第36章 名高妒起

第1101节 暗访
　　被人称之为“王哥”的男子是叶之然上次到福成县调研，和当地民营企业家座谈时认识的那个“王猛”，羊肉店老板娘王佳燕的亲哥哥。如今，王佳燕已成为叶之然家的保姆，王猛得知此事后心里一直犯嘀咕，妹子怎么去做保姆了？要是为了生计，他早和她提起多次，请她到他的企业来做管理人员。快递公司成立之后，总部就开在绍安市，有自己的妹子在那里坐镇，他也感觉放心些。可王佳燕放着“人上人”不做，偏偏要去做“人下人”的保姆。王猛心里猜测，大约是因为妹子刚丧偶，心理存在某些障碍，也许过一阵子就恢复正常了，届时再请她到公司上班吧。
　　这天，他和福成县几个小老板到海塘镇谈海产品深加工的事，到小镇后看看时间已到正午，便来吃饭，几个人刚坐下，忽听得隔壁桌上一个上了年纪的人邀请他们拼桌，说要了解一下海产品深加工的事情。王猛一看……
　　哪啥？
　　这老者不是普通人啊！
　　那种眼神，自信得一塌糊涂，似乎全天下都在他掌握之中。再看看他身边的几个人，单独放在人群中，个个都鹤立鸡群……这老者恐非常人！很可能是某集团公司的大老板。
　　“老先生，萍水相逢，怎好意思让您破费？”
　　“呵呵，我看你们几个也是有钱人，不会看重这么一顿饭的，我就是想和你们几位聊聊，了解一下当地的情况，看看有没有投资机会。”
　　王猛见老者不凡，也有意结交。生意场上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财路，看这老者的气度，要是他不主动搭理，自己这身份怕是不敢惊动于他的。
　　“既然老先生如此抬爱，我们几个却之不恭。张总、小余，我们就叨唠老先生一顿。”
　　十几个人坐一张大圆台，顿时显得热闹起来。
　　黄民海笑眯眯地问：“你姓王？开了家快递公司？怎么想到开这类公司的？”
　　王猛先不回答他的问题，问：“您老贵姓？”
　　“哦，我姓黄。”
　　“黄老板？”
　　黄民海笑着点头。
　　王猛将自己这边的人介绍给他：“黄老板，这是张总，做海产品生意的；这是小余，买了几辆车，搞海产品运输；这位刘老板，自己家里有条海洋捕捞船，响应叶书记号召，船交给他兄弟跑了，自己上岸搞海产品深加工，比捕捞来钱快；这位小吴，是帮我管理冷库的。您这几位？”
　　黄民海淡然说道：“我这边几位，都是下属。蔡老板、刘老板、张老板。你口中说的叶书记是怎么回事？”
　　“呵！叶书记啊？如今的海塘镇哪个不佩服？他比那些只会在台上讲讲空话的领导本事大多了。年前，他到福成县调研工作，亲自召集我们这些民营企业负责人开座谈会，呵呵，开天辟地啊。市委书记亲自找我们这些‘土八路’恳谈，了解福成县的经济运行特点，各主要企业的市场竞争力情况。然后，向我们分析未来经济特点，提出新经济对国家总体经济的拉动作用，我们面临的机遇，等等。”
　　王猛越说越兴奋，见“黄老板”听的认真，更加说得起劲，道：“叶书记提出因地制宜发展经济的重要性，告诉我们，目前发展快递业、货物运输业正是机会，并要求福成县委和当地金融机构支持民营企业向现代服务业的转型。我就是响应叶书记的号召，投资创办了瞬风快递。福成县的另外几家民营企业联合创办了德远物流。目前来看，投资快递公司和物流公司方向完全正确，半年多时间，我们的业务量就突飞猛进，盈利前景良好。”
　　黄民海见王猛说的眉飞色舞，对叶之然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心中倒是对叶之然多了一层认识，不过，说出口的变了味，道：“市委书记和企业家座谈，这是很正常的事。作为政府领导，更是分内事。”
　　“哎——”王猛说“哎”的时候声音先低后高，中间还多了一个起伏，显然带有否定的意思，道：“别说市委书记，就是县委书记找我们开这样的座谈会也很罕见啊。叶书记开的不是形式主义的会议，而是真的倾听我们的意见，然后相互探讨经济发展模式，企业发展中面临的困难，需要政府作哪些服务性工作等等。这样的市委书记全国没几个吧？而且，他的能力当省委书记都绰绰有余啊。照我看，长江省的省委书记水平不一定有他高。”
　　民海书记一愣，这小子怎么说到他头上了？省委书记有多少水平，你知道个屁！他摆了摆手，道：“王老板，先前你们说叶书记促进海洋经济却是怎么回事？”
　　“这事啊！说来话长。”
　　点的菜开始上来了，黄民海说道：“不着急，咱们边吃边说。”
　　“黄老板，上几瓶啤酒吧？天气热，酒钱算我头上。”
　　“呃？你怕我付不起酒钱？”
　　“不是，不是，您这相貌一看就是大人物，至少是上市公司的老总，我只是想孝敬孝敬你，没准以后还有合作机会。”
　　“我给你们每人两瓶啤酒，下午还要做事，喝多了就不好。”
　　“好！”
　　王猛等啤酒上来，先给黄民海倒满一杯，说道：“王老板，一回生两回熟，我先敬你一杯酒，哈哈，这是借花献佛。”
　　喝了一杯酒，王猛又开始摆“龙门阵”了，道：“老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我们福成县海岸线长，沿海居民多，主要靠大海为生。可是有个问题啊，海洋捕捞季节性很强，夏季是捕捞黄金季节，捕捞回来的海产品，来不及卖；到了冬季大家又空闲着。叶书记来调研的时候，召集县委县政府及镇政府、渔民开会，讨论渔民的生活问题，以及如何搞活海洋经济。叶书记着重谈了两点，一是扶持渔民升级捕捞船，我们原来的捕捞船小，不能出远洋，局限性大，而远洋捕捞船成本太高，渔民买不起。叶书记出的主意就是让我们三四家人家合伙买远洋渔船，钱不够的话再向银行、信用社贷款。这样，即使到了冬季，我们也可以进行远洋捕捞；第二点，叶书记要求县委县政府支持渔民和个体私人老板投资海产品深加工企业。从保鲜、包装上动脑筋。将渔船捕捞回来的水产品进行细致的分类、包装、进行保鲜处理，增加了这道深加工工序后，卖出去的价格立即翻了一倍。这半年来，海塘镇投资兴建了很多加工工坊，包括罐头厂、冷冻库、海产品加工厂等等，大家都看好这一块。我这次到海塘镇，就是准备和他们几个合伙办一个深加工厂，看看需要添加哪些设备，厂房设在哪里。黄老板，你也是想来投资这个行当的？”
　　“唔，我先实地考察一下，看看这个市场有多少大。”
　　“您是做大生意的，眼光肯定比我们好。我上个月和叶书记通了个电话。他秘书给转进去的。听了我的汇报后，叶书记说，福成县所有从事海产品产业链的企业都应该树立品牌意识，将‘福成海鲜’的名气做大。我们目前的规模还太小，要发展一批大的海产品贸易公司，将来可以直达京城、沪东等大城市。品牌做好了，福成海产品就有了可靠的销售渠道，而且可以确保渔民的利益。黄老板，你要是想投资，不如投资这样的全国连锁销售公司，将‘福成海鲜’销往全国。”
　　黄民海笑道：“不错，不错！小王老板很有经济头脑，懂得品牌的重要性。”
　　“呵呵，这也是叶书记灌输给我的经商思路，品牌就是服务。我的瞬风快递是服务行业企业，必须树立良好的品牌，有了品牌就有了客户来源，就有了生存和发展空间。”
　　省委秘书长蔡思振见黄民海和王猛谈得兴奋，心中暗道，叶之然还真是一员福将！民海书记显然是来找绍安问题的，没想到无意中听到的尽是叶之然的好话，而且，这样的好话比出自官员口中有说服力多了。
　　感慨不已。
　　黄民海边吃边谈，问：“福成县除了临海的二个乡镇，其他乡镇以什么产业为主？”
　　“我们这里没有大工厂，农民要生存，一是去大城市打工，二是做生意。这几年福成的个体小企业很多，但都做不大。叶书记来福成县开座谈会后，大家意识到现代服务业是个很有前途的行业，又不像制造业那样需要大投资，所以，福成县的物流企业、快递公司一下子冒了出来，没准将来会成为全国物流行业和快递行业最发达地区。叶书记还要我们和绍安软件园的百富勤网络科技公司合作，积极发展电子商务这一块。这一块发展起来后，福成县各小企业的产品也有了销售渠道。”
　　吃完饭，黄民海和王猛握手道别，道：“王老板，谢谢给我答疑，我下午还要到海塘村走走、看看，然后去县城，有机会的话我们再见。”


第1102节 深入
　　这天吃完饭，黄民海等人来到海边的一个海鲜集市，和当地渔民、小贩攀谈，了解当地渔民生活和海洋经济状况。“叶书记”三个字又被渔民反复提及，验证了王猛这番话的真实性。
　　黄民海对蔡思振说道：“秘书长，看来叶之然很得民心。”
　　蔡思振见民海书记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异常平稳，联想到他暗访的目的，猜不透他老人家这句话是褒还是贬，所以，只是泛泛地答道：“看来，他提出的几条经济措施还是适合当地经济发展的。”
　　“是啊，作为领导干部，一项好的政策可以给百姓带来巨大利益；反之，一项不切实际的政策给百姓带来的可能就是灾难。作为领导干部，不仅要心系百姓，还要有拿得出手的本事。”
　　呃？这是称赞叶之然？
　　蔡思振啧啧称奇。
　　说道：“民海书记这句话高屋建瓴，对全省经济工作具有强烈的指导意义。回去之后，我让市委办的笔杆子们细细体会这个思想，写一篇文章出来，以此教育全省干部队伍，应该能起到良好的效果。”
　　黄民海的秘书佟伟民用尊敬的目光看了一眼蔡思振，心道：不愧是省委秘书长，这样如火纯青的高级马屁，拍的时候举重若轻，了无痕迹，非同一般的政治素养啊，不服不行！
　　然后，佟伟民悄悄瞥一眼民海书记，见他老人家那张一向严肃的脸庞此刻如春风化雨，温煦无比，顿时暗下决心，要从秘书长那里偷师学艺！
　　民海书记说道：“窥一斑而见全豹，这里暗访不出什么名堂了，我们直接去福成县委，听听领导干部对绍安市委有什么评价，同时考察一下福成县委县政府领导的能力。”
　　蔡思振满面笑容地答应，心里却又有些疑惑，照这个意思，民海书记还要找叶之然的差错？
　　车子驶进福成县委大院，县委书记程前坦刚从外面回来，见一辆豪华面包车上下来一个威势惊人的老者，依稀有些面熟；然后看到第二个下车的，认识，是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蔡思振！再一想前面那个老者的身份，脊背上的汗立即从毛空中渗了出来。
　　他小跑着来到老者面前，道：“黄书记、秘书长，我是福成县委书记程前坦，对不起，我不知道两位领导大驾光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但脸上的震撼之色无遮无挡。
　　黄民海摆摆手，打断他的话，道：“我就是到处走走，已经在你的属地转了大半天，现在想听听你的工作汇报。”
　　程前坦想起来了，市委市政府前两天电话通知，省委新上任的书记要到绍安来调研，要求各区县进行自查，难道先到了福成县？这个样子像是暗访啊！
　　程前坦忙说道：“黄书记、秘书长，那请到县委会议室吧。”
　　省委书记突然到了自己的属地，而且已经暗访了一圈，脸色又是很严肃的样子，程前坦心如撞鹿，大脑都有些缺氧。
　　这要是查出什么问题，自己的前程就彻底结束了啊！即使省委领导不发话，市委就会先免了他。
　　等到了县委办公楼，程前坦请省委领导到小会议室就坐，佯装给领导泡茶，一溜烟跑到自己的办公室，赶紧打电话给叶之然，把省委书记和秘书长突然从天而降，已经在福成县暗访了一圈，现在坐等他汇报工作的情况简明扼要讲了一遍。
　　叶之然也是大吃一惊，说道：“程书记，你赶紧去汇报工作，尺度自己把握好，我和静语市长立即赶来。”
　　程前坦这才稍稍安心。
　　他想得很明白。自己刚任县委书记，即使省委书记对自己非常满意，也不可能立即提拔。省委书记虽然比市委书记大多了，可是县官不如现管，市委领导才是随时可以任免他的顶头上司，宁愿得罪省委书记，也不能得罪市委领导。所以，必须先把这里的情报汇报给叶之然。
　　要是瞒而不报，就犯了政治错误了，至少是组织观念淡薄！
　　回到会议室，工作人员已经给领导们都泡上了茶。
　　民海书记开门见山地说道：“程书记，我来福成县是为了看真实的情况，听真实的汇报，不要讲任何套话，直接汇报福成县的现状。”
　　程前坦正襟危坐，理了理思路，说道：“黄书记、秘书长，那我汇报一下福成县的经济发展状况和社会基本情况。福成县目前人口四十九万，2002年全年经济总产值128亿。其中农林牧渔业产值62亿，工业产值38亿，建筑业及其他产业28亿……目前，县委县政府确立了重点发展海洋经济，扶植培育现代服务业以及建筑业的发展壮大，积极引进外来投资，促进经济快速发展的目标……”
　　黄民海见程前坦对全县经济数据了如指掌，汇报工作的时候开始时还有些紧张，很快就表现得相对自如，暗暗点了点头，问：“我刚从海塘镇回来，了解到一些情况。福成县委县政府既然将海洋经济作为发展的主要方向，具体制订了哪些政策？”
　　程前坦工作能力很强，到福成县工作之后，立志做出成绩，对工作抓得很细，一点也不怕省委书记的这些问题，侃侃而谈：“黄书记，福成县委县政府为了实现县委提出的经济发展目标，在大力发展海洋经济方面，主要做了三方面工作，第一，鼓励发展近海养殖。县委县政府既给政策，也牵头各大银行给养殖户提供贷款，并请养殖业专家给养殖户传授知识。目前，可供养殖的海面已经全部承包出去，养殖的海鲜品种较多，黄鱼、多宝鱼、海参等是拳头产品。第二，提供优惠政策，积极鼓励渔民合作购买远洋渔船，组建远洋捕捞船队。同时，引导渔民将对拖作业转为单拖作业。海塘镇今年上半年大马力对拖450艘、单拖350艘，与2002年相比，对拖减少，单拖增加。效益大幅提高。在捕捞技术方面，发展张网作业和深水流刺网作业。张网经济效益大幅提高，今年上半年还发展深水流刺网作业船9艘……第三，鼓励富余渔民上岸搞海鲜深加工和保鲜、运输。从目前经验来看，海鲜深加工效益特别明显，海鲜平均售价提高了50%以上。综合这几方面的因素，预计未来五年，海洋经济形成的总产值将每年增加20%以上，成为福成县的支柱产业。”
　　黄民海满意地点点头，又问：“我今天去海塘镇，吃饭的时候遇到一位民营企业家，叫王猛，谈了福成县委县政府积极扶持物流业和快递业的发展，听说绍安市委书记叶之然曾经到这里和他们座谈，提供了一些建设性意见。叶之然同志在发展经济方面的能力是有的，但不知在干部队伍建设方面，他做了哪些工作？谈具体的，我不要听空话。”
　　见省委书记突然板脸，程前坦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黄民海本来就官威极盛，脸一板，一种无形的压力让程前坦呼吸都感觉困难。
　　他说道：“这个，叶书记非常重视干部队伍的建设问题。比如，这次换届，他在全市推行干部异地交流和干部公开选聘工作，我感觉对选拔优秀干部走上关键岗位很有作用……”
　　“唔，公开选聘？怎么搞的？你介绍一下。”
　　“这次换届前，市委组织部拿出了近三分之一的岗位进行公开竞聘，通过竞聘干部阐述施政理念，施政方法，并根据这名干部的过去经历和政绩作为评分标准，经过层层筛选，最后接受市委领导和组织部领导的公开提问、答辩确定干部人选。我就是在这次竞聘中过关，被提拔为福成县委书记的。”
　　“唔，那你在担任县委书记以前，在什么岗位上工作？”
　　“此前，我是绍安市科委常务副主任。”
　　黄民海点了点头。程前坦能从市科委常务副主任到县委书记，这一步跨得不小。叶之然在干部使用问题上很大胆。
　　是棵好苗子啊！
　　可是，这个臭小子品行有问题啊！欺负了他女儿不说，还妄图利用女人来干扰省委书记的工作，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以后会犯错误的！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更加阴沉，冷冷地“哼”了一声，道：“绍安新易工程建筑公司经济案件发生后，市委布置了哪些干部教育活动？”
　　程前坦见民海书记脸色不对，更加小心翼翼地说道：“市委、市纪委向全市处级以上干部通报了案件情况，对涉案的领导干部进行严肃处理，以此作为典型案例，教育全体干部心怀执政为民，廉洁奉公的高尚品质，并和处级领导干部签署了廉政责任书……”
　　绍安市区到福成县的车行时间大约一小时十五分钟，叶之然接到程前坦汇报后，立即带上王静语、张思平、沈荣奔赴福成县。到达福成县委时，程前坦的汇报刚刚结束。
　　看到叶之然、王静语等人赶来，黄民海一张臭脸板得像砧板，刀砍不动，劈头夹脸对着叶之然一顿猛尅，蔡思振、王静语、程前坦等暗暗心惊，唯有张思平兴奋无比，机会来了啊！


第1103节 不给叶之然好脸色
　　叶之然每次见到黄民海，民海书记都不赏给他笑脸。对遭遇过被黄民海用砚台怒掷的叶之然来说，民海书记这样板着脸说话已经算是和蔼可亲的啦，才不管什么热脸贴冷屁股，笑得酣畅淋漓，道：“民海书记，事先不知道您今天来绍安市调研工作，有失远迎，对不起啊。”
　　黄民海看了看表，冷哼一声，道：“听说领导来了，你就举步生风，动作贼快。我到福成县委不过一个半小时，你就已经到了，做工作也有这样的效率就好了。”
　　说完，狠狠瞪了一眼程前坦。
　　省委书记的这一眼，有如拳头打在程前坦身上，让他脸色一变，不由地退后半步。
　　民海书记果然威势极盛！
　　叶之然说道：“民海书记，您到了绍安，我要是不赶紧来见您，就是我的失职了。地方干部，有自觉维护上级领导安全的责任和义务。”
　　黄民海还在为张念悦打电话给黄瑜雯的事生气，生了气就要发泄出来！他怒视叶之然一眼，说道：“叶书记，绍安市的干部队伍建设工作存在很多问题，我很不满意。”
　　当着绍安市干部的面，这样不留情面地批评市委书记，很少见。
　　特别是那张叶之然欠了他很多钱的脸色，令随行的王静语心下不安，这绝非好兆头啊！
　　旁边的蔡思振秘书长更加捉摸不透民海书记的态度，见他一会儿对叶之然表示赞赏，一会儿沉下脸怒斥，感觉这位省委书记的心机，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唯一感觉机会来了的，是绍安市委副书记张思平。这位老兄见省委书记不待见叶之然，心中暗暗得意。
　　叶之然诚恳地说道：“绍安市委在全市干部队伍建设方面确实存在着不少问题，近几年连续发生了杨樱间谍案，本土干部小圈子贪腐案等重大事件，群众对此感到不满。因此，新一届市委很重视干部队伍建设问题，今年将加大对干部队伍的党风廉政教育和作风教育，力争尽快扭转不利局面。”
　　黄民海不语，跳过他，和跟随在后的王静语握了握手。
　　王静语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轻声道：“民海书记，绍安市委在之然书记的领导下，狠抓作风建设，半年来效果显著。相信您亲临绍安指导工作之后，各方面工作会上一个新台阶。我们有信心将绍安建设成为省委最放心的地级市。”
　　黄民海点了点头，道：“很好，这才是正确的工作态度，王市长，省委对你的工作是满意的。”
　　句句话都流露出一种意思，他对叶之然很不满意。
　　趁着黄民海和王静语握手的机会，叶之然笑容满面地和蔡思振、张顺强、刘划等人握手。
　　这边，黄民海和张思平握手。
　　王静语给他介绍：“民海书记，这位是绍安市委副书记张思平。”
　　黄民海出发前已经对绍安市委班子每个成员都研究了一遍，张思平的来历自然很清楚，倒想看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张思平伸出双手握住民海书记的手，满脸堆笑地说道：“黄书记，绍安市委知道您要来调研工作，盼星星盼月亮地盼望着您呐。”
　　“唔，张书记，工作进入角色了？”
　　“是！是！黄书记，我想向您汇报一下工作。”
　　黄民海一直关注着叶之然身边的情况，自然很清楚张思平是候家运作到绍安的干部。单独汇报工作，难道想拆叶之然的墙角？
　　不过，一方面，民海书记确实想从反对派口中听听对叶之然的评价，同时，召见张思平也是对叶之然的一种警告，这时候也乐于摆出这种姿态来。
　　“可以，你晚上到我房间来。”
　　张思平大喜过望，肥嘟嘟的胖脸满是阿谀奉承之色，连连点头道：“好，我一定报到。”
　　说完，神气地看一眼叶之然。
　　叶之然若无其事地请示：“民海书记，我们是不是现在先去绍安？时间已经不早了，到绍安休息一下就是吃晚饭时间了。”
　　黄民海佯装没听见，自顾自和沈荣握手，握完手回过头的时候，依然板着脸，不理这个脸皮很厚的臭小子，说道：“秘书长，那我们先去绍安吧？”
　　“好！您是书记，您指向哪里我们就奔向哪里。”
　　蔡思振因为一直在细心体会黄民海和叶之然之间的关系，这时候大约品味出一些名堂来了。民海书记貌似很不待见叶之然，但内心不一定如此，这个张思平舔着脸想巴结省委书记，要是正常的汇报工作也就罢了，要是故意说叶之然的坏话，不一定讨得了好！
　　回到绍安市区，已经是下午五点半。
　　叶之然将领导们安排到市委招待所休息，然后请示黄民海：“民海书记，晚饭在招待所吃还是到饭店？招待所事先没有准备，恐怕来不及。”
　　黄民海板着脸说道：“你到我房间来。”
　　进了房间，叶之然顺手关上房门。
　　黄民海盯着叶之然看，不说话，脸色冷若寒霜。
　　叶之然早就想到，黄民海担任长江省省委书记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对他出气！
　　不说别的，那个砚台就会让他肉疼好一阵子啊。
　　他很有觉悟地说道：“民海书记，您就批评批评我吧。”
　　黄民海担心被走廊里的人听到，压低声音怒问：“叶之然，你有出息了啊！让老婆打电话给瑜雯，怎么？打算通过这个途径向我施压？爬到省委书记头上来？”
　　“啊？！”叶之然忙说道：“误会！误会！民海书记，我压根不知道此事。可能是念悦听到我和市委秘书长商量接待工作，自作主张地和瑜雯通电话了，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
　　黄民海才不管这些细节问题，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收一收叶之然的骨头，不能让他产生顺杆子往上爬。
　　“要是让我发现你再纠缠瑜雯，立即免你的职！”
　　“呃？民海书记，自从上次您把我叫到家里谈话，我没和瑜雯见过面，也没通过话。”
　　“要是你违反了约定，现在还能在这里和我说话？”
　　叶之然低头不语。
　　民海书记又说道：“还记得二会期间我说过的话？”
　　“记得，您的告诫犹在耳边。”
　　“你要是左边耳朵进右边耳朵出，我也没有办法。”
　　“不会的，我知道您是为我好。”
　　“看到后果了吧？张思平来绍安不就是监督你的？候家还想着等你和王静语之间有人挪了位置，让他顺势上位，把软件产业园控制在手中呢。”
　　叶之然立即抬起头说道：“民海书记，这个万万不能。”
　　“说说看，为什么？”
　　“他们控制软件产业园，目的不过是为了个人的私利。造成的恶果就是严重影响到产业园的长远发展。绍安软件产业园的作用不仅仅是拉动经济发展，成为国内新经济的驱动因素，而且还承担着科技强国的重任，核心软件技术关系着国家安全，关系到军事现代化，如果没有理解到这一点，仅仅将产业园当作个人的政绩，表面上搞得花团锦簇，每天参观、考察的人不断，实际上会将产业园的核心优势慢慢消磨殆尽。”
　　黄民海微微动容，叶之然对产业园的认识显然在他之上。
　　他沉吟片刻，问：“这么说，如果你离开绍安，软件园的工作就会受到影响？”
　　“如果静语市长在绍安主持工作，对软件产业园的影响应该最低，等软件研究所的技术达到一定高度之后，我建议省委提高研究所的行政级别，或者归属于中科院直接领导，这样对软件技术的创新和发展都有帮助。”
　　“软件产业园的情况，你明天再向我详细汇报。”他抬手看了看表，说道：“今天就这样，晚会就让招待所准备一下，搞些简单的家常菜就可以，每天大鱼大肉不见得对身体有利。”
　　“好的，民海书记，那我去安排，过一个小时吃饭。”
　　回绍安的路上，为了以防万一，叶之然已经让沈荣通知招待所多准备几个菜，从民海书记房间出来后，他立即找到沈荣，让他去小招安排晚饭。
　　“蔬菜适当多一些，菜精致些，具体的你看着办。”
　　沈荣做这些事经验丰富，脚底生风，立即去小招安排晚饭。
　　下楼到了招待所大堂，王静语迎上来问：“怎么样？又尅了一顿？”
　　见王静语万分关切的表情，叶之然笑笑，道：“打是亲骂是爱，被省委书记骂几句不见得是坏事，你放心吧。”
　　“晚饭安排好了？”
　　“就在小招，过一个小时开饭，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会。”
　　两人让服务员开了一间会议室，省委书记在楼上休息，他们自然要守候在招待所。
　　王静语担心地说道：“那位晚上要见民海书记，指不定会说些什么话。”
　　叶之然胸有成竹地说道：“不用担心，他要是心存杂念，只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呵呵，既然你说得这么有把握，我也就放心了。”
　　叶之然低声道：“静语姐，民海书记到长江省来主持工作，你以后会看到，他经常拿我出气。但是，如果有人想借机损害我的利益，民海书记就会一巴掌将他拍死。”
　　王静语惊讶地睁大眼睛，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第1104节 张思平要打小报告
　　吃完晚饭，秘书佟伟民通知王静语，民海书记先听她的工作汇报。
　　市委招待所为了方便下榻在这里的领导开会、谈话，每个楼层都设有一间小会议室，一间休息室。
　　王静语走进小会议室，见黄民海、蔡思振、张顺强三人都端坐在沙发上，立即笑吟吟地打招呼：“民海书记，我来报到了。”
　　又向蔡思振、张顺强点了点头，道：“秘书长好，张主任好。”
　　王静语是女性干部，黄民海虽然仍板着脸，但看上去好歹不像是欠他钱的样子，指了指面前的沙发，道：“王市长，请坐。”
　　“谢谢！”王静语坐下来，捋一捋鬓角的短发，沉静地一笑。
　　她一个人坐在一边，对面，省委书记、省委秘书长、省委办公厅副主任并排而坐，形成一对三格局。当然，谈话的主角其实就是她和黄民海两人。
　　民海书记问道：“静语同志，我刚到长江省任职，就听雄飞同志汇报省纪委对洪白树、张云峰、付辉处理问题。这三人都曾经担任绍安市重要领导职务。而且，这几年绍安市落马的高级干部人数不少。赵北航、杜正群、周山、洪白树、张云峰、付辉，接二连三的出事，绍安市干部队伍的主要问题在哪里？”
　　王静语没想到民海书记提这个问题，快速将这些事情在大脑中过滤一遍，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几人除了赵北航是禁不住间谍处心积虑的诱惑而出了问题，其余几位都是绍安本土干部小圈子的主要成员。这个小圈子的问题由来已久，在顾松林同志担任市委书记以后，问题逐渐暴露出来，时任绍安常务副市长的叶之然同志那时就和他们进行不屈不饶的斗争，并查清了原诸周县常务副县长的冤案，给了本土干部小圈子重重的一拳。去年下半年，因为杨樱间谍案突然爆发，省委紧急调叶之然同志来绍安主持工作。小圈子里的核心人物惊慌失措，为了对抗叶书记，不惜在换届选举过程中冲击政府，散布谣言，扰乱正常的换届选举工作，被市委出重拳粉碎。全国两会过后，这些人发现市纪委、市检察院在查新易工程建筑公司的问题，意识到罪行可能全面暴露，因此铤而走险，组织策划了请愿书事件。在省委的英明领导下，绍安市委成功挫败了这起事件，并彻底查清了绍安由来已久的本土干部小圈子问题，将这个犯罪集团彻底打垮。”
　　这些问题，黄民海已经从绍安市委、市纪委的报告中都有所了解。但他的工作方法就是事无巨细都要彻底明确，从王静语口中验证此事是个很恰当的方式。
　　“唔，这样看来，这个犯罪集团存在的时间非常久，那么为何之前一直没有发现呢？”他故意问得很浅薄。
　　“是这样的，之前，他们对绍安市委市政府的把控力度比较强，而且，犯罪行为非常隐蔽。虽然因为这个集团的存在阻碍了绍安市经济发展，但因为根本问题没有浮出水面，所以很难从源头上查清问题。要不是顾武彬冤案昭雪，他们的问题可能直到现在也还没有查清。所以，这件事存在必然也存在偶然。”
　　黄民海语重心长地说道：“干部队伍建设问题，每年都在抓，但每年仍会出很多问题。我们国家，在经济发展起来后，干部的道德修养和荣辱观没有同步发展，部分同志在市场经济中迷失了本性，教训非常深刻。要防止干部队伍大面积腐败，我们必须从制度设计上下功夫，同时要加强干部队伍的建设。绍安市委能够将本土干部小圈子问题解决掉，说明领导力和执行力都非常强，省委对此比较满意。希望你们紧抓干部队伍建设，同时将软件产业园建设好，把全市经济搞上去。”
　　王静语在民海书记讲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平平地注视着他，听得非常认真。
　　“你觉得绍安软件产业园能取得现在的成绩，最主要的原因是什么？”
　　“民海书记，我觉得最主要的原因，一是总体设计非常科学，叶书记在软件园建立之前，就设计好了园区、软件研究所、培训学校三位一体的总体架构，使得产业园在技术、市场两端都走在国内软件产业的前端；二是政策倾斜力度大，无论是对软件人才的引进还是对软件企业的扶持，市政府都制订了前所未有的特殊政策，既保证高端人才不断向绍安集聚，又确保软件企业快速发展；第三，市委市政府在软件产业园的建设和发展中充分放权，不干涉具体的研究方向和园区运作模式，极大发挥了研究所、培训学校、园区三者的积极性。”
　　这次谈话，时间大约持续一个多小时，民海书记问完产业园的情况，又让王静语汇报全市的经济发展布局和特点。谈话结束前，省委书记勉励绍安市委市政府总结经验，保持良好的工作作风，促使全市工作再上新台阶。
　　和王静语谈完话，休息了大约十分钟，民海书记让秘书将张思平请进来。
　　张思平早就等候在市委招待所，在等候召见的时间里，他因为兴奋而有些坐立不安。
　　激动啊！
　　机会来了！
　　心情比七月盛夏炎炎气温更热。
　　正在做深呼吸呢，佟伟民彬彬有礼地请他过去。
　　张思平精神一振，雄纠纠气昂昂地走进会议室，见黄民海、蔡思振等人都在，他笑容满面地弯下腰，伸出手想要握手。
　　黄民海板着脸说道：“坐下说话。”
　　张思平讪讪缩回手，坐到对面沙发上。
　　民海书记淡淡地说道：“可以开始了。”
　　张思平小心地看民海书记一眼，说道：“黄书记，我向您汇报一下绍安市委的工作。我是四月份调到绍安市工作的。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研和深入研究，感觉绍安市委在干部队伍建设方面确实存在着一些问题……”
　　黄民海永远板着一张脸，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别人看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慑于他的官威，又不敢多看。
　　他说道：“谈具体些。”
　　张思平忙点头，说道：“感觉主要的问题，是绍安市现有干部中，原先在嘉南市工作过的人都身居要职……”
　　“唔？有哪些人？”
　　张思平板着手指头说道：“叶之然、王静语、章立人、郭伟全、沈荣，这些人原来都曾经在嘉南市任过职。”
　　“唔？你的意思是省委任用干部的时候不够谨慎？存在问题？”
　　张思平脸色一变，忙说：“黄书记，我不是这个意思，省委任免干部的决定非常正确。”擦了擦汗，这才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他举例的这些人都是厅级干部，厅级干部的任免权在省委。
　　“那你刚才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张思平听黄民海语气不对，解释道：“主要原因是绍安常有‘嘉南帮’的提法，我担心这对市委的形象造成负面伤害。”
　　省委秘书长蔡思振不悦地说道：“民海书记，‘嘉南帮’的提法是绍安市换届选举时，由绍安本土干部小圈子核心人物故意炮制出来的，目的是扰乱绍安市干部群众的心。这一点，洪白树、付辉等人都已经在双规期间清楚地交代，这个提法就是他们几个人搞出来的。”
　　民海书记点点头，脸色依然千年不变，道：“看来，绍安市有人接过洪白树的衣钵了。”
　　张思平忙作检讨：“对不起，民海书记，因为我到任时间比较短，没有对这个提法进行深入了解。”
　　“你继续说。”
　　受了这次挫折，张思平谨慎多了，道：“我到绍安市任职之后，和绍安市委组织部所有科级以上干部谈过话，要求市委组织部的同志加强政治思想修养，和市委保持高度一致，在干部考评和考察中细致深入地工作，将最优秀的干部推荐给市委。这次，绍安市处级、科级干部受新易工程建筑公司经济案影响比较大，市委进行了一次大范围的干部调整。市委组织部推荐的干部名单被我退回去多次，并在叶书记面前据理力争，最终将两位优秀的干部提拔到重要岗位上来。”
　　“唔，是哪两位干部？”
　　张思平没领教过了民海书记的工作风格，不知道民海书记特别重视细节，善于从细节中分析整件事的正确性。听到民海书记问得这么详细，楞了楞，说道：“其中一位原是市环保局局长助理，名字叫杨成，现在已经被提拔为副局长；另一位是原市统计局副局长陆夏生，这次被安排到福成县任常委、副县长。”
　　“唔，这两位同志有什么突出优点？”
　　“这两位同志政治觉悟很高，工作中坚决和市委保持一致。”
　　蔡思振微微摇头，张思平就这水平？候家何以会把他放到绍安来？仅仅因为他对候家忠心耿耿？
　　黄民海又说道：“我到绍安市之后，听到大家对叶之然同志的评价褒贬不一，你介绍一下叶之然同志的工作特点，有哪些优点，存在哪些缺点，甚至是严重的问题？”
　　张思平一听这个问题，差点笑出声来，这不就是自己最想要汇报的问题吗？


第1105节 痛击
　　王静语出会议室，仔细回想了一遍民海书记最关心的几个问题，绍安市的干部队伍建设问题应该在省委书记心目中列第一顺位，其次是软件产业园的建设和发展，至于市委市政府班子成员团结协作问题，只字未提。
　　王静语心里未免有些好奇。
　　民海书记和叶之然之间的关系似乎非常独特，问题是民海书记早就调离了长江省，应该和叶之然没有什么关系才对！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民海书记似乎有意在所有人面前流露出对叶之然的不喜。
　　省委书记对市委书记的不喜行之于色，往往意味着这个市委书记的仕途就要走到头了！偏偏叶之然又表现得非常自信。
　　奇哉怪也！
　　心中纳闷无比的女市长来到底楼小会议室，却见叶之然正和省公安厅副厅长刘划在摆龙门阵。
　　见到王静语进来，叶之然笑道：“静语市长，看你满面春风，莫非得到民海书记一顿猛夸？我正在和刘厅谈广北市的趣闻。刘厅和我是老乡。”
　　王静语抿嘴笑道：“怪不得聊得这么热闹，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
　　叶之然摇头说道：“刘厅仕途正旺，静语市长这话不太准确。”
　　刘划“哈哈”一笑，道：“你两位聊，我到楼上看看。”
　　等刘划离开，王静语在叶之然旁边的沙发上入座，叹道：“民海书记官威太盛，向他老人家汇报了一个小时的工作，就像在烘炉中煎烤一样，汗流浃背的感觉。”
　　沈荣慢步走了进来，道：“他进去了。”
　　叶之然笑道：“且看他怎么表演。”
　　三楼的会议室内，市委副书记张思平此时挺胸叠肚，坐得毕恭毕敬，开始回答民海书记的棘手问题。
　　“民海书记，那我就斗胆说几句。叶书记这个人，总体的来说，能力比较强，特别在经济建设方面。我到绍安任职之后，了解到他从嘉南市常嘉县马石乡起步，就在经济建设中不断推出改革举措。仗着年轻气盛，也做出了一些成绩。我仔细研究了一下他的经济建设手段，虽然仍有不少可以改进的地方，但成绩还是主要的。”
　　张思平暗暗得意，这几句话是他牺牲很多脑细胞后，才准备好的最佳说辞。既赞扬了叶之然，又隐隐点出自己高他一筹的能力。特别是在“成绩还是主要的”前面加上一句“仍有不少可以改进的地方”，是他最得意的点睛之语。因为这句话本身放之四海而皆准，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物，都存在改进的空间。
　　不料民海书记听了他这句话，冷冷地问道：“哪些地方可以改进，举例说明。”
　　张思平本来说话的时候也保持着殷勤笑容，这时候胖脸突然僵硬，骂那隔壁的！怎么忘了陶春村的提醒了？民海书记特别注重细节问题，他判断工作好坏、汇报内容是否准确的依据往往从细节上验证。
　　他胆气没有先前那样壮了，瞥一眼一脸严肃的省委书记，期期艾艾地说道：“民海书记，那我拿软件产业园举例。”
　　黄民海点了点头，道：“很好！”软件产业园本来就是他关心的一个方面。
　　张思平到绍安任职之前，侯德来就专门和他谈过软件产业园问题，要求他到绍安任职之后，不仅要抓好党群工作，而且要密切关注软件产业园的建设和发展，对产业园发生的大事小事都要及时汇报，以便他掌握第一手资料。
　　到绍安之后，他除了关心市委组织部的工作，就是常去产业园调研，第一、二次去的时候，管委会主任宋如镜都向他汇报了党建方面的工作，去的多了，宋如镜只派办公室主任“伺候”他，使他始终只摸到产业园的皮毛。
　　“呃，绍安产业园的建设，能取得今天这样的成绩，主要应该归功于国务院、长江省委省政府的亲切关怀和大力支持，其次，是产业园全体员工的努力……我感觉，绍安市委市政府对产业园的建设和发展重视程度不够。特别在产业园员工的思想教育方面存在漏洞，这也是杨樱间谍案爆发的一个原因。我四月份到绍安任职后，前后去产业园调研次数至少有七八次之多，发现一个问题，软件研究所的研究人员工作作风比较散漫……”
　　有一次，张思平去软件研究所调研，张嘉义、许军杰等人热情接待，张思平大谈政治思想工作的重要性，要求研究所全体人员每周至少组织政治学习一次，认为研究所研究人员工作作风散漫，随心所欲，会影响到工作效率，讲到一半，许军杰找借口离开，张嘉义自管自喝茶，让张思平大为恼怒。认为这些人不将他当回事完全是因为叶之然娇惯出来的。找到宋如镜，要求整顿软件研究所的纪律，宋如镜以研究所工作性质比较特殊，软件研究人员的思维发散，不能过分束缚为理由加以反对。
　　“……我甚至听说，研究所的工作人员有时候工作效率低下，找不到思路的时候，上班期间公然驾车到五泄等风景区游玩，所领导听之任之，不管不问。最不可思议的是，研究所除了管理人员及后勤服务人员需要考勤，不对研究人员实行考勤制度，他们想什么时间上班就什么时间上班，这些人可都是市政府提供特殊政策引进的人才啊，每个月要补贴大量的财政收入。”
　　张思平说到这里，仔细观察了一下民海书记的脸色，民海书记依然板着脸，纹丝不动，看不出一点喜怒哀乐。
　　“你说下去。”
　　“……嗯，我感觉产业园需要加强管理，加强思想教育和作风建设。根据目前的状况，产业园如果由市委分管党群工作的副书记分管，效率应该会大幅提升，产业园的建设速度和发展水平能大幅提高。”
　　知道民海书记那张脸看不出究竟，张思平说到这里偷偷瞥一眼省委秘书长蔡思振，见他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顿时信心一振，继续说道：“叶书记经济建设能力高于执政能力，相对来说，他的大局观稍嫌不够……”
　　说到这里，张思平意识到自己又犯错了！
　　骂那隔壁的！怎么又忘了民海书记喜欢“举例说明”啊？
　　果然，民海书记见张思平言之无物，偏偏像是开了帽子工厂一般，一顶顶帽子往叶之然头上扣去。什么经济建设能力高于执政能力，什么大局观稍嫌不够，似乎他的能力远高于叶之然一般。心里大不以为然。
　　他召见张思平的目的是想全方位了解叶之然这个人，希望能从对立面听到叶之然身上真实的另外一面，比如叶之然的生活作风究竟怎样？这时候却发现张思平对叶之然的了解非常肤浅，偏偏喜欢恶意中伤。大局观不够？这话是你这下级干部可以定性的吗？
　　他冷冷说道：“你说的这些有事实根据吗？大局观不够表现在哪里方面？举例说明。”
　　张思平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犯贱了不是？这是个注重细节的省委书记啊！
　　他说道：“这次绍安市处级干部大调整，原福成县委副书记胡亚平任职时间不到半年，就被提拔为福成县县长，这个胡亚平是嘉南市的干部，曾经在叶书记手下工作过，听说是现任嘉南市委书记唐国强的前秘书，有点任人唯亲的感觉。”
　　黄民海对唐国强印象很好，早在他任长江省副省长的时候，唐国强每年春节都会在叶之然陪同下到家里拜年。在谈吐中发现，唐国强的工作能力很强，对经济改革的认识也很深刻。市委书记的前秘书担任县长在官场不少见，只是何以调到了绍安市？
　　“胡亚平是唐国强的前秘书，怎么会在绍安市工作？”
　　“市委组织部介绍，胡亚平是这次绍安市和嘉南市粮食干部交流时被交流到绍安市的。”
　　这无意中的发现，却是黄民海对唐国强的印象再次加分，唐国强在担任市委书记前，先把自己的前秘书交流出嘉南市，想必是为了避免因私人感情而对前秘书进行过度提拔。交流到绍安市后，这方面因素就会降低，绍安市委在使用胡亚平的时候会更看重他的工作能力。
　　“就因为这个，你得出叶之然同志大局观不够的结论？”
　　张思平听到民海书记这句反问异常尖锐，额头上的汗顿时钻了出来。
　　“呃？我感觉他在用人上有欠缺。”
　　黄民海重重地拍了拍沙发扶手，责问道：“你执意将两位能力很一般的干部提拔到重要岗位就不是任人唯亲？叶之然同志把一个工作能力不错的干部提上去就是任人唯亲？”
　　以民海书记的阅历早在张思平汇报关心组织工作的时候就看穿了真相，这时候见张思平拿不出半点干货，再也忍耐不住，忍不住拍案大怒。
　　张思平见民海书记突然间发怒，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唰”地站了起来。
　　只听得民海书记转头对蔡思振说道：“回去后请组织部安排张思平到省委党校学习半年，这种能力的干部担任地级市的市委副书记会严重阻碍绍安市发展的。我听了他这么长时间的汇报，汇报的内容没有一条可以采纳的，甚至称得上荒谬，这种水平还想插手软件产业园的工作？这是想把产业园搞趴下吗？”
　　左一巴掌，又一巴掌，打得张思平眼前金星直冒。
　　这是将他的仕途判了死刑啊！
　　张思平脸色惨白，明白党校结业后，恐怕回不到绍安了，膝关节一软，“噗通”一声跌坐于沙发。


第1106节 超出张思平智商范围了
　　蔡思振有点看明白了。
　　民海书记可以自己随心所欲地斥骂叶之然，可以不给他好脸色看，但是别人以为机会来了，以为叶之然在新任省委书记面前失宠，想趁机踩上一脚的话，就会遭到民海书记的迎头痛击。
　　张思平是候家运作到绍安的干部又怎样？到了长江省，就得服从长江省委的领导，民海书记此举，也有间接向候家传递信号的意思在内。
　　看来，民海书记比陆道军脾气刚烈。
　　蔡思振在心里分析这些情况，黄民海已经站起身，看也不看跌坐于沙发装死狗的张思平，扭头对蔡思振说道：“秘书长，张主任，我们休息吧，明天还要去产业园调研。”
　　蔡思振、张顺强一齐站起身，跟在黄民海身后走出会议室。
　　……蓦然间，身后传来“噗通”一声，先前还软瘫在沙发上的张思平竟从沙发上滚落在地，痛哭流涕道：“黄书记，我知道错了！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走在后面的蔡思振皱了皱眉头，回头斥道：“安排你去学习，又不是抓你进监狱，鬼哭狼嚎做什么？真是一点不知自爱，你这样的人，怎么会爬到厅级位置的？”
　　张思平于是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什么话，一时间呆若木鸡。
　　绍安市委秘书长沈荣一直守在三楼的休息室。
　　休息室和会议室相邻，先前他听到隔壁会议室时民海书记发怒的声音时，看了看民海书记的秘书佟伟民，见他好似没听到一般，神色平静，心里有些疑惑。然后，听到隔壁会议室传来开门的声音，佟伟民从沙发上一跃而上，动作敏捷地像只老练的特战队员，转眼间已经走了出去。
　　沈荣是绍安市委秘书长，上级领导来绍安调研，他是当仁不让的“接待大使”，也急忙站起身跟了出去。他的身体比较肥胖，灵活性和佟伟民不可同日而语。等他走出房门，看到民海书记已经走出会议室，随后听到会议室内传出张思平杀猪似的喊声，沈荣不由地一愣，等听清省委秘书长蔡思振的呵斥，他心里大约明白了怎么回事。
　　心花怒放的市委秘书长屁颠屁颠地来到省委秘书长后面，低声问：“秘书长，民海书记准备休息了吗？还需要我做什么？”
　　蔡思振位置远远高于沈荣，但两人的工作性质完全相同，都是委办秘书长，所以对沈荣比较客气，说道：“今天没什么事了，你也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沈荣乐呵呵地说道：“为领导服务是我的职责，应该的，不辛苦。”
　　蔡思振见他识窍，停下脚步说道：“民海书记早上喜欢喝皮蛋粥和豆腐脑，你准备一些。”
　　沈荣深深点头，感激地说道：“谢谢秘书长，我记下了。”
　　省委书记的嗜好，在官场是很有价值的信息。知道了领导的嗜好，服务的时候相对容易许多，事半功倍；而如果不知道领导嗜好，让省委书记吃得不满意，就是工作上的大差错，严重的话还会影响到将来的前程。
　　“那就这样，再见。”
　　沈荣站在原地目送领导一个个进了房间。张顺强最后一个打开自己的房门，却在门口对沈荣招了招手。
　　沈荣立即跑过去，低声问：“老领导，有什么吩咐？”
　　张顺强刚到常嘉县担任县长的时候，沈荣还是马石乡经济小区的副主任，身份天差地别。如今，虽然张顺强的位置仍比他重要许多，但论级别，却都是副厅级干部。
　　张顺强低声说道：“民海书记对叶书记还是很爱护的，刚才你们的副书记贬低了他几句，就被民海书记安排到省委党校学习了，给你们清除障碍，好自为之啊。”
　　沈荣拍马屁功夫一流，想也不想就说道：“感谢老领导关怀，我替叶书记衷心谢谢您。如果有时间，让叶书记安排个时间，我们单独聚一聚。叶书记、王市长、章立人书记、我、还有吴茵，都是常嘉县出来的干部，是您带出来的兵。”
　　张顺强瘦瘦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道：“看机会吧，就这样。”
　　沈荣知道这时候不能多说话，如果让民海书记发现会产生其他想法，点头笑道：“好，您休息吧。”
　　转过身时，却看到失魂落魄的张思平茫然站在会议室门口，似乎仍没有搞明白情况。
　　沈荣促狭的心理上来了，这么一个货色也想给叶之然玩阴的一套？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他笑道：“张书记，恭喜恭喜，您才到绍安任职，就被省委书记亲自安排到省委党校学习，这是飞黄腾达的征兆啊！佩服佩服！”
　　张思平被沈荣挤兑了几句，也不敢发作。
　　他在心里哭，不知道是长江省的水也很深，不比京城的浅？还是自己的小身板太矮，随便扔进那条河里都会被淹死？
　　他木然地看了沈荣一眼，自我安慰道：“对！到省委党校学习，不是坏事！”
　　沈荣反而说不出什么话了，笑笑，下楼去给叶之然汇报情况。
　　剩下张思平一人在三楼犹豫了很久，连怎么走出市委招待所的都不清楚。出门被冷风一吹，脑子总算有点清醒了。他拿出手机想找救兵，可是这事不能和侯德来说啊！侯书记可是关照他不要在绍安出风头，只要站稳脚跟，跟在叶之然身后转就可以了。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自作主张地向黄民海告叶之然的状，然后被黄民海打发到党校学习，还不得将他骂死？甚至从此打入冷宫都有可能。
　　看来这事只能向陶春村汇报啊！貌似他当初是同意他这么做的。
　　他忙打电话给陶春村：“陶省长，出问题了，您给我想想办法啊！”
　　“唔？什么情况？”
　　张思平不敢隐瞒，将刚才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陶春村听完，默默判断了一下黄民海和叶之然关系，他自然不知道黄瑜雯的事，心里估计出现这种情况的最大可能性是张思平表现得太热衷，或者说的话太过分，惹起省委书记的愤慨，便不咸不淡地安慰道：“没事，不就是去省委党校学习吗？”
　　“可是，陶省长，我看黄书记这次似乎有点发怒了，学习结束后，我多半是回不到绍安市工作了，怎么办？”
　　“这事不大，你不用担心。到省委党校学习也许不是坏事，你可以腾出身子多和候家联络感情，及时了解京城的动向。你只要仍和候家保持密切的关系，候家多半还会施以援手的。到时候，我也会在你党校结业之前出手相助，帮你运作一个副厅级岗位根本不是难事，没准还能再上一个台阶。”
　　张思平得到这个空心汤团，心情逐渐轻松下来，要是候家明面上出手相助，陶家暗地里帮忙，运作他这样一个副厅级干部还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这就是身后有大家族势力作靠山的好处，比那些无根的浮萍强多了。
　　另一边。
　　叶之然和王静语在底楼会议室听沈荣的汇报，听完这个结果，王静语瞪大眼睛，说道：“叶书记，佩服佩服，还真应验了你的预言。张思平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呵呵，他啊，就是个投机分子，还自以为很聪明……不用管他，倒是张主任那里，要安排一次聚会，不知道明天有没有机会。”
　　王静语点头说道：“张主任这几年进步得太慢，被耽搁了。现在民海书记回到长江省，他该时来运转了。”
　　张顺强是黄民海的人，当初在常嘉县工作的时候，他们几个都不清楚。一直到张顺强担任嘉南市纪委书记以后，才有小道消息传出。不过，在黄民海调离长江省之后，张顺强失去了进步的原动力，在副厅级岗位上轮转至今。
　　叶之然说道：“张主任走到正厅级肯定没问题，不过他耽搁的几年，正是仕途最关键的年龄段，再往上走的可能性很小。”
　　曾几何时，叶之然、王静语在说到正厅级官职的时候，已经这样轻描淡写了。
　　沈荣赶紧拍马屁，笑道：“那是，常嘉工作过的干部中，论潜力，谁也没有您两位大。”
　　叶之然虚踢一脚，道：“滚！明天早点起床，去厨房监督一下。我和静语市长明天陪民海书记一起吃早饭。”
　　“得令！”沈荣夸张地说了一声，乐滋滋地走了出去。
　　次日一早，叶之然和王静语就来到市委招待所，等候在三楼休息室。
　　听到民海书记房门声响，叶之然、王静语、佟伟民一齐来到门口迎接。叶之然殷勤地说道：“民海书记，我和静语市长来陪您吃早饭。”
　　黄民海和王静语握了握手，板着脸对这个臭小子不理不睬，看得佟伟民暗暗咋舌。无奈这个臭小子脸皮够厚，丝毫不难为情，神情自若地和闻声出门的省委秘书长蔡思振、公安厅副厅长刘划以及省委办公厅副主任张顺强打招呼。
　　一行人簇拥着黄民海向餐厅走去。


第1107节 省委秘书长很有水平
　　吃完早饭，叶之然陪同民海书记来到市委。
　　在市委普通干部视线中，民海书记的表现还是比较和蔼可亲的，不像是那种铁面无情高高在上的领导。
　　官员都有一张面具，普通干部和群众看到的往往是事物的另一面。在他们面前和蔼可亲的领导，很可能是独断专行的官员；而在他们面前表现得格外强势的领导，可能在实际工作中善于倾听各方意见。
　　然后，明眼人发现，在上级领导面前一贯表现活跃的市委副书记张思平这天一直耷拉着脑袋，在省委领导面前提不起精神。开会的时候，坐在会议室里不断走神。
　　情况有些怪异，这不像是张书记的作风。
　　由于黄民海书记昨天抵达绍安市区时间比较晚，只个别听取了绍安市委班子成员的汇报。这天是正式开始对绍安的调研工作，按照常规，先在会议室听取绍安市委市政府的工作汇报。
　　而叶之然经过昨天和民海书记的接触以及王静语汇报的内容，已经了解到民海书记对绍安市的干部队伍建设问题特别重视，所以，代表市委作汇报的时候就从干部问题开始。
　　他实事求是地对最近两年绍安市发生的高级干部落马事情谈起，检讨了绍安市委在干部队伍建设中存在的问题，心情沉痛地说道：“……根据这些事实判断，市委在干部队伍建设方面存在着明显的缺陷，大量处级、科级干部、甚至包括多位厅级领导干部都在金钱面前丧失了党性原则，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产生扭曲，这是市委在干部队伍建设上的失败，我感到非常痛心。培养一位成熟的干部很不容易，毁掉一名干部只需要短短几分钟，可见干部队伍的思想教育一刻都不能放松，必须警钟长鸣……”
　　叶之然一开始就代表市委作深刻检讨，使得会议室与会的绍安市委市政府班子成员都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有些出乎意料啊！
　　一般来说，向上级汇报工作都是报喜不报忧，最后才会轻描淡写地谈一谈不足的地方和改进的决心。叶书记却反其道而行之，而且，绍安本土小圈子问题由来已久，不是他担任市委书记后才出的问题，他只是将这些问题挖了出来，对生长在身上的毒瘤作外科摘除手术。要谈，也应该谈惩治腐败的坚强决心和挖出这些腐败分子后对整肃官场习气，促使市委市政府各项政策能顺利执行的重要意义。
　　连一直垂头丧气的张思平也惊讶地抬脸扫了叶之然一眼，心里不无怨恨地想，看看！他自己都承认存在这么大的问题，怎么说我的汇报毫无价值，恶意诽谤呢？不公平啊！
　　“……绍安市委在经济建设方面，立足于发挥绍安市的特点，整合具有竞争优势的产业，淘汰落后产能，坚决制止给环境造成重大污染的企业上马。市委市政府确定的经济发展重点扶植产业为软件产业、现代服务业和酿酒业。绍安软件产业园的建设和发展是重中之重。今年以来，市委市政府重点抓了高技术人才引进，加大配套政策配套设施建设，努力提高绍安软件产业园的国际知名度，提高产业园的核心技术竞争力，通过组织国际性学术交流会、供需恳谈会等国际性会议逐渐将绍安培育为国内软件产业的核心区域……在全市经济建设方面，现代服务业也占据重要地位，目前，落户于园区的百富勤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以不可阻挡之势快速成长起来，这个企业所引导的网络电子商务将成为国内新经济的龙头，以电子商务为核心，还将积极发展电子支付功能，将来有可能成为现代金融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电子商务的蓬勃发展，还将带动物流业、快递业的快速发展。目前市委市政府有意识地培养、扶持市内民营企业向这些领域优先发展，同时将积极发展旅游业，旅游也是绍安市现代服务业的重要组成部分……”
　　这个发言，是叶之然重点研读了黄民海近两年的讲话之后，结合绍安市经济特点而高度概括出来的。黄民海虽然很想再给这个臭小子一点厉害看看，但臭小子的发言句句打动他的心，不由地暗叹一声。
　　不管怎么说，这个臭小子工作能力确实很强，是个不可多得的帅才。从他干净利落地处理本土干部小圈子的手腕来看，也是很有本事的。张思平居然说叶之然执政能力存在欠缺，大局观不够，真是瞎了他的狗眼。这句话连他这个省委书记都不敢这样批评叶之然，有资格说这句话的，国内也没有几人。
　　等叶之然汇报结束，民海书记扫视一圈会议室，说道：“我昨天抵达绍安之后，已经和秘书长一起听过市长王静语同志的汇报，现在又听了叶之然同志的汇报，总体来说，两位同志的汇报都客观反映了绍安市委市政府的工作，反映了绍安市的实际情况，对此，我是感到比较满意的。刚才叶之然同志重点谈到了干部队伍建设问题，省委对此非常重视。今年，长江省委的主要工作内容就是抓干部队伍的建设。加强领导干部的党风廉政教育，加强干部的领导能力培养，是摆在我们面前的重要课题，也是时代发展的需要……”
　　“……省委对绍安市委市政府的工作是满意的。我昨天在福成县暗访，认识了当地一些民营企业家和普通市民，和他们进行了交流，感触很深。福成县的普通群众都叫得出市委书记叶之然的名字，说得出他做了哪些工作，这很不容易。为什么？因为叶之然同志曾到福成县给当地群众解决了生存和发展中的一些实际问题，增加了群众的收入。同志们，我们的百姓都是非常善良的，他们对官员一向很宽容，记得住你曾经做过的任何好事，我希望绍安同志能发扬叶之然的这种精神，在市委市政府领导下，不断努力，继续创造佳绩。”
　　张思平听了差点昏过去！
　　骂那隔壁的！
　　你既然这样赞赏叶之然，为什么昨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叶之然难堪？而且，手都不愿意和他握，这不是故意发出错误暗示吗？上当了！上当了！早知道你这样赞赏他，我才不会鸡蛋里挑骨头，在你面前说叶之然的坏话，这不是作死的节奏吗？
　　张思平憋屈啊！愤懑啊！可是他是省委书记，又不能对他发作，这让他感觉丹田受损，受了严重的内伤。
　　官场险恶啊！
　　等民海书记讲完话，叶之然请省委秘书长蔡思振讲话。
　　蔡思振也有张思平那种官场风高浪急的感觉，不过，他的城府极深，不会像张思平那样贸贸然发表对他人的评价，没了解清楚省委书记真实想法之前，抢在他前面发表看法的，绝对是不成熟的表现。
　　他咳嗽一声，道：“民海书记、各位同志，我刚才听了之然同志的汇报，就像民海书记总结的那样，这位同志工作做得很细，能真正沉下心，沉入到群众中去，沉入到实际工作中去，这种工作作风值得大力提倡……”
　　“……民海书记到长江省任职，对我省的干部队伍建设和经济建设都是一大有力的推动。加强党风廉政教育，加强干部全面素质的培养，关系到政权的稳定和政府的工作效率，非常重要……民海书记在经济建设方面高瞻远瞩地提出了优先发展科技产业、优先发展低能耗、低排放、绿色产业，这是对长江省的可持续发展的生动概括。绍安市目前将经济发展方向放在软件产业、现代服务业和酿酒业上，符合省委的战略意图，非常好……”
　　蔡思振的发言，紧紧扣住省委书记这个中心，加以强调、适当的发挥，时间尺度也控制得比较好，讲话时间不到黄民海的一半。
　　领导干部讲话时间，也有不成文的规则，下级干部讲话不能超过上级领导的时间，否则就喧宾夺主了。
　　民海书记暗暗点头，蔡思振能力还是很强的，怪不得在陆道军担任省委书记期间，他仍能担任市委秘书长。
　　散会之后，叶之然、王静语、宋如镜陪同民海书记考察软件产业园的工作。
　　七月，骄阳似火。
　　几个人从车子里钻出来，热浪就“轰”地围了上来。
　　佟伟民撑起一把遮阳伞，跟在民海书记身后，给他遮挡毒辣的阳光。
　　民海书记皱皱眉说道：“我又不是女孩子，没这么娇嫩，把伞收起来。”
　　这下，跟在其他领导身后的服务人员都不敢撑伞了。
　　第一个调研的地点是软件研究所。
　　到了研究所门口，叶之然陪着黄民海在门口登记。具体手续自然是秘书在办，叶之然解释道：“民海书记，研究所是产业园的技术核心，而且承担着部分军事项目的开发，所以，有着严格的出入登记手续。”
　　民海书记点点头，等办完手续，准备进入研究所行政楼时，黄民海突然停下脚步，盯住迎面走来的一个女子，大惊失色！


