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进京

第1157节 抵京
　　京城，向来是华夏国的政治中心和文化中心。到过京城的人都知道，在这里，连出租车司机都是出色的政治家，聊起国际国内大事一个个滔滔不绝，侃一个小时二个小时大山都不带喝水的，让你忍不住想，这样的人开出租车是不是屈才了？
　　这天，叶之然安置好家庭，先熟悉熟悉京城的环境，准备周一再去中组部报到。
　　他住的那个地方靠近原来的东交民巷，是国家分配给叶老的住所，比常嘉的那个院子略小，前后两井，各有一幢小楼。叶老、才叔住在后楼，叶之然和念悦住在前楼。
　　到京城居住，是念悦很向往的一件事情。京城可供摄影的地方太多了！而且，可以和叶老住在一起，又可以和叶青莲串门，比起绍安条件优越了不少，跟别提水门县、丽峰市了。
　　叶之然在附近的街道转了一圈，见时间还早，又去稍远的天坛附近熟悉路况，回去的时候有些晕菜，不知道该怎么走了，就拦了辆出租车。
　　司机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小伙，京城的人嘴皮子厉害，不和人唠叨半天，他这半天就算没有过，逮到谁都要操练一番嘴上功夫，听叶之然上车后报了地方，口音是南方人，笑着问：“哥们，来京城开会的？看你像是当官的。”
　　“唔？何出此言？”
　　“嗨！你的精气神摆在这里嘛！而且在部门是个不小的领导，指挥别人惯了的。”
　　叶之然笑道：“那你看看我是什么级别的领导？”
　　司机看了他一眼，道：“至少是正处级干部，在地方上可以说话算话。唔，看您的衣着体形，不像是个贪官。”
　　“这也能看出来？”
　　“呵呵，现在的官啊，多少可以从外表看出一些问题。这里有一段顺口溜，就是说腐败官员的，我给您学学？”
　　叶之然有点明白北方的相声是怎么发明的，不就是这样一问一答吗？笑着摇摇头，可有可无地说道：“那你说说看。”
　　“呵呵，所有的腐败官员都有明显的特征，他们呐，一谈起政治，故作高深；一谈起历史，信口胡言；一谈起经济，大国崛起；一谈起政绩，眉飞色舞；一谈起军事，天下无敌；一谈起事故，国家机密；一谈起美女，激情澎湃；一谈起污染，勃然大怒；一谈起物价，正在调控；一谈起腐败，避重就轻；一谈起冤案，推三阻四；一谈起财产，哑口无言；一谈起国籍，无地自容。”
　　叶之然不觉笑道：“你这是以偏概全了，在我国，腐败官员只是少数人，绝大多数干部都是经得住考验的。”
　　司机笑道：“我要纠正先前的说法，凭您这政治觉悟，至少是厅级干部。”
　　回到家，王佳燕也刚从外面回来，笑着向叶之然表功：“老板，我已经将附近的两家菜市场情况摸清楚了。”
　　“嗯？以后原则上不需要你做饭菜了，让叶老的服务员给我们一起做饭，你只管帮念悦照顾好孩子，还有接送双双上学。”
　　“老板，那要是念悦姐想吃我做的菜怎么办？”
　　“念悦吃惯了叶老的饭菜，怎么会不习惯？”
　　这时候，叶老在念悦的搀扶下，从后面缓步走出来，见叶之然回来了，念悦招手，道：“木头，我陪爷爷在看家里的房子，商量怎么分配呢？”
　　叶之然走上前向叶老问好，然后笑问：“念悦，不是说了我们住前楼，爷爷住后楼吗？”
　　“木头，我想在后楼也给自己留一间房间，以后你要是出京的话，我就住到爷爷的隔壁。还有，家里要备二间客房啊，有客人来怎么办？还有，我要经常拉青莲姐回来住的。”
　　“青莲姐工作很忙的，你以为都像你这么轻松啊？”
　　“不管，不管，总要预备嘛！”
　　叶之然笑道：“老婆，我倒是觉得应该腾一间活动室出来，配上体育健身器材，你和爷爷都可以锻炼身体。”
　　“木头这个主意好！”念悦笑嘻嘻地对叶老说道：“爷爷，我们配一些简单休闲一些的器材，你和才叔都可以锻炼的。”
　　叶老自从念悦生了孩子之后，心情大好，对叶之然的态度更加和蔼，道：“我和阿才每天打太极拳的，小叶的这套拳不错，有明显的保健作用，念悦想配些什么器材写张单子给我，我让警卫去办。”
　　院子里第一排小楼前面空间较大，在右边设了一个停车场，可以同时停三辆车，左边是草坪。第一排小楼和第二排小楼之间种了两棵树，树的四周也是草坪。美中不足的是没有空地给叶老和才叔种植蔬菜了。
　　叶之然陪着叶老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说道：“爷爷，你如果想种菜的话，在草坪四周留一些空地出来，种种小白菜之类的肯定没问题。”
　　叶老笑道：“算了，我和阿才商量过了，以后我们改养花，在草坪周围种一些草本花卉，够我们两个老头忙了。”
　　叶青丽忽然推开窗，站在前楼的后窗喊：“念悦，奶粉放在哪里？小囡囡醒了。”
　　念悦便大声喊：“王佳燕，奶粉呢？快送楼上去。”
　　王佳燕远远地答应一声，跑得像只小犬。
　　这天晚上，叶青莲一家也过来吃饭，热热闹闹坐满了一桌。
　　周一，叶之然自己坐车到中组部报到。中组部是管理天下官员的重要“衙门”，相当于清朝的“户部”，地位超然。
　　而团中央书记处书记是中组部管理的少数几个正厅级岗位，叶青莲给他办完手续，然后带着他到中组部副部长齐启明的办公室。
　　这是叶之然第一次造访中组部，跟在叶青莲身后，见过道里的工作人员走路不发一点声音，像一阵风似飘来飘去，感觉到中组部特有的严肃气氛，心里不由地紧张几分。
　　“齐部长，叶之然来报到，我把他带过来了。”
　　齐启明在越南访问期间就对叶之然留下深刻印象，上个月总书记去长江省视察工作，表现出对叶之然浓浓的欣赏和爱护，齐部长一清二楚，所以特地关照叶之然如果来报到，带他到办公室来一次。
　　叶之然微微弯腰，尊敬地说道：“齐部长，我来报到了。”
　　“好！好！”齐启明笑着请他们两人坐下，道：“叶书记，你在越南访问的时候做了明星，这次总书记到长江省考察，我看到网络上你的信息比长江省委领导的都要多，呵呵，你呀，不管到什么地方，总能吸引他人注意。”
　　叶之然仔细嚼了嚼齐部长的话意，道：“齐部长，我感觉肩膀上的压力非常大，唯恐辜负了组织对我的信任。请您多多批评我。”
　　齐启明点头说道：“那好，我随便讲几点，就当是组织谈话。”
　　“是！请齐部长指点。”叶之然挺直腰板。
　　齐启明道：“团中央是全国青年的领导管理机构，肩负着为党输送新鲜血液，为国家培养青年建设人才，团结带领广大青年，自力更生，艰苦创业，积极推动社会主义物质文明、政治文明和精神文明建设，责任特别重大。你到团中央工作，是总书记亲自点的名，有无双眼睛看着你的表现，所以，务必对自己坚持高标准、严要求，尽快熟悉团工作，积极有效开展工作，才不辜负总书记对你的殷切希望。”
　　叶之然沉声说道：“感谢总书记的关怀，也感谢齐部长的教导，我一定会牢记自己的责任，做好工作，用实际行动来表达对所有关心我成长的领导最高的敬意。”
　　又说了几句，齐启明含笑点头，道：“我今天比较忙，就不送你过去了，让叶局长送你上任。”
　　叶之然是正厅级干部，由叶青莲送去上任非常合理。
　　……车子到了前门街团中央所在地，团中央书记处常务书记司马展亲自下楼迎接，笑道：“叶局长，叶书记，来得好快！”
　　叶青莲笑着和他握了握手。
　　叶之然伸双手相握，道：“司马书记，能到您手下工作，对我的成长帮助极大。”
　　“呵呵，叶书记，我们两人很有缘分，三年前和你在长江省认识，彷佛还在眼前啊，现在就到一起工作了。”
　　叶青莲道：“司马书记，叶书记刚到京城，对京城不熟，对团的工作也不熟悉，你是老土地了，要多帮帮他。”
　　“呵呵，叶局长，你这是为私呢还是为公？”
　　“都一样，谁让你和我熟呢？”
　　司马展“哈哈”一笑，道：“放心吧，叶书记虽然刚到团中央工作，但和我们这些人都很熟，连总书记都非常看重，团系统没人敢樱其锋。我们上去吧，周书记等在上面。”
　　周书记是指团中央书记处第一书记周树军。团中央书记处第一书记是正部级领导，级别远在叶青莲和叶之然之上，自然没必要亲自下楼迎接。
　　到了楼上，接到秘书通报的周树军从办公室迎出来。叶青莲忙加快脚步，远远地伸出手笑道：“周书记，怎敢劳您的大驾？受宠若惊啊！”
　　周书记笑道：“你是中组部领导，管我们这些人的，应该的。再说你今天还给我们送来了一员猛将，感谢之情也是要表示表示的。”
　　叶青莲转身向他介绍：“周书记，这位就是叶之然同志。”


第1158节 平淡的开局
　　周树军年龄和叶之然相当，是京城四少之外另一位强有力的竞争者。从位置上来看，他已经是正部级官员，更加有利。
　　知道叶之然要来团中央工作，周树军认真研究了一下叶之然的资料，这是总书记指名调来的官员啊！他加倍重视。
　　从搜集到的情况来分析，叶之然工作能力出众，而且不是那种只在经济建设方面有能力，在政治上存在短板的人。他的能力很全面，组织建设、对形势的判断力、领导能力、掌控局势的能力都远高于其他干部，最主要的，这个人身上没有明显的缺点，在执政理念方面，又和总书记的理念非常接近……周树军判断，叶之然在团中央的工作时间不会超过二年，甚至可能只有一年半载，这个安排的主要原因是让他融入团系，确保将来在政治上和团系的立场保持一致。
　　叶青莲介绍他们认识之后，两人伸手相握，叶之然笑容满面地说道：“周书记，能在您领导下工作，我感到很光荣。以后请多多批评、指点。”
　　居高临下的周树军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内敛，笑道：“叶书记，你的名气可不比我弱，在长江省政绩显著。前天，中央书记处陆书记召见我时指出，你到团中央工作的同时，还将兼任拟成立的国务院促进软件产业发展领导小组成员，足以看出中央对你的重视。在团中央书记处屈就一二年，就可以一飞冲天了，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周树军是团中央第一书记，正部级领导，和叶之然级别相差巨大，因此，叶之然在他面前表现出足够的尊敬，惶恐不安地说道：“谢谢周书记的勉励，我到团中央工作之后，将坚决服从您的领导，加强学习，加强能力锻炼，做好青年工作。”
　　周树军笑笑，对司马展说道：“司马书记，我们现在开个碰头会，请中组部领导将叶书记介绍给大家。”
　　在团中央主要领导碰头会上，团中央书记处书记、办公厅、组织部、宣传部、青工部、青农部、学校部、少年部、统战部、国际联络部各主要领导齐聚，叶青莲介绍了叶之然的基本情况，提请将于下周召开的团中央全会增选叶之然为书记处书记。
　　周树军在讲话中高度评价了叶之然在嘉南市、丽峰市、绍安市的工作，表示有叶之然这样基层工作经验丰富，能力出众的干部补充到团中央，团中央的整体领导能力将得到极大增强。
　　随后，司马书记发言，着重介绍了绍安软件产业的情况，指出绍安软件产业园能从无到有，从有到强，得到超常规发展，就是因为有叶之然这样的领导干部忘我付出，勤勉工作的结果，叶之然到团中央工作之后，在指导青年积极投身到市场经济竞争、自主创业、科技创新等方面都有极大的促进作用。
　　叶之然离开绍安之前，曾和丁森林通过电话，丁森林向他介绍了团中央的组织结构、各机构的工作特点，对团中央有了一定的认识。谨记此来京城低调做事的宗旨，周树军请他发言时，他只讲了寥寥数语，表态将在周书记、司马书记的领导下，加强自身能力的培养，做好本职工作等等。
　　一切进行地有条不紊。
　　第二周，在共青团十六届二中全会上，叶之然顺利增补为团中央书记处书记。全会结束之后，团中央重新进行分工，叶之然分管学校部的工作。
　　这天，司马展请叶之然小酌。
　　在前门街一家西餐馆，两人点了牛排、罗宋汤、蔬菜沙拉等，边吃边聊。
　　司马展问：“怎么样？到京城工作两三周了，工作和生活都适应了吗？”
　　这家西菜馆比较幽静，因为档次比较高，主要消费群体是有一定经济基础的年轻人，所以顾客不多，显得很清静。
　　叶之然笑道：“司马书记，我总结出来了，要搞好青年工作，不能将自己当作青年的官，而要将自己当作青年的朋友。”
　　司马展将手中的咖啡往桌子上一放，赞赏道：“叶书记不简单，一言道出了做好青年工作的真谛。怪不得常听人说起，你有很强的草根情结，制定政策往往偏向于底层群众。”
　　“哈哈，司马书记，您就不要夸我了，听说京城圈子里也有人在骂我沽名钓誉。”
　　司马展摇摇手，道：“不足为虑，就是张思平等人在放风声，翻不出风浪。”
　　张思平是京城圈子里的小角色，越是小角色越要面子。当初离京的时候，他趾高气扬，觉得到绍安这样的小地方任职，有点屈才，凭借他几十年在京城为官的经验，又有候家偌大的靠山，到了绍安这种地方掌控局面还不是三个指头捏田螺——笃定得很？没想到不到一年时间，他就灰头土脸地混不下去了，请候家运作，重新调回了京城。和圈子里的人提起绍安的经历，自然不会说自己能力不行，而是将绍安市委书记贬得一塌糊涂，说他在绍安只手遮天，是个标准的土皇帝，大搞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一套，不讲组织纪律，他这个市委第三号人物在绍安市委市政府两边根本说不上话。
　　得知叶之然调到京城任团中央书记处书记，张思平更加起劲了，很有“先见之明”地和圈子里的朋友说，看到了吧？叶之然歇菜了！从实职地级市市委书记贬到团中央任书记处书记，搞青年工作，这不完全就是一个虚职？
　　叶之然自然不会将张思平这样的人放在心上，张思平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他拼命贬低自己，其实也符合叶之然韬光养晦的本意，笑笑说道：“我不会在意他的。司马书记，我准备过一段时间到全国各大城市走一走，和当地的大学生进行沟通，顺便认识一下各省市的团委负责人。”
　　司马展点头道：“这就对了！总书记将你安排到团中央工作，未尝没有让你认识更多的年轻干部之意。团省委书记也是正厅级领导干部，几年十几年一过，这些人都会成为掌握实权的省部级领导，你就有了厚实的干部基础。而且，到各省市走一走，省委负责同志一般也都会接见你，对你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叶之然参加工作之后，人脉关系仅限于长江省一省之地。这对他将来的发展非常不利。党为了培养高层领导，一般都会让后备干部在全国各地轮转，不仅仅是为了让这些后备干部熟悉各地方的工作特点，也是为了给这些干部积累人脉。让他们手底下聚集更多的干部，这样，随着这些干部走上高位，就可以在较大的范围内挑选干部成为自己的班底。
　　班底越大，获得的支持越多，上升的潜力也就越大。反之，就算你的本事再大，没有支持者和拥护者，也只能做光杆司令。
　　一旦成为光杆司令，所制订的政策就很难推下去，即使推下去也不会得到广泛的拥护和认真的贯彻。
　　这就是现实。
　　在西方国家，竞选议员、州长、总统需要广泛的选民支持；在国内，要走上高位，也需要广泛的干部基础，上级的赏识和下级的支持缺一不可。
　　而作为团中央书记处书记，叶之然到各省市调研工作，指导当地领导干部做好青年工作，是一条很有效的途径，不仅可以认识这些省市的团系统干部，也会认识这些地方的党政领导。
　　叶之然笑道：“有了司马书记的支持，我心里有底了。”
　　牛排上来之后，两人拿起刀叉开始细嚼慢咽。在享受美餐的同时，随意聊些事情，以司马展介绍的为多。
　　正吃着呢，叶之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惊讶的声音：“咦，这不是长江省的叶书记吗？”
　　司马展和叶之然同时回头，见是一位四十左右的美妇，身边还有一位差不多岁数的朋友，大约刚刚进餐馆准备用餐。
　　“牟总？”叶之然有些惊讶。来者是牟思真的风流姐姐牟思纯。
　　司马展自然也听说过这位的大名。在京城各大圈子中，牟思纯都声名响亮。她生活得比牟思真滋润多了，在两性问题上非常开放，崇尚西方性解放思想，据说得到不少白富美的思想和行动支持，隐隐然很有“江湖”地位。
　　牟思纯一笑，道：“相见不如偶遇，我们和你们挤一挤，司马书记不反对吧？”
　　“美女和我们挤座位，哪有反对之理？请吧。”
　　两人将餐具和餐点往里挪了挪，请她们坐下。
　　牟思纯落落大方地介绍：“这位是我的闺蜜姚秀琴姚总，姚总是兰馨美容院的老板，两位多介绍点朋友到兰馨美容院消费。”
　　司马展对着叶之然笑了笑，叶之然或许第一次听到姚秀琴的名字，他却是久闻其名。这位姚总也是京中的名人，和京城许多官员的女眷有往来，活动能量很大。
　　姚秀琴从包里取出两张会员卡，送给司马展和叶之然，媚眼一霎，糯嗲嗲地说道：“两位领导，这是兰馨美容院的三折卡，凡是兰馨美容院的门店都通用，有时间请务必赏光。”