第1108节 雪泥鸿爪见杨樱
　　叶之然见民海书记突然之间停下脚步，千百年都能保持纹丝不动的严肃脸庞攸地出现一丝震惊之色，叶之然顺着民海书记的视线看去，也是心头巨震！
　　迎面走来的那个女子，看起来大约四十岁左右，身材高挑，走路的时候微微有些坡脚，皮肤看上去也很一般，但是她的眼神在和叶之然对接的一霎，叶之然心头狂跳不已。
　　这是杨樱！
　　怎么可能？
　　他再仔细看这个女子时，发现无论是长相还是体态，包括走路的姿势，都和原来的杨樱不同。然而，杨樱是他的初恋情人，她的眼神已经深深印在心里，在视线对接的一刹那，他确确实实地感觉到，她就是杨樱。
　　叶之然迅速瞥一眼黄民海，见他正目光炯炯地盯住对面的女子看。显然，黄民海也相信对面的那个女子就是他曾经的儿媳！那个给他家造成严重伤害的儿媳！
　　这个女子不仅将他的儿子变成女人，而且，差点让他的仕途终结。
　　烧成灰也认识！
　　黄民海铁青着脸看着对面走过来的女子，蔡思振等人都发现了民海书记的异样，驻足停步。
　　叶之然早已跨上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挡在黄民海面前，喝道：“站住！”
　　如果对面走过来的人真的是杨樱，那么叶之然绝对不是她的对手，黄民海更加不是！
　　叶之然条件反射般的举止自然赢得黄民海极大的好感，他赶紧向身后的警卫人员招了招手。
　　警卫察觉到异常，快步走到黄民海面前。
　　对面的那个女子听到叶之然喊声，已经停下脚步，抬起眼睛疑惑地问：“怎么了？”
　　她的眼神并没有对准叶之然或黄民海。
　　这个声音让叶之然感到疑惑，因为明显和杨樱的声音不同。他想起年初长江省国安局局长刘向前来绍安通报杨樱案处理结果时说的话。杨樱案中，其余主要成员大多已经执行死刑。杨樱的处理结果后来也公告过，因为谋杀女警而被处决。但是，刘向前当时讲过几句意味深长的话。假如杨樱能为我所用，而且还能发挥特殊作用的话，她可能以另外一种身份复活。
　　不过，眼前的女子除了开始一刹那目光对接的时候，让叶之然感觉到她就是杨樱，其他方面都和杨樱相差甚远……他这样判断着她的身份。身高？倒是和杨樱差不多。不过看她走路的姿势，一条腿似乎坡了。是因为受刑的缘故还是故意装出来的？皮肤似乎也差了很多。她究竟是不是杨樱？如果是，来软件研究所干什么？
　　一连串的疑问让叶之然来不及思考。
　　他对张惠民说道：“小张，检查一下她的证件。”
　　黄民海和叶之然的反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种异乎寻常的微妙气氛，张惠民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叶之然的话就是不折不扣的指令，他上前一步说道：“对不起，请出示一下证件。”
　　女子不惊不咋，冷静地有些另类。她打开身前的小包……与此同时，民海书记的警卫跨上一步，虎视眈眈地盯住女子的动作，一发现不对就会先发制人。
　　女子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很自然地拿出一张证件，递给张惠民，道：“我的职业有些特殊，看后请不要外传。”
　　张惠民听了此言，索性不打开证件，直接递给叶之然。
　　叶之然打开一看，证件上写着，编号：1000771；姓名：木红妮；性别：女；发证日期：2003年6月3日。
　　发证单位是华夏国国务院第17局。
　　叶之然知道第17局是什么性质的局，无声地将证件递给黄民海。黄民海看完，还给叶之然，道：“证实一下。”
　　不等叶之然打电话，手机已经恰如其时地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刘向前的。
　　叶之然明白，刘向前这么快就打来电话，说明研究所内有他们的人，并且已经发现了这里的动静，紧急打电话给上面汇报了。
　　叶之然是聪明人，看到刘向前来电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心里面涌起一种不知道是欢喜还是悲伤的奇异感觉，作了个深呼吸，接起电话问：“刘局，是为了这个木红妮？”
　　“不错，这是我们的人，来研究所执行特殊任务，让她走吧，动静越小越好。”
　　“明白了，我们只不过觉得她像……某个人。”
　　电话那头的刘向前沉默了大约几秒钟，然后说道：“那个人已经死了，不存在了，忘记吧。”
　　显然明白叶之然说的那个人是谁！
　　“明白了。”叶之然挂断电话。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他心里面已经涌起千尺浪，压住心头的复杂感情，叶之然回过头对黄民海说道：“证实了，是17局的人。刘向前来的电话，让我们把动静搞得小一些，放她走。”
　　黄民海其实一直在观察这个女子，除了第一眼看到她的眼睛时心头巨震，此后再看，就看不出任何相像的地方。他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让她走。”
　　叶之然便向身后一群不知所以的人笑道：“没啥事，是误会。”
　　拿着证件走到女子身前，把证件还给她，平静地说道：“对不起，认错人了。你走吧，希望以后能为国家多做一些有益的事，国家不会亏待任何人的。”
　　女子接过证件，一滴泪水突然“啪”地掉在叶之然的手上。叶之然一惊，再看她时，女子已经平静如水。她无声地点了点头，不快不慢地离开研究所。
　　叶之然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一句诗，相见时难别亦难，这次见面之后，木红妮必然会再换一个新身份，而且，不会再被人认出来了。
　　黄民海走近叶之然身边，板着脸问：“怎么回事？真的是她？”
　　叶之然笑笑，道：“不是，那个人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两个人的心情都很不平静，来到行政楼时，张嘉义、许军杰、尹国军都在门口迎接。叶之然明白黄民海这时候必然心乱，听不进什么汇报，坐下之后简短地说道：“张所长、许所长、尹所长，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长江省省委书记黄民海同志，省委秘书长蔡思振同志，省委办公厅副主任张顺强同志，省公安厅副厅长刘划同志。今天民海书记代表长江省委特地来看望大家。”
　　张嘉义等很自觉地鼓起掌来。
　　叶之然将他们几人介绍给黄民海。
　　黄民海果然如叶之然预料的那样，有些心乱。
　　杨樱间谍案爆发之后，他才了解到自己的那个前儿媳居然是特务，所以很关心这个案件的处理。只不过这案件机密等级极高，即使以黄民海的身份也了解不到多少内容。他只从公开途径了解到杨樱被执行死刑了。所以，在研究所门口遇到这个眼神像极了杨樱的女子时，这一惊非同小可。即使叶之然从国安局那边证实这个女子真的叫木红妮，是17局的人，心里面依然疑虑重重。
　　他和张嘉义等人握手，然后都在会议桌前坐下来，说道：“同志们，我今天代表省委来看望大家。软件研究所是产业园的大脑，处于最关键的地位。研究所成立之后，在同志们的努力下，取得了优异的成绩，使得绍安软件产业声名鹊起，在国际上已经占有一席之地，来之不易啊。我今天来不为别的，就是给大家鼓劲来了！研究所的同志如果对省委对绍安市委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出来。”
　　研究所三驾马车中，张嘉义经历的官方场面最多，自然由他说话，道：“谢谢黄书记及省委领导对研究所无微不至的关怀。研究所在绍安市委市政府、在产业园管委会的领导下，各方面工作开展正常，市委市政府对我们一直非常关心，给了我们最好的政策和最大的支持，我们没有别的要求，唯有发愤图强，创造更大的成绩来回报政府，回报社会。”
　　黄民海点了点头，问：“苏博士怎么不在？”
　　叶之然解释道：“由于研究所二期工程尚处于装潢阶段，苏博士的团队暂时不在这里办公，临时借用管委会的二幢楼作为工作场所，他在那边工作。”
　　黄民海对张嘉义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在研究所参观一下，然后去管委会那边看望苏博士。”
　　鉴于苏三强在世界软件业的地位，他正式返回国内时，受到了国防科工委和长江省委省政府领导的接见。长江省已经决定将他的名字上报中科院，推荐他为中科院院士候选人。
　　张嘉义含笑说道：“我给各位领导做向导。”
　　出会议室后，一行人在研究所走马观花，张嘉义逐一解释这是什么部门，从事哪些领域的研究。走进第二道大门，已经是软件研究所的核心区域，黄民海看了看到处安装的摄像头，点头赞道：“研究所在安全防范方面的工作做得比较到位的，说明你们已经接受了教训，非常好。”


第1109节 缘由
　　中午，叶之然吃饭的时候，才有些明白17局的人员为何出现在研究所。
　　原来，苏博士归国之后，美国政府方面才知道此事。苏三强是美国最大的软件公司的核心技术人员，是麻省理工学院的兼职教授，掌握目前世界上占垄断地位的那套操作系统的核心技术。他的归国，使得这套操作系统的机密面临泄露的可能。镶嵌在操作系统中的间谍软件就会失去作用。因此，美国不断向华夏国施压，要求将苏三强交回美国。
　　于此同时，这家软件公司的董事局主席兼CEO盖伦主动提出访问华夏国，目的地赫然是长江省绍安软件产业园，计划在产业园国际会议中心举行一场演讲，并和产业园技术人员进行面对面的交流，希望能见到研究所的核心软件专家。根本目的就是许以重利，和苏三强签订技术保密协议，并诱使苏博士返回美国。
　　而美国国内舆论注意到这件事后，纷纷指责出入境管理部门不注重保护美国国家利益，甚至夸大其词地将苏三强归国等同于五十年代归国的著名科学家钱学森，宣称苏三强的归国使得华夏国在软件产业的竞争力大增，软件核心技术有追上美国甚至超越美国的可能。
　　要知道如今的软件核心技术价值已经不低于当年的核技术。软件技术不仅在商业领域、航天航空领域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在现代军事技术中也占据重要地位，未来战争都是不接触战争，不接触战争的核心就在于远程控制系统，软件是重中之重。
　　中午吃饭的时候，叶之然接到了刘向前的第二个电话，电话中简约说明了绍安软件产业园已经成为美国在内的各国间谍刺探情报的目标。国家安全部门加大了对绍安软件研究所的反监控手段和措施，同时，他通报了刚接到的盖伦将要到绍安进行学术活动的情况。
　　由于这家软件公司的操作系统改变了人类的文明进程，盖伦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是风头正健的名人。以前，华夏国多次邀请他来国内访问，他都推脱不来。这次，长江省政府和绍安市政府根本没邀请过他，他自己反而来了。
　　叶之然将这个情况立即汇报给民海书记。
　　民海书记沉吟良久，说道：“这样一来，我们要把工作坐在前头，同时加大对苏三强博士的安全保卫工作。”
　　叶之然道：“是否可以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如果他愿意，可以选择避而不见。”
　　民海书记颌首：“可以。”
　　这样交流了几句，又感觉对这臭小子太客气了，民海书记脸一板，说道：“杨樱的事情，你也有责任，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当初是不是你把她收进软件研究所的？”
　　“啊？不是不是。”叶之然急忙否认，道：“她是自己去研究所应聘的，这个人软件技术很出色，能力不比张嘉义他们几个低。”
　　软件产业园管委会有一幢十二层高的办公大楼，这幢大楼后面是一幢五层楼高的综合楼，再后面是两幢独立的四层小楼，此时临时隔离出来，供苏三强的研发团队办公。
　　经过苏三强亲自把关、筛选，这个团队目前已经招募到二百八十多名高级软件人才，离三百之数差之不远，基本可以满足苏博士的团队配置要求。剩下的名额只能慢慢物色，宁缺毋滥。
　　苏三强本是软件行业数一数二的顶尖人才，即使在美国国内，或者在当初那家世界最大的纯软件公司，也是核心级技术人员。不过，由于他在商业公司供职，本身不涉及美国军事方面的软件项目，并没有被美国列为限制离境人员。一直等到麻省理工学院多位教授在报纸上撰文，表示对苏三强博士离境感到惋惜，美国有关方面才对此事进行评估。然后才发现苏博士在软件领域具有无可争议的领导地位，重视起这件事来。
　　在美国学习生活近二十年的苏三强其实早有归国之心，他是个很有爱国心的人，一身所学若是全部服务于他国，在他看来无可接受。正巧绍安软件产业园建立之后，张嘉义等人去美国宣传国内的投资环境及软件研发环境，苏三强有所触动，深入了解之后，他向绍安市方面提出了多个要求，核心内容就是要有自由发挥的空间，可以组建一个软件研发团队，进行技术创新及开发，该团队接受他的领导，在软件研究方向、研究课题方面可以自行决定，研究计划、进度提前上报研究所备案，成果由团队和国家分享。叶之然代表绍安市委市政府接受了他的要求。
　　接到张嘉义打过来的电话，知道长江省省委书记在叶之然陪同下，将到他的地盘进行慰问，苏三强无可奈何地放下手头的工作，让办公室人员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
　　搞技术研究的人最烦这种人来送往，若是普通人也就罢了，来的偏偏还是长江省的最高领导，总不能话不投机就拂袖而走。
　　工作人员堪堪把办公室、会客室收拾整洁，叶之然一行人到了楼上。
　　他从办公室出来，笑着和叶之然握手。
　　“苏博士，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长江省省委黄民海书记，这是省委蔡思振秘书长，黄书记和秘书长今天特地来看望您。”
　　苏三强是学者，自有一股傲气，省委书记、市委书记在他眼里区别不大，不卑不亢地伸手握住黄民海的手，说道：“黄书记，感谢您亲自来软件研究所，让我们如沐春风。”
　　黄民海在领导干部面前板一张臭脸，有时候还要装腔作势一番，但是摆架子是看对象的，面对苏三强这样的研究开发型学者，再摆架子未免惹人厌，而且有媚眼做给瞎子看一个道理，所以微笑着说道：“苏教授，早听说绍安软件产业园引进了一位顶尖科学家，软件业的领军人物，我到长江省任职之后就想来看望你。绍安市委市政府能将你请回国内，是为我国的软件事业发展立了一大功啊！相信华夏国软件技术在你的领导下，会得到长足发展，省委省政府对你满怀信心。”
　　苏三强见省委书记这样推崇自己，把清高丢掉了一大半，笑道：“那可不敢当，我之所以回到国内，一方面是叶书记、张所长等人盛情邀约，一方面是想尽微薄之力为国家做点有意义的事情，至于能做到什么程度，却不敢作保证，就怕会让黄书记失望。”
　　黄民海久处上位，自有一种让苏三强心折的气势，从容地说道：“省委省政府以及绍安市领导都非常信任你，所以，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搞科学研究没人能打包票，只要你把搞学术时那种百折不饶的精神和孜孜不倦的态度传授给研究所的同志，对研究所来说，就是最宝贵的财富。”
　　这句话一说，苏三强对政府官员的观感大变。
　　看来不是只有叶之然一个人通情达理，这位黄书记也是值得报效的人。
　　叶之然知道苏三强时间异常宝贵，等一行人在会客室入座，直奔另外一个主题，道：“苏博士，我刚接到通知，说微软公司董事局主席兼CEO十天后要到绍安软件园来，届时不仅将进行演讲，还将邀请研究所的高级软件技术人员进行技术和展望方面的对话。”
　　“唔？他真的准备来了？”
　　“是啊，我估计他此行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大约想劝你重回美国吧？或者想对你的科研进行某种程度的约束。”
　　苏三强坦言道：“这段时间，我经常受到美国方面的骚扰，不得不把原来的网络账户全部停用，全家人的手机号码都换了一遍。上星期居然还有人将电话打进办公室，试图恐吓。”
　　民海书记登时严肃起来，道：“随着绍安软件产业园的发展，许多国家的间谍组织正往里渗透力量，研究所的安全防范工作只能加强，不能有丝毫削弱。”
　　苏三强的这个团队所在地安全级别定得很高，所以，只有寥寥数人进入会客室，秘书、司机和其他随行人员都被挡在办公区外。
　　叶之然坐在民海书记的旁边，说道：“苏博士，向你通个气，为了安全起见，研究所保卫处要对你招募进来的所有人员进行政治审查，这个审查不会影响到正常工作，发现疑问才会进一步核查，届时要请您理解。”
　　苏三强点头说道：“研究所的安全问题我不会过问，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没意见。”
　　“盖伦到绍安后，估计会指名和你见面，您感觉是回避好还是和他当面把话说清楚好？”
　　苏三强笑道：“叶书记，您可能不知道，他这个人特别黏，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会一直拉着你做思想工作，直到对手忍受不住他的唠叨屈服为止。我没兴趣和他浪费吐沫，到时候就说我不在绍安，上京开会去了。看他怎么办！”


第1110节 训诫
　　常说伴君如伴虎，陪伴省委书记的滋味也和伴虎差不了几分。只因这位省委书记作风和成强书记、道军书记大为不同，似乎不对叶之然横眉冷对，叶之然就会蹬鼻子上脸，爬到他头上撒尿一般。
　　这天晚上，叶之然拿出三顾茅庐的诚恳劲头，终于说动民海书记到会籍酒楼吃饭。省委书记到绍安调研两天了，第一顿饭是在福成县小馆子吃的，第二顿在市委小招吃，这天中午又在产业园餐厅吃工作餐，要是一次也不到市委的定点饭店吃饭，只怕走了之后绍安干部都会感觉诧异，以为叶之然犯了多大的错误一般，多多少少影响一些官威。
　　号称数百年历史的会籍酒楼贵客盈门。
　　这家酒店是绍安市委市政府的定点饭店，市委市政府官员来这里招待客人，走专门的通道。包括电梯，都和对外开放的顾客电梯不通。
　　荣光满面的老板自然认得叶之然、王静语这两位党政一把手，见这两位“老人家”都奉命唯谨地簇拥着一位官威十足的老者上楼，心知来者至少是省里的高官，精神顿时高度紧张，巴巴地跟在沈荣后面，抽个空汇报：“秘书长，房间准备好了，311、312打通，宽宽松松地排了三桌。”
　　沈荣低声道：“今晚服务必须到位，你盯紧些。”
　　“明白，明白。”老板连连连头。
　　服务到位不光上菜及时，而且还包括抽调店内最好的厨师及服务人员来当差。老板是绍安城内见惯了世面的老麻雀，早就有所准备。312房间门口，足足有六七位穿着紫色府绸旗袍的妙龄女子，见客人施施然走来，一齐半蹲身喊道：“欢迎光临。”
　　因为天热，旗袍裹着的身子更看得出身段玲珑，一个个胸部饱满得像熟透了稻谷，沉甸甸的感觉，偏偏腰身极细，臀部极肥，这么半蹲着迎宾，随即轻轻巧巧地站起，环肥燕瘦，养眼得很。
　　可惜媚眼抛给瞎子看。
　　黄民海、蔡思振等人笔直经过，任凭几个水嫩的服务员矫揉做姿，眼皮都不抬一下。进入包间，叶之然请他们到靠里面的大圆桌就坐。
　　服务员随即在三张桌子间燕子般穿来穿去，泡上绿茶。
　　民海书记环顾四周，笑道：“顺强主任，常嘉出人才啊！这桌很多同志曾在常嘉工作过吧？”
　　张顺强虽然只是副厅级干部，但省委办公厅是核心部门，论影响力，不比叶之然、王静语差。民海书记到绍安市调研，将张顺强带了出来，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要使用他的先兆。
　　张顺强笑起来的时候皱纹特别多，道：“民海书记目光如炬，这里叶书记、王市长、章书记、沈秘书长都是常嘉的干部。”
　　“哦，我记得唐国强、马天成也是常嘉出来的干部。这样看起来，唐国强不得了，给长江省培养出了这么多干部。”
　　蔡思振听了这句话，立即知道唐国强在新任省委书记的眼中也很有分量，默默把他的名字记在心里。
　　摸准省委书记的心思是保准自己位置不坠的不二法门，蔡思振长当了这么多年秘书长，观色观气观心有一套娴熟的方法。
　　叶之然笑道：“国强书记也是您带出来的兵嘛！您担任长江省副省长的时候，对常嘉县的工作最为关心。”
　　确实，黄民海担任长江省副省长期间对常嘉县的情况比较熟。当时的县委书记唐国强常向他汇报工作，每年春节来拜年；而县长张顺强是他安排下去的官员，情况报告更是不断。
　　民海书记说道：“常嘉县在九十年代初，经济发展速度领先于全省，除了经济改革走在前头，主要得益于当时的县委书记和县长团结合作，分工明确。我希望绍安市委市政府班子成员也要拧成一股绳，不搞内耗，尽快将软件产业园发展起来，把全市的经济工作抓起来，维护社会秩序稳定，将绍安市建设好。”
　　叶之然和王静语都认真点头。
　　和省委书记同桌吃饭，气氛很难活跃。何况民海书记是个特别严肃的人？
　　这天虽然人多，省委下来的六人，加上绍安市委市政府以及人大、政协主要负责人，整整坐满三桌，但喝酒喝得波澜不惊。最后连民海书记自己都看不下去，举起酒杯向大家敬了一杯酒，包间内才有些喝酒的气氛。
　　回到市委招待所，民海书记又把叶之然叫进自己的房间训话。
　　他和王静语、张思平谈话在三楼会议室，但两次和叶之然谈话都在自己的房间。
　　“我明天就要回省城了。”民海书记板着脸，严肃地说道：“这次到绍安走了走，大致上还觉得满意。但是……”
　　瞪了叶之然一眼，道：“千万别骄傲自满。”
　　叶之然要多诚恳就有多诚恳，点头说道：“是，我会牢记您的教诲。”
　　“还有一件事！我听说四河省的陶春村省长来过绍安？”
　　“是的，我事先根本不知道，来得很突然。”
　　“他不仅仅是为了软件产业园而来，一半因素是为了你来吧？”
　　站在黄民海的高度，这些事情不需要了解就可以分析出七七八八。
　　而有了瑜雯生下孩子这层关系，黄民海事实上已经和叶之然存在着私人关系，这是叶之然的底气所在，所以，他很老实地承认：“是的，陶省长找我谈话，颇有拉拢之意。”
　　“唔，你怎么回答的？”
　　“我假装听不懂。然后，他又提出要让四河省的云雾市和绍安市结对子，这事我无法反对，只得表示支持。”
　　民海书记沉吟片刻，道：“这事好办，两市结对子互帮互助，可以让市政府牵头。王静语是陈老的干女儿，和陶春村地位也相当，他不敢对此不满。”
　　“我懂了，这事让静语市长牵头。”
　　“你和王静语关系究竟怎样？说实话！”黄民海瞥他一眼。
　　“静语市长早在常嘉县马石乡工作的时候就和我搭档过，我们两人在工作上配合默契，相互信任，相互支持……我想，她将成为我很好的一大臂助。”
　　黄民海虽然在苏省工作的时候就一直冷眼观察着叶之然，但是，许多事情只是靠分析靠猜测，这次到绍安来，有些事情也想当面问个清楚。
　　所以，他又问道：“我隐约听到一些传言，说你和团系领导走得很近，丁省长很看好你，他怎么会认识你的？”
　　“我的现任秘书是丁老的女婿。”
　　“唔？原来这样。”黄民海点点头，又问：“你从仕途上一路走来，都是枫寒轩在拉着你进步，包括唐国强在内，都是枫寒轩一系的干部。在团系和枫家之间，你有什么样的考虑？”
　　叶之然对此事也一直在犹豫不决，团系虽然前景光明，但枫家都在全力为枫寒轩铺路，目标锁定在下届最高层。得罪了任何一派都将成为致命的错误。
　　这时候听黄民海提起此事，也想听听他的意见，说道：“这件事让我苦恼了很久，至今没有好的对策，您有什么指示？”
　　黄民海即使在和他谈私人性质的问题，也一直板着脸，道：“别考虑什么站队不站队的事情，踏踏实实地把工作做好，心系百姓，心系人民就对了。你即使要站队，也应该站到人民的一边。什么派系、什么家族，都是一群无知的人编造出来的，完全没那事。”
　　叶之然一愣，道：“您说的意思我懂，就是不要偏向任何一家，踏踏实实地做好自己的工作，为百姓谋利益。但是，京城各大家族，很多人言之凿凿……”
　　黄民海打断他的话，说道：“干部子弟因为常年受到家庭影响，对体制内的情况相对熟悉，所以从政的比例较多。但归根结底，还是要看这个人有没有能力，有没有一颗为人民服务的心，如果没有这些，就不可能走上仕途。你只管把心沉下去，多为百姓着想，踏踏实实地做出成绩，上级领导自然会看到你的长处，自然会提拔你。枫寒轩虽是枫家第二代的领军人物，但你看看他的经历，完全从基层做起，一步步走到现在的省长位置，每一步都非常踏实。他在嘉南市提拔的这些干部，都是能做事、肯做事的好官，说明他的胸襟和识人眼光都很独到。千万别想着要脱离他自成一路。”
　　“谢谢民海书记，我懂您的意思。我和国强书记约好了，等枫省长稍稍有空，我们去苏省拜访他。”
　　“唔，枫省长也好，丁省长也好，他们都希望你能为国家的繁荣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能发挥自己的作用。以后别想着和京城四少较劲，和他们比身后的势力，那会误入歧途。所以，我希望你和他们这些人都没有往来。”
　　叶之然从善如流，道：“好的！我以后会尽力低调些，不去考虑那些遥不可及的事情，把自己的工作做好。”
　　“这就对了！还有一点，瑜雯那里，我和你有过约法三章的，可别想着离得近了，就动歪脑筋。”说到这里的时候，民海书记更是满脸寒霜。
　　叶之然不由嘟囔一句：“您现在是我的顶头上司，我哪敢？”


第1111节 顾松林的感慨
　　前绍安市委书记顾松林的仕途早在儿子顾汉的问题暴露之后就已经失去了上升动力。从绍安市委书记位置上下来之后，冷雄飞书记给他运作到省政协。对顾松林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这段时间，他开始撰写回忆录，回顾自己的人生轨迹和仕途生涯。找来找去，似乎在市委书记任上确定设立软件开发区是最得意的一笔。这自然也成为他逢人必说的一件事。
　　这天，他在家里接待到省城开会的现任绍安市委书记叶之然。
　　谈及软件产业园如今蓬勃的发展势头，顾松林激动地说道：“叶书记，这是我一生中最值得骄傲的一件事。记得你到绍安工作不久，那时还是常务副市长，你提议在绍安市建设软件产业园，我当即表示赞成。正是这次谈话，确立了绍安市发展的长远规划，才使绍安市成功腾飞，并且带动了我国软件产业的发展，使得国家在工业、国防、航空航天事业中保持着软件技术方面的优势。”
　　顾松林此时对绍安软件产业园的作用未免有些夸大，但他说的这些内容却正是产业园的发展方向。
　　“不错，没有老领导的支持和推动，绍安软件产业园在建设之初就不会这么顺利，发展速度也不会达到目前的水平。”
　　这句话也算公允，毕竟顾松林那时是市委书记，如果出面反对，软件产业园即使不夭折也决不会发展得这么顺利。
　　得到叶之然这句肯定，顾松林有些志得意满，呵呵而笑。
　　两人开始回忆那段工作经历，顾松林叹息道：“叶书记，还是你有魄力啊！彻底解决了本土干部小圈子问题。记得我初到绍安工作时，周山等人给市委市政府的各项决策都造成了很大干扰，市委许多工作受到周山的掣肘，否则，绍安的发展局面会更加好……对了，周山抓到了没有？”
　　“上个星期五刚刚抓到。老领导，你猜猜看，他逃到了哪里？”
　　顾松林沉吟道：“他在大恒市失踪的，应该是往北跑了吧？”
　　叶之然抚掌而笑，道：“老领导神机妙算，他在通往俄罗斯的边境被逮捕，目前已经被长江省警方押解回省。”
　　顾松林点了点头，沉思片刻后说道：“他是绍安本土干部小圈子的核心人物，知道很多洪白树、杜正群他们都不知道的隐秘……我估计他没几天好活，会从快处决。”
　　叶之然默默地点了点头。
　　绍安本土干部小圈子虽然已经连根拔起，但是，一切问题都调查到洪白树这个级别为止，不往上追溯。周山归案后，由于他知道的事情最多，为了活命很可能乱咬，自然为人所不容。在他的犯罪事实已经基本查清的情况下，快点解决他的问题有助于安定人心。
　　叶之然说道：“老领导，周山应了那句话，天作孽犹可活，人作孽不可活。目前，绍安市在彻底打掉这个利益集团之后，干部队伍工作作风迅速改善，效率大为提高，可谓政通人和，正是大展手脚的时候。我们有信心接过老领导的接力棒，把绍安市各项工作全面提高上去，建设好绍安，老领导有时间的话多到绍安看看，给我们的工作提些建议。”
　　抚今追昔，顾松林感慨万千，道：“嘉南市出了很多好干部。我离开嘉南市后，枫寒轩、唐国强都快速成长起来。现在，你和王静语的发展趋势也非常好，前程似锦。你们都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好时代啊！”
　　叶之然因为工作忙，看望顾松林的机会不多，这天就有意陪他多聊一会。两人坐在客厅中谈到长江省政坛的一些琐闻轶事。顾松林半退之后，常和政协的一帮老同志聚会，各方面消息很多。
　　顾松林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民海书记到长江省主持工作，别的还看不出来，但唐国强、张顺强行情看涨。唐国强虽然短时间无法再上台阶，但听说民海书记已有这样的打算。所以，这次有意让张顺强回嘉南市担任市长。等到唐国强前进一步，张顺强可以顺理成章地接替国强的位置。呵呵，后生可畏啊！”
　　枫寒轩、唐国强、叶之然、王静语在顾松林眼里，都是后起之秀。他在嘉南市工作的时候，这些人都是他的下属，而且是同一条线上的下属。
　　张顺强将得到重用，叶之然早从民海书记到绍安调研工作时带着他随行一事中看出端倪。听说将被安排到嘉南市任市长，也不算意外。
　　他笑道：“这个安排应该很妥当，张主任对嘉南的工作比较熟悉，有利于嘉南市的长远发展。”
　　聊到一半，顾汉回来看望父母，见到叶之然，惊讶地打了声招呼。
　　叶之然笑着和他握手：“顾汉，最近工作顺利吧？”
　　顾汉在绍安做生意差点惹出大祸，经此一事，才知道商场的水不比官场浅，遂有了退缩之意。他在商场混了一年多，长了不少见识，手里积累一些钱，玩过不少女人，感觉已经不虚此行，就服从顾松林的安排，到一家大型国企当管理人员。照样出入豪车，优哉游哉。
　　对于叶之然的改口，顾汉也认为理所当然。以叶之然如今的身份，再叫他“顾哥”，他可接受不了。
　　他热情得有些夸张，和叶之然握了握手，连声说道：“叶书记，稀客啊！您这一来，我爸可就有材料可写了，回忆录里多了一大段内容，题目是‘叶之然同志来家慰问’，等您当上了高层领导，这篇回忆录价值就上去了。”
　　“呵呵，虽然明知道你在挖苦我，但听上去还是让人很受用。看来，几年不见当刮目相看，顾经理果然成熟了很多。”
　　顾松林不满地说道：“这臭小子不给我惹事就谢天谢地了，和你一比，差距太大了。”两只手，掌心相对，做了个拉开很大距离的动作。
　　顾汉满不在乎地说道：“爸，您把我和叶书记对比，说差距很大，这我得承认。别说是我，长江省有几个能和叶书记比肩？”
　　叶之然笑着摇摇头，问：“老领导，你在写回忆录？呵呵，等出版了，务必送我一套，我要认真研读。这里面凝聚着老领导的从政经验和感悟，对我的帮助极大。”
　　顾汉笑道：“叶书记，我爸这篇回忆录中，您的篇幅占的比例极多。我上次看了看他写好的段落，呵呵，从你击毙两李，我爸第一次在医院见到你开始，写了你不少事迹。然后，绍安这段经历，您的大名出现的次数最高。”
　　“啊呀，老领导，您可千万别把我捧杀，还是多写写省委省政府领导比较好。”
　　顾松林说道：“叶书记不用担心，我是按照实事求是的原则，把发生在过去时间段的一些事情回忆出来，没准能给部分同志作一个参考。回忆录以记录事情为主要内容，基本上没有评论和发挥。”
　　领导干部退下去以后撰写回忆录是常态，既丰富了退休生活，又能给后任留下还原历史的珍贵资料，一举两得。
　　等叶之然告辞出去，顾松林站在窗口一直看着他上车离去，回头对顾汉说道：“叶书记做事深谋远虑，讲究水到渠成。绍安本土干部小圈子的问题，他早在四年前就开始布局，然后一步步抽丝剥茧，使得这个根深蒂固的利益集团除了最后施展出一招看似同归于尽，其实愚蠢至极的请愿书烂招，竟无其他招数可以应对。厉害！厉害！”
　　顾汉一直等离开绍安之后，回过头去看当初周峰拉拢他的事情，才看清其中的玄妙。后来，周峰下套，以他经商的事情要挟顾松林，使顾汉彻底认清了周山兄弟两人的真面貌，听到顾松林的这句话，不禁恨声说道：“这个烂招不仅把他们的希望彻底断送，连累了利益集团内所有人，而且，使得叶书记和长江省领导在最高层领导眼中得了不少分数。周山他们如今看到这个结局，不知道是什么感受？怕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吧？罪有应得！”
　　顾松林感慨道：“强中还有强中手，恶人自有恶人磨。周山这个人论心机论韬略，也算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了，但是遇到叶之然就是他命运的转折。当然，最关键还是因为他坏事做得太多，应了那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父子两人的关系，在顾松林退下来后反而改善了很多，一方面是顾松林职务改变之后心态趋于平和，另一方面是因为顾汉经历了这么多事，一下子成熟了起来。
　　顾汉笑道：“爸，你就是缺少叶之然这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否则，您现在已经是省级领导了。”
　　顾松林并不着恼，喃喃说道：“没和叶之然搭过班的人永远不知道他的高明之处，那些认为他只在经济建设上有本事的人早晚要瞪大吃惊的眼睛。你有时间要多联系联系他。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化作龙。他绝对是一条潜龙！”


第1112节 小魔女
　　从省城返回绍安，天已经黑了。
　　叶之然回到家门口按门铃，身段婀娜的王佳燕打开门一看，雀跃道：“老板，回来啦？我刚给您热好菜，心有灵犀吧？您先去洗一把，我把饭菜端上来。对了，念悦姐已经念叨过了，说您怎么还不回来？”
　　三十如许的王佳燕比念悦小五六岁，七月的酷暑天气，穿一件粉红色短袖衫，领口有些低，从高处往下看，胸口那两片肥腻挤压出来的沟壑尤为清晰，让自从念悦怀孕后就不碰女色的叶之然忍不住多看一眼。
　　叶之然对这个说话讨巧，做事却格外认真的佣人恶感肯定没有，但好感也欠奉。看穿了她是个给了好脸色就顺杆子往上爬的本性，叶之然在她面前连笑容也很吝啬。
　　淡淡地问：“念悦今天没出去吗？”
　　她刚转过身往厨房方向走，听到问话下半身不动，上半身扭转九十度，显得腰肢格外柔软协调，回眸说道：“出去过的，我陪着念悦姐去街上逛了两圈，念悦姐还给我买了一件衣服，就是这件。”
　　她用纤细的手指指向自己的胸口，洋洋得意。
　　这个姿势说不上多少难度，但是细腰扭转之后，无论是挺翘的臀部，还是横看成岭侧成峰的胸部，都格外惹眼。
　　骂那隔壁的！
　　这个动作是指向衣服吗？分明把他的目光往她那高耸的山峰上引才对。
　　叶之然一愣，目光迅速从那个山峰收回。王佳燕这才有些醒悟，俏脸一红，脚步轻巧地像只偷食的小猫，踮起脚尖快速逃跑。
　　念悦从楼上走下来，问：“木头，怎么这么晚？饭没吃吧？”
　　“没吃。”
　　“嗯，我陪你再吃了一点，刚才只吃了小半碗。”
　　叶之然走到楼梯口，扶一把迈下最后一级楼梯的妻子，在她耳边问：“老婆，你是不是满三个月了？嗯，不对，四个月了吧？我们应该可以碰头了。”
　　念悦赏他一个妩媚的白眼，女子姿容出色就是得天独厚，这一个白眼也丢出一份诱人韵味来，让刚才看到王佳燕若隐若现的沟壑后野火狂生的叶之然忍不住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
　　念悦拍开他揩油的手，嗔道：“家里有其他人呢，怎么一点不懂矜持？”
　　“呃？老婆，你不是说，在外面端端架子可以，到了家就不能故作道貌岸然吗？”
　　“这句话以后要改一改，到了家改为进了卧室。”
　　“呃？好吧，反正在家里你最大。”
　　念悦听着高兴，转过身“啪”地吻了他一下。叶之然一阵迷糊，道：“刚才不是说改为卧室吗？”
　　“臭木头！这都不懂？这是指你。我不受限制。”
　　叶之然一阵无语。
　　两人到小餐厅入座。
　　在念悦面前，王佳燕规规矩矩地将饭菜端上来，给叶之然和张念悦各盛了一碗饭。
　　他们两人并肩坐在餐桌的一边，端起饭碗开始吃饭。王佳燕却站在他俩的对面，就这么看着他俩。
　　念悦问：“王佳燕，你是不是也没有吃饱？没吃饱的话也再吃一点。”
　　叶之然关照过她们，要是自己回来的晚，超过七点钟就不要等他，她们两个和陆双双都已经吃过一餐。
　　“念悦姐，我吃饱了。”
　　因为念悦收王佳妮的女儿做干女儿，王佳燕自我感觉身份大“涨”，“张处长”也就变成了“念悦姐”。好在“念悦姐”喜欢她这么称呼，王佳燕便蹬鼻子上脸，叫得格外亲热。
　　叶之然抬眼看她一眼，不和她啰嗦，道：“自己盛饭边上吃。”
　　“喔。”王佳燕这次没有推脱，盛了一碗饭，坐在念悦边上，小口小口地扒饭。
　　香着呢。
　　吃完饭，王佳燕心满意足地收拾碗筷，感觉陪着叶之然吃了一顿饭也有无上荣光似的。
　　次日。
　　上班之后，叶之然将沈荣、宋如镜召来，讨论一周后盖伦到产业园国际会议中心举办演讲和座谈会的事情。
　　盖伦是偶像级人物，甚至被人冠以“伟人”称号。人还没到，网络上就热闹非凡。叶之然估计这次演讲会吸引国内无数精英人士来绍安听讲座，记者的人数也不会少。
　　叶之然说道：“两位，将你们请来是讨论一下盖伦的事情。既然他主动到产业园举办演讲并参加座谈会，我们就要利用这次机会给产业园做一次免费广告，盖伦第一次到华夏国，不仅国内媒体高度关注，国际各主要媒体也会争相报导，你们看看怎样利用好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宋如镜做事一板一眼，很有章法。他打开笔记本看了看，说道：“叶书记，管委会对国际会议中心演讲厅座位进行适当改进，原来一共是三百个座位，现在增加到了三百六十人，但园区目前接到的预约门票券总数已经超过一千张，远远不能满足需求。如果要吸引眼球，提高产业园的知名度，是否在预约券发生环节上动些脑筋？”
　　“唔？仔细谈谈。”
　　宋如镜说道：“预约券排版当然要突出绍安软件产业园这个大品牌，产业园要占主导地位，盖伦的相关内容压缩在一个局部位置。其次，面对僧多粥少的局面，预约券可以通过答卷方式发放，答题内容围绕绍安软件园的特点、优势、成立时间、发展方向、科技力量等知识展开，所有想要参加演讲会的人都要做题目，按分数高低发放，如果高分太多的话，可以从中随机抽取。”
　　这种小事自然不需要叶之然动脑筋，他只提出问题，启发思路，剩下的事情就是职能部门的事了。
　　叶之然指示道：“宋主任，产业园管委会可以和市委宣传部一起酝酿个方案出来，把这个国际性演讲和技术交流会议声势做大。盖伦来过以后，将来邀请国际软件业头面人物就方便了许多。会议的档次上去了，绍安软件产业园的无形资产就会大增。这是良性循环。”
　　随后，三个人又讨论了一下如何扩大产业园国际知名度，以此引进更多优秀人才的事情，就结束了小会。
　　有事则长，无事则短。
　　叶之然开会一直坚持这个原则，他最反对那种疲沓的开会风气，屁大的事情要讨论大半天，浮浮夸夸，机关官僚主义盛行。
　　开完小会，他坐在办公桌前处理文件。唐国强的电话打了进来，道：“小叶，说话方便吗？”
　　“老师，我在办公室，旁边没人，有什么事您就吩咐吧。”
　　“两件事，第一，寒轩省长说下周三抽得出时间，我们两人一起过去。”
　　“好的，我提前安排一下。”
　　“第二，寒轩省长征求我的意见，问我是否愿意去苏省工作，你怎么看？”
　　“啊？有这事？我听说民海书记也很看重你，有意向中央推荐，并准备调张顺强主任来嘉南任市长，将来接您的班。”
　　“我也知道这件事，所以为难。留在长江省看起来也不错，如果能再上一个台阶，我的政治生命就会延长一届。但是，寒轩省长发出了召唤，我要是不去，也说不过去。”
　　“老师，这事要从长计议，电话里恐怕说不清楚，要不，我过来一次？”
　　“也好，你把唐红捎来，她好久没回嘉南了，老爷子都念叨她几次了。”
　　“好的。”
　　挂断国强书记的电话，叶之然打给唐红。
　　听到叶之然的声音，唐红在电话里叽叽喳喳地说道：“叶哥，你好啊！我刚想给你打电话，晚上去你家看望念悦。”
　　“不用了，我今天要去嘉南。国强书记吩咐了，把你绑了去，说老爷子念叨你几次了。”
　　唐红在电话那头吐了吐舌头，娇笑道：“那好，我原来是准备这周回去一次的。那我下班搭你的车去吧，在嘉南住几天，到时候让吴飞来接我。”
　　下班前，唐红穿着淡色连衫裙出现在叶之然办公室。
　　叶之然看了看表，说道：“你来得正是时候，走吧，到嘉南正好可以吃晚饭。”
　　扎着和黄瑜雯一模一样的马尾辫，唐红看上去神清气爽，笑着过来要挽叶之然的手。叶之然在她额头弹了一下，道：“市委办公楼呢，形象呢？形象？”
　　唐红皱皱鼻子，道：“假正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破事，马艳丽、黄瑜雯……”
　　叶之然打断她道：“好了，走啦走啦。”
　　刘大成已经将奥迪车停在楼下，两人上车后，车子就往嘉南市方向开去。
　　唐红和叶之然并排坐在后座，在叶之然耳边咬耳朵：“叶哥，除了马艳丽和黄瑜雯，你外面还有没有人？”
　　叶之然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小脑袋里动些什么念头？怎么对这些事感兴趣？”
　　唐红撅起嘴说道：“我想知道，究竟什么样的女子会打动你？为什么我就一直没入你的法眼？”
　　对这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叶之然没有任何办法，大义凛然道：“你不是我妹子吗？”
　　“可是，你在剡溪河边背我的时候，手还在我的屁股上摸来摸去。”
　　叶之然差点昏倒，根本没有的事情，到了她嘴里怎么就变样了？
　　叶之然生气地说道：“你再这样子胡说八道，以后不理你了。都结了婚的人了，说话还这么不靠谱！”


第1113节 何去何从
　　唐红一乐，道：“叶哥，你发什么急啊？不是逗你玩吗？”
　　“开玩笑也要有尺度，知不知道？”
　　“不知道！”唐红娇蛮地说道：“借你的肩膀用一用，我要睡一会了。”
　　头一靠，歪在他的肩膀上，一只手挽着他的右手，一点不怕被揩油，打起瞌睡来。
　　叶之然对待唐红，一直是将她视作亲妹子，虽然她胸口最柔软的部位紧紧压在他的手臂上，也不会有生理反应。
　　不一会，大约是受了唐红影响，也感觉有些疲倦，他把头仰在后座靠背上，打起了盹。
　　迷迷糊糊中，听到“嗤”的一声笑，睁开眼一看，却见唐红皱着眉头说道：“叶哥，我才发现你睡着的时候会流口水，口水臭臭的，和嘉嘉一个样。”
　　然后，又神秘兮兮地在他耳边问：“喂，念悦姐、黄瑜雯和艳丽姐，你最喜欢哪一个？我猜是黄瑜雯对不对？她不仅长得好看，而且是个大画家，才气有几层楼那么高。”
　　“唐红，你在家的时候也这样喜欢八卦吗？吴飞吃得消？”
　　“喂，叶哥，你扯到他身上干吗？我们两人说话，关他什么事？”
　　“这不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不也点名道姓地东拉西扯？”
　　说话之间，车子已经驶到了嘉南唐国强的家。
　　于嘉开门，看到门口只有叶之然一个人，诧异地问：“小叶，唐红呢？不是说跟你一起来吗？”
　　唐红躲在门旁边，探出头嘻嘻哈哈说道：“妈，我想知道，看到叶哥后你是否就忘记我了？好啦！算你及格。”小女儿姿态纤毫毕现。
　　于嘉无可奈何地对着叶之然笑笑，道：“小叶，你看着这丫头，都嫁人了还像没长大？”
　　唐红不等母亲让出身位，“哧溜”一声从于嘉身边挤了进去，大声叫道：“爷爷，奶奶，我回家看你们来了。”
　　疯疯癫癫的，完全不是百富勤公司上班时那个成功经理人的范儿。
　　叶之然看着唐红的背影摇摇头，进门换鞋，问：“于姨，老师回家了吗？”
　　“应该快到家了吧，他打过电话来的。”
　　等叶之然换好鞋子进入客厅，唐红眉花眼笑地从里面说道：“叶哥，妈妈知道你要来，做了很多好吃的菜，恐怕我也是借了你的福呢。”
　　于嘉笑骂：“你每次回家，妈什么时候亏待你了？”
　　叶之然看到两位老人跟在唐红后面从里面走出来，笑着给两位老人问好。
　　唐老爷子精神矍铄，乐呵呵地说道：“小叶书记，你到沙发上坐，有段时间没见了。不过，你的消息我从报纸、电视上经常看到，后生可畏啊。”
　　老爷子退休前曾担任嘉南市计委主任，所以，对长江省官场动态非常关心。叶之然第一次到他家的时候，还只是马石乡副乡长，这几年仕途走得格外顺畅，已经和唐国强比肩，这让老爷子一有空就研究叶之然的所作所为。
　　“老爷子，唐红比我还要厉害。按照目前的发展趋势，十年之后的唐红就是国内屈指可数的富豪了。”
　　“这小丫头懂什么？小叶书记，你可要多照看她一点。发现什么不妥，直接批评她，让她改。”
　　唐红吐了吐舌头，说道：“爷爷，你就不怕将来叶哥拿鸡毛当令箭，欺负我啊？”
　　这时候，门铃声响。唐红从沙发上一跃而起，道：“爸爸回来了。”
　　小跑着过去开门。
　　叶之然从沙发上站起身，顺着小马屁精的开门动作，果然看见国强书记熟悉的脸。
　　唐红挽着父亲的手，在门口叽叽喳喳地说话。唐国强一边慈爱地点头，一边和叶之然打招呼：“小叶到多久了？”
　　“老师，我才到二三分钟左右。”
　　“哦，那我们开饭吧，边吃边聊。”
　　富贵人家规矩多，比如饭桌上不能讲话之类，还能说出一番大道理。唐家没这门风，所以，开了一瓶白酒后，唐国强和叶之然边吃边说。
　　“张顺强主任要调到嘉南市来，哪条线上的来源？”
　　“唔，这样的。昨天我去省城开会，顺路看望政协顾松林，他言之凿凿，民海书记特别看重您和张主任，张主任先接市长的位置，等您上位，再接书记的职务。”
　　唐国强点点头，道：“姑且不论真实性有多大，满打满算，我至少要在嘉南再做满二年，才有可能挪位置。”
　　从正厅到副部，这道坎很难迈过去，民海书记推荐之后，还要看中组部的考察意见，当然，最主要的，要看政治局是否通过。
　　叶之然道：“老师，客观分析起来，留在长江省相对平稳；是否去苏省，关键看寒轩省长的决心有多大。他要是肯使出七分力量以上，那就值得过去。毕竟寒轩省长背后的力量不是民海书记可以比的。”
　　唐国强慎重地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样想，这件事的得失在于两位领导究竟有多大的提携力度。”
　　这种话只有唐国强和叶之然这对情若父子的两个人之间才会说的这样坦诚、直接。
　　唐老爷子显然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慢悠悠地插了一句，道：“不能这样简单地看问题。寒轩省长既然邀请国强过去，自然将国强的前途放在心上。要不要过去？有多大的风险？关键要看民海书记和寒轩省长谁潜力更大。”
　　叶之然“啊”了一声，佩服地说道：“老爷子一言惊醒梦中人，这样的话，老师，我们似乎不用犹豫，寒轩省长的态势远远超出民海书记，这十年只要走稳，他下届多数会进入最高层，问鼎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
　　京城六大家族，如今四家已经退出角逐，把目光放在更远的下下届；而在枫家和陈家的竞争中，寒轩省长虽然看上低调，但在各大圈子中名声都不错，容易被各方势力接受。再加上他和刚退下去的前一号首长关系密切，没任何人敢小觑。
　　唐国强叹道：“其实，我们两个人之间，你去苏省更为有利……我听说，民海书记似乎对你有看法。”
　　唐国强的意思很明确，他和叶之然都是正厅级领导干部，他留在长江省也有晋升机会，而叶之然留在长江省则有点玄妙，对比起来，最有利的选择就是他留在这里，让叶之然去苏省发展。
　　叶之然如果要解释黄民海的真实心态，势必要说到黄瑜雯。但黄瑜雯的事关系重大，即使亲如唐国强，也不能透露。
　　他笑道：“老师，我估计寒轩省长考虑过这个问题。他知道绍安软件产业园暂时还需要我把舵。”
　　“这倒也是。”唐国强理解地点点头。
　　因为唐康还在法国留学，所以国强书记家里平时缺少一种活力。今天叶之然和唐红都来了，餐厅里就显得热热闹闹。
　　两位老人控制饮食，吃了一碗饭都停下了碗筷。剩下国强书记、于嘉、叶之然和唐红四人浅酌。
　　叶之然和国强书记碰了一杯，说道：“老师，苏省的情况似乎比较复杂，寒轩省长虽然识见超凡，掌控能力老道，但需要得力助手过去分担压力，我估计他调您过去，是安排到省政府办公厅任领导职务吧？”
　　“呵呵，你看的很准。”
　　“领导搭台唱戏，需要下属跟着吆喝，这样，工作局面才会打开，否则，光杆司令武功再高，韬略再多，也打不了胜仗。老师，若是寒轩省长将来成功登顶，您这过去，还有从龙之功。”
　　“我这年纪，意思也不大了，所以，想把机会留给你嘛。”
　　叶之然说道：“丁省长多次告诫我，现在应该韬光养晦，脚踏实地做事。如果我跟着寒轩省长过去，势必又吸引有心人的目光，利害关系很难判断。所以，您过去的话，主动权更大。”
　　唐国强思忖片刻，立即明白叶之然的意思，道：“说的也对。你如果此时调去苏省，枫系官员的印记太明显。利弊很难判断。至少成强书记、丁老那边会不满意。”
　　叶之然道：“这次民海书记到绍安调研，要求我来个双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建设软件产业园，一心一意建设绍安。我觉得他的提醒非常必要。”这是稍稍透露黄民海和他之间并不像外界传的那样不大和谐，也不像民海书记表面上那样冷如冰霜。
　　唐国强悟性极高，点点头说道：“唔，那我就放心了。我这几天还在担心民海书记不欣赏你。”
　　“民海书记工作作风和成强书记、道军书记不同，他更严厉，而且，不假辞色。但对做脚踏实地事情的干部还是很爱护的，只不过表面上不流露出来，有点冷面包公的形象。”
　　唐国强笑道：“看来，你对民海书记的认识要比我深刻。”
　　两人又喝了一杯酒，额头上汗珠晶莹剔透。
　　唐国强问：“对了，你和民海书记的千金……叫什么黄瑜雯，没有联系了吧？”
　　唐红不满地扫叶之然一眼，道：“他呀……”叶之然在桌子底下无声无息地踢她一脚，唐红改口道：“他呀？很长一段时间没联系了。”
　　于嘉笑道：“你怎么又知道了？”
　　唐红这下子神气了：“哼！他的事没我不知道的，把柄……”她举起右手，然后握拳，在空中比划：“看到没有？这都是把柄，被我抓在手中，要是以后敢欺负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第1114节 追随
　　苏省省城。
　　叶之然和唐国强出火车站，被省政府工作人员接到夫子庙附近的一家高档酒楼。政府办公厅的干部引他俩进入“梨花厅”，随即彬彬有礼地告辞。
　　在等候枫寒轩的时候，两人开始谈嘉南市的善后事宜。
　　嘉南市是他们两人共同的根据地，以前，叶之然遇到困难，需要调人调干部，首先想到嘉南市。但唐国强调走以后，那边虽然还有不少熟人，做事就远远不像以前那样方便了。
　　叶之然说道：“老师，水门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刘兵在水门县工作时间很长了，您走前最好把他调到市局，一直窝在水门县没前途。这人工作能力很强，算是公安系统中的少壮派。”
　　唐国强点点头，说道：“刘兵确实不错，我前两年就想调他，一直没有合适的位置，所以拖了下来。这事我记下了，你这边还有什么人要安排？”
　　叶之然认真想了想，他在嘉南市的老部下集中在常嘉县和水门县，真正有能力的干部都已经走到了一定的位置，能力不够的，把他们提起来不见得是好事。
　　“没了。不过，老师这一动，就打乱民海书记的节奏了。按照原来的设想，张主任到嘉南市长任上过渡一两年，再接您的位置，是最稳当的安排。这一来民海书记恐怕推倒重来。”
　　国强书记摇头，道：“没这么复杂，就简单的办法，直接将张主任提高市委书记岗位就可以了，市长保持不动。”
　　“唔，张主任直接到嘉南任市委书记，虽然迈的步子稍稍大了一些，但也说得过去。老师这一说，我感觉可能很大。”张顺强曾经担任过嘉南市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现在又在省委核心部门工作，调到嘉南市任市委书记，不算突兀。如果结合民海书记的个性，可能性更大。
　　唐国强又有些担心地说道：“张顺强这个人，也是很有个性的领导干部。他到嘉南市任职之后，嘉南市的干部可能要面临一次大的调整。”
　　叶之然想了想张顺强的个性，感觉国强书记的判断应该非常准确。张顺强和民海书记个性比较接近，也是成天板着一张臭脸，不苟言笑之人。
　　也因为这个原因，张顺强入主嘉南的话，无论叶之然还是唐国强，在嘉南的影响力就会大幅降低，难以再现枫寒轩、叶青莲、唐国强时期的如臂使指。
　　……厅外皮鞋声渐近，枫寒轩推门走了进来，身边还有一位秘书摸样的人。
　　“寒轩省长。”
　　“省长”
　　唐国强和叶之然屁股下如装了弹簧，一齐站起。
　　“唔，给两位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秘书，席北伟。席秘书，这是长江省嘉南市委书记唐国强和长江省绍安市委书记叶之然，你认识一下。”
　　席北伟领悟力很高。
　　唐国强和叶之然到苏省看望枫寒轩，省长亲自过来陪他们吃饭，不用多想就知道这两位是省长的亲信。
　　他热情地抢上一步，道：“唐书记、叶书记，我刚给省长服务，以后有什么事就请吩咐。”
　　唐国强客气道：“席秘书客气了，我们都是寒轩省长身边的人，以后会经常麻烦你的。”
　　介绍他们相互认识之后，枫寒轩说道：“席秘书，我和唐书记、叶书记要谈点事，你一个小时后过来接我。”
　　席秘书应了声“是”，然后向唐国强、叶之然点头致意，静悄悄地退出包间，临走，把包间的门轻轻带上。
　　唐国强事先已经点好了菜，等枫寒轩坐下，就吩咐服务员上菜。
　　然后，他认真地说道：“省长，您离开长江省，我和小叶就感觉少了一块主心骨。”
　　唐国强和叶之然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人，枫寒轩向来比较重视。调到苏省之后，他和这两人见面的次数明显减少，所以说话很直接，道：“我来了苏省才知道，这里的形势比长江省复杂，而且，NJ军区也在这里，将星云集，各有影响力。我本来准备将你们两人都调到苏省来，但绍安软件产业园正处于关键的发展期，需要小叶留在那边坐镇，所以，准备先把国强调过来，把省政府办公厅的工作抓起来，给我分担压力。国强怎么看？”
　　省政府秘书长，和副部级岗位咫尺之遥，唐国强感激地说道：“能够追随省长，是我的荣幸。”
　　“这就好。”枫寒轩点头微笑，说道：“民海书记也准备重用你，但现在苏省的工作更加迫切，只能让他忍痛割爱。这件事，我会在正式调动之前给民海书记打招呼，你就别管了。”
　　“谢谢省长，我知道了。”
　　枫寒轩转头问叶之然：“小叶，听说民海书记到任之后第一站就到了绍安？”
　　“是的。”叶之然言简意赅地回答：“民海书记特别重视干部队伍建设问题，在经济建设方面，也提了明确要求。鼓励发展科技企业，鼓励各地方的经济政策向低能耗、低排放的企业倾斜。他对绍安软件产业园的发展也很重视。”
　　“这和中央的政策相符，民海书记提的这两点都很重要。”枫寒轩居安思危，从大处着眼，说道：“改革开放之后，我国的经济发展有过高潮、低潮，但都没有充分认识到经济质量和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性，造成目前环境污染问题日趋严重，治理成本不断上升。现在已经到了必须充分重视这个问题的时候了，否则继续这样下去，势必影响今后几代人的生存环境。”
　　叶之然深深点头，说道：“片面追求短期利益，和现在的政绩考核制度有一定关系，前任开发，后任治理。治理的同时，为了GDP数据，又不得不加大开发力度。这是一个怪圈。”
　　枫寒轩笑道：“小叶的观点总是能领先一步。你在水门县、丽峰市、绍安市的经济发展策略就能够符合可持续发展的要求。看问题确实比大部分干部全面、透彻。这也是我想把你调到苏省的原因。当然了，你在长江省也有很大发展空间。民海书记对你，似乎是雷声大雨点小。”这自然是指民海书记在人前背后都对他板着脸，格外不假辞色。
　　菜上来了，服务员给他们开了一瓶酒。
　　枫寒轩先定调子，道：“今天限量，每人两杯。”
　　唐国强、叶之然自然没有异议。
　　边吃边聊。
　　枫寒轩道：“小叶，盖伦就要到绍安演讲了吧？我看到这几天网络上都是他的新闻。”
　　“省长，他此行的最大目的是为了苏三强博士。我离开绍安前，他的先遣人员已经到达绍安，拿出了一张活动日程安排，要求绍安市政府配合。安排表中，指名让苏三强参加座谈会，说盖伦还要和他单独进行交流。被我拒绝了。”
　　“唔，我也知道一些情况。美国政府最近对苏三强归国一事看得很重，私底下提出了很多个利益交换方案，都被我国否决了。盖伦此来应该是想从经济利益方面说服苏博士返回美国。有一个苏三强在绍安软件产业园，不仅美国政府感到不安，盖伦也应该感觉到竞争压力倍增。”
　　唐国强笑道：“省长，越是如此，越说明小叶将苏三强挖了回来，绝对是物超所值。”
　　“小叶留在绍安，苏三强、张嘉义等海外归来的高端人才都很安心。这些人眼界非常高，有布衣傲王侯的气概，唯有小叶这样的人才让他们归心。”
　　叶之然笑着摇摇头，以示谦虚。然后，举杯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道：“省长，国强书记，我们随意吧？反正省长给我们下了指标了，每人两杯……呃，说到归心问题，省长，我最近在和静语市长商量，在制定新的人才引进、人才流动方面的制度，希望用制度来约束政府和科研人员的行为。以后，我要越来越少地干预产业园的正常运作，以及正常的人员交流。”
　　“这就对了！好的制度可以留住人，可以激发科研积极性。”
　　叶之然莫逆地一笑，道：“等到软件产业园各方面都成熟起来，形成良好的文化氛围、科研氛围和生活环境，研究所、软件学院、产业园区三者之间形成互动，相互推动着各自的发展，我就算离开绍安也可以放心了。”
　　“唔，就是说，到了这个时候，就可以安心来苏省工作了？”
　　枫寒轩这样子问，叶之然没有退路，硬着头皮说道：“省长，我是一颗红心两种准备，随时等候您的召唤。”
　　枫寒轩满意地说道：“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我就是想要你，恐怕也不会像要国强这样容易。所以说，你在哪里工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保持现在这样的心态。多为百姓做事，多为子孙后代造福。还有一点，始终都要保持坚强的党性。”
　　“省长，我会终生牢记您的教诲的。”
　　这天吃完饭，枫寒轩因为还有事情，匆匆离开。唐国强和叶之然两人就在苏省住了一晚，次日一早去火车站坐车返回。


第1115节 人才的争夺（上）
　　盖伦来绍安举办演讲会那天，叶之然压根没去国际会议中心。既然知道这位老兄来意不善，又何必和他浪费口舌？政府这边由王静语和宋如镜出面就可以了。
　　他在办公室翻阅文件，03年国家总体经济运行趋势良好，依然保持着前10年的增长惯性，一个显著特征是，国内房地产价格开始上扬。犹以京城、沪东等国内大城市最为明显。国内有先知先觉的房地产商已经囤积了不少土地，而像赵氏企业这样的跨国企业也利用雄厚资本实力四处圈地开发房地产市场。
　　就在盖伦在国际会议中心发表演讲的同时，另一位国际知名人士——赵氏企业掌门人赵捷也悄然来到绍安。
　　赵捷身上已经看不到原来的那种青涩，如今的她浑身洋溢着成熟和圆润的风采。
　　“看什么看？真是臭不要脸！”赵捷坐在叶之然的办公室，因为没有旁人，所以完全没有平时高贵矜持的形象。
　　叶之然已经有半年多没和赵捷见面了，见赵捷在他面前依旧是那种浑身长刺的态度，知道她口心不一，忍不住想打趣她几句。
　　他施施然走到她的对面，在沙发上坐下，看着她赞叹道：“孩子他妈，你比以前漂亮多了。”
　　赵捷大窘，拿起手边的坤包就对着这个讨厌的家伙砸过去，叶之然身手敏捷地接住，笑道：“好啦，捷丫头，和你开开玩笑。赵老身体好吧？”
　　赵捷虎着脸不说话。
　　“怪不得人家常说不是冤家不聚头，捷丫头，就是说我们两人呐。”
　　在赵捷眼里，叶之然就是一个惫懒无形的东西，在口头上是讨不到便宜的，扔他个白眼，道：“黄瑜雯现在搬到长江省了，你是不是悄悄和她见过面了？”
　　叶之然长叹一声，道：“哪能啊！她爸爸一到长江省就给我敲木鱼，上紧箍咒。”
　　“哼！这就好，恶人自有恶人磨，否则就太便宜你了。”
　　“捷丫头，你来绍安不是为了这件事吧？”
　　“当然不是！上次你让我退出绍安城南那个地块的竞争，我来问问，现在有没有新的地块？我要拿地。”
　　“呃？捷丫头，房地产市场刚刚启动，升值最快的应该是国内的一线城市，我劝你把目光投向那里，同样拿出50亿资金，回报率可能要差二倍。”
　　赵捷不满地说道：“你知不知道？裴菲菲在静波市拿了两块地，一转手就赚了近亿，她最近还拿下了多个地方的加油站业务，坐着数钱也来不及。这段时间，她一直和我联系，想和我联手去大城市开发房地产业务。”
　　叶之然拿起热水瓶，给她泡了一杯速溶咖啡，说道：“你千万别和她沾边。她的钱来的容易，但不稳当，随时都可能出事。赵氏企业岂能和她同流合污？而且，我还要劝你不要搞歪门邪道，这么多年以来赵老都是清清白白做生意的，凭的是企业的管理、效率、技术和决策者的眼光。这样才可以任凭潮来潮去，都撼不动赵氏的百年基业。你不能求快，必须求稳。要是和她这种人搭档，一旦风云变幻，连人身自由都不可保障，赵氏企业就可能受到无端牵连。”
　　在这些方面，叶之然是除了赵老之外唯一能给赵捷施加影响的人。
　　赵捷虽然不喜他在女色问题上的所作所为，但对他的眼光还是非常信任的。而且，她知道叶之然对她没有企图，出谋划策也是为了报赵老的恩情，另一方面，也是弥补对她的愧疚。
　　而且，赵老每次和她谈及企业未来的发展大计，都向她灌输大事情上要听取叶之然的意见。将来如遇到大风大浪，必须向叶之然问大计、决大疑。不仅仅是因为对叶之然的充分信任，也因为叶之然不是商人，和赵氏企业不存在竞争关系。
　　赵捷想了想，说道：“算你对吧。看来我最近受了裴菲菲的蛊惑之毒了，见她来钱容易，又说两人合作，可以拿得到更多的土地，有些心动了。”
　　“她说的合作，不过是想借赵氏企业这面大旗，来掩盖她拿地过程中的某些勾当。这女的周旋于商场官场之间，是个人精，在她眼里，只有利用和被利用关系，我劝你以后少和她联系。”
　　赵捷缓缓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的，也不过是和她通了几次电话……她一直约我见面，还说要到HK来见我，我都推说没时间。”
　　“嗯，我相信你。还有，赵氏企业这么大的摊子，你要随时保留足够的现金流，如果赵老将来身体状况不佳，现金流更要充沛，防止意外。”
　　大约是感觉到他这句话纯属多余，赵捷扔他一个白眼，道：“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会不懂吗？”
　　叶之然正色道：“捷丫头，你现在掌管这么大一个摊子，心态一定要稳。企业发展也是如此，中东、非洲等局势不稳的国家，尽量不要去投资。做任何事都要稳字当头。”
　　赵捷撇撇嘴，说道：“你又不愿意到赵氏企业供职，光耍嘴皮子，还要我承你的情？”
　　“对了！”眼珠子一转，赵捷又说道：“要是我把瑜雯的事情捅出来，你是不是就不能当官了？不当官的话，就可以到赵氏企业工作了吧？”
　　叶之然怕这不知轻重的任性女子真的付诸行动，忙说道：“你要是透露一个字，瑜雯一定会找你拼命。”
　　“瑜雯是个傻子，或者说是个痴子，受了你的欺骗还觉得自己挺伟大。”赵捷生气地看着叶之然，大约感觉瑜雯真的会找她拼，摇摇头说道：“不说这事了，越说越生气！喂，我问你，现在拿地真的应该盯住大陆一线城市？”
　　赵捷在赵氏企业掌门人位置上已经彻底坐稳，眼光不比叶之然差多少，只不过这种投资涉及企业发展大战略，从叶之然口中得到证实有助于她下定决心。
　　“捷丫头，我感觉现在拿地，即使价格高些，也稳赚不赔的。房地产市场刚刚苏醒，现在的高价等回过头看的时候也许都是价格洼地，你胆子可以大一些。”
　　赵捷看了看表，道：“肚子饿了，你请我吃饭去。”
　　“呃，好吧。”
　　赵捷虽然生长在HK，但肠胃还是江南人的肠胃，喜欢吃清清爽爽的食物，尤其喜欢吃水里游的河鲜。叶之然知道她的喜好，点了清水白鱼、清蒸河鳗、炒螺丝、红烧昂刺鱼等等，开了一瓶啤酒，两人对着喝。
　　她吃炒螺丝的动作比七八年前在常嘉第一次吃的时候熟练多了，轻轻巧巧地吮一口，就把螺丝肉吮了出来，咬掉螺肉，放螺丝壳搁在空盘子里，不一会就是一小盘。
　　“行啊，捷丫头，你吃螺丝的本事见长。”
　　“我本事多着呢，谁像你？只知道一些官场弯弯曲曲的道道。只是我有些想不明白，你居然升官这么快。”
　　“升的再快有个屁用？连自己的儿子都见不到面。”
　　赵捷抬起眼睛看他一眼，问：“说谁呢？我的还是瑜雯的？”
　　叶之然意兴阑珊，反问：“还不都一样？”
　　赵捷用筷子戳戳盘子，说道：“我们可是事先就说好的啊，你别拿我说事。”
　　“这是城下之盟，不平等条约，总有一天都要被我撕毁。”
　　赵捷见他脸色不好看，倒不敢强行霸道地和他说话，道：“要撕也先撕瑜雯的，我还不知道你？”
　　“……”
　　“要是你能够和瑜雯公开在一起了，我可以让你看看儿子。”
　　站在赵捷的立场上，自然希望叶之然能够和黄瑜雯走到一起。
　　这天晚上，王静语到他家汇报盖伦的情况。
　　演讲结束之后，盖伦参加软件信息产业座谈会，会上大谈他那家软件公司的光辉前景，公开表示，微软欢迎产业园的软件人才加盟，并将在软件产业园建立微软华夏公司，提供赴美培训，带薪休假等福利政策，薪水也将比华夏国同行高出一倍。
　　叶之然脸色大变，道：“厉害啊！我们挖了他一个苏三强，他这是想把产业园的人才全部挖走！这一招倒是不容易对付。”
　　以微软在全世界的名声，年轻人大多以加入他们的团队为荣，而且，仗着财大气粗，出二倍工资完全不是负担。他要把华夏公司开在产业园区，产业园管委会也没有推出去不要的理由，这会影响到产业园的声望。
　　怎么破？
　　王静语说道：“宋主任非常气愤，开座谈会时当场制止他的发言，说这是学术讨论会议，不是招聘会，盖伦浑不在意，又大谈他那家软件公司在软件业的领导地位。”
　　“静语市长，他这一招走的是正途，堂堂正正，我们要想个完善对策来预防。”
　　王静语点点头，道：“而且，他把软件公司开到产业园，以后我们这边的情况都被他摸得一清二楚，挖人随时可以进行，防不胜防啊。”
　　依靠巨大的品牌效应，世界名人效应以及优厚的薪酬，对软件从业者来说，确实很有吸引力。
　　这事，考验着绍安领导班子的智慧。


第1116节 人才的争夺（下）
　　绍安软件产业园在世界软件行业异军突起，势头直追美国硅谷。
　　如果单纯是软件产值高于世界其他地区的软件园也就罢了，但如今绍安软件产业园的技术也开始显示出强劲的竞争力，这引起了美国的高度重视。
　　特别在苏三强归国之后，有了这位世界软件业的翘楚做科研领头人，绍安软件产业园的整体科研实力大增。二三年后，苏博士还将带出一批具有先进软件思想的科研人员，绍安软件产业园的技术水平还将上台阶。
　　对美国来说，这在军事上无疑是一个隐患，在经济上也是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
　　盖伦此来也就势在必行。
　　他的目的很明确：一方面，来绍安宣传他的软件公司，扩大影响力，从华夏国赚取更多的钱；另一方面利用自身的优势对绍安软件产业园进行釜底抽薪，将人才挖走，看你还怎么和他竞争！
　　你这软件园不是向全世界开放，吸引世界各国的软件企业到这里投资创业吗？好！我就如你所愿，把微软华夏公司的总部搬到这里来。
　　不管怎么说，你这软件产业园还只是一个池塘，我把这条巨龙放进池塘里，随便扑腾几下，就把产业园扑腾得支离破碎。
　　……叶之然不得不承认，盖伦此计极为毒辣，而且玩的是阳谋！
　　阳谋比阴谋的厉害之处，就是即使把计谋放在阳光下，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对手也不可抵抗。
　　玩阳谋的人仰仗的是绝对的实力。
　　王静语坐在叶之然家客厅的沙发上，微蹙眉头，道：“可不可以让宋主任针对性地设置一些条件，将盖伦的公司排除在外？”
　　叶之然摇摇头，说道：“他来阳谋，我们也要应以阳谋，不能坏了绍安软件产业园的名声。”
　　王静语听出点意思来了，捋了捋头发，笑问：“怎么？有主意了？”
　　张念悦从里面走了出来，道：“静语姐，我烧了点汤圆，我们先吃碗小汤圆。”
　　念悦怀孕后，胃口比以前好了许多，每天晚上要吃一顿夜宵。她受叶之然的影响，对糯米食品比较感兴趣，鲜肉汤圆、豆沙汤圆是最爱。
　　“哦，我吃不多的，三四个就可以。”
　　“好的。”念悦转头说道：“王佳燕，给静语姐四个小汤圆，二个肉的，二个豆沙的。”
　　王佳燕脆脆地答应一声。
　　餐桌上，叶之然舀起一个小汤圆，塞进嘴里，王佳燕着急地说道：“老板，小心烫嘴啊。”
　　王静语诧异地看了一眼紧张兮兮的“老板娘”，呃？似乎有些关心过头啊？
　　叶之然看也不看王佳燕，朝她摆摆手，然后对王静语说道：“我考虑了一下，可以从两条途径入手。第一，绍安软件产业园招聘进来的高级人才都享受市政府津贴和住房、教育、医疗方面的特殊政策。如果这些人要跳槽到外国企业，所享受政策自然全部取消，住房交出来，教育、医疗方面的补贴都要赔偿，否则就限制出境。这些人才引进的时候都和产业园签过协议的，我们站在理上；第二，盖伦的这家软件公司在操作系统方面已经形成了垄断，对垄断性企业，我国虽然尚未制定法律条文，但我们也可以按照实际情况进行针对性限制，比如不能享受税收优惠，不能享受软件园的扶持政策。盖伦是商人，来华夏国的根本目的是为了赚取高额利润，如果把总部搬迁到产业园，就会牺牲相当大的利润，他只能望而却步。”
　　王静语脸色大霁，展颜笑道：“不错，世界各国都有反垄断法，对微软公司，美国国内和欧洲国家都在对他进行反垄断制裁，我们的这些政策应该属于小巫见大巫。包括在人才竞争上，也可以适当进行政策性限制，还可以加强所得税征收力度等。他如果还愿意来，我们把从他身上收到的税反过来补贴园区内科技人员，从经济手段上加以抗衡……”
　　王静语信心大涨，继续说道：“而且，你的第一条对策也相当具有针对性。我们引进的人才根据学历、职称等级高低享受不同的政策优惠，要是跳槽，经济上的赔偿是一个很大的数字。这一条可以让宋主任予以明确，不仅仅微软，跳到其他企业也按照这条政策。”
　　叶之然点点头，道：“这方面的相关政策，可以请管委会召集软件研究所、软件学院领导和部分职工一起参与讨论、确定，我们的政策修订可以在阳光下进行，透明度高一些。既要保护这些科研人员的积极性，又要让他们知道违反协议的后果。同时，很关键的一点，要让他们看到产业园的发展前景，鼓舞他们的信心，要让他们把荣誉感和产业园的发展捆绑在一起。”
　　王静语抿嘴一笑，道：“呵呵，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叶书记的这几个招数就像是一套组合拳，非常有力。”
　　叶之然谈得兴起，说道：“静语姐，高级科研人员最重视荣誉感，我们还可以搞一个荣誉墙，将软件产业园发展中的重要科研人员、重要企业家的名字都刻在产业园的荣誉墙上，他们为国家的建设作出了贡献，国家也会记住他们的名字。”
　　“我支持！”王静语灿烂一笑，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下子一举扫除了内心的阴霾，我可以睡得香了。”
　　……次日，叶之然召见宋如镜，把这层意思讲给他听，宋如镜佩服得五体投地，说道：“书记就是书记！值得我学习一辈子。这下我有信心了，我回去后立即将您的指示精神进行细化，尽快拿出初稿，给您审阅。”
　　叶之然仍觉得不大放心。
　　他现在最关心的是苏三强的动静，吃过午饭，只身来到苏博士的办公地室。敲门进去，见苏三强拿着笔在墙上一块硕大的白板上写着自己的软件思想，听到推门进来的声音，头也不抬，仍沉浸在原来的思路中。
　　叶之然不去打搅他，坐在他身后的椅子上看他书写。
　　为了彻底限制盖伦的那套操作系统，苏三强正在研发一套底阵软件。这套软件从代码符号到软件结构和传统软件完全不同，开发成功后，就可以在关键性的电脑上安装这套软件。
　　而要编写这套复杂的软件系统，需要团队所有研发人员高度协作，密切配合，按照他的思想进行编程。他则是总设计师，首先要把这套软件分拆成许许多多子程序，每个编程小组就像自动流水线上的熟练工人，负责某一子程序的编写、调试。然后，按照级别高低，逐步合成为块程序、再进行调试。
　　叶之然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趣地看着苏博士在树状结构图上逐步分解、完善架构，一直过了半个多小时，苏三强才中断思路，满意地点点头。
　　转过身，看到叶之然坐在他常坐的椅子上不声不响地看着他，苏三强一愣，问：“叶书记，您什么时间进来的？”
　　“呵呵，苏博士，你太投入了，我进来半个多小时，看你完全投入在工作中，不敢打断你的思路。”
　　苏三强搓了搓手，笑道：“您是大忙人，等了这么长时间，呵呵，失礼了。”
　　叶之然摇摇手，说道：“科学家的每一条思路都是宝贵的财富，坐吧，苏博士。我来这里没别的事，和您一样，我昨天也没去听盖伦的演讲会，到这里寻找共同语言来了。”
　　苏三强将另外一张转椅拉到叶之然身边，道：“他的演讲内容我听过一遍了，还是有些思想的。特别对未来经济的展望很有启发意义。我建议您听一听，可以做到心中有数……不过，我听了他的演讲之后，感觉研发自己的核心软件更加刻不容缓，否则，我们未来的安全、国防、经济处处受制于人，太不利了。”
　　叶之然用尊敬的目光看着苏三强，由衷地说道：“苏博士，您现在承担的科研任务，关系极其重大。需要政府方面配合什么，务必及时告知，绍安市委市政府会全力配合。”
　　“谢谢，能在绍安搞科研，我感觉非常踏实。”
　　“……还有一件事，盖伦昨天在座谈会上公然向软件产业园挖人，许诺只要技术人员跳槽到他的企业，薪酬一律在原来的基础上翻倍。我有些担心人心不稳。”
　　苏三强摆摆手，说道：“搞科研不单纯是为了薪酬，我要给我的团队树立崇高的理想和正确的荣辱观。而且，他单纯地以薪酬多少进行挖人，效果也不一定好。绍安市政府给高级软件人才提供了很多后勤保障措施，这些措施盖伦是拿不出来的。”
　　叶之然笑道：“我要求软件产业园管委会拿出留住人才的新政策来，奖惩结合。凡是对产业园的发展贡献越大，忠诚度越高的科研人员，享受的福利政策越高。该项福利政策将惠及家属和子女，让大家都看到绍安市政府对人才的渴望和尊重，让他们能够安心工作。”
　　苏三强很有信心地说道：“那好，我就知道您会见招拆招的。”


第1117节 见招拆招
　　见招拆招其实是一种被动形态，和叶之然以前在绍安软件产业园的建设上主动出招完全不同。
　　这次为了盖伦在软件产业发展前景座谈会上一个讲话，绍安市委市政府几乎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来应对。从好的方面理解，这是对工作的高度认真负责；从坏的方面理解，实力对比方面还不在一个档次上。人家轻轻巧巧的几句话，你就不得不动用行政手段全力以赴招架。
　　叶之然感慨之余，第一次意识到绍安软件产业园兴许已经完成了第一步目标，开始进入发展壮大的第二阶段。
　　结合软件产业园的发展历史来看，它在软件行业中的地位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从建立之初四处挖人，到现在成了被人挖的对象。就是说，绍安软件园在人才资源管理方面的主要工作已经不能局限于“引进”，还必须加上“保护”，防止人才被挖走。
　　而且，随着软件研究所、软件学院、园区各入驻企业的软件工作者越来越成熟，能力越来越高，被人挖墙脚将会成为一种常态。
　　引进人才固然重要，留住人才更加重要。
　　从苏三强那里出来，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叶之然一路考虑着问题。回到家，依然是一贯讨巧的王佳燕开门。
　　“老板回来啦……”她欲言又止，眼珠子骨溜溜转了一圈，桃腮粉面有些与平常日子不同。
　　“嗯？王佳燕，什么事情？”叶之然见她堵住门口犹犹豫豫的不让开，忍不住眉头一皱，斥道。
　　王佳燕结结巴巴地说道：“啊？老板，我哥哥来了。”
　　不知怎么的，羊肉店当老板娘时的王佳燕在叶之然面前很放得开，想拍马屁的时候就轻轻巧巧地拍几下，尺寸拿捏得也很到位；想卖萌的时候，就宛宛转转地做一些小女儿姿态。但自从进了叶之然家门做保姆之后，她却对叶之然产生了一些畏惧心理。
　　也不是简单的那种畏惧，就是患得患失特别严重，想拍马屁又怕拍在马脚上的那种，担心不讨叶之然的喜。
　　然而，越是这样小心谨慎，叶之然越觉得她不着调，给她好脸色的时间越来越少。
　　“那你也不用堵住门口啊？念悦呢？”
　　王佳燕身体往旁边一让，低眉顺眼地伸手去接叶之然手里的包，回答道：“念悦姐在楼上休息。”
　　叶之然家里人来人往，念悦不大喜欢和人交际，没特殊情况就窝在书房或卧室。
　　叶之然走进门，换上鞋子，抬眼一看，瞬风快递公司老板王猛毕恭毕敬地站在沙发旁，便微笑着点了点头，道：“王总，有些日子没见面了。”
　　他也是事后知道，王猛在福成县和暗访的省委书记黄民海巧遇，着实讲了叶之然几句好话。这些情况都被福成县委书记程前坦调查得一清二楚，并向叶之然作了汇报。
　　站在叶之然身后的王佳燕见叶之然态度和蔼，这才松一口气，悄悄拍了拍高耸的胸口。
　　她的举止叶之然是看不到的，不过被王猛看了个正着，他有些诧异地看了妹子一眼，叶之然便也侧过脸看王佳燕。
　　王佳燕顿时像一只受惊了的小犬，把手从胸口移下来，俏脸羞红，结结巴巴地说道：“老板，您去坐，我给您泡茶。”碎步碎步往里面疾走。
　　叶之然无奈地摇摇头。
　　这边，王猛也感觉到妹子的举止有些不正常。此前，他一直没明白王佳燕为什么情愿去做保姆也不愿意到他的公司做管理人员。这次上叶之然家看望她，主要目的自然是借机求见市委书记，攀上一点关系；其次也想来看个究竟。
　　妹子王佳燕在他眼里是姿色极为出众的，很有招蜂引蝶的本钱。嫁给陆民为妻，有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陆民去世之后，王佳燕不接受他的安排，非要到市委书记家里做保姆。他于是有些腹黑地想，叶书记会不会看上了王佳燕，两人之间有点……
　　电话打给王佳燕后，王佳燕本来还不敢让他上门。沈荣早在她做保姆的第一天就关照过他，不能让人随便进市委书记的家门，除非叶之然或张念悦同意。
　　架不住王猛热切的心情，她便上楼向念悦请示。念悦点头同意后，王佳燕才回电话给王猛。
　　下午五点多钟，王猛来到叶之然家。
　　在市场经济海洋中搏击多年的王猛，在福成县也算是成功人士。不过，到市委书记家拜见领导，他心里还是非常忐忑。
　　民和官之间存在着天然的鸿沟，不管累积的财富有多高，心里面的尊卑观念与生俱来，很难克服。见到从楼上下来的念悦之后，王猛被念悦的美丽和气度震慑，原来的一点点小心思也就荡然无存。
　　和念悦一比，王佳燕的美丽太稀松平常了，根本没有可比性。叶之然怎么会和妹子有私情？
　　这时候看到王佳燕在叶之然面前表现出来的手足无措和慌乱，他心里又涌起一种怪怪的感觉。
　　王猛有些不安地说道：“叶书记，我来的有些冒昧。”
　　“唔，王总，你妹子在我家做保姆，你也不算外人，请坐吧。”叶之然和气地像一个邻家大叔。
　　王猛一直等叶之然先坐下，才小心地坐了下来，有些拘谨地说道：“叶书记，在您的指点下，我开了一家快递公司，叫做瞬风快递，发展速度很快。”
　　叶之然点点头，道：“你的情况我听程书记汇报过了，不错，有闯劲！”
　　得到市委书记表扬，王猛顿时红光满面，拘谨也少了很多。
　　王佳燕泡了杯绿茶过来，小心谨慎地端了过来，放在茶几上，道：“老板，喝茶。”
　　“唔，你也坐。”叶之然指指身边的沙发。
　　王佳燕便顺从地在叶之然身边坐下，大约是感觉这样和叶之然并肩坐在一起很过瘾，她嘴角噙笑，不言不语地听他们两人说话。
　　叶之然不搭理这个经常疯疯癫癫的女子，道：“王总，做快递业就是给客户提供服务，口碑非常重要。快速、准确、无误地将完好无缺的物品交到客户手中是快递公司的职责，也是你这家新公司的生命力。国内很多行业的竞争都非常无序，处于最低端的竞争模式中，就是拼命压低自己的成本，以地价来赢得客户。国外成功的大企业完全相反，他们是依赖服务和口碑来进行竞争，价格宁愿高一些，但服务一定要跟上。”
　　“叶书记，上次您在福成县开座谈会的时候就讲过这个问题，我都记在心里呢。瞬风快递的口号和您说的完全一致，快速、准确、完好无缺。”
　　“很好！”叶之然又称赞他一句。
　　王猛咧开嘴，感觉比喝了三两茅台还要暖心。
　　叶之然又说道：“快递业刚刚起步，可能会冒出一大批小公司抢这个市场。但是，大浪淘沙，最后剩下的必然是那些管理严格、服务到位、口碑良好的大公司。这个行业的黄金时期很快就要来了，你抓住了这个机会，做大规模，把品牌做出来以后，不愁没有发展空间。”
　　“谢谢叶书记指点，瞬风快递的诞生，完全是受了您的启发，我一定会把主要精力都集中在这家公司上。”
　　叶之然侧过脸看看托着腮听他们讲话的王佳燕，皱眉说道：“你怎么回事？没见你哥没茶了吗？去续水啊。”
　　王佳燕“啊”地一声站起身，有些惊慌地拿起王猛的茶杯，屁股一扭，去厨房间续水。
　　王猛见叶之然的神色似乎有些不以为然，小心地说道：“叶书记，佳燕做事情是不是有些毛糙？给您增添不少麻烦了吧？”
　　“唔，还好，她做的菜非常好吃，合我们的胃口，做事情也非常认真。”
　　王佳燕端了茶水走到半路，听到叶之然这声赞誉，原来还是那种小学生被老师批评了几句之后的委屈表情刹那间云开雾散，喜笑盈盈地说道：“老板，也就一般般啦，这段时间我还在学烧菜，争取学会五六十种菜谱。”
　　叶之然笑道：“王总，你看，她还有一个优点，要求很低，得到一句夸奖就开心得什么似的。”
　　“老板，那是因为得到了你的夸奖啊，其他人的夸奖我才不在意呢……”想想不好，又补充一句：“哦，念悦姐的除外。”
　　“好啦，你哥哥难得来一次，你该去做饭了，留你哥一起吃顿饭。”
　　王猛哪敢和叶之然同桌吃饭，急忙摇手，说道：“叶书记，我不敢在您家里吃饭，等将来我把瞬风快递做大了，请您上酒店庆祝。”
　　“好！那是一定会来的。”
　　王猛一点也不笨，顺口拍了一记马屁：“不过，叶书记，到时候您至少是省部级高官了，我怕请不动您。”
　　“哈哈！看在王佳燕的面上，我总会来叨唠一顿的。”
　　王佳燕于是得意洋洋，意气风发，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掩藏不住。
　　王猛心中猛地一动，看王佳燕的样子，怎么看来看去都像怀春的少女啊？这事……


第1118节 教君恣意怜
　　时间如沙漏里面的沙子，流失得无声无息。
　　八月中旬，中央组织了一个两党之间的访问团，出访目的地是越南。自19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之后，华夏国和越南之间的关系一直处入断绝往来的状态中，直到1991年两国关系正常化。
　　而在东欧剧变之后，世界上仍坚持实行社会主义制度的国家屈指可数，但两国政党间的往来并不密切。2003年年初，两国领导人本着面向未来，积极合作的态度，决定派党代表团互访，代表团成员以年轻一代的党内领导为主体。
　　这个代表团的人数在10人左右，主要成员都是党50岁以下的正厅级领导干部，由中组部副部长齐启明为团长。叶之然、侯德来、叶青莲都在其中。
　　这天，叶之然将念悦送到苏省，然后赴京，向代表团报到。
　　按照计划，代表团将于8月20日离京飞赴越南胡志明市，18日下午所有人员抵京报到，19日开会，由中央书记处领导宣布此次出访目的、意义，然后由中组部领导宣布出访期间的纪律及交流访问安排。
　　18日下午二点，叶之然抵达京城，向中组部报到之后，被驻京办主任柳香接到绍安市驻京办休息。
　　吃过晚饭，叶之然听取柳香的工作汇报，然后回卧室休息。他躺在床上刚翻开书，手机响了起来。看看电话号码，来自京城，号码却不熟悉。
　　接起来一听，耳畔响起的，是牟思真的声音：“喂，你在哪里？”
　　“思真？”听到牟思真柔柔的声音，他不由地想起五泄度假村那个疯狂旖旎的夜晚。在牟思真结婚之后，他们两人都刻意控制着不和对方联系。大半年过去，突然间又听到她熟悉的声音，叶之然感觉心头一热，道：“我在驻京办。”
　　“二十分钟后我到驻京办东边的珠峰路，你直接出来。”
　　牟思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说完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相互之间隔绝了这么久，突然之间听到牟思真命令式的指令，叶之然知道意味着什么。他穿好衣服，算准时间离开卧室，先找到柳香，道：“柳主任，我临时有事，要出去，晚上估计不回来了。”
　　柳香自然不会过问市委书记的行踪，道：“叶书记，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有车子来接我，你休息吧。”
　　京城的初秋，夜晚已经比较凉爽。他穿着长袖衬衫，出驻京办大门，往东边的珠峰路走去。到了路边，一辆车子悄无声息地滑行过来，在他身边停下。
　　叶之然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座位，一向很会控制感情的牟思真扑过来就给他一个热吻。
　　“花明月黯笼轻雾，今霄好向郎边去！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李后主写的这首《菩萨蛮》，内容是记录小周后为了和他偷情，担心走路的声音被人听到，脱下鞋子拎在手中，只穿袜子来到画堂南畔和李后主见面的情形。“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更写尽了千古风流。
　　此时，因为隔着排档杆，牟思真身体横斜，两只手圈在他的脖子上，嘴唇滚烫，让叶之然都有些意乱情迷。他心疼地抱住她回一个深吻，然后拍拍她的后背，道：“走吧，这里不安全。”
　　牟思真大约是有些激动，眼角微微湿润着，又“噗”地吻了他一个，才坐回驾驶座，一踩油门，车子顿时轰鸣着驶向茫茫夜空。
　　“思真，我们去哪里？”
　　“放心吧，很安全的。”
　　说了这句话，叶之然侧过身体细细端详这位柔情似水的女子。很明显，一向素面朝天的牟思真今天化过淡妆，和十年前第一次认识她的时候相比，虽然看上去还是那样白皙漂亮，但十年时间终究在她脸上留下了细微的印记。
　　如花美眷，亦敌不过似水年华。
　　他有些心疼地伸手抚摸她这一边的脸颊。
　　牟思真身体一颤，腻声说道：“你别碰我，我会忍不住的。”
　　叶之然缩回手，知道这个水一般柔弱的女子，一旦动情，便会一浪高过一浪，连绵不绝。他坐直身体，看向前方的道路。
　　车子似乎一直往南。
　　叶之然问：“你这段时间一直住在京城？”
　　“嗯，我没去过大恒市。但是，如果离开京城也不太好，所以，除非生意上有非要亲自处理的事情，我都留在京城。候家有重要活动的时候去露露面，仅此而已。”
　　大约开了四十分钟，车子转入南郊的一幢别墅。牟思真打开遥控门，将车子驶进，道：“你别下车，别墅外面装了很多探头，我把车子开进车库再下来。这是我自己的房子，很安全的。”
　　车子驶进别墅大门，牟思真一直开到别墅的后面，下车，然后打开别墅的卷帘门，挥挥手对着闻声而来的一个老者说道：“胡伯，是我回来了，你去休息吧。”
　　然后上车，驾车驶进别墅底楼的车库，关上卷帘门，才拉开车门，道：“好了，出来吧。”
　　叶之然下车，默默看着娇俏的牟思真打开车库通往客厅的小门。牟思真婉约一笑，伸出柔软的小手，拉住他的手指头，直接上二楼。到了二楼，牟思真“嗤”地一声笑，扑上来吊住他的脖子，说道：“好了，你自由了。二楼的监控设备外面看不到的，只有我自己能看。”
　　自接到牟思真的电话起，叶之然一直处于一种偷情状态中，因为怀着一丝不可言喻的紧张，感觉非常特别，这时候听到牟思真解除了警报，他也有些激动，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牟思真全身都在微微颤抖，在他耳边问：“我重了吗？”
　　“没有，还是五泄度假村抱你时的重量。”
　　牟思真满足地说道：“嗯，那就好，抱我进房间，东边的第一间。”
　　进了房间，牟思真脚不沾地，就在叶之然的怀里打开墙上的小灯，腻声说道：“阿然，来吧。”
　　“嗯？要不要先去冲一把？”
　　“不要，我们先来一次，再去冲，快点，我忍不住了。”她的身躯一直在颤抖。
　　这一句话，无疑是发出了总攻信号。
　　叶之然迅速脱掉她的衣服，见到两颗诱人的樱桃，将其中一颗含进嘴里。牟思真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喊。他知道她真的情急了，脱下她的小裤时，顺手用手一摸，取笑道：“思真，水漫金山了。”
　　牟思真满脸羞红，用脚踢他，催促道：“快啊！”
　　……进去的一刹那，她又发出一声娇呼，随即紧紧地抱住他的身体。
　　房间内暗香飘动。
　　稍过片刻，床头柜上的杯子一阵阵震动，发出有节奏的声音。
　　两个久未见面的人酣畅淋漓地一场大战，恨不得将全身所有力气全部耗尽，又恨不得永远停留在这种飘飘乎登仙的感觉中。
　　牟思真在到达顶峰的一刻，两只手指甲深深嵌进了他后背的皮肤。
　　……事毕，叶之然倒在她的娇躯上，然后，侧过身，将她的身体板过来，看着满面春色的牟思真，问：“思真，你怎么这么紧张？难道这才是第二次吗？”
　　牟思真将脸庞往他肩胛窝里藏，道：“你是不是取笑我啊？”
　　叶之然紧紧地抱了抱她，道：“怎么会？我只是心疼你。”
　　随后，他又翻转九十度，将她抱到自己身体上面，一只手环在她光滑无比的臀部，一只手揽住她的后背，说道：“你不用这样苦的。”
　　“我也不想的，想学我姐，可是自己放不开啊！我发现心理上已经无法接受别人进入了，阿然，都是你害的！”说到这里，她顾不上害羞，生气地咬了他一口，咬在肩膀上，让叶之然“咝咝”呼痛。
　　“哼！就是咬出一个疤痕，看你回家后怎么交代。”
　　他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思真，这样子不行。搞到最后，你和侯德来都是成为仇人。如果真的不能和他过日子，还是趁早离了吧。”
　　“我已经和爸爸说过这事了，爸爸不同意。不过，我不会放弃的。实在不行就和侯德来谈一次。”
　　“嗯，晚断不如早断，拖到后来，矛盾会更加突出。”说完，他又叹了口气，这样子劝牟思真离婚是对还是错？
　　可是，明摆着的事实是，如果她和侯德来结婚后永远保持这种有名无实的关系，最后会深深伤害到他们两人。
　　所以，他劝她离婚，应该是站在牟思真的利益上考虑问题的，与自己和侯德来的政治主见无涉。
　　“怎么了？叹什么气？我的事不用你管的，我自己有主见。”牟思真痴痴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你爸爸要是知道我们两人有这种关系，会怎样？我感觉自己真的堕落了。”
　　对黄瑜雯也好，牟思真也好，和她们单独相处的，他就会忘掉其他人，似乎世界里只有身边这位……真的堕落了啊！
　　他常常问自己这个问题，如果彻底断掉和她们的关系会怎样？做得到吗？
　　“我不会让爸爸知道的，至少目前不会。”她非常肯定地回答。


第1119节 约定
　　清晨，明媚的阳光穿透薄窗帘，洋洋洒洒地投射到床上。
　　疯狂了一个晚上的牟思真卷曲着身子，睡得像一只得宠的小犬，头钻在叶之然的肩窝里，两只手曲在自己的胸前，两只脚一只伸直，一只弯曲着插在叶之然的两脚之间，屁股朝天，呈俯卧状。
　　叶之然则将大半个身体搁在她娇弱的身躯上，半俯着将她压在下面，醒来后，见她翘着嘴角，依然酣睡香甜，心中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满足和快乐，就在淡淡的阳光中凝视她的脸庞。
　　佳人在卧，阳光覆纱。
　　这个从小就生长在珍珠如土金如铁的豪门女子，娇生惯养成就了一身凝脂雪肤。除了婚姻不顺利，其他方面堪称完美。
　　二十岁尚未跨出校门，她就创立了自己的第一家公司“思真化妆品有限公司”，代理世界某知名品牌的化妆品，背靠家族各种渠道，稳稳当当地赚取了第一桶金。
　　毕业之后，心气比天高的牟思真既不从政也不去国企上班，利用化妆品公司赚取的利润注册了“雄工建筑材料工程有限公司”，开始涉足建筑材料生产、销售及工程承包业务，业务逐渐扩大。认识叶之然的时候，“雄工”已经成为一家控股五家建筑类企业，资产过十亿的知名民营大企业。
　　其后，在叶之然的影响下，她开始涉足旅游产业，投资兴建了水门温泉度假村，这项投资给她带来了出乎意料的巨大收益。水门温泉因为水质好、环境美成为长江省最好的温泉度假区后，牟思真当机立断，吃掉了附近三家小的温泉酒店，改扩建完成后，形成国内最大规模的温泉度假村，可以同时容纳三千多人泡温泉，客房三千五百多间，来水门县休闲、旅游、开会的客人，超过70%选择在她的领地上消费，财源滚滚。
　　尝到甜头之后，牟思真出售了旗下的两家水泥厂，陆续在省城、绍安、丽峰市投资旅游休闲产业，集宾馆、餐饮、旅游、房地产于一体，企业规模进一步扩大，如今，她旗下有两家旅游企业即将上市。
　　叶之然睡在她的旁边，见她仍酣睡不醒，鼻孔一张一翕，煞是娇巧可爱，一时兴起，悄悄用舌头去舔她的鼻子。
　　醒来之后的牟思真张开眼睛，见到叶之然在使坏，伸手抱住他，又在他的肩窝处轻咬一口。
　　“思真，你属狗的啊？动不动就咬人。”
　　明显还没有睡饱的牟思真轻笑一声，闭着眼睛问：“几点啦？可不可以再睡一会？”
　　“呃？我不知道这里离中组部有多远？已经九点了，我十点半报到。”
　　“唔，那时间不多了。”
　　牟思真慵懒地翻个身，翻到他的身体上面，苦恼地说道：“阿然，春日苦短，怎么办？”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叶之然不敢作任何保证，实事求是地说道：“思真，我们这样子是见不得阳光的，恐怕越少见面越好。”
　　“那要是我离婚了呢？”
　　“也好不了多少，你知道我情况的。”
　　牟思真叹口气，不甘地说道：“那我排在黄瑜雯后面总可以吧？”
　　“思真，瑜雯这边，我也已经有一年时间没见面了，欠的感情账越来越多，将来怎么还啊？”他叹口气，将牟思真紧紧搂住，道：“还不如你们欠我一些帐，心里会好过一些。”
　　“这样吧，等我离婚后，我去找黄瑜雯结伴同居，你有时间来看我，就可以同时看到我们两人，反过来也一样，这样是不是好一些？”
　　“好啦，别孩子气了，我们又不是生活在童话世界里……时间差不多了，我抱你去卫生间。”
　　抱进卫生间，牟思真趁机撒娇，连短裤都要他给她褪下，然后当着他的面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洗漱完毕，知道叶之然的时间不能耽搁，牟思真倒不作小女儿姿态了，直接开车送他去中组部。
　　车子停在离目的地一百多米的街道旁，见叶之然准备下车，牟思真可怜巴巴地叫了一声：“阿然。”
　　叶之然摸了摸她的脸庞，道：“再不走就来不及啦。”
　　“吻我一下。”
　　叶之然飞快地扫了一眼街道，见没人注意到这边，身体前倾，搂住她在脸上轻吻一个，道：“保重，有事情多联系，你用新手机打过来。”
　　她这台新手机是用公司员工的名字登记的，不会被人注意到真正的主人身份。
　　牟思真道：“需要我帮你做事情就打我电话。”
　　“知道的。”
　　“回去之后换台双卡双待的手机，用新号码和我通话，你那台手机的通话记录也被人查得到的。”
　　开车门前，叶之然回头说道：“思真，你睡着了时候，样子超级可爱，我现在一闭眼就想到那个形象。”
　　牟思真笑的时候眼睛微微眯成一条细缝，道：“不用你说好听的话，反正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以后要规定见面的时间。”
　　下了车，叶之然不紧不慢地往中组部走去，牟思真远远地看着，大约离开五六十米远，她才开车缓缓跟了过来，然后看着他出示证件给守卫看，进去，她才一踩油门快速离开。
　　吃过午饭，代表团的所有成员到会议室内集合。
　　这十人中，除了团长是副部级官员，其余全是正厅级。自我感觉高出其他人一个档次侯德来趁机端起架子，眼睛一直不往叶之然这边看。
　　叶之然逐一和代表团成员握手，作自我介绍，走到侯德来面前时，侯德来和旁边的人谈着不痛不痒的事情，不给叶之然开口说话的机会。叶之然便跳开他，和其他几位握手寒暄。
　　十个成员中，除了叶青莲，还有一位女性干部，是中原省团省委书记郭爱红，叶之然先和叶青莲握了握手，叶青莲介绍他和郭爱红认识。
　　侯德来在身后不悦地说道：“叶书记，你故意跳开我，是不是对我有所不满？”
　　叶之然平静地回转身，笑道：“侯书记，我见你正和刘书记讨论国家大事，那种全神贯注，呵呵，不敢轻易打扰啊。”
　　这时候，原先站在叶青莲身后的一位四五十岁男子笑呵呵走近叶之然，笑道：“叶书记，我看了访问团名单，知道你也是其中一员，早想着认识你了，可算逮住机会了。”
　　叶之然自然也看过那份名单，这时候已经和会议室大多数人见过面，不用猜就知道这位身份，笑道：“您是云雾市卫书记吧？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哈哈，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陶省长从绍安考察回来后，立即指示云雾市学习绍安建设高科技园区的宝贵经验，并要求市委市政府主动和绍安市联系，商量两市结对子的事宜。我虽然和您及王市长通过几次电话，但今天还是第一次把你和名字对上。”
　　侯德来听了满耳朵。
　　陶春村去过绍安市他听张思平说过，但云雾市和绍安市结对子的事尚是刚刚得知，脑子里不由地琢磨起来。
　　第一，张思平似乎消息不灵通啊！结对子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知道？第二，陶春村这是想做什么？拉拢叶之然？里面还有没有其他文章？
　　他有些烦躁。
　　心里对长江省委抽调张思平去省委党校学习非常不满，张思平刚到绍安市任职啊！而且一学就是半年，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玄机？张思平汇报的时候含糊其辞，只说是省委突然下令，不清楚为什么。
　　他自然不知道张思平捅了个大篓子，这次到党校学习纯粹是省委准备调离他的前奏。
　　而张思平这么丢脸的事情怎么会向这个前主子汇报？他现在真正效命的对象已经是陶春村了！
　　叶之然来京之前心中就有定论，这次参加代表团去越南访问，一直要非常低调，和侯德来之间能躲就躲，能少说话就尽量少说话。此时，卫平直截了当地将两市结对子的计划广而告之，让他很无奈。
　　“卫书记，云雾市最近几年经济发展很快，有许多地方值得绍安学习。结对子的事情市委已经全权委托给王静语市长操作，还望卫书记多多支持，也请您在方便的时候到绍安来指导工作。”
　　王静语如今也是年轻一辈中响当当的人物，卫平虽是陶家的一员虎将，也不敢托大，道：“有王市长领导此次结对子事宜，想必一切顺利，云雾市卫市政府一定积极配合。哈哈，这次到越南考察交流，能和叶书记同行，不虚此行呐。”
　　这时候，中组部副部长齐启明陪着中央书记处书记陆道军走了进来，会议室内的所有人很自觉地鼓起掌来。
　　陆道军抬手往下压了压，表示谦虚，然后在椭圆形会议桌的正中位置落座。
　　会议室内的10位干部纷纷在自己的座牌前坐下。
　　齐启明坐在道军书记的旁边主持会议，道：“同志们，赴越南访问团启程在即，中央书记处陆道军书记亲自来给我们作考察动员，并作深刻指示，让我们用最热烈掌声欢迎道军书记讲话。”
　　“哗——”


第1120节 陆书记要叶之然推荐继任者
　　中央书记处书记是副国级领导，处理中央日常事务。级别比在座的任何人都高出一大截。包括侯德来在内，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聆听道军书记讲话。
　　道军书记坐在会议桌前，如岳临渊，那种沉稳坚定的气势和在长江省任职期间相比，不可同日而语。而他的威望也早已超出了长江省一省之地。
　　“同志们，中央委托我给赴越南交流考察团成员集体谈话，既是出国前的动员，也是对你们的行为准则进行约束。内容非常重要，希望大家都认真听讲，做好笔记。有疑问的话，等一会书记处办公室的同志会给大家作解读，你们可以在会后进行咨询。”
　　代表团成员人人拿起笔，“唰唰唰”快速记录道军书记讲话要点。
　　“……在越南交流访问期间，你们每个人讲的话，都代表了我们党，因此，哪些话可以说，哪些话不可以说，都有明确的界定。在政治意识形态、经济改革政策等方面，可以讲到什么程度，今天也要和同志们作一个规定。如果有人违反了规定，讲话内容引起误会，中央是要追究个人责任的……”
　　陆道军回顾了两党分分合合的历史，然后讲到当前两国两党的关系，此次访问的目的，需要注意的事项，洋洋洒洒一个多小时。然后，代表团团长齐启明宣布了外事纪律和注意事项，并下发一套越南政治、经济方面的资料，供大家自学。
　　会议结束之后，陆道军站起身准备离去，会议室里又响起热烈的掌声。道军书记看了看表，突然抬起右手往下压了压，道：“叶之然出来一下，我还有十五分钟，听你汇报一下绍安市委的工作。”
　　会议室内顿时许多双眼睛流露出艳羡的神色，这小子踩上狗屎啦？居然得到中央书记处书记的召见！虽然说道军书记此前是长江省省委书记，但叶之然只是一个地级市市委书记，官职相差何止千里？
　　一个日理万机的中央书记处书记，召见地级市市委书记，这事？
　　叶之然跟随道军书记来到隔壁的小会议室，拘谨地说道：“陆书记，您有何指示？”
　　陆道军在沙发上坐下，指了指旁边，说道：“坐下说话，我想了解一下绍安市最近的工作有没有受到省委主要领导调动的影响？”
　　叶之然只坐半个屁股，身体微微前倾，汇报道：“陆书记，前不久，民海书记到绍安市调研，作了重要指示，他要求绍安市委加强干部队伍党风廉政建设和作风建设，并结合绍安经济现状，提出优先扶持高科技、低能耗、低排放的企业……”
　　叶之然将黄民海的指示作了一个简单汇报。
　　“唔，前几天美国微软公司总裁到绍安发表演讲，并召开了座谈会，听说公开表示要将华夏公司搬到绍安软件产业园？”
　　“是的，陆书记，我和静语市长商量后觉得，盖伦此举意在争夺软件产业园的高级专业型人才。因此，我们制订了反制政策，如果他把华夏国总部搬到绍安，考虑到这家企业在操作系统软件方面的垄断地位，我们将不提供税收优惠，并对该公司在人才招聘方面设置一定的限制政策。国际上，反垄断法都有相关条文，可以借鉴。同时，我们将调整软件产业园引进人才方面的政策条款，鼓励科研人员留在产业园长期发展，并对违反人才引进条款中规定的服务年限，擅自跳槽的，在经济和福利方面进行一定的惩罚。”
　　道军书记满意地说道：“不错，你们的警惕性很高。绍安软件产业园目前代表了华夏国软件科技最高水平，起到科技领航作用。你们已经不能把目光局限于人才引进上，还必须加强人才保护，特别是重点科研人员的保护。中央考虑提供一些特殊政策给你们，帮助你们留住人才，让他们安心工作。”
　　“太好了！陆书记，有了中央的亲切关怀，我们对搞好软件产业园的建设，促进科技进步，留住尖端人才更有信心了。”
　　陆道军点了点头，说道：“离开绍安后，盖伦又到京城大学，同样作了一次演讲，并向政府施压，要求华夏国保护他们的知识产权。”
　　叶之然微笑道：“陆书记，保护知识产权固然不错，但是微软利用垄断地位把价格定得过高，赚取垄断性暴利也是一个大问题。国家有关部门可以就此和对方进行谈判，现在一套正版操作系统的价格达到近千元，高得离谱，简直是掠夺华夏国的财富。如果他们将价格降到一百元左右，相信国内90%以上的人都会购买正版软件使用。”
　　陆道军哈哈笑道：“小叶书记，看来下次谈判要请你出面。”
　　叶之然赫然而笑：“陆书记，商务部领导都是专家，我这是班门弄斧。”
　　陆道军摆摆手，说道：“我到京工作之后，陈书记找我谈过一次话。他对绍安软件产业园非常关心，对你也非常重视，关照我要多关心绍安的工作。叶书记，你的责任很重啊！”
　　叶之然脸色也严肃起来，说道：“谢谢陈书记和陆书记的亲切关怀和勉励，绍安市委市政府有信心排除任何干扰，将软件产业园的工作搞好！”
　　陆道军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你这几年的工作，陈书记和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有个问题，如果将来因为工作需要，中央需要你到更重要的岗位上工作，由谁来接你的位置更能保证绍安的大局和产业园的发展？”
　　叶之然很坚决地说道：“我推荐王静语市长。静语市长在绍安工作多年，不仅对绍安市的情况非常熟悉，在经济建设上也非常务实。这段时间，软件产业园的工作都是我和她一起商量决定，她接市委书记的话，对绍安各方面的工作影响最小。”
　　陆道军点了点头，说道：“这是我们私人之间的谈话，我只是想知道一下你的真实想法。绍安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是由长江省委决定的，相信长江省委会做出最合理的选择。”
　　叶之然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点头说道：“我明白，请陆书记放心。”
　　“时间差不多了，我还有事情。绍安方面如果遇到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打我的电话。你和王静语的来电秘书会接进来的。”
　　叶之然感动地说道：“谢谢陆书记，如果有解决不了的事情，我和静语市长一定会打电话向您求助的。”
　　……回到原来的那间会议室，代表团成员正在听书记处的干部阐述交流访问中的一些原则问题，叶之然神情自若地走到原先的位置落座，问身边的卫平：“卫书记，在讨论访问越南期间我们的谈话尺寸吧？”
　　卫平点头说道：“是的，越南和我国虽然都是共产党执政的国家，但在意识形态和经济政策方面还是存在一些不同。刚才，书记处办公室的领导就是在说明这些区别和注意的问题。讲的内容就是发下来的这套资料的解释，你回去认真看一遍资料就可以了。”
　　然后又低声说道：“你行啊，陆书记亲自召见，前程似锦。”
　　“呃？不是的。陆书记是关心产业园的人才引进工作，并问了问盖伦到绍安的活动情况。他在担任长江省委书记期间就对产业园的工作非常重视。”
　　“听你这么一说，我准备从越南回来后，就到您的领地来接受教育。”
　　“呵呵，卫书记客气了，您来指导我们的工作才对。”
　　因为是第二天一早的班机，这天晚上，代表团统一订了房间，所有人员都住进离机场不远的星级酒店。
　　代表团规定，考虑到安全因素，在越南访问期间，晚上住宿的时候都是两个人一套标准间。这天晚上开始就按这个要求执行。经过自由组对，叶之然和云雾市市委书记卫平住一套标准间。
　　晚上，叶青莲过来看望叶之然。
　　卫平不知道叶之然和叶青莲的关系，站起身热情洋溢地招呼：“叶局，您好，这是来关心我们两个男同胞的生活吗？”
　　叶青莲是中组部干部一局局长，虽然级别和他们相当，但权力特重。卫平自然非常敬重。
　　叶青莲微笑道：“卫书记，你一个大老爷们，用得到我来关心吗？我找小叶谈点家事。”
　　卫平稍稍一愣。
　　叶之然介绍道：“卫书记，叶局是我爱人的表姐。”
　　“哦，原来如此。那你们聊，我去串门。”
　　叶青莲其实是来问张思平的事情，道：“张思平怎么回事？他不是绍安市委副书记吗？怎么最近几天都在京城活动。”
　　“唔，长江省委安排他去党校学习半年，他应该是报到了啊，怎么会在京城活动？”
　　“我也是前天参加京城一个小圈子活动的时候，偶然从别人耳中听到此事的，说他才到绍安工作两三个月就被安排到省委党校学习了，肯定是受到绍安市市委的排挤。”
　　“呵呵，他这水平，还需要我排挤吗？是他在黄民海书记调研绍安工作的时候大言不惭，向省委书记告我的黑状，惹恼了民海书记，才被安排到省委党校学习的。”
　　“原来如此。那是他自己看不清形势。这样看来，他回京城活动是因为预料回不了绍安，想运作一个好一点的位置。”


第1121节 越南姐妹花
　　胡志明市位于在湄公河三角洲东北、同耐河支流西贡河右岸，人口600万。是越南的五大直辖市之一，也是越南最大的城市。
　　历史上，胡志明市曾经是南越的首都——西贡市。这里的工业基础良好，工业总产值占全国的30%以上，是越南南方经济，文化、科技、旅游和国际贸易中心。
　　飞机在胡志明市降落后，胡志明市市委副书记到机场迎接。然后，车队驶入胡志明市市政府。
　　越共中央政治局委员、胡志明市市委书记阮东国和市人民委员会主席张云海在市政府和代表团成员见面。
　　阮东国是越南少壮派强势人物，身高大约一米七五，年龄五十岁左右，略胖，微笑的时候很有亲和力，不笑的时候却看上去有种森然威严。
　　他和华夏国代表团成员逐一握手，两国翻译跟着阮东国脚步移动，来到叶之然面前时，代表团团长齐启明介绍叶之然的身份：“长江省省委委员、绍安市委书记叶之然。”
　　阮东国握住叶之然的手轻轻摇晃，道：“原来你就是叶之然书记，果然年轻有为，不同凡响。”
　　这句话翻译之后，华夏国代表团成员都面面相觑，没道理啊！叶之然就算很出色，在国内的名声也不够响亮，远远落后于京城四少，何以会远传到越南？而且出自越南高级领导口中？
　　叶之然本人也是一团雾水，吃惊之余，依赖多年来养成的处惊不变涵养功夫，很快平稳心情，客气地说道：“阮书记太客气了，贱名有辱清听，让我不知所措。”
　　阮东国微微一笑，解释道：“你来的正巧，这里有位故人想和你见面。”
　　叶之然脸上的讶异无遮无掩，道：“原来如此，但不知是哪位高贤？”
　　“哈哈！叶书记，恕我先卖个关子，等见了面就知道了。”
　　一直等阮东国移动脚步，走到卫平身前和他握手，叶之然脸上仍有压抑不住迷惑之色，瞥向叶青莲时，叶青莲也正疑惑地看向他，两人视线对接，叶青莲微微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叶之然此次是以华夏国执政党代表团成员的身份来越南进行交流考察的，代表团除了正式成员，还有外交部随员、翻译以及新闻社记者。
　　欢迎仪式结束之后，两国代表团就在胡志明市市政府会议室举行首次会议，相互回顾两党自胡志明时代就结下的深厚友谊，交流各自执政经验等等。因为现场有许多记者摄像、采访，参加座谈的所有人神色格外庄重。
　　晚上，胡志明市委设宴招待华夏国执政党代表团。咖喱蟹、酸辣汤、生牛河、春卷、蔗虾、墨鱼子伴软壳蟹等一道道富有越南特色的菜肴行云流水般上来，阮东国致辞之后，给代表团成员敬酒。
　　叶之然因为先前被阮东国的“故人”之说上了心，晚宴开始前特意看了看饭厅内的所有人，并没有发现什么“故人”，阮东国过来敬酒时，他就说了一句：“阮书记，贵党以及贵国政府太热情了，让我惊奇不断。”惊奇两字稍稍咬重。
　　阮东国笑道：“今天不方便和故人见面，明天晚上我单独请你吃饭。”
　　“呃？出访期间，代表团成员不能单独活动，我可能还要带一位朋友过来。”
　　“没问题，只要你自己感觉方便就可以。”
　　次日，按照日程安排，代表团参观胡志明市第一汽车厂、电信公司及胡志明市船厂。
　　越南自2001年在党的九大会议上确定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后，经济活跃度开始得到明显提升，第一汽车厂引进欧洲知名汽车公司合资，成为越南国内最大的轿车生产厂，经济效益位列前茅。
　　越南方面精心挑选出来，展示给兄弟党代表团的企业，自然代表了该国制造业的顶尖水平，叶之然等人走马观花，在自动化生产车间看了一圈，又到厂会议室听取厂方的介绍。
　　这样的参观考察自然了解不到越南经济的真实一面。
　　傍晚，阮东国的秘书来到代表团驻地，说是奉命请叶之然参加一个私人晚宴。叶之然此前已经有所准备，如果找一个人陪他一起去赴约，叶青莲无疑是最稳妥的一个。但是，他和叶青莲之间存在着特殊关系，如果出了事，别人会怀疑叶青莲有意包庇，所以，他最终选择卫平陪同。向代表团团长齐启明请过假后，两人坐上车子，向目的地驶去。
　　这时候大约是五点半，街道上行人已经明显减少。
　　卫平透过车窗观察着街道两侧的商店，说道：“叶书记，胡志明市虽然是越南经济最发达的城市，但和华夏国的大城市相比，还是存在着不小的差距……咦，你看，隔壁这条街似乎是红灯区，这么多洗脚店洗头店，小姐都站在店门口拉客。”
　　车子上除了司机、秘书，还有一个女翻译，回过头一本三正经地说道：“先生，这个不是红灯区，就是单纯的洗脚洗头，我们国家不提供肉体服务，没有色情业。”
　　呃？
　　卫平和叶之然面面相觑。
　　怎么忘了车子上还有越南的女翻译？
　　为了不给兄弟党的同志留下坏印象，翻译自然要在第一时间消除“误会”嘛！
　　叶之然笑笑。
　　越南的色情服务也算小有名气吧？因为经济落后，贫穷地区的女子没有好的出路，从事色情业服务的特别多，不仅在越南国内，流落到东南亚国家从事这一行的越南女子不在少数。而且，越南民间还有明码标价把女子卖给人做妻子的，这几年，华夏国男青年去越南买妻大有人在。
　　他们对胡志明市道路不熟，依稀感觉车子前进的方向不是市政府。大约过了二十分钟，车子在一家豪华酒店前刹住。秘书打开车门，请叶之然、卫平下车。
　　到了酒店五楼，穿着短裙的女服务员引导他们进入一间小包间。
　　秘书和翻译嘀咕了几句，女翻译莞尔一笑，对叶之然说道：“叶书记、卫书记，请稍等片刻，阮书记马上就到了。先尝一尝越南的红茶。”
　　一杯浓浓的红茶，因为加了糖，味道便多了一分婉约。
　　怀着既来之则安之心态的叶之然从盘子里拿起开心果，剥了几粒塞进嘴中。在越南的酒店见到美国产的开心果已经不算奇事。越南1986年开始革新开放，分明是借鉴了华夏国的国家战略，偏偏在字眼上将“改革开放”变为“革新开放”，以示有别，在这种小地方做文章的人，心眼其实也就麦尖粗细，叶之然有些不以为然。
　　门口传来脚步声和服务员恭敬的招呼声，女翻译说道：“阮书记来了。”
　　叶之然有意延缓那么几秒钟，等阮东国出现在门口，才缓缓站起，笑道：“阮书记，您太客气了……”话音未落，看到阮东国身边的一个女子，就是稍稍一愣。
　　那个女子大约三十多岁，凝脂雪肤，而且白中微微透出红润，一双眸子灵活异常，转啊转啊似乎没有停息的时刻，关键的，叶之然一看到她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阮东国看出他的惊疑，笑着介绍：“这是裴总，越南鼎鼎大名的民营企业家，在东南亚好几个国家都有经贸往来，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翻译把阮东国的话翻译给叶之然的时候，叶之然不由地和卫平相识一眼，都感觉有些荒谬。
　　在国内的时候，常听说越南官员腐败现象特别严重，但阮东国身为越南党政治局委员，和叶之然等初次见面，就介绍一个商人给他们认识，这事有悖常理啊！
　　究竟什么目的？
　　如果是正常的投资贸易，完全可以在代表团讨论、商议的时候提出来嘛！
　　正在寻找措词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笑声，然后是很标准的华夏国语言，道：“叶书记，没想到吧？我们会在这里见面。”
　　不是裴菲菲又是谁？
　　等裴菲菲出现在阮东国带来的那个女子身边，叶之然已经明白先前为何感觉似曾相识了。这两个女子，无论是身高还是长相都相差不大，唯独裴菲菲的年龄要比那个女子大上几岁。
　　却听得阮东国对自己的秘书和翻译说了几句，秘书和翻译站起身向包房内的几个人鞠了个躬，退了出去。
　　裴菲菲笑道：“叶书记，我给你们做翻译。这位是卫书记吧？”
　　她显然仔细研究过代表团的所有成员，不用叶之然介绍就猜出卫平的身份。
　　叶之然给卫平介绍：“这位裴总是华夏石话总公司裘总的好朋友，旗下有几家实业公司。”
　　以卫平眼界之高，也在这两个女子面前有些失神。他“唔”了一声，目光就从这个女子飘到那个女子脸上，颇有惊艳的表情。
　　裴菲菲抿嘴一笑，介绍道：“叶书记、卫书记，这位裴菲丽是我的五妹，生意主要集中在越南，以后请多多关照。”
　　那位叫裴菲丽的女子对卫平的表情早已司空见惯，唯独叶之然看到她和姐姐的容颜之后，依然淡淡地将目光移开，让她心中颇为不忿！