第1159节 副总参谋长的建议
　　司马展和叶之然都是见多识广的人，姚秀琴这类的女子在他们眼里毫无吸引力，这顿饭吃得颇为无趣。
　　牟思纯见这两个男人都有些厌烦她们两个，心中有气，看一眼叶之然，突然问：“叶书记，我家思真这几天夜不归宿的，在哪里疯？你知不知道？”
　　牟思纯自然早就发现妹妹的异常，前段时间吵着闹着要和侯德来离婚，被牟成方强压了下去，她一气之下就离京出走了。牟思纯打她的电话问情况，牟思真说是丽峰市的那家青年旅游股份有限公司要上市，她去丽峰市了，还要在长江省其他几个地方走一走，看看旗下几家企业经营情况。牟思纯怀疑她是去找叶之然了，不过，了解下来，叶之然已经离开长江省到京城任职了，似乎又没有关系。
　　尽管如此，牟思纯还是相信妹妹和眼前这个帅气十足的叶之然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否则绝不会结婚后不肯侯德来同房。这时候是故意诈他一下，看他作什么反应。
　　叶之然惊讶地问：“牟总你糊涂了吧？牟思真失踪怎么问我？我和她很久没联系了。”
　　牟思纯急忙挽回刚才的“口误”，笑道：“也不是失踪，她说去长江省视察她旗下的几家企业了，长江省是你的老土地，我故意诈唬你一句，看看你是否知情。”
　　司马展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道：“你这一惊一乍的，还好这里没有旁人，要被有心人听到了，还以为叶书记和你妹子有什么特殊关系。你口无遮拦不要紧，这可关系到两个人的名声啊！”
　　“对不起，对不起。叶书记，刚才那句是口误。”
　　这天回家路上，叶之然担上了心事。如今他在京城工作，牟思真也常住京城，可别在候家、牟家的眼皮底下搞出什么事来，柔情似水的牟思真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是非常疯的一个。
　　他下定决心，绝不能让牟思真成为第二个黄瑜雯。
　　五月底，国务院促进软件产业发展领导小组成立。这天，叶之然接到通知去国务院开会，参加促进软件产业发展领导小组第一次会议。
　　在国务院办公地大门口，接受严格的身份核对之后，工作人员将叶之然带到一间宽大的会议室，叶之然只顾跟着工作人员走，因为紧张，甚至不敢东张西望，也不知道这个会议室位于什么部位，走进会议室就感觉四面八方都有一种沉重的压力向他袭来。
　　“叶书记，过来。”长江省副省长顾汉群向他招招手。
　　叶之然这才感觉灵魂回归，走到顾汉群身边，打了声招呼：“顾省长，您好。”
　　顾汉群指了指桌子上的牌子，叶之然定睛一看，“叶之然”的座牌就挨在“顾汉群”旁边，他在顾省长身边坐下，抬眼一看，会议室里还没有几个人，腰形会议桌上的座牌大约有十几个，眼睛扫到腰形会议桌顶端的那个座牌时，总理的名字赫然在上。叶之然吃了一惊，这下子感觉呼吸又有些不畅起来。
　　胆战心惊地将目光移到其他座牌，他感觉脑子又是一阵发晕。原来，座牌上的人名个个熟悉，职务最低的也是副部级高官，整个会议室就只有他一个正厅级官员。
　　顾汉群见叶之然神情特别紧张，拍了拍他的后背，道：“既来之则安之，不用这么紧张的。”
　　叶之然感激地向顾汉群点头致意，道：“谢谢顾省长，我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不需要这样，总理又不会吃了你。”
　　陆续有领导走进会议室，科技部副部长王栐的座位就在顾汉群旁边，走到跟前时和顾省长打招呼：“顾省长早。”
　　“王部长，好久不见。”顾汉群和他握了握手。
　　王栐看了叶之然一眼，笑道：“叶书记也到了。”
　　叶之然第一次和他见面，见王栐态度和蔼，心中的压力稍减，忙正面看着他，含笑打招呼：“王部长，您好。”
　　人越来越多，相互间点点头，在自己的座位入座。最后，总理、于副总理、国务院秘书长俞镇一齐走了进来。会议室内顿时鸦雀无声。
　　俞秘书长主持会议，说道：“同志们，今天是国务院促进软件产业发展领导小组第一次开会，我先宣读一下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成立促进软件产业发展领导小组的决定。”
　　“经国务院2004年第15次办公会议讨论决定，成立国务院促进软件产业发展领导小组，领导全国软件产业的发展，领导小组由国务院副总理于世武同志任组长，信息产业部长王铮、财政部部长胡建华、解放军总参谋部副总参谋长李阳之为副组长，组员包括公安部副部长……长江省副省长顾汉群、团中央书记处书记叶之然。”
　　“下面，请总理发表讲话。”
　　听到自己的名字和这么多高层领导联系在一起，叶之然只感觉心脏不争气地“砰砰”乱跳，每临大事有静气，自己还是有些浮躁啊！
　　掌声过后，总理说道：“同志们，软件技术已经成为影响到国家安全、军事现代化、经济竞争力的重要因素。这几年，我国的软件技术发展速度虽然很快，但总体上还是远远落后于美国、欧洲等发达国家和地区。软件产业在GDP中占的比例不高。国家每年因为网络安全问题损失的金额达上百亿，每年还要从国外购买大量的软件产品，一些先进的设备，包括军事项目因为受限于软件技术水平而发挥不出最大效率。随着科技进步和科技革命的发展，软件越来越成为制约经济发展、制约科技进步的一个重要因素。在这样的情况下，国务院决定成立促进软件产业发展领导小组，由于副总理担任组长，制定软件发展纲要，领导并促进全国软件技术的发展，促进软件产业的腾飞，意义特别重大，任务也特别艰巨……这几年，我国的软件产业发展，呈现这样几个特点……”
　　“……绍安软件产业园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建设并发展起来的。我们可以从绍安软件产业的成功中汲取经验，复制他们的成功模式。绍安软件产业在建设之初就确立了软件研究所、软件学院、产业园三位一体的发展模式，研究所从事核心软件技术研发，站在技术的最高端；软件学院负责培养中层软件人才和应用型人才；产业园从事软件经济工作，培育大量的软件企业。然后，又利用利润来哺育研究所和软件学院，研究所和软件学院则从技术上保证产业园所有企业的软件具有技术优势，提高他们的竞争力。”
　　“……大家已经看到，这个领导小组成员中包括长江省副省长顾汉群同志和绍安软件产业设计者叶之然同志，就是希望领导小组能充分利用绍安软件产业成功的经验，指导国内其他地区的软件产业健康发展，同时，继续促进绍安软件产业稳定有序发展，使得绍安成为国内的软件科技城市，成为华夏国的软件产业领头羊……”
　　“……华夏国必须拥有自己的核心软件技术，这样才不会受制于人。在国家网络安全，军事现代化建设中，核心软件技术已成为制约现代化水平的关键因素；在经济建设中，软件已经成为必不可少的技术手段，国务院促进软件产业发展领导小组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成立的。”
　　总理讲话结束之后，国务院促进软件产业发展领导小组组长于副总理发表重要讲话，指出现阶段准备在京城、东北、广粤、沪东、西南建设五个国家级软件产业园和软件研究基地，这五个产业集聚区将根据自身特点，积极培育当地的软件企业，和绍安软件产业园形成合理的竞争，带动国内软件产业均衡发展，使得软件产业布局更加合理。
　　在谈到绍安软件产业园时，于副总理强调，绍安软件产业园的作用和地位不可取代，将起到软件产业示范作用和核心技术领导作用，国务院将继续加大对绍安软件产业的扶持力度。并且，为了确保绍安软件产业继续健康有序地发展，国务院促进软件产业发展领导小组将设立一个办公室，具体领导绍安软件产业的发展，办公室由国务院副秘书长沈成才兼任主任，长江省副省长顾汉群和团中央书记处书记叶之然担任副主任，协调绍安软件产业园研究所、软件学院、产业园三者的关系，指导绍安产业的发展方向。
　　第三位发言的是解放军副总参谋长李阳之，李总长一开始说话就引起叶之然的高度关注。他说道：“总理，各位领导，软件技术在现代化军事战争中已经成为一个非常重要手段，现代化的武器装备，比如飞机、导弹、火箭、军舰在导航、控制、攻击等各方面都离不开软件技术的应用，而且各种指挥系统都和软件技术密切有关。未来的战争，网络战将是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解放军总装备部、总参谋部等都有数家专业的软件科技研究所，但从核心技术上来看，绍安软件研究所已经走到了最前面，我提个建议，绍安软件研究所能不能划归总参领导？”
　　叶之然暗吃一惊！


第1160节 软件产业领导小组
　　绍安软件研究所的科研方向是以汉字为源代码的基础软件开发，目的就是创造一套有别于西方国家的软件体系，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隔绝西方国家镶嵌在各种操作系统及应用软件中的间谍软件系统，并且保证国内的核心软件技术具有突出的优势，如果这套基础软件研发成功，在此基础上编写应用软件，将使敌国对华夏国的网络安全和军事系统无机可趁，在经济领域同样具有非凡的价值。叶之然担心，李总长的建议如果得到国务院领导的支持，研究所的科研方向会更紧密地和军事联系在一起，会削弱基础软件方面的研发力量，从而影响到绍安产业园的长远发展。
　　尽管他有这样的担心，但在这个环境下，却必须紧紧压制住开口说话的欲望。道理再大也大不过权力，如果高层领导同意李总长的意见，那么他只有执行，并保证执行得充分、完善，任何妄图加以阻挠的意图都注定失败而且极不明智。这是为官者必须具备的政治觉悟。
　　总理考虑片刻，没有立即表态，道：“这件事情关系到绍安软件三位一体的运行模式，必须进行评估，先缓一缓。”
　　总理这句话说完，叶之然心头又是一沉。
　　总理的意见无疑是非常正确的，而且叶之然从语气中也得出总理倾向于维持原状的思想，但是，‘评估’二字让他入耳惊心。如果真的要进行评估，有关领导必然会征求他的意见，到时候他可能就会承受军队方面的巨大压力。
　　果然，李总长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目光却往叶之然方向扫了一眼。高级将领的眼神都有一种锐利的杀气，穿透空气扫视过来，叶之然顿时感觉到一种无形的气场。
　　好在信息产业部长王铮适时开口，给叶之然减轻了很多压力，道：“总理的意见充分考虑了绍安软件产业园的发展特点，三位一体的运作模式是绍安软件产业得到迅猛发展的保证。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绍安软件产业园创造了一种新经济发展模式，以百富勤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为代表的新经济体成为近两年发展速度最快的企业，并且带动大批相关产业的发展，推动传统经济的转型，未来的领导作用将更加明显。也许十几年后，长江省的这家企业将成为国内的庞然大物，从这一点来说，绍安软件产业园的意义尚未全部体现。”
　　随后，参加会议的人员一个个发言，最后只剩下排名最后的叶之然没有开口。总理微笑着点名：“叶之然同志谈谈看法。”
　　叶之然先后和两任总理有过面对面接触，前一位总理外表严肃而内心温和，后一位总理外表温和而内心严肃，他感觉到一种更大的压力。
　　深吸一口气，他说道：“总理，各位领导，我坚决支持国务院进一步促进软件产业发展的决策，正如各位领导指示的那样，软件产业关系到科技发展战略，关系到国防、网络安全、经济发展等核心领域。领导小组准备在全国范围内增设五个国家级软件产业园的决策，完全正确，我坚决支持。”
　　在这样的会议上，以他的身份不适合夸夸其谈，所以，表明了态度之后，他就不再发言。
　　总理满意地点点头，道：“促进软件产业发展领导小组由于副总理挂帅，集合了信息部、财政部、总参、科技部、劳动人事部、长江省等各部委省市领导，应该能充分发挥领导作用，有效促进我国软件产业的加速发展。希望领导小组能充分考虑到我国软件业的发展特点，合理调配资源，使软件产业成为我国的一项支柱产业，并在软件技术研发和应用方面走在世界科技发展的前列。”
　　会议进行了二个多小时，确定的第一项决策就是在京城、沪东、广粤省、东北地区、四河省设立五个国家级软件产业园，以进一步促进华夏国软件产业的全面发展；第二项决策，鉴于绍安软件产业先行一步的优势，国务院仍将重点扶持绍安软件产业的发展，并对绍安软件研究所和软件学院进行评估，确定其归属。
　　散会之后，于副总理点名请国务院副秘书长沈成才、长江省副省长顾汉群、团中央书记处书记叶之然留下来。
　　五月底，中南海气候宜人，会议室外的成片绿树树叶婆娑。
　　这个办公室面积较大，最多可以容纳四五十人开会，等其他领导退出会议室后，更显得空荡荡的。
　　叶之然等三人都坐到于副总理的对面，便于聆听指示。
　　于副总理说道：“你们三位是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副主任，职责是贯彻执行领导小组作出的决定，协调各省市软件产业的发展，直接向领导小组负责。办公人员从国务院办公厅下属部门抽调，沈秘书长负总责，顾省长协调绍安软件产业园的工作，叶之然同志协助沈成才同志的工作。考虑到你们三位都有其他工作，正常情况下可以每周开一次会议讨论工作，顾省长远在长江省工作，如非必要，可以通过电视电话方式参与讨论。”
　　副总理亲自给他们三人作了分工，三个人哪敢表示异议？自然一齐点头表示支持。
　　于副总理又道：“叶之然同志在软件产业建设和发展方面具有丰富的实践经验，这也是中央有关领导和总理指名要求加入领导小组的原因，我希望叶之然同志能深刻领会中央和国务院领导的用意，发挥应有作用。”
　　于副总理是国务院主要领导中最年轻的一位，在经济建设方面很有主张，是叶之然深感佩服的一位高层领导，听到于副总理的指示，立即郑重地表态：“于总理，在促进软件产业发展方面，我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给您和领导小组的各位领导提供参考。”
　　会议结束之后，国务院副秘书长沈成才又和叶之然交换了联系方式，并约定见面时间。
　　总算可以轻松地走出会议室了！
　　叶之然长舒一口气，出会议室才走出四五米，就听到旁边停车场一辆豪华轿车内有人叫了一声：“叶之然同志，请你过来。”
　　落下的车窗后面露出一张脸，是李副总长。
　　呃？
　　叶之然的心情又有些紧张起来。
　　看来自己有幸加入到这个领导小组，虽然羡煞了无数厅级领导，但不见得是好事！至少他今天已经接受了数次心理冲击！
　　走到了李副总长车边，警卫从车上下来，请他坐进车内。
　　叶之然小心翼翼地拉开车门，坐进汽车，立即恭敬地问：“李总长，您有何指示？”
　　李总长和颜悦色地说道：“叶之然，不用拘束，我和你岳父张恒良是很好的战友，以前也在叶老手下工作过，说起来不是外人。”
　　“总长，即便如此，长幼之节，不可废也。无论从公从私，您都是我敬重的领导及长辈。”
　　李总长露出赞赏的神色，道：“叫你上车，主要想听听你的真实意见。现在的情况下，软件研究所如果划归总参领导，会对绍安软件产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有了李总长之前的一番铺垫，叶之然可以从容地回答他的提问了，道：“总长，考虑软件研究所的归属，还要考虑其他几个因素。第一，软件研究所如果划归总参，就成为军队系统的研究机构，在吸引海外科研人员归国加入到研究所团队方面，可能会造成一定的影响；第二，如果划归军队，研究所在基础软件研究和软件技术创新方面可能会受到一定的影响；第三，研究所和软件学院、产业园内的各企业之间的联系会削弱，在一定程度上会损害绍安软件产业的整体发展动力。”
　　李总长考虑了一会，慢慢点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也要考虑到绍安软件研究所已经和总参、总装备部有了很深的合作这个事实。”
　　叶之然坐进车子后，一直侧着身子，只用半个屁股坐在后排座位上，保持正面面对李总长的姿势，道：“研究所目前涉及军事、情报方面的工作都有尹国军的团队负责，这个团队具有很强的独立性，为了增加安全保密性，研究所给这个团队增加了很多措施，使其成为‘所中所’的性质。完全有能力继续为军队服务。研究所如果现在划归军队系统，我最担心的是苏三强博士的这个团队会受到心理上的影响。这个团队主要技术人才都来自海外，研究所和他们签订的引进协议中有来去自由的条款，万一他们对此有所不满，苏博士的团队就面临分裂的危险。”
　　“唔。”李总长此时完全明白了叶之然的担忧，缓缓点头，说道：“我明白了，目前确实不适合划归军队直接管理。但是，你要慢慢做工作，这个研究所是我国军事建设作用巨大，等条件合适，仍要划归军队领导。”
　　叶之然无法拒绝，心想研究所将来的归属他们两人现在都言之过早，又何必平白无故地得罪于人，点了点头，道：“明白了，如果条件合适，我没有反对的理由。”
　　李总长满意地笑了笑，用手指了指叶之然，道：“回去后替我问候叶老和张恒良。”


第1161节 追随
　　团中央坐落于前门街中部，有一幢新造的办公大楼，十一层高。这是团中央核心办公区域。
　　叶之然的办公室位于八楼，单独的一间办公室。他带到团中央工作的丁展念被安排到了团中央办公厅秘书处任科员。
　　这天，叶之然来到团中央上班，电梯到了八楼，步出电梯时，迎面走来一位身穿浅灰色西装的女士，肤色白皙，气质尤佳。
　　“唔，叶书记，可算逮住你了。”她含笑抬手捋了捋耳边的短发，这个动作比王静语做得更女性化，叶之然看到她微微偏着脑袋捋头发时，还翘着兰花指。
　　“陆主任？有何指示？”
　　被叶之然称之为陆主任的女子是团中央机关服务中心副主任陆蕙兰，副厅级干部。
　　陆蕙兰掩嘴而笑，道：“叶书记，折杀我了，您是我的领导，怎么可以这样子取笑我。”似是娇嗔似是发嗲。
　　这个陆蕙兰论年龄比叶之然还要小上五六岁，但也已经是堂堂的副厅级干部了。
　　在京城各部委，像她这样年龄的厅级干部随处可见，叶之然倒没有过多的惊讶。京城是藏龙卧虎的地方。这位陆主任也是出身豪门，祖父曾担任过共和国某部委的副部长，在京城部、委、局、办混一混资历，一旦发出去，很快就是地级市的主要领导。
　　叶之然进京前就抱定了宗旨，不平白无故得罪任何机关干部，所以客气地笑了笑，问：“陆主任，你也是忙人，一大早堵我的电梯，肯定有缘故的，说吧，什么事？”
　　“嗯？不请我去你的办公室坐坐？”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叶之然打开办公室门，请陆蕙兰进去，特意泡了杯苦得和尚送的新茶。
　　聘聘婷婷的陆蕙兰站在叶之然的办公桌前，端起杯子到鼻尖一闻，惊喜地问：“叶书记，这是什么茶？怎么这么香？”
　　“呵呵，这是长江省一个著名的寺庙里采的茶叶，这个寺庙只有一棵百年茶叶，茶叶特别好。”
　　陆蕙兰拍手笑道：“叶书记，我知道了，这是西山东林寺的茶叶。”
　　叶之然惊讶地问：“陆主任，你怎么知道西山东林寺？难道到过常嘉？”
　　陆蕙兰笑道：“常嘉虽没有来过，但我常去长江省旅游，知道西山东林寺有位高僧很有法道，正打算什么时间去一次呢。你先前说是长江省一个著名的寺庙，联系到您曾在常嘉工作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我又不笨，怎么猜不出来？”
　　不是不笨，而是很有心，说明她了解过他的历史。
　　叶之然对着她竖了竖拇指。
　　陆蕙兰笑道：“叶书记，你到团中央任职之后，经常在外面开会、调研，我到你的办公室扑了几次空。”她又捋一捋头发，道：“是来征求您的意见，住房和福利待遇方面有什么要求？机关服务中心尽量满足您的要求。”
　　叶之然说道：“住房我自己解决了，就不劳陆主任费心，暂时没什么要求，如果想到了再向陆主任申请吧。”
　　陆蕙兰显然很会交际，不一会已经和叶之然谈笑风生，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道：“叶书记，以后如果生活、工作中有什么地方需要服务中心出力的，尽管吩咐，我会尽心尽力给您服务的。”
　　“多谢，多谢！”叶之然拱了拱手。
　　京城的干部特别喜欢敷衍，陆蕙兰出身豪门，客套礼仪做得格外到位，又和叶之然聊了一会，才颇有风度地告辞。
　　等陆蕙兰离开办公室，叶之然拿起京城各大高校六月份的团计划工作看了起来。
　　他在团中央的职务是书记处书记兼学校部部长。学校部有三个处，分别是大学处、中学中专处、全国学联办公室。学校部另有一位常务副部长，二位副部长，核定行政编制四十六人，除了行政编制，还有八名事业编制的办事员和司机，这八人的人事关系都在机关服务中心。
　　作为团中央学校部，其主要工作职责是研究指导大、中专院校和中学团的工作；了解掌握青年学生的思想动态，贯彻党的教育方针，开展团的各项活动；指导大、中学生开展社会实践、勤工助学和课外科技、文化活动，做好大学生素质拓展工作；负责全国学联的日常事务，参与外事工作中的接待、派遣工作；指导学校团的基层建设。
　　这段时间，叶之然一直在熟悉全国各大高校和重点中学。相对来说，高校和重点中学的团组织比较健全，团的工作开展得比较好。
　　他看到京大六月初有一个华语国家大学生演讲比赛，新加坡、HK、TW都有知名大学来参赛，在上面打了个勾，准备到时候去看一看；京城另一所知名清夏大学六月底有一个全国大学生自主创业交流活动，也在上面打了个勾，准备去观摩。要做好青年工作，必须先熟悉青年的活动，和他们交上朋友。
　　忙了一天，到下班时间出门，张大彬已经开着奥迪车等候在团中央门口。
　　团中央机关服务中心给叶之然配了一辆车，司机每天接他上下班，叶之然知道张大彬到了，这天就通知司机不要来接他。
　　上车之后，叶之然不悦地问道：“大彬，你怎么事先不征求我的意见，就把工作给辞了？”
　　张大彬在绍安市政府担任保卫处负责人，行政级别已经提高到副处级，居然事先没请示叶之然，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到了京城，安顿下来后才打电话给叶之然。
　　张大彬挠挠头，说道：“叶哥，我留在绍安觉得也没啥意思，走之前章书记帮忙，将我的关系挂靠到了公安局，算是停薪留职。”
　　“究竟怎么回事？是不是马艳丽的意思？”
　　张大彬忙说道：“叶哥，你别怪艳丽姐，其实一半是我自己的主意，我觉得还是跟在你身边踏实。”
　　叶之然拿出手机打给马艳丽：“艳丽，你怎么回事？大彬都已经是副处级职务了，怎么让他辞了到京城给我开车？”
　　“阿然，你又不了解大彬的真实想法，就打电话来埋怨我。”马艳丽娇嗔地说道。
　　“大彬怎么了？在绍安过得不顺心？”叶之然边和马艳丽通电话，边看了看张大彬。
　　“也不是啦！他是觉得这样当官也没意思，副处级应该是他的顶点了，而且，他觉得做这种工作还不如给你开车自在。你还怕他将来退休后没钱用啊？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
　　叶之然叹一口气，问：“你怎么安排的？”
　　“侃侃服装公司早将业务打进了京城，这次我把我表妹安排到京城担任销售部经理。我在HK还有一家财务投资公司，也在京城开了一个分公司，其实没什么事，就是需要经常和银监会保监会打交道，就让大彬代表我盯着他们一点。大彬的主要工作就是给你开车，空下来在分公司上班，我以后在京城有什么事需要处理，就委托大彬出面。”
　　“那他家的生活都安排好了？”
　　“放心吧，我现在也算是个名人，他孩子入学的事情我已经托人安排好了，住房、办公室都是购买下来的，本来还想给你买套房子的，知道你不会去住，才作罢。你放心吧，表妹对于成为京城人还是挺高兴的，将来是不是常住下去看他们自己的意愿。”
　　叶之然脸色稍缓，知道马艳丽其实是担心他到京城之后生活、工作都有很多的不便。团中央书记处书记听起来蛮威风的，但可以管的人也就这么四五十人，和绍安市委书记不可同日而语，手中并没有多少权可以用。再加上这次进京谁都没带，马艳丽的担心不无道理。有张大彬在京城给他服务，马艳丽才会安心。
　　“唔，你费心了。嘉嘉呢？好不好？”
　　“嗯，放心吧，他现在读书成绩很好，肯要强的，马上就到暑假了，我准备暑假带他到京城来玩。”
　　叶之然想起一直不在嘉嘉身边，心里非常歉疚，道：“艳丽，辛苦你们娘俩了。”
　　“这都是我自己愿意的，有什么辛苦的？我早说过了，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你不用担心。下周之慧和你爸你妈都要到HK来，我打算让两老在HK多住一段时间。”
　　挂断电话后，叶之然摇摇头，对张大彬说道：“大彬，我在京城工作时间不会太长，也许过一年半载就会调走的，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张大彬轻松地说道：“叶哥，等你调走的时候，我再跟着你走呗。这样子，我们两家岂不一直在一起？”
　　张大彬自参加工作起，基本上一直跟在叶之然身边，他的老婆是马艳丽的表妹，两家算得上是亲戚加朋友。叶之然叹口气，说道：“大彬，谢谢，你有心了。”
　　“叶哥和我说什么客气话？我媳妇对这个安排非常满意，到了京城，我上班很轻松，说实话，在绍安市政府担任保卫处领导，我感觉压力很大，远远不如给你开车安心，叶哥，我这人不适合当官的。”
　　“这个星期六，你一家都到我家来玩，念悦在京城也没啥亲朋好友，两家可以经常走动走动。”
　　“好的，叶哥。”张大彬边开车边和叶之然说话，他开了几十年的车子，摸到方向盘就感觉心里踏实，车子开得稳稳当当。


第1162节 兽性大发！
　　叶之然到京城担任团中央书记处书记后，侯德来对此事反复进行评判。
　　以候家的能力，可以收集到叶之然的所有公开或半公开信息。总书记在长江省调研期间，特地去绍安市视察，本身已经很说明问题，其后，根据得到的消息，总书记不仅在绍安市视察期间频频赞赏叶之然的工作，而且，还单独召见了他一次，对叶之然的喜爱和看重跃然纸上。
　　因此，叶之然进京担任团中央书记处书记，在很多人看来，有降职的嫌疑。毕竟书记处书记虽然也是正厅级岗位，但没有多少实权，对一个胸怀凌云志的领导来说，这个岗位可以施展抱负的空间很小。
　　然而，总书记此举却得到了团系大佬的一致拥护，据说陈成强、陆道军等人都觉得这个安排非常妥当，这就让侯德来觉得里面还有玄机。
　　他研究过叶之然的仕途，基本上每过一两年就上一个台阶，从副科级到正厅级不过十来年时间，那么，这次调动是不是像打拳那样，先收回来，再一拳打出去？是在蓄势？
　　京城四少中，到目前为止，只有他和叶之然暗中交过手。但他利用绍安本土干部对叶之然出招，两次都遭到惨败，因此，侯德来对叶之然的重视也远在其他三人之上。
　　这天，因为是候家老爷子的生日，侯德来从大恒市返回京城。
　　侯府。
　　来了不少人。
　　由于老爷子事先发话，这次不惊动外人，来候家给老爷子庆贺的都是候系官员。
　　好不容易抱上候家大腿的张思平自然早早地到了侯府，这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候系外围干部做工作的能力不够，但溜须拍马，奉承上司的能力不弱。见侯德来回家，像只豢养的小犬那样小跑着迎上去，又是弯腰又是傻笑，问：“侯市长，您回家了？”
　　侯德来处于仕途上升途中，正是用人之际，这位张思平虽然能力不行，但看在他尚算“忠诚”的份上，这天格外给他脸色，点了点头，问：“来多少人了？”
　　张思平装模作样板着指头说道：“陆部长、王省长、吴将军等人都已经到了……”看了看侯德来的脸色，又小心地说道：“您夫人也到了。”
　　侯德来脸上肌肉微微一抽，随即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扔下榆木脑袋不开窍的张思平，一言不发地往大厅走去。
　　张思平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怎么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提起牟思真了？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其实也怪不到张思平，因为这厮第一次看到牟思真的真容时，就被她的容貌所震惊，从此对牟思真念念不忘。
　　五月底，候家院子里梧桐树开始长出新叶。
　　一片片形状如手掌的叶片慵懒地吸收阳光的照射，给小院子带来一种静谧的气氛。
　　梧桐性子喜暖，在北方很难生长。但候老非常喜欢梧桐树，请园林专家移栽过来后，一到冬天就给几棵梧桐树增加保暖措施。梧桐树高大挺拔，木质轻软，古代多用来制作乐器，这也罢了。候老喜欢梧桐树却另有缘故。
　　原来，古代一直认为，凤凰非梧桐树不栖息。大家族种栽梧桐树都有引凤筑巢的意义在内。候老上了年纪之后，比较相信这种寓意良好的传说，所以在他家的院子里移栽了几棵梧桐。
　　被张思平揭了伤疤的侯德来阴沉着脸穿过院子里的几棵梧桐树，树下有几把椅子，候老每天会在树下小坐，此时大约是太阳已经落山，候老已经回屋。
　　进入会客室后，见候系几位核心领导都坐在厅里，侯德来才挤出一些笑容，和这些官员周旋。
　　这天吃饭的时候，侯德来心情不爽，连喝了几杯白酒，看见隔壁一桌的牟思真吃完饭往她的房间走去，大约是准备拿了东西回去。他放下酒杯，谎称头晕，和同桌的人打了声招呼，表示要去休息，然后尾随牟思真而去。
　　候家的院子很大，有东院西院之分，原是两户人家的，后来隔壁家的老人过世之后家道中落，被候家趁势吞并了过去。
　　侯德来住在西院。
　　他穿过东西院之间的大门，一路尾随牟思真回到自己的住处。
　　西院有三幢小楼，相对独立。侯德来结婚之后住在第二幢小楼，新房布置在三楼。
　　让侯德来郁闷的是，牟思真自从结婚后从不在这个小楼留宿。侯德来娶了这么娇媚的一个妻子，竟然是看得见摸不到，那种抓狂的感觉让他有时候产生歇斯底里的感觉。以他的身份，漂亮的女子自然不缺，睡过的明星不在少数。但是一想到如花似玉的妻子偏偏不让他沾边，侯德来就会发火。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让人想得到！
　　而且，牟思真本就是他的合法妻子，法律都规定应该属于他的！
　　但结婚之后，侯德来数次要求牟思真圆房，牟思真都没有答应，要是普通女子，侯德来哪里会这么多废话，直接就霸王硬上弓了，但牟思真是牟成方的女儿，牟成方可是军队掌握实权的高级将领，牟家势力一点也不比候家低！侯德来也不敢逼牟思真过甚。
　　这天侯德来回到家，本来也没有准备怎样，但是张思平无意中一句话，触动了侯德来的心事。
　　骂那隔壁的！
　　从越南访问回国之后，牟思真居然打电话要求和他离婚。
　　离婚！离婚！离婚！
　　哪有这样便宜的事？！
　　这天吃了晚饭，牟思真回屋取坤包，准备回牟家。
　　侯德来尾随她进入屋子，将佣人赶了出去，随后锁上房门，上三楼。
　　三楼，牟思真进入卧室，上完洗手间，拿了坤包正准备出门，侯德来酒气熏天地走了进来，堵住屋门。
　　牟思真还没有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耐烦地喝了一声：“侯德来，好狗不挡道，让开！”
　　侯德来压抑了近两年的怒火这时候完全爆发了出来，想到京城圈子里的人一个个看笑话一样看待他，想起张思平这种小爬虫一样的人物曾多次在他面前提及牟思真，想起牟思真前段时间吵着要和他离婚，借着酒意，侯德来“哈”地笑了一声，跨前一步，顺手关上房门。
　　他住的小楼本来就建造得非常考究，墙壁、门窗隔热隔音效果良好，再加上进屋后被他关了一道道门，侯德来毫无顾忌。
　　牟思真这时候看出有些苗头不对，她瞪着侯德来，斥问：“侯德来，你想干什么？”
　　侯德来不语，只是贪婪地盯住牟思真看。
　　牟思真本来就长得漂亮，加上体态轻盈，举止温柔，是男人眼中几乎完美无缺的女人，虽然处于愤怒之中，但是，她的愤怒在侯德来眼里更增添了一种魅力，这个女人是他的妻子，是他结婚两年没有上过身的妻子！
　　侯德来此时只有一种欲望，就是快点将她压在身下！
　　他“嘿嘿”笑了一声，道：“你说我想干什么？”
　　眼神不对啊！那种贪婪那种迫不及待的欲望……
　　牟思真开始有些慌张，她退后一步，提高声音说道：“侯德来，你别胡来！我家不是那么好惹的！”
　　“嘿嘿，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我的老婆！”侯德来堵在门口，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牟思真已经明白他想干什么，赶紧摸出手机。
　　侯德来见牟思真慌忙之中居然摸出手机，边脱衣服边哈哈大笑，问：“怎么？你想报警？说你的丈夫想强暴你？哈哈，太可笑了？还是打给你姐姐来救你？说你的丈夫想对你硬来？哈哈，你打啊！”
　　五月底，衣服本来就穿得不多，侯德来转眼间已经只剩下短裤。
　　牟思真尖叫一声，从床边找到一个瓶子握在手中，叫道：“你别过来，我不会让你上身的，撕破了脸大家都不好看。”心里面却慌张着急地不行！
　　她紧张地看看四周，除了手中的瓶子，找不到更加好的武器，见侯德来眼睛里冒着邪火，面目狰狞地一步步逼了过来，牟思真这时候深深地后悔，不该上楼来的！她禁不住又尖叫一声：“侯德来，你别过来！”
　　侯德来家里的佣人倒是听到了楼上的叫声，但她是候家的佣人，怎么敢去管候家三公子的私事？索性跑得远远的，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
　　楼上，牟思真的抗拒更加激起了侯德来的征服欲望。他猛地冲了过去，牟思真抡起手里的瓶子就往他头上打，侯德来早有防备，用手轻易地隔开，牟思真本来就没有多少力气，打在他手上也不疼。侯德来用手隔开瓶子，趁势将瓶子夺下，扔远，然后一把抱起挣扎的牟思真。
　　牟思真疯狂地用双手去打他，去抓他的脸，抓他的眼睛，同时大声绝望地呼喊：“救命啊！救命啊！”
　　侯德来后仰着头，躲闪牟思真乱抓的双手，见牟思真的手抓到了他的眼皮，猛地将她往床上一扔，趁势扑了上去，牢牢地压住她的身体，此时的侯德来兽性被彻底激发，哪里还肯放手？见牟思真还在拼死反抗，他抡起一掌就扇在牟思真白嫩的脸庞上……“啪！”牟思真的脸庞顿时被打得肿了起来，嘴巴里鲜血直流。
　　疼！
　　牟思真一声惨叫，只感觉眼冒金星，脸上火辣辣地疼痛，她更加死命地反抗，这时候如果她手里有把刀会毫不犹豫地刺向侯德来的胸膛；如果手里有把枪，会立即扣动扳机。可是她没有啊！
　　她没有啊！
　　牟思真哭着大喊“救命”，两只手更加死命地往侯德来脸上抓，狠抓，死命地抓……
　　侯德来一边躲避她的手，一边撕烂她的衣服，见牟思真反抗得厉害，又抡起一拳往她脸上扇去，这一拳力气更重，打得牟思真“啊”一声惊叫，感觉骨头都被打折了一般，随即头晕眼花，反抗力量顿时减弱。
　　侯德来趁机趴下她的胸罩，看到牟思真白嫩高耸的胸脯，眼睛里冒着邪恶的光芒！快速剥光了自己的衣服，随即剥光牟思真的衣服。
　　牟思真危急之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手脚并用死命挣扎，挣扎中一脚踢在侯德来的下身。
　　侯德来一声痛哼，这一脚让他又疼又愤恨！
　　老子是她的丈夫啊！
　　骂那隔壁的！这个女人外面肯定有人！否则怎么会这么抗拒自己法律上丈夫？！
　　愤懑之下，侯德来竟然一拳打向牟思真的胸口，这一拳正中她的乳房，打得她那椒乳变形，而且立即青紫！
　　这一拳将牟思真彻底打昏了过去！
　　失去人性的侯德来趁机疯狂地占有了她……
　　天地变色！