第1122节 原来是一出戏
　　裴菲丽对自己的容貌自信到自恋的程度，她和裴菲菲的母亲是南越人和法国人的混血儿，后来在菲律宾定居。
　　但因为在菲律宾生活得并不如意，裴菲丽姐妹仗着姿色出众回到越南闯世界，老大裴菲菲偶然认识了华夏国西南某省的一位商人，尝试着到华夏国做生意。到了华夏国后，她以身体作为本钱，认识了西南某省的数位官员，然后开始在两国之间做贸易，生意越做越大，认识的官员级别也越来越高。尝到甜头的裴菲菲感觉华夏国市场更为广阔，索性把家人接到华夏国。她有一个妹妹，三个弟弟，留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在越南做生意，自己带着二个弟弟在华夏国谋发展。过几年，生意越做越大，赚的钱也越来越多。裴菲菲于是将自己的生意经毫无保留地传授给裴菲丽。裴菲丽依葫芦画瓢，将这套结交权贵，做大生意的法门用在越南官员身上，果然受到奇效。她在越南的生意迅猛发展，不仅涉足房地产、制造业，而且涉足两国间的民间贸易和石油走私。
　　两姐妹在两国都结交到权贵，并且将资产做大之后，开始考虑长远利益。
　　她们深知凭借姿色做事不过二三十年的时间，一旦人老珠黄，这套手段就会失效。而且，这两个国家和西方国家不同，一旦依靠的官员出了问题，很可能波及她们的利益，再多的资产说没了就没了，有倾家荡产的风险。所以，这两年开始，姐妹俩有意将资产往东南亚其他国家和美国转移。
　　这次华夏国代表团到越南作两党间的友谊访问，被裴菲丽探知。姐妹两人的生意和各自国家的权贵存在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裴菲丽将情况告诉正在越南度假的姐姐裴菲菲。裴菲菲拿到名单一看，居然有叶之然的名字，就露出爱恨交加的复杂神情。裴菲丽问清缘由，得知叶之然是国内年轻一代官员中的佼佼者，上升潜力很大，姐姐裴菲菲意图在他身上作感情投资，但每次都遭到失败，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以她们姐妹的姿色，还有摆不平的官员？她宁愿相信世界上有不偷食的猫，也不愿相信有不偷腥的官。
　　是不是姐姐年纪有些大了，那个叶什么然不对她感兴趣？裴菲丽比裴菲菲小了整整十岁，正是女人一生中最争奇斗妍的年龄，顿时不服气地说道：“姐姐，我们裙底下向来不收无名之辈。我就不信叶之然这么不近女色，难道还有我们姐妹俩拿不下的男人？”
　　裴菲菲似笑非笑地说：“如果你有信心拿下，我愿意出一臂之力。拿下了他，我们在华夏国的生意至少可保几十年无虞。”
　　“唔？他这么有前途？”
　　“我在华夏国结识的几个老家伙都很看好他。”
　　裴菲丽有些惊奇，道：“姐姐，你激起我的好胜心了。他们出访的首个目的地不就是胡志明市吗？我在阮东国面前很说得上话，让他给我们创造一个机会，我先认识认识他，见识一下究竟是不是三头六臂。”
　　裴菲菲笑道：“五妹，你要是拿得下叶之然，不说以后我们会得到什么样的帮助，眼前就有的你乐！”
　　“唔？怎么回事？难道还是个小帅哥？”
　　裴菲菲夸张地说道：“超级大帅哥！”
　　“姐，你勾起我无穷欲望了。”
　　“不是开玩笑，这个男的又有权又帅又有腹肌又是高学历又有涵养又有开阔的胸襟又……”
　　裴菲丽眼前一亮，问：“又能‘干’？”
　　“一看就是很能‘干’的，干得你死去活来，做神仙也不如。”
　　两个女子说到这里，“嗤嗤”笑声不断。
　　有了这个插曲，裴菲丽一走进小包间，就不停地拿媚眼看叶之然。
　　然而，叶之然分明看到了她的容貌，居然若无其事地将目光移开，不像一般男人那样一见她就移不开眼睛，更激起她强烈的征服欲望。
　　阮东国见叶之然美色当头，犹能坦然自若，感觉不大服气，笑呵呵地说道：“都坐下吧，现在这个包间里没有外人了，我们边吃边说。裴总，我给你介绍华夏国两位领导认识，以后在华夏国赚了大钱可别忘记引路人。”
　　说完，讨好地看了身边的姐妹花一眼。
　　一心要拿下叶之然的裴菲丽这时候反而假装自矜，道：“阮书记，能和华夏国两位年轻领导认识，是我的福气。佛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和叶书记、卫书记在异国他乡相遇，岂非有缘？至于生意上的事，旁枝末节而已。”
　　“哈哈！说得好！叶书记、卫书记，我们是有缘人呐。”
　　这一对姐妹花，无论哪一个都有摄人魂魄之感。
　　她们不仅长得漂亮，而且，那种千年狐狸般的妖媚，让男人看一眼就欲罢不能。两人这么坐在一起，更让人惊叹造物主的神奇。
　　卫平“啊”了一声，连连点头，道：“有缘！有缘！”
　　一双眼睛时不时在裴菲菲和裴菲丽的胸部划过。这一来，裴氏姐妹的胸部更是很骄傲地挺起。
　　岂料叶之然只是淡淡一笑，问：“阮书记，您将我和卫书记约出来，就是为了介绍裴总给我们认识？”
　　他对裴菲菲一向怀有强烈的警惕，这时候见她的妹妹裴菲丽容貌体态更胜裴菲菲一筹，而且，看这样子，阮东国显然被她吃得定定的，手法和裴菲菲吃定仇时政如出一辙，戒备之心大起。
　　裴菲丽语笑嫣然，道：“叶书记，世间的事情很多时候是说不清楚的，所以佛家才有因缘际会一说。既来之则安之嘛，我们不如喝点酒，聊聊天。”
　　原本以为这个女子长在越南，不懂汉语，岂料说汉语也是格外纯正，显然和姐姐裴菲菲一样，具有语言天赋。造物主的神奇很难让俗物以常理揣度，长得漂亮的女子往往心思纤巧，聪慧过人。她这么淡淡一笑，小包间顿时出现旖旎风光。
　　五个人围着于一张小圆台。叶之然和卫平相邻，阮东国坐在姐妹两人的中间。裴菲丽的左边是叶之然，右边是阮东国，她举起纤纤玉掌，拍了拍手，动作舒缓而又柔和，无处不显示出美女特征。
　　服务员应声而入。
　　“叽哩哇啦”一通越南语，虽不明白裴菲丽在说些什么，但看动作是在点菜。她边说边对着菜谱指指点点，玉指一伸一点，动作如弹钢琴，不一会点好了菜，她很周到地侧过头和阮东国说了几句，随后，眸子一转，在卫平脸上划过，停留到叶之然脸上，道：“叶书记，我点了几个越南特色菜，不知道你吃得惯吃不惯？”
　　“唔，我对吃没多少讲究。”
　　“这就好，只盼你别说难吃。”
　　在勾引权贵男人方面，裴菲丽的技术丝毫不比裴菲菲弱，她才不会做出急不可耐的样子，心里面对叶之然越是火热，表情越是云淡风轻。
　　放长线钓大鱼，这个成语在越南也广为人知。
　　见裴菲丽全副心思集中在叶之然身上，裴菲菲为了吸引阮东国和卫平的注意力，拿出全副精力，她和卫平说两句话，又和阮东国说几句话，还不忘飞上几个媚眼。
　　虽说裴菲丽比裴菲菲更加年轻美貌，可是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货色，没吃到嘴里的东西更加诱人，再加上裴菲菲有着一种比裴菲丽更加成熟的风韵，阮东国桌子底下的脚早已悄悄挪过去，搁在裴菲菲的脚腕上。
　　裴菲菲婉约一笑。
　　阮东国心中微微一荡。
　　想起临行前两姐妹要求他在叶之然面前多多说合，让裴菲丽彻底打通两国之间的贸易通道，阮东国虽觉得小小的长江省地级市市委书记恐怕起不了多大作用，但不花本钱地说几句好话，他倒是不怎么吝啬。
　　“叶书记，裴总指名要和你认识，就是听说绍安市投资环境很好，她有意将业务扩大到华夏国，参与绍安经济建设。”
　　裴菲菲便充当翻译角色，将阮东国的话翻译给叶之然。
　　叶之然尚未答话，门口忽然闯进两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衣着华丽，眼高于顶。竟然视阮东国为无物，一进门就色迷迷地看着裴菲丽，“叽哩嘎啦”说着越南话，看架势明显有调戏之意。
　　被突然间打断好事的阮东国瞬时脸含怒气，大声喝问了几句。
　　裴菲菲低声向叶之然解释道：“这是越南两位高级领导人的公子。”然后悄悄说了两位领导人的名字，叶之然暗吃一惊。
　　“唔？他们闯进来为了何事？”
　　裴菲菲脸色一红，对着叶之然眨了眨眼。
　　叶之然有些明白了，这两位估计也在这里吃饭，看到两位美女后跟踪了过来。
　　再看这两人，却见他们满不在乎地对着阮东国拱拱手，说了几句话，神色依旧很孤傲，目光则在裴菲菲姐妹身上来来回回巡视，显然有些震惊于她俩的姿色。
　　纨绔子弟为了女子大打出手的好戏，叶之然听是听说过，看则尚未看到过，在这异国他乡，突然出现这么一出戏，站在看戏的角度来说，不仅精彩，而且可以隐约看出越南的政治动态。
　　叶之然和卫平对视一眼，都端坐不动，静等好戏上演。
　　想不到啊！来到越南做友好访问，居然有幸看到越南最大的两个纨绔和政治局委员之间为了国色天香的女子争风呷醋。


第1123节 狗血剧情
　　在越南胡志明市一家豪华酒店的小包间内，叶之然感觉像在看电影一样，狗血剧情不断上演。
　　越南国家级领导人的公子和越南党政治局成员上演夺美闹剧，这样的剧情如果拍成电影，绝对会被人斥之为荒诞不经，道貌岸然者甚至会破口大骂编剧导演为了夺人眼球挖空心思想出这样离奇的故事来。
　　然后，在这间小包间内，越南国内最大的衙内居然和当权的市委书记当着兄弟党访问团成员的面，准备上演这出大戏。
　　冲冠一怒为红颜。
　　历史上这样的经典传奇倒是不少，最有名的莫过于吴三桂为了报李自成纵容部下夺妾之仇，不惜引狼入室，将只当了40天皇帝的李自成赶出京城。
　　而若是论容貌之美，这里的裴菲菲、裴菲丽恐怕丝毫不输于陈圆圆。
　　脸色铁青的阮东国眼睛里简直要喷出火来，猛一拍桌子，和两个闯入者大声吵闹起来，神情非常激动。
　　叶之然皱皱眉头，这时候走又走不了，只能耐心性子看他们做戏，可惜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又不能让裴氏姐妹翻译吵架内容……
　　简直就是在看哑剧啊！
　　然后，才过了不久，本来还心存看戏的叶之然突然间感觉苗头不对了，因为阮东国和两个纨绔脸红耳赤地吵了一会，突然毫无征兆地用手指对着叶之然一点，随即，两个纨绔一齐凶巴巴地转脸看着他……
　　呃？怎么回事？
　　叶之然一愣，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身边的裴菲丽忽然紧紧挽住了他的胳臂，胸口白白嫩嫩的那两片肥腻紧紧压在他的手臂上，柔弱娇躯做出害怕的表情。
　　叶之然甩了甩手，没甩开，裴菲丽两只手紧紧挽着他的手臂呢。
　　正要问她干什么，却听得她可怜巴巴地说道：“阮书记介绍说我是你的女朋友，你千万不要否认啊，否则我脱不了身。”
　　骂那隔壁的！这不是祸水东引吗？
　　你们这点破事关老子什么事？
　　……可是身边的裴菲丽不这么想啊！
　　这货本来就千方百计想着法子接近叶之然呢，这不机会来了吗？
　　她两只手紧紧挽住叶之然的右手臂，不仅如此，还借机将柔若无骨的手掌塞进他的掌心里，上半个身体几乎倾倒在叶之然身上，目光斜斜地看向两个纨绔，哪里是害怕？分明带着挑逗之意，巴望两个纨绔为了她大打出手呢。
　　叶之然虽然看不到裴菲丽此刻阴谋得逞之后的殷殷笑意，但总感觉仿佛钻进了一个圈套一样。这两个纨绔是不是真如裴菲丽介绍的那样，是越南两大太子？也许根本就不是，而是阮东国和这两个女子合伙设的圈套？
　　他不由地抬头看两个纨绔一眼，真正有身份的太子党成员即使再张扬，也不会张扬到不把政治局委员放在眼里的程度！太不合情理了。
　　正犹豫着是不是将身边装小犬的裴菲丽推出去，却听到两纨绔开始一脸不相信地质问阮东国，一会儿指裴菲菲，一会儿指裴菲丽，似乎看出这是一对姐妹花，然后不相信两姐妹一个是阮东国的，另一个是华夏国领导的。
　　因为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叶之然心里的感觉越来越差，他想着怎么试试阮东国的反应才好。
　　呃？裴菲丽应该是他的女人吧？至少是情妇关系！
　　想明白这点，叶之然反客为主，两只手将裴菲丽往怀里一带，随后一只手圈住她的纤细蛮腰，另一只手公然摸到她的翘臀上，并从两瓣屁股蛋夹缝中往下探了下去。
　　裴菲丽身体猛地僵硬，发出一声酣畅的惊呼，喉咙口还带着嗯嗯呀呀的呢喃声。
　　见到原本正经严肃的叶之然突然之间变身登徒子，在美女身上公然揩油，阮东国脸色刹那间变得狰狞，两个纨绔则睁大眼睛看着叶之然趁机揩油的爪子，手在空中虚抓，恨不得立即取而代之。然而，偏偏不敢行动。
　　纨绔都是奉行心动不如心动的，哪会像这两个有贼心没贼胆的戆货？
　　叶之然这时候自然明白了，低头一看，裴菲丽正媚眼如丝地看着他的脸，大有鼓励他继续揩油之色，他挥掌狠狠地在裴菲丽翘臀上一击。
　　“啊——”
　　一声惊叫。
　　这次的叫声可就没有先前那种酣畅的颤音了，而是确切感觉到疼痛之后而发出娇呼。
　　叶之然问：“还要玩吗？信不信我剥了你的裤子当众打屁股？”
　　裴菲丽一声惊呼，赶紧从叶之然身上跳下下来，坐的稍远一些，“叽哩嘎啦”和阮东国一阵对话。
　　阮东国大约感觉有点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脸色阴沉。姐妹两人连忙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中间，赔着好言好语。
　　阮东国生气地挥挥手，被叶之然看穿了假“纨绔”的身份，这戏演到一半不得不收工。他“叽哩嘎啦”和裴氏姐妹一阵讨价还价。
　　裴菲菲便笑着对叶之然说：“叶书记，阮书记说了，大家是朋友，开开玩笑不伤大雅。别太认真……不过，你这样子对待五妹，可要对她负责啊。五妹好像对你有些特别哦。”
　　前面几句应该是阮东国的原话，后面几句明显是裴菲菲仗着阮东国听不懂汉语，故意试探叶之然。
　　叶之然转过脸，心有余悸地对卫平说道：“卫书记，这次幸亏你陪我过来，否则不知道他们还会玩出什么花样。”
　　雾里看花的卫平茫然说道：“可是叶书记，我至今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呵呵，阮书记和两位美女兴致很高，自编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不过，我也不大明白真实用意究竟何在，只知道先前那两个纨绔是假扮的。”
　　“呃？假扮纨绔打压阮东国？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也不可能给阮书记拔刀相助啊！他这是什么意思？”
　　叶之然冷笑道：“大约是两个美女想出来的什么歪招吧。”
　　裴菲丽闻听，一点也没有被揩油之后的愤懑，反而丢了个妩媚的白眼给叶之然。她那眼睛本来是漆黑灵动，忽然一个白眼丢过来，有种说不出的好看，卫平似乎是第一次看到白眼也可以丢得这么娇滴滴，心中就是一热。
　　却听得裴菲丽说道：“叶书记，你就编排人家吧！还趁机下黑手！我怀疑被你打成内伤了，等下你要陪我上医院。”
　　骂那隔壁的！
　　打在屁股上也受内伤？
　　裴菲菲紧接着说道：“是啊，叶书记，你这么欺负我的五妹，不对她负责的话，我回国后让老仇找你说话。”
　　叶之然虽不明白裴氏姐妹在玩什么把戏，但想来总会和钱有关，因此板下脸说道：“裴总，钱是赚不完的，你现在和仇总合作得这么好，华夏石化总公司家大业大，随便漏一点就够你吃几辈子了，何必再动什么稀奇古怪的歪脑筋？”
　　裴菲菲故作愤慨，道：“叶书记，看你说的轻松，我赚的钱和老仇没半毛钱关系的。再说，人家也没几个小钱，所以才到越南来做贸易，我们女人不像你们男人，用钱的地方多知道不？我和五妹做了几年生意，也不过赚了几个脂粉钱而已。”
　　“脂粉钱？你就是拿脂粉一层一层地往屁股上抹，也足够抹几万年了吧？”
　　裴菲菲故意瞪大眼睛问：“你怎么知道我屁股上也抹粉？难道你刚才乱摸我妹妹的屁股，发现了其中的奥秘？”
　　和女人斗嘴就是自找苦吃，想明白这个道理的叶之然于是闭口不言，夹起桌子上的菜肴一顿猛吃，道：“越南菜又酸又咸又辣，吃不出什么味道。”
　　裴菲菲翻个白眼，道：“有味道的在你身边，敢吃？”
　　猛然间，卫平“咕咚”一声，喉咙口好像潮来水，大约自己也感觉吃相有点难看，老脸一红，忙夹了口菜塞进嘴巴，偷偷看了一眼娇艳欲滴的裴菲丽，狠命将菜咽下去。
　　裴菲丽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道：“叶书记，我姐提起多次，在华夏国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得罪了叶书记，以至于叶书记总不怎么搭理她。这次能在越南偶遇，她很想融洽一下相互间的关系。明天下午，我和姐姐两人请你到海滩游玩，能赏光吗？”
　　叶之然淡然问道：“裴总，你如果能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也许会考虑考虑。”
　　“呃？当真？你问吧。”
　　“华夏国代表团中的成员，个个来历不凡，相对来说，我算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你们为了长远利益考虑，想和华夏国的官员结交，这一点我可以理解，但何以就选上我呢？论发展前途，我在团里排在倒数前几名啊。”
　　“叶书记，如果实事求是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你是不是就答应我们的请求了？不许反悔啊！”
　　“呃？要是你胡乱回答一通，又非得说这个就是事实，我也没办法钻进你的肚子查看究竟啊？”
　　“不会，我说的这个理由绝对是事实，你听了自己都不得不承认。”
　　“当真？”
　　“当然。”
　　“哪你说说看，我姑且听一听。”
　　裴菲丽伸出小指弯曲成钩状，娇笑道：“拉勾，免得你说了不算。”
　　滑腻腻的手指纤弱无骨，一阵麻痒舒爽的感觉在接触的一瞬间就传遍全身。
　　裴菲丽眯起眼睛，说道：“理由很简单啊！因为这十几个人中，你最帅！”


第1124节 打肿脸庞充胖子
　　越南地形狭长，海岸线长达3260公里。
　　胡志明市处于狭长地形的南端，这里既是越南的经济中心，又是旅游胜地，海滨浴场特别多。
　　这天，阳光特别充足。根据安排，代表团上午参观考察越南的农庄，参观地点自然是胡志明市官方精心挑选出来的，农家不仅物品丰富，居然还有冰箱、电视机、洗衣机等电器，显然是打肿脸庞充胖子。像冰箱彩电之类的家电，越南的城里人都感觉稀罕。
　　穷人装富比富人装穷更让人瞧着感觉闹心。
　　不过这一点倒不是越南独有的作风，说空话、说大话、说假话在某些国家流行，凡是有上级领导来调研考察，来之前都已经安排好了“群众”来回答领导提问，该说什么话、怎么说话自然事先经过排练或接受教育。领导看到的地方自然都是花好桃好什么都好。
　　遇到外宾来参观，呵呵，更是如此，而且，会被冠以“政治任务”、“国家形象”之类很能唬得住人的提法。
　　死要面子活受罪。虽然受了点罪，但面子有了是不是？
　　下午，是代表团在胡志明市考察交流期间唯一自由活动时间。胡志明市市委安排了几个活动，一是由翻译陪同，上街购物；二是观看越南民间艺术表演；三是去海滨浴场游泳。
　　叶之然因为昨晚允诺裴菲丽去海滨游泳，自然作此选择，代表团的其他人却都没有游泳的兴趣。没办法，叶之然只得硬拉卫平前去。
　　卫平有些纠结。
　　去吧？裴氏姐妹的兴趣似乎都在叶之然身上，他纯粹是充当掩护；不去吧？又有些不甘。姿色无双的裴氏姐妹花，如果穿上泳装，会是什么样的体态呢？即使看得摸不得，好歹也有眼福不是？
　　卫平捏着鼻子答应。
　　可惜啊！裴氏姐妹只喜欢绣花枕头一包草的叶之然！不喜欢他这位前程丝毫不弱的云雾市市委书记。
　　到了海滨浴场，叶之然发现胡志明市委给他们包下了一个小型浴场。沙滩上，用钢丝网隔出一个不大的区域，中间位置还有两个很大的帐篷。等他们换上游泳裤来到海边，裴菲菲、裴菲丽姐妹嘻嘻哈哈地跑过来。
　　金色的沙滩上，一对长腿姐妹穿着三点式泳装这么小跑着过来，海鸥低徊，海水溅起的泡沫空中挥散，有些勾引人呐。
　　裴菲菲因为年纪略大，体形看上去比裴菲丽略胖，但比例非常匀称，因此看上去更加馥郁。
　　她们两人的皮肤具有先天性优势。由于身具八分之一法国白人血统，皮肤纯白细腻隐隐带着健康的粉红色，此时，由于涂了厚厚的防晒霜，更多了一层光晕。
　　大凡皮肤好的女子已经占据了得天独厚的优势，阳光照射之下，在这金黄色的沙滩，更把这种优势发挥到极致。
　　叶之然暗叹一口气。
　　单以漂亮而论，裴菲丽大约可以和张念悦、黄瑜雯比肩，比以娇柔见长的牟思真略胜一筹。但是，裴菲丽也好，裴菲菲也好，这两个女子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狐狸般的妖媚，令看见她们的男子第一时间就产生扑倒的冲动。这是叶之然从第一次见到裴菲菲内心就产生排斥的根源。
　　“叶书记，你们来啦？”裴菲丽主攻叶之然，目标明确，跑到面前时先打了声招呼。
　　“呃？你们不带救生圈？”
　　裴菲菲娇嗔地说道：“我们是游泳，又不是嬉水，带什么救生圈啊？”
　　裴菲丽赶紧给裴菲菲作补充：“不过，叶书记，你可要保护我啊。”
　　“呃？我不大在海里游泳的，只怕是泥菩萨过河。”
　　裴菲丽眼珠子一转，赶紧说道：“那我来保护你，我水性好。”
　　叶之然拿腔作势地叹口气，道：“裴总，何必刻意呢？生活中经常有些美丽的邂逅，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
　　裴菲丽词锋不弱，闻听之后立即笑盈盈地接口说道：“所以更要抓住机会啊，难道你没听说过‘花堪折时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句话？”
　　叶之然愁眉苦脸地说道：“可是玫瑰虽好，带着刺啊。”
　　裴菲丽白他一眼，这个随便在什么场合出现，都会引起男人垂涎欲滴的漂亮女子穿上泳装之后更漂亮得惊天动地，笑嘻嘻地说道：“不刺有缘人的。”
　　“呃，那走吧。”
　　叶之然这时候索性把心胸放开。他对裴氏姐妹从无采摘之意，此时在海边游泳，虽说有些暧昧，但不至于守不住防线。
　　他现在最关心倒是裴氏姐妹何以把目光牢牢锁住他呢？以她们两人的姿色，代表团中随便哪一个都会咬钩啊？难道不懂得广种薄收？这不科学。
　　“裴总，我怎么感觉你对自己的容貌信心过大？”
　　裴菲丽微笑着看他一眼，道：“我听姐姐说过，您的夫人国色天香，比菲菲姐更加漂亮些。叶书记是不是有一种‘江山看不尽，最美镜中人’的心态？有时候看看镜外人也无妨啊？逢场作戏嘛！又不是永远离不开谁。”
　　话中极尽挑逗之意，颇有做一场露水夫妻的觉悟。
　　叶之然却知道裴菲菲其人，猜想她的妹子应该也是一路货色。
　　裴菲菲在国内名声很大。她是混血儿，长得漂亮，行为放浪，想不出名都难。据说和她春风一度的男子不在少数，但每个男子都会给她的事业添砖加瓦。否则，裴菲菲绝不会让人沾上身子。或者说，碰过她身子的人，必定要给她足够的回报，她才会放手。
　　裴菲丽年纪虽小，也许碰过的男子没她姐多，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叶之然岂会以身犯险？再说，他的感情债已经背负太多了，绝不敢招惹一个在越南可以呼风唤雨的女子。
　　下水之后，叶之然陪着她在海中游泳。
　　这些年，叶之然虽然没什么机会游泳，但他从小出生在广北市金山县海边，小时候常在海里游泳。所以，游泳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游了二十分钟，两人上岸休息。
　　看裴菲菲和卫平两人时，他们正在海边玩冲浪游戏，裴菲菲大约有意给裴菲丽创造机会，和卫平两人远远地嬉水，欢叫声不断传来，让喜出望外的卫平深感不虚此行。
　　沙滩上有开放式帐篷和躺椅。
　　叶之然走到露天躺椅前，缓缓躺下，晒日光浴。
　　裴菲丽也到他的身边躺下，并排着和叶之然讲话。
　　“叶书记，我在越南、菲律宾都有自己的产业，现在和姐姐都积累了一些资本。我和姐姐商量，想要打通华夏国、越南的商业通道，并将业务扩展到HK、新加坡等地。请您行行方便啊。”
　　这是她们接近他的目的？
　　叶之然于是故作惊讶地问：“裴总，你是不是找错对象了？我只是长江省地级市的市委书记，帮不了你们的忙。”
　　“叶书记，我们又不是要你现在就做什么事情。只要您以后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支持我们的企业一下就可以。您放心，我们做合法生意。”
　　思路缜密的叶之然躺在椅子上，仰望蓝天，悠然说道：“裴总，你可能不知道裴菲菲在华夏国的能量。她现在打通了很多常人不可能打通的关节，生意从石油石化、房地产到运输贸易，场面很大，资产越滚越厚。老实说，我在她眼里其实根本排不上位置。你不能听到风就是雨，我的能耐远远及不上裴菲菲，我办不到的事她都能轻而易举地办到。”
　　裴菲丽掩嘴笑道：“叶书记，所以您就别担心什么事了，我不会让您做为难的事情。我们姐妹只是想和您交个朋友，将来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彼此有个照应。这么说吧，我只是将您当作一个可以避风避浪的港湾。万一在商场遭遇逆流，能进港避避风头而已。”
　　叶之然见她一句紧似一句，不肯松口，故意问道：“唔？那我有什么好处？”
　　裴菲丽撅起嘴唇说道：“你想要什么好处？”
　　叶之然侧过脸看她，却见她也正侧过脸和他对视，阳光洒在她半张脸上，说不出的娇媚可爱。
　　见叶之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肌肤胜雪的裴菲丽眼睛似乎可以滴水，若惊若羞地说道：“你要好处也容易，看到后面的帐篷没有，把我抱进去，想怎么样就怎样。”
　　“这话一听就是虚的，附近无数双眼睛盯着呢，我要是把你抱进去，阮东国分分钟就会来捉奸。”
　　裴菲丽听了这两句话，以为叶之然真的对她动心，忙说道：“那容易，等你回到华夏国，我立即过来看你。”
　　叶之然哈哈一笑，道：“裴总，再去游一圈吧，和你并排躺在一起，虽然不能做坏事，但也让人想入非非啊。”
　　裴菲丽见他泳裤下面凸起明显，掩嘴“嗤嗤”笑了几声，红着脸说道：“到了水里，不许你动手动脚啊。”
　　骂那隔壁的！
　　这是提醒他不能动手动脚吗？分明是鼓励他这么做才对！


第1125节 跟踪而至
　　在越南的海边畅游了一个小时，又在沙滩晒了一个小时的日光浴，顺便还轻薄了容貌堪称倾城倾国的裴菲丽，叶之然心满意足地回到代表团驻地。叶青莲购物回来，买了一些越南特色的手工艺品，硬要塞给叶之然几个，说是回去给念悦把玩。叶之然可有可无地收下。
　　叶青莲宠爱念悦无可厚非。
　　她从小在叶老家长大，不独叶老将念悦当作宝贝，张恒良夫妻、叶青莲的父亲都将小时候的念悦当作开心果，耳濡目染的叶青莲也对念悦格外宠爱。由于年龄相差了十多岁，童年时代的张念悦有一半时间跟在大姐姐身边，所以，叶青莲对念悦有半母半姐的关系。
　　念悦结婚之后，叶青莲经常悄悄地了解叶之然的品行。
　　对于官符如火，模样英俊的叶之然，叶青莲有些担心也属正常。毕竟这样的男人在大多数女子眼中都是香饽饽。
　　身边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啊。
　　这时候见他笑容诡异，露出揩油之后才有的心满意足表情，趁四周无人，叶青莲拿起刚买的一个挠背的小竹器在他额头轻轻敲打了一下，问：“怎么回事？海边看到很多穿泳装的越南美女？贼忒兮兮的，不像好东西！”
　　“呃？青莲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叶青莲自己也感觉有些用词不当，抿嘴一笑，道：“你到越南后已经瞒着我出去两次了，究竟怎么回事？那个阮东国怎么对你特别感兴趣？”
　　“青莲姐，不是阮东国想见我，是越南的一个民营企业家，叫裴菲丽，想通过阮东国和我搭上关系……”
　　叶青莲顿时高度警惕起来，道：“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
　　叶之然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叶青莲脸色忽变，严肃地说道：“小叶，这件事你做得不妥。第一次见面尚有情可原，第二次就是你有些孟浪了。越南国内的官员，贪污腐败非常严重，他们搞什么革新开放，但相应的反腐工作没有跟上，忽视干部队伍建设，以至现在十官九贪，你和他们搞在一起绝无好事。这和华夏国国内的情况大不一样。国内虽然也有贪官，但毕竟是少数。再说，那个什么裴菲丽……裴菲丽，嗯？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呃？长得可以吧。”
　　叶青莲生气地拿起小竹器去敲叶之然的木鱼脑袋，边敲边说：“行啊！泡妞泡到越南来了。”
　　叶之然冤枉地说道：“呃？青莲姐，如果泡妞，怎么会告诉你？”
　　叶青莲不肯轻易放过这惫懒无行的小子，虎着脸道：“这个女人，依靠勾搭政府官员做生意，能是什么好货？你别拿自己的政治生命开玩笑。”
　　“青莲姐，我知道的。你给我分析分析，代表团这么多人，他们何以选中我作突破口？而且，听那个裴菲丽的意思，她短期并无利用我的打算。但是，未来怎么样，连我自己都无法把握……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名堂？”
　　“好奇心害死人！你管她搞什么名堂？不搭理她们不就对了？”
　　……此时此刻，裴氏姐妹的话题也围绕着叶之然展开。
　　在海滨浴场的淋浴房冲洗完毕，姐妹俩上车回去。裴菲菲见妹子粉面桃腮，表情和眼神都像是刚才已经得到过满欢娱和滋润一般，诧异地问：“怎么回事？难道你刚才已经得手了？”
　　裴菲丽纠结得不行，气恼地说道：“那个姓叶的真不是东西，先前在海水中嬉浪，被他揩足了油，浑身上下几乎都摸过一遍，又不来真的，老娘现在欲火焚烧啊！”
　　裴菲菲开玩笑道：“啊？要不姐姐给你败败火？这样子憋着可不行。”
　　裴菲丽大约是真的生气了，没好气地说道：“都是被你害得！把这样的人介绍我认识。现在反而是我被他套牢了，不把他拿下，我这辈子怎么做人啊？还不得每天想着这臭流氓？”
　　裴菲菲一惊，问道：“菲丽，你该不会对他动感情了吧？”
　　“呸！动什么感情？我们对男人还会有感情吗？我只是想拿下他一次，否则心不甘。”
　　裴菲菲想到在华夏国时自己被叶之然婉拒的遭遇，也是对叶之然恨得咬牙切齿，道：“也奇怪！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货色，偏偏叶之然就忍得住不对我们姐妹动筷子。难道他的兴趣就在于揩油？自控力也太好了吧？”
　　裴菲丽恨声说道：“平时都是我们撩拨男人，撩拨得他们彻夜无眠，让他们围在身边打转，吊足他们的胃口，但不给他们轻易尝到甜头。这次遇到高手了。我感觉他就是故意撩拨我们姐妹，让我们乖乖地把底细都透露给他。”
　　裴菲菲急忙摇头道：“不行，不行，千万别对他透露什么。姐姐准备在华夏国再拼二三年，然后把资产都转移出去。这几年，我在华夏国很遭人注意，想对我下黑手的人不在少数，要不是姓仇的老头罩着我，没准早被人吞下肚了。叶之然这个人和老仇不同，绝不能让他知道太多。”
　　“可是，这人看起来奸诈无比，我们不给他真心，他也不给我们真心。”
　　裴菲菲惊讶地说道：“五妹，你糊涂了吧？生意场和官场大同小异，哪有什么真心不真心？只有利益交换。你可别犯傻。”
　　“姐姐，为什么我们只能被男人玩弄，而不能玩弄男人？现在我们不一样了，两人加在一起，资产十几亿，有必要再违心地陪那些老东西上床了吗？应该让叶之然这样英俊有味道的男人趴在肚皮上卖力，才感觉有意思啊！”
　　“呃？妹子，你中叶之然的毒不轻啊！难道他在水里摸你几下，你就缴械投降了？犯花痴了吧？还有，有一个概念要明确，有再多的钱，在越南、华夏这样的国家都没用，惹恼了当权派，资产说没收就没收了，人身自由都可能得不到保障。现阶段，我们该怎样还得怎样，除非将来离开了这两个国家。”
　　“姐，他们明天要去河内了，我们也转移战场。”
　　“啊？你打算跟着去河内？”裴菲菲吃惊地问。
　　“是啊，怎么能被叶之然轻易溜走？哼！他要是推三阻四，我到代表团去告发他，就说他在游泳的时候骚扰我。”
　　裴菲菲吓一跳，忙说道：“不行，不行，得罪了他，我在华夏国的生意就危险了。”
　　裴菲丽见姐姐有些发急，“噗嗤”一声笑道：“逗你玩呢，我才没这么傻，这种事口说无凭，对他造成不了真正的伤害。不过，这个狠心短命的小贼，决不能轻易放他过关。”
　　裴菲菲叹口气说道：“本来我打算过两天就回华夏的，现在有些不放心了。延后几天，等叶之然他们回国后再走。就怕你管不住自己，任性胡来。”
　　裴菲丽白她一眼，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轻重缓急还会分不清？”
　　第二天，华夏国执政党代表团结束在胡志明市的交流考察活动，启程前往河内。裴菲菲姐妹也在当天坐飞机跟踪而去。
　　河内是越南的首都，也是越南第二大城市，人口360多万，是该国的政治、文化中心。
　　越共中央组织部副部长苏强生到机场迎接华夏国执政党代表团一行。第一天的行程比较简单，先是两党代表团进行座谈，介绍并交流各自执政党在经济建设中的领导作用，干部队伍的建设工作等等。华夏代表团着重谈了“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的理论基础和实践意义。
　　越共河内市委书记李石军年龄和胡志明市市委书记阮东国差不多，也是越共政治局委员，这两人传说是下代最高领导人的有力竞争者，彼此间竞争意识强烈。华夏国党代表团来越南进行两党间的友好访问，自然是一件大事。代表团在胡志明市的所有活动内容都逃不过李石军的眼睛。
　　得知阮东国特地约请华夏国长江省绍安市市委书记叶之然，李石军就开始分析此事。越南有专门研究华夏国政局的研究人员，他从这些人手中调来资料，认真研究叶之然的经历。
　　本来，他感觉华夏国代表团中最有前途的官员应该是大恒市市委副书记侯德来，但认真看了叶之然的资料后，他感觉到阮东国的眼光不差！
　　此人不仅仅在经济建设方面是个高手，在组织工作及政治斗争中能力也明显高出普通官员一截。阮东国约请叶之然而不约请侯德来想必就是这个原因！
　　既然阮东国对他这样重视，李石军作为竞争对手自然也不甘落后。他抱定一个宗旨，你阮东国刻意交好的人，他也不能落后。
　　万一将来竞争冲顶的时候，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一件事情发挥了重大作用呢？
　　座谈会结束之后，李石军对华夏国代表团团长齐启明说道：“齐部长，我前段时间正巧看到贵国长江省绍安市软件产业园方面的介绍文章，对绍安软件产业园的成功经验非常感兴趣，想单独请叶之然同志留下来，给我们分享一下成功经验，不知是否方便？”


第1126节 叶青莲的惊讶
　　越共政治局领导提出这样合情合理的要求，齐启明自然不会拒绝，他笑道：“这个完全没有问题，相信叶之然同志也乐于和兄弟党的同志进行交流。不过，按照代表团的规定，他不能单独进行活动。”
　　李石军点头道：“那请齐部长再安排一位同志陪同。”
　　齐启明便问叶之然：“叶书记，你看谁留下来合适？”
　　叶之然回头看时，发现叶青莲微不可察地看了他一眼，心知她有些担心再次搞出裴菲丽之类的事情，便笑着对齐启明说道：“齐部长，我和兄弟党领导进行交流，感觉压力很大，希望有中组部的领导把握方向。但您是团长，事务繁多，不敢麻烦。请叶局长压阵，是否妥当？”
　　齐启明满意地点点头，道：“很好！那就这样决定。”
　　等代表团其他成员告退，李石军换了一种神色，站起身走到叶之然面前，热情洋溢和他握手，道：“叶书记，久慕大名，如雷贯耳。绍安市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就把软件产业建设得风生水起。如今，美国和西方发达国家都认为绍安软件产业园的崛起已经影响到他们的地位，试图对绍安软件产业园进行压制。我由衷地为您感到骄傲，希望你能领导产业园再上新台阶，给第三世界国家树立一个丰碑。”
　　两相比较，叶之然对李石军的好感远远高过阮东国，笑道：“李书记谬赞了，绍安软件产业园的建设只能说刚刚起步，离发达国家的软件整体水平还有很大的差距，需要我们奋起直追。压力巨大啊，没到坐下来庆贺的时间。”
　　李石军又和叶青莲握了握手，道：“叶局长，你是华夏国少数担任过实职市委书记的女领导，将来势必会走上高位，我预先和你联络一下感情，希望兄弟党的友谊之树常青。”
　　“李书记客气了，我们两国合则利，分则弊，相信能世世代代友好下去的。”
　　李石军很有敷衍能力。在会议室交流了一会软件产业对于支撑未来新经济的核心作用问题，他又提了几个产业园建设方面的细节，叶之然一一作答。李石军才心满意足地说道：“叶书记、叶局长，我请两位吃顿晚饭，吃完饭送两位回驻地。”
　　他们这样子对话都是通过翻译进行的。
　　李石军和叶之然说完话，又对着翻译“叽哩嘎啦”说了一会，翻译连连点头，对叶之然说道：“李书记说等会吃饭还有其他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请两位不要介意。”
　　叶之然点点头，道：“无妨，还是要感谢河内市委的热情接待。”
　　然而，当他在河内一家豪华饭店的小包间内再次看到分别不满一天的裴氏姐妹时，这一惊有些非同小可。
　　……他和叶青莲在翻译陪同下走进小包间，没看到李石军，却看到裴菲菲、裴菲丽。他甚至以为又回到胡志明市。
　　就在他以为走错了房间时，裴菲丽妙目一闪，笑道：“叶书记，你没走错房间。我和河内市市委李书记也是好朋友。”
　　叶青莲也是满脸惊讶……因为她认识裴菲菲。
　　还在她担任嘉南市委书记时，裴菲菲就到市委拜访过她，知道这个女人和仇时政关系暧昧，叶青莲还耐着性子和她敷衍了半天。
　　然后，她走进这间包间的时候立即产生三个惊讶：第一，这两个女子不需要确认，看外表就知道是一对姐妹，怎么从未听人提起过？第二，怪不得叶之然昨天说到裴菲丽名字的时候，她感觉很熟悉，只不过裴菲丽是越南人，她才不往裴菲菲身上想；第三，想不到叶之然说的那个女子这样漂亮！连女人见了也大为惊叹。而且，这姐妹两人看上去都不是正经女子，那眼神见谁就想勾谁。有点危险。
　　这时候，裴菲菲站起，笑道：“叶局长，叶书记，地球其实很小，你们看，我们在这里也能相遇。”
　　叶之然的惊诧不比叶青莲少，因为，裴菲丽和阮东国的关系很明确，就是仇时政和裴菲菲那种关系。可是，她为何和河内市委书记李石军也这样熟悉？要知道，李石军和阮东国是竞争对手，要是她同时和这样两个男人保持那种关系，那可就太不合情理了！
　　裴菲丽站起身向叶青莲点了点头，然后对叶之然说道：“叶书记，来这边坐吧。”指了指她身边的座位。
　　叶之然犹豫着不动。
　　裴菲丽轻声说道：“我又不吃人，你怕什么？哼！要是这么害怕，你昨天怎么胆子这么大？等会我让李书记评理。”
　　叶之然不怕李石军知道这种狗屁倒灶的小事，但是怕被叶青莲知道啊！要是被她知道自己在裴菲丽身上揩了不少油，回去后恐怕会动手榨他身上的油！
　　企图蒙混过关的叶之然趁势在裴菲丽身边落座，笑道：“裴总，你怎么和李书记也很熟？阮书记那边不吃醋？”
　　裴菲丽俏脸一板，说道：“吃什么醋？我和李书记是正常的往来，你以为天下的官员都像你一样爱占别人的小便宜？”
　　裴菲菲是个眼眨眉毛动的人物，早看出叶青莲和叶之然的关系特别，在桌子底下踢了裴菲丽一脚，让她不要口下留情。
　　这时候，李石军走了进来，抱了抱拳说道：“对不起各位，我来晚了啊。”
　　李石军在越南身份显耀，裴菲丽不敢怠慢，站起身笑道：“李书记，您贵人事多，能陪我们吃饭就是给了天大面子了。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姐裴菲菲。她一直在华夏国做生意。”
　　尤物啊！
　　李石军有片刻的走神。
　　裴菲丽是阮东国的女人，他虽然也想染指，但多多少少碍于面子；可是裴菲菲就不同了。
　　这姐妹两人都是人间尤物，裴菲菲虽然年龄稍大，但这样的女人有另外一种风韵，很合李石军的胃口。
　　裴菲菲早在和他眼神对接的时候，就看透了他的男人本质。
　　她有些矜持地说道：“李书记，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啊。”
　　“哈哈，好说，好说！河内现在的投资环境不错，裴总要是感兴趣的话，欢迎来河内投资。如果你来投资，我会给你提供最优惠的条件。”
　　“李书记这样邀请，我有些动心了，这几天有时间的话，我考察一下河内的市场。”
　　李石军这才想起包间内还有两位兄弟党的同志，笑道：“叶书记，叶局长，你们看，我一见到美女就把兄弟党的同志给忘了，等会自罚一杯。”
　　一会儿大家正式入座，李石军坐在裴菲菲的身边，很快就关心地问起裴菲菲的投资方向。
　　这边，裴菲丽见李石军一见姐姐的面，就表现出一种急不可耐的垂涎，心里对杀千刀的叶之然故意装得道貌岸然气更加气恼，桌子底下踢叶之然一脚，说道：“叶书记，改日我到华夏国，你是否也像李书记那样热情招待啊？”
　　叶之然含糊其辞，道：“唔，我们对前来投资的商人一向都是很热情的。”
　　本来已经有些淡忘的揩油动作又浮现在裴菲丽眼前，想到被这个只管点火不管灭火的惫懒家伙到处乱摸，裴菲丽怎么也淡定不了。
　　这会儿看到李石军很快把全服心思集中到了裴菲菲身上，更像吃了药引子，把她心底的欲火都烧了起来，她没好气地说道：“叶书记，不作兴这样欺负人的。”又不敢在叶青莲面上表示什么，用手指沾了一点水，在桌子上写了“始乱终弃”四个字。
　　叶之然挠挠头，问：“有吗？我什么时间思想乱了？”
　　不一会，酒菜上来。
　　李石军想起东道主的责任，举杯说道：“叶书记、叶局长，今天刚巧有两位商界朋友来河内考察，所以拼在一起吃饭，不介意吧？”
　　叶青莲已经有点后悔陪叶之然参加这种乱七八糟的饭局了。在华夏国，怎么会发生这种不合理的安排？不过，来也来了，总不能拂袖而走。
　　她说道：“李书记，就吃一顿饭，无所谓的。我和裴总也认识的，不算外人。”
　　裴菲菲自然知道河内市市委书记的分量，得到他的照顾，裴氏姐妹在越南的生意更加没人敢碰了，要不是碍着叶青莲认识仇时政，她早在李石军面前“浪”起来了，但这时只能矜持地说道：“是啊，李书记，我和叶局长、叶书记都是老朋友，不是外人。”
　　“这就好！这就好！”李石军含笑点头。
　　酒过三巡，裴氏姐妹脸色愈加粉红，粉嫩得吹弹可破。
　　裴菲丽内心的欲火一直在燃烧，被酒精一浇，烧得更旺，桌底下一条秀腿勾住了此时格外本份的叶之然，说道：“叶书记，你还没有回答我，如果我到华夏国投资，你给我提供怎样的便利？”
　　当着叶青莲的面，叶之然哪里还敢揩油？把腿轻轻抽出来，说道：“裴总要是到绍安来投资，我和爱人一起请你吃饭。”
　　感觉受到挑战的裴菲丽一脸不服输的表情，道：“那说好了啊！别到时赖账！”


第1127节 突遭意外
　　叶之然颈脖中的佩玉，是东林寺苦得和尚所送，色泽质感温润如脂，俗称暖玉。此玉已经传承百年，按照苦得和尚的说法，汲取了几十年善男信女的香火，又在佛前日日听闻诵经，本身已具灵气，能够护主。
　　叶之然虽不相信这种玄空虚幻的说法，不过黄瑜雯对苦得和尚信之甚笃，不许他解下来，并且将这块玉和自己联系在一起，嘱咐叶之然佩戴这块玉就好比让她时时陪伴着他一样。
　　黄瑜雯的这句话自然比苦得和尚的话有用得多，叶之然便一直挂在颈脖中。
　　这天早晨跑步回来，他拿着丝布轻轻擦拭，擦去佩玉表面的油脂。都说养玉如养人，每天贴肉挂在身上，需时时勤擦拭，莫使惹尘埃。
　　每次擦拭这块玉，他都感觉心境空灵祥和，动作细致温柔如同在抚摸瑜雯那亲切的脸庞。然后，他发现这天的佩玉色泽有些特别，翡翠绿比以前更加鲜艳夺目，隐隐散发光泽。
　　这种情况似乎只有在击毙两李的当天出现过！叶之然虽然不信苦得和尚通灵宝玉的说法，但是，第二次发现此玉变色，心中竟泛起一股不祥之兆。
　　这是到河内的第三天。
　　按照日程安排，这天上午去河内国家大学和大学生党员进行交流，下午是自由活动时间，次日一早就要搭乘航班返回华夏。
　　中午，在河内国家大学小餐厅吃过饭，代表团团长齐启明宣布下午自由活动的注意事项，必须两个人以上组团，因为翻译只有三名，所以组团数最多三个，并宣布了归队时间等等。
　　叶之然因为早晨突然想起击毙两李的事情，有些意兴阑珊，不大愿意出去活动。叶青莲过来征询意见的时候，他就提出下午哪里也不去了，回宾馆睡觉。
　　“呃？怎么回事？”叶青莲狐疑地看了看他，问：“是不是什么裴总之流约你见面？哼哼！在宾馆？想得美！”
　　想起裴菲丽那张宜嗔宜喜的脸以及那勾人魂魄的眼神，叶青莲怎么放心叶之然留在宾馆？而且，看那天裴菲丽浪荡不羁的样子，叶之然若是肯要她，她怕是千肯万肯呢！甚至不需要叶之然主动，自己倒扑上来也不一定！
　　叶之然委屈地说道：“姐，你怎么这样看我？比我家念悦还看得紧。”
　　“臭小子，就是因为念悦是个马大哈，我才要看紧你。别多说了，下午你就跟着我行动，不能找任何借口。”
　　呃？这个样子再说下去只能增加叶青莲的怀疑。
　　“那好吧，不过，青莲姐，你还真是有些强行霸道，姐夫一定被你管得叫苦不迭吧？”
　　叶青莲啐他一口，道：“你姐夫是老实人，哪像你风流倜傥，到处招蜂引蝶？”
　　叶之然摸摸鼻子，摇头不语。
　　中原省团委书记郭爱红过来说道：“叶局长，可惜我们不会越南语，上街购物连讨价还价都需要翻译出马，乐趣全无啊。”
　　叶青莲笑道：“就当是观光喽，郭书记，你统计一下人数，跟我们去逛小商品市场的人有几个？”
　　代表团分成三组，去不同的目的地。叶青莲这一组有四人，除了他们三个，卫平也加入进来。
　　那天从海滨游泳场归来，眉花眼笑的云雾市市委书记卫平时不时地和叶之然提起裴菲菲。叶之然见他“中毒”已深，心知这时候把裴菲菲水性杨花的底细全说给他听也不见得有效果，反而会引起他的排斥心理。以卫平风月场的经验，想必不用很长时间就会自己醒悟，或者他根本的目的只是为了寻找浪漫刺激呢？
　　尽管如此，叶之然对裴菲菲拿捏男人的尺度和手段仍暗暗心惊，以她如火纯青的手段，卫平想吃她的豆腐不花点血本恐怕门口开在哪里都找不到，更别说摸上她的床。
　　这也罢了！
　　最让叶之然感觉纠结的是，卫平就此认为他和叶之然“沾亲带故”！
　　他的想法很简单。
　　裴菲丽不是在倒追叶之然吗？在海边他可是亲眼目睹裴艳丽在叶之然面前人面桃花相映红，眉角眼梢都含情的，傻子都看得出她已情动。如果他把裴菲菲拿下……哪啥？他们两人算不算是“连襟”呢？
　　也因此，此后叶之然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去小商品市场的路上，卫平洋洋得意地说道：“叶书记，裴总裴菲菲这两天在河内考察，听说她有意在河内投资，而且，归国后准备到云雾市考察，她很看好国内的房地产市场。云雾市正缺少有实力的开发商参与市政建设，若能吸引她到云雾市开发建设房地产项目，对云雾市很有帮助。呵呵！没想到这次到越南考察，还成功找到了一个投资商。”
　　裴菲菲是什么样的人，不仅叶之然清楚，叶青莲也知道个七七八八。不过，她可以在叶之然面前耳提面命，对卫平却要含蓄地多，道：“卫书记，听闻裴总是空手套白狼的高手，她到云雾市投资，云雾市的银行可要准备大笔大笔的贷款了。”
　　卫平自信满满地说道：“唔，叶局长，云雾市在吸引投资方面政策齐全，贷款金额和投资商实际到位的资金挂钩，有比例限制的。”
　　“唔，那就好。”
　　他们这个小组配的翻译是河内市委提供的，是个女翻译。对华夏国很向往，见他们三人在谈事情，就不停地向郭爱红打听华夏国百姓的生活情况，那里的翻译每个月大致收入多少，等等。
　　河内小商品市场位于还剑湖南岸约三百米处，是个开放式的集市。市场大约有六十多家小商店组成，这里的人流量比较大，顾客、做生意的、也有叶之然这些以考察民生和风情为主的游客，川流不息。
　　购物是女人来说是娱乐项目，对男人来说是件苦差事。
　　跟在叶青莲和郭爱红后面充当“护花使者”叶之然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卫平闲聊。卫平“三句话不离本行”，话题围着裴氏姐妹绕啊绕。
　　“叶书记，裴菲丽在越南的投资项目也很多，你何不动员她到绍安投资？你说一句话，她肯定跑得快。你想啊，我们两市正在洽谈结对子成为兄弟市，她们姐妹要是在我们两个市各有投资，这个……哈哈，是不是很有意思？”
　　“唔，绍安市确定的重点发展领域是软件产业及现代服务业、酿酒业，裴菲丽的项目不涉及这些领域吧？”
　　“呃，你可以和她沟通一下，没准她对现代服务业感兴趣呢？多一份投资总是好的嘛！”
　　叶之然随口敷衍道：“唔，说的也是，找机会问问她。”
　　小商品市场南北、东西各有一条小街，60多家店铺都集中在这两条街上，他们边看边聊，走到十字街头时，发现前面突然一阵大乱，似乎有一群人在追一个女人，奔跑的方向正朝着他们这边来。
　　翻译和司机是河内人，大约对这种街头追杀司空见惯，道：“快，我们站在街边，不要管他们。”
　　叶青莲和郭爱红胆子小，尖叫一声就往街边的小店门口躲。叶青莲跑到街边忙喊：“小叶，你们两人快过来，快，快到店门口。”
　　叶之然和卫平忙退后一步，退到叶青莲她们身边。
　　翻译政治觉悟很高，担心华夏国的同志对越南留下不良印象，解释道：“河内的治安还算不错的，这种情况现在不常发生，警察很快就会过来的，不要怕。你们看到没有？有三个男的在追一个女的，看样子是黑道成员，那女的不知道怎么惹了事……啊，那女的受伤了，肩膀处在流血。”
　　跑在前面的女子离叶之然他们已经不远。这时候，前面十米左右街道边的人群发出尖叫，纷纷往店里躲。叶之然一看，却是后面追的人在射小箭，因为没射中前面逃跑的女子，小箭往街道旁的人群射去，也不知有没有射中行人，总之情况有些乱。
　　叶青莲忙拉叶之然的衣服，道：“小叶，再进来一点啊，危险。”
　　他们身后的商店这时候已经挤满了躲避的行人，叶之然他们根本挤不进去。他将叶青莲护在身后，道：“青莲姐，别怕，没事的。”
　　那个女子看起来非常年轻，而且身体瘦弱，她的处境极其不妙，手臂上不断流血，追的人手中还有武器，看这几人的样子，不管死活都要将逃跑的女子给抓住。
　　近了。
　　只有几米远，女子依然往他们这个方向跑来，看情形是准备往湖边跑。
　　叶青莲躲在叶之然的背后，急得大叫：“小叶，退后啊，退后。”
　　事实上，他们已经退到墙边了，商店门口挤满了人，又无法退进去。
　　叶之然听叶青莲的声音非常紧张，大声说道：“青莲姐，别怕，没事的，他们很快就跑过去了。”
　　在越南的小商品市场，虽然街道两旁站满了躲避的人，但叶之然说的是华夏语言，对华夏人来说，即使声音再嘈杂，也听得非常清晰。
　　堪堪逃跑到他们面前的女子，闻声抬头一看，惊叫一声：“叶市长！快救我！”
　　叶之然仔细一看女子的脸，大惊！
　　“怎么是你？”


第1128节 生死之间
　　这女子不是别人，却是丽峰市的佟碧荷！
　　佟碧荷在家人出事之后，义无反顾地加入丽峰市公安局缉毒大队。叶之然调离丽峰市的时候，她接替被杨樱杀害的女警吴小雨加入缉毒大队一中队，正式成为一名缉毒警察。
　　但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追杀她的是什么人？
　　事实上，根本来不及叶之然多想。本来还强撑着一口气逃到这里的佟碧荷，在看到他之后，一口气松懈下来，还没跑到他的身前，身体已经软软地倒了下来。
　　叶之然几乎出于条件反射，跨上一步扶住佟碧荷。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身后的叶青莲都来不及反应，翻译和司机也来不及阻止叶之然。
　　这是要引火烧身啊！
　　就这么一耽搁，后面追杀的三个男子已经追到了身前，见叶之然扶起佟碧荷，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手里的匕首对准佟碧荷的后背就刺！
　　很明显，这些人只想将佟碧荷杀死！
　　叶之然用力将佟碧荷一拉，还好她的身体轻，叶之然的力量又不弱，轻轻巧巧将佟碧荷拉到了身侧。
　　这一刀刺中了……空气！
　　出乎意料的一刀落空，而冲势又太猛，第一个男子脚下一个踉跄，就扑了出去，脚底下刚巧被商家支撑遮阳棚的钢锭绊住，“噗通”一声，跌了个很难看的狗吃屎，匕首也脱手飞出几米远。
　　街道两侧看到的人一阵小呼！
　　“哦——”
　　这时候，第二个男子已经追到了身前，他也将目标对准了佟碧荷，人还没到，手中的匕首已经刺向佟碧荷。
　　因为过程发生得太快，叶之然根本来不及问话，来不及喝阻！
　　他先前用力一拉佟碧荷，已经将佟碧荷拉到了怀中，这时候伸左手抱起佟碧荷一个旋转……本来对准佟碧荷背心的匕首偏到了一边，刺中了她的侧背……只不过刺过来的时候佟碧荷身体正在旋转过程中，这一刀只刺伤了一点皮肉，身体已经在旋转中避了过去。
　　“哦——”
　　又是一阵惊呼！
　　第三个男子就是那个手持小弩箭的人，因为在追击过程中经常停下来放箭，所以跑在最后，这时候离佟碧荷距离已经很近了。他一抬手对准佟碧荷射箭过来，堪堪从她旋转着的肩膀处飞过。商店旁躲避的人一阵惊叫，人群四散逃窜。
　　乱。
　　现场非常乱！
　　叶青莲等人吓得急叫！
　　她们几人看到叶之然冲上前扶佟碧荷的时候还有些愣怔，没明白叶之然这是搭错了哪根筋，这简直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
　　这时候看到三个明显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大汉刀刀不离那个女子的要害，关心之下顿时一齐惊呼！
　　“放开，放开她！”
　　叶青莲急得差点哭出来，看到三个大汉目标都放在那个女子身上，偏偏叶之然护着她接连避开几次险情，明白等这三人看清楚形势之后，接下来必然先解决叶之然，然后解决那个女子。
　　她急得大叫：“放开她跑啊，他们不是来杀你的。”
　　叶之然这时候自然也看清楚了形势。
　　他先前冲上去扶佟碧荷可以说的条件反射，但这时候明白这三人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杀佟碧荷！
　　怎么办？如果这时候扔下佟碧荷，自己就可置身事外，但留给佟碧荷的生存希望就渺茫了！
　　但是，如果继续保护她，必然要同时面对三个大汉的疯狂报复，他们手里都有凶器啊！
　　叶之然急问佟碧荷：“佟碧荷，这些是什么人？”
　　“是贩毒组织的！”
　　叶之然有些明白了怎么回事。估计是丽峰市缉毒大队和闽南省缉毒组织联合办案，佟碧荷她们跟踪毒贩一直跟踪到了越南，然后被毒贩发现了！
　　……这时候，远处传来警笛声。
　　三个追杀而来的毒贩相视一眼，其中一人道：“你们两人对付这男的，女的交给我，赶快解决问题，警察快到了。”
　　而叶之然明白了佟碧荷是在执行任务，更加不会扔下她不管了。他拖着佟碧荷边退边观察地形，从地上顺手拿起一块石块握在手中，退走的方向偏离叶青莲她们几个站的地方，免得危急时叶青莲忍不住上来救他，反而形成致命危险。
　　在毒贩冲上来的一瞬间，叶之然猛吼一声：“佟碧荷，坚持住。”
　　自己却迎着毒贩冲上去！
　　两个毒贩没想到叶之然居然反冲过来，前面一个毒贩见他举起手里的石块对准他的脑袋做出砸的动作，急忙往旁边一闪……叶之然要的就是他退开，立即掉转方向对着后面另一个毒贩打去。
　　毒贩一刀刺来！
　　他用石块砸去！
　　叶之然冲上去的时候就有准备，目标就是后面这个毒贩，把前面那个毒贩逼退之后，他的气势真足。而那个毒贩虽然武器锐利，但被动迎战，出手时间比他慢了一拍！
　　机会就在这一个瞬间，如果这个瞬间的机会没有抓住，那么叶之然除了逃命没有其他选择！
　　他在前面那个毒贩闪躲的时候已经加速向后面那个毒贩冲去，此时，面对后面那个毒贩的匕首，叶之然不管不顾，只是拿着石块往他的脑袋打去！
　　毒贩见形势不对，不得不收回匕首低头往旁边躲闪。
　　叶之然趁势调转方向从上往下狠狠砸去，毒贩一声惨叫，躲过了脑袋却没躲过身体，叶之然这一下击中了他持刀的那只手的肩胛骨。
　　“啊——”一声惨叫，肩胛骨已经被石块击中，毒贩的右手顿时失去了行动能力，倒在地上打滚。
　　嗯，很疼！
　　这时候，两侧的行人却齐声惊呼起来。
　　原来，第一个躲闪的毒贩见叶之然舍弃他而发疯似地冲向后面一人，他反应过来后，立即往叶之然冲去……
　　这时候，他是在叶之然的身后！看见另一个毒贩遇险，慌乱中举着匕首高高跃起，飞扑过去，要是叶之然躲闪不及，这一刀就会刺中他的后背！
　　“啊——”两侧的人齐声大叫，都伸着手指指向叶之然身后的人！
　　叶青莲的一颗心脏几乎从喉咙口跳出来！
　　她也尖叫一声：“啊——”
　　这是下意识的声音，根本来不及提醒叶之然！只能尖叫。
　　“啊——”
　　郭爱红、卫平都同一时间尖叫！
　　叶之然击中后面的毒贩之后，猛听得两侧的人惊呼，知道自己已经面临险境，石块也来不及拿了，就地一滚，腿却往上踢去。
　　飞扑过来的毒贩已经无法调整身体，刺了个空，同时脚被叶之然踢出来的脚绊住，身体惯性地往前冲去，正巧扑在另一个毒贩身上。
　　两声闷哼！
　　嗯，很疼！
　　他们两人都很疼。
　　叶之然快速站起身，跳过去对准刚刚倒地的毒贩用脚猛踩！踩在他的颈脖子上！连踩两脚！
　　疼得他双手捂住脖子打滚！被踩中气管后，呼吸格外困难。
　　一刹那间解决了两个毒贩，使他们短时间失去了战斗力！街道两侧看向叶之然的目光都有些敬畏！这是个猛人啊！
　　叶青莲尚是第一次看到叶之然如此阳刚的一面，瞪大了眼睛一时间震撼地说不出话。
　　叶之然快速从地上拿出先前那块石头，大吼一声对准第三个毒贩扔去！
　　因为第三个毒贩的目标是佟碧荷！此时，他手中的弩箭只剩下最后一支，因为不舍得射出去，他正对着佟碧荷冲过去……
　　佟碧荷在叶之然反守为攻，冲向两名毒贩的时候已经有所准备。她虽然已经没几分力气了，但生命受到危险，逃跑的本能尚在，她下意识地往叶之然的方向逃过来。
　　叶之然扔出去的石块呼啸着飞向追击过来的毒贩，毒贩不得不闪身往旁边躲，然后，他赶紧把弩箭装上，对准了叶之然，脚下却不敢再移动。
　　……怎么办？两个同伙已经失去了战斗力，而他手里只剩下一支弩箭。
　　他的弩箭类似于飞镖，如果没有射中要害，不能置人于死地。就在犹豫间，叶之然已经快速奔到了佟碧荷身前，一把将佟碧荷拉到了身后。
　　两人对峙了仅仅数秒钟！
　　因为警车的声音已经近了！
　　这名毒贩不得不接受了这样的事实，随着另外两人失去战斗力，他们已经无法置佟碧荷于死地，这时候不得不撤离了！
　　他正面面对着叶之然，弩箭一直对着他，脚下迅速移动，绕一个圆弧移向倒地的另两个同伙。
　　叶之然因为手里没有任何武器，赤手空拳，也不敢逼近。他的目的只是救下佟碧荷，抓毒贩是越南警方的事情，这时候已经没有冒险的必要。
　　这名毒贩退到另两人身边，大声和他俩说着话，显然在要求两人站起来，和他一起逃跑。
　　因为警车的声音越来越近！
　　地上两人艰难地爬起来，在手持弩箭的毒贩呼喝声中，开始逃跑。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手持弩箭的毒贩大约是恨极了叶之然搅局，在另两名毒贩逃跑的同时，突然手持弩箭对着叶之然冲了过来！
　　叶之然将佟碧荷挡在身后，急忙往后退。
　　警车声越来越近！
　　毒贩终于射出了最后一支弩箭！
　　由于距离近，叶之然根本无法躲闪，而且，一旦躲闪就会射中身后的佟碧荷。在弩箭射过来的一瞬，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拍打这支弩箭。
　　自然拍了个空！
　　因为弩箭对准他脖子下方约十五公分已经射出，“噗”地一声射中！
　　毒贩立即转身狂奔！
　　街道两侧同时发出“啊——”地一声惊叫！
　　叶青莲眼巴巴地看着这支弩箭射向叶之然，然后“噗”的一声射中了他脖子下方部位，停在这个地方！
　　“啊——”
　　她发出恐惧的一声尖叫。