第1163节 誓不为人！
　　完事之后，侯德来从牟思真身上爬了下来，站在床前再看一眼仍在昏迷中的牟思真，感觉自己出手太重了。
　　躺在床上的牟思真此时玉体横陈，胸部被他重拳击中的乳房，已经彻底变形，而且，这时候淤血比先前更加明显，再看她的脸上，左脸肿得异常醒目，不仅有明显的指印，还有很大一块淤青，显然是第二拳的结果，嘴角流出了很多鲜血。模样凄惨无比。
　　搞大了！搞大了！
　　侯德来赶紧穿衣，刚穿上裤子，听得牟思真发出一声闷哼，醒了过来。侯德来一阵心慌，赶紧抓起上衣就往外跑，他明白，如果留在家里不走，牟成方过来看到这个景象，说不定拿枪崩了他。
　　三十六计走为上！
　　此事只有等事态稍稍平缓再想办法后补！
　　侯德来慌张地逃出小楼，门都不关，跳上车子就去机场，路上，打个电话给他的姐姐侯德妮，让她回家处理事情。侯德妮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连问了几遍，侯德来告诉她打了牟思真，有点惨，让她赶紧过去。
　　这边，牟思真悠悠醒来，浑身疼痛，看着侯德来慌里慌张地开门逃走，想了一会，才想起先前的事情。她动了动身体，感觉胸口疼痛难忍，脸上更是又疼又热。想起先前发生的事情，愤怒！愤恨！屈辱！铺天盖地而来。
　　这一刻，牟思真想死的心都有！
　　泪水疯狂地留下来，被侯德来强占了身体啊！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
　　“啊——”
　　天崩地裂！
　　屈辱！不甘！愤恨！满满地堵塞了她的心头，她恨侯德来！恨候家所有人！也恨父亲牟成方！
　　想动一动身体，但是，胸口像断了骨头一样，稍稍一动，就喘不过气。
　　她摸到身边的手机，赶紧打电话给牟思纯：“姐姐，快来救命啊！我要死了！”
　　牟思纯这天刚好在娘家，和父母吃完饭，接到电话大吃一惊，站起身大声问：“思真，怎么回事？你慢点说！”
　　“姐姐，赶紧来救我，晚来一步就死了啊！”
　　“你在哪里？快说？”牟思纯大惊失色地问。
　　牟成方夫妻见大女儿接到小女儿的电话脸色变得惨白，声音都不对了，一齐惊讶地看着她。
　　“……快来啊，在侯德来家里，快来啊……三楼房间里，赶快来救命！”
　　牟思纯挂断电话，赶紧说道：“爸爸，出大事了，思真在侯德来家里喊救命，声音不对了啊！赶紧过去，出大事了啊！”
　　三个人急忙冲出屋门，喊警卫员备车，风驰电掣般驶向候家。
　　他们三人几乎和侯德妮同时到达候家，急忙往西院跑去，冲到三楼，侯德来的房间门开着，牟思纯冲在最前面，到了牟思真的床前，看到牟思真赤身裸体睡在床上，衣服被撕碎了抛在一边，胸口一大块淤血，一个乳房完全青紫，脸上因肿胀几乎认不出是人了，双目失神地望着天花板，眼角的泪水都快流干了。
　　牟思纯吓得一声尖叫。
　　跟在后面的牟成方和侯德妮看到之后也是一声惊呼！
　　牟思纯赶紧拿被子盖在她身上，大声问：“思真，谁害你的？我要杀了他！”想去搀扶妹子，牟思真疼痛难忍，发出一声闷哼，道：“姐姐！杀死侯德来！他打昏后强奸了我！”
　　牟思纯想去搬她的身体，牟思真又是一阵痛哼，道：“胸口骨头可能断了，你别瞎动。”
　　牟思纯吓得不敢再动，哭着喊：“爸爸，怎么办？赶紧救思真啊！”
　　牟成方和妻子都已经看到了女儿的惨况，也是撕心裂肺的痛！牟思真是他们最宠爱的女儿，虽然任性了些，但是，身为父母，看到女儿被打成这样，怎么忍受得住？
　　母亲扑倒床前，连声哭喊：“思真，你怎么样啊？”翻开刚刚被牟思纯合上的被子一看，忍不住又是一声惨呼，道：“成方，你看看啊！侯德来下这么重的手，这还是人做的事吗！？”
　　牟成方看得怒目圆睁，回头看见因为吃惊而呆若木鸡的侯德妮，一口怒气没处发泄，抡起右掌“啪”地扇了过去，将侯德妮扇翻在地。
　　他连忙说道：“你们赶快给思真穿衣服，我叫人，得赶紧送医院。”出去打电话。
　　牟思真嘴角还在流血，牟思纯赶紧用餐巾纸给她抹去血迹，哭着说：“思真，你坚持住啊，爸爸去喊人了。”
　　牟思真机械性地重复着：“杀死侯德来！杀死侯德来！”
　　“杀死！杀死！”牟思纯也哭喊道。
　　母女俩边哭边给她穿衣服。
　　这时候，候家的人被惊动了，候家老大候徳慎看见牟成方怒容满面地在打电话，走进来问：“牟司令，发生什么事了？”
　　牟成方怒目圆睁，问：“侯德来呢？赶紧让他来见我！”
　　“不知道啊！吃饭的时候还看到他的，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候，侯德妮捂着脸从房间里出来，候徳慎一见忙问：“德妮，怎么回事？”
　　牟成方盛怒之下这一巴掌打得极重，侯德妮脸上指痕凸了出来，指着牟成方哭道：“被他打的？”
　　候徳慎不长眼地责问：“牟司令，你怎么可以打人？”
　　牟成方因为想到女儿的婚姻是自己做主的，而且，前段时间一直吵着要离婚，却被他压了下来，心里面正在懊恼呢，见候徳慎梗着脖子向他问罪，骂那隔壁的！他是军人，性子本就暴躁，再加上爱女被欺负成了这样，侯德来又躲着不见，憋在心里的怒气一下子冲上来，又是一巴掌扇去，候徳慎脑袋往后一仰，被扇上半个巴掌，饶是如此，嘴巴里两颗牙齿也被打落。跟在后面的候家人一见，都气愤无比，便有人去汇报给老爷子。
　　救护车开到候家门口，牟家的警卫带着人进来抢救。候家人吃惊地看到躺在担架上的牟思真半张脸肿得不成比例，牟家母女两人哭成一团，这才知道出大事了。
　　牟成方这时候没空去管侯德来的事，跟着救护车去医院抢救牟思真。
　　到了医院，摄片成像，胸骨倒是没事，但乳房被打得软组织严重受伤，恢复时间会非常长，可能会造成乳腺分泌困难，留下后遗症；脸部同样是皮肉伤，口腔里面的皮肤被牙齿刺破，腮部淤血明显，也得慢慢消肿。
　　从小娇生惯养的牟思真何曾吃过这么大的苦？
　　牟成方见这病床上的女儿眼神空洞呆滞，心知她心灵上受的伤远远超过身体上的伤，心里负疚、愤慨齐聚，沉声说道：“思真，你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出来，爸爸给你做主。”
　　要求？什么要求？真的能一枪毙了他吗？如果真的能毙了他倒还罢了！
　　她懒得和父亲说话。最想见的人却又不能通知，而且，如果他来了，看到此时的自己会作何反应？若是控制不住地去和侯德来较劲，名不正言不顺的还会惹出更大的麻烦。非但于事无补，而且还会受累于他。
　　若是去告侯德来婚内强奸，一方面候家势大，法院都不一定敢受理。而且，他有婚姻作掩护，传出去的话，没准还会得到一部分人的同情，决不会受到大的损失；若是就此离婚，也太便宜侯德来了！此时的牟思真反而不准备和他离了！一定要报复他！
　　这天，牟思真躺在病床上，任凭牟成方怎么问，都一言不发。
　　牟成方跺了跺脚，只得直接去找候家找候老算账。
　　这样，第一天过去。
　　第二天过去。
　　第三天过去。
　　躺在床上的牟思真除了第一天让牟思纯给她买避孕药吃，此后一直没有说话。
　　这天，牟思纯一个人在病房照顾牟思真，在她耳边说道：“思真，你这样子一个人闷在心里不行。”
　　牟思真不回答。
　　牟思纯有一点和侯德来相同，那就是她和他都认为牟思真心里应该有其他人。否则断然不会和侯德来结了婚也不和他圆房。
　　侯德来因为不了解牟思真以前经常和哪些人有来往，判断不出嫌疑人。但牟思纯不同，她很了解妹妹。翻来覆去地排摸曾经出现在妹妹身边的所有男人，排来排去只有叶之然嫌疑最大。
　　她猜想就是因为叶之然早就结婚了，妹妹无计可施，所以婚姻才一拖再拖下来。
　　此时，见牟思真一直闭口不语，父母和她说话也从不搭理，担心她闷出病来，牟思纯就试探性地说道：“要不？我把这事告诉叶之然？让他来看看你？”
　　牟思真果然有反应了，厉声说道：“不可以，千万别告诉他这事！”
　　牟思纯暗叹一口气，问：“妹妹，你和侯德来搞到这个地步，是不是因为心里一直有他？”
　　牟思真立即否认：“没有的事，我只是不想被外人知道我的丑事。”
　　“可是，妹妹，这件事你究竟打算怎么办？我看和侯德来离婚算了，让爸爸去和候家谈补偿的事情。”
　　牟思真哭道：“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我难道还缺钱用吗？能用什么来补偿？”
　　牟思纯纠结再纠结，问：“哪你究竟想怎样啊？”
　　牟思纯顾不得腮帮子上依旧疼痛难忍，突然大声说道：“想怎么样？不把他搞得身败名裂，我誓不为人！”