第1129节 热血澎湃
　　一箭射来，由于距离近，叶之然避无可避！
　　“噗”地一声，弩箭已经射中了叶之然。
　　“啊——”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惊呼了起来。
　　在每个人的眼里，叶之然从冲出去救佟碧荷，然后左手抱着佟碧荷躲开毒贩的匕首，再到反客为主，冲向两个持刀的毒贩，将两人击倒，表现堪称完美无缺！
　　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迅速作出判断，并且成功击倒毒贩，运气、反应力、战术缺一不可。如果让叶之然重新来一遍，结果可能就完全不同。就像世界上很多辉煌的成功，不能简单复制。
　　现场所有人都感到热血沸腾，叶之然的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一气呵成不说，长得又特别帅！男人看到还只觉得酣畅淋漓，女子看到后无不心旌摇曳，神之为夺！
　　谁说英雄爱美人？
　　世界上几乎每个女子更爱英雄！
　　然后，正在心情激动、爱意澎湃之际，这位英雄突然之间被射中了一箭，弩箭正中要害部位。
　　转折来得太快了啊！
　　怎么会这样？
　　街道两侧顿时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
　　就像一部上演到高潮的大戏突然间戛然而止！
　　电影、电视中看到这样的情节，她们还可以痛骂编导！还可以激动、流泪、跳脚、发泄，但现实生活中出现的这一幕，让她们都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觉……是痛！
　　这个帅得一塌糊涂的男子中箭了！
　　巨大的转折让她们心中刚刚涌起的激动和崇拜突然间转化为心痛！
　　惊愕！愤怒！瞬间涌上每个人心头，由于这种感觉转换得太快，每个人都头脑空白，静静地看着……
　　别说他们的大脑中一阵空白，叶之然的大脑也是一片空白！
　　人在受到死亡威胁的时候，大多会产生一种极度的恐惧。叶之然亲眼目睹了这支弩箭射过来，然后“噗”地射中他的胸口之后，胸前一震……
　　空白，短暂的思维空白！
　　中箭了？
　　片刻之后，叶之然惊讶地发现一点也不疼痛，难道是痛觉神经还没有起作用？他低头看时，那支小小的弩箭却插在胸口。
　　呃？可是仍不感觉疼痛啊？
　　众目睽睽之下，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拔那支箭……
　　这是八月的午后，天气很热。越南河内小商品市场最热闹的十字街头，无数人目睹了这无比紧张无比震撼的一幕。
　　叶之然出来的时候穿着长袖白衬衫。
　　弩箭射进了衬衫，他这么一拨，毫无阻力地被拨出几公分，随后他感觉脖子处被一根线吊住了。
　　呃？怎么回事？
　　因为先前被射中的时候，内心恐惧，这时候的叶之然思维依然有些迟钝，他低头扯了扯这根线，才发现是挂玉佩的那根线。
　　这时候叶之然有些醒悟了，忙解开衬衫口子，见弩箭的箭尖正巧插在这块玉佩的一个小孔中。
　　啊？
　　叶之然猛然间“哈哈”大笑，回过身对着脸色苍白的叶青莲招手，道：“青莲姐，你来看！”
　　叶青莲过来一看，见弩箭射进了玉佩的小孔，拔都拔不出来，她惊喜地问：“小叶，这是苦得和尚的那块玉？”
　　“哈哈！无巧不成书！这下子，苦得和尚又要发布谬论了！拿一件碰巧的事情大做文章！”
　　心花怒放的叶青莲笑骂：“什么叫做发布谬论？他的佩玉已经救了你两次命了！”
　　“哈哈！青莲姐，这纯属巧合！相信不相信那个毒贩再射我一箭的话，我的运气就没这么好了。”
　　街道两侧看得目瞪口呆的人群开始醒悟过来，原来刚才那个大转折就像电影中编导故意安排的噱头，根本就是为了给观众制造气氛的！
　　“哈哈！”叶之然这得意的哈哈声感染了每个人。
　　“哈哈！”
　　事有凑巧，这天，裴氏姐妹吃完饭也在小商品市场闲逛。
　　从一家水晶饰件商店出来，姐妹俩在保镖陪同下往还剑湖方向去，走到小商品市场十字街头的时候，发现了追杀事件。姐妹俩就在保镖保护下躲在街头。
　　她们两人那时候没有看到叶之然。
　　叶之然是从还剑湖方向过来的，追杀事件发生时靠墙躲在十字街头的东北角；而她们姐妹是往还剑湖方向去的，躲在十字街头的东南角。
　　那时候，绝大多数人的视线集中在前面逃跑的佟碧荷身上。等叶之然突然从街道边冲出来拉佟碧荷，姐妹俩才发现了这个情况。
　　裴菲丽眼尖，先认出了叶之然，惊讶地说道：“姐姐，你看，那个好像是叶之然。”
　　“啊？果然是！”裴菲菲一见诧异不止，醒悟过来后顿足说道：“完了，完了，叶书记怎么回事？像个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这是要出大事的啊！”
　　接下来的一幕幕看得姐妹俩目眩神驰。
　　裴菲丽不断地将嘴张成“O”形，口中喃喃说道：“太帅了！太帅了！”等看到叶之然干净利落地解决两个大汉，这女子双目放光，激动地说道：“姐，怎么办？我发现自己爱上他了！太崇拜了！这才是男人啊！”
　　裴菲菲喃喃自语道：“花痴了，花痴了，我也花痴了。”
　　等看到弩箭射中叶之然胸口，姐妹俩同时发出一声尖叫。
　　这时候，又听到叶之然得意的“哈哈”大笑声，姐妹俩激动地拔脚就往叶之然方向跑来。
　　叶之然身边早已围上来很多人，郭爱红、卫平、翻译等人都冲过来慰问叶之然。
　　警车也已经到了十字街头，一部分警察去追捕逃跑的三个毒贩，一部分警察过来了解情况。
　　叶之然哪有空闲去管这些？
　　他扶起坐在地上已经软瘫了佟碧荷，大声问：“佟碧荷，怎么样？能不能坚持？”
　　佟碧荷肩上被射中一箭，后背被匕首刺中一刀，虽然没刺深，但也流了很多血，再加上一路狂奔，力气已经消耗殆尽。
　　“叶市长，快点离开这里，这帮人势力很大，我们还没摆脱危险。”
　　“你们其他人呢？”
　　“跑散了，其他两人也在被人追杀。”
　　叶青莲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问道：“小叶，她是什么人？”
　　“是丽峰市公安局缉毒大队的警察，先带她去医院包扎。”
　　佟碧荷忙说道：“叶市长，不行的，医院不安全。”
　　“青莲姐，赶紧和河内市委联系，请求他们帮助。”
　　这时候，裴氏姐妹赶到。裴菲丽一到就伸手挽住叶之然的手臂，足以迷倒三千众生的漂亮脸蛋露出花痴般神情，问：“叶书记，你怎么样？”
　　香喷喷的美女对着刚才有着惊人表现的男子曲意奉承，在四周路人的眼中，理所当然！
　　叶之然听了佟碧荷的话，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越南的治安情况远比华夏国混乱，佟碧荷是缉毒警察，对这里的情况应该比他更清楚。如果这个组织黑白二道都很有势力，佟碧荷又发现了他们秘密的话，肯定会千方百计地杀死佟碧荷，连他在内都面临危险。
　　正在思考策略，忽然听到耳边柔柔的一声问候，同时一个香软的身躯贴了上来，叶之然一看，却是笑脸如花的裴菲丽。
　　“裴总？”
　　再一看旁边，裴菲菲也在！
　　气喘吁吁的裴菲菲大约是跑得有些心慌，胸口剧烈起伏，她穿着一件薄薄的圆领衫，胸部本来就很有料，剧烈起伏之时更显得波澜壮阔。他忍不住看了看身边的裴菲丽，她的胸部似乎……
　　哪啥？犯了花痴的裴菲丽正用力挽住他的胳臂，胸口的两片肥嫩紧贴在他的手臂上，因为气喘得急，叶之然只感觉手臂像被一种温柔包围着，上下起伏。
　　骂那隔壁的！
　　他急忙甩了甩手，非但没甩开，反而越陷越深，整条手臂几乎都被裴菲丽胸前的两个山峰包围……
　　这边，卫平瞪大眼睛看着这几天念兹在兹的裴菲菲，目光忍不住在她风景这边独好的胸部绕了一圈，心中一热，热切地问道：“裴总，您怎么在这？”
　　裴菲菲佯装没有听见，问道：“叶书记，你这位朋友也是华夏国的？”
　　叶之然脑子转得快，立即说道：“是啊，两位裴总，我朋友受了伤，需要立即救治，但是，她说追杀她的是这里的贩毒组织成员，势力庞大，这里的医院不安全，你们快想想办法。”
　　他们说的都是华夏语言，周围的人听不懂，即使有黑帮成员混在里面，也不明白在说些什么。
　　警察过来了，准备盘问叶之然和佟碧荷。
　　陪同叶之然他们的翻译已经打电话通知了河内市政府，出面进行交涉。警察听说这是华夏国的领导官员，来越南访问的，倒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等河内市政府的指令。
　　叶之然先前甩了甩手臂，非但没有甩开裴菲丽毫无羞耻的身躯，反而贴的更近。没办法，只得使出“探龙手”，顺手在她身上抓了一把，这次不是为了揩油，纯粹是想把手解放出来。他的手臂虽然被紧紧缠住了，但手指可以自由活动，也不知道抓在她下身什么位置，裴菲丽嘴巴顿时张成“O”形，屁股一撅，让开他的魔爪。
　　叶之然瞪她一眼，道：“放手啊，这么多人看着，很好看吗？”
　　春心荡漾着的裴菲丽才不放手！
　　叶之然又道：“我有事要你帮忙啊！”
　　呃？
　　裴菲丽见叶之然脸色严肃，这才放开手，娇声问：“帮什么忙？”
　　“帮我这朋友送回国内。”
　　裴菲丽瞄他一眼，轻声在他耳边道：“这是小事，只要你今天晚上陪我，什么都答应。”


第1130节 裴总请你自重
　　裴氏姐妹美则美矣，更且平生阅男无数，可是她们两人为了经济利益，白嫩的娇躯大多提供给那些手握实权的男人享用，自然是老头居多，甚至不少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叟。在她们肚皮上折腾三两下就手脚抽蓄。他们兴许满足了，可苦了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裴氏姐妹。
　　见到叶之然之后，特别是见识到他解救佟碧荷过程中展现出来的勇猛、智慧和一往无前的气势，姐妹俩心里像有七八只猫爪那样在不断地抓挠，心痒难忍。
　　这样的男人，不仔细阅读一遍，简直是人生一大憾事！
　　立功心切的裴氏姐妹急忙打电话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河内市委书记李石军。李石军已经从翻译那里了解过情况，再和裴菲菲的话一对照，对局势有了更准确的判断。
　　这种街头追杀在华夏国可能是了不得的大事，在越南却是稀松平常。
　　越南黑帮在世界范围内都有些薄名，像佟碧荷这种窥破了他们某方面隐秘的探子，那是前赴后继不依不饶一直追到天老天荒也要追杀的对象，李石军也颇感头疼。他当即指示河内市警察局护送华夏国代表团回驻地，并留人在驻地附近加强保护，同时派出一个协调小组到驻地调查、了解情况，安排后续事宜。
　　裴菲丽主动请缨，仗着“地头蛇”的优势，给叶之然联络了一家私人医院，在保镖和警察的护送下，去医院给佟碧荷进行治疗。
　　背部的一刀因为刺得不深，医生简单地给她消毒、包扎就完事，佟碧荷手臂上被弩箭射中的地方反而难以处理，清洗包扎之后，给她缠上厚厚的绑带，按照医生的意见，应该给她打点滴，注射大剂量的抗生素，防止感染。
　　叶之然问了一句：“裴总，这里安全吗？”
　　自我感觉立了一小功的裴菲丽不是那种智慧和胸部大小成反比的女子，从叶之然挺身而出勇救这个看上去毫无特点的女子来看，这个女子是叶之然的旧识可以确定。
　　她偷偷窥一眼叶之然英俊的脸庞，实事求是道：“不敢保证呐，你看，是不是配点药回到驻地再说？”
　　从医院出来，裴菲丽又说道：“叶书记，你这位朋友已经成为黑帮的眼中钉，想要平安离境得另外想办法。”
　　叶之然点了点头。他一直在心里比较两条途径哪条更加安全。
　　如果按照正常途径，应该由华夏国外交部门和越南方面进行交涉，确保佟碧荷安全回国，但是这条途径存在一个问题，就是时间比较长，而代表团已经买好了返回的机票，明天一早就得离开越南。他走了之后，佟碧荷的命运就难得到保障，毕竟这里的贩毒组织活动很猖獗，制造一两个意外事件还是有可能的。
　　另外一条途径，就是通过私人关系悄悄安排佟碧荷出境。
　　他看了跃跃欲试的裴菲丽一眼，道：“走吧，先回到驻地再说。”
　　代表团团长齐启明已经从叶青莲口中了解了事情的详细经过，叶之然带着裴氏姐妹和佟碧荷回到驻地之后，他将叶之然叫进自己的卧室，问：“叶书记，佟碧荷的情况有点麻烦，我已经和国内取得联系，她和缉毒队的另外两人都是通过非正常渠道潜入越南调查毒贩情况的，如果走正规途径，程序非常复杂，而且，越南方面可以追究她非法入境罪。”
　　叶之然沉吟道：“齐部长，能不能私下里问一问李书记，我们明天给她补一张票，同机带走？”
　　齐启明摇头说道：“叶局长已经婉转提过这个要求，李石军书记不敢冒这个险，他现在这样假装不知佟碧荷的身份，已经给了我们很大面子了。据说，这还是你那位姓裴的美女朋友起了作用。”
　　“呃？齐部长，裴总不是我的朋友，我只是曾经在时任长江省静波市委书记的仇时政仇常委饭局上遇到过。”
　　“呵呵，叶书记，人家可是过眼不忘，这次在李书记面前着实做了很多工作，否则，李石军也不会睁一眼闭一眼看着你把佟碧荷带回来。”
　　叶之然紧锁眉头，说道：“齐部长，目前的形势对佟碧荷非常不利，如果我们在离开越南之前没将她安排好，她就随时面临着生命危险。”
　　齐启明用手指敲了敲桌面，道：“这件事目前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交给大使馆处理。”
　　交给大使馆处理只能走正规途径，这里面变化因素太多，由于佟碧荷来不及办手续就进入越南国内，越南方面完全可以拿这件事作筹码，不交换到足够的利益怕不会放她离境。
　　叶之然试探地问：“齐部长，我明天能不能暂时不走？等处理完佟碧荷的事情再回国。”
　　齐启明脸色忽然一变，很严肃地说道：“不行！这违反访问团的纪律。而且，我还要批评你，今天下午，你的举动非常冒险，绍安市委书记和丽峰市公安局缉毒警察的生命哪个更重要？要是你出了意外，代表团所有成员都会受到牵连！而且，会连累到两国关系！”
　　叶之然只得检讨：“对不起，齐部长，我当时也是条件反射，要是不帮助佟碧荷，她肯定会被当街刺杀。我……有点意气用事了！”
　　齐启明不是很死板的人，批评叶之然也是出于代表团团长的责任，见叶之然认错，点了点头说道：“你考虑一下，如果没有其他办法就通知大使馆，让大使馆想办法。”
　　时间紧迫，叶之然退出房间就找裴氏姐妹。
　　他自然不敢带这对如饥似渴的姐妹到他的房间谈事，在代表团驻地的休息室内，叶之然把情况说了说，然后问：“两位裴总，你们有什么好办法？”
　　裴菲丽好不容易逮住这种机会，岂能轻易放过？道：“叶书记，你太见外了，什么‘两位裴总’，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你要是公事公办，去找越南政府啊！看他们会不会帮你解决问题。哼！”她学叶之然的口吻，“两位裴总”发音发得怪里怪气。
　　“呃？那称呼你们什么？”
　　“就叫我们菲菲、菲丽。”
　　裴菲菲大点其头，表示赞同，道：“叶书记，你既要我们姐妹办事，又不把我们当自己人，让我们怎么做？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处理得不好，很容易得罪贩毒组织。我是无所谓，可菲丽在越南做生意，以后别说做生意，生命都得不到保障啊！”
　　“呃？”叶之然点点头，道：“菲丽，这事确实有点勉为其难。”
　　裴菲丽听到他改口，顿时展颜一笑。
　　她笑的时候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鼻子微微皱起，模样娇巧可爱，道：“我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要想快点离境，只能连夜转移到老挝，然后，从老挝回华夏国。”
　　“有把握？”
　　“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我估计那个组织来不及调动大量人手，他们布控的主要地方是越南和华夏国的边境线以及河内机场。”
　　叶之然忍不住看了裴菲丽一眼，这女的智商不比胸前的山峰低啊！考虑问题非常周到，沉吟片刻，问：“有把握通过越南到老挝的边境？”
　　“必须连夜走，抢在他们前面，至少有八成把握，即使通不过边境，也可以将人带回。”
　　叶之然立即分析这个办法实施过程中的可行性究竟有多大。
　　正如裴菲丽说的那样，贩毒组织为了阻止佟碧荷逃回华夏国，首先要重点布控的地方就是越南和华夏国的边境线。因为佟碧荷就是从那里进入越南的。其次，自然是机场，只要盯紧越南飞华夏国的航班即可。老挝边境这边一方面来不及布控，一方面边境线特别长，漏洞必然很多。如果能顺利通过边境线，进入老挝之后，事情就比较容易处理。
　　但这个方案最大的问题在于，这样一来，就把佟碧荷彻底交给裴菲丽了，一路上都由她的人接送，他没有直接干预的能力。
　　裴菲丽可以信任吗？
　　裴菲丽见叶之然犹豫，说道：“你在小商品市场十字街头能够当机立断，即使冒着生命危险也敢放手一搏，怎么现在这样优柔寡断？要走的话必须现在就走，我的人经常通过这条道路进入老挝的。一旦顺利进入老挝，事情就可控了。拖一天，就多一天的风险啊！再说，你那位朋友身体也没恢复，拖不起的。”
　　裴菲菲插嘴说道：“叶书记是不是不相信我们姐妹？要是这样，又何必浪费大家的时间？”
　　叶之然叹口气，道：“不是不相信你们，可是你们帮我这么大的忙，我担心无以回报啊！菲菲应该知道，我任职多年，从来不为熟人生意上的事打招呼的。”
　　裴菲丽莞尔一笑，一屁股坐到叶之然身上，得寸进尺地用手勾住他的颈脖，说道：“今天晚上非常关键，你和我一起坐镇指挥，好不好？我才不需要你提供生意方面的便利，谁让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呢？”
　　浑圆挺翘的两瓣屁股蛋坐在他的要害处，让他一阵阵血气上涌。
　　叶之然瞬间有了生理反应，说出话来却道貌岸然地令人发指，道：“裴总，请你自重。”


第1131节 叶之然被点名批评
　　裴菲丽横坐叶之然的双腿之上，幸亏如此，叶之然才可以轻轻松松将她移到身边。要是直接抬臀跨坐于他的身上，以她久阅男子的娴熟马术，三下两下就会让叶之然忘乎所以，再有没有定力将她移下身体就是两说的事情了！
　　裴菲丽眼神幽怨得不行，扭脸坐在一边，准备不搭理这个假惺惺的家伙。可一听叶之然温言说了句：“就依菲丽的办法，我们赶紧行动，时间久了可能还会生变。”她就兴冲冲地站起，道：“我马上打电话调动人手，姐姐你让李书记安排人到驻地附近虚张声势，掩护我们转移。”
　　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没有骨气。
　　裴菲菲倒是意在长远，心思比妹子玲珑婉转，道：“叶书记，我们姐妹两人冒着巨大风险替你做事，你可别回到国内就把什么都忘记了，吃干净了抹抹嘴就走，这样的男人最不是东西。”
　　“呃？我不是还没吃吗？”
　　裴菲丽眼神瞬间一亮。
　　叶之然忙说道：“两位美女，赶紧行动吧，事有轻重缓急呐。”
　　向代表团请过假，驻地同时驶出五辆越野车，分驶不同方向。沿道安排了反跟踪的人员在主要道口观察有无后辍的车辆，所幸出城之后，跟着的两辆车都被甩下，叶之然担心地问：“裴总，他们会不会查出是你在搅局？别留下后遗症。”
　　裴菲菲很笃定地说道：“不会，这些车辆都是李书记安排的，开车的人不知道所以然，也没和我们照面。”
　　“唔，那就好。”叶之然点了点头。
　　车子快速向老挝边境方向驶去。
　　老挝和越南存在特殊的国与国关系，老挝宪法规定该国的外交政策、军事受越南指导和影响，因此老挝对越南人不排斥，国境线的控制也稍嫌宽松。
　　车子一直驶到边境线旁边的一个小村庄，叶之然交给佟碧荷药物和手机，关照她有情况就和他联系。
　　佟碧荷下车后，跟随裴菲丽安排好的人员徒步穿越边境进入老挝境内。
　　次日中午，华夏执政党代表团返回国内，抵达首都机场后，叶之然接到佟碧荷的电话，她已经和国内前来接应的人见面，晚上就可以返回国内，叶之然才算放下了心事。
　　书记处书记陆道军在大会堂接见了访越归来的代表团成员。齐启明向道军书记作汇报，介绍了在越南访问期间的主要活动，和越南党同志会谈情况，在越南访问期间的所见所闻以及此行收获。
　　道军书记听完齐启明的汇报，对代表团此次访问作了高度评价，站在两国人民和两党之间继往开来、继续深化合作的高度，概括了此次访问的重要意义。随后话题一转，面沉如水地说道：“这次访越代表团在越南访问期间，总的来说，成绩是主要的，但是，也发生了个别同志个人英雄主义思想作祟，在河内访问期间做出很不理智的行为。我代表中央对此作出严肃批评！希望叶之然同志和代表团的所有同志都引以为戒，散会之后，叶之然同志留下来。”
　　数道目光扫过来，在叶之然脸上稍作逗留。
　　最关心的人莫过于叶青莲，不过，她多多少少知道道军书记对叶之然的喜爱，当众批评之后又让他留下来，多数是打一下再安慰一下的意思。
　　第二个关心的人显然是侯德来，说来也怪，他和叶之然之间并没有实质性的冲突，在利益上亦没有交集，可自从王静语在婚宴上大闹一场，牟思真给他下不了台之后，侯德来就把一切原因归结到叶之然身上。特别是结婚之后，牟思真愣是不给他碰身子，侯德来更是隐隐地将叶之然当作敌人。
　　听到陆道军当众批评叶之然，侯德来精神一振！他仔细观察道军书记和叶之然的脸色，见叶之然被批评之后，有些面红耳赤，看来道军书记不是在演戏。他开始琢磨，能不能利用此事做点文章？
　　英雄救美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如果有意将这消息发布出去，即使不能给叶之然造成实质性影响，也可以形成一种不佳的风评。
　　有了这样的决定，侯德来退出会议室的时候，心情大爽，在门口有意放缓脚步，等叶青莲走过身边，说道：“叶局长，论公，你曾经是叶书记的领导；论私，你和叶书记有一定的亲属关系。应该提醒提醒他啊，英雄救美是不错，可是也得分场合，个人英雄主义精神发扬到国外，有些过了啊！这不，中央领导同志都对他提出批评了。”
　　叶青莲本来没什么，被侯德来这么阴阳怪气地一说，怒气顿时不可抑止地爆发出来，道：“侯书记，叶之然救的又不是牟思真，你着什么急？”
　　侯德来脸色立变！
　　圈外的人不知道他和牟思真的关系，圈内人却人人皆知他们两个琴瑟不和。对他来说，牟思真就是心中的逆鳞。上次绍安市委副书记张思平上门来拍马屁，买了两件礼品，一件是精心搜罗到的字画，还有一件是法国进口的化妆品，腆着脸说要送化妆品给牟思真。侯德来勃然大怒，将化妆品直接扔到了张思平的脸上，一脚将他踹出门！
　　可怜张思平花了几万元钱的化妆品摔得粉碎，还不敢拣起，只得哭丧着脸退出屋门，侯德来犹不解气，将地上的化妆品用脚乱踢，张思平见势不妙，又滚进来给他收拾已成为垃圾的这套高级化妆品。
　　此时，侯德来阴森着脸，偏偏不能像打发张思平那样率性而为，憋屈得差点岔气。
　　那边，叶之然跟着道军书记的秘书来到二楼小会议室，刚刚坐下，见道军书记虎着脸走进来，叶之然忙站起身，检讨道：“陆书记，对不起，我做事有些不计后果，让您担心了！”
　　道军书记这次是真的有些生气，大声呵斥道：“现在知道错了？党培养你这么多年，都已经成为地级市的市委书记了！做事情还像个愤青？你和流氓、黑社会分子比高低，充英雄，难道也想去混黑道？”
　　道军书记平时说话高山流水，顺其自然，不像民海书记那样喜欢拍桌子瞪眼睛，这时候居然也抬高了嗓门，说到后来，索性伸出一根食指，直接点到叶之然的额头上，还用力一推。
　　叶之然脸色通红，道军书记在他额头这一指，不仅仅是愤怒，而且饱含了对他的关心和爱护，就是担心他以后遇到事情，还这样不计后果，以致造成无可挽回的严重伤害，才这么怒火填膺。
　　体会到这一点，叶之然感动有之，忏悔有之，颤声说道：“陆书记，你骂得好！我向您保证，以后再遇到此类事情，决不自己冲上去了。对不起，对不起，让您担惊受怕，我深感痛悔。”
　　陆道军犹不解气，道：“看你平时也很稳得住，哪知道一遇到急事就这么冒失。说！这个女子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眼睛瞪大，盯着叶之然，看他敢不敢说谎！
　　“陆书记，那个女孩子名字叫佟碧荷，是丽峰市公安局缉毒大队的警察，她的身世比较特殊，情况是这样的……”
　　叶之然将如何认识佟碧荷，如何到她家吃饭，如何发现她哥哥贩毒行为，到缉毒大队破获云鹤县这起特大贩毒案件，经过学校教育和他的关心，佟碧荷又如何坚决要求加入缉毒大队的过程详细说了一遍。
　　又道：“陆书记，我和佟碧荷只见过三四次面，但深为她的选择钦佩，这次在越南街头突遇险情，如果当时不出手相救，她可能就会死于非命，当时救她，主要是对她的遭遇充满同情……作为一个党的高级干部，我这种行为确实很不理智，要是出了意外，会给党和政府造成一定的损失，我错了！向您真诚地道歉，并保证以后不再意气用事。”
　　陆道军听了叶之然详细的介绍，才知道佟碧荷身上还有这么特殊的经历。和叶之然一样，道军书记也深为佟碧荷钦佩！
　　在父母成为毒贩被枪毙的情况下，佟碧荷决心加入缉毒大队，义无反顾地投入到打击贩毒组织的事业中，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说明这个女孩子身上的……浩然正气。
　　道军书记脸色放缓，说道：“那个女孩子确实很不一般，值得同情，你回长江省，将她为了破获贩毒组织，冒险进入越南的事迹转告给民海书记，请长江省委重视对这样优秀年轻干警的培养。”
　　叶之然连连点头，道：“陆书记的指示，我一定传达给长江省委。”
　　“……但是，我还是要批评你的做法。绍安市目前已经不是长江省的绍安市，而是全国的绍安！软件产业关系到国家安全，关系到军队建设，关系到国民经济的发展。中央对绍安软件产业寄予厚望，软件产业正处于最关键的发展时期，你要先想到肩膀上的责任！”
　　叶之然低头说道：“对不起，陆书记，我一定牢记您的指示，不再犯此类错误。”
　　道军书记抬腕看了看表，说道：“成强同志说要狠狠批评你的错误！他马上就要到了。”
　　叶之然脸色一变，陈成强书记可比道军书记严厉多了！


第1132节 陈成强也要找他谈话
　　陈成强和陆道军都曾经担任过长江省委书记，对叶之然了解很深。接到齐启明的汇报后，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原委。从道义上讲，叶之然这个举动不仅无可厚非，而且彰显了人格魅力和正义力量。但是，作为高级领导干部，他这种举动非常冒失，一旦出了差错，造成的后果非常严重，特别在出国访问期间，这种举动直接违反了相关规定。所以，陈成强书记当即指示，要对叶之然进行严肃批评。
　　代表团归国当天，陈成强书记又打电话给陆道军，决定亲自出马，对叶之然当面进行敲打。
　　这天，陈成强在大会堂会见非洲某国领导人，国事活动结束，来到小会议室。陆道军和叶之然立即站起身迎接。
　　成强书记和陆道军握了握手，然后转身看着叶之然。
　　中纪委书记位尊权重，尚未说话，官威扑面而来，叶之然只感觉后背汗如爆浆。
　　追溯到任水门县县长期间，因山洪暴发他被洪水卷走，获救之后第一次见到了时任长江省委书记的陈成强，就对成强书记就怀有深深的敬仰。那天，陈成强慰问叶之然之后，开口向他索取水门县百姓送给他的农副产品，说是要带回去发给省委省政府的领导干部，让长江省所有省委省政府高官接受群众教育。这个印象一直深深隽刻在叶之然脑海中，从此被成强书记的人格魅力和领导艺术所折服。绍安软件产业园建设初期，成强书记又多次召见叶之然，对建设软件产业的构思大加称赞，并主导省委省政府职能部门在相关政策上给绍安倾斜。此后一直关怀着绍安软件产业的发展，关心叶之然的成长。在杨樱间谍案爆发之后，要求长江省委调叶之然到绍安市主持市委工作。可以说，叶之然的数次重要提拔，都离不开成强书记的关怀。
　　此刻，知道陈成强书记召见他的用意，叶之然深感歉疚和不安，他低着头，说道：“首长，对不起，我犯错误了。”
　　成强书记冷哼一声，板着脸说道：“唔？你不是喜欢做英雄吗？任副乡长的时候，击毙两李；任县长的时候，救了水门县远宏乡的灾民；现在当了市委书记，觉得不够刺激，当一回打黑锄奸的勇士。厉害啊，在国内做英雄不够刺激，做到国外去了。”
　　叶之然大汗淋漓，手足无措地说道：“首，首长，我向您保证，以后坚决不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了，让您和陆书记担心，我感到无地自容。”
　　“那个女警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之然又将佟碧荷的经历讲了一遍。
　　“唔，原来如此。”陈成强一听佟碧荷的遭遇，也和陆道军那样对她充满同情和喜爱，不过，为了震慑叶之然，故意说道：“我也要批评这个佟碧荷，做工作满腔热情，不畏艰险固然不错，但是像她这样没办理齐全的手续就进入他国，这种行为不仅冒失，而且违反了纪律，必须让她引以为戒。”
　　叶之然有些着急，成强书记这句话要是传到长江省有关领导耳朵里，佟碧荷的前途就彻底毁了。他期期艾艾地说道：“首长，佟碧荷这边，我回去之后让丽峰市领导对她进行适当的批评教育。对这个同志，以教育为主。”
　　“怎么？你担心我的一句话毁了她的警察生涯？”
　　叶之然不敢再回话。
　　陆道军对陈成强了解甚深，说道：“成强书记，我先前已经对叶书记说过了，让他回去后转告长江省有关领导，对佟碧荷这样的好苗子，要加紧培养。”
　　成强书记点点头，在沙发上坐下，对叶之然说道：“你也别傻站着了，坐吧。”
　　叶之然应了声“是”，小心翼翼地坐下。
　　心里不禁暗叹，还是定力不够啊！面对陆道军书记已经是战战兢兢，加倍小心了；面对成强书记更是无法从容。
　　养移体居移气，还得加上一句，做官可以移心智。
　　成强书记又说道：“今天找你来，我和道军书记主要是想了解一下绍安软件产业目前的真实情况以及远景规划，还存在哪些问题。”
　　谈起工作，叶之然慢慢平复心情，回答道：“两位首长，绍安软件产业园目前发展态势良好，正处于技术不断创新，声望不断攀升，软件技术人才和软件企业纷纷前来投奔的良性循环中。由于绍安软件产业不仅肩负着发展经济，带动国内新经济发展的重任；而且，还肩负着网络安全技术的发展以及软件核心竞争力的建立、提高，并且还肩负着军事技术手段的革命；所以，未来承担的责任还很重……在新经济建设方面，软件产业园培育的百富勤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前景特别看好，正在引领国内网络经济的发展，未来，通过网络交易平台、支付平台将在很大程度上改变经济运行规律。其他几家网络公司的发展态势也非常好。”
　　成强书记突然打断他的话，问道：“那家百富勤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和嘉南市委唐国强有什么关系？”
　　百富勤网络科技有限公司是由吴飞和唐红合资建立的，考虑到唐国强的身份，在公司设立的时候，唐红的名字换成了她的一个表姐，叶之然回答道：“这家公司是由美国归来的两个年轻人创办的，由吴飞出资，唐红担任行政总监。我对这家企业的情况比较熟悉，唐红虽然是行政总监，但并没有股份，而且，公司建立的时候，她尚未和吴飞结婚。和国强书记没有关系。”
　　“那么，和你有没有关系？”
　　“吴飞和唐红两人是我带队去美国硅谷考察的时候动员他们回国创业的，他们的公司又是产业园第一家电子商务企业，所以，我要求绍安软件产业园给这家企业提供政策内的支持，享有税收优惠政策。除此之外，我和这家企业没有什么关系，绝没有经济上的任何联系。”
　　叶之然明白，陈成强作为中纪委书记突然问及这个问题，想必是听到了什么不利的传言，所以要从他口中予以证实。
　　事实上，唐红的这家企业从成立到运作都非常合乎规范，也不存在钱权交易。由于电子商务是个新兴的产业经济，他们又走在最前面，发展势头非常猛烈。又由于电子商务的特点，和政府投资项目没有任何关联，非常清白，经得起检查。叶之然估计，这件事多数是由于枫寒轩要调唐国强去苏省省政府任秘书长而起。可能是另外有窥觊这个职位的人在搞小动作，或者是枫寒轩的政治对立者在拿着放大镜找问题。所以，他回答得非常详细，将当初怎么引进人才，怎么鼓励吴飞创办电子商务公司等等都详细解释了一遍。
　　成强书记点点头，道：“我想知道绍安产业园将来的规划，如果软件研究所和软件学院发展到一定规模，核心技术优势进一步扩大，究竟怎样定位才最有利于长远发展？”
　　叶之然崇敬地看了成强书记一眼，这个问题关系到绍安软件产业园的地位和长远发展，极其重要，成强书记问出这个问题，说明对绍安软件产业的长远发展有了全面深入的思考。而这一段时间，他也经常在考虑这个问题。
　　绍安软件研究所和软件学院目前都受软件产业园管委会领导。但是，随着软件研究所和软件学院的快速发展，随着这两家单位的技术不断进步，地位不断提高，将来势必造成这样的矛盾：产业园管委会是副厅级的政府管理机构，而研究所和软件学院发展到一定的程度，行政级别必然需要提高到与之相符的一个等级，将来至少是正厅级事业单位，像软件研究所这样的特殊科研单位，国家将它定为副部级也非常正常。这就有了归属问题。既要解决归属问题，又要解决研究所、软件学院、产业园三者之间的互动发展，需要有一个合适的制度设计。
　　叶之然沉吟道：“两位首长，这是发展中出现的问题，只能用发展的眼光来解决这个问题。研究所、软件学院和产业园三者密不可分，现阶段接受产业园管委会统一领导是合适的，但随着软件技术的不断提高，研究所、软件学院的科研规模、人数不断提高，势必需要提高相应的行政级别。我目前的想法，将来是否由研究所、软件学院和产业园领导组成一个软件产业领导小组，负责协调绍安软件产业的发展。这个领导小组组长可以由长江省领导兼任，也可以由国务院领导兼任，这样可以解决归属和行政级别关系。也有利于绍安软件产业的长期发展。”
　　成强书记笑道：“道军书记，你怎么看？我觉得叶书记的想法具有一定的建设性。”
　　陆道军恭恭敬敬地说道：“成强书记说得对！我完全赞成，完全支持！叶书记呐，成强书记对绍安软件产业园多次作出指示，充分反映了陈书记对绍安软件产业园的高度重视，对你无微不至的亲切关怀。他的每个指示不仅对绍安软件产业的发展具有指导意义，对华夏国软件产业的发展也具有重要意义。鉴于绍安软件研究所的特殊性，你提出将来研究研究所独立出来，直接归口到中科院或者国防部、信息产业部都是合理的，设立一个领导小组总体协调三方关系有利于我国软件产业的长远发展。我觉得基本上可行。等条件成熟之后，可以提交国务院讨论决定。”


第1133节 陈老也要召见
　　叶之然由衷地说道：“没有陈书记的亲切关怀和高度重视，就没有绍安软件产业园的今天。我每次谈到软件产业园，都要求市委市政府及产业园所有同志深刻体会到陈书记和陆书记自产业园成立之日起就给予的关怀和爱护。这些年来，市委市政府和软件产业园工作的同志深入贯彻两位首长的作出的一些列指示，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包括静语市长、宋如镜主任在内，都对产业园的发展前景充满乐观。只要这些同志能始终贯彻执行两位首长的指示精神，绍安软件产业的前景可期。我对此满怀信心。”
　　……陈成强对叶之然的喜爱，不仅仅出于怜才。
　　叶之然在经济建设和干部队伍建设方面能力卓著是一个方面，他对治下的百姓始终怀有骨肉相连的深厚感情是另一方面。而且，在成强书记看来，这样的干部才难能可贵！
　　改革开放之后，国家在经济快速发展的同时，也面临党群关系、干群关系逐渐疏远，一些领导干部口头上对百姓非常关怀，但实际行动却往往违背百姓的利益，制定的政策偏向于少数利益集团，而不是惠及全体百姓，成强书记对此深恶痛觉。
　　他第一次和叶之然见面是在嘉南第一人民医院，走进医院时，看到二百多个水门县的农民，拿着自己种植出来的蔬果、养的鸡鸭等排队看望叶之然时，被深深地感动。自这天起，成强书记开始注意起长江省这个年轻干部的成长，见他施政都围绕着百姓的福祉，在水门县搞高科技农业园区，特色旅游观光农业，温泉度假村；在绍安市搞软件产业园；在丽峰市搞木材交易中心、旅游产业等等，都和普通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目的都是为了改善当地群众生活水平，提高群众收入。成强书记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而像这次在越南奋不顾身地对佟碧荷施以援手，虽然从爱护叶之然的角度出发，必须对他进行严肃批评，但心底对他的血性和骨肉深情的干群关系也非常激赏。
　　这样的干部才是国家长治久安的栋梁之才啊！
　　成强书记说道：“叶书记，算上你此前在绍安工作过的两年，你已经在那里工作三年多了，最多再给你一年时间，组织上就要安排你到各个不同岗位轮转，绍安的工作，你要有个长远计划和安排。”
　　成强书记对叶之然说这话，已经不单纯是组织上的垂直关怀，而是带着一定的私人情感。
　　越是这样，叶之然越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陈书记，我感觉自己能力还有待提高，就怕辜负了您和陆书记的厚望。”
　　“能力不是天生带来的，而需要在艰苦的工作岗位上磨砺。”陈成强脸色一板，又说道：“但是，我不希望再次看到你的个人英雄主义表现。”
　　此时，陈成强虽然板着脸训斥，但在叶之然心头，已经完全没有先前那种诚惶诚恐和巨大压力，反而涌起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激动。他禁不住眼角有些湿润，道：“知道了，谢谢您和陆书记的关怀，我会保持饱满的工作热情和勤勉的工作态度，用成绩来报答两位首长的知遇之恩。”
　　成强书记和他谈了大约十二分钟，以叶之然的身份，能得到中纪委书记这么多时间的召见，那是相当罕见了。
　　从大会堂出来，叶之然打电话给驻京办主任柳香。
　　柳香很快将车子开到大会堂附近，叶之然拉开车门一看，惊讶地说道：“静语市长，你怎么也在京城？”
　　王静语捋了捋头发，笑道：“呵呵，书记远道归来，我专程来给您接风洗尘。”
　　叶之然钻进车子，看了看王静语的脸色，道：“不像，应该还有其他事情。”
　　王静语抿嘴一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叶之然于是莫逆于心地一笑，明白这是碍于柳香在车上，不方便说，转而问道：“静语市长，这几天绍安市的工作都还正常吧？”
　　“微软华夏公司负责人来软件园谈了二次，由于软件园不提供优惠的税收政策，他们最后决定，总公司不搬到绍安来，但想把售后服务公司和技术研发团队搬到绍安软件产业园，被宋主任一口回绝。”
　　“呵呵，算盘打得不错。”
　　“……产业园管委会这几天连续开了几次民主会议，邀请部分科研人员参加，就人才招聘、人才保护政策进行沟通，在听取这些专业技术人才的反馈意见后，已经形成修改稿初稿，我看了看，总体感觉不错。基本体现了我们上次议定的思想。”
　　“好！”
　　“市委组织部近期的工作，主要围绕干部队伍建设展开，已经拟定了两套方案，等你回来之后讨论。”
　　叶之然点点头说道：“干部队伍建设，是市委今年重点抓的工作。民海书记对此高度重视，市委必须在省委的统一部署下，深入开展这项工作。官场上流传这样的段子，做错了事情马上认错的是科员，错了保持沉默的是科长，错了也能找到理由的是副处长，错了也从不认错的是正处长，错了众人还一再说没错的人是一把手。说得非常深刻，我希望绍安官场，不要养成这样的工作作风，特别是市属各局、办，区县各级政府一把手。如果听到的都是千篇一律的赞颂，就要提高警惕了。”
　　王静语对此深有体会，道：“群众都觉得这个人应该被提拔的时候，这个人往往得不到提拔；单位一把手觉得这个人应该被提拔的时候，这个人很快就会得到提拔。我们很多部门，都是一把手权力过大，如何有效限制一把手的权力，考验我们的组织制度严密性、可执行性。你如果准备在这方面制定一些新的措施，市政府一定坚决支持。”
　　叶之然从大会堂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回到驻京办，先到小会议室和王静语座谈，王静语笑道：“我这次来京，一是为了给你接风，二是因为陈老想见你一面。”
　　叶之然满面孔的诧异，问：“陈老想见我？没这道理啊？我和他老人家素昧平生，在他眼里，我不过是菜园子里的一棵小白菜，一抓一大把啊？”
　　王静语笑笑，道：“也许在他老人家眼里，你不是小白菜，而是一棵可以长成参天大树的小树苗呢？”
　　“呵呵，没这个道理，他老人家都已经耄耋之年，深居简出，正部级以下的干部应该不会进入他的视线了。”
　　王静语笑道：“见了面不就知道为什么了？”
　　陈老是目前硕果仅存的几位大佬之一，叶之然向来极为尊敬。但是，尊敬是一回事，见面又是一回事，陈老这棵大树下面聚集了一大帮干部，而他和陈系官员素无瓜葛……
　　他边思考边问：“静语姐，什么时候过去？”
　　“吃完饭就走，陈老休息得比较早，我们早点过去，听听他说些什么。”
　　在驻京办吃完饭，柳香开车送他们去陈老的院子。
　　进屋之后，王静语将叶之然介绍给陈老：“干爸，这位就是叶之然书记。”
　　老人家经历过无数风风雨雨，虽然模样已经非常苍老，但眼神依然锋锐，他坐在轮椅上微微点头，道：“好……”
　　叶之然抢上一步，弯下身体，双手握住陈老的手，道：“陈老，我太激动了，今天见到了德高望重的老一辈领导人，让我倍受鼓舞。”
　　“好！好！”陈老说话的速度很慢，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道：“坐！”
　　因为陈老坐在轮椅上，服务人员就在轮椅的一左一右各放了一把椅子。而在叶之然进客厅拜见陈老时，保健医生也早已向他宣布了“纪律”，会面时间控制在十五分钟内，不能让陈老激动，不能让他劳累，等等。
　　叶之然便坐到陈老左手的座椅中，含笑看着老人家，等他发话。
　　陈老抬起手臂，伸出一根食指，在空中虚点的时候明显有些颤抖，道：“静语时常说起，你和她是长期革命工作中建立起来的友谊，她对你的能力和人品都大加赞赏。我了解了一下，你以前做的这些工作很合我的脾胃，小伙子不错。”
　　叶之然赫然说道：“您老别这么夸我，会骄傲自满的。”
　　“呵呵……”陈老食指虚点，缓缓说道：“当官到了一定的级别，最大的任务不是肃清贪官，不是发展经济，而是培养干部。开国领袖最伟大的地方，就是为国家培养了一大批忠诚于党的事业，忠诚于人民的好干部，好领导。你看看老一辈领导人，哪个不是高风亮节，哪个不是为了国家的需要忘我工作？艰苦朴素，任劳任怨，严以律己，宽以律人。都是老人家教育得好啊！从这一点来说，老人家对国家的贡献，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听静语说，你在培养干部方面，能力很强，这是我想见见你的一个原因。”
　　叶之然大惊，忙道：“陈老，当不起您的夸奖，我差之远矣。”
　　陈老摇摇手，示意他安静，道：“……找你来，还有一件事。静语这丫头年纪不小了，但还没解决个人问题。我呢，年纪老了，不想再做乱点鸳鸯谱的事情，如果说国内还有什么人最了解静语，我看来看去，大约也只有你了……”


第1134节 王静语的婚事
　　王静语脸色一红，她也没有想到陈老召见叶之然的主要原因是为了解决她的私事。
　　……陈老认她为干女儿之后，两人见面的时间不是很多，即使打电话，在通话时间、频率方面也受到保健医生的限制。但是，这不代表陈老不把王静语放在心上。事实上，陈老就是因为对王静语的遭遇充满同情，再加上王静语的父亲是他的老部下，怜惜她丧父丧母，才收她为干女儿的。
　　王静语的婚事自然挂在老人心上。
　　有一次，天河市市委书记张广鸿来看望他。陈老将这层意思说了说，征求张广鸿的意见。
　　张广鸿书记是陈系官员的核心层干部，在陈系内部，地位仅次于陈老。王静语对他来说，相当于他的小师妹，他也相当重视。思考良久，他回答陈老，要妥善解决王静语的私事，有三难。
　　第一，王静语年龄不小了，要找到年龄合适的优秀独身男子，无异于大海捞针，很难；第二，王静语身份地位很高，要找到般配的男子，更难；第三，王静语第一场婚姻是候家的长子，候家现在势力庞大，看上王静语的男子也会考虑到候家的态度，如果因为和王静语结婚而遭到候家的嫉恨，得失就在寸心之间了。
　　而且，王静语经历了第一场失败的婚姻，她本人对未来的婚姻是否还有信心，也是很难掌握的事情。
　　这层意思一说，陈老也点头认同。
　　不过这桩心事一直搁在陈老心头。
　　随着对王静语的了解增多，陈老了解到绍安市委书记叶之然可能对王静语存在一定的影响力。而且，叶之然对王静语的了解程度也远远超出陈系干部。
　　所以，他才打电话将王静语叫来，要求她安排一次机会，见见叶之然。
　　这时候，当着王静语的面提起她的婚事，王静语顿时不依，道：“干爸，你怎么不事先征求我的意见？反而和叶书记谈这件事？我还没想过要结婚啊！”
　　陈老呵呵笑道：“就是因为你没想结婚，我才不得不把叶书记找来。如果你自己想结婚，事情就简单了，我可以让广鸿给你安排人选。”
　　王静语还想说话，叶之然笑道：“静语姐，你要是难为情，可以申请回避一下，我先认真聆听一下陈老的意见，看看如何操作此事。”
　　陈老高兴地点头，笑道：“小叶书记很爽快，看来我找对人了。我的要求很简单。找个身世清白的，人品要好，做不做官都无所谓……嗯，最好不是官员，静语前途广阔，夫妻两人到了一定级别必然要牺牲一人的前途，与其这样，不如不找官场中人。最关键的，是人要踏实，肯安心过日子。你往这方面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老人家转过脸，看着叶之然问。
　　叶之然认真想了想，问：“结过婚的是否可以考虑？”
　　呃？
　　王静语一愣。
　　叶之然怎么真的附和陈老的话，一本正经地讨论起她的事情来？
　　她虽然年龄已经不小，而且为官多年，城府不浅，但旁人肆无忌惮地谈话她的婚事，她终究脸皮不够厚，嗔道：“叶书记，你怎么也和干爸一样，返老归童了？你们没事消遣的话，随便找个话题不就得了？”
　　陈老已经听出叶之然似乎话中有话，不满意地挥挥手说道：“静语，你给我去泡杯茶。”
　　等王静语无可奈何地走开，八十八岁的陈老孩子气地问道：“小叶书记，你是不是心中已有恰当的人选？说说看，是什么样的人？”
　　“唔，陈老，我以前确实想过这件事。但是，仅仅是想过而已，静语姐这边没来得及征求意见，对方也没征求过意见。”
　　陈老兴趣上来了，道：“先说说情况，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之然笑道：“陈老，我再次申明，还没问过双方意见啊！他们两人是否愿意接触，事情是否和谐都说不定啊。”
　　陈老呵呵而笑，催促道：“又不要你负责任，先说说男方情况。”
　　“是这样的，那个人是苏省王家的第二代，叫王思成。他没有走仕途，而在商界发展，目前是王家的经济产业掌门人。旗下已有两家上市公司，一家是电器连锁商店，一家是软件企业，发展态势都非常好。企业总资产已达几十亿。”
　　陈老一听就有点满意，连连点头，不断地说：“好！好！”等叶之然稍作停顿，急忙问道：“苏省王家我是知道的，说起来也不是外人，这个王思成多少年龄？个人情况如何？”
　　“唔，年龄倒是般配，王总今年四十八、九岁。有个缺点，就是他结过婚。爱人在今年四月份过世的，不幸染上非典。”
　　陈老不以为意，道：“这个应该问题不大，他这个年龄如果从未结过婚反而有问题。不知道这个人的品性如何？”
　　王静语泡了杯茶过来，听到最后一句话，惊讶地看了这一老一少一眼，暗忖：难道叶之然真的有目标人选？忍不住问：“干爸，你们在说谁啊？”
　　见陈老欣然而乐，不搭理她，又瞪叶之然一眼，道：“小叶，你可别在干爸面前信口开河。”
　　叶之然挠了挠头，说道：“静语姐，我和陈老随便讨论讨论而已，你还是回避一下吧，我们两人说的真高兴呢。”
　　“不行！你们拿我的事穷开心！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背后编排我什么，我也要听听。”
　　陈老还有许多话要问，担心王静语坐在这里，叶之然说话有妨碍，忙说道：“静语，你去我书房看看那本《养生经》，我这个年纪每天睡几个小时合适？”
　　王静语狠狠地瞪叶之然一眼，不料叶之然冲着她直笑，还挤眉弄眼地气她，纠结得不行！
　　陈老又催促道：“静语，快去快去，别妨碍我们两人谈心。”
　　这时候保健医生歉意地说道：“陈老，您已经和叶书记谈了十五分钟了，要不，明天再谈吧。”
　　陈老的兴致刚刚起来，哪肯现在结束？连连摇头，道：“这事要是不说清楚，我晚上睡不着觉。”
　　保健医生一想，也有道理，便放宽“政策”，道：“那再谈五分钟吧。”
　　“五分钟不够，至少十分钟，我问清楚了才安心。”
　　保健医生就站在陈老身后，对着叶之然指了指手表，叶之然点点头。
　　“……小叶书记，你继续说。”
　　“唔，陈老，据我观察，王总人品不错。他在国内是比较出名的成功商人，财富排得进前100名。但一向比较低调，而且洁身自好。他爱人在世的时候，夫妻两个感情很好，没听说过什么桃色新闻。”
　　陈老深深点头，道：“他也算是名门望族出身，能做到这一点殊不容易，这个人身体状况如何？”
　　“哦，他的身体条件还是不错的。身高和静语姐也般配，身材比较匀称，不肥胖。”
　　陈老称心地说道：“听起来很合适啊，对了，静语和他认识吗？”
　　“认识的。王总的软件企业就设在绍安软件产业园，这次软件公司在沪东证交所公开上市，静语市长陪他去证交所参加开市典礼，有说有笑的。”
　　陈老满意地说道：“好！好！小叶书记，你回去之后，先问问王思成的意见，看看他是否有意。我家静语虽然二婚，但和头婚没什么区别，值得他珍惜。有了结果，你立即打电话给我。我也要把把关，对他提些意见。呵呵，这事要是办成了，我答应今后需要的时候为你在最高层领导面前求一次情。”
　　这是意外之喜了，陈老说一次情的价值非常高！叶之然忙从座椅下来，站直身体说道：“那我先要感谢感谢您老。”
　　“呵呵，你如果真的办成此事，就是为陈家立了大功了，不用客气。”
　　这边，王静语被陈老打发进书房，又怎么安得下心来？
　　从叶之然和陈老的交谈来看，似乎叶之然真的在给她做媒！这让王静语非常惊讶。所谓关心则乱，她走进书房不到二分钟就溜了出来，回到客厅这边，正听到陈老在许诺。
　　嗯？看样子陈老还是很满意的样子！
　　奇了怪了，这两人究竟在搞什么名堂？叶之然难道真的有合适的人选？数了数叶之然身边的人，没道理啊！她可是实职正厅级领导，叶之然如果真的觉得有人合适，想必不是泛泛之辈，何以她就想不出是何方神圣呢？
　　回到客厅，她忍不住问：“干爸，你们在说哪一个人？怎么不征求我的意见？”
　　陈老笑眯眯地说道：“不着急，不着急，我关照小叶先去试试对方的口风。”
　　王静语急了，道：“凭什么？干吗不先问我的想法？”
　　“嗯？别着急，小叶很快有回音的，如果对方有意，我还要考察一下对方的情况，如果各方面都满意，再告诉你也不迟嘛！”
　　“怎么不迟？你们这是置我于何地？”王静语生气地对叶之然说道：“小叶，你这个态度，我坚决不同意，而且非常生气。”


第1135节 中圈套了
　　在保健医生的再次催促之下，陈老乐呵呵地说道：“小叶书记，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你抓紧时间落实，有了消息立即打我电话。”
　　叶之然站起身，脸露三分笑意，忙不迭地答应。岂料保健医生刚推着陈老的轮椅转身，叶之然就感觉手臂上突然间酸痛难忍，脸上的肌肉不由地一阵抽搐。原来，王静语从张念悦处耳濡目染，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她的蟹钳功夫，钳住叶之然胳臂上的肌肉这么一拧，叶之然忍不住呼痛，道：“静语姐，你这不是还没入洞房，媒人就扔过墙了？”
　　越是开玩笑，王静语越是恼怒，而且，这不是一般的恼怒，是那种又羞又恼的气愤，蟹钳功再次发威，只听得叶之然一声闷哼，急忙求饶：“停！停！静语姐，咱们好好说话。”
　　走出陈家院子，上了柳香的汽车，第三者在场，又是绍安市的干部，这个话题自然不能提起。王静语心里一个人生闷气，叶之然咳嗽一声问：“静语市长，上次财友软件股份有限公司上市，你和王总一起去沪东参加开市仪式，我一直忘了问，证交所交易大厅的红马甲应该以年轻人居多吧？”
　　王静语对他没话找话的家伙没什么话好说，拿鞋跟蹬他一脚，道：“我和王总去工作，又不是游山玩水，哪有时间关心这种无聊的事情？”
　　叶之然缩回脚，坐的离她远一些，道：“王思成这家伙本事不怎么样，就是运气好，不知不觉的有两家企业上市了，现在上市就意味着圈钱，将来发起人股可以上市，身价百亿啊！”
　　王静语因为心里对他有气，说出话来自然处处和他作对，道：“你凭什么说王总没有本事？没本事会建立起偌大的商业集团？他的软件公司在产业园是第一流的企业，电器连锁店可排国内前三，本事比你大多了！”
　　“呃？静语市长，你这不是故意颠倒黑白，他啊？不过运气好一点而已。再说虽然有那么一点点本事，但在我们眼里也算很平常吧？”
　　“我看他的能力就比你强！”
　　“呃？”叶之然摸了摸自己的脸，自恋地说道：“可他没我帅！”
　　“呸！你哪里帅了？我看王总比你儒雅得多了，比你有内涵！”
　　“不会吧？他是不是脾气不大好？当惯了企业一把手，又是豪门子弟，颐指气使的，不把别人看在眼里？”
　　“比你好多了！去沪东路上，王总表现得很有男人味，哪像你什么家务事都不做，回到家里当地主？”
　　“呃？静语姐，不会吧？难道我就一样都比不上王总？”
　　“你就是比不上。”
　　“不对，至少有一样我比他强，我对静语市长的了解是他比不上，对静语市长的关心也是他比不上的。”
　　“谁说的，他……”
　　见到叶之然似笑非笑的脸，王静语蓦然醒悟过来，原来他和老爷子说的人是王思成！
　　这下子王静语脸上红晕翻滚，臊得不行。
　　一个没注意就被这惫懒的家伙给绕了进去！而且还嬉皮笑脸地盯着自己看。自己怎么那么笨呢？先前老爷子不是说不能找官员，除了官员，商人的可能性最大嘛！而且柳香也在车上！
　　一直等到下车，王静语都没有发声音。叶之然估计静语市长的脸面，自然也不敢当着柳香的面多说什么。
　　回到驻京办，叶之然偷偷瞥一眼王静语，见她依然脸色红润，却扭着脸不看他。叶之然这时候也不去惹她，回到客房，把门虚掩着，等王静语过来兴师问罪，心里想着怎么样给她赔罪。可一直等到十点多，也没见王静语过来，纳闷之余又不敢到她房间去自找没趣，只得关上房门休息。
　　次日早晨，叶之然遇到王静语时，她已经表现得非常平静，打了声招呼，吃完早饭就由柳香送去机场。
　　公务舱的座位比经济舱宽，两人坐定，叶之然侧脸去看她，见王静语眼睛有些肿，大约是没睡好。他有些歉意地说道：“静语姐，那件事……”
　　王静语脸色一红，道：“不要提这事！”
　　“呃？好吧。等我按照陈老的指令，先摸一摸底再说。”
　　“叫你别说，你还说！”
　　叶之然看了看王静语的脸，脸上倒也罢了，耳朵红得变了颜色，轻声道：“静语姐，你先别管这事。我也不是一时兴起，上次去沪东证交所参加开市仪式，我故意不去，就是让你们增加了解。你现在这个年纪也该结婚了，否则，将来还会影响到仕途进步。我认识王思成三年多了，这人还是挺重感情的。”
　　说到这里，转脸看一眼王静语。
　　王静语对王思成不陌生。
　　王思成的财友软件公司是软件产业园第一批入驻的企业，而且，财友软件公司早在产业园建立前就已经有些名气。总部搬迁到产业园区后，财友软件在技术层面得到更强的保证，而且，软件产业园税收更优惠，企业成长氛围更佳，所以发展得极快，如今已经成为国内最大的财务专业软件和办公自动化软件供应商。由于财友软件在产业园起到领头羊作用，王思成和绍安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的之间互动也较为紧密。在王静语印象中，这人不仅儒雅，而且个人品行良好。这么几年过来，从未听说他出什么风流韵事。聊起对国内经济发展、政治环境、社会问题等，见识也很不平凡。和他吃过几次饭，他在酒桌上也不像大部分官员那样，喝了酒就讲荤段子。
　　“非典”爆发之后，他爱人不幸遇难，王思成情绪有些低落，上次和王静语结伴去沪东参加财友软件上市仪式，议及前妻，他委实有些伤心，王静语还好言劝慰一番。
　　当然，那个时候，她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过。
　　昨天在车子上猛然间醒悟叶之然和陈老说的那个人就是王思成之后，王静语开始的时候自然有些生气，因为感觉钻进了叶之然的“圈套”，然后，回到房间一想，王思成还真是个合适人选。
　　唯独如此，她更加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这时候听叶之然又谈及此事，她只得老着脸皮说道：“既然你是奉老爷子的命令，一心拍他的马屁，我也不能拦住你。但是，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要第一个知道此事的进展，如果再像昨天那样瞒着我搞先斩后奏，我们以后姐弟都没得做！”
　　叶之然明白王静语说了这话就是默许他可以采取行动了，嬉皮笑脸地说道：“知道了，静语姐，我自然是偏向你的，啊呀！不对！”
　　说到“啊呀，不对”时，蓦地抬高声音，惹得国道中的一位空姐弯下腰温言问道：“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呃？没事，没事，我想起了一件事情。”叶之然对空姐笑笑，然后，等空姐走开，叶之然愁眉苦脸地对王静语说道：“静语姐，坏事了，坏事了。”
　　王静语对这一惊一乍的臭小子有些无奈，问：“怎么了？”
　　“我想起一件重要事情。王思成是念悦弟媳妇的亲叔叔，念悦也要叫他叔叔的，要是你和他结婚，平白无故地从姐姐变成了婶婶，这事搞得！”
　　王静语脸红耳赤，笑骂：“你作死啊，还在那我开玩笑。”
　　“静语姐，不是开玩笑的，以后如果你真的和王思成好事成双，我仍旧叫你为静语姐的啊！”
　　王静语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狠心拧了他一把，让叶之然“咝咝”呼痛。
　　不过，飞机起飞之后，两人就安静下来。
　　王静语因为昨晚没睡好，不一会打起了瞌睡，头枕在叶之然的肩膀上，呼呼入睡。
　　机场。
　　绍安市委秘书长沈荣、已经升职为市委办副主任的张惠民、叶之然前秘书宋城、市政府秘书长吴茵以及王静语秘书穆思思都到机场迎接。
　　在等候飞机的时候，沈荣坐在豪华中巴上感叹：“吴秘书长，叶书记这次又在越南威风了一把，赤手空拳制服了三个贩毒组织的打手，厉害吧？”
　　吴茵还不知道此事，忙问：“怎么回事？你给我们说说。”
　　沈荣笑道：“这事宋城最清楚，我也是听宋城说的。”
　　“唔，宋区长，怎么回事？你给我们说说。”
　　宋城是接到佟碧荷的电话才知道事情经过的。
　　在丽峰市工作的时候，宋城在佟碧荷家出事之后，代表叶之然多次过问她的事情，包括帮佟碧荷落实工作，都是由他出面，所以，佟碧荷最亲近的官员就是宋城。这次在越南遇险，几乎丢了性命，关键之时，叶之然天神降临般出现在河内小商品市场十字路口，随后，有如神助般将她救了出来。佟碧荷经老挝回到国内，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宋城，向他报告自己脱险的事情。让他转告叶书记。
　　宋城这才知道叶之然在越南曾有这样的壮举，向叶之然汇报佟碧荷脱险之后，他又将这一情况汇报给沈荣，沈荣听了全过程，震撼之后极为兴奋，在机场等候航班降落的时候，忍不住将这一新闻说给吴茵听。


第1136节 做媒（上）
　　叶之然和王静语走下飞机悬梯，沈荣已经带了一帮人等候在这里。一见面，沈荣就激动地说道：“叶书记，您太不把自己的安全当回事了，怎么在越南孤身斗贩毒分子？我听闻此事，满手心汗，太冒险了！”
　　王静语还不知道此事，惊讶地问：“秘书长，怎么回事？”
　　不等沈荣回答，叶之然先瞪一眼宋城，道：“就你多事！”
　　宋城挠挠头，不敢说什么。
　　上车之后，王静语让沈荣重述了一遍小商品市场紧张激烈的搏斗过程，情节紧张激烈得像一部大片，王静语听完之后脸色一沉，说道：“叶书记，我要代表绍安市委市政府全体党员干部严肃批评你的冒失行为，这要是出了事怎么办？于公，影响到绍安市建设和发展大局；于私，念悦肚子里还怀着宝宝呢！”
　　叶之然叹息一声，说道：“静语市长，为了此事，中纪委陈书记和中央书记处道军书记昨天都严肃批评过我了，你就饶过我吧，还有，这事千万不要和念悦说。”
　　“唔？成强书记和道军书记都召见你了？”
　　“是啊！一顿猛尅。”
　　“是应该严肃批评。”王静语嘴里这么说，心里暗暗咋舌，一个地级市市委书记，到京之后受到两位国级领导的召见，一般人怎么可能？
　　“你把玉佩接下来给我看看，怎么这么神奇。”王静语又道。
　　“呵呵，静语市长，这都是巧合，你可别相信苦得和尚的那一套理论。”
　　上次去东林寺的时候，叶之然就发现王静语对苦得和尚非常推崇，屡屡驳斥他的不以为然，所以，抢在她前头说了一句。
　　王静语接过玉佩，啧啧称奇，道：“苦得大师真是活菩萨，句句应验啊！我记得你在击毙两李之前，苦得大师就看出你有血光之灾，所以送给你这块玉佩辟邪。我记得他还说过这个玉佩至少可救你两次性命。不佩服不行。”
　　叶之然直翻白眼，道：“苦得和尚真正的厉害之处，是将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说得像真的一样。其实他说的话都可以正反两面理解，就像他说你‘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一样，套在任何人身上都管用。”
　　王静语摇头说道：“人类的认知随着社会的发展在不断拓展，对于我们还不了解的事物，不能一棍子打死。苦得大师曾说过，这块玉佩在佛前听了几十年的经文，已经具有灵性，关键时刻可以护主。这绝不是简单的巧合。你想想，一次替你挡住了刀，一次替你挡住了箭，但它本身毫发未损，还不够神奇吗？”
　　“呵呵，这些都是巧合而已……不过，这块玉佩的材质似乎很好，一刀一箭对它没什么损伤。”
　　“佛法加持过了懂不懂？”王静语拿着这块玉佩翻来覆去看了十几分钟，才恋恋不舍地交还叶之然，说道：“你以后每天都要带着啊！不要辜负了苦得大师的一片佛心。”
　　回到绍安市委，叶之然先听取沈荣的工作汇报。
　　市委秘书长是市委的总管，直接负责市委办的运转，处理市委日常工作，安排市委主要领导的出行计划，是市委书记最重要的助手。
　　沈荣翻开笔记本，拣重要的事情汇报了一遍。叶之然出行的这一个星期虽没啥大事，不过偌大一个地级市，各方面汇拢过来的情况非常多。叶之然听说福成县委书记程前坦在县委主持通过了2003年到2004年福成县干部队伍建设方案，决定在全县开展党员干部结对子行动，围绕福成县海洋经济开发及大力发展现代服务业举措，要求党员干部深入到基层、企业、农村，开展帮扶工作。
　　叶之然说道：“你把福成县委的这个方案拿来，我仔细看看。”
　　程前坦搞得这套干部队伍建设实施细则很有针对性，围绕福成县经济特点和全县经济发展方向，要求科级以上干部每人联系一个帮扶对象，可以是个人，也可以是企业，目的就是帮助他们解决经济工作中的难题。比如，帮助新办企业解决用工问题、解决税务、工商方面的各种手续，帮助他们解决产品销路问题，渔民的生活问题等等。方案规定得很细致，每一条都具有可操作性，而不是泛泛空谈，搞形式主义。
　　“……对了，书记，张思平书记前几天到绍安来了一次。”
　　“唔？他来做什么？”
　　张思平脱产学习，虽然职务没有免去，但学习期间不参与绍安市委的工作，市委召开常委会讨论工作也不通知他参加，事实上已经脱离了绍安市委。在叶之然出国访问期间，他回到绍安做什么事？
　　“张书记在绍安待了一天一夜，在秘书陪同下去软件产业园一次，说是为了党校的学习课题搞调研，在产业园走了数家企业，包括财友软件、百富勤网络科技公司。”
　　“具体做了些什么？”
　　沈荣汇报道：“我了解了一下，似乎也没啥不正常。他拿着笔记本真的像在搞调研，对企业的经济数据很感兴趣，还到管委会查了这几家公司的组织机构、股东构成等情况。”
　　叶之然不由地想起陈成强问唐红这家企业和唐国强有无关系，和他有无关系的事情。张思平此行与之有关？又是什么人对这些资料感兴趣？
　　侯德来？
　　但是，苏省和候家没有什么关系，作为枫寒轩派系的唐国强，和候家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政治人物一举一动都是有着有原因的，绝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动作。
　　张思平又在为什么人服务？
　　叶之然摇摇头，说道：“不去管他了，绍安现在政通人和，本土干部小圈子瓦解之后，阻扰绍安市委市政府工作的最大一股势力已经不存在，正是我们埋头抓发展的最佳时机。”
　　和沈荣谈完话，叶之然又将市委组织部长郭伟全召来，听他汇报市委组织部的工作计划。
　　绍安市的工作在他回归之后一切进入正轨。
　　……第二天，叶之然将财友软件公司老板王思成请到家里吃饭。
　　王思成由于管理着王家最重要的两家企业，至少有一半时间不在绍安。这天，接到叶之然的电话后，六点整来到他家。
　　他和叶之然存在转了弯的亲戚关系，不过，以前在外面见面，都是称呼工作上的职位，到了家里，叶之然不得不跟着念悦叫了声：“王叔”。
　　王思成笑着摆摆手，道：“叶书记，我们还是平辈相交的好，否则，感觉有些不习惯。”
　　念悦的肚子已经微微有些显形了，她和叶之然不同，王思成是她弟媳妇的嫡亲二叔，不能像叶之然这样随便，笑道：“王叔，坐过来直接吃饭吧，你难得到家里，和木头都喝些白酒。”
　　王佳燕巴结地开了一瓶五粮液，给王思成和叶之然倒上。
　　相互各敬了一杯酒，谈兴起来了。王思成很健谈，在商场混了这么多年，见识也很不凡，所以聊起当今的国际局势、国内动态，都了如指掌。
　　叶之然附和了一会，话题一转，问：“王总，婶婶过世之后，有没有想过成家？”
　　王思成叹息道：“才多久的事？我怎么会想这个问题？”
　　“呵呵，你还年轻，总要结婚的嘛，以你的地位，只怕到时候挑花了眼，年轻的美女都会自动找上门来。”
　　王思成诧异地问：“叶书记，你怎么回事？怎么想起这个问题？”
　　“呵呵，我从来没给人做过媒，这次想试试。”
　　王思成和张念悦都非常诧异，看了看叶之然的脸，不像是开玩笑，一齐问道：“哪个？”
　　“呵呵，王总，结婚呢，不是找情人，总要实实在在，相互之间能平等尊重，愿意真心过日子的人。我敬佩两种人，一种是年轻时愿意陪男人过苦日子的女人；一种是年长时愿意陪老婆过好日子的男人。你是我很尊敬的一个男人，恰巧这一辈子我还有一位很尊敬的女子，感觉是你的良配，所以想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王思成根本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先前还以为叶之然在开玩笑，这时候听叶之然说的郑重，不禁问：“唔，你说说看，是什么人让这个市委书记改行当媒婆？”
　　叶之然笑道：“王总，你和静语市长也很熟悉，你觉得她这个人怎样？”
　　“啊？”
　　“啊？静语姐？”
　　王思成和念悦都吃了一惊，两人相识一眼，却都停下筷子，开始考虑这个问题。
　　王静语是绍安市市长，叶之然既然郑重地提及她的名字，当然不会是开玩笑了。
　　王思成有些不相信地喃喃自语：“王市长？”
　　媒婆都有三寸不烂之舌，叶之然虽说不是舌绽莲花，但也不吝溢美之词，道：“静语市长虽然名义上结过婚，但实际上和没结婚的女子一样，婚姻完全是一段空白。她的人品、工作能力不需要我多说吧？论发展前途，也非常强劲。你们两人如果能结合，优势互补，堪称天作之合。”
　　王思成依然满脸的不可思议。


第1137节 做媒（下）
　　一场阵雨突然而至，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打在餐厅的窗玻璃上，王佳燕跳起来说道：“糟了，我去关窗！”
　　风风火火地跑去客厅和厨房。
　　餐厅里，一时间陷入沉默。
　　在叶之然画龙点睛般说出王静语名字之后，王思成从最初的吃惊到后来陷入沉思已经数分钟时间，此时，犹然感觉叶之然做的这个媒宛若头脑风暴，很有冲击。
　　苏省王家虽然和京城几大圈子的联系都不是很密切，但政坛的风云变幻还是掌握得很细致的。
　　他对王静语不陌生，国内正厅级的实职女性干部，人数不多。而且，王静语在被陈老收为干女儿后，知名度大增，很快进入各大圈子的视线。关于王静语的传说也就多了起来。
　　这位候家的长媳，结婚后就远离京城，和候家几乎断绝来往。然后，凭借自身的努力走上正厅级领导岗位，一向低调沉稳的她却在小叔子婚宴上突然高调地逼候家同意她离婚。让侯德来措手不及，大丢脸面。
　　京城各大圈子顿时有了一大热门话题，侯德来、牟思真、王静语三人都是主角。
　　有心人研究后惊讶地发现，王静语敢去候家闹事，原来很有底气！她的舅舅是长江省委书记陆道军，等她被陈老收为干女儿之后，背后的势力更加庞大，连侯德来都不敢小觑，要不是身为女子，未来和侯德来相比，地位谁高谁低就在两可之间！
　　王思成了解的就更多了。
　　由于他的财友软件公司搬迁到了绍安，作为软件园内的明星企业，一向得到绍安市委市政府和产业园管委会的高度重视，他也就成为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的常客。
　　在他的印象中，王静语此人能力出众，巾帼胜须眉。而且，他潜心观察之后发现，王静语和叶之然的二人组合非常牢固且极具竞争力，未来国内政坛上必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他是世家子弟，本身又是一位巨商，考虑问题自然非常全面。搞清楚叶之然的意思之后，他先从家族和利益关系去考虑这个联姻方案。
　　不用说！利益远远高于风险。
　　如果他和王静语联姻，苏省王家就直接靠上了陆道军和陈系，这两大臂助对王家来说，作用太大了。而且，王静语和叶之然关系紧密，看叶之然的态势，将来很有可能走上高位，王家的地位岂非更加稳固？
　　他这么考虑着深层次的问题，张念悦已经醒悟到叶之然这个媒做得妙！拍手说道：“王叔，木头这个主意非常好！静语姐多好的人啊！你别看她是个女强人，可是女人味特别足，感情也非常细腻，而且她长得不难看啊！虽说她结过婚，但没和候徳慎圆过房，这不是被你捡了皮夹子啦。”
　　呃？这话说得！什么叫捡了皮夹子？
　　王思成忍不住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叶书记，这事我没有心理准备，而且，王市长她也未必有意呐。商人做得再成功，但在官员眼睛中，还是存在差距的。”
　　呃？这是不是有点欲擒故纵的味道？
　　叶之然又不笨！见王思成没有明确提出反对，知道这事成功的可能性已经很大，笑道：“王总，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可得把握机会。而且，陈老说了，若是你有意，老人家想见你一面，给静语市长把把关。”
　　王思成惊讶地说：“还有此事？难道你已经在王老面前提过此事？”
　　“王总，情况是这样的。我从越南归来，得到陈老召见，和我提及静语市长的婚事。陈老和天河市市委书记张广鸿都在替静语市长物色人选，征求我的意见时，我提到了你。陈老总体感觉满意。”
　　王思成脸上的笑意增加了三分，试探地问：“那么，王市长本人的意思呢？”
　　“哈哈！王总，这话你应该直接去问静语市长本人，就不用我传话了吧？胆子要大一些，步子可以快一些嘛！”
　　张念悦别的事情不大起劲，但是听说给王静语做媒，身上每根神经都处于兴奋状态中。
　　在她眼里，王思成是个合适的人选，所以，见他说话不大爽快，忍不住说道：“王叔，静语姐可是万中选一的好女人，要是被人捷足先登，你损失就大了。你只管去约静语姐，我给你翘翘边，事情就容易多啦！你不知道哦，静语姐是我的闺蜜，在她面前，我是可以说上话的……”
　　“……啊呀，不对！”念悦突然之间瞪大眼睛叫了一声。
　　然后，迎着在王思成疑惑的目光，她愁眉苦脸地说道：“我一直叫她姐的，要是嫁给你，我不得改口叫她婶婶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和叶之然如出一辙。
　　叶之然笑道：“念悦，私底下，你还是可以叫她姐姐的嘛！否则，我这个市委书记此后成了她的晚辈，这……”
　　“对啊！木头，你这不是自降身份吗？”
　　夫妻两人这几句对话非常有趣，王思成嘴角又开始上翘。偏偏王佳燕也很起劲地走过来，插嘴说道：“王市长嫁给王总真的是天作之合啊！我一看他们两人的脸，就感觉有夫妻相。”
　　叶之然脸一板，斥道：“有你什么事？”
　　王佳燕顿时成为可怜的受气包模样，慑于叶之然的“淫威”，不敢多说一句，乖巧地躲远，连嘴唇都不敢翘起。
　　等王思成告辞，张念悦立即打电话给王静语。
　　“静语姐，你睡了没有啊？”
　　“念悦啊？我还没睡，有事吗？”
　　“有事，有事！呀！最好你能过来一次哦。”
　　“怎么了？”
　　“嘻嘻，自然是好事啦。知道吗？今天我弟媳妇的二叔，就是财友软件的老板王思成来我家做客，木头请他喝酒，哈哈……静语姐，你快过来吧，我真的有话要对你说。”
　　王静语一听就明白是什么事了。本来，念悦叫她过去的时候，她已经走到房间门口，准备出来了，听到此事，连忙说道：“念悦，就在电话里说吧，我已经窝在被窝里了。”
　　“哦，这样的。”念悦兴冲冲地说道：“木头喝酒的时候，说要给王叔做媒……嘻嘻，把你介绍给他，你猜猜，他作什么反应？”
　　王静语心道：“幸亏反应快，随机应变，否则真的到了叶之然家里，念悦这么一说，脸都没地方放了。”
　　她自然很想知道王思成的反应，但装得格外从容，道：“念悦，你们怎么可以开我的玩笑啊？”
　　“不是的，静语姐，我们是很认真地和王叔说的。他听了很满意呢，还一个劲地问，你会不会看不起他？因为他不是体制内的人。”
　　王静语感觉脸庞很烫，换了只手拿手机，故意说道：“念悦，你就开老姐的玩笑吧。”
　　“不是啊！静语姐，他真的很满意。我看得出来，我给你学学他的话……”
　　拿腔作势地：“……叶书记，这事我没有心理准备，而且，王市长她也未必有意呐。商人做得再成功，但在官员眼睛中，还是存在差距的。”
　　因为故意学王思成说话，念悦压低了声音，怪声怪气地学完王思成这句话，笑得有些痴头怪脑。
　　电话那边，王静语心底的一根弦无意中被轻轻撩拨了一下，感觉耳朵都红了起来，道：“念悦，你是不是睡不着觉，所以故意开老姐的玩笑？”
　　念悦不理这茬，继续说道：“木头跟他说，陈老要见他一面，王叔顿时有些紧张呢。姐，你说说看，他要不是很心热，怎么会这么在意陈老的见面？”
　　王静语违心地笑道：“念悦，你说得很有趣哦，该不是编出来的吧？”
　　“字字属实，句句为真。而且，临走前，王叔说他会主动约你见面的，如果双方都有感觉，他才会上京和陈老见面。”
　　王静语莫名地有些愉悦，怕念悦嘴巴不稳，忙关照道：“念悦，谢谢你这么关心老姐，不过，你不要将这件事说给陶小娥、沈荣家那口子说。”
　　“嗯，我知道的，你安心啦。对啦，我和王叔说好了，以后你们结婚，我不叫你婶婶，还是要叫你姐姐的。”
　　两个人开起了电话会议，大约半个多小时才结束。挂断电话，念悦很称心地对叶之然说道：“木头，你这次立功了啊！我看他们两人十有八九会好上的。”
　　叶之然笑道：“这是好事……”
　　话没说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叶之然拿到手里一看，顿时像屁股底下装了弹簧，“唰”地站起，道：“民海书记吗？您有什么指示？”
　　“叶之然，有出息了啊？从越南回来，也不到省委报到。你的脚金贵了啊？”
　　叶之然最听不得黄民海的声音，当初书房中怒掷砚台的印象一直他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忙说道：“对不起，民海书记，我明天上午就到省委，向您汇报工作，您上午有没有时间？”
　　黄民海一言未发，“啪”地挂断电话。叶之然耳边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心底惴惴不安啊！明天去省委，民海书记肯定给他摆鸿门宴啊！


第1138节 出其不意
　　叶之然来到长江省省城，无暇贪恋堪称天下最为秀丽婉约的城中湖风光，小心谨慎地敲开省委书记黄民海的办公室门，秘书佟伟民悄无声息地给他做了手势，进内套间请示之后，出来轻声说道：“叶书记，老板有请。”
　　叶之然对他拱了拱手，在民海书记的官威之下，竟不敢和他高声说话，佟伟民深有同感，露出会心的一笑。
　　前两任省委书记都顺利进入中央决策层，黄民海接任省委书记后自然选择官运极旺的这套办公室，舍不得另挪他窝，甚至办公室的布局都沿用陆道军的习惯。也是，道军书记当初也是沿用成强书记的布局，除了换一张新办公桌，其他一成不变。而且，那张办公桌样式、尺寸、高低都拷贝了成强书记的办公桌，换办公桌前，还特地将原来的办公桌在地板上画了个淡淡的记号，保准新办公室放置的方向、位置完全不变。
　　黄民海就更简单了，索性办公桌也不换，一切都来个外甥提灯笼——照舅！
　　“民海书记，我来报到了！”叶之然走进这间熟悉的办公室，离民海书记的办公桌还有三四步远，站定脚步后轻声说道。
　　民海书记一见他就来气，将手中的文件“啪”地往办公桌一摔，冷冷地说道：“行啊！路经省城，也不到省委汇报工作，是不是得到成强书记和道军书记接见之后，就不把省委放在眼里了？”
　　语音虽然平淡，但是话里的意思比拍桌子更加严厉！
　　这句话要是说别的地级市市委书记，甚至有可能将这位市委书记吓得半身不遂。叶之然好歹在民海书记面前经受过几次暴风骤雨般的考验，心理承受能力大增，当即露出人蓄无害的表情，说道：“民海书记，我在京城被陈书记和陆书记狠狠尅了一顿，担心回到省城，又被您一顿很尅，心脏承受不起，所以就先回绍安，安排好后事，然后过来接受您严厉的批评。”
　　民海书记被叶之然气笑！
　　“呵呵呵！”
　　干巴巴的三声怪笑让叶之然暗暗咋舌，预计接下来黄民海的脸色会更差，所以，在他老人家被气笑的同时，毕恭毕敬站立着，微微低头，不敢看他的脸色。
　　民海书记自然不会被这臭小子的装腔作势糊弄住，站起身，施施然走到叶之然面前，把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叶之然的眼睛说道：“少在我面前玩这一套！你就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随后，他围着叶之然绕了一圈。
　　叶之然不禁一阵腿脚发虚，心道：“民海书记会不会绕到他背后的时候，给他后脑勺一猛顿胖揍？”越这样想，后脑勺越是感觉凉飕飕的，却又不敢转身，只能屏住气听脑后的动静。
　　民海书记绕到他背后稍作停留，见叶之然脖子后面的汗毛一根根竖起，心底又是冷哼一声。后背是最难防御的地方，战场上能把后背留给他人都是生死相交的兄弟，如果有一个不知底细的人站在你的背后打断，常人第一反应就是转过身面对他。但是，叶之然又不敢。
　　这样子在他身后站了几秒钟时间，民海书记见他衣服后背慢慢湿润，讽刺道：“没想到长江省干部中间还有一个英雄！了不起，出国访问期间也能玩一对三，而且，对方手里还有武器，是黑道的人，厉害！叶之然，我是不是应该把你调到特警队？”
　　叶之然趁势转过身，面对着黄民海，赫然说道：“黄书记，对不起，我有些冒失。”
　　黄民海冷冷地问：“小姑娘很漂亮？”
　　呃？
　　这话怎么听起来有些酸味？难道替瑜雯感觉不值？
　　叶之然忙说道：“不是的，不是的，在我心里最美的人是……一位美女画家。”
　　黄民海见这小子有顺杆子往上爬的态势，脸色顿变，急忙抽掉杆子，让爬在半空的叶之然摔成半死！他恨声说道：“省委决定对你这种严重违反出国访问纪律，呈个人英雄主义的行为进行严肃批评！责令你做出书面检查！如果你的检查不深刻，还将追加行政处分！”
　　叶之然哪敢说半个“不”字？脸色苍白地说道：“是！我一定进行深刻检查，保准以后不犯同类错误。”
　　“那个女警究竟怎么回事？”
　　叶之然便把佟碧荷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黄民海冷哼一声，说道：“这个佟碧荷和你一样，也是个不守规矩的人！”
　　叶之然担心黄民海对她留下不好印象，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民海书记的脸色，然后低声说道：“黄书记，佟碧荷虽然手续不齐，但也是因为跟踪毒贩情况紧急，来不及办理，她的工作责任心很强，道军书记要求省委重视这样的年轻干警……”
　　“佟碧荷的事不需要你操心。”黄民海瞪了他一眼，不耐烦地打断。
　　叶之然有些明白了，道军书记已经和黄民海通过气了。为了不惹民海书记生气，他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等候他的指令。
　　黄民海气没消呢，盯着叶之然看了一会，提高声音说道：“叶之然！我上次到绍安调研工作的时候就和你说过，要把精力放在做事上，现阶段要静下心做事！你倒好！不管走到哪里，都要惹出一堆事情！非要在全国人民面前露露脸是不是？高层领导会怎么看你？”
　　叶之然低声道：“黄书记，这事不会传到外面去……”
　　话未说完，黄民海勃然大怒，道：“叶之然！你这个市委书记怎么当的？不看网络？舆情就是民情啊！昨天晚上起，网络上关于你的批评意见不少！”
　　“啊？”叶之然这次是真的大吃一惊。
　　他昨晚请王思成吃饭，趁着酒意给王思成做媒，然后发现王思成对静语市长很有好感，因此比较兴奋，等王思成走了以后，又和念悦说了一会这件事，晚上就没有上网，然后，今天一早就出门又没时间上网，确实不知道这方面的事情。
　　他忙解释道：“黄书记，我昨天晚上找人谈话，因为时间比较晚，没来得及上网。”
　　黄民海提起此事满肚子的气！
　　原来，昨天晚上黄瑜雯先看到这条新闻。
　　她虽然限于父命，不和叶之然联系，但时时关心着叶之然的一举一动，每天都要上网在搜索引擎中输入这最亲切的三个字进行搜索，然后才能安心。昨天吃完晚饭，逗了一会孩子，上网搜索“叶之然”，随即看到了一篇批评文章，说叶之然在越南访问期间违反纪律，和越南贩毒组织成员展开肉搏战，置代表团的安危于不顾，稍有差池就会命丧他国异乡。黄瑜雯看完脸色发白，立即冲到书房就和黄民海发急！
　　黄民海不知道这个宝贝女儿为了什么事发急，一问情况才知究竟。
　　骂那隔壁的！
　　又是叶之然惹的事！
　　打开电脑一搜，也看到了这篇文章和后面的跟帖。他让女儿稍安勿躁，随即打电话给陆道军，了解清楚事情的原委和经过，把经过告诉黄瑜雯。黄瑜雯还没听完就泪水直流，恨不得立即去找叶之然。
　　黄民海那个气啊！
　　更气的是，瑜雯不怪叶之然却怪他这个做父亲的！说他当了长江省省委书记之后只知道打压叶之然，不知道关心。越南这种落后、混乱的地方为什么让他去访问？还有，为什么不事先关照他出国期间注意安全？还有还有，为什么这件事瞒着她不说？你是堂堂的省委书记难道还不知道此事？不信！
　　黄民海满脸黑线，被女儿编排几句也就罢了，日后可以把气出到叶之然头上。偏偏女儿随后抱起儿子说要投奔绍安去。黄民海就被搞得彻底没了脾气。
　　然后黄瑜雯趁机提出要求，要求和叶之然通电话。黄民海问其原因，瑜雯便说要在电话骂叶之然一顿，不许他再以身涉险。
　　想起这件扎心窝的事，黄民海恨不得踢叶之然几脚！
　　他冷笑一声，道：“怎么样？现在知道这件事了，心里是否沾沾自喜？”
　　叶之然低声道：“不敢，我只是想不明白这件事怎么也会传到网上。”
　　黄民海把眼睛一瞪，道：“你就不想想代表团人多口杂？里面有巴不得你出事的人？”
　　叶之然叹口气，想起侯德来也在这个代表团中，以他的心态，不拿这事恶心恶心他也不是一贯的风格，诚恳地说道：“对不起，黄书记，我一定吸取教训。”
　　自叶之然进入办公室，黄民海一直没让他入座，两个人就这么站着说了一会话，基本上都是民海书记在教训他。这时候，民海书记的一张脸更加板得刀砍不动，冷声说道：“给你五分钟时间，就在这办公室，你和瑜雯通一次电话，用办公桌上的电话打。”
　　叶之然一个愣怔，有些怀疑地问：“真的？”
　　黄民海赶紧宣布纪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瑜雯的手机通话记录我会检查的，如果违例，别忘了约法三章的章程。”
　　喜出望外的叶之然连连点头，道：“知道了，一定一定！”
　　黄民海自然不给这臭小子好脸色，又狠狠地瞪叶之然一眼，然后走出办公室，留叶之然一人在内套间。
　　来到外间时，黄民海大约感觉违心地同意女儿的要求非常憋屈，看到佟伟民感觉有些不顺眼，脸色一沉，说道：“佟伟民，你去省委办公厅把省委最新通过的党建工作决议拿来！”
　　佟伟民见黄民海脸色格外严肃，又留叶之然一人在内间，有些不合常理，内心隐隐感觉不妙，看这个架势，民海书记似乎正在找出气筒啊！忙不迭声地答应，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第1139节 特例
　　现代科技的发展，使得不同空间的两个人宛在身边。
　　拨通电话，叶之然深吸一口气，压制住激动的心情，道：“瑜雯，是我。好些时间没见，你都好吧？”
　　黄瑜雯倍加珍惜经过抗争得来的这次通话机会，“嗯”了一声，然后说道：“枫哥，你在越南的事情我知道了，非常生气！你要是出了事，我和儿子都不会独活！”说到后面，斩钉截铁的口吻，让远在另一个空间的叶之然大为动容。
　　世界上最难还的债无疑是感情债。在黄瑜雯面前，叶之然就是一个负债累累的人。
　　他忙说道：“知道了，瑜雯，我以后不会这样意气用事了，你放心吧。”
　　“必须说话算话！”
　　绕指柔般的黄瑜雯在叶之然面前一直如和煦的春风，事事顺从叶之然的心意，用这样的口吻说话尚是第一次。叶之然深深体会到她的担忧和不安，认真地说道：“嗯，知道了。瑜雯，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了。你别生气了啊？”
　　“你说一说当时的情况。”
　　叶之然哪敢将当时的那种危险说给瑜雯听？轻描淡写地说道：“瑜雯，你说奇怪不奇怪？这次越南毒贩用很小的那种弩箭射我，刚巧被苦得和尚送的那块玉挡住了，箭尖钻进了玉佩的小孔，否则肯定射进我胸口了。”
　　黄瑜雯的思路果然顺着他的话走，道：“啊！真的啊？枫哥，我下周去常嘉一次，一来看看干爸干妈，二来到东林寺烧香，还得谢谢苦得大师。”
　　“哦？那带孩子去吗？”
　　“不带了，否则妈妈不让我去的。”
　　“要不，我悄悄地到常嘉来？”
　　“啊？不要不要。被爸爸知道了不得了！枫哥，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就看看干爸干妈，你千万别来常嘉。”
　　“可是，我想看看你呢。”
　　黄瑜雯急忙说道：“下次吧，现在还不到时候。好不容易从爸爸那里争取到通话机会，不能让他觉得我不守信用，否则，以后就难以开口了。”
　　“那你要保重身体啊！”
　　“嗯啊，你也是。还有，那块玉要一直带着！”
　　“我一直带着的，挂在颈脖中感觉你陪在身边一样。”
　　黄瑜雯眼睛中星星点点，微笑道：“我给宝宝也买了一块玉，这次去东林寺让苦得大师开光。”
　　“哦，对了，卡里的钱用不完的，你不需要一直往里面打钱。”
　　“知道的，我查得到你用了多少呢。”
　　“你让人送三幅画过来，要大气一些的，背景以山水为主，我要送人。”
　　“嗯啊。”
　　“儿子在身边吗？我想听一听声音。”
　　儿子是黄瑜雯的一大骄傲，开心地笑道：“我抱在手里呢，他瞪大眼睛看着我和你通电话，等等啊，我让宝宝说话。”
　　她将电话放在宝宝耳边，然后“咿咿呀呀”地逗孩子。
　　小孩子才三四个月大，自然不会说话，乌黑的眸子滴溜溜转动，看着母亲装腔作势，很淡定地咧嘴而笑，就是不发出声音。黄瑜雯便用电话机轻轻触碰他的脸颊，道：“宝宝，这是爸爸的电话啊，你说句话给爸爸听好不好？宝宝乖啊，爸爸还没听到过你的声音呢。”
　　小孩子伸出两只嫩藕般的小手去抓电话，终于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黄瑜雯开心地说道：“枫哥，听到没有，宝宝说话了啊。”
　　“嗯，听到了，声音很动听。”
　　“嘻嘻，枫哥，他的一双眼睛特别像你，还有，鼻子也很像。长大了是个帅哥。”
　　“那是，我家瑜雯这么漂亮，儿子肯定很帅。”
　　这时候，黄民海板着脸进来，指了指手腕上的表。
　　叶之然轻声说道：“瑜雯，你爸爸来了，不能说话了呢。”
　　“嗯，我说的话你都要记在心里啊！”
　　“知道了，你放心吧。”
　　挂断电话，黄民海脸色黑黑的，没好气地说道：“这是特例，我们之间的约定仍在，必须严格执行。”
　　叶之然见黄民海脸色不善，似乎有些担心他利用黄瑜雯讨价还价，格外诚恳地说道：“黄书记，您就放心吧，我要是说了不算，瑜雯岂会这样信任我？”
　　黄民海翻了个白眼，忍住揍他一顿的冲动，道：“成强书记和道军书记召见你，还说了些什么？”
　　“两位首长都要求我抓好软件产业的建设，建立长效机制，并询问软件产业园长远发展计划，还谈到了软件研究所、软件学院、产业园三者的隶属关系。我向两位首长建议，从长远发展角度考虑，这三者之间的关系应该是一种松散的合作关系。隶属关系上，产业园隶属绍安市肯定没问题，研究所和软件学院规模及科研能力提升之后，行政级别应该会提高上去，将来可以直接归长江省领导或者划归部委。”
　　“唔？他们两人怎么说？”
　　“两位首长的意见，将来可以成立一个软件产业领导小组，这三者都由产业领导小组领导，这样就可以解决不同归属之后相互间的互相依存的配合关系。”
　　黄民海点了点头，道：“这是在考虑你离开绍安之后的长远规划了。嗯？两位书记有没有提到你将来的安排？”
　　叶之然忙说道：“没有，我是长江省的干部，受长江省委的领导，两位首长只字未提。”
　　“唔。”黄民海脸色好看了些，问：“干部队伍建设问题，绍安市委有什么计划？”
　　“我们已经制订了干部队伍建设二年纲要，决心在两年内对所有处级以上干部进行专项学习、狠抓思想教育、狠抓执政能力培养，所有教育活动和考评工作都将联系实际工作进行，市委组织部将牵头组织民主评议，发现不合格的干部坚决调整岗位，使得绍安市党政领导干部队伍的领导能力和为民服务的意识得到有效提高。”
　　民海书记上任之后的第一把火就烧向干部队伍建设，决心通过狠抓干部这条有效途径来抓全省的干部工作和经济工作。所有的工作都是通过干部去落实、执行的，抓好了干部队伍建设，长江省各方面的工作就有了切实保障和强大的执行力。叶之然深深领会民海书记的执政策略，自然予以积极配合。
　　“你把绍安市干部队伍建设的详细方案整理一份资料给我。”
　　“是，我回去后立即整理。”
　　说了这话，见黄民海不再发声，请示道：“黄书记，那我现在回去了？”
　　“去吧。”黄民海脸色一板，又说道：“检讨书不要忘记！”
　　从省委出来，心情大好的叶之然不忙着回绍安，让刘大成开车去黄瑜雯买的那套房子。他有这里的钥匙，开进去一看，房子因为有段时间没人住了，积了厚厚的一层灰，他“吭哧吭哧”地挽起衣袖开始大扫除，拖地、擦桌子、擦窗，全部整理一遍，还把被褥拿出来透透气，忙了近二个小时才感觉心里踏实。
　　回到绍安，叶之然打开电脑开始搜索瑜雯发现的那条新闻。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发帖者站在批评立场上，对叶之然的行为不惜拔高到外事纪律高度进行一顿猛批，然后将他的行为动机定性为出风头。
　　主贴后面有一大堆跟帖，看发帖时间和主贴时间相差不过几分钟，而且，排在前面的回帖几乎是清一色的批评声，说这种不懂得控制自己情绪，一遇到事情就冲到最前面的干部非常危险，不能让这类干部走到关键性领导岗位，特别是不能走上省部级领导，否则，有这样冲动的干部主导工作，对大局来讲绝无好处。
　　显然是安排好的。
　　叶之然看完帖子，立即明白发帖者的目的不是为了哗众，也不是为了引导网民围攻来扩大事态，因为后面的回帖有很多是站在支持叶之然立场上的。发帖者的目的应该只是想引起高层领导的注意，让他们认识到叶之然不成熟、容易冲动的一面。而一旦高层领导有了这样的认识，叶之然就不可能走上高位了。至于网民赞赏这种有担当有热血的干部不在发帖者的眼中。
　　侯德来还真是懂得抓住每次机会啊！
　　不过，对这种招数，不回应，不作答是最好的办法，叶之然只能一笑置之。
　　这段时间，真正关心他的领导，一个个都告诫他低调，把精力扑在绍安的工作上，他自然接受这些善意批评和建议。
　　下班前，唐国强打电话给他，说他的事情已经定了，中组部已经同意苏省省长的提名，调唐国强去苏省担任省政府秘书长。长江省委也已经通过了决议，任命张顺强担任嘉南市委书记。
　　这样一来，国强书记的问题来了，唐红常住绍安，他和于嘉去苏省，唐老爷子老两口不愿意去苏省，造成一家三地生活的态势。
　　叶之然笑道：“老师，何不动员老爷子到绍安来居住？和唐红住在一起不是挺好吗？”
　　“呵呵，这事我说了不算，只能让唐红去和老人说。”


第1140节 踢到了铁板（上）
　　嘉南市常嘉县是历史名镇，又是古建筑保留最完全的江南小城。由于数百年来战火从未烧到过这个小城，常嘉积累了深厚的历史沉淀。
　　改革开放之后，常嘉县充分利用工业基础较好，居民素质普遍较高的优势，探索出一条适合当地发展的道路，成功吸引了TW台东科技有限公司的投资，带动LED行业的飞速发展；再加上民营企业如雨后春笋般蓬勃发展，犹以侃侃服装有限公司的强势崛起，常嘉县经济总量日益提升。2003年7月下旬，经国务院批准，常嘉县撤县建市，迎来了新的发展机遇。
　　这天，这座江南小城来了一位扎马尾辫的美丽女子。论容貌，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论内涵，仅凭那种秀外慧中的气度就看得出，江南才气十斗中有八都被此女独占。
　　女子在剡溪边下车后，似乎对剡溪情有独钟，在溪边流连忘返，缓步在溪边观赏风景，时不时伫足停留，似乎这里有许多值得她追忆的故事。
　　不知不觉中，她成为剡溪边上一道美丽的风景，行人无不远远地眺望这位美丽的女子，因为长得太美丽，周围的人反而不敢亵渎，甚至见她远远的走过来，游人会自觉地保持一定的距离。
　　女子沿着剡溪一路往东，走进那个修建了七八幢别墅的小区时，一位六十多岁的妇女迫不及待地迎了出来，激动地叫道：“闺女，我和你干爸等了很久了，你怎么才到？”
　　女子也是眼角有些湿润，亲亲热热地走上前，挽住年老妇女的胳臂，说道：“干妈，我到了一会了，沿剡溪走过来的。”
　　年老妇女自责道：“闺女，你看我傻不傻？就知道站在弄堂口看车子，怎么就没想到你很久没来常嘉，会先到剡溪边走一走呢？”
　　“干妈，是我不好，应该先到家看你的。”
　　“没事，没事。”年老妇女拍了拍挽在她胳臂上的美丽女子的手，叫道：“老头子，快来看，瑜雯到了。”
　　“啊？到了啊？”被称之为“老头子”的是叶之然的父亲叶瑞观，闻声从家里出来，一见黄瑜雯咧开嘴笑道：“瑜雯，我们都快两年时间没见面了。”
　　“干爸，都怪我，这两年没能常来看你们。”
　　“不怪！不怪！”叶母笑眯眯地说道：“我们都知道你现在是大画家了，事情多，而且又结婚生了孩子……对了！孩子怎么没带来给干妈看？”
　　两老都认真地看着黄瑜雯。
　　“……嗯，干爸干妈，宝宝……宝宝太小了，等大一点再来看望你们。”
　　黄瑜雯的婚事和当初的马艳丽一样，在两老眼里都是神神秘秘的。说是嫁给了外国人，婚礼从简什么什么的，不在国内办婚宴，只给熟悉的朋友发喜糖。叶父叶母也只是收到了瑜雯寄来的喜糖，这让两老诧异不已。马艳丽当初的结婚已经让两老感觉神秘，但考虑到马艳丽是二婚，不愿意张扬情有可原；可黄瑜雯不同啊！不仅是初婚，而且，父亲是堂堂的苏省省长，怎么连酒宴都不摆？
　　联想到的事情更多！
　　首先，后来才知道，马艳丽当初是假结婚，为了掩护她给叶之然生孩子；然后，黄瑜雯对儿子叶之然的痴情和马艳丽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特别是知道黄瑜雯结婚后不满十个月就诞下一子，不能不让两老浮想联翩。
　　三个人走进叶之慧的别墅，黄瑜雯的座车跟在后面。
　　在叶母心目中，马艳丽、黄瑜雯、张念悦三个女子，马艳丽最为亲近。原因很简单，马艳丽是普通工人家庭出生，和叶家相当，而且，她说话、做事都很符合两老的脾胃，给叶家生下后代之后，叶父叶母早已在心里将她当作儿媳妇看待。
　　对黄瑜雯，虽然也很喜爱，但是那种喜爱不可避免地带有一丝敬仰的心态。黄瑜雯就像他们看的古装戏里的千金大小姐，身份高贵、美丽无双、而且很有才气，只不过这位千金大小姐和张念悦有些不同，很乐意和叶父叶母相处，经常有真情流露。两老对她的疼爱，是捧在手里怕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那种疼爱，不像对待马艳丽，可以随随便便。
　　在客厅坐下之后，叶父问：“瑜雯，要不要打个电话把阿然叫回来？”
　　黄瑜雯急忙摇手，说道：“不要，不要，他工作很忙的，而且，我来常嘉有事情的。”
　　叶父不以为然地说道：“没事，我叫他回来，他敢不回来？你要办事让阿然陪着也方便。”
　　黄瑜雯有些着急地说道：“干爸，你要是叫枫哥回来，我就走了。”
　　呃？
　　叶父叶母相识一眼，感觉有些不对劲。
　　叶父问道：“瑜雯，是不是臭小子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说出来，干爸给你做主。”
　　“没有没有，不关枫哥的事。”黄瑜雯脸色微红，赶紧否认，想了想，扯开话头说道：“干妈，你上次给嘉嘉买了个金锁，小海是你的干孙子，你也要给小海买一个。”
　　“唔，应该的。”叶父抢在叶母之前说道：“老太婆，你现在就陪瑜雯去买。”
　　瑜雯笑嘻嘻地说道：“干妈，我还给宝宝买了个佩玉，下午去东林寺请苦得和尚开光。”
　　叶母陪着瑜雯到金店买了一个金锁，黄瑜雯称心满意地收好，感觉这是宝宝的奶奶送的，有特殊意义。回到别墅的时候，叶之慧笑着迎出来，道：“瑜雯姐，上午公司有点事，所以我先去服装公司了，中午我们到望山酒楼吃饭吧，我爸已经去订房间了。吃过饭我陪你上西山。”
　　这天是星期二。八月底的江南小城非常热闹。
　　出门时，黄瑜雯说道：“坐我的车走吧，车上还有两个人，安排他们到酒店一起吃饭。”
　　瑜雯有辆七座的奔驰车，是赵老送给她的。
　　她成名之后，请了个美术助理替她打点画展、画廊方面的事情，没事的时候也跟着她作画，算是半个徒弟。这次到常嘉来，瑜雯就由这个女徒弟开车。黄民海觉得她们两个都是女的，还不放心，安排自己的警卫跟随黄瑜雯，负责保卫工作。
　　说来也合该有事。
　　这天，嘉南市市委副书记龙镇江的公子龙长江陪同省政协宋副主席的公子到常嘉游玩。龙公子人未到常嘉，先打电话给常嘉市委（县级市），要求常嘉市委派人陪同“考察”，常嘉市委书记程光听说嘉南市委副书记的公子陪同省政协副主席的公子来常嘉考察，不敢怠慢，派市委办主任余才华亲自作陪，并说好中午吃饭的时候亲自过来敬酒。
　　“望山酒楼”是常嘉最有名的一家酒楼，坐落在城中，可以远眺西山美丽风景。
　　叶瑞观到酒楼后，订了三楼的一间中包间。这个包间可以坐七八人，窗口正对西山，可以远远看到东林寺圆通宝殿的屋顶，叶瑞观非常满意。
　　他刚打电话给叶之慧告诉房间号码，门口趾高气扬来了一个蛤蟆肚子的男子，说道：“常嘉市委怎么做事的？服务员，帮我们换房间，我们要这间房间。”
　　服务员是个女孩子，歉意地说道：“先生，对不起，这间房间已经被人预定了。”
　　蛤蟆肚男子正是龙长江，翻翻白眼说道：“预定了不可以换吗？你和他们说一说，给换一间。”
　　服务员面有难色地和叶瑞观商量：“老先生，能不能通融一下，给换个房间？”
　　叶瑞观其实并不在意房间位置，但是看到这个蛤蟆肚的男子趾高气扬的样子心里来气，道：“不换！干吗换给这种人？”
　　龙长江来气了！道：“哟！老家伙！什么叫做这种人？你说说看我是哪种人？就凭你这态度，不换也得换！”
　　叶瑞观是普通工人出生，最看不惯这种作威作福的人，说道：“年轻人，回家让你的父母重新教教礼仪道德，再出来做人。”
　　龙长江勃然大怒。
　　在嘉南市的地块上，他龙少何曾遭遇过这样不开眼的老家伙？宋家大公子就站在他身后呢，这面子丢得！
　　爆喝一声……
　　“刘主任，你过来，赶紧将这老家伙赶出去，我和宋公子要换到这间包间吃饭！”
　　市委办主任余才华定的包间就在隔壁，到了饭店后就打电话给程光，告诉他房间号，这时候闻声过来，点头哈腰地问：“龙总，要换房间吗？我们那间也不错啊！”
　　龙长江没好气地说道：“少废话，我和宋总看中了这一间。”这两位都开了家私人公司，在外面招摇撞市。
　　余才华走进包间一看，认识！这是叶之然的父亲！
　　他曾经担任马石乡副乡长，后来慢慢熬到常嘉市委办主任的要紧位置，深知叶之然的厉害。逢年过节，程光都要到叶家嘘寒问暖，余才华跟程光到过叶瑞观的家，见叶瑞观怒气冲冲地看着龙长江，心道：“麻烦事来了！”
　　回过头陪着笑脸对龙长江笑道：“龙总，误会了，这是叶……叶老，就不要惊动他老人家了，我们还是在原来那间包房吃饭吧？程书记马上就要到了，他要亲自来给两位老板敬酒。”
　　龙长江把眼睛一瞪，问：“怎么回事？这是谁？”
　　余才华不敢说叶之然的名字，这种场合将叶之然的名字抬出来有污他的名声，低声道：“这是常嘉市政协委员叶之慧总经理的父亲，我们让一让吧。”
　　龙长江一听，常嘉政协委员的父亲，这算什么破事？怒道：“余主任，你这眼光不行啊！没看到省政协副主席的公子在这里？一个县级市的政协委员就把你这市委办主任吓到了？”
　　正在他发怒的时候，叶之慧、黄瑜雯等人到了。
　　叶之慧皱皱眉头，问：“余主任，怎么回事？”
　　余才华还没来得及说话，龙长江和宋公子一看见黄瑜雯，顿时双目发光！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
　　哪啥？
　　这女子太漂亮了啊！简直是天仙下凡！没想到这次来常嘉遇到这样的绝色女子，哈哈！有乐子了！


第1141节 踢到了铁板（下）
　　叶之慧见两个蛤蟆肚的男子一见到黄瑜雯就露出目瞪口呆的痴傻样子，偏偏两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黄瑜雯看，眼神无礼之极，忍不住冷哼一声！
　　现场最难受的其实是余才华。
　　这位常嘉市委办主任两边都不敢得罪，除了心中暗骂龙长江多事之外，竟无计可施！陪着小心解释道：“叶总，情况是这样的，这位是省政协宋副主席的公子宋总，这位是嘉南市委龙书记的公子龙总，他们两位想和你们的包间对换，不知道怎么的，惹老爷子生气了，不同意换。”
　　叶之慧看到这两只蛤蟆自见到黄瑜雯起就色迷迷地盯着她看，恨不得将目光化作X射线，格外来气，没好气地说道：“换什么换？不换，余主任，你将这两位什么什么总带走，我们要吃饭了。不想被围观。”
　　余才华便将目光移向这两位，小心谨慎地问：“宋总、龙总，我们回自己包间吃饭吧？”
　　龙长江这才有些醒悟过来，但是他第一次看到黄瑜雯这样的美女，容颜、气度、身材、皮肤竟挑不出半点瑕疵，双脚像被钉在地面一样，哪里舍得挪步？
　　叶之慧见这两人挡在门口没有动窝的迹象，忍不住又骂道：“滚开，好狗不挡道。”
　　龙长江捅了捅身边的宋公子，贼忒兮兮地问：“宋总，要不我们就和美女拼桌？一起吃？”
　　宋公子闻言大喜，点头说道：“好！龙总这一个主意好，这样也就不需要他们换房间了，饭钱算我们的！”拍了拍口袋，装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叶之慧见黄瑜雯一直站在外面不行啊，“腾腾腾”上去挤开两个蛤蟆肚男子，掩护黄瑜雯、母亲以及瑜雯的徒弟、警卫进入，随后立即关门。
　　龙长江一见急了，忙用脚抵住房门，和宋公子挤进中包间，嬉皮笑脸地说道：“小妹，何必这样见外？大家一回生二回熟嘛！你不是做生意的吗？以后的事就包在我和宋总身上，我老爸是嘉南市市委副书记，宋总的老爸是长江省政协副主席，还有什么事是我们摆不平的？”
　　说三句话，倒有两次将目光瞥向黄瑜雯。
　　宋公子更加恶形恶状，挤开门之后立即跟在黄瑜雯屁股后面，腆着脸说道：“美女，你是哪里人？在哪里上班？我的公司缺少一个副总，待遇从优，来不来？”
　　黄瑜雯看都不看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这两只蛤蟆一方面从未在生活中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另一方面感觉在常嘉这样的小地方可以横着走，黄瑜雯越是不正眼看他们，他们越是心痒难忍。两人一左一右跟在黄瑜雯身边，色心大起，竟控制不住心里猫抓猫挠般的冲动，伸手去拉黄瑜雯的手。
　　先揩点油再说！
　　眼看两只爪子碰到她的手腕，黄瑜雯吓得叫了起来……就在这时，两只蛤蟆只感觉手臂上一疼，已被人将手扭到了背后，手腕处像被一只机器手夹住了一样，疼得冷汗直冒，根本无法挣脱。
　　两人出其不意，“啊——”一声惨嚎，随后嘴巴里开始骂骂咧咧……
　　抓住他们两人的自然是黄民海派来的警卫，抓这两人如同老鹰抓小鸡那样轻松自如，左右手分别抓住了龙长江和宋公子的手腕，这么一扭一压，已经将两人的手腕紧紧扼住，翻转了九十多度，然后将两人的手臂绞在一起，抬高这两人的手臂，两只蛤蟆吃痛，不得不低下上半身，嘴里不干不净地骂：“xx的！你找死啊！老子等一会让你进监狱，XX的！再不放手，老子灭了你全家……啊哟，啊哟，痛死我了……”
　　警卫抬脸问黄瑜雯：“小姐，怎么处理？”
　　黄瑜雯到酒店后先是被这两只蛤蟆恶心，然后手腕差点被他们捉住，吓了一大跳，又见这两人被警卫制服了还在浪里浪声地骂人、恐吓，绝非什么好人，道：“打断了他们的手才解恨！”
　　警卫一用力，轻轻松松拗断了两人的手腕，这一下，接连两声惨嚎，随即两人跌倒在地，痛得差点昏过去！
　　余才华一见事情闹大，脸色大变，怎么把两大公子的手腕都拗断了啊？这下出大麻烦了！他嘴里连声说道：“过分了！过分了！怎么能拗断手啊？”六神无主之时，听到门外似乎传来常嘉市委书记程光的声音，急忙跑出去汇报情况。
　　程光一听脸色也是大变！
　　这事牵涉到叶书记和嘉南市委龙书记、还有省政协宋副主席，若是小冲突也就罢了，偏偏对方将两位公子的手拗断了！
　　程光差点想拔脚离开，装作不知道此事。但又一想，不行啊！龙长江来常嘉前和他通过电话，若说不知道此事，说不过去，况且又在常嘉地面上出的事，他也躲不开啊！
　　……这事怎么搞？
　　他在包间外连连踱步，似乎充耳不闻包间内杀猪似的惨叫声。
　　余才华小心谨慎地提醒：“程书记，要拿个主意啊！这两人怕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实在不行，只能惊动叶书记。”
　　程光点了点头，这事发展到现在，看来也只能让叶之然知道了，等叶书记发了话他再处理，这样就不会得罪叶书记。
　　叶之然已经收到了叶之慧发过去的短消息，“嘉南市委龙书记公子和省政协宋副主席公子当面调戏黄瑜雯，被瑜雯的警卫拗断了手腕。”
　　接到程光的电话，问道：“程书记吗？什么事？”
　　“叶书记，这里发生了一件事，很难处理，我想征求一下您的意见。”
　　“哦，程书记，这件事我已经知道大概情况了。包间内是省委黄民海书记的女儿，两个流氓当面调戏黄书记女儿，被黄书记的警卫拗断了手，怎么处理不用我说吧？”
　　“啊！竟有此事！拗断的好！”听说包间内是黄民海的女儿，程光心中先是一惊，继而又感觉一阵轻松，一块巨石落地啊！这样的话处理起来反而方便了！连声道：“打扰叶书记了，我知道怎么处理了。这件事和您家人完全无关，我向上汇报情况的时候，不会提及您的家人也在现场。”
　　既然有省委书记的女儿扛着，何必再提及叶书记？程光久在官场行走，自然知道该怎么维护叶书记，维护叶书记不就是维护自己的利益吗？
　　“老程，谢谢啊！”
　　“应该的，是我的工作没做好，让您家人受累了。”
　　放下电话，胸有成竹的程光疾步走进包房，见龙长江和宋公子倒在地上，大约是因为疼痛和愤恨，面目狰狞，蜷着身体在地上打滚。
　　龙长江见程光走了进来，一边呼痛一边还在发狠：“程书记，啊哟，痛死我了，快点把这几个人抓起来！要重判啊！别让这女的跑了！”
　　程光看都不看地上的两个人，目光扫了一圈，先对这叶之慧和叶父颌首致意，然后看向黄瑜雯。
　　呵！怪不得这两人死缠着黄瑜雯，长得确实太漂亮了！听说黄书记的女儿还是个大画家，一幅画值十数万元！
　　他急忙弯腰致歉：“黄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我是常嘉市委书记程光，不知道您到了常嘉，连累您被两个流氓调戏，是我的失职啊！”
　　跟在程光身后的市委办主任余才华脚下一个趔趄，什么？听错了吗？程书记直斥两大公子为流氓，这“黄小姐”又是什么身份？
　　躺在地上打滚的龙长江和宋公子因为疼痛没注意程光说了句什么话，但是，见他对他们两人不理不睬，反而向这位漂亮女子弯腰赔笑，哼哼唧唧地骂道：“程光，你这市委书记不想当了啊？啊哟，疼死我了，啊哟气死我了！”
　　黄瑜雯皱着眉头说道：“程书记，把这两人弄出去，我们要吃饭。”
　　“好！好！我马上叫人来弄走他们，您看，这两人该怎么处理？”
　　黄瑜雯还在生气，道：“这两人一看就是专门欺负女人的臭流氓，让公安局调查一下有没有做过其他坏事，不能轻纵！”
　　程光连连点头，道：“明白，我立即处理。”
　　回过头，对余才华说道：“余主任，立即打电话给张局长，将这两人先送去医院包扎，然后押回公安局调查。”
　　但是警察不会这么快就到啊！程光又请示道：“黄小姐，您看，是不是先换间包间吃饭？警察还要几分钟才能赶到。”
　　叶瑞观叹口气说道：“闺女，就依程书记的，我们换间包间吃饭，免得看着这两人吃不下饭。”
　　“好吧，我听干爸的。”
　　程光听到他们两人相互间的称呼，暗暗咋舌。前段时间他还听人说叶之然不怎么得新来的省委书记欢心，真是瞎了他们的狗眼！
　　他巴结地陪着他们走出包间，亲自找来酒店老板，让他赶紧安排包间，给客人上菜。
　　叶瑞观说道：“程书记，谢谢您啊！打扰您工作了。先前那两人如果查下来没啥大问题，就放他们走吧。这次事件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买一个教训，让他们以后知道该怎么做人。”
　　程光知道这是叶瑞观怕他为难，想减轻一些他的压力，笑道：“您老就放心吧，我刚才已经汇报过叶书记了，知道该怎么处理。”


第1142节 苦得和尚道破天机
　　这天是嘉南市委书记张顺强上任的第二天，在办公室接到程光的汇报，顿时脸沉如水，疾言厉声地问：“什么？民海书记的女儿被人调戏？反了天了！呃？警卫拗断了两人的手腕，现在去治疗了？黄瑜雯要求查清他们两人有没有前科？嗯！这事必须按照黄瑜雯的正确意见处理！这些纨绔子弟真是无法无天了！”
　　张顺强是民海书记的人，而且脾气一向耿直，一上任就遇到这事，这不是给他一个表明态度的机会吗？市委副书记的儿子又怎么了？呵呵！正要杀鸡给猴看。不对，是杀猴给鸡看！
　　猴子是胆大妄为的动物，杀一只鸡给他看，八成吓不住它们；但是，鸡的胆子极小，杀一只调皮捣蛋的猴子给它们看，立即可以噤若寒蝉！
　　既然撞上枪口，顺强书记处理起来就不会含糊。
　　程光做事滴水不漏，给张顺强汇报之后，又打电话给龙书记，顿足说道：“龙书记，我是常嘉市委程光啊，对不起，出了一件大麻烦事！令公子长江今天和省政协宋副主席的公子到常嘉游玩，他们不认识省委黄民海书记的女儿，上去调戏她，被民海书记安排的警卫人员抓住拗断了手。我已经送他们去医院治疗，不过，黄大小姐发话了，要公安局调查一下他们两人有没有前科，只能委屈长江进去配合调查，很快就可以出来的，您放心。”
　　龙书记闻言儿子当面调戏民海书记的女儿，民海书记的脾气大家都是知道的，脸色顿变，道：“这个逆子居然闯了这么大祸？程书记，黄大小姐面前请你多美言几句，我马上到常嘉来。”
　　嘉南市政治环境顿时风起云动。
　　这边，黄瑜雯吃完饭准备和叶之慧结伴上山，程光一直等候在饭店里，见她们出门，忙上前说道：“黄小姐，嘉南市委龙书记得知儿子冒犯了您，已经赶来向您赔罪。”
　　黄瑜雯皱眉说道：“我不想见他，就说我已经回省城了，别透露我的行踪。”
　　“是！是！要不要我安排人陪你上山？”
　　“不用，我这边有人的，不麻烦程书记了。”
　　程光是常嘉的父母官，叶父吃饭的时候提起他颇为满意，黄瑜雯便赏他几分面子，说话的时候态度比较从容。
　　而程光自从春节期间得到叶之然的指点，懂了当官不能只埋头耕耘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还要抬头看清政治气候，妥善处理好各种关系，特别是领导的关系，一时间大彻大悟，处理这类突发事件的时候得心应手了许多。
　　等黄瑜雯等人出门，他立即关照余才华，安排两个有眼色的委办工作人员悄悄跟上山，暗中保护黄大小姐，发现任何异常情况必须第一时间向他报告。
　　西山东林寺的小和尚慧空如今已成为苦得和尚的高徒，四方百姓前来东林寺烧香，每每看到脑门蹦亮的慧空和尚在圆通宝殿一边敲木鱼一边诵经，久而久之，慧空和尚为善男信女所熟知。
　　小和尚眉目清秀，偶尔和香客交谈，满嘴般若波罗蜜，让香客肃然起敬，感觉苦得大师后继有人。
　　这天，慧空和尚正在诵经，突然感觉不能守心如一，抬眼一看，圆通宝殿进来两位女香客，其中一位肤白胜雪，眸如点漆，小和尚连诵了几句“阿弥陀佛”，依然管不住自己偷窥的眼睛，数年时间的青灯礼佛一朝作废，定晴一看，认识！早在数年前就见过这位美女啊！当时还和师父吵着要还俗呢。
　　慧空和尚收起打坐的莲花腿，站起身说道：“阿弥陀佛，女施主，很久不见了。”
　　黄瑜雯看了他一眼，醒悟道：“你是慧空小和尚？”
　　“和尚”二字从美女嘴里吐出来尤为触目惊心，慧空忙念一遍“清心寡欲咒”，愁眉苦脸道：“正是小和尚。”
　　“哦？苦得大师呢？”
　　慧空小和尚忙说道：“女施主，慧空这几年苦学，已经尽得师父的真传，若有烦心事，小和尚也能代解一二。”跃跃欲试。
　　“小和尚，我是来感谢苦得大师的，没什么疑难要解。”
　　慧空和尚无可奈何地说道：“既然如此，我带两位施主去见师父。”
　　见到苦得和尚，黄瑜雯万般感谢，道：“大师，你以前送给叶之然的佩玉最近又自动护主，救了他一命，我是专程来表达对您的谢意和对菩萨的敬重。”
　　叶之慧吓了一跳，忙问：“瑜雯，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我不知道？”
　　黄瑜雯便把叶之然在越南小商品市场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苦得和尚连诵佛号，道：“阿弥陀佛，叶施主虽非佛门中人，但一生行善，造福于黎民百姓，和尚一直非常敬重。这块玉佩也算是得遇明主，善哉善哉！”
　　“大师，我这次来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让大师亲自为这块玉佩开光。”黄瑜雯从包里摸出一块和田玉佩，色泽柔和，通体温润。“这块玉佩准备给我宝宝佩戴。”
　　苦得和尚一言道破天机，道：“既然是给叶施主的骨肉佩戴，和尚亲自去菩萨座前诵经开光。”
　　叶之慧再惊！问：“瑜雯姐，你的孩子是二哥的？”
　　黄瑜雯疑惑地“啊”了一声，道：“之慧，今天天气似乎很凉爽了啊。”
　　身在佛门宝地，黄瑜雯不敢打诳语，可又不能承认此事，只能把话扯开。
　　苦得和尚道：“黄施主，等会我开始诵经的时候，你就在殿内抄一遍楞严经。”
　　黄瑜雯答应。
　　苦得和尚起身去圆通宝殿给佩玉开光，黄瑜雯和叶之慧跟在身后。
　　叶之慧有太多话要问了！路上急不可耐地：“瑜雯姐，真是二哥的孩子？”
　　黄瑜雯伸出芊芊玉指，指着苦得和尚说道：“之慧，你看苦得大师，许多年不见，还是那么清健。”
　　“瑜雯姐，你倒是告诉我啊。”
　　黄瑜雯回头看她一眼，道：“之慧，你比以前更加漂亮了，可见女人的容颜和心情相关。”
　　“……”
　　苦得和尚走进圆通宝殿，佛礼参拜，然后将玉佩放于菩萨脚下，重新行礼。
　　老和尚说不出的面目庄严，双手十指并拢合掌胸前，身前躬，同时右掌向下按于拜垫中心；两膝分开跪于拜垫上。随后，左掌按于拜垫左前方；右掌移至拜垫右前方，两掌距六寸许，两肘对两膝。苦得和尚缓缓将头叩于两掌中间的拜垫上，两掌向外翻转，令手心向上。
　　这是意以两手承佛足，称之为头面接足礼。
　　黄瑜雯见苦得和尚的姿势说不出的虔诚，更且观音庄严，忍不住盈盈拜倒……
　　可怜慧空小和尚念经念得有口无心，才一会时间，已经偷偷看了黄瑜雯曼妙的身躯数眼，还总觉得看不够！
　　苦得和尚三拜礼毕，开始坐在观音座前诵经。黄瑜雯跪在香桌前，用毛笔抄写楞严经。她是画家，写字作画是本行，一手小楷写得婉约细致，非常漂亮。
　　开光结束，苦得和尚将黄瑜雯抄写的经书收起来，道：“阿弥陀佛，黄施主，你也是我佛弟子，这份楞严经抄得经文都像活转过来了一样，和尚能听见经文的梵音，此后将成为东林寺的藏经。”
　　“大师太抬举了。”
　　苦得和尚将玉佩交还黄瑜雯，交到她手上时，还用观音座下的一面铜镜对着玉佩照了照，大约有洗涤凡尘之意，道：“黄施主，回去后，这块玉佩就放在小檀越的枕头底下，菩萨会保佑小檀越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十六岁后可以挂在身上。”
　　黄瑜雯欢欢喜喜地说道：“多谢大师。”
　　下山时，已经夕阳彤红。
　　西山枫叶在夕阳的映照之下，格外美丽，黄瑜雯心情大好，早已忘了中午被两个蛤蟆肚男子恶心的事情。
　　上了心事的叶之慧挽住黄瑜雯的手臂，在她身边磨叽。“瑜雯姐，你还没有告诉我孩子的事。”
　　黄瑜雯隐蔽地用手指指指自己的身后。
　　叶之慧心领神会，道：“那你告诉我是或者不是。”
　　“啊！之慧，东东怎么样了？我今天怎么没看见他？”
　　“他在读书啊！姐，你怎么还不告诉我实情啊？我急死了。”
　　“之慧，若是有人也像你这样产生怀疑，我爸爸和枫哥的仕途就都完了，知不知道？”
　　“嗯，我决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干爸干妈要是有了怀疑，就会来看宝宝，这样的话就被爸爸知道了。爸爸说过，只要有人产生怀疑，就先把枫哥的官免了！”
　　“明白明白，我不会告诉爸妈的，那你现在可以说了。”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啊，但是关系重大，叶之慧非得听瑜雯亲口承认才心安。
　　黄瑜雯笑道：“之慧，我发现你成了小富婆后，精气神大不一样了，现在谁相信你已经三十好几了？望之二十如许啊！”
　　叶之慧假装生气，道：“姐，你好坏，就是不肯说实话。”
　　“嗯？有吗？”
　　叶之慧眼珠子一转，把头伸到她耳边，轻声道：“嫂子，二嫂，好嫂子，你可以说实话了。”
　　黄瑜雯眉花眼笑，这几声“嫂子”仿佛是一剂补药，让她通体舒坦，精神大振！