第1164节 中俄青年友好交流
　　六月初，作为中俄青年友好交流年的一部分，团中央组建全国大学生访问团赴俄罗斯作青年文化交流。这是去年底总书记应俄罗斯总统普京邀请，访问该国时作出的一系列友好交流协议的一部分。
　　叶之然是团中央书记处书记兼学校部部长，理所当然地成为访问团负责人，带队访问俄罗斯。这天，他坐在办公室认真研究访问团的日程安排和主要内容，外交部欧洲司司长助理汪绾来访。
　　汪绾大约三十四五的年龄，说不上多少漂亮，但胜在气质上佳。以她三十出头的年龄能当上司长助理，不用多说必定是京城某个大佬的后代。叶之然早就知道京城各部委的年轻人大多有着显赫的身世，所以，他对这些人都不敢掉以轻心。
　　见穿着淡黄色短西装，剪着短发的汪绾在团中央学校部大学处办公室副主任于鸿的陪同下走进办公室，叶之然微笑着站起，主动说道：“汪助理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汪绾还没说话，于鸿抢在前头说道：“绾绾姐，我没说错吧？我们叶书记虽然只见过你一次，但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何必让我陪同？这下子，让叶书记看出你其实有点怕他了吧？”
　　于鸿是国务院副总理于世武的女儿，倒不是说她在叶之然面前持宠而骄，而是她与生俱来有一种自来熟的本事，叶之然到团中央上班第三天，作为学校部大学处办公室副主任的她就热络得像是叶之然多年的老朋友一样，主动给他参谋办公家具的布置。在团中央，于鸿是有名的活跃分子。
　　“这丫头，怎么说话呢？我是特地来看你的，是你自告奋勇陪我来见叶书记的好不好？”汪绾是外交部的官员，人和人之间的交流本就是她的长项，也被口无遮拦的于鸿搞得有些狼狈，有些赫然地看着叶之然，想解释什么……
　　叶之然笑笑，道：“汪助理，不用解释的。在团中央，谁都知道，于鸿就是这样的人。我刚到团中央上班的时候，也被她搞得有点手忙脚乱。长江省的老朋友打电话来问我，到团中央上班习惯不习惯？最先认识的是谁，你猜猜我怎么回答？”
　　于鸿对着汪绾伸出青葱玉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子，洋洋得意。
　　汪绾不觉“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叶之然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道：“于鸿，拿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出来好不好？你看看汪助理多端庄稳重？”
　　于鸿睁大眼睛问：“叶书记，你对绾绾姐有好感？”瞅一眼叶之然，又瞅一眼汪绾。
　　这下子，汪绾不淡定了，一朵红晕飞上脸颊，伸手就去掐于鸿的蛮腰，于鸿忙讨饶：“绾绾姐，开玩笑啦，开玩笑啦，你要是动了气，叶书记就会难为情了。”
　　于鸿这样的办公室干部，要是在地方上，在领导眼里就显得过于轻浮，而且太不知轻重，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怎么就和正厅级领导这样随便开玩笑？
　　不过，在团中央这样的氛围中，身份独特的于鸿随便怎么发挥都可以让人接受。
　　叶之然摇摇头，说道：“汪助理，请坐吧，我们别理会这丫头，先讨论一下访俄事宜，还有哪些工作要落实，需要注意点什么？你是外交部领导，出访任务对你来说，小菜一碟。”
　　汪绾便正襟危坐地和叶之然讨论起出访时间、地点、各种安排。
　　这个访俄代表团的主体是大学生，代表团将去莫斯科、圣彼得堡几所著名大学访问，期间将举行大学生艺术交流活动，包括文艺表演、辩论会、书法绘画展、航模比赛等。
　　叶之然道：“汪团长，我考虑了一下，我第一次带团出访，大学生人数又比较多，相对来说，代表团工作人员似乎不够，还要补充两三个成员，以便于管理。”
　　于鸿一听就雀跃起来，信誓旦旦道：“两位领导，我去！我会俄语，而且最擅长和人交朋友。”
　　呃？
　　于鸿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但叶之然故意沉吟不语。
　　于鸿便用求助的目光看着汪绾。
　　汪绾先前被这童言无忌的大小姐搞得有些狼狈，身为赴俄大学生代表团副团长，这时候自然趁机摆架子，装出一副思考的表情，就是不接于鸿的话茬。
　　于鸿见汪绾拿腔作势，笑眯眯地问道：“绾绾，你这个态度，晚上又想被摸吧？”
　　汪绾大败而溃，丢兵弃甲，一片狼藉，红着脸空自发狠，道：“你这小骚货，皮痒痒了吧？就会胡说八道。”
　　于鸿偷偷瞄一眼叶之然，见他似乎有些若有所思，赶忙说道：“叶书记，你可别想歪了啊！”
　　叶之然一脸茫然，问：“想歪了？你知道我想哪里去了？”
　　于鸿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和绾绾姐性取向都很正常。”
　　汪绾“啊”地一声，站起身落荒而逃，在办公室门口说道：“叶书记，我们明天再讨论这事，我先走了。”
　　自我感觉有点惹祸了于鸿对着叶之然挥挥拳头，斥道：“领导！你看看，都是你不会见机行事，把绾绾姐吓跑了。”
　　呃？
　　都说十年就存在一条巨大的代沟，叶之然和于鸿之间年龄相差了十岁，对于鸿这样的年轻女子果然有一种无法理解的荒谬感觉。
　　他沉下脸说道：“于鸿，你想加入赴俄访问团，我可以理解，但是出国访问有着严格的外事纪律，今天回去你先把外事纪律一条条全部背熟，明天我要进行抽查，如果有一条背错，你就别想参加。”
　　于鸿不以为意地笑道：“领导，别想用这套路将我挡出门外，我别的本事不大，就是记性特别好！读书的时候文科成绩优异，为什么？抢记的水平高呗，明天要是有一条背错，我就没脸跟你混啦。”
　　叶之然一阵头大。
　　要不是看在于副总理的面上，他都不想和这“小魔女”说话，皱皱眉头说道：“你也二十八九岁人了，再这样下去，看你以后怎么嫁人？”
　　“嗯？为什么要嫁人？领导，你OUT啦！现代女性讲究独立，讲究自由，才不会依赖男人生存呢。”
　　叶之然循循善诱，道：“你如果两三年内在不找对象，于总理就会给你安排婚姻了，到时候不愿意也得愿意，还是趁早自己寻觅喜欢的人吧！也许等不及二三年，于总理他老人家已经在考虑这个问题了。”
　　于鸿一脸苦恼，道：“你怎么像是老爸肚子里的蛔虫？摸得这么透？”
　　叶之然挥挥手，说道：“你回办公室去做自己的工作，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于鸿站起身走出两步，又扭头说道：“领导，我感觉你有时候和我老爸一样不近人情，怪不得前几天老爸回家将你表扬了一顿。”
　　“呃？怎么回事？”叶之然一怔，不由地发问。
　　“前几天你不是去参加国务院促进软件产业发展领导小组第一次会议了吗？老爸说，你还是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年纪轻轻的已经和省部级领导平起平坐，夸你能力强呢。”
　　叶之然没想到于副总理和他没说几句话，背地里却会称赞自己，感觉有点匪夷所思，兀自不信地问：“你不会信口开河吧？”
　　于鸿气愤地说道：“我是信口开河的人吗？老爸那天回家说，同样是年轻人，同样在团中央工作，为什么你在国家级领导人面前都表现得从容自如，而我还想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要我向你学习。我呸！老气横秋的有什么好？你要是看见美女就眼睛冒光，这样才是真性情的人。我最讨厌道貌岸然的人！”
　　叶之然摇摇头，道：“于鸿，既然你在团中央工作，而且是学校部的科级干部，我决定下一阶段要对你严格要求，从考勤制度及上班态度开始。你如果受不了可以请求调到别的部门，在学校部就得严格按照规章制度执行！”
　　见叶之然摆出一副公事公办，认真严肃的样子，身为副总理千金的于鸿双眸变得阴沉，愤愤不平地看着叶之然，挑战地问：“要是我明天就迟到呢？”
　　“那你就别想参加这个访俄代表团了！”
　　于鸿驻足而立，似乎在考虑其中的得失，先前陪同汪绾到他办公室的时候还兴高采烈呢！这会儿却在心里头涌起一种仇恨！
　　我呸！亏我当初还替他谋划办公室的布局，亲自去挑选家具呢！这个叶书记长得虽然很能勾引人，但说板脸就板脸，不是个好男人！
　　她感觉此刻的愤怒如果放到秤上去称一称，少说也有几十斤重！
　　“哼”一声道：“别想得这么得意，我本来对参加访俄代表团不过是有一点兴趣而已，现在你想拒之门外，我偏偏就要参加。”
　　叶之然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如果不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就是于副总理亲自下命令，我也把你的名字勾掉。”
　　于鸿对这蛮不讲理的书记处书记跺一跺脚，愤然离去。


第1165节 有点意思啊！
　　这天一上班，叶之然就来到大学处办公室，办公室主任袁志珅站起身恭敬地问好，其他工作人员见书记来了，都规规矩矩地站起身迎接。
　　于鸿心知叶之然为什么要来，暗暗撇了撇嘴，但也从座位上站起来。她虽然任性，但大庭广众之下多少要装出副主任的自觉性，免得被人背后嘀咕，说她仗着后台硬，不把书记处书记放在眼里。
　　叶之然看了看表，八点半，正是规定的上班时间，问：“袁主任，办公室工作人员都到齐了吗？”
　　袁志珅心中纳闷，叶书记怎么管起考勤了？有失大领导的身份啊！表面上异常的毕恭毕敬，道：“叶书记，除了张小兰有事请假，其他人都到齐了。”
　　叶之然因为昨天在办公室受了刺激，感觉团中央内部如果像于鸿这样的人多几个，领导的威信就荡然无存了。所以，回家后考虑了一阵，觉得京城虽然到处藏龙卧虎，对工作人员客气一点没错，但该端的架子还是要端起，否则，领导没有架子，小鬼就会不守规矩，长期以往，非乱套不可。
　　点了点头，叶之然说道：“团中央机关要给全国的团机关做表率，严格遵守上下班制度是最基本的要求。学校部这个星期开始要严格执行考勤纪律，大学处的考勤制度必须跟上……袁主任，你安排人买台考勤机，所有干部上下班都要打卡。办公室制作一张表格，张贴在走廊里，凡是无故缺席或者迟到早退的都用红笔做记号。这个工作就交给……于鸿副主任负责。”
　　袁志珅一怔，心道：“看来叶书记不知道啊！大学处上下班最不准时的就是于鸿！只不过她后台硬而且人缘好，和谁都自来熟，所以才没人说她。”但嘴里自然不会说这些，连连点头答应。
　　叶之然瞥见于鸿虽没有明确表示反对，但很不以为然，无动于衷地说道：“于副主任请假或者外出公干的时候，就由你代替她填写考勤表，你们两人都不在的时候，委托其他人，必须坚持每天考勤。”
　　叶书记真的要抓机关作风？
　　袁志坤不敢忤逆，免得被叶书记“宰”了祭旗，恭敬地说道：“坚决按照叶书记的指示执行。”
　　叶之然转眼看向正在纠结的于鸿……于鸿噘着嘴正用笔“噗噗噗”地戳桌子上的一张白纸，似乎那张白纸就是他的化身一样，淡淡地说道：“袁主任，你看看，于鸿的态度还是不错的，一听说以后每天由她负责记录考勤情况，已经用笔在训练如何做记号了。”
　　于鸿噘着嘴唇的脸蛋瞬间破功，“噗嗤”笑了一声，想要扔个白眼给叶之然，扔出来的却是憋不住的笑意。
　　叶之然非但不领情，还板着脸问：“于鸿，让你背的外事纪律背过没有？到我办公室来，现在就对你考核。”说完施施然走了出去。
　　其实，叶之然吃准了于鸿就是学校部最不遵守纪律的“皮猴”，将她收拾了，其他人就会老老实实。用的策略也很简单，就是吃准了于鸿非常想参加大学生赴俄访问团，不敢不服从他的指示。只要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服从，以后再指挥她做事情就容易多了。
　　服从是一种习惯。
　　办公室的所有人于是惊讶地看到天不怕地不怕的于鸿像个小受气包一样跟在叶之然后面走了出去，相视一眼，虽不敢公开议论此事，心里对叶书记的权威感却悄然提升了一个等级。
　　做过地级市市委书记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叶之然回到办公室，在于鸿走进来的时候，倒是给她泡了一杯茶，但顾忌于鸿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脸色依然如铁板一块，端坐在办公桌后，说道：“于鸿，你昨天夸自己记性特别好，我现在要考你了。”
　　于鸿气呼呼地说道：“背就背，谁怕谁啊！”
　　叶之然点了点头，拿起桌子上的外事条例，打乱次序，一条条问她。
　　于鸿口齿伶俐地背给叶之然听……
　　外交部欧洲司司长助理汪绾刚巧进来，看到于鸿双手交叉在身前，像个小学生一样站在叶之然办公桌前背外事纪律，吃惊地张开嘴，大小可以放进一个鸡蛋。
　　于鸿听见脚步声回过头，见闺蜜站在办公室门口把这情况看了个饱，登时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拔脚飞也似地逃走。
　　汪绾吃惊地走近叶之然的办公桌，说道：“叶书记，行啊！这丫头谁都不放在眼里，怎么您刚到团中央任职，就把这刺头给收服了？”
　　叶之然摆摆手，说道：“于鸿这丫头有很大的可塑性，只要肯认真做事情，做的事情就会非常出色，我很看好她的。现在对她要求严格一些，其实是为了她的长远发展，你这做姐姐的可不要看不起她啊！”
　　门外，于鸿逃出办公室之后感觉这样子落荒而逃有失她的威风，又折回，到门口时正巧听到叶之然这句评价，顿时整个人为之一呆！背后说的话才是肺腑之言呐！原来叶书记这么看好自己？！
　　这时候当然不能露面了，她立即蹑手蹑脚地远离办公室……天啊！一生中，还是第一次因为受到别人的表扬而陶醉呢！感觉比读小学时，校长在全校广播中表扬她更令人心醉。
　　办公室中的汪绾自然不知道这个情况，吐了吐舌头，道：“哪敢，反正我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老实。”
　　两人坐下来仔细讨论访问团的出访细节，每一个环节都讨论了一遍。汪绾说道：“叶书记，出访前，我们还要开两次会议，一次是工作人员会议，将出访安排通报一遍，然后对访问团每个工作人员进行分工。”
　　叶之然点点头，道：“你是这方面专家，具体工作就由你分配，我只强调纪律。”
　　“没问题！”汪绾做事情有板有眼，思路清晰，又道：“叶书记，大学生集合之后，所有人员再开一次会议，将访问安排发到每个人手中，同时再次强调外事纪律。”
　　叶之然点点头，道：“在俄罗斯访问期间的活动计划可以事先传真给各大学的带队老师，让带队老师先进行宣传。”
　　汪绾坐在叶之然的对面，因为多年从事外交工作，举手投足都显示出从容优雅的气质，道：“叶书记，这个工作在您到团中央任职之前已经落实下去了，三月底，所有带队老师在京集中，开了二天会议，我已经向他们传达了出访期间的安排及注意事项，要求带队老师回到自己的学校后就传达。”
　　“唔，汪团长的工作做得很扎实啊，这样我就放心了。”
　　访问团设一个团长二个副团长，除了叶之然因为职务变动是临时顶上来的，另一位副团长是教委的一位副厅级干部，叫曹金荣，因为这段时间出京搞调研，所以没有参加他们的讨论。
　　讨论完细节，汪绾笑道：“这次大学生艺术交流活动是中俄友好交流年的一项重要内容，回来后肯定要进行总结，还要写总结报告，这件事情就有劳团中央的大才完成了，外交部这边只有三个人参加，您就别把任务交给我们了。”
　　“这件事就交给于鸿，写这种汇报材料对她来说不难。”
　　汪绾立即说道：“叶书记，您可别说是我的主意，否则她会对我不依不饶。”
　　“怎么？你这么怕她？”
　　“也不是怕，这丫头很疯的，和任何人三分钟之内就会很热络，可是一旦对人产生看法，那就一辈子不理不睬。”
　　“唔。”叶之然点点头。
　　……这天晚上，于鸿到家之后坐在电脑前认真地设计考勤表，表格做好之后，再打印出来看效果，觉得不太满意，又重新排版，反复了三次才定稿。看得于副总理诧异不已，忍不住问：“鸿鸿，你这是在打什么表格？”
　　“考勤表！就是你老人家欣赏的那个叶书记多事！今天到我们大学处办公室，拍拍脑袋说要进行打卡考勤，还要制成表格贴在走廊里，让全处每个人都看到考勤情况。而且，让我负责考勤。老爸，你说说看，共青团中央，多庄严的地方，居然搞得像小学一样，搞考勤，啧啧啧！”连连摇头叹息。
　　于副总理一听，心里暗暗叫好！叶之然让于鸿负责考勤，极有针对性啊！这是在治于鸿的懒病。
　　奇怪了，这丫头一向对谁都不卖账，怎么叶之然让她负责考勤，连一张考勤表都做得这么认真呢？嘴巴里虽然有牢骚，可实际行动相反，似乎很想将这件事做好，做完美。他忍不住嘴角上翘，心道：难道叶之然是女儿的克星？如果他真的把女儿身上的各种毛病改掉，说不得要好好谢谢他。
　　所以，微笑着说道：“中央机关的纪律是应该好好整顿，别看招数陈旧，但你看着，团中央的机关作风可能就因为这样一件很细微的小事而得到巨大改善。”
　　“老爸，我感觉你和叶书记是同类人。”
　　于副总理一听，更佩服叶之然了！自己这个女儿一向娇惯，团中央这么多领导，包括第一书记在内，一向都是直呼其名，唯独称呼叶之然为“书记”。
　　有点意思啊！