第1143节 去日无多
　　九月、十月悄然而过。
　　这段时间，叶之然把全部精力都扑在绍安市干部队伍建设上，下区县、下基层，一直深入到乡镇和市属各局，考察每个重要干部，不断对领导干部班子进行微调，确保各班子运行更加顺畅、高效。
　　去日不多啊！
　　他更加重视绍安的长远发展，而配备好干部队伍班子关系到绍安相当长一段时间的稳定和发展，尤为重要。
　　11月上旬，叶之然从网络上看到新闻，中央决定，原大恒市市委副书记侯德来任大恒市市委副书记、市长；原河东省绿岛市市委副书记张汉生任绿岛市委副书记、市长，双双成为计划单列市市长。这样，包括原四河省副省长陶春村、广粤省副省长李子云在内，京城四少都迈上副部级台阶，暂时打成平手。
　　11月19日，叶之然接到省政府办公厅通知，绿岛市代市长张汉生将于11月25日到长江省静波市学习考察，27日将到绍安市参观考察软件产业园，请做好接待工作等等。
　　叶之然一阵头大。
　　此前，他已经和京城四少中的侯德来、陶春村打过较多交道，个个都是城府深深的政治高手，让他感觉和这种人打交道非常疲惫。张汉生和李子云两人，他虽然曾在京城见过一面，但此后再无联系。怎么张汉生才当上代市长，就到绍安市来考察软件产业园呢？
　　看来，这些志在长远布局的后备干部都开始重视网罗政坛年轻领导干部，而他，想必已成为京城大家族注意的人物之一。
　　他对张汉生这个人了解不深，但知道他是红二代官员中名声较为响亮的一个，很有礼贤下士的古风，斗争策略讲究后发制人，深谙道家套路。
　　他将静语市长请来，把这个情况通报给她。
　　王静语点头说道：“张汉生和侯德来不同，他的政声极好，工作扎实，是个很优秀的红二代官员，不像侯德来那样咄咄逼人，不像陶春村那样喜欢玩弄手段，也不像李子云那样爱放卫星。”
　　“唔，来者都是客，看来我们得打起精神接待。”
　　“怎么样？看到他们一个个都走上副部级岗位，眼热吗？”
　　叶之然笑着摆摆手，道：“我和他们四位不同，没有庞大的政治关系网作为依靠，所以，必须脚踏实地慢慢往上走。不是有条蓝斯登定律？‘往上爬的时候，一定要保持梯子的稳固，否则，下来的时候，很可能会摔倒’”
　　静语市长笑道：“说的也是，不过，你也不是没有关系，相反，你的关系网已经扎得非常牢固。中央有陈书记、陆书记照应；地方上，枫省长、黄书记、丁老都很看好你的未来；还有我这样的人在为你摇旗呐喊。要说派系，团系、陈系、枫系将来都可能成为你的依靠，有心人一旦摸清你的底细，会吓一跳。”
　　“静语姐，你这话才吓我一跳呢。你说的这三大系都和我没有很深的关系，不谈这个了。怎么样？后天陪我一起上京？”
　　王静语和王思成两人在这两三个月内有过数次接触，关系进展顺利，陈老从叶之然这里知道情况后，催促王思成入京，说要亲自把关。担心他们两人生米煮成熟饭，再把关就失去意义了。叶之然和王思成商定，后天上午飞京城，下午去拜访陈老。
　　王静语脸色一红，道：“我就不去了。”
　　“静语姐，那你也要抽空去一次，如果我调走的话，盯上绍安市委书记位置的人可不少，现在几乎人人知道绍安软件产业园要出成绩了，有摘桃子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就怕中央突然空降一个干部下来。”
　　王静语点头道：“这事我会和陈老提的，必须把工作做在前面，免得到时候被动。”
　　叶之然点头道：“绍安这块阵地，现阶段绝不能丢掉。如果来一个想捞一把政绩就走的市委书记，产业园良好的发展态势就会被破坏，绍安市各方面的发展就会走歪路。”
　　叶之然和王静语都在绍安工作数年时间了，将绍安当做一生中最重要的事业在做，自然不愿意这种良好的发展态势受到外来严重干扰。如果真的空降一个张思平那样的干部，将对绍安的发展带来极大影响。
　　二天后，叶之然陪同王思成去京城拜见陈老。
　　这天，阳光很好。
　　下车后，去陈老院子的路上，叶之然笑问：“怎么样？就要接受陈老检阅了，是否有些忐忑？”
　　“倒不是担心我的私事，而是想到要见陈老有些激动。”
　　陈老虽然已经退下来了，但依旧是国内泰山北斗式的老一辈领导人，无论是战争年代的辉煌战绩还是建国之后的经济建设工作，都让年轻一辈领导干部无限敬仰。
　　陈老的客厅中已经开了暖空调，室温大约保持在20度左右。叶之然和王思成走进客厅，陈老红光满面地坐在轮椅上点头微笑。
　　叶之然介绍道：“陈老，这位就是财友软件公司老总王思成。”
　　王思成微微弯腰，恭敬地说道：“陈老，您是我最敬仰的老一辈领导人之一，今天能当面接受您的教导感到非常荣宠。”
　　陈老已经上一眼下一眼大打量了王思成好多眼，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小王，来这边坐。”
　　王思成有些拘谨地在陈老的左边椅子上入座。
　　大约是战争年代养成的习惯，陈老说话直入主题，道：“我听小叶说，你和我家静语相处得不错，怎么样？有没有信心替我照顾好静语？”
　　王思成不是毛头小伙了，回答问题力求妥帖，道：“静语市长能力出众，心底善良，我非常喜欢，但有些担心不是她的良配。”
　　陈老竖起食指在空中虚点，说道：“夫妻之间，贵在相互信任相互照顾。静语虽然有过一次婚姻，但是那次婚姻有名无实，对她来说，还没经历过真正的夫妻生活。所以，我对你的要求其实不高，就是要真心实意地爱护她，这点能做到吗？”
　　“能！”
　　陈老点点头，说道：“小叶已经详细介绍过你的情况，人品很好，很顾家。我觉得一个男人做到了这点就不错。静语呢，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女子，相信你们能相互敬重，携手走完此生。”
　　王思成没想到陈老这样好说话，来之前，他准备了许多说辞，不乏表示决心的说法，这时候完全用不到，他感激地说道：“陈老，谢谢您这么相信我，我会和静语市长相濡以沫，彼此敬重的。”
　　“呵呵，你父亲以前是中原野战军的，和我、静语的父亲都认识，也算有些渊源。”
　　“父亲在世的时候，对您老非常敬重。”
　　陈老摇摇手说道：“老啦，快不中用了，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了。”
　　王思成有些不安地说道：“您老精神矍铄，身体还好。”
　　陈老又摇了摇手，道：“过年的时候，你和静语都到这里来聚一聚，我介绍些人给你们认识。小叶有时间也一起过来，你和静语也不是外人。”这是要把陈系的干部介绍给他们认识，让王静语、王思成尽快融入进这个圈子。
　　叶之然点头说道：“如果排得出时间，我一定过来。”
　　他并不想大范围内和陈系官员认识，免得被人戳上陈系的印记。陈系和枫系都在竞争下一代主要领导人，和陈系接近就意味着和枫系疏远，叶之然不会这么冒失。
　　陈老虽然年纪大了，但思路非常清晰敏锐，听见叶之然回答地比较模糊，眼睛中精光一闪，道：“小叶，我调查过你的经历。你是在长江省嘉南市参加工作的，和静语合作时间非常长，都算得上是枫寒轩一系的干部。是不是感觉和陈家过于接近有站错队的嫌疑？”
　　叶之然笑道：“陈老，枫省长对我的成长影响很大，这是事实。不过，我和枫系其他领导都不熟。”
　　言下之意，他和枫寒轩很熟，但不是枫系官员。而且，真要说起来，他后期的成长，陈成强起的作用比枫寒轩更大。
　　陈老是什么样的人？一听就知道叶之然不想将自己划入任何派别，笑道：“世界上没有等距离的，你想在多边关系中都保持等距离，这个想法要不得。因为现实中根本无法做到。”
　　“陈老说得对！”
　　“……其实呢，不管什么派系，只要大目标都是为了强国富民，为了华夏的崛起，这些派系都是可以并存的。派系多了，还可以起到一定的制衡作用。免得出现一家独大，为所欲为。但是，如果某一派系或者某一些人只是为了小集团的利益，而忽视了国家利益，忽视了大众的利益，就应该坚决打散。否则会危机根本。”
　　叶之然奉承一句：“陈老说得太透彻了！我一定记在心里。”
　　陈老“呵呵”一笑，道：“小王，你和小叶两人吃了晚饭再走，多陪老头子唠唠家常琐碎。”
　　能陪陈老唠家常，说出去都可以羡煞无数人，两人齐声答应。


第1144节 取经
　　11月27日，张汉生率领绿岛市市政府考察团离开静波市，直驶绍安。省政府副秘书长邓云全程陪同。
　　考察团乘坐长江省政府的大巴士，在警车引导下一路驶进绍安市委市政府大院。张汉生是副省级干部，叶之然和王静语不敢怠慢，都到停车场迎接。
　　四十出头的张汉生大约一米七八身高，体形魁梧，脸庞说不上英俊，但是很有领导气质，他在京城四少中虽然人气值排名殿后，但论能力丝毫不比其他三位弱，甚至更胜一筹。
　　另外一点不同的，是他很早就在基层任职，从副县长开始一级级走上来，走得非常踏实，因此身上没有多少京官眼高于顶的品性，而带有一种兼收并蓄的大度和从容。
　　邓云分别给绿岛市和绍安市领导介绍身份。
　　张汉生笑道：“秘书长，我和叶书记、王市长都在京城见过面，还曾经和叶书记讨论过国计民生问题。”
　　他握住叶之然的手，笑言：“叶书记，我这次来绍安是专程来学习取经的。绍安有很多经验值得绿岛市学习借鉴，请你不要藏私，帮助兄弟城市一起进步。”
　　叶之然露出惶恐不安的表情，道：“张市长太谦虚了，绿岛市是国内知名副省级大市，综合优势远在绍安之上，绍安市要认真学习绿岛市的先进理念，请张市长多多批评指导。”
　　张汉生又和王静语握手，道：“王市长，我们在陈老的寿宴上见过面，一晃半年多过去了。绍安市在你的领导下，经济增长速度超过了绿岛市，软件产业更是走在全国前列，这是我们前来学习考察的重要原因，希望能让我取到真经。”
　　叶之然想起网络上一则笑话。
　　玄奘西行遇一女妖，观其乳丰臀肥，故欲行房事。女妖见状惊呼，长老！小女子月经在身，恐行房不便。玄奘听罢，双手合一道，阿弥陀佛，贫僧正是为取经而来！
　　想起这则笑话，他不禁仔细看了张汉生一眼，张汉生对王静语的重视程度似乎还在他之上。
　　王静语抿嘴笑道：“张市长，您这话有些本末倒置啊，应该是绍安向绿岛学习才对。绍安市政府在叶书记领导下，虽然做了一点事情，但还远远不够。”
　　张汉生微微吃惊。在他看来，绍安市委书记和市长，虽然叶之然排名在前，但王静语是大有来历之人。不说陈老收她做干女儿，仅凭她舅舅如今是书记处书记，也足以压得叶之然不得动弹，怎么王静语对叶之然这样尊敬呢？
　　在绍安市委会议室，两市党政领导开会，一番热情洋溢的欢迎，相互吹捧一番之后，张汉生说道：“秘书长，叶书记、王市长，绿岛市此次到绍安学习取经，主要是围绕软件产业园进行。绍安软件产业从无到有，从有到强，只用了短短四五年时间，堪称科技史上的一大奇迹。在当今科技日新月异的环境下，科学技术是最重要的生产力。我们这次来绍安主要是为了学习绍安市在发展高科技产业过程中的方法，形成的政策，争取活学活用，把宝贵的经验带回绿岛市去。”
　　张汉生比较务实，在会议室听完绍安市政府和产业园管委会经验介绍之后，就去产业园区进行参观，边参观边提问题，提的问题都围绕产业园从无到有，从有到强的每一个细节。越了解详情，越觉得绍安软件产业园的成功来之不易，而产业园的顶层设计完全出于叶之然一人之手，更让以务实著称的张汉生感到由衷钦佩！心里想：怪不得叶之然的官声已经超出长江省范围，这个人既是做事的干才，又是改革先锋派，在执政能力和手腕上又罕有敌手，连王静语这样的人都对他心服口服，看来以后要对他多加重视。
　　张汉生有个突出的优点就是格局比较高，不像侯德来、陶春村那样见叶之然有能力就像收归旗下。
　　从产业园归来，张汉生找叶之然单独谈话，已经完全站在平等的地位：“叶书记，以前我只听闻过你的名声，没经过实地考察和深入了解，完全体会不到你的能力，我感觉你对绍安最大的贡献，是给绍安的发展培养了一批优秀干部……我有个设想，想调一两个干部到绍安来工作，学习绍安的成功经验，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
　　呃？
　　叶之然微笑道：“呵呵，能得到张市长的表扬，我很激动。不过，您说的调干部到绍安工作一事存在着很大的难度。绿岛是副省级市，级别比绍安高，如果你调一个绿岛市副市长过来，就是正厅级领导干部，我和静语市长非有一个让位不可；如果调一个副厅级干部过来，一时又没有合适的岗位。绍安市这几年发展过程中，遇到过间谍案带来的重大影响和请愿书事件的影响，现在好不容易配好了班子，我和静语市长都希望保持一段时间的稳定。上次省委黄书记来绍安调研，我和静语市长都向黄书记婉转表达了这样的心愿，希望能给绍安一个稳定的时期，把制订的各项政策推向深入。”
　　在绍安领导干部问题上，叶之然和王静语都绷紧了一根弦，现阶段不希望再有外来的领导干部安排过来。一旦叶之然调动，新来的人很可能就会和王静语展开竞争，即使王静语胜出，但市长一职被人拿走，对绍安的长远发展也非常不利。
　　这也是张思平被安排到省委党校学习之后，叶之然仍向省委要求暂时不免去张思平市委副书记职务的原因。一旦张思平调走，就会有无数人竞争这个岗位，这是非常接近市长宝座的一个位置。
　　现在，一听张汉生的意思，叶之然本能地想到张汉生大约看中了张思平这个位置，想安排人过来取代他。他自然要明确表示反对意见。
　　……看来要向民海书记推荐市委副书记候选人了。否则，盯住这个位置的人太多，没准哪天又会空降一人下来。
　　张汉生淡淡地一笑，道：“既然叶书记觉得现阶段不合适，那么我这个提议就作罢。说实话，我对你的工作思路、工作方法非常感兴趣，想和你进行深入沟通。”
　　“张市长让我如坐针毡啊！您的工作非常丰富，能力远在我之上，希望您能毫不容情地请批评我在工作中的失误，这样才能使绍安各项事业得到不断进步。”
　　寒暄了几句，张汉生真的和他探讨起干部工作、经济建设工作等方面的经验，叶之然见张汉生格外真诚，心里有些感动，和他进行深入交流。
　　这天，两人谈得非常融洽，都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回到家，念悦正窝在家里看电视，听到叶之然的声音，挺着大肚子出来。
　　念悦是三月份怀孕的，这个时候已有八个月的身孕，肚子大了之后，体形自然有些臃肿，而且皮肤上多了一些花纹，这让爱美的念悦揪然不乐。每次都要叶之然哄她一阵，告诉她生完孩子一切都会恢复，她才有些高兴。
　　“木头，我今天和瑜雯通电话，瑜雯告诉我顺产的风险其实不大，我考虑也要顺产。”
　　这个问题已经讨论过多次。叶之然要求妻子听从母亲的意见，因为她母亲是医生，这方面经验丰富。
　　由于念悦年龄已经稍大，而且有过两次子宫做手术的历史，叶青丽觉得剖腹产更加安全。
　　“老婆，这事不是说过几次了吗？你忘了你妈怎么说的？”
　　“可是瑜雯也是顺产的啊！”
　　“她的情况和你不一样嘛！”
　　“可是剖腹产之后我的肚子上有条疤痕，瑜雯的却没有，你就会觉得瑜雯比我更加漂亮了。”
　　叶之然哑然失笑，道：“你这段时间脑子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他过去搂了搂念悦，道：“老婆，在我心里你是最漂亮的，超过瑜雯。”
　　念悦这才有些满意，道：“木头，来，你应该给孩子进行胎教了。”
　　日子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
　　绍安的各方面工作继续稳步推进，王静语和王思成的关系也逐渐明确。
　　十二月底，念悦的预产期快要临近了。这天，王静语来家里看她，念悦拉着王静语的手说道：“姐，你快点结婚吧，我这几天查资料，你这年纪还能怀孕的，再过几年就有点悬了。”
　　王静语摇头说道：“我不考虑这个问题的，一方面身体不一定行，另一方面工作放不开。绍安的发展已经到了关键时期，一旦小叶调走，而我又怀孕，这里的情况就面临失控的危险。”
　　“姐，哪有这么严重？怀孕也可以工作的嘛！就是生孩子的时候休息一个多月，不怎么影响工作的。”
　　王静语摸摸她的肚子，笑道：“念悦，你可以住到省城去了，让你妈陪你。住在绍安的话，一旦要生了来不及送。”
　　念悦点头道：“木头和我妈商量过了，后天送我去省城，然后，我妈，公公婆婆都会来省城陪我。木头要我把王佳燕也带去，可是，家里没人照顾木头怎么办？”


第1145节 张念悦产女
　　长江妇幼国际和平医院坐落在城中湖的北侧，这是长江省最高档的一家妇幼医院，到这家医院生育的，非富即贵。
　　2004年1月9日，张念悦在医院产下一女，取名叶燕。
　　这天的张念悦无疑是一生中极为重要的一天，初为人母的她一从产房出来，躺在病床上，苍白而又虚弱的脸庞洋溢着无法抑制的幸福，声声唤着“木头，木头”。
　　叶之然低下头凝视妻子清澈而喜悦的双眸，这一刻，他心头涌起的却是一种深深的歉疚，柔声道：“老婆，你好伟大！”
　　念悦笑起来的时候鼻子微微皱起，因为虚弱，她的笑也是那种点到即止。
　　由于她坚持要顺产，医院不得不给她准备了两套方案，如果顺产出现问题就紧急采用手术方式助产，但念悦依靠自己的顽强努力，顺利产下宝宝，此时听到叶之然的称赞，说不出的称心满意。
　　“木头”还是知道她此刻最希望得到什么的呢！
　　一声“好伟大”让她涌起想哭的得意和骄傲！
　　她皱皱鼻子，眼睛朦朦胧胧，道：“可惜是个女孩。”
　　叶之然低下头，将自己的鼻尖顶住她的鼻尖，道：“女孩子才好！我喜欢女孩。你想想，咱们的女儿将来继承了你的优秀基因，世界上不就又多了一位国色天香的美女？看着也感觉养眼啊。”
　　念悦闻听欢喜起来，道：“嗯，要让叶燕从小跟着瑜雯学画画，让瑜雯倾囊相授，长大之后和瑜雯一样，成为一位美女画家。”
　　叶之然顺着爱妻的话意，笑道：“那是，还要让她学你的摄影技术，哇，将来家里出了一位才女，你们母女两个一起出门，路人争相围睹，很容易引起踩踏事故哦。”
　　念悦是个有些小资的女子，大度的地方远远比其他女子大度，不过，大度之后，她需要叶之然领她的情，念她的好，她才感到满足。每次叶之然顺着她的意思说话，念悦就会感觉喜悦。想一想叶之然的话，感觉还真是那样，于是她又得意地微笑，道：“要是瑜雯跟我们一起出门……”
　　“呵！那非得引起交通堵塞不可！”
　　夫妻两人唧唧哝哝，说的高兴，叶青丽感觉很暖心。
　　……病房里来了第一个送礼的人，猜都猜不到，居然是民海书记派了秘书过来，送了一套文房四宝。
　　叶之然见佟伟民这么快就前来送礼，有些出乎意料，上前握住他的手，亲热地说道：“佟大秘，怎么好意思劳您的大驾？这是第一份贺礼呢！”
　　“叶书记，老板亲自关照的，我敢不立刻来吗？给您汇报一下，文房四宝是老板预先准备好的。”
　　有些羡慕有些嫉妒还有一点点的“恨”！
　　作为长江省第一秘，佟伟民在得到长江省官员尊重的同时，深知能不能坐稳位子，就看自己能否得到民海书记的信任。揣摩老板的心思是秘书的基本技能。可是，民海书记对待叶之然的态度让他摸不透啊！
　　民海书记选择绍安市作为第一个调研目的地的时候，他以为老板对绍安市委书记叶之然很看重，然后，临行前知道老板决定暗访，他的理解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折。到了绍安之后，老板对叶之然的态度极为冷淡，这时候他感觉判断大致不错了，可在绍安市委副书记张思平对叶之然展开攻击之后，老板一巴掌拍死了张思平的上升潜力，让他顿感迷茫。直到今天，惊讶地看到老板从办公室里拿出一套礼品，让他赶紧去国际和平妇幼医院，给叶之然送贺礼，佟伟民才醒悟到老板对叶之然的特别之处……
　　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得非常冷淡，甚至故意引起他人的误会，但私下里，老板对叶书记有着异乎寻常的关心。
　　当然，这是他今天才得出的结论，自然会埋在心底。官场上，这种秘密很可能会在关键时刻起重要作用，佟伟民不会和他人分享。
　　……叶之然听了佟伟民的话，表现出适当的惊讶，然后用感激的口吻说道：“能得到黄书记莫大的关怀，感激涕零啊！我知道，这完全是依靠佟大秘的照应，才得到黄书记重视，承情之至。”
　　佟伟民辨一辨其中的话意，叶书记似乎有故作谦虚之嫌，他笑了笑，从包里又拿出一个银锁，道：“叶书记，这是我的心意，我们老家，小孩子送银锁最吉利。”
　　送银锁的风俗很多地方都有，一件小银锁价格不过百元，但寓意很好，叶之然也不推却，收了这份礼物其实是接受佟秘书的一份人情，彼此之间都会加深感情，笑道：“谢谢大秘，这是我收到的第二份礼物，代小囡囡谢谢你。”
　　佟伟民认定了叶之然在老板心目中地位很特殊，所以完全没有其他官员面前的那种倨傲，很有眼色地向张念悦问好：“叶嫂，你好好休息，我受黄书记的委托来看望你。”
　　念悦笑了笑，道：“谢谢。”
　　叶之然便说道：“大秘，劳动您的大驾很过意不去，本来应该留你吃饭的，但我知道，黄书记一时半刻都离不开你，只能等你方便的时候，再单独请你。”
　　“一时半刻都离不开”的这句话让佟伟民感觉非常受用，脸上的笑容便慢慢扩大，道：“那好，我先走了，您多陪陪爱人吧。”
　　叶之然送他出门，远远地看见沈荣连奔带跑地冲了过来，因为肥胖，看起来就像是连滚带爬，还没到叶之然跟前，就气喘吁吁声音夸张地说道：“书记，大喜啊！大喜！喜得千金！”
　　露出上气不接下气的那种激动。
　　叶之然笑骂：“你的动作倒是不慢，赶在绍安所有干部前面。”
　　“呵呵，必须的，这么大喜的事情，怎么能落后。”
　　“交给你一个任务。”
　　沈荣胸脯一挺，道：“书记请吩咐。”
　　“凡是送礼的，你当面拆开看，不论级别，每人最多收二百元礼金，东西就不要收了，总不能把病房当仓库。”
　　沈荣知道叶之然秉性，即使这二百元礼金，收来之后多半会捐给希望小学，毫不迟疑地答应，然后笑道：“我先看望一下念悦。”
　　他和叶父叶母都很熟悉，见两老也在病房，先打了个招呼，然后来到病床前，笑容可掬地向念悦道喜：“念悦，恭喜啊！你好好养身体。”
　　念悦道：“沈荣，你守在门口，不要让太多人进来，我没精神和他们说话。”
　　“明白，明白，请放心。”
　　叶之然说道：“你不想说话，听到人声就闭目养神，或者干脆睡上一觉。”
　　“书记，我让月娥出来了，给念悦洗洗刷刷之类……”
　　“不用，陶小娥也说要来，我都拦下了，这种事就让王佳燕做，不让她做，她还会不高兴。”
　　好在绍安大多数官员都知道，此时不是来探望的最佳时机，所以，除了叶之然最亲近的几人，如章立人、王静语、吴茵等，其他人第一天都没有出现。
　　叶之然在省城有一套住宅，还是几年前念悦买的。晚上，沈荣跟着他住在省城的家里。聊起绍安的长远发展，沈荣忽然说道：“书记，如果你调离绍安的话，要把我带上啊。”
　　沈荣的事情叶之然考虑过几次，不过一直没有和他谈过心。叶之然觉得这天机会正好，说道：“我还不知道会调到什么岗位任职，很有可能会离开长江省，到京城部位过渡。所以，这次十有八九是孤身前往的。”
　　“书记，我跟着你过去当办事人员也行啊！不要安排具体职位的。”
　　“你倒是说的轻松，干部任用有一整套手续和制度，你已经不是科级、处级干部了，调动一个副厅级干部很复杂。再说我在京城就像是一根浮萍，没有根的，没法安置你。”
　　沈荣便哭丧着脸，道：“我这十几年大部分时间都跟在您身边工作，不在您身边的话，工作起来就没有头绪，发挥不出能量啊。”
　　“就是因为你这么多年几乎都在做幕僚工作，没有独挡一面的历练机会，所以，我这次才考虑将你丢到一个新地方锻炼几年。”
　　沈荣着急地说道：“书记，您是说，不仅不能跟在您身边，还要离开绍安到别的地方任职？”
　　叶之然反问：“怎么？怕了？”
　　沈荣没有出现预料中的硬着头皮说不怕，竟然大点其头，道：“书记，我出道以后，不是跟在您身边，就是和章书记、吴茵他们一起工作，您要是把我扔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到时候会死得很难看。”
　　叶之然笑骂：“出息！”
　　沈荣装出一副悲悲切切的样子，道：“您还是让我在绍安过渡吧，等您站稳脚跟，再把我调去就得了。”
　　叶之然摇摇头，说道：“嘉南出来的干部，虽说人数不少，但都局限于绍安、嘉南两市，如果我们只有这点眼光，将来怎么做大事？这次，我会将你调到外省，到陌生的天地中闯荡。”
　　沈荣脸色张皇。


第1146节 沈荣的去向
　　将沈荣调离绍安是叶之然反复考虑后才慎重作出的决定。沈荣是市委秘书长，留在绍安的话，一方面会对王静语的人事安排带来影响，毕竟换了市委书记一般都要换贴心的秘书长，如果留沈荣在绍安，就会置王静语于两难的境地，不换吧？用着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换吧？面子上过不去。另一方面，对沈荣来说，官已当到副厅级级别，如果不到艰苦的环境锻炼几年，叶之然将来到了别的地方任职也不敢对他大用。毕竟随着官位的上升，身边用的一位心腹没有足够的处理复杂局面能力会带来很多弊端。
　　而且，陈成强、丁老一直想将叶之然调到团中央工作，也是为了让叶之然跳出长江省的局限，站在全国角度考虑问题。将沈荣安排到闽南省工作也符合这个意图。
　　叶之然看了沈荣一眼，道：“我准备调你去闽南省工作，如无特殊情况，丁老也不会出手助你，需要独立开展工作，有信心吗？”
　　沈荣两手一摊，道：“心里没底。”
　　“你跟着我这么多年，没吃过猪肉难道也见过猪跑？不用担心，去打磨几年，我以后才敢继续用你。”
　　听到这句话，沈荣终于恢复了一点信心，咬咬牙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去闯一闯闽南省官场，反正即使输得体无完肤，将来也可以回到您的翅膀之下。”
　　叶之然担心他留了这个念想，到闽南省后得过且过，遇事退缩，正色道：“你要是去闽南省后，输得太难看，我以后也不敢用你。”
　　沈荣说了一句这天晚上最男人气概的一句话，道：“那还不至于，我毕竟是你带出来的干部，怎么布局、怎么发力都是知道的，底线总会守住。”
　　“我相信你，有一点说在前头，经济上一定要清清白白，要是经济上出了问题，我就保不住你了。”
　　沈荣拍胸脯说道：“我怎么会做给您丢脸的事？这一点上您尽管放心。”
　　第二天，叶之然去医院，唐红一大早就到了。
　　“念悦姐姐。”她高兴地小跑进来，叫道：“小囡囡呢？我要看小囡囡。”
　　念悦半卧在床上，看了看唐红平平的小腹，道：“小囡囡还没到抱出来的时间呢。唐红，你也可以怀孕了，别等到我这个岁数。”
　　唐红将叶之然从床边的座椅上拉起来，自己坐到这个座位，认真地说道：“今年公司处于最重要的发展期，我和吴飞商量过，准备明年再要小孩。念悦姐，你好勇敢啊！叶哥说，你坚持要顺产。”
　　这是念悦比较得意的一件事情。她皱起鼻子，笑眯眯地说道：“厉害吧？木头都很佩服呢！木头，是不是？”
　　“唐红，念悦这次真的很勇敢，我很为她骄傲。”
　　姹紫嫣红，宛若花开，念悦两只眼睛顿成半月状，道：“唐红，等你明年怀孕的时候，我当你的师父。”
　　唐红一向和念悦要好，虽然这两年和马艳丽的关系迅速亲近，但在她心底，念悦仍然排在第一，不禁笑道：“那是当然，谁让咱俩是铁哥们？”回过头，对着叶之然挥挥拳头，道：“叶哥，你要是欺负念悦姐姐，我第一个收拾你。”
　　唐红在叶之然眼睛里，是个“小魔王”般的存在，敢在他面前率性而为的，除了赵捷也只有她了，有时候还真怕她口无遮拦，道：“这疯丫头，吴飞在家里肯定是受气包。”
　　唐红笑道：“他敢造反？他敢造反我就派你去镇压。”看到沈荣笑嘻嘻地站在床的另一头，唐红不悦地说道：“胖子！你怎么一点都瘦不下来啊！”
　　叶之然在她头上打一个爆栗，道：“规矩呢？规矩！”
　　唐红吐一吐舌头，道：“秘书长又不是外人，我这么叫他，他不会生气的，是不是啊沈大秘书长？”
　　“呵呵，那也要我敢啊？”
　　“对了！”唐红点头笑道：“叶哥，小囡囡的满月酒我来负责操办，你就安心做你的市委书记，有空陪陪念悦姐姐。”
　　“怎么？怕我没钱？”
　　“是啊！你有几个钱啊？就让小囡囡的姑姑来操办。”
　　念悦笑道：“你是小姨，不是姑姑。”
　　“嗯？既是姑姑又是小姨，很特殊的一个。”
　　叶之然说道：“我在绍安任职，你出面做这事不妥，要办也得让之慧来办。”
　　叶之然虽然没多少钱，但他身边的人个个都是有钱人，马艳丽、唐红、叶之慧都已经是典型的富婆。
　　唐红撅起嘴说道：“那让我做什么事？”
　　“你给小囡囡买块暖玉吧，玉能辟邪，放在小囡囡身边正合适。”他已经从叶之慧那里了解到黄瑜雯给女子买了块佩玉，并请苦得和尚开光的事情，所以想也不想就这样说道。
　　“噢！那好！”
　　这年的春节比较早。适逢年底，作为地级市的市委书记，叶之然要出席许多活动和安排岁暮年底的工作，只能在省城和绍安两地来回奔波。
　　在省城妇幼国际和平医院住了十天，叶之然请张大彬开车将念悦接回绍安。
　　这天，叶之慧来到绍安，瞅空审问叶之然：“二哥，你说句实话，黄瑜雯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那天黄瑜雯直到离开常嘉，都没对叶之慧说一句实话，叶之慧虽然在心里已经十拿九稳，但总想从第一渠道得到确认。
　　叶之然皱皱眉头，说道：“这事和你关系不大，别瞎搅合。”
　　叶之慧威胁道：“你要是不告诉我，我找念悦求证。”
　　“你到绍安来就为了这事？”
　　“当然不是，我来看看小囡囡嘛！”
　　“瑜雯在常嘉的时候，警卫打那两个纨绔的事后来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样？知道冒犯了省委书记的女儿，这两人只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咽。听说两人的老子都到省里求见黄书记，一个见着了，一个没见着。”
　　叶之然叹道：“每年春节，我们不是在金山过，就是常嘉过，今年怕是不行了。念悦还在坐月子，只能在绍安过了。你回去和车卫华说一声。”
　　“这是小事。”之慧不悦地说道：“你还没说瑜雯的事啊！”
　　“之慧，你别管这事。我现在连和瑜雯通电话的自由都没有，她爸爸像防贼一样防着我们，要是被他知道吐露了风声，我就麻烦了。”
　　“这么说，是真的啊？二哥，你啊！这样下去怎么得了？一个马艳丽不说，还有一个黄瑜雯。我都替她们不值。”
　　叶之慧小时候像叶之然的尾巴，叶之然走到哪里跟到哪里，兄妹两人情分特重。这几年，兄妹两人在不同的地方忙碌，见面时间并不太多。但叶之慧在生活中或工作中一旦遇到问题总是先和叶之然商量对策。马艳丽定居HK之后，凯凯服装股份有限公司的日常经营和管理主要由她负责，繁忙的工作和沉重的责任感使得叶之慧迅速成长起来，这时候已经很有成功企业家的范儿。
　　由于她在商场的管理经验和经营策略都是从马艳丽那里学到的，所以，叶之慧心里对张念悦、黄瑜雯、马艳丽三人的感情非常复杂。
　　她和张念悦之间是纯正的姑嫂关系。
　　念悦和公婆、大伯妯娌关系都一般，唯独和之慧相处得很好。念悦成为摄影记者之后，时间可以自由支配，两人见面的机会增多。有时候，叶之慧要出去洽谈生意，就和念悦约好了在目的地见面，办完正事，姑嫂两人一起逛逛商场，聊聊天。
　　因此，叶之慧在父母面前很维护念悦的利益，经常批评父母重视马艳丽的程度超过重视正儿八经儿媳妇的程度。叶母有时候感觉纳闷，之慧的本事都是从马艳丽身上学来的，而且，她现在有这么多钱，又能够出人头地，全靠马艳丽的相助，何以偏向张念悦更多呢？之慧便以“这是两码事”来解释。
　　此时又多出来一个黄瑜雯，叶之慧更感觉亏欠了念悦。
　　怎么办呢？怎么办？
　　黄瑜雯曾经救过二哥的命，而且，她的容貌、身份、才气都非同一般，在得知瑜雯和二哥之间也存在着这样的关系，叶之慧更加感觉茫然。
　　这三个人之间，无法选择站队啊！站在谁的一边都不合适！
　　也因此，叶之慧见了叶之然的面后会感觉气恼！
　　叶之然见妹子纠结的样子，笑着摇摇头，道：“呃，我们兄妹难得见面，不谈这事，东东的学习情况怎样？”
　　……不说兄妹两人和风细雨，长江省委书记黄民海也在暗皱眉头。
　　随着张念悦产下一女，黄民海内心深处对女儿归宿尚抱最后一丝希冀的念头彻底破灭。想到女儿此生可能真的只能守着儿子过日子，身为人父，民海书记对叶之然的愤恨又开始增长。所以，道军书记向他征求意见，想调叶之然到团中央任职的时候，黄民海虚晃一枪，表示还要留他一段时间，将绍安的基础夯实了再说。
　　太便宜这臭小子了啊！
　　他在办公室考虑良久，迟迟拿不定主意是就放他走，来个眼不见为净？还是先出一口气再说？


第1147节 叶之然的突袭（上）
　　大年初三，叶之然在自己家里请章立人、王静语、沈荣吃饭。
　　王佳燕手脚麻利地上完菜，返身去楼上照顾小囡囡。做家务活她是把好手，做事干净利索而且不偷懒，刚说了句“老板，你和各位领导慢慢吃，我去楼上看看念悦姐有什么吩咐，等会下来给你们添菜”，人已经“腾腾腾”地上楼。
　　叶之然对这个格外喜欢表现自己的保姆摇摇头。王佳燕别的都好，就是和念悦一样，总盼望得到叶之然的表扬。越是这样，叶之然越是经常呵斥她，看着她一副委屈的样子，却又不敢噘嘴，感觉特别有趣；然后偶尔说一声菜烧得好，或者衣服洗得干净之类，那货顿时笑脸如花开，眉毛弯弯，一副得宠的样子。叫人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再呵斥一声，看着她再次变脸才心安。
　　“天下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看来04年我们这几人真的又要劳燕分飞了。”沈荣喝了一口小酒，突发感慨。
　　“狗日的，分开也是为了更好地相聚嘛，你叹什么气？”章立人骂沈荣一句，他们几人是叶之然圈子里最核心的几个朋友，说话直来直去，不需要拐弯。
　　叶之然举了举杯，等大家都喝了口酒，说道：“绍安是我们几人的根据地，在后备干部培养方面，要形成合理的梯队，静语姐和立人兄在这方面要多挖掘人才，为绍安的长期发展作准备。”
　　王静语点点头，惋惜地说道：“叶书记离开绍安也就罢了，秘书长这一走，对绍安的损失很大。”
　　叶之然笑道：“沈荣不像你和立人，他缺少独立工作能力，这次让他单飞，无论对他本人还是对我们大家的长远利益来说，都有好处。”
　　章立人拍拍沈荣的肩膀，笑道：“沈荣，任重道远呐！”
　　念悦抱着小囡囡从楼梯下来了，王佳燕小心谨慎地扶着念悦，一只手帮忙托住小囡囡，洋洋得意。
　　王静语赶紧站起来，过去接小囡囡，抱在怀里用手指轻轻触碰小囡囡的脸颊，逗她发声音。还没满月的婴儿视力很弱，小手被包在小被子里，只有眼睛可以转动，因为刚喂了奶下来，所以也不吵闹。
　　王静语赞道：“念悦，小囡囡长得像你，长大后又是一个大美女。”抱着小囡囡给章立人、沈荣看了看，便催促念悦回楼上去。
　　念悦笑道：“那你们慢慢吃啊。”又问章立人：“章大哥，小娥怎么没过来？”
　　“她回娘家去了，晚上回绍安。”
　　“那叫她晚上过来吃饭。”
　　章立人点头答应。
　　等念悦回楼上，王佳燕下来又炒了几个小菜。
　　他们四人都身居要职，春节期间事情其实很多，拜年就要占去很多时间，能这样子抽出时间一起喝酒，非常难得。
　　叶之然说道：“静语姐，希望在我离开绍安之前，先把你的婚事给办了。”
　　王静语四十好几的人，不扭捏作态，沉吟片刻，问：“会不会太快了一点？”
　　章立人笑道：“这符合现在的社会发展趋势，回头我告诉王总，就应该‘大干快上’嘛！”
　　王静语笑骂：“章大哥，你怎么也这样说话？和沈荣一个档次了。”
　　沈荣“呵呵”而笑，道：“吾道不孤。”
　　叶之然给王静语敬了杯酒，说道：“静语姐，后天你和王总见到陈老，帮我请个假，就说念悦还在坐月子，事情多，走不开。”
　　王静语点点头，道：“我明白，这样也好，免得你和广鸿书记见面，引起枫省长的不快。”
　　张广鸿和枫寒轩都是下届最高领导人的热门人选，表面看起来，张广鸿已经进入政治局，占据一定的优势，但枫寒轩在国内各政治派别中声望不弱，此时无法预测谁可以胜出。
　　而叶之然的成长道路和枫寒轩密切有关，此时和陈系官员走得过近，会给他带来不可言喻的影响，叶之然何必去冒政治投机的险？
　　初四这天，叶之然突发奇想，让刘大成开车，直闯长江省委家属小区，去给黄民海拜年，因为知道如果事先约时间肯定会吃闭门羹，所以，来了个突然袭击，当然，也做好了进不了门的心理准备。
　　民海书记的秘书佟伟民这天也在黄家，开门见叶之然来了，笑道：“叶书记，新年好！是来给老板拜年的？快请进！”
　　出其不意的黄民海见他居然胆大包天地上门，气不打一处来，喝道：“谁让他进来的？佟伟民，你怎么回事？”
　　佟伟民脸色顿变，一时间张口结舌，不知所措。
　　他感觉智商有点不够用了！老板和叶之然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叶之然的爱人生孩子，作为省委书记的黄民海来说，完全没必要送贺礼嘛！可民海书记偏偏送了，而且赶在第一时间！佟伟民以为已经摸准了他们两人的关系。但是，叶之然新年来给老板拜年，老板却声色俱厉地当面斥骂，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这，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却听见叶之然笑呵呵地说道：“黄书记，新年好！我来给您拜年。”
　　黄民海瞪着眼睛，要不是碍着佟伟民在场，恐怕早就打他出去，这时候却忍不住哼了一声，道：“你已经拜过年了，可以走了。”
　　黄瑜雯正抱着孩子在楼梯口和母亲说话，听到叶之然熟悉的声音，轻呼一声。林茹真连忙拦住她，道：“瑜雯，你不要下楼。”
　　“妈，那你把孩子抱下去，给枫哥看一看。”
　　“哪怎么行？你爸会生气的。”
　　“妈，你要是不抱下去，我自己下去。”
　　林茹真自从女儿生了外孙之后，原先对叶之然的敌意已经大为降低，女儿的痴情让她既无奈又有些感动，如果不抱孩子下去，恐怕会好几天不和她说话，甚至孩子都不给她抱，退让一步道：“那你千万不要下楼，要是惹恼了你爸，又要拿叶之然出气。”
　　黄瑜雯最担心的就是父亲会拿叶之然出气。她和黄民海、叶之然之间存在一物降一物的关系。她可以拿孩子来逼父亲让步，父亲拿叶之然来逼她让步，叶之然又能影响黄瑜雯，形成一个连环套。
　　“好的，我不下楼，你快点把宝宝抱下去，爸爸要赶他走呢。”
　　林茹真叹口气，抱着半岁大的孩子下楼，见叶之然尴尬地站在门口，显然有些不甘心这么就走，秘书佟伟民则红着脸不知道如何应付，黄民海正气呼呼地盯着叶之然看。
　　林茹真笑道：“小叶来了？来，进来坐，给你看看民海的宝贝孙子。”
　　气氛顿变！
　　叶之然也是有些意想不到，林茹真居然这么照顾他。他拍了拍傻呆呆的佟伟民肩膀，然后满心欢喜地快步走上前，在黄民海做出反应前一把抱起孩子。
　　这是叶之然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小家伙长得很有灵气，兼具黄瑜雯的秀气和他的遗传特点，和小时候的嘉嘉至少有四五分相似。
　　这边，黄民海愣怔了片刻，脸色铁青着正要发话，却见林茹真回头给他使了个眼色，这让民海书记有些为难，看了看楼梯口，黄瑜雯倒是很乖巧地没有下楼。
　　他愣怔片刻之后，怒冲冲地走上前，准备从叶之然手中抢过孩子。却听到叶之然“呵呵”笑道：“黄书记，您这宝贝孙子长得可真像你！看这脸型，和你一样帅气啊！”
　　黄民海紧绷的脸蛋瞬间破功，叶之然说孩子长得像他！呵呵呵，这臭小子眼光还是不错的！从这一点来说，臭小子的眼光比林茹真和瑜雯都要强上一点啊！因为她们娘俩从没有发现这一点。
　　黄民海杀气腾腾的步伐顿时变得轻缓。
　　叶之然又赞道：“黄书记，您看孩子这眼神，啧啧，才半岁大就这么有神，长大了肯定很有官威啊！这小子有出息，将来的成就可能还在您上面。”
　　黄民海探过头一看，嗯，说的一点都不错，孩子的眼睛确实很有神！乌黑发亮，而且很有灵气。
　　小孩子突然伸出小手虚抓了几下，随即笑了起来。
　　黄民海一看，乐了！道：“茹真，你快来看，小海看到我过来就笑了。”
　　黄民海因为严肃惯了，官威又盛，以前一抱小孩子，小孩子就会“哇哇”大哭，这时候发现孩子居然露出笑脸，不禁大为得意。
　　林茹真过来从叶之然手中接过孩子，说道：“小叶，你坐会啊，我抱孩子上去喝奶。”
　　等林茹真抱着孩子离开，黄民海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骂那隔壁的！
　　自己怎么回事？怎么对这臭小子态度好起来了？这不是便宜他了？于是脸色一板……
　　叶之然很识趣地说道：“黄书记，那我先告退了，您多保重。”
　　搞得黄民海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叶之然麻利地换上鞋子，拿眼睛瞄一瞄楼梯口，只看到黄瑜雯到楼梯上口接孩子时露出的一双脚，他不敢逗留，迅速退出别墅。
　　客厅中佟伟民像看电影一样看了这一幕幕，更加搞不明白这两人怎么回事，不过，看到民海书记很不满的样子，他哪有探索深层次原因的欲望？听见民海书记挥一挥手，说一声：“你回去吧，今天没什么事。”
　　佟伟民忙不迭地点头，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啊！


第1148节 叶之然的突袭（下）
　　这次突然袭击大告成功，让怀有最坏心理准备的叶之然喜笑颜开，走出大约大约十数米，他回转身看了看别墅的二楼，因为窗子关着，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不过，他可以肯定瑜雯必然抱着孩子在看他。他笑着挥了挥手，又挥了挥手，才称心如意地大步离开小区。
　　二楼的房间内，林茹真看到了一切，见女儿抱着孩子痴痴地站在窗口，在叶之然挥手时泪光盈盈，暗暗叹了口气，不说什么话，下楼。
　　回到绍安市，叶之然笑呵呵地将经过告诉念悦，念悦忙问：“木头，和小囡囡长得像吗？”
　　“当然像！鼻子和嘴型一模一样。”
　　“木头，等小囡囡稍大一些，我就请瑜雯担任小囡囡的家庭教师，这样，有了正当的理由，她爸爸也没法阻拦。”
　　“呵呵，哪有这么简单的？到时候再说吧。现在的情况，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可是，木头，你明天又要去闽南省，留下我们娘俩孤孤单单的。”
　　“明天之慧会过来的，唐红可能也会过来。”
　　念悦撒娇道：“这不一样嘛！”
　　“我尽量早点回来吧，你知道，无论从张惠民、丁文涤角度，还是从丁老角度，我都得走一趟的。你和丁文涤也是，生孩子都赶在一起。”
　　丁文涤年初二这天在闽南省的一家医院产子，叶之然也正想和丁老见面，这一趟势在必行。
　　初五这天，叶之然一大早出门，坐飞机去闽南省。
　　到了闽南省，先去医院看望了丁文涤。
　　丁文涤大约没想到叶之然这么快到来，而且，闽南省民间流行一种说法，男人不宜去产房看望刚生完孩子的女子，所以，在产房小坐了片刻，丁文涤就把叶之然赶出去。
　　张惠民乐呵呵地送叶之然到门口，说道：“书记，不好意思啊，文涤挺迷信的，怕对你不利。她们这边民间有种说法，男人在产房待久了，容易遭遇血光之灾。你直接去文涤家里吧，我那泰山大人在家等着。”
　　坐车到了丁老的家，丁森林将他请进客厅，叶之然将黄瑜雯画的一幅画送给丁老，道：“丁老，这是黄瑜雯的画，她是我父母收的义女，免费给画的，您若喜欢可以挂在客厅或书房里。”
　　打开一看，却是一位道骨仙风的老者站在山顶上远眺脚下的河山，意境大气磅礴，配上“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题词，整幅画既有寓意又令人生出一股豪情，丁老一看就爱不释手，道：“我常听说黄瑜雯的画在画坛独树一帜，出名之后，好多大佬通过黄民海向她女儿求画，好像也很难求到，你的本事倒是不小。”
　　“呵呵，丁老要是想要，黄瑜雯的画要多少有多少。”
　　丁老摆摆手，道：“多了就不值钱了。”
　　两人入座之后，他家的阿姨沏上茶，丁老说道：“沈荣的事情过了春节就可以定下来，你准备什么时间放人？”
　　叶之然说道：“不会太久的，等定下来后我就让他办理移交手续。”
　　丁老点点头，道：“过了春节，中组部就会派人到绍安市考察你的情况。团中央书记处书记是中组部直接管理的正厅级干部……不过，听说民海书记对你还有其他想法，想再留一段时间。我估计时间也不会太久，等中组部考察组一来，你的事情就会明朗，拖下去对绍安市的工作不利。”
　　“丁老，此去团中央，我心里没底，在基层做惯了实际工作，突然调到团中央做青年工作，和我擅长的经济工作相差甚远。”
　　“就是因为你在这方面工作经验薄弱，才调你到团中央过渡。不用担心，我相信你的能力。”丁森林鼓励他，“你在长江省工作的时间太长，再留在长江省对你的将来的成长不利，眼界会被局限在一省。只有跳出去，站在更高的角度看问题，你的能力才会更加全面。”
　　叶之然点点头，道：“我明白，就怕自己做不好这方面工作。”
　　“党务工作和青年工作，说到底都是做‘人’的工作，不像做政府工作那样，直接面对事情，而是面对底下无数的干部和群众，偏重于组织建设和思想工作，有了这个经历，你将来的道路就完全打开了。”
　　“丁老，张惠民怎么办？是跟我去团中央还是留在绍安发展？如果留在绍安，春节过后，我就要把他放出去了。”
　　丁森林沉吟片刻，道：“还是先让他去基层锻炼，秘书工作和基层实际工作差别很大，对他来说，如果基层政府工作经历太少，对将来的发展不利。”
　　“那好！我准备让他去绍安产业园管委会工作，先担任常务副主任。”
　　“可以，这个岗位可以锻炼人。”丁老满意地点点头，又道：“京城水深，派系复杂，你过去后，不要去参和派系之争，也不要去搞政治投机。踏实地做好自己的工作，牢牢记住‘不争’两字。凡是都从这两个字出发。好在有司马书记在团中央坐镇，你不是孤立无援。”
　　此去京城，上有陈成强、陆道军照应，下有叶青莲、司马展帮衬，叶之然不是很担心会受人排挤，而是担心自己能否适应这份工作。不过，一个干部要成长，就要能做事务性工作，也要能做务虚的工作。
　　好在他曾经担任过县委书记、省委组织部干部处处长、市委书记等职，这些工作的重点也在务虚方面，不能说毫无经验。
　　春节过后，叶之然在第一次市委常委会上，提议对全市几个重要岗位进行调整，包括绍安产业园管委会、市财政局、诸周市政府部分岗位。很快，在接下来的一次常委会上，市委常务会根据组织部提名，通过了张惠民的任命，张惠民任软件产业园管委会常务副主任、正处级。不过，在叶之然没有找到新秘书之前，他暂时仍给叶之然服务。
　　2004年3月中旬，长江省委通过了绍安市委领导班子调整名单，省委决定，任命宋如镜为绍安市委副书记，免去张思平的市委书记职务；任命郭伟全为市委副书记兼组织部长；任命吴茵为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免去沈荣的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职务；任命游月如是市委常委兼软件产业园管委会主任，免去副市长职务。
　　这份干部任免名单宣布之后，不明真相的人感觉很疑惑，怎么宋如镜成为市委副书记，吴茵担任市委秘书长了？这个调整似乎有些不合常规。然后，等到3月底，中组部考察组突然来到绍安市对叶之然进行考察，所有人才恍然大悟，原来叶之然要调离绍安了！
　　这样看来，吴茵担任市委秘书长就意味着王静语将顺利上位，成为绍安市委书记；而宋如镜将接替王静语的市长职务！
　　如果宋如镜真的由产业园管委会主任晋升为绍安市长，说明未来一段时间软件产业园仍将得到高度重视，怪不得前一阵子叶书记的秘书调到产业园管委会任常务副主任了。
　　这天，绍安市委、市政府主要干部齐聚，一方面为新任的几位干部庆祝，一方面给沈荣送行。
　　此前，闽南省委已经通过决议，任命沈荣为厦州市委常委、厦州市委组织部长。厦州市是闽南省的第二大城市，而市委组织部长是实权人物，沈荣能得到这个位置，足以说明丁森林在闽南省是个强势省长。
　　这些人中间，最兴奋的要数吴茵。
　　作为两市干部交流过来的吴茵，在短短一年时间内完成仕途重要的两级跳，从诸周市（县级市）市委副书记一跃成为绍安市政府秘书长，然后，在王静语提议下，成为市委常委兼市委秘书长。她没有多大的野心，作为女性干部，能做到副厅级干部，已经非常满足了。
　　第一杯酒，她先敬叶之然，道：“叶书记，我先敬您一杯。在马石镇工作的时候，我以为此生能够在正科级岗位上退休已经最大的福分了，没想到会有今天呐，我的政治生命是您和静语市长给的，我敬您一杯，我喝干，您随意。”
　　吴茵能走到现在，一方面是沾了女性干部的光，一方面是机缘巧合，和王静语的顺利上位有关。仕途就是这样，运气来的时候挡了挡不住。当然，没有叶之然和王静语的提携，她是绝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王静语提议道：“我们这些人虽然有的同志职务有变动，但仍在绍安工作。沈秘书长就不同了，厦州市是闽南省重要大市，秘书长成为厦州市委组织部长，预示着前途一片光明啊，我们大家一起敬一敬秘书长。沈荣，你今天不得耍花招，必须放开了喝。”
　　沈荣乐呵呵地说道：“静语市长发了话，我自当遵从，今天准备爬着回去了。”
　　一口喝完了杯中酒，然后向大家照了照。
　　这一晚，沈荣和吴茵都醉，王静语也喝到八九分酒量。


第1149节 总书记要来绍安
　　男孩穷养出志气，女孩富养出气质，这是很实在的道理。
　　大富大贵的人家，多出败子，祖上积累钱财无数，二代三代恣意挥霍，声色犬马，无一不精，而且大多眼高于顶，纨绔气质毕露。相反，富贵人家的女子，无一不是皮肤娇嫩，秀外慧中，不良子弟施以小恩小惠根本打动不了她们那颗强大的心灵。基于这个原因，男孩要穷养，女孩要富养逐渐成为常识。
　　这天，念悦在家里和叶之然碎碎念：“木头，我家闺女将来要是想出国怎么办？”
　　“呃？我也不愿意啊，我们得想办法把她留在身边。”
　　“是啊！我肯定舍不得。”
　　四月份，春暖花开，绍安的天气已经转暖，而小囡囡也已经三个月大，眉目更加细致，小不点已经开始显露丽人气质。
　　叶之然探头看了看抱在念悦怀里的小囡囡，笑道：“老婆，你小时候的照片还有吗？找出来做个册子，把小囡囡的照片和你的照片做在一起，我想看看你们娘俩究竟有几分相像。”
　　念悦“吧嗒”一声亲了叶之然一下，道：“木头这个主意不错，我明天就开始整理。”
　　小囡囡晚上睡觉的时候交给王佳燕照看。因为这个原因，王佳燕和双双的房间从楼下搬到了楼上，双双单独一个小房间，睡觉、做作业都在小房间里；王佳燕的房间安排在主卧房的隔壁，房间内增设一张婴儿床。大约感觉搬到楼上之后地位有所上升，王佳燕比以前更加称心如意，说话声音也格外糯软。每次都要叶之然瞪她一眼，才稍稍收敛。
　　早晨起来，叶之然依旧坚持晨跑。
　　养成习惯之后，晨跑就成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个程序，就像起来刷牙洗脸那么自然。
　　出家属小区，他沿着街道往前跑。跑出大约三百米远，遇到已经折回的章立人，两人打了声招呼，各自继续原来的轨迹。
　　在叶之然的带动下，章立人、宋城、张惠民等人都加入到晨跑队伍中，宋城和张惠民住的地方离市委家属小区不远，所以他们几人有一段路是重叠的，基本上每天都能在街道上遇到。
　　叶之然回到家，冲洗完毕，才出卫生间门，念悦就在房间里不悦地喊：“木头，你的手机响了，什么人这么早打电话进来？”
　　叶之然从床头柜拿起手机一看，是沈荣打来的，接起电话往书房方向走。
　　“书记，我沈荣啊，打扰您休息了。”
　　“什么事？”
　　“厦州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姓周，是市委副书记顾方舟的人，有越级汇报的习惯，我准备拿他开刀，改变组织部的风气。您看从哪里入手较好？”
　　沈荣空降到厦州市担任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势必对当地的政治势力版图造成影响，难免会接受当地某势力的挑战。
　　将沈荣放到厦州去，本意就是让他在复杂的局面中经受考验，提高处理复杂局面的能力，所以，叶之然不准备具体指点他的工作，只告诉他原则，道：“凡事谋定而动，不要急于出手。你可以在局务会议上强调组织纪律，调整他的某些分工，或者安排他一些特殊工作，一步步来。在厦州，你只要保持和市委书记同步，就不会出大问题。”
　　上班来到办公室，看到张惠民和吴茵在他的办公室做清洁工作，吴茵撅起硕大的屁股正在擦茶几。
　　叶之然皱皱眉说道：“吴茵，你怎么回事？都已经是市委常委了，怎么还到我的办公室做这事？”
　　吴茵讨好地说道：“书记，我其实又花不了多少时间，每天给您的办公室打扫一下，才感到格外踏实。”
　　“每间办公室服务人员都定期清扫的，我和张惠民也能自己打扫，你以后就不要做这事了，市委秘书长，该做的工作一大堆。”
　　这货有些感伤地说道：“书记，我就是每天来给您打扫，也不知道还能打扫几天呢，您就别管这小事了。”
　　张惠民听了暗叹，吴茵秘书长拍马的本事不比沈荣秘书长弱啊！可见，任何成功都不是偶然的。
　　这天的事情特别多，软件研究所第二期工程装潢已在二个月前完成，办公用品和计算机都已经到位，苏三强的团队正式从管委会临时办公区域搬迁回研究所。张惠民作为产业园管委会常务副主任回去参与指挥。他现在基本上半天在叶之然这里上班，半天去管委会上班。他不在的时候就由吴茵来顶班。因此，吴茵这段时间天天和叶之然在一起。
　　上午，叶之然去软件研究所看望苏三强，了解这段时间他的科研项目进展情况。苏博士有些得意地说道：“叶书记，我这个团队经过一年时间的磨合，优胜劣汰，剩下的都是国内顶尖人才，效率很高。目前已经完成了两个军方自动跟踪定位的软件开发项目，这两个项目代表了当今世界最顶尖的软件水平，军方非常满意。我的那个中文操作系统开发项目进展也很顺利。”
　　“恭喜！盼望您的团队早日结出更丰硕的果实。”
　　两人在软件研究所新办公室谈了大约半个多小时，还没有结束，吴茵急匆匆地进来报告：“书记，省委办公厅打电话来，请您马上去省委，不要耽搁。”
　　叶之然问：“说了什么事吗？”
　　“没有，只说是黄书记的指示，要你接到通知立刻动身。”
　　叶之然不敢耽搁，和苏三强握了握手，急忙出研究所办公大楼。路上，吴茵说道：“我已经让刘大成等在研究所门口，书记，要我跟去吗？”
　　“不用，你留在市委，有什么事我会打你电话的。”
　　由于事出突然，省委又没有明说是什么事，叶之然关照刘大成尽量开快些。
　　到了省委大院，他急匆匆来到九楼，来到省委书记黄民海办公室，秘书佟伟民站起身说道：“叶书记，你马上跟我去会议室，老板已经在开会了。”
　　上次在民海书记家发现老板表现有些失常之后，佟伟民不敢再妄断老板和叶之然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将叶之然带到会议室门口，推开门，将叶之然带进去。
　　会议室内大约坐了二三十人，黄民海坐在腰形会议桌的中间正在讲话，叶之然快速扫了一眼，脚步不禁有些迟疑。因为会议室内都是省级领导。
　　副省长顾汉群抬手指了指他身边的空位，叶之然忙含笑点头，轻手轻脚地走到他的身边坐下，顾省长又用手指隐蔽地指了指黄民海，示意他听民海书记的讲话，叶之然低声说了句“谢谢”，立即竖起耳朵。
　　“……同志们，总书记到长江省视察、调研，是对长江省最大的关怀，最大的重视，这是摆在长江省委省政府面前最重大的政治任务。希望大家珍惜自己的政治生命，不要出任何差错……”
　　叶之然一惊，原来紧急召他前来开会是因为总书记要到长江省视察工作，再看了看会议室内只有他一个地级市领导，心知总书记此行还会到绍安来，叶之然顿时有些激动起来。
　　黄民海讲完话，长江省省长句广厚发言，同样重申了总书记到长江省考察的重大意义，要求全省以此为动力，推动各项事业的发展，在维稳、安全、卫生、经济建设等各方面落实责任人，不留任何死角，确保考察工作取得成功。
　　广厚省长讲完话之后，省委书记黄民海又说道：“同志们，总书记一行拟在长江省停留二天半，其中省城停留一天半，绍安市停留一天……绍安市委书记到了没有？”
　　叶之然立即站起身，恭敬地答道：“黄书记，我到了。”
　　黄民海严肃地说道：“按照中央办公厅通知，总书记在绍安调研期间将视察软件产业园和绍安城市建设，绍安市是总书记这次调研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绍安市委市政府必须集中所有力量，扎实做好工作。为了加强绍安市的领导力量，省委决定，由省委常委蔡思振秘书长坐镇绍安市，领导绍安市的接待工作。”
　　蔡思振点了点头，道：“绍安市的接待工作和省委省政府的接待工作密不可分，是一个有机的整体，我一定会在省委省政府领导下，衔接好接待工作全过程。”
　　民海书记脸色格外凝重，道：“叶书记，要是绍安市的工作出了差错，你的市委书记也就到头了！”
　　叶之然被点名之后，一直站立着，他知道黄民海在大庭广众之下一向不给他留情面，所以早有心理准备。
　　见民海书记和会议室其他省领导都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叶之然沉稳地说道：“请省委省政府领导放心，绍安市委市政府一定会把工作做扎实做细致，让省委省政府满意，让总书记满意！”
　　民海书记说道：“那就这样，请各位领导回去后立即按照省委省政府要求将工作一抓到底，蔡秘书长和叶书记留一下，散会。”