第1166节 出访
　　大学生赴俄访问日期渐行渐近，而这个时候叶之然完全不知道牟思真的遭遇，考虑到三日后就要启程赴俄，他发了条短信息给思真，交代了一下自己的行踪。
　　这天，来自全国三十二所高校的一百八十名大学生到京大报到，准备启程赴俄罗斯访问。
　　访问团除了这一百八十名大学生，还有三十二名带队老师和团中央、教委、外交部抽调的二十位工作人员，叶之然召集所有工作人员和带队老师开了个会议，进一步明确了各人的职责，并介绍了赴俄访问安排。
　　下午，访问团全体成员假借京大的大礼堂召开动员会，团中央第一书记周树军和国家教委负责人分别发表讲话，全面阐述了代表团作为缔结中俄友好的使者，和俄罗斯大学生青年进行文化、艺术交流带来的深远影响，要求访问团所有成员在出国访问期间充分展示当代大学生奋发有为、积极向上的精神面貌，弘扬华夏文化，增进两国友谊。
　　随后，叶之然在会上宣读了访问期间的纪律，汪绾介绍了为期七天的访问计划。
　　晚上，访问团下榻于京城一家三星级酒店。为了安全起见，出国访问期间，访问团成员每二人住一个标准间，这天晚上起就按照这个规定执行。叶之然和曹金荣住一个套间，汪绾和于鸿住一个套间。
　　说也奇怪，于鸿这个一向不看重官位的女子，在叶之然面前却勇于任事。访问团为了便于工作衔接，在大学生、带队老师和工作人员之间各挑拔一名代表作为联络人，协调突发事件，向访问团负责人反馈各方信息，于鸿主动报名。叶之然考虑到她特别善于人际交流，和谁都能熟络起来的特点，指定她作为访问团的总联络人，于鸿欢欣鼓舞。
　　吃过晚饭，汪绾到叶之然、曹金荣的房间开碰头会，于鸿也跟在后面进来。
　　叶之然说道：“汪团长、曹团长，我们以后每天晚上碰一次头，总结当天的得失，研究次日活动应注意的要点，如果有突发情况或者临时变动也可以预先安排。碰头会除了我们三人，让于鸿也参加，她是总联络人，掌握的情况比我们还多。”
　　于鸿俏脸涨红，喜形于色。
　　讨论完事情，汪绾瞥眼看见和以前大异其趣的于鸿，拿她打趣，道：“鸿鸿，你最近变化很大啊，这么想当官？索性我把访问团副团长的位置让给你好了。”
　　那天汪绾震惊地看到表妹于鸿双手交叉在身前背诵外事纪律，心里就涌起一种荒诞的感觉，这怎么可能？！表妹有多特立独行她还不知道吗？叶书记怎么有这么大能耐？给这匹小野马套上了缰绳？这时候看到表妹被叶之然封了个“小官”，就像捡了宝似的，忍不住说她两句。
　　本性难改的于鸿就坐在汪绾的身边呢，听到汪绾拿她打趣，挽着她的手说道：“绾绾姐，别忘了今晚我们两人睡一个房间，是不是又想让我摸你啊？”
　　汪绾大窘，在于鸿腰间下了一记黑手，于鸿“嗷”地一声跳起来，道：“绾绾，你是不是疯了？信不信我等会……”
　　叶之然担心于鸿口无遮拦，又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语，忙打断道：“好了，你们两个回去早点休息，明天九点的班机，一早就要出门的。”
　　汪绾早被于鸿弄得面红耳赤，连忙站起身往外走。
　　到了房间外面，于鸿奇怪地问：“绾绾姐，你好像特别怕叶之然，为什么脸这么红？是不是另有奸情？”
　　“奸情”之说，不仅让汪绾憋屈，房间内的曹金荣都忍不住摇头叹息：“叶书记，于总理的这个女儿像个假小子一样，将来恐怕嫁不出去。”
　　叶之然笑道：“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更何况说不定哪天她大彻大悟呢？我们其实已经不了解她们这代人的思想了。”
　　“那倒也是。”
　　“不过，于鸿这人也有特点，就是善于和陌生朋友打交道，她在我们这个访问团还是可以发挥作用的。”
　　次日。
　　访问团被几辆大巴士送到机场，上飞机前，叶之然看了看手机，念悦、马艳丽都有短信给他，唯独牟思真那边没有回信，想了想感觉牟思真可能不方便，或者她的另一部手机根本没开，他也就没怎么在意。
　　飞机降落在莫斯科谢列梅捷沃国际机场已是下午一点多，俄罗斯青年联盟领导人尤金和莫斯科市市长助理亲自到机场迎接，然后接访问团成员到莫斯科国立大学，在那里举行一个简单的欢迎仪式，并宣布中俄青年交流活动正式开始。
　　俄罗斯和华夏国的关系跌宕起伏。作为世界上两个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的大国，相互间有7600多公里的边境线。华夏国建国初期，和俄罗斯的前身苏联是兄弟国关系，称得上是历史上关系最密切的时期。冷战时期，华夏国和苏联、美国呈三角关系，三国间都相互存在一定敌意。苏联瓦解之后，俄罗斯国力衰退，形势为之大变，不得不和华夏国缓和关系，相互间的经济往来和军事合作不断增进。
　　这些年，美国和西方国家不仅在华夏国周围构建军事包围圈，对俄罗斯也层层推进，步步紧逼，主导北约国家分化俄罗斯邻国，并将军事力量直接部署到俄罗斯的眼皮底下，因此，华夏国和俄罗斯都存在着同一个军事假想敌，合作就成为地缘政治的主基调。
　　这就像华夏国和巴基斯坦世代友好是因为存在印度这个共同的假想敌，不管巴基斯坦领导人怎样走马观花地变换，这种地缘政治关系绝不会改变；而印度为了对付华夏国，就会和俄罗斯改善关系，不断加大军事上的合作；华夏国和俄罗斯的关系也是如此。
　　晚上，俄罗斯在莫斯科国立大学举办一场规模盛大的舞会。
　　于鸿在人群中穿来穿去格外起劲。
　　她来到叶之然面前，道：“叶书记，我等会请你跳舞。”
　　“嗯？好像不大会哎。”
　　于鸿信誓旦旦地：“不怕，我教你！”
　　叶之然笑道：“再说吧。”
　　见叶之然回答得不大肯定，于鸿立即警觉地睁大眼睛，问：“叶书记，你是不是想和俄罗斯美女一起跳舞？不行啊！我要监督你，免得你中了外国女人的圈套。”
　　“圈套？她们能有什么圈套？我们这是友好交流活动，怎么会设圈套给我？”
　　“笨啦！”说了这句，于鸿大约感觉不大礼貌，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停了停，才说道：“是怕你中了美人计，你想想，华夏国团中央书记处书记，要是被俄罗斯美女给俘虏了去，华夏国女孩子的脸面不都丢尽了？”
　　叶之然一阵茫然，这是什么逻辑？
　　说话之间，真的有一个俄罗斯美少女来邀请叶之然跳舞。
　　叶之然是华夏国大学生访问团团长，俄罗斯方面的组织者很热情地挑选了一个金发长腿的美女要表达友谊。
　　腿长、肤白、金发，是俄罗斯女子的普遍特征。
　　充满异国情调的俄罗斯女子显然很放得开，操着半生不熟的华夏语言说道：“叶先生，能赏光跳曲舞吗？”
　　叶之然微笑着看向这个身材高挑的俄罗斯女子，却看见于鸿站在这个女子身后连连摇手，然后用手指连点着自己的鼻子。
　　汪绾忍住笑意说道：“叶书记，你是访问团团长，不接受俄罗斯女子的邀请就太不礼貌了，有违访问交流的主要目的。”
　　叶之然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微笑着向俄罗斯女子伸出右手，女子抬起手腕，将手塞进他的手掌，莞尔一笑，道：“安菲娅。”
　　“哦，我叫叶之然。”
　　安菲娅一笑百媚，道：“很美的名字。”
　　安菲娅显然是主办方精心挑选出来的女子，不仅貌美，而且谈吐举止都显得很有素养。
　　于鸿冲过来气呼呼地责问汪绾：“绾绾，你这是将叶书记往火坑里推。”
　　“叶书记要是这点自控能力都没有，怎么会走上团中央书记处书记的位置，你有些杞人忧天了吧？”
　　于鸿眼珠子一转，说道：“绾绾姐，其实我感觉你和叶书记很般配，怎么样？动心的话就上吧！管他有没有老婆，抢过来再说。”
　　“啊！鸿鸿，是不是你自己对叶书记着迷了？很想在他面前表现自己。”
　　“切！我对你着迷还差不多，来吧，我们两人也去跳舞。”
　　“我们两个？”
　　“对啊！难道你想等老毛子来请你跳舞？与其被老毛子上下乱摸，还不如给我摸呢，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要死了，要死了，你这张嘴巴该管着点了，否则，真的一辈子没男人喜欢。”
　　于鸿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她的手下场，目光来回搜索，道：“绾绾姐，快点，我们跳到叶书记身边去，看看叶书记会不会被那个俄罗斯女人揩油，外国女人胆子很大的。”
　　汪绾不悦地说道：“你的胆子还小吗？”


第1167节 恐怖袭击（上）
　　一曲舞罢，叶之然和安菲娅回到场边，俄罗斯青年联盟负责人尤金过来介绍：“叶书记，安菲娅是莫斯科大学的研究生，这次义务为俄罗斯青年联盟服务，贵国大学生访问团访问期间，她将全程陪同，担任您的联络人。”
　　“唔，那要麻烦安菲娅小姐了。”
　　安菲娅友好地笑道：“不麻烦的，我也很想借此机会了解华夏国，有机会的话还准备去华夏国做贸易。”
　　“唔？不知道安菲娅小姐对哪方面的贸易感兴趣？”
　　尤金笑着再次介绍：“叶书记，安菲娅小姐是苏尔左特石油天然气公司董事长的女儿，现在读IBM专业，在商业上很有天赋。”
　　安菲娅文静地站在一边微笑，既不谦虚也不得意，很有内涵。白种人占有肤色优势，加上安菲娅保养得细腻腴润，看上去就有一种健康的弹性，精致的脸庞上一双丹凤眸子，眼角微微上翘，不笑不言也脉脉含情。
　　“失敬，失敬。”叶之然笑笑，饱饱地看她一眼。
　　于鸿早就跟了过来，撇撇嘴说道：“这有啥啊？华夏国的有钱人还少吗？”
　　叶之然便把于鸿介绍给尤金：“于鸿是华夏国团中央的官员，沟通能力很强，负责协调访问团的人际关系。”
　　于鸿于是皱起鼻子笑起来，态度明显改善。
　　来俄罗斯访问，叶之然最担心的是安全问题。
　　这几年，俄罗斯境内的车臣恐怖分子活动猖獗，四处出击，就在五月份，车臣民选总统卡德罗夫在召开大会时被埋在主席台下的地雷炸死，车臣黑寡妇在地铁、车站、人流密集地区制造了多起自杀式袭击。如果华夏国大学生代表团遇到这类攻击，造成人员伤亡的话，他就没法交差了。
　　所以，这时候就问道：“尤金部长，我们对俄罗斯人民和这里的风土人情都很有好感，趁这次机会，还要到红场、几个大教堂游览，就不知道俄罗斯最近的治安问题怎样？”
　　尤金介绍道：“俄罗斯内务部对华夏国大学生访问团此次文化、艺术交流活动非常重视，将全程加强安保工作，请放心吧。”
　　“那我就放心了。”
　　第二支舞曲袅袅响起，叶之然这次主动邀请于鸿跳舞。于鸿的舞技应该不错，反正比叶之然这种很业余的水平高明多了。
　　跳完舞，于鸿抬起脸问：“叶书记，我跳得比那个安菲娅好吧？”
　　大约是感觉长相比不过安菲娅，所以于鸿拿舞技来争宠。
　　“唔？你们两个跳得都比我好，我还是读书的时候跳过舞，参加工作后没进过舞场。”
　　“你想跳舞还不容易？回国后我陪你去舞场。”
　　叶之然忙说道：“我没这方面兴趣。”
　　……访问团在莫斯科逗留了四天，期间和莫斯科大学进行了多场文化交流活动，包括书法绘画交流、歌咏比赛、辩论会、观赏莫斯科大学生芭蕾舞团的演出等等，最后一天在莫斯科红场游览，参观克林姆林宫等。叶之然根本没有游玩的兴趣，每到一处地方就观察四周有无可疑人物。
　　传说中的黑寡妇都有比较明显的特征，穿黑衣，腰间鼓鼓囊囊，或者背着很大的包等等，到最后他自己都感觉有点神经过敏。
　　安菲娅倒是一直陪在他身边，娓娓絮语地给他介绍红场最具特色的几个地方，见叶之然有点紧张，笑道：“叶书记，知道华夏国大学生访问团要参观，内务部早已安排人对这里进行了排查，你看看外围，有很多便衣警察，他们比你专业多了，不需要担心的。”
　　叶之然笑笑，道：“也不是担心，有点习惯性地观察周围游客。”
　　“嗯，我知道，你是责任心太重。”安菲娅在俄语中是花儿的意思，她这个名字在俄罗斯比较常用，不过，安菲娅也当得起这个名字，确实容貌出众，笑道：“叶书记，我昨天查过你的资料了，你是华夏国非常优秀的年轻干部，将来肯定会执掌大权的，我到华夏国来做生意的话，能不能提供一定的优惠？”
　　“当然！我们对外商投资企业都提供优惠政策的。你如果能将石油天然气出口到华夏国，我国政府肯定非常感兴趣的。”
　　安菲娅笑道：“我哪有这个权力？我是准备发展自己的产业。”
　　“唔？你对什么贸易感兴趣？”
　　“还没想好，我可能先要到华夏国考察一次。到华夏国的话，先来找你，你把联系电话留给我吧。”
　　叶之然和她互留通信方式。
　　次日，是代表团访问俄罗斯的第五天，代表团动身去圣彼得堡市。
　　莫斯科和圣彼得堡市铁路距离600多公里，火车需要行使九个多小时。为了增加访问团的安全性，俄罗斯方面给访问团包了三节车厢，并隔断了和其他车厢的通道。
　　到了圣彼得堡市火车站后，华夏国驻圣彼得堡领事馆领事和圣彼得堡市市政府官员一起来接站。
　　这个火车站客流量很大，访问团排着队慢慢出站，然后准备去广场上的大巴士。神经过敏的叶之然出站的时候又将注意力集中在四周的女子身上。
　　通过检票口，叶之然和前来迎接的领事、圣彼得堡市官员一起往外走，才走了几步路，忽然发现前面十几米远的地方有个黑衣女子，腰身极粗，走路的步伐有些不对劲，他立即对旁边的安菲娅说道：“安菲娅，你看这个人是不是有问题？”
　　安菲娅一看，迟疑地说道：“很难判断，应该是孕妇吧？”
　　但是，这个女子却对着他们走来。
　　叶之然立即回头喊了一声：“大家注意了，前面这个黑衣女人似乎有些不对劲，我们退后一些，看她会不会走过来。”
　　访问团出访前，考虑到俄罗斯经常发生恐怖分子活动，访问团专门请公安局反恐警察讲课，着重谈了防备问题，被叶之然这么一说，都吓了一跳，急忙后撤，紧张地看着慢慢走过来的黑衣女子。
　　圣彼得堡市火车站有很多警察在值勤，在叶之然大声提醒后面的访问团成员之后，前来迎接的市政府官员立即布置警察去检查走近的女子。
　　训练有素的警察很快出现在周围，大声喝阻那个女子，随后，要求她举起上臂，接受检查。
　　女子一脸茫然。
　　叶之然才不去看她的表情呢，万一她是装的呢？现在的人多会装啊！转身下令身后的人员再次后退，必须退出足够的安全距离。代表团有二百多人啊！走在后面的人根本没看到前面情况，一问，听说叶团长发现一个穿黑衣大肚子的女子在向他们靠近……我的妈啊！都吓得尖叫一声往后退。
　　人比较多，这一叫一退，又影响了后面不知情的人群。
　　这年头，在俄罗斯人群密集的地方，人人都提高警惕。华夏国访问团这一乱，把俄罗斯人都吓了一跳，他们“训练有素”地跑到墙壁转角的地方，躲避危险。
　　出口处的那个女子已经停下，警察过去一查，真的是个孕妇。
　　看清楚情况的人都“哦”一声，然后看到这个遭到无妄之灾的孕妇气愤地和警察交涉。警察似乎说了这边有人发现她的异常，报案之类的话，孕妇就恶狠狠地盯着叶之然看。
　　“哦——”访问团的人便笑起来，把情况通报给后面的人，又是发出“哦——”的声音，有些取笑的意味。
　　大学生嘛。
　　叶之然也好笑地摇了摇头。
　　倒是于鸿在他身后说道：“叶书记，我挺你！安全第一！”
　　这样继续往前走。
　　出站口离停车的广场大约有四五十米远，一行人走出出站口后，形成一条四五十米的队伍。骂那隔壁的！走在前面的叶之然又发现问题了！
　　他不是一直东张四望地观察可疑人物吗？
　　远处大约二十几米的地方，有一个女子，也是腰间有些鼓，而且还横抱了个孩子般大小的包袱，远远看过去，抱的似乎是婴儿，因为大小差不多，而且外面包扎了小毯子。可是她腰间怎么有些鼓呢？抱孩子的人肯定不是孕妇吧？
　　她向火车站方向走来，和叶之然他们越走越近。
　　穿的衣服倒不是黑色的，叶之然仔细看了看，呃？真的不对！这女子似乎手臂上缠着黑纱，他立刻停下了脚步。
　　随后，举起右手大喊一声：“停！”
　　“嗯？又怎么了？”
　　叶之然有些紧张地说道：“前面发现一个可疑人物。”
　　人群顿时“轰”地笑了起来……叶团长又发现可疑人物了！
　　这次，大家就没这么紧张了，毕竟刚才虚惊了一场，而且，查下来对方是个孕妇。
　　后面的人一问，听说叶团长又发现可疑人物，都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叶之然迅速判断了一下，感觉这个人真的很可疑啊！他大声地对这圣彼得堡市官员喊：“请让警察检查这个女子，她身上有危险品。”
　　这个女子本来行进的方向并不是朝着代表团队伍来的，听到叶之然响亮的喊声，愣了愣，随即停止脚步，考虑了一下，然后折向叶之然一行。
　　叶之然心头猛地一跳，高声大喊：“退后！有情况！快拦住她。”赶紧拉住身边的人往后退，左手是安菲娅，右手是于鸿。
　　安菲娅有些犹豫地问：“叶书记，情况没这么糟吧？”
　　……但是，这个女子突然加速向他们奔来！


第1168节 恐怖袭击（下）
　　经历过数次生死之间考验，叶之然有着一种异于寻常的警觉性，有人称之为第六感。这个看不出年龄大小的异国女子将目光扫向他时，视线对接，他心里顿时产生出越南小商品市场贩毒成员用匕首刺他时那种汗毛竖起的相同感觉，是杀气！他高喊一声：“有情况，快退后，拦住她”之下，顺手拉着身边两个人往后退。
　　在安菲娅说“没这么糟糕”时，那女子突然加速向他们靠近。叶之然内心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更加强烈，见安菲娅反应慢了半拍，伸手揽住她盈盈一握的蛮腰，猛地一个转身……
　　安菲娅出其不意，“啊”地一声低呼，胸部本来就相当有料，在叶之然抱住她转身时，因为事出突然，本能地伸手抱住叶之然，胸口无可避免地亲密接触，顿时俏脸红透，几乎滴出水来。
　　其实时间只有这么一瞬，叶之然一个转身，已经将安菲娅抱到了身后，推了她一把，大叫：“大家快退，躲到大巴士后面。”
　　接送他们的六七辆大巴士排成一列，离叶之然等人距离不远。
　　随后，叶之然扭头去看那个女子，她已经开始奔跑……估计是看到他们这群人是外国人，人群密集，一旦爆炸成功，引起的社会反响更大。
　　叶之然惊恐地大喊：“快躲到车子后面。”随后猛地一推于鸿，于鸿也看清楚了那个女子，尖叫一声带头往大巴后面躲，访问团成员于是一哄而散。
　　恐惧具有强烈的传染力，有了第一个逃跑的人，马上就有第二个、第三个，随即二百多个访问团成员乱哄哄尖叫着逃往远处或者跑到大巴士后面躲藏。
　　再看那女子，开始加速后，大约是感觉跑动不方便，把手里的那个婴儿模样的包袱夹在腋下。
　　俄罗斯警察发现了情况，拔枪向她喊话，有警察蹲下身向她瞄准。
　　从出站起就一直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叶之然和那个女子距离最近，访问团因为人数多，退后、躲藏的速度肯定没对方快，他又不能扔下学生自己往后跑。情急几下，叶之然从包里拿出两个355毫升的雪碧罐头，当手榴弹用，瞄准那个女子扔去，期望能阻碍她的速度。
　　场面相当乱。
　　数个警察拔枪冲过来，也有警察指挥人群疏散。
　　访问团成员这时候完全丢掉了先前嘻嘻哈哈的心态，拼命往后逃，靠近大巴的人就往大巴后面躲避。
　　幸亏所有人都在逃，所以，对面那个女子冲过来的时候，距离才没有迅速拉近，这时候离叶之然尚有十几米远。
　　叶之然一颗心都快要跳出胸膛了！如果这个女子这时候拉开引信，进行自爆，他和安菲娅、于鸿等人肯定会被炸弹的冲击波影响到，能不能活命就看炸弹的威力以及运气了！
　　他猛地扔出最后一个雪碧罐头，这一次扔得非常准，对准女子的头部飞去，然后又拔脚往后跑。
　　女子因为身上缠了东西，腋下夹着爆炸物，速度并不很快，叶之然的罐头飞过来，本能地往旁边一闪，然后，她已经瞥见了五六个持枪警察叫喊着奔过来，意识到没有更好的机会了，猛地发出一声大喊“啊——”
　　叶之然毛骨悚然的感觉直线上升，嗅到了死亡的危险……队伍其他人都已经躲到大巴后面，唯独安菲娅和于鸿因为之前跟在他身边，走在最前面，返身逃跑的时候就落到了最后，还处于危险之中，他来不及多想，猛地从她们背后扑过去，把两人扑倒在地。
　　两个女子同时发出一阵惊呼，随即被叶之然狠狠压到了身下……
　　几乎在同一瞬间，警察扣响了扳机。
　　“砰”一声……射中了那个女子。
　　一秒。
　　二秒。
　　三秒……没有听到爆炸声。
　　大巴后面本来躲藏好的大学生有人探出脑袋来观察情况，见叶团长将两个美女压在身下，还不让她们起来；远处，那个似乎很危险的女子已经倒在地上，并没有预料中的爆炸声音，不觉说了声：“叶团长是不是又搞错了？”
　　第二人道：“啊？可是警察打死她了啊！”
　　“要是打错了，可就麻烦了。”
　　其他还没探出头观察情况的人闻言不觉好笑起来，道：“哈哈，我们上了叶团长两次当了。”
　　“不对啊！这次警察开枪了，要是搞错了，事情就复杂了。”
　　但是，叶之然心中的危险感觉并没有消除，他压住身下两个想要起身的女子，喝道：“别动，还有危险。”
　　随即朝大巴后面探出脑袋的学生喊道：“别出来！还有危险。”
　　呃？
　　还有危险？
　　恐怕被你压倒的两个美女才有危险呢！
　　……安菲娅和于鸿小跑过程中突然被叶之然从身后将她们扑倒，摔得结结实实，起初因为恐惧和紧张，还没有察觉到疼痛，再加上一声枪响，把她们两个吓了一跳，所以愣怔了好一会。这时候听到远处有人议论，似乎说叶团长又犯错了，一想，也对啊！到现在都没有爆炸！两个女子动了动身体，孰料被叶之然压得更紧，道：“别乱动，还有危险。”
　　可是她们觉得情况不对啊！
　　被他这样子压在身下，事出突然也就算了，现在算怎么回事？
　　该不是叶书记想乘机揩油？
　　安菲娅又痛又羞又恼，抬起头要反抗。
　　叶之然立即将她的头按下，随即用胳臂压住她丰满的娇躯，这……？
　　安菲娅奋力一挣，留出一点空位，转动身体，伸手就打了叶之然一个耳光……
　　就在这时，猛然间听到一声剧烈的爆炸声，瞬间地动山摇……离爆炸点最近的两辆大巴士被震得剧烈抖动，玻璃窗全部震碎，躲在大巴后面很多人被车窗玻璃碎片砸到，气浪从车子底下冲出，同时将车后许多人推翻在地。
　　“啊——”
　　“啊——”
　　一片惊叫声。
　　原来，被一枪击中的正是黑寡妇成员，由于没有一枪毙命，清醒之后毫不犹豫地引爆了身上的炸弹，身体顿时被炸成碎片。
　　叶之然当时正扑在两个女子身上，脸上吃了一记耳光的同时，爆炸发生了！冲击波和气浪将他们三个横推出一两米远，由于安菲娅当时正在反抗他，叶之然几乎将身体重心都移到了她的身上，随后，他们三人被冲击波和气浪横推。叶之然还好，他压在两个女子身上，就像乘在船上一样滑行，苦了身下两个女子，特别是安菲娅，身上吃了两个人分量，被平推出一两米，上身衣服都被地面磨破了，惊叫声中，本能地将脑袋伸向叶之然，于鸿也是这样，等平推结束，三张脸几乎贴在一起，安菲娅转脸看向叶之然，叶之然也去看她，鼻子贴住鼻子，嘴唇几乎碰到嘴唇，安菲娅因为先前羞怒之下打了叶之然一个耳光，这时候愣怔了一下，为了表达歉意，突然吻了吻叶之然……
　　叶之然赶紧坐起身子，四下打量，观察情况。
　　随后，他站起身子，将安菲娅和于鸿从地上拉起来，问：“你们两个有没有事？”
　　于鸿从未遭遇过这种险情，被冲击波冲得头晕眼花，眨着眼睛懵懂地看叶之然。
　　安菲娅上身衣服破碎，双手交叉着抱住上身，也说不出话，而且她们两人耳膜受震，根本听不清叶之然在说什么。
　　叶之然将西装脱下来，赶紧给安菲娅穿上，说道：“你们两人赶紧自我检查一下，有没有受伤。”随后，立即跑到离爆炸点最近的那辆大巴后面查看情况。
　　大巴后面东倒西歪躺了很多人，都是被冲击波击倒的大学生。
　　叶之然喊一声：“全部自我检查身体状况，受伤严重的先躺着别动。”回过头，见走在队伍最后压阵的访问团副团长汪绾和曹金荣二人满脸惊慌地在查看周围情况。他们离爆炸点距离远，足有五六十米，又事先躲到了大巴后面，所以，受到的冲击最小。
　　叶之然向他们招招手，喊：“赶紧带人过来救治伤员。”
　　由于黑寡妇的行动被叶之然提前发现，被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她周围的人都已经事先撤离。再加上黑寡妇被一枪击中倒在地上，爆炸的时候，爆炸物处于地平线上，爆炸时，爆炸碎片以一定角度向上向外扩散，而离她最近的叶之然、安菲娅、于鸿扑在地上，处于相对安全的区域，因此，爆炸并没有造成重大伤亡。
　　叶之然找到刚从车后爬出来的领事馆领事以及圣彼得堡市政府官员，大声说道：“杜领事，您赶紧和圣彼得堡市政府商量，先救伤员要紧。”
　　冲击波过后，其实现场每个人的耳膜受到震荡，听觉都不大好，因此，叶之然说话的时候都几乎在喊，但对方依旧反应缓慢。
　　“救人啊！救人！”
　　杜领事反应过来，连忙和圣彼得堡市官员交涉。
　　……火车站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迅速惊动圣彼得市政府，政府部门和相关机构快速运转起来，警察、救护车很快到了现场。


第1169节 突然得知牟思真的消息
　　次日，全球都知道了发生在俄罗斯圣彼得堡市火车站广场的一个自杀式恐怖袭击事件，由于恐怖分子在实施爆炸前，行动意图被事先识破，未造成重大伤亡，现场只有二十多人受到轻伤。
　　在恐怖分子成功爆炸的情况下，只造成二十多人受轻伤，堪称一项反恐成功案例，俄罗斯各大媒体争相报导事件始末。
　　叶之然入京担任团中央书记处书记之前就确定了此次进京务必低调行事的策略，所以，事件发生之后立即开会，要求代表团所有成员不接受新闻记者采访，不透露他的任何信息，俄罗斯警方或官员来了解情况时，将功劳全部归功于俄罗斯警察的快速反应能力和果决的处理方式。
　　要不是警察即使开枪，让这个女子接近代表团成员然后引爆的话，惨剧无可避免。
　　统一认识之后，叶之然去圣彼得堡医院看望受伤人员。这些伤员主要是大学生，有两个是带队老师，都是爆炸发生时摔倒受伤的，在医院进行简单包扎就没事。圣彼得堡市政府为了表示对华夏国青年访问团的重视，和领事馆商量，要求受伤人员暂时住院观察。然后，圣彼得堡市市长亲自带着慰问品到医院看望伤员，表达慰问和歉意，并感谢代表团成员在第一时间识破恐怖分子企图，在撤退的同时提醒警察，及时阻止了这起恐怖事件。
　　由于叶之然事先宣布了新的外事纪律，不准透露真实情况，因此，在医院内，面对纷至沓来的各大媒体记者，所有成员都谨言慎行，不透露真实情况。
　　叶之然打电话回国，向团中央书记处第一书记周树军汇报情况，周书记指示务必妥善安抚好所有受伤人员，切实和俄罗斯方面探讨后续活动，适当改变行程，确保整个访问活动安全。
　　这天晚上，代表团成员住在圣彼得堡市一家四星级酒店，代表团团长叶之然的威信在所有成员心目中得到巨大提升。这才醒悟到当时在出站时，叶团长第一次判断失误时，他们的取笑是如何的愚蠢和短视。
　　当天，俄罗斯青年联盟作为承办这次两国青年文化、艺术交流活动的组织方赶到宾馆和代表团开会，讨论后面几天的活动。
　　按照原计划，这天下午代表团到达圣彼得堡后，将和圣彼得堡市大学生一起参加联欢活动，由于突发意外，当天的活动被迫取消；然后，次日的计划是参加圣彼得堡市几家企业，还将参加当地人组织的一个民间艺术活动。第三天从圣彼得堡坐飞机回国。
　　经过双方协商，并请示国内同意之后，双方决定这些活动照常举行，访问团回国时间延后二天。
　　第二天，叶之然一早起来，安菲娅敲开房门。
　　叶之然看着手提一个大服装袋的俄罗斯美女，笑问：“这么早就过来，还我的衣服？”
　　安菲娅其实也受了点外伤，手肘处在冲击波横推时被地面磨破，昨天进行了包扎，其他倒没有什么大问题。她红着脸说道：“叶书记，关于昨天的事，首先我要感谢您，没有您第一时间发现险情，我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这是救命之恩；第二要向您道歉，昨天……事出突然，我很为自己的鲁莽致歉。”
　　看了看叶之然的脸颊，虽说当时倒在地上，这一巴掌没使上力量，但是，叶之然是代表团领导啊！而且，听说在华夏国政治地位不低，莫名其妙地被她打了一巴掌，而他当时是在保护她的生命安全。
　　看着这个又是咬嘴唇，又是满目歉意的安菲娅，叶之然摇摇头笑道：“唔，当时情况特殊，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不用放在心上的。”
　　“要不？您打还我？”纠结不已的安菲娅抬起脸面向叶之然，脸色粉红，微微闭上眼睛……她那张脸蛋，嘴唇猩红，眼睫毛细长，大约有些紧张吧？嘴唇似乎在微微抖动。
　　异国女子果然杀伤力很大，一大早呢，荷尔蒙正高，这么一个美丽异国少女送上门来，一副请君采撷的样子，男人都会砰然心动。
　　隔壁的于鸿听见声音开出门来，见安菲娅正仰着脸准备承受阳光雨露，而叶之然似乎有些半推半就的意思。大急！叶书记怎么回事？昨天还在和他念叨俄罗斯人会用美人计呢，他这是得了健忘症呢还是准备将计就计？
　　大声问道：“叶书记，一大早你们两人怎么回事？”
　　呃？
　　安菲娅忙退后一步，脸色红彤彤拧得出水来，忙掩饰地举起手中的衣服袋，道：“我来给叶书记还西装的。”
　　叶之然很配合地说道：“是啊，安菲娅来还西装的。”接过衣服袋一看，诧异的说道：“嗯？不对啊？你是否拿错了？”
　　衣服袋里是一套范思哲西装，不是他原来的那件。
　　安菲娅忙解释道：“叶书记，你的这件西服昨天弄脏了，上面还有血迹，所以，我赔给您一套新的。”
　　叶之然看了看尺寸，倒是合适。
　　于鸿走过来就白了“财迷心窍”的叶之然一眼，道：“叶书记，你是高级领导干部，穿着这种名牌西装会不会太张扬？”
　　叶之然笑笑，道：“好啦，衣服我先收下，你们两人洗过脸了吗？一起去吃早餐吧。”
　　吃饭的时候，瞅个空，于鸿悄悄提醒叶之然：“叶书记，你要坚定信念啊！外国女人都是蛇蝎心肠，千万不能只看表面。”
　　叶之然笑道：“于鸿，回国之后，我让念悦请你吃饭，好好感谢你。”
　　“念悦是谁啊？”
　　“呃，是我老婆。”
　　“唔？她漂亮吗？”
　　“比安菲娅漂亮。”
　　于鸿于是有些纠结。
　　……在俄罗斯的访问活动后期非常顺利，波澜不惊的渡过。归国前最后一个晚上，安菲娅请叶之然到宾馆下面的小花园走走。
　　都说俄罗斯女子大胆泼辣，行事果决。安菲娅又是俄罗斯豪富家庭出生的女子，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叶之然断然不会相信因为在火车站一次经历，就让她爱上了自己。她这样的女子，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识过？况且他的年龄又比她大许多，还是华夏国人。
　　在小花园里走了一圈，安菲娅像电影里的小女孩那样捏着衣角，犹犹豫豫地不说话。
　　“怎么了？这可不像敢做跨国生意的人呐？”
　　安菲娅红着眼睛摇头道：“这不一样的，我是感觉这一别，怕是再没有机会见面了。”
　　“唔？你不是有我的电话吗？到华夏国投资的话，可以找我啊！”
　　“可是，哪会是什么时候啊？我还要读一年的书，读完书，也不一定马上能来？”
　　叶之然看着觉得有趣，笑道：“随便什么时间来都可以打我电话的，我们应该算朋友了吧？”
　　安菲娅使劲点头。
　　“这就对了嘛，不用伤心啦，一两年时间很开就过去的。”
　　“叶书记，我想问一下，您结婚了吗？”
　　“结婚了，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唔，还不满一岁。”
　　这下子，安菲娅委屈得如小猫胡乱擦脸，把泪水刮在脸上，抽泣道：“那你一回到国内就忘了我了。”
　　叶之然笑道：“安菲娅，你怎么还像个小姑娘？二十好几了吧？你这样的身份和容貌，追求你的俄罗斯小伙子排成长队吧？脑子里想些什么呢？”
　　“可是，我不喜欢懦夫，我认识的人都是胆小鬼，哪像你这么有担当？”
　　呃？
　　叶之然摇摇头，道：“那是因为你还年轻，尚未真正走上社会。过两年你就会改变看法了，这样吧，明天我们去机场的时候，你就不要来送行了，我们以后经常保持通电话。没准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结婚了呢。”
　　安菲娅摇头说道：“我明天要来送你的。”
　　“好吧，那不准在机场流泪。”
　　第二天，安菲娅到机场送行的时候，果然很“坚强”，看到叶之然走进安检通道回过脸向她挥手时，还绽放了一个好看的笑容给他。
　　一直等叶之然消失在通道，她才学小猫擦脸。
　　……原计划七天的访问活动，因为遇到突发事件被延误了三天，回到国内已经是六月中旬。
　　叶之然向团中央及中央书记处领导汇报了此次出访的经历和成果，在京城只休息两天，又被派到华夏国南端的海岛，主持召开一个亚洲青年文化交流活动，再次回到京城已经是六月底，离牟思真出事已经接近一个月。
　　回到京城之后，他接连参加促进软件产业发展领导小组办公室召开的会议，随后，又出差去四河省，指导四河省创建软件产业园的工作。
　　再次回到京城已经是七月九日。
　　这天，叶之然和司马书记到京城一家会所吃饭休闲，两人聊着工作方面的事情，忽然听见隔壁一桌上有两个衣着光鲜的男子提到牟思真的名字，叶之然顿时凝神倾听。却听到其中一个说道：“兄弟，我们两个什么时候撞上大运，排到队伍前头和牟思真睡上一觉，那就没白活了。”
　　“啧啧！牟家大千金啊！长得倾城倾国，据说只要事先给侯德来的银行账户打二万元钱作为嫖资，就可以和他老婆睡上一觉，哎，你说侯德来真的这么缺钱？”
　　“是啊，听说候家最近做生意亏大钱了……可是，那也不用让自己的老婆做皮肉生意赚钱吧？估计里面还有什么名堂。”
　　“不过，听说为了排队抢到过夜权，很多人提前给侯德来账户打钱，估计总数超过一千万了。”
　　“哪要牟思真接多少客啊？”
　　“哎，你说这事靠谱不靠谱？会不会是个骗局？”
　　“靠！怎么可能？没人尝到甜头的话，怎么有那么多拼命打钱的？远大公司的老板就上过她的床了。听说牟思真非要看到给侯德来账户打钱的银行汇款单才肯接客……”
　　叶之然越听脸色越差，骂那隔壁的！牟思真是这种人吗？肯定是有人在故意败坏她的名声啊！
　　顿时脸色铁青，大步走向这两个口出污秽的男子！