第1150节 紧急部署
　　仍在这间会议室内，蔡思振和叶之然一左一右坐在民海书记两侧的第一个位置，聆听民海书记作进一步指示。
　　一贯板着脸的省委书记黄民海这时候因为涉及到总书记到长江省调研视察这样的大事，更是严肃地一塌糊涂，道：“叶书记，省委安排蔡秘书长坐镇绍安，主要是负责协调总书记在长江省视察期间的接待工作，使得整个接待工作都处于省委的直接掌控之下，但绍安市的其他工作仍由绍安市委市政府负责，切不要以为秘书长在绍安坐镇，你们的责任就可以减轻了！”
　　叶之然咀嚼了一会民海书记的这句话，也没咀嚼出什么山珍海味来，认真地点点头，道：“我回到绍安之后，立即将您的指示传达给市委市政府每个负责同志，确保绍安市每项工作都处于可控状态。”
　　黄民海又说道：“总书记在担任团中央第一书记期间，曾经到过绍安市。这次到绍安视察，一方面看看二十年来绍安城市变化，另一方面是视察绍安软件产业园。绍安市委市政府的工作要紧紧围绕这两个重点开展。总书记的安全问题由中央警卫局和长江省委负责，不需要你们操心，但是，绍安的社会稳定问题你们要负全责……要综合考虑各种情况，比如绍安本土干部小圈子打掉之后，会不会有人利用此事故意生事？绍安是否还存在其他隐性的社会矛盾？都要调查清楚，进行针对性部署，如果到时候搞出拦路上访之类的闹剧，省委会进行严厉问责！”
　　叶之然的脸色也格外严肃，道：“请黄书记放心，绍安市委市政府会坚决贯彻执行省委的指示精神，认真全面地做好接待工作，将绍安市最好的一面展现给总书记和其他中央领导。”
　　“……软件产业园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这几年，绍安软件产业园异军突起，已经成为国内先进科技、先进生产力的代表，如何将软件产业园从无到有、从有到强的过程简单直观地让总书记看到，关系到此次视察工作的成败，绍安市委市政府必须尽快拿出方案并付诸实施！”
　　总书记此次绍安行的印象，直接关系到总书记对长江省委省政府工作的评价，黄民海自然加倍重视，所以特地将叶之然召来，开完会又对他进行耳提面命。
　　叶之然动容道：“谢谢黄书记无微不至的关怀以及耐心细致的指导，总书记视察绍安，不仅是绍安的光荣，也关系长江省的整体形象，绍安市委市政府一定以高度的责任心做好各方面工作，确保总书记的调研、视察工作成功。”
　　从省委出来，叶之然立即打电话给吴茵，让她通知市委市政府所有领导，一个半小时后开会，有重要工作布置。
　　车子上，叶之然全面考虑了一下此次接待工作的重点、难点所在，一个小时后回到绍安市委，立即将王静语请进办公室。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左右，王静语急匆匆赶来，进入办公室，捋了捋耳边的短发，问：“叶书记，有大事？”
　　叶之然点点头，请她在沙发上入座。吴茵赶紧进来给王静语泡茶。
　　叶之然说道：“秘书长你也留下，我通报一个紧急情况。省委刚开过会议，传达了一个重要消息，总书记将在四月二十日到达长江省调研、视察，二十一日下午到达绍安，拟视察绍安城市建设以及软件产业园，并在绍安住一个晚上，二十二日中午离开绍安直接回京。”
　　王静语和吴茵一齐瞪大眼睛，惊呼道：“叶书记，这是大事，绍安必须拿出全套周密方案，务必给总书记留下最好印象。”
　　叶之然道：“只有三天时间了，非常仓促，这几天我们要把手头其他工作停一停，将主要精力集中到这件大事上。明天上午，省委蔡思振秘书长和省公安厅刘划厅长将到绍安坐镇，蔡秘书长将统一协调、指挥接待工作，刘厅长将部署公安口子的安保工作。”
　　抬腕看了看表，又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会议室开会。”
　　到了会议室，绍安市委市政府班子成员都已经在等候，叶之然将总书记即将到长江省视察工作，可能会到绍安的情况一通报，会议室内顿声耸动。
　　根据黄民海指示要求，总书记具体哪天来，是否一定会到绍安的情况要模糊化处理，叶之然神色严肃地说道：“同志们，虽然总书记是否到绍安来考察还是未知数，但是我们一定要做好来的准备。而且，这个准备工作必须在而二天时间内完成，任务相当重，时间非常紧，必须立即动员起来。市公安局、市维稳办、市爱卫会的工作任务特别繁重，今天晚上必须拿出详细的方案，报市委市政府批准，没拿出方案就不能下班！确定方案后，明天就要突击实施。籍宁区、软件产业园、高科技园区、绍安酒厂作为此次准备工作的重点，安排专人落实，我们作一下具体分工……”
　　叶之然有意扩大范围，并安排专人监督、落实重点区域的各项准备工作。
　　开完会，他将宋如镜、游月如、张惠民召来，讨论软件产业园的准备工作，道：“各位，省委民海书记指示，软件产业园从无到有、从有到强的发展历史要有简单直观的宣传方式，时间又非常紧，你们看看有什么好办法？”
　　宋如镜思忖片刻，道：“叶书记，最直观有效的方法，就是以图片的方式将软件产业园的发展史表现出来，在产业园大门口临时做几块画板，将电脑写真宣传画张贴在上面。”
　　“游主任有什么建议？”
　　游月如从非常委副市长调整为市委常委兼产业园管委会主任，在绍安领导班子中地位上升明显，她的工作能力很强，接受新生事物快，说道：“宋书记的意见非常好，在这么短时间内要把软件产业园发展史展示出来，电脑写真宣传画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我建议宣传画尽量做的大一些，每幅画至少四五个平方米，数量不宜过多，控制在十幅左右，排列在产业园大门口。再做几幅小的写真画布置在产业园规划展示室，方便中央领导观看。另外一点，就是请宣传临时租用绍安境内的户外广告牌，突出宣传软件产业园的发展成就。”
　　叶之然点头道：“这个建议非常好，我等会通知宣传部，立即着手安排户外广告的事情。产业园区的宣传工作由张惠民具体落实，内容你们三位把关，我就不过问了……还有一点，如果总书记到产业园调研，除了在管委会听取报告，观看图画展和规划馆，还可能会走几家企业，财友软件公司和百富勤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必须做好接待准备。游主任，你通知这两家企业负责人明天到市委开会，我亲自对他们提要求。软件研究所和软件学院也必须做好接待、汇报准备，老宋，你做个方案出来，到时候哪些人出面汇报，哪些人接受中央领导提问都要做出预案。”
　　宋如镜点点头，说道：“软件研究所应该是重点，中央领导来调研的话，苏博士、研究所三位所长都应该陪同，并做好回答问题的准备。”
　　叶之然道：“你和游主任明天到管委会、软件研究所、软件学院检查一遍，看看存在哪些漏洞，该补的立即补上，不能出丝毫差错。”
　　中央办公厅为了能让总书记看到真实的一面，同时也是为了安全考虑，通知长江省有关领导总书记要来视察的事情，时间控制得短，留给当地政府缓冲的时间不多，好在安全保卫工作有中央警卫局的同志事先来安排落实，压力不是很大。但其他方面依然有大量的工作要落实。
　　叶之然和宋如镜等人开完会，又召集公安局主要领导谈应急措施，这方面的工作明天省厅刘厅长会来作具体指导，叶之然主要对章立人等公安系统领导提要求。
　　然后，他又召见维稳办负责干部安排工作，一直忙到下半夜才回家休息。
　　次日，叶之然的工作更加繁忙。在蔡思振到达之后，先安排市委市政府班子成员开会。蔡秘书长传达了省委最新指示，并作紧急动员。然后，单独向叶之然、王静语布置工作。
　　此时的绍安街头，经过紧急动员之后，环卫部门已经全体出动，市政府、籍宁区政府、软件产业园等政府部门和各主要企事业单位都开始大搞清洁卫生。公安局出动收容流浪人员，政府部门紧急组织免费旅游活动，将上访专业户组织起来，送他们到风景名胜区旅游。
　　绍安市政广场上，有经验的市民一看这架势，忍不住摇头叹息，道：“看来又有大领导要到绍安来视察了。”
　　“是啊，最近好像大领导来的比以前频繁了。”
　　其中一个老者原来在政府部门工作过，很有经验地说道：“呵呵，再多来几次，绍安主要领导就会升官了。”
　　“唔，凭良心说，现任的叶书记和王市长都很不错，绍安比以前繁荣多了。”
　　“是啊，那个软件什么园搞得很红火，听我儿子说，外国人都很羡慕。”
　　“……”


第1151节 难忘的时刻（上）
　　四月二十一日，周三，这是叶之然毕生难忘的一个日子。
　　早上，出门晨跑，他就感觉到这是一个好天气。晨曦映红了天空中稀稀落落的几朵白云，鸟雀在枝头不停地欢唱。春光明媚的早晨，空气又特别清新，再加上两天的突击清扫，绍安街头更是一尘不染，给人赏心悦目之感。
　　这样的绍安无疑是很美丽的，既有数千年历史、文化的沉淀和积累，又有软件产业园这样走在科技前沿的人文环境影响，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誉为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城市之一名至实归。
　　叶之然跑到科伦路路口时，宋城也跑到了这里准备往回跑。叶之然特地关照了一句：“小宋，今天籍宁区的任务很重，你多盯着点。”
　　宋城目前是绍安市政府所在地——籍宁区区长，总书记和中央领导、省委省政府领导来到地头，压力特别重，点了点头说道：“请叶书记放心，我今天上班后就到指挥中心坐镇，如果遇到处理不了的事情，立即向您汇报。”
　　跑步回到家里，大约是知道这天对叶之然特别重要，一向天大地大睡觉最大的张念悦破天荒起了个早，给他准备好洗刷用品和换洗衣服。
　　“老婆，亲一个！”叶之然自起床后情绪一直处于亢奋状态，见一向不怎么重视他工作的念悦这天也表现出关切之意，他到家后“啪”地亲了一口念悦。
　　亲吻在谈恋爱的时候是乐此不疲的项目，结婚后两人亲吻的次数明显减少。念悦笑着推了他一把，嗔道：“木头，你老实说，多长时间没吻过我了？”
　　“呃？要不今天把以前欠的都补上？”叶之然张开双臂，故作夸张。
　　念悦啐道：“快去冲洗，等会又要说来不及，不好好吃早饭了。”
　　冲洗完毕，叶之然下楼吃早餐。
　　双双就读的学校就在叶之然上班必经的路上，王佳燕要照顾小囡囡，早上读书一般都搭叶之然的座车。
　　吃完饭，双双背着书包上车，王佳燕送她到车上，弯下腰对叶之然糯糯地说道：“老板，麻烦您啦。”
　　叶之然对着这个一给好脸色就犯贱的女子挥了挥手，话都懒得回她。王佳燕却丝毫不以为意，一副逆来顺受的小媳妇样子，在刘大成启动车子以后，还站在家门口对着车子挥手，看得叶之然一阵郁闷。
　　到了市委，叶之然先到隔壁的小会议室向省委秘书长蔡思振报到。
　　蔡秘书长受命坐镇绍安市，这几天就在这间小会议会办公，吴茵给他配了办公桌和常规办公用品。
　　叶之然笑呵呵地打招呼：“秘书长，您早。”
　　蔡思振坐在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站起身说道：“叶书记，上午我们抓紧时间再开个碰头会，最后检查一遍各方面准备工作是否都已经到位。”
　　“秘书长，我也正有这个想法，这就去通知。”
　　蔡思振认识叶之然很久了，早在几年前绍安市发生公交车大火案时，他就和时任绍安常务副市长的叶之然谈过话。随着了解的增多，对叶之然的赞赏直线上升。
　　接受民海书记的委托到绍安市坐镇，开始的时候他很担心这么短的时间内无法将准备工作做得尽善尽美，在绍安市住了两天后发现，如今的绍安市委市政府工作效率非常，叶之然一声令下，整个绍安市顿时热火朝天地运转了起来，以致他这个省委秘书长没什么事可干。
　　下级干部的工作态度最能够反应上级领导的执政能力和威信，窥一斑而知全豹，叶之然在绍安市的地位确实已经固如金汤，可笑周山、洪白树等人非要和他硬碰硬，结局也就可想而知。
　　蔡思振摇了摇头，翻开工作笔记看了一眼。他是省委秘书长，在这次接待总书记一行的工作中，负责总书记在长江省调研、视察期间的衣食住行。全省官员中，他是少数个知道总书记真正行踪的人。
　　在市委大会议室，绍安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齐聚。
　　叶之然说道：“同志们，根据省委最新下达的指示，今天下午总书记在书记处书记陆道军同志和中央办公厅主任丛思远同志的陪同下，将到绍安市视察工作。同志们，这充分反映了总书记对绍安市的关怀和重视，鼓舞人心啊！现在，请各位领导向省委秘书长汇报分管的这部分工作，让秘书长给我们把把关，看看还有没有被忽视的问题。”
　　为了做好这次接待工作，绍安市委市政府在蔡思振的要求下，准备了明暗两套方案，并制订了应对各种突发事件时的紧急预案。绍安市公安局和各级政府领导全部二十四小时轮流值班，保证可以在第一时间控制局面。
　　蔡思振很仔细地听取各人的汇报，不时询问细节问题，结束时满意地说道：“很好！绍安市委市政府这次的准备工作做得非常扎实，接下来就要看我们的临场发挥了，请大家再辛苦两天，绝不能功亏一篑。”
　　叶之然说道：“我最后提一点要求，市委市政府所有班子成员必须确保二十四小时手机处于畅通状态，一发生情况立即向我汇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不仅市委会严厉追责，省委也会进行严肃处理，请大家好自为之！散会之后，请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散会！”
　　吃过午饭，蔡思振、叶之然、王静语、刘划、章立人、吴茵等人齐聚绍安市公安局指挥中心，在指挥中心临时办公。从公安局监控画面中看到，此时，从高速高路下来到市委大院的道路已经封闭，所有道口都安排了几位交警在维持秩序。等看到车队在警车开道下缓缓驶出高速路口，蔡思振说道：“叶书记、王市长，我们回市委大院去，刘厅长和章书记留在这里指挥。”
　　回到市委大院，等候了大约十多分钟，开道的警车到了市委大院门口，这一刻，叶之然感觉胸口很不争气地“砰砰”乱跳！
　　中央警卫局的工作人员前天就到了绍安，对车队经过的每条道路进行实地勘察，对绍安市委大院以及晚上下榻的地方都进行的检查，总书记书记到达之后，绍安市委四套班子成员等候在规定区域，不一会，总书记神采奕奕地从车子里出来，陆道军、丛思远、黄民海、句广厚等人簇拥着总书记走了过来。
　　叶之然站在迎接队伍的第一个，在总书记走近的时候热情鼓掌，身后，所有干部都一齐鼓掌。
　　总书记微笑着招了招手，表示谦逊。
　　阳光洒在总书记平易近人的脸上，亲切自然的笑容稍稍减弱了叶之然紧张的心情。总书记身穿黑色西装、白衬衫、深色领带，戴一副金丝边眼镜，风度、气度都让人大为心折。
　　黄民海给总书记介绍：“总书记，这是绍安市委书记叶之然同志。”
　　叶之然激动地叫了一声：“总书记好！”
　　总书记和叶之然握了握手，亲切地说道：“叶之然，我知道你！”
　　一股暖流瞬间流过叶之然的心头，叶之然只感觉总书记温暖的手心里传过来一阵阵热量，他用尊敬的目光看着总书记，道：“谢谢总书记的关怀，我做得很不够。”
　　总书记走到王静宇面前，民海书记介绍道：“总书记，这位是绍安市市长王静语同志。”
　　王静语站得笔直，恭敬地叫道：“总书记好！”
　　总书记点了点头，王静语的名字前段时间红遍京城，总书记也有所耳闻，和王静语握了握手，道：“民海书记，长江省像王市长这样的正厅级女性干部有多少？”
　　这个问题稍稍有些出乎黄民海的意料，他紧张地思考一下，说道：“总书记，长江省的干部比例严格按照中组部要求配备。目前绍安市和丽峰市都是女市长，政府一把手。”
　　总书记松开王静语的手，满意地说道：“妇女能顶半边天，像王市长这样的女性干部要大胆使用。”
　　黄民海连连点头，道：“省委对全省的女性干部都非常关心爱护，王静语同志在工作中能紧紧团结在市委周围，配合叶之然同志建设绍安，繁荣绍安，省委充分注意到她的工作表现。”
　　总书记点头说道：“绍安市的工作等一会再汇报，我建议先去软件产业园看看，有了直观感受再听绍安同志的工作汇报心里就更有底了。”
　　黄民海点头说道：“总书记英明，我们先到会议室休息一下，过十五分钟再去软件产业园怎样？”
　　总书记从善如流。
　　趁大家休息的时候，中央书记处书记陆道军对叶之然招了招手，叶之然急忙拉到道军书记身边，道：“陆书记，请指示。”
　　陆道军道：“软件产业园的情况等会你亲自给总书记作介绍，少讲发展历史，多谈研究所的创新能力和产业园在引导新经济方面的作用。”
　　话不多，但句句都在点子上。叶之然感激地说道：“谢谢陆书记，我一定按照您的指示办事。”


第1152节 难忘的时刻（中）
　　绍安软件产业园坐落在绍安市籍宁区的东北部，绍平县的南部。园区一二期工程完工之后，面积已经达到5.6平方公里，按照规划，三期工程全部建成之后，总面积将达到12平方公里。
　　总书记在陆道军、丛思远、黄民海、句广厚、叶之然、王静语等人陪同下来到软件产业园。
　　远处，两块巨大的广告牌，其中一块是太宗举着右手微笑招手的图片，“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几个大字格外醒目；另一块则上书“坚持走可持续发展道路”，正是总书记的手迹。
　　见总书记脸色和善，黄民海赞赏地看了一眼叶之然，臭小子领悟能力还是不错的！
　　下车之后，总书记感叹道：“绍安软件产业园这几年声名鹊起，我早就想来看一看，一直到今天才如愿。”
　　黄民海忙说道：“总书记，您日理万机，要关心的大事太多了，今天能到产业园来视察，就是对长江省、对绍安软件产业园的最大鼓励和爱护。”
　　“是啊！总书记这一来，绍安软件产业园又获得强大的思想动力，产业园的发展势必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陆道军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产业园管委会大门口布置了十几块大幅宣传图片，简洁明白地介绍产业园的发展历史和取得的成绩。总书记在宣传画前驻足停步，一幅幅观看，看到美国最大的软件企业总裁盖伦在国际会议中心发表演讲的图片时笑道：“听说盖伦是主动要求到绍安举办演讲会的，还准备将微软华夏总部想搬到绍安，结果吃了闭门羹。”
　　陆道军和黄民海等人偷偷看了总书记一眼，见总书记脸上没有流露出不满，道军书记就说道：“盖伦是看中了绍安软件产业园的人才优势，根本目的是为了争夺人才。”
　　总书记点头说道：“美国和欧洲发达国家针对发展中国家制订了人才引进战略计划，美其名曰‘技术移民’，就是想挖走发展中国家的技术人才，特别是高端技术人才。绍安软件产业园能在保护技术人才不流失的同时，反过来从发达国家吸引技术人才加盟，难能可贵。”
　　又回过头问叶之然：“叶之然同志，你总结一下绍安软件产业园在人才竞争人才培养和引进方面的经验。”
　　就这样站在产业园管委会大门口的画板前，总书记目光炯炯地看着叶之然。
　　春天。
　　蓝天白云，芳草萋萋，产业园按照市政府的规划，为了符合绍安居住型城市的特点，绿化面积高达40%左右，管委会入口就是一个大草坪。
　　宣传画就布置在大草坪的边上，此时，总书记和其他领导同志都在宣传画前，注视着叶之然。
　　叶之然深呼吸一口，说道：“总书记，绍安软件产业园在建立之前就制定了人才引进和培养计划，软件研究所、软件培训学院、软件园三位一体，形成良好的互补作用。为了吸引软件高端人才，产业园制定了宏大的科技发展战略，提出的目标就是将绍安软件产业园打造成国内软件科技力量最强，国际上具有软件技术领导地位的高科技园区，并加强园区文化建设，追求软件技术领先优势成为软件园的企业文化。高科技人才一般都有崇高的理想和追求，看到绍安软件产业园学术氛围浓重，很多科研人员慕名而来，这是吸引人才的第一个因素；第二，绍安市委市政府在长江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下，在中央和国务院的关怀下，利用政府优势资源给科研人员提供了良好的后勤保障，解除科技人才的后顾之忧，让他们能安心留在绍安实现自己的科研梦想。”
　　无数新闻记者将话筒和摄影机对准总书记一行人，总书记和绍安市委书记叶之然的对话自然被摄入镜头。
　　总书记感兴趣地问：“绍安市政府给科技人员提供了哪些政府资源？”
　　叶之然将绍安市政府给科技人才提供教育、医疗、住宿、家属就业等政策倾斜措施介绍了一遍。
　　总书记颌首表示支持。
　　中央办公厅主任丛思远说道：“总书记，外面风大，是不是到管委会规划馆再进行交流？”
　　总书记抵达绍安后考察哪些地方，先去哪里，再去哪里，由哪些人员陪同，哪些人员回答问题，都事先上报给中央办公厅主任丛思远，由丛思远亲自审定，所以，他很清楚总书记在产业园的活动安排。
　　总书记是带着许多问题来视察的，在规划室，绍安市市长王静语给总书记讲解了产业园的远景规划。
　　总书记赞许道：“绍安软件产业园的成功，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软件技术突飞猛进，带动了国内的科技发展；二是培养了新经济发展模式，取得良好的经济效益。所以啊，只要我们牢固树立科技强国的信心，继续深化改革，聚精会神搞建设，一心一意谋发展，我们民族实现伟大复兴的这一天一定会到来。”
　　无数闪光灯亮起，记者们纷纷记录总书记言简意赅的讲话。
　　一行人来到百富勤网络科技有限公司考察。叶之然请唐红介绍了电子商务迅猛发展将给国民经济带来哪些重要影响，总书记听得很认真，不时提问，最后对陆道军、黄民海等人说道：“网络交易平台的发展，将很快培育出新经济发展模式，这将给传统经济带来深远影响，政府领导和企业家都要看清形势，主动调整，主动适应市场的发展需要。”会议室内，众人频频点头。
　　总书记又问：“唐总，你是怎么想到回国创办这个企业的？”
　　唐红自然要给叶之然脸上贴金，说道：“这得感谢叶书记啊！绍安软件产业园能取得今天的成就，叶书记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2000年，我和吴飞、张嘉义、许军杰等人都在美国硅谷从事软件行业的技术工作。叶书记到美国考察时，约请我们座谈，提出在绍安建设软件产业园计划，给我们描绘了一个宏伟蓝图。可以说，我们几个都是被叶书记忽悠来的。然后，张嘉义、许军杰到绍安后从事技术研发工作，如今是软件研究所的正副所长；我和吴飞在叶书记鼓励下建立了这个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回过头来看，才知道叶书记不是在忽悠，而是确实实现了当初的构想。”
　　总书记又表扬了叶之然一句，道：“叶之然同志在经济建设方面目光独到，在他任职过的地方，都找到了最适合当地经济发展的道路，很不错！”
　　羡煞了跟在后面的其他厅级领导。
　　从百富勤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出来，总书记一行来到绍安软件研究所视察工作。叶之然将软件研究所所长张嘉义、许军杰、尹国军以及著名软件科学家苏三强介绍给总书记，总书记笑容满面地握住苏三强的手，说道：“苏博士，你能归国搞科研，充分体现了海外科技工作者伟大的爱国主义精神，我代表党中央、国务院热烈欢迎你，也欢迎海外的科技工作者都能回国参加建设。国家要富强，离不开科技工作者的辛勤付出，离不开海外华人的共同努力。你和张所长、许所长等人回国后很快就成为软件产业园的科研核心和领头人，反过来证明国家对归国科技人员非常信任，非常重视……”
　　苏三强虽然没有什么名利之心，但得到一国元首这么大的信任和重视，心情也很激动，说道：“谢谢总书记的勉励，国家富强，人民幸福，是每个海外华人的共同心愿，我和嘉义、军杰等人都立志于在绍安软件研究所研发出属于我们自己的核心软件技术，为国家建设、经济发展作贡献。我们也会动员海外更多的科技人才回国，共同建设我们的国家。”
　　“好！好！”总书记满意地点头。然后，听张嘉义介绍了软件研究所在军事、安全、经济各领域承担的科研内容，又参观了研究所平时不对外开放的中心机房后，总书记欣然题词：“软件技术是核心生产力！”
　　……从软件研究出来，已经是傍晚了，按照计划，总书记和中央领导同志就餐、住宿都安排在牟思真的五泄度假村。
　　这一天，度假村不对外开放，包括省委省政府领导、绍安市主要负责干部都住在度假村，以备总书记随时传召。
　　吃过晚饭，总书记先后听取了长江省委书记黄民海和省长句广厚的工作汇报，然后点名召见叶之然。
　　度假村有数套高级套房，每套房间配备了会客室、休息室、活动室、温泉。总书记下榻的这幢楼处于度假村最里面的一个独立区域，这时候已经和外界隔绝。中央保卫局的负责人早在两天前就对周围环境作了严密的排查和布控，安全措施非常严密。
　　叶之然在丛思远的陪同下来到会客室，坐下等待。不一会，总书记缓步走了进来，叶之然忙站立起来，含笑凝视总书记那亲切的脸庞。


第1153节 难忘的经历（下）
　　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有几次特别难忘的经历，对叶之然来说，能在绍安执政期间受到总书记的单独召见，足以铭记一辈子。
　　中央办公厅主任丛思远带着叶之然走进会客室，指了指其中的一张单人沙发，道：“叶之然同志，你坐这里。”
　　会客室内有两排米色真皮沙发，面对面摆放。
　　叶之然沉稳地站住脚步，向丛思远表示感谢，然后稳稳地坐了下去。中央办公厅主任对叶之然来说虽然也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大人物，但他多年来养成的沉稳性格这时候发挥了作用，表现得格外冷静，在沙发上安静地坐了下来。
　　丛思远其实也在观察叶之然的举动。下午在软件产业园的时候，总书记曾经两次表扬了这位绍安市市委书记，再加上总书记在来长江省调研工作的路上，曾经三次提到叶之然的名字，丛思远就知道总书记心里已经有这个人。
　　地级市市委书记能让总书记看重，必有非凡之处。
　　冷眼看下来，叶之然确实非常沉稳、大气，即使在总书记面前，也只表现出一种恰如其分的激动，下午回答总书记提问的时候，他的思路敏捷，条理清晰，完全不像第一次看到总书记的那些干部那样张皇失措，前言不搭后语。
　　这样的人才可以在关键时期担当重任啊！丛思远这么想。
　　两人在会客室都不说话，等了大约二三分钟，穿着便装的总书记出现在会客室门口，两人立即站起身体，叶之然向总书记问好：“总书记，您好！”
　　总书记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们坐下。
　　叶之然等总书记坐好，才在他的对面毕恭毕敬地坐下来，腰板挺得笔直，表达出对领袖的无限敬意。
　　总书记以拉家常方式作开场白，道：“二十年前，我担任团中央书记处第一书记的时候，到绍安市考察过一次。二十年过去，绍安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今日的绍安，可以说是朝气蓬勃，充满竞争力。城市面貌也已经焕然一新，这里面无疑凝聚了绍安市历任干部的心血。叶之然同志，也有你一份功劳呐。”
　　叶之然忙说道：“总书记，这都是历任领导和绍安市全体干部共同努力的结果，我的个人作用微不足道。”
　　总书记看了他一眼，道：“我离京之前，曾向长江省二任省委书记陈成强同志和陆道军同志询问长江省的干部情况，他们都对你的评价很高，认为你对党的事业无限忠诚，对人民群众满腔热情，才堪大用……”总书记说到这里，故意停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叶之然。
　　……按照常理，叶之然应该在总书记表示谦虚，否则就显得过于骄傲自满了。问题是，总书记提到的两位前任省委书记如今都是国家级领导人，叶之然决不能说两位书记讲得有些言过其实之类有损于清名的坏话，否则就是对陈书记和陆书记大不敬了！
　　而总书记说到这里故意停下来，其实也带有小小的考验叶之然应变能力之意。
　　叶之然反应非常恰当，表现出那么一丝丝的惶恐，说道：“总书记，陈书记和陆书记一直对我非常关心，最主要的，是他们两位领导都对绍安软件产业园非常关心，经常对软件产业园的建设和发展提出指导性意见。软件产业园在三任省委书记的指导下，在他们的呵护下，不断取得进步，所以陈书记和陆书记才认为我做了一点工作，他们对我的称赞，其实更大意义上是在称赞软件产业园的进步，有些爱屋及乌。”
　　总书记“哈哈”笑了两声，转脸对丛思远说道：“丛思远同志，叶之然同志曾经两次立过大功，担任副乡长的时候率人击毙两李；担任县长的时候为了动员山洪暴发前的群众撤离身处险境，差点遭遇不测，说明心中是装着百姓的。”
　　丛思远赞同地点头，道：“叶之然同志党性强，心系群众利益，表现出很好的领导干部素质，值得肯定。”
　　呃？
　　叶之然感觉背上有些汗水淋淋，原来被领袖及领袖身边人表扬的感觉并不好受！特别是这样热情的表扬。
　　他诚惶诚恐地说道：“总书记，丛主任，我做的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是分内应该做的事，当不起两位首长的表扬。”
　　总书记微微一笑，道：“关于软件产业园的长远发展，我从陈成强同志那里有所了解，你建议成立一个软件产业领导小组，领导并协调软件研究所、软件学院、产业园的工作，设想还是不错的。有了这个领导小组发挥作用，你离开绍安之后，对绍安软件产业的影响也可以大为降低。思远同志，你看叶之然同志适合到哪里再锻炼锻炼？”
　　丛思远自然了解总书记的想法。陈成强书记建议让叶之然到团中央过渡一下的建议和总书记不谋而合。干部在厅级走得扎实一些，更有利于长远的发展。他说道：“总书记，团中央是个可以锻炼年轻干部的地方。叶之然同志不缺地方工作经验，不缺事务性工作经验，但在党务工作、理论工作、思想工作等方面稍嫌不足，所以，如果将他安排到您曾经工作过的地方，对他的成长应该很有帮助。”
　　总书记回头问：“叶之然同志，你的想法呢？”
　　总书记亲自征求他的意见，纵观国内政坛，恐怕寥寥无几啊！何况他只是一个厅级干部！
　　叶之然激动地说道：“我如果有机会到总书记曾经工作过、战斗过的地方任职，是我的光荣！团中央的工作能够开拓我的眼界，锻炼我的能力，我很向往。”
　　团中央领导的行政级别有些特殊，第一书记是正部级领导，常务书记是副部级领导，而书记处书记是正厅级领导。叶之然从绍安市委书记调任团中央书记处书记是平调，而且，论实权，团中央书记处书记远远比不上重要地级市的市委书记。但叶之然是中央最高层领导特意调到团中央锻炼的，性质完全不同。这一点，丁老和他推心置腹地谈过一次，不能被眼前利益的得失蒙蔽了眼睛。到团中央过渡一年半载，从此就多了一个政治派别的支持，同时开拓了眼界，积累了人脉，对他将来的发展极有帮助。而且，他这样平调过去，京城四少才会降低对他的重视，不拿他当作对手。丁老给他定的策略就是稳扎稳打，后发制人。
　　总书记满意地点头，然后严肃地说道：“叶之然同志，作为党的高级干部，必须牢记自己的光荣使命，自觉加强党性锻炼，为了国家领土完整、国家繁荣富强、人民生活不断改善而忘我工作。坚持党性，坚持廉洁奉公，坚持将人民利益放在首位，这是对我们党每个干部的基本要求，将来不管到了什么地位，都必须矢志不渝地坚持这一点。你做得到吗？”
　　叶之然坚定地说道：“做得到！我一定牢记总书记的嘱托，将人民的利益放在首位，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地工作，坚持廉洁奉公，加强自我党性培养，为国家的进步和繁荣贡献自己的力量，为建设一个强大、统一的国家而努力奋斗。”
　　总书记谈完话，微笑道：“明天我要看看绍安城市面貌，在绍安内转一转，你来给我做讲解。”
　　叶之然立即说道：“是！我给总书记做导游。”
　　总书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叶之然知趣地说道：“总书记，那您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刚回到度假村主楼，省委书记黄民海的秘书佟伟民过来，道：“叶书记，老板有请。”
　　叶之然心领神会地跟着佟伟民来到民海书记的套间。
　　民海书记也已经换上了便服，见叶之然进来，开口说道：“找你来，是为了讨论一下明天的安排。”
　　叶之然在他身边坐下，说道：“我先向您汇报一下，总书记刚才找我去谈话的内容。”
　　这自然是黄民海召见他的主要原因，民海书记点了点头，道：“说吧。”
　　叶之然汇报道：“总书记和我谈了十分钟，听取了我对软件产业发展的构想，主要就是研究所、软件学院和产业园三者的长远发展，总书记赞同现阶段成立一个软件产业领导小组。然后谈到了我的工作……”
　　民海书记心里面是对叶之然非常关心的，问：“唔，怎么说？”
　　“丛主任建议我到团中央工作一段时间，总书记征求我的意见，我表示同意。”
　　这个结果自在黄民海意料之中，不过，他关心的是总书记的真实态度，道：“你说详细一点。”
　　在叶之然心里，民海书记虽然一贯对他很严厉，但目的是为了不让他在现阶段去打扰黄瑜雯而已，叶之然能够理解。
　　他将总书记说的那些话告诉黄民海，民海书记微微动容，道：“总书记对你很看好啊！将你调到他曾经工作过的地方进行锻炼，这是已经将你列入梯队干部加以培养了，懂不懂？”
　　叶之然大为惊讶，道：“黄书记，这怎么可能？”


第1154节 总书记好！
　　列入梯队培养之说，让叶之然心跳骤然加快。
　　五泄度假村一间豪华套间内，两个男子坐在沙发上，老者目光炯炯，年轻的那个一时间心潮起伏。总书记对一个地级市的市委书记这么重视，决意安排他到自己曾经工作过的地方去锻炼，可以看出已有培养之意。谁都知道，团中央可是总书记的“根据地”啊！
　　叶之然感觉嗓子有点干。他拿起茶杯，“咕咚咕咚”连喝了几口，抹抹嘴唇，说道：“黄书记，梯队之说似乎过于耸人听闻，我有几斤几两还有些自知之明，您这有把我捧到高空，然后往地下一摔的架势……”
　　黄民海脸孔一板，道：“得意忘形了？看来把你平调过去，而不是升一级的做法完全正确，一个人走得太顺容易滋生骄傲自满的思想，这不？你还在我手底下工作，说话就已经有些不知轻重了。”
　　叶之然挠挠头皮，道：“黄书记批评得对，我有些忘乎所以了。”
　　黄民海对他大敲警钟：“你这点鬼把戏别以为我都不知道，是不是仗着有丁森林在背后给你出谋划策，就感觉可以斜睨天下所有官员了？我告诉你，还差得远！”
　　叶之然摆出一副憨厚的表情，道：“黄书记，我也只敢在你面前表示一下少年得志的轻狂，在其他领导面前一向是守愚藏拙的。”
　　黄民海一阵郁闷。在这个臭小子面前，他一向声色俱厉，不给他好脸色看的，但这臭小子偏偏自我感觉良好，变着法子在自己面前讨巧。要不是女儿一直对他死心塌地，早将他一脚踩扁了！
　　不解气地瞪叶之然一眼，问：“总书记明天准备在市区转一转？”
　　“是的，总书记想亲眼看看绍安市二十年来的变化。”
　　黄民海点了点头。
　　总书记在召见叶之然之前，已经分别召见过他和广厚省长，听取长江省党政一把手的工作汇报。黄民海汇报工作的时候，总书记肯定了他到长江省任职之后的工作，对他提出的狠抓干部队伍建设和鼓励扶持低排放低能耗产业、高科技产业的经济发展思路表示支持，因此，民海书记情绪很好。这时候看叶之然也就不觉得怎么讨厌，喝道：“那就这样！你早点休息，今晚不要回家了，就住在度假村，万一有事也好找你。”
　　这是让念悦守空房？和黄瑜雯一样待遇？
　　叶之然腹诽一句，民海书记这不是以什么人之心度什么人之腹了吗？他早就和念悦说过了今天不回家，总书记在绍安，他必须随时做好接受召唤的准备。用得到他板着脸特地叮嘱一句吗？
　　当然，他脸上是不会流露出什么不耐烦的，含笑说道：“好的，我就住在您的楼下，有事尽管吩咐。”
　　次日上午的日程非常紧，总书记用过早餐，就在绍安市委大会议室接见绍安市党政班子成员，然后发表简短讲话。总书记在讲话中对绍安市委市政府的工作表示满意，对绍安软件产业作了高度评价，勉励绍安市全体干部都要心系百姓福祉，勤勉工作，廉洁奉公，将绍安打造成人民满意，中央和省委都放心的科技型城市。
　　与会领导发出一阵又一阵的热烈掌声！
　　会议结束之后，总书记挨个和绍安市委市政府的领导握手，然后进行最后一项内容，坐车看一看绍安市的城市变化。
　　上车之前，总书记体会到长江省官员的心情，特地上了一辆大巴，这样，长江省委省政府和绍安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都得以同车观光。
　　总书记坐在第二排的座位上，指名请叶之然坐到他身边。陆道军、丛思远、黄民海、句广厚等人坐在总书记附近的座椅上。
　　大巴缓缓启动，总书记心情特别愉悦，指着市委门口的这条街道说道：“叶之然同志，我上次到绍安来的时候，这条解放路还只有十米宽，道路两侧都是三四层的老式公房，记得前面拐弯处有个农贸市场，我还到农贸市场去调研过菜价。”
　　叶之然恭敬地说道：“总书记，在党中央、国务院的亲切关怀下，在长江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下，绍安市借改革开放的春风，大胆创新，不断进取，城市面貌和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有了明显改善。拐弯处原来的农贸市场现在已经改为市政广场，成为绍安市人民群众进行体育锻炼、休闲娱乐的场所。”
　　总书记回头说道：“思远同志，我们到市政广场走一走。”
　　总书记在绍安市的行程早已敲定，中央保卫局干部和长江省警方早已在预定的线路和地点进行严密布防，市政广场不在布控范围内，而且来往行人较多，丛思远面有难色，狠狠瞪了一眼叶之然。
　　总书记摇了摇手，说道：“思远同志，这和叶之然同志没有关系，我到了这里才想起当年在这个农贸市场还有过一段插曲，所以想下车走一走。”
　　丛思远见总书记态度坚决，思忖片刻，觉得这样子突然下车走一圈应该不会发生大的意外，点了点头，说道：“总书记，那到了市政广场先等一等，我安排保卫局同志先下车。”
　　总书记微微颌首。
　　丛思远立即通知保卫局干部紧急安排保卫工作。
　　中央保卫局的保卫人员都是国内能力最强的专业保卫人员，对付普通人以一敌十都绰绰有余，在耳麦中接到指令，立即下车，训练有素地占据广场重要位置进行布控，保卫局领导又紧急发出指令，抽调其他警卫人员加强外围保护。
　　这样大约过了十多分钟，丛思远说道：“总书记，可以下车了，但是，我们在市政广场的时间最好控制在十五分钟内。”
　　总书记欣然说道：“可以！”又对叶之然说道：“叶之然同志，今天你是导游，给我讲解一下这里的变迁情况。”
　　黄民海暗叹，叶之然真是一员福将啊！这样一来，国内所有高层领导都会知道叶之然是总书记的人，以后再要对他打压就要先琢磨琢磨自己的分量够不够了！
　　下车，钦命进行导游工作的叶之然自然走在总书记的身侧，给总书记介绍：“总书记，绍安市这几年确定的经济发展战略就是科学有序地发展全市经济，根据市政规划，原来的农贸市场一拆为三，分布在籍宁区的三个区域，总体面积增加了一倍多，满足市民就近买菜的需要。”
　　叶之然“科学有序的发展经济”的说法和总书记这几年思考的国家总体发展战略异常吻合，更增添了总书记的好感，问：“叶之然同志，你是怎么认识科学发展的？”
　　叶之然很坦率地说道：“我到每个地方任职，都先想到经济的可持续性发展，反对竭泽而渔的发展模式。某些地方依赖土地财政、依赖地下资源过度开发，虽然短期效益明显，但留给后任一大堆问题。这样一味片面地追求经济总量，不追求质量的做法不可能持久。总书记，我其实也没有多少想法，就是时时提醒自己，在离任之后，能留给下任一个继续发展的环境。”
　　总书记回忆了一下叶之然在水门县、丽峰市、绍安市的经济发展模式，这些地方在他离任之后，由于经济发展模式都已经确立，经济在原来的基础上都得到了快速发展，华夏需要这样的干部啊！
　　总书记深深点头，赞许道：“科学发展四个字涵盖了很多内容，绍安市委市政府能够深入领会并贯彻中央意图，值得肯定。”
　　这个时候，科学发展观还没有正式提出来，但总书记脑子中早已有了这样的思想，并在不同场合加以强调，突然发现绍安市委书记叶之然的经济发展观和自己的思想非常吻合，更增添一份好感。
　　一行人徒步走到市政广场。
　　市政广场上，因为天气晴朗，有许多退休老人和孩子在活动，看到一群人走来，免不了多看几眼，然后，他们惊讶地发现，走过来的几个人怎么这么熟悉？再仔细一看……
　　天！这不是每天都出现在电视镜头里的总书记吗？
　　擦一擦眼睛，再仔细一看，真的！
　　“总书记？”附近的几位老人目瞪口呆。
　　“啊！真的是总书记！”
　　“总书记！”
　　“总书记！”
　　“总书记来了！”
　　“总书记好！”
　　有胆子稍大的老人牵着孩子走上前。
　　总书记和蔼可亲，笑容满面地招了招手。
　　“呼啦啦……”
　　顿时，市政广场上锻炼身体和散步闲聊的人都围了过来，消息顿时传开，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
　　保卫局保卫分散在这些人群中，密切注视着突然围拢过来的群众。
　　“真的是总书记啊！”
　　“总书记好！”
　　“总书记你好！”
　　总书记和最先走近的几位市民握手，闪光灯不断亮起。他弯腰抱起一个二三岁的小女孩，笑着和当地百姓打招呼：“同志们好！我来绍安看看这里的发展情况，不知道大家对中央制定的政策是不是满意？对绍安市委市政府的工作满意不满意？”
　　“满意！”
　　“总书记，绍安这几年发展得很好。”
　　“总书记，改革开放路线好啊！绍安市这几年发展有目共睹。”
　　“总书记，我们坚决拥护党的领导！”
　　“……”


第1155节 离开前夕
　　总书记离开长江省的第二天，华夏国各大媒体开始报导总书记在长江省调研、视察的新闻。
　　最感动人心的是总书记在绍安市政广场抱着小女孩，和广场上群众亲切交谈的那幅照片。照片中，春天明媚的阳光洒在总书记亲切慈祥的面庞上，笑容格外真诚，态度和蔼可亲，总书记微微侧着头正在向当地群众嘘寒问暖，一张张群众的面庞都露出激动而惊喜的表情。照片刊登之后，总书记在人民群众中的形象再次得到提升。
　　细心的人看到总书记旁边那张年轻英俊的脸庞免不了一探究竟，网络上便有人爆料那是绍安市委书记叶之然。这下子，叶之然的生平就被人搬到了网上，他的所作所为不断被人挖掘出来，一时间好评如潮。叶之然一看势头不对，这样下去和他保持低调的做法背道而驰啊！立即打电话给民海书记，请求省委宣传部出面，和这些网站沟通，屏蔽或淡化对他的宣传报导。
　　丁森林看到报导后从闽南省打来电话，向叶之然了解总书记在绍安调研期间发表的讲话内容，特别关心总书记和他之间有哪些交流。叶之然将重点内容作了汇报。丁森林听完很欣慰地说道：“小叶，总书记对你期望很大，此去京城，你要多学习、多思考、深刻体会中央主要领导的执政理念和工作思路。同样一片土地，站在不同的高度进行观察，看到的那片土地广袤范围就完全不同，这就是观察事物、思考事物的角度问题，别人灌输给你的远远比不上自己领悟到的那样深刻。”
　　“谢谢丁老指点，我到京城之后，必然会遇到很多新问题，到时候要经常麻烦您老提点的。”
　　“呵呵，放心吧，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挂断电话，叶之然格外怀恋留在绍安的屈指可数日子。这几天，他几乎马不停蹄地走遍了绍安的每寸土地，空下来的时间就和王静语在一起交流思想，和她畅谈前前后后四年时间在绍安工作的得失，评价绍安几乎所有重要的领导干部，细微的地方自然不去多说，留给王静语自己去判断，但一些大的方面，譬如官员的心术，能力和操守的占比，有多大的可塑性等等，凡是想到的都和王静语说上几句。
　　说完干部问题，他又和王静语交流软件产业园的发展问题，提到了即将成立的软件产业领导小组和绍安市政府的关系，作为产业园的属地管理者，绍安市政府将来的主要职能将转变为对园区企业的服务和管理，对产业园各种资源的调配，协助领导小组对产业园的属地领导等。
　　王静语和叶之然搭档多年，自然理解叶之然的心态。这天，两人一直聊到下班，见叶之然还意犹未尽，王静语笑道：“叶书记，你放心吧，我们又不是失去联系了，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联系的。”
　　叶之然笑道：“还好，算算时间，还可以赶上你的婚礼。”
　　王静语的婚礼定在五月二日举行，计划在绍安摆几桌酒，然后，还要在京城和苏省摆酒。因为双方都是二婚，场面不会搞得太大，主要就是相关亲属、朋友圈子内吃一顿饭，让大家知道他们已经结婚了而已。
　　说起婚事，一向从容淡定的王静语在叶之然面前露出几分羞怯。经历了第一次失败的婚姻，王静语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看得很开，但随着和王思成接触的增多，她发现自己对这个儒雅而又有深度的男子越来越怀有好感，体会到了那种从未体会过的少女情愫，这让她既感到幸福又感到羞涩。
　　“叶书记，我和思成都是二婚了，所以不准备大办，意思意思就可以。不过，绍安的这顿酒，你是市委书记当然逃不走；京城的那顿酒，你是大媒，老爷子肯定不会放过你；苏省的那顿酒，你是思成的亲戚，看来也逃不了。”
　　叶之然苦着脸说道：“你这是想让我送三次红包。”
　　“哈哈！就是！不过念在你是穷官，每次只收二百元钱。”
　　“那你要亏大了，我是拖家带口来的，不担心把你吃穷？”
　　“没事，思成是商人，有钱。”
　　叶之然由衷地替王静语高兴，道：“静语姐，你是好事多磨，如今终于苦尽甘来，功德圆满，真心替你高兴。”
　　王静语抿嘴笑道：“谢谢！你此去京城，可要注意站稳路线。京城水深浪急，各个势力圈子都会注意你的行止，稍不留神，就会让你呛一口水。”
　　叶之然点头说道：“嗯，我此去京城，主要去锻炼能力，扩大眼界的，不会出没风波里，也不会出现在媒体视线中，过两年安稳日子再说。”
　　“树欲静而风不止，恐怕不会尽如你愿的。”
　　叶之然见时间差不多了，站起身说道：“走吧，晚上去我家吃饭，青莲局长今天到绍安了，我们一起聚一聚。”
　　“合适吗？”
　　“有啥不合适的？你们两个都是我姐。”
　　叶之然给孩子做满月的时候，叶青莲正忙于准备去欧洲访问，所以，只到绍安吃了顿饭。此后，她一直忙碌，直到四月底才抽出时间，这次是和丈夫史成治一起来绍安看望念悦。
　　对念悦有着半母半姐般亲情的叶青莲，上次因为走的匆忙，没见到王佳燕，这次来到绍安，按门铃时，发现开门的居然是一个眉角眼梢满含笑意的俊俏少妇，微吃一惊，念悦介绍后才知道原来是她家的保姆。
　　瞅一个空，叶青莲将没心没肺的念悦拉到一旁，责备道：“念悦，你也太不知轻重，什么人都敢放在家里，这个保姆长得招蜂引蝶的，你就不怕小叶产生其他念头？相处久了会长出感情的，懂不懂？”
　　念悦不以为然地笑道：“姐，多虑了吧？木头是个不小的官了，围在他身边的女人还会少？眼皮子没这么浅的。”
　　念悦的笃定其实不是无厘头。她当然明白男人免不了会花心，但是，叶之然有了她和黄瑜雯，一般的女子绝不会落入他的法眼，这一点，她是很有信心的。而且，叶之然对她和黄瑜雯的感情都非常深厚，绝不会扔下她们两个不管。
　　她便把这层意思和叶青莲说了一遍，当然，黄瑜雯是不会提及的。
　　叶青莲想到叶之然在越南时遇到裴氏姐妹尚算稳得住心神，对他的“抵抗力”也算有些信任，但看到念悦毫无心机的样子，又有些来气，道：“防患于未然懂不懂？如果他真的有了这条心，你岂不吃了大亏？”
　　念悦这才点点头，道：“等小囡囡再长大些吧，现在她是我的得力助手，辞退的话会给生活带来很大的不便。”
　　“怎么，到了京城也带她过来？”
　　“是啊姐姐，我征求过她的意见了，很愿意的样子。”见叶青莲眉目之间隐隐有忧郁之色，搂住她的肩头说道：“姐，木头要是真的连家里的保姆都敢下筷子，在外面更加会一塌糊涂。我对他有信心的，你就放心吧。”
　　叶青莲叹一口气，道：“你对他倒是真的非常信任。”
　　“嗯啊，夫妻之间，这点信任还是要有的，否则就活得太累了。”
　　“你们到京城后准备住哪里？”
　　念悦说道：“住爷爷的房子，京城的房价太贵，我买不起，要留些钱将来给小囡囡读书呢。”
　　叶青莲不禁感到有些心酸。念悦这样的出生，嫁了个丈夫又已经官至正厅，居然买不起京城的房子，说出去又有几个人相信？
　　念悦一看叶青莲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感慨什么，笑道：“姐，你还怕我和木头没地方住？少钱用吗？爷爷多少还有些钱，产业也有不少，这些将来都会留给我的，你不用担心。再说，我们现在吃用开销之后，每个月都有些余钱的。”
　　说话之间，听到门铃响，叶之然回来了，后面还跟着王静语。
　　客厅中，叶青莲和张念悦头冲在一起正在说话，史成治则在看电视。王佳燕大约在楼上照看小囡囡，所以破天荒的没有抢着开门。
　　叶之然笑道：“青莲姐，姐夫，有失远迎啊！静语市长听说你们来了，一起来看望你们。”
　　叶青莲在嘉南市担任市领导的时候，王静语尚在常嘉县和丰城县任职，所以，叶青莲是她名副其实的上级领导，一见到叶青莲的面，王静语就笑着打招呼：“领导，我来向你汇报工作。”
　　叶青莲自然了解她和叶之然之间的关系，不拿她当外人，开玩笑道：“那好，你先汇报一下恋爱史，我要代表组织对你进行审查。”
　　王静语脸色一红，在叶青莲面前居然有些忸怩，道：“老领导，我的婚事是叶书记和念悦给撮合的，你问问念悦就知道了。”
　　这边，叶之然向史成治问好，谈及华夏石油公司的事情，史成治向他简单讲述了国家在能源方面的新战略，笑道：“青莲已经在经办你的调动了，团中央书记处书记正归她管。”
　　叶之然对着叶青莲吐了吐舌头，道：“青莲姐，念悦听说我即将调到京城工作，这几天像只小狗一样撒欢。”
　　叶青莲笑道：“叶老的那套房子离我家不远，你们来了之后就热闹了。”
　　念悦笑道：“姐，我已经和爷爷说好了，等我们到京城，爷爷和才叔也搬到京城来生活，这下子，我们可就大团圆了。”
　　叶青莲闻听叶老和父亲也将搬到京城生活，果然大喜过望！


第1156节 再见了，绍安
　　时间进入五月，江南油菜花怒放的季节。一辆奥迪车在绍安至省城的高速公路上疾驶，田野里全部是黄色一片。
　　这天是星期三，叶之然接到省委通知，省委书记黄民海要召见他。
　　此前，因为他已经接到过叶青莲的电话，明白一定是中组部的正式文件到了。
　　此次入京，意味着他要和生活、工作了几十年的长江省说再见了。按照中组部干部异地任用条例，即使他以后再回到地方任省级领导职务，也不能到长江省任职了。
　　望着车窗外成片成片的黄色油菜花，叶之然心中感慨良多。童年、少年、求学、工作、恋爱、结婚一幕幕在眼前缓缓出现，长江省留给了他太多的回忆。
　　进入省委书记黄民海的办公室，民海书记破例地没有给他看脸色，居然站起身请他在沙发上入座。
　　叶之然不敢持宠而骄，含笑垂手肃立着，一直等民海书记坐下来，才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小心翼翼地落座，问：“黄书记，有什么指示？”
　　黄民海和颜悦色地说道：“中组部的正式文件下来了，要求你在一周内报到。这段时间，你尽快将绍安的工作交接一下。”
　　叶之然沉稳地应了声“是”。
　　民海书记问道：“关于绍安，你有什么需要向省委汇报的？”
　　叶之然是连总书记都看好的市委书记，卸任绍安市委书记之前，省委书记向他征求关于绍安工作的意见和想法，充分说明黄民海的责任感强烈，将“私仇”放在一边。
　　叶之然诚恳地说道：“黄书记，绍安市有王静语、宋如镜二同志掌舵，我非常放心。相信他们能继续执行市委制订的一系列政策、目标、规划，在省委领导下，奋发有为，带领全市干部群众继续前进。现在的绍安市委班子是很有效率很团结的班子，我很信任他们。”
　　民海书记点了点头，脸色开始凝重起来，道：“此去团中央任职，务必戒骄戒躁，要沉下心去工作，去学习。京城不比长江省，即使有总书记、陈书记、陆书记他们关心你，也要牢记一点，那里是龙潭虎穴，数代国家领导人齐聚的地方，你的一举一动会被很多人注意到，真要是犯了什么错误，没人救得了你。”
　　叶之然感激地看了一眼黄民海，道：“谢谢您的关怀，我会韬光养晦，不招惹是非的。”
　　民海书记脸色一板，又道：“你在京城工作期间，我不会允许瑜雯入京。”
　　叶之然脸色一黯，道：“知道了，走之前，我能看望她一次吗？”
　　“不行！”黄民海断然回绝。
　　……从省委大院出来，想到又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黄瑜雯了，叶之然决定去黄瑜雯买的那套房子转一圈。
　　打开门，见这套房子明显还是没人来过，上次他拖地板的拖把依旧放在厨房间门口。他打开窗，给房间通风，然后又擦洗拖地一遍，似乎这样心情才会轻松一些。
　　临走前，他关上一扇扇窗子，看到每个窗子都被黄瑜雯改造成内外两层，想起瑜雯做那事的时候会控制不住地呐喊，一阵恍惚。
　　睹物思人，感情泛滥成灾。
　　他又转了一圈，来到黄瑜雯的书房。
　　这是黄瑜雯看书作画的地方，那张特别宽大的书桌上还有宣纸和墨水，叶之然摸了摸纸笔，突然有写字的欲望。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
　　青烟翠雾罩轻盈，
　　飞絮游丝无定。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笙歌散后酒初醒，
　　深院月斜人静。”
　　这首北宋司马光的《西江月》，似乎特别符合他此刻的心境。
　　“相见争如不见”，若是当初不和她认识，又何来此后的抵死缠绵？又何来今日的思念之苦？真的不如当初就没有相见。所以，“有情何似无情”？人还是无情的好，无情即不会为情而痛苦。他写完这首词，觉得还不尽自己的思念之意，在词的下方又写了一句：“两次均没有见到日日思念的人，不知道她们母子是否安好，真想就此辞官回到常嘉，和念悦、瑜雯隐居于剡溪边上。”
　　……回到绍安之后，叶之然告诉念悦，正式文件已经下来了，他准备大后天进京。念悦因为已经有了准备，已提前指挥王佳燕将需要的东西打包，现在有了确切消息，就打电话给母亲，请她明天到绍安来，到时候陪她一起进京。
　　次日，叶之然即将离开绍安，去团中央任职的消息传遍了市委市政府大院。
　　市委市政府稍有资历的干部都非常清楚叶之然在绍安工作期间扭转乾坤，领导绍安市快速稳定局面，发展经济的过程，对叶之然的崇敬之心无以复加。新参加工作的干部虽然不清楚叶书记的辉煌经历，但是，总书记不久前来绍安视察工作，对叶书记的那种赞赏可是有目共睹的！
　　人往往就是这样，对于即将离开他们身边的事物特别怀念。
　　这一天，市委市政府大部分干部都无心工作，不断说着叶之然的事情。近两年新来的人员尚不清楚叶之然此前在绍安市任常务副市长的经历，老资格的工作人员就摆开龙门阵，向他们介绍叶书记当初怎么样和周山等人斗争，怎样彻底查清诸周原常务副县长顾武彬被杀案，怎样创立软件产业园，引起总理的重视等等。更有人谈及叶书记此前在水门县的工作和在丽峰市迅速开创经济建设新局面的往事。
　　几乎每段经历都有无数励志故事。
　　王静语了解到这些情况后，到叶之然办公室向他请示：“叶书记，市委市政府大院内所有干部都知道你要走了，我建议今天晚上请大院内所有副科级以上干部聚餐，给你饯行。”
　　叶之然已经接到许多要求向他饯行的电话，沉吟片刻，说道：“也好，免得我一场一场酒喝过来，索性来个‘大合唱’，市委市政府副科级以上干部，再加上各区县、市直机关主要干部一起参加。”
　　当天晚上，会籍大酒楼全部被市委包了下来，大堂内黑压压坐满了给叶之然饯行的干部。
　　宴席开始前，叶之然给大家发表讲话，道：“同志们，谢谢大家都来给我饯行，事先说一下，喝了今晚的酒，我临走的时候就不跟大家告别了。到时候大家都不要来送我，我会悄悄离开绍安的。老同志都知道，我前前后后在绍安市工作了四年，和这里在座的许多同志结下了很深的友谊。千言万语并作一句话，感谢同志们对我工作的大力支持！”
　　掌声雷鸣般响起。
　　“……同志们，绍安是个很美丽的城市，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定为最适宜人类居住的城市之一。这里有数千年的历史，有璀璨的文化。既是国内知名的旅游目的地，又是新兴的高科技城市。绍安软件产业园凝聚了全市所有干部群众的心血，我相信绍安的软件产业在我离开之后仍会得到蓬勃发展。在我离开之后，请同志们一如既往地支持绍安市新一届市委市政府的工作，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绍安的未来更加美好。”
　　掌声再次如潮水般涌来。
　　叶之然举手往下压了压，道：“同志们，我离开绍安之后，仍会关注这里的发展，关注同志们的进步，会回来看望大家的……”
　　哗……
　　掌声淹没了叶之然的话。
　　叶之然高举手中的酒杯，道：“第一杯酒，让我们都喝干，代表我对同志们的感谢和怀念。”
　　所有人举起酒杯，陪着叶之然一饮而尽。
　　随后，又是雷鸣般的掌声。
　　这天晚上，是叶之然在绍安工作期间喝酒喝得最多的一天。绍安市许多干部来给他敬酒，以前慑于市委书记官威不敢向他敬酒的处级、科级干部也壮起酒胆，向心目中英雄般的领导敬酒。
　　叶之然杯到酒干，自己都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砰”
　　“干！”
　　宋城、张惠民等身边人见叶之然喝得脸色不对，不停地向前来敬酒的干部使眼色，但是，人太多了啊！很多干部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再不敬杯酒，以后可能就没机会向叶书记表达拥戴之心了，仍络绎不绝地过来敬酒。
　　远道赶来的福成县县委书记程前坦举着杯子过来说道：“叶书记，这杯酒我还是要敬您！您不仅是绍安的功臣，也是我们所有干部的楷模，您的勤政、您的廉政、您的工作方法和执政理念是绍安全体干部效仿的榜样。绍安的干部永远不会忘记您的！绍安的人民永远牢记您的！我干杯，您随意吧！”
　　叶之然二话没说，拿起杯子又一口喝干，随后，他就感觉脚下一软……
　　醉！
　　大醉！
　　次日，连绍安的普通百姓都听说叶书记要调走了，而且，就在昨天晚上，叶书记向绍安数百位干部辞行，喝得直接趴下……群情激奋，都想来送一送叶书记。
　　但叶之然轻车简从，早已出了绍安市境内。
　　此次赴京，绍安的干部他一个未带，只带了一个市委办副科级工作人员丁展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