第1170节 叶之然不相信！
　　京城，一家豪华的会所中。
　　叶之然脸色铁青，眼中闪动着狠厉的光芒，猛然站起身往隔壁一桌走去，司马展一愣，却有些不明所以。
　　能进这种会所消费的人都有些经济实力，隔壁聊天的两人大约三十多岁，是京城某事业单位的小头头，正说得吐沫四溅，突然间隔壁桌过来一个男子，到了他们面前，二话没说，一把揪住正说得起劲的那个男子衣领，将他从椅子上拎了起来。
　　三个人都是一惊！
　　在司马展的印象中，叶之然是个自制力很强的成熟领导干部，为人谦和，彬彬有礼，但眼前的叶之然变了个人似的，和往常大相径庭，听到几句闲言碎语就勃然大怒，冲过去直接将人从椅子上拽了起来，从脸部的表情来看，大有择人而噬的冲动，忙站起身，过去劝架。
　　坐在对面的那个同伴事出突然，也是一惊！看叶之然，不认识！但是气场很强，脸色更是有些狰狞，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突然间被人拽住衣领从椅子上拉起来的男子更是吃惊，本能地用手去格开叶之然的手，想从被动的处境中挣脱出来。
　　人的本能就是这样，突然间被人凶狠地从椅子上拽起来，第一反应就是挣脱！不由自主地选择反方向用力，叶之然不是在拉他起来吗？他边反抗边坐下去，岂料这个时候叶之然却突然松手，反过来双手在他肩膀上狠狠一按……
　　“噗通”一声，他结结实实坐了个屁股桩。
　　这下子更是恼羞成怒，他跳起来骂道：“你他马神经病啊？要干什么？”
　　叶之然咬牙骂道：“草你马！刚才满嘴喷粪说些什么？”
　　……走到一半的司马展不由地脚步一滞，叶之然怎么回事？！
　　挨骂的男子一愣，呃？为了这事？他是为侯德来还是为牟思真而来？
　　京城中谁人不知侯德来、牟思真两人身后都有庞大势力，难道这小子和这两人有关系？不好，惹祸了！心里不免胆气弱上几分。
　　这段时间，侯德来和牟思真两人的名字在京城各个圈子里响彻云霄，带给人的冲击力之大只能用震撼来形容！但是，牟家和候家都是动一动脚可以震动京城的豪门世家，知道这事的人也只能在私下里议论，不敢在大庭广众谈论。
　　……对面的另一个男子看不过去了，道：“真是神经病！我们谈侯德来和牟思真的事，关你什么事？这事满京城的人都在谈论啊！你有种就和他们发狠去？”
　　“满京城都在谈这事？”叶之然怎么会相信这两人的胡言乱语？尽管一百个不相信，但是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涌起一种惶恐的感觉，这种糟糕的感觉突然像要爆炸开来一般，简直让人控制不住感情！
　　他从桌子上拿起一只酒杯对着对面那人狠狠摔去，骂道：“你他马再胡说一句？信不信老子马上叫警察来抓你们进去？你这是在公开侮辱国家干部！”
　　对面的男子往旁边一闪，酒杯摔到了身后的墙壁上，“哐嘡”一声粉碎，男子脸色大变，还想说话，先前被叶之然揪住衣领的男子忙做手势制止，然后低声下气地对叶之然说道：“大哥，对不起，我们两人喝了点酒，在胡说八道，您老别生气。我们对候家是很尊重的，这事主要是外面的人在瞎传，我们其实不相信。”
　　叶之然见他们态度放软，而且，刚才两个激烈的举动已经发泄出一部分怒气，有心还想问他们几句细节，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正在犹豫间，司马展拉了拉他的手臂，道：“我知道此事的，别和他们一般见识了，走。”
　　叶之然狠狠地瞪这两人一眼，说出一个大快人心的字……
　　“滚！”
　　在叶之然的气势压迫下，两人一个哆嗦，哪里还敢还嘴？赶忙溜走，心里却认定叶之然是候家的嫡系，心道：这事果然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啊！
　　叶之然跟着司马展回到自己的座位，深吸一口气，道：“司马书记，我刚才听到这两人公开侮辱侯市长和牟思真，有些失态了，对不起。”
　　司马展虽不明白叶之然和侯德来之间存在什么样的关系，但印象中感觉他们两人关系很一般，不应该深厚到让他控制不住感情，发这么大火的程度。要知道官员修炼的一项基本功就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养气功夫，如果一遇到事情就毛毛糙糙，就激动得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那么这个干部就不是成熟的干部，国家或者地方出了紧急事态还怎么妥善处置？
　　他看着叶之然说道：“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外面，所以不知道这个新闻。京城圈子里的人私下里都在谈论侯德来和牟思真的婚姻遇到了大问题。侯德来可能做了什么对不起牟思真的事，所以牟思真疯狂地进行报复。”
　　叶之然心中一时间惊涛骇浪涌起，一股凉气从脚底升上来，问：“怎么报复的？”
　　“听说牟思真放话，侯德来严重缺钱，只要打贰万元钱到他的银行账户，凭付款单找她，陪睡一个晚上。”
　　叶之然先前为了控制自己的情绪，将两只手紧紧抓在桌子边缘，司马展说了这句话，桌子顿时不停地颤动……
　　“怎么可能！这绝对是造谣啊！”叶之然愤然说道：“司马书记，你应该也知道牟思真和侯德来结婚后关系一直不好，牟思真怎么会做这种事？这算是什么事？这是在帮侯德来？”
　　司马展笑笑，道：“叶书记，淡定！这事只能用诡异两字来形容，牟思真当然不是在帮侯德来的忙，而是故意出他的丑，这是肯定的。”
　　叶之然连连摇头，道：“那更没道理了，如果是为了出侯德来的丑，怎么会故意作贱自己？人家说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她如果真的那么做，那是杀敌一百，自伤八千了。”
　　司马展沉吟道：“这中间肯定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才使得牟思真悍然不顾自己的面子，不顾牟家的声望，非要将侯德来玩死不可。”
　　叶之然脸色越来越差，喃喃自语道：“解释不通啊！女人都是将名节视作最重要东西的，她这么做究竟是什么原因？司马书记，这件事官场中有多少人知道？”
　　司马展叹了口气，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丑事，如今可能连最高层都听到这样的奇闻了。这件事影响力远远超出局外人的认知范围。这件事一出，牟思真名声扫地，将来怕是混不下去了。侯德来的仕途空间估计也很有限了。这么大的丑事，在世人心目中是挥之不去的，最高层领导必然会考虑到长远利益，这样的人如果真的当了高官，群众心里首先会感到别扭，所以，估计侯德来如今的官位怕是到了天花板……”
　　叶之然根本不想听这样的话，而且，司马展越是这样分析，他心里的愤懑感越强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十万个为什么！
　　叶之然有些不悦地问：“司马书记，这么荒诞的事情您怎么也相信？牟家是什么样的人家？牟思真是什么样的人？即使要报复侯德来，办法也多得是！怎么会用这种激烈而且荒谬的手段？别说牟家，就是一般的小户人家，也绝不会用这种手段来实施报复啊？毫无可信度！”
　　叶之然根本不相信牟思真会做这事！任何正常人都不会做这事！因此，即使司马展是他比较敬重的领导，也立即进行反驳，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潜意识中的不安感觉和一种无法抑制的愤懑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这种感觉使他有些抓狂！
　　司马展摇摇头，他也不理解促成牟思真此举的深层次原因，道：“我一开始也是完全不相信的，甚至认为太荒唐。但是，有二个和牟思真有过一夜情的男子曾经证实此事。”
　　叶之然有些慌乱地说道：“阴谋！这里面有巨大的阴谋！这两人很可能是被某个势力买通，出来散布谣言的。司马书记，这两人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地方工作？我们可以去证实一下。”
　　司马展说道：“这两人一人姓赵，一人姓田，姓赵的那个还是候系的人，在候家产业系统工作，是个什么经理；姓田的那个是处级干部，现在都被抓起来了。”
　　“被抓了？为什么？”
　　“说是查出了他们经济上的问题，是候家出的手。”
　　叶之然心情一松，道：“这就对了，证明此事子虚乌有，如果真有此事，候家就不会出手了。”
　　司马展奇怪地问：“叶书记，我感觉你今天有些奇怪，听到这个消息后反应过度，不符合你一贯的表现。牟思真的事如果是真，我们可以为她可惜，替她感到不值，但也不用这样激烈。现在，公开场面和某些特殊场合，牟思真和侯德来的名字是一种禁忌，如果有第三人在场，我绝不会和你说这么多。”
　　以司马展这样的身份，话说到这个程度，显然相信牟思真的事真实存在。
　　叶之然脸色奇差无比，要不是为官多年磨练了心性，他甚至还会说出更加激烈的言语。
　　不相信！他坚决不相信此事！
　　这饭吃不下去了，他必须马上去证实此事！


第1171节 激烈的交锋（上）
　　司马展见叶之然脸色阴沉，如四九天孕雪的云朵一般，沉重压抑，不禁善意提醒道：“叶书记，作为党的高级干部，我们不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在这种八卦新闻上。你为什么到团中央工作？谁安排你到团中央工作的？切不可因为私事影响到大局。我不清楚你和侯德来、牟思真之间存在什么样的关系，但这种事最好少参和。如今的候家、牟家都处于极度狂躁和恼羞成怒的状态中，谁不小心惹了他们，他们就会对谁下狠手。”
　　叶之然点了点头，但阴霾的脸上丝毫不见云开雾散的现象。
　　司马展叹口气，说道：“所以啊，淡定从容地处理发生在身边的事，才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就像你这次在圣彼得堡火车站，处理手法就相当圆满。公众都不知道你在其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事情，这可以避免成为焦点。但高层领导都从俄罗斯当局的通报中了解到你的事迹，效果更好。记住，牟思真现在就是一只马蜂窝，轻轻碰一碰，就会飞出一大群马蜂把你蜇死。”
　　心底火烧火燎的叶之然敷衍道：“知道了，谢谢司马书记。我们今天就这样吧？我想早点回去想一想这件事。”
　　“好。”
　　结完账，临走的时候，司马书记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有意味深长的含义在内。
　　七月的夜晚，原本应该是浪漫动人的季节。
　　这样的天气里最适合情人约会、偷情，因为衣服穿得少啊，搂搂抱抱的时候容易擦枪走火，而且方便做事情，最不济也能揩点油什么的。所以，几乎每个夏天的夜晚，都发生着这样那样的抒情故事。
　　但是，叶之然却半点也领略不到这样的风情，而且，此刻的心底有种冷丝丝的感觉。
　　“思真，你究竟怎么了？”他忍不住打个哆嗦。心里面一直在提醒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但是恐惧感却越来越大。
　　他摸出手机，先拨牟思真对外的那个号码，传来友好的提醒：“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再拨上次和思真约会时留给他的号码，传来同样的提示。
　　怎么办？
　　他急速地猜测着牟思真的可能出没的地方，在手机打不通的情况下，似乎没有其他更好方式可以尽快找到她。
　　看来只能冒险了！
　　叶之然走出会所，打了个车直接去牟成方的家。据他所知，牟思真绝大多数时间住在家里。现在闹出了这么大风波，她更不可能住到候家去。
　　此去牟家，即使存在和牟思真事情败露的可能性，他也要必须冒险前往！多等一个晚上也不行！因为他绝不相信牟思真会做这事！而如果真的做了这事，那么，她必定受到了某种无可抵挡的重压，受到了某种勒迫！
　　而且，在他看来，受勒迫的可能性更大！
　　于情于理，他必须去救她！
　　叶之然急匆匆到了他家大院门口。
　　牟成方曾经是大军区司令，如今是军委高级领导人，居住的地方防卫严密，警卫问他找谁，听说找牟思真时，立即敬了个礼，道：“牟小姐不在家，请改日再来。”
　　叶之然急忙问：“她一般什么时间回来？”
　　“不知道，牟小姐已经很久没回家了。”
　　很久没回家了？
　　叶之然看了看警卫的脸，在心里判断一下此事真伪。不住在家里会住哪里？正想再问问清楚，警卫说的“很久”是指多久？远处一辆车子悄然驶了过来，大光灯照得门口亮如白昼。
　　警卫认得这辆车子，忙丢下叶之然，跑到前面“啪”地敬了个礼，然后去开门。
　　牟成方回来了。
　　他见门口有人，问警卫：“怎么回事？”
　　警卫回答：“报告首长，这人是来找牟小姐的。”
　　牟成方脸色顿时冷若冰霜，道：“带他到小厅，我问问情况。”
　　……牟思真出事之后，牟成方数次问女儿准备怎么处理此事，有哪些要求？都没有得到答复。他明白这件事对女儿造成的伤害极大，女儿绝不肯善罢甘休。怒冲冲地去找候老，候老先是痛骂侯德来一通，表示一定会狠狠教训侯德来，愿意按照儿媳妇的要求给予赔偿，满足她的所有愿望。言下之意，牟思真即使提出离婚候家也同意，息事宁人的味道很浓。然后又隐约地提起，侯德来虽然事情做得太出格，丧失人性，但也有情有可原的因素，换了其他人，老婆结婚近两年还没有圆房，也会产生激烈反应的。
　　牟成方脸色铁青，但也不得不在心里赞同候老的说法。对牟思真，身为父亲的牟成方也是有很大意见的！又因为没有得到女儿的明确要求，只能在候老面前发狠一番，并要求侯德来立即来见他。
　　侯德来自然不敢来冒这个险，打定主意等事态稍缓，再来见牟成方谈善后。
　　这样过了一周时间，牟思真一直不愿意开口说话，似乎对父亲也怀有很大意见。有次牟成方去医院看望女儿时，谈到侯德来，对女儿说准备等侯德来到了之后，狠狠地教训他一顿，然后带他到牟思真面前磕头认错，任她出气。
　　岂料第二天牟思真就从医院逃走了！
　　数天之后，京城突然传出一个骇人新闻！牟思真公然在京城各大圈子放话，因为侯德来赌博输了大钱，候家亟需筹钱还债，凡是愿意向侯德来银行账户打款贰万元的，获得牟思真陪睡一次，而且公布了银行账号。开始时，大多数人都不相信这种明显有悖于常理的事情，但是，又过了两天，有人得意洋洋地在圈子里吹嘘，说此事当真，他已经拔得头筹，和牟思真睡过一次了。那滋味太美妙了！准备还要出钱继续睡。然后，牟思真的条件改了，凡是已经睡过一次的，就无法获得第二次机会了，而且说这是侯德来的新规。这下子，各大圈子里的人闻风而动，数天时间，侯德来的账户里就多了一千多万，意味着至少有五百多人往账户里打款，想和牟思真销魂一次。
　　消息传到牟家和候家，两家都是大惊失色！候家出手，抓到了故意“造谣”败坏候家、牟家声望的两人，细细审问之后，这件事居然是真实的，这两人不仅出举了转账贰万元的银行凭证，而且，描述了和牟思真睡觉的过程。
　　候老知道此事后，急怒攻心，当即昏迷过去。
　　侯德来可是寄托了候家全部希望的后继之人，这种大丢面子的事情在官场传播出去之后，侯德来就沦为笑话了，无论怎么样弥补，都改变不了这么多人心里面对侯德来的轻视！
　　不管怎么说，他老婆出去陪人睡觉总是真的吧！
　　而且，这两人还交代，牟思真完事之后称赞他们，说他们的技术比侯德来好多了！侯德来每次做那件事，前后不超过十秒钟！恶毒之极！候老岂能不气得昏迷过去？
　　牟成方得知此事之后，也是气得差点吐血！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牟思真居然采取这种激烈的手段，这哪里是在报复侯德来？分明是断自己的生路啊！
　　这天，他被醒来之后的候老叫去，商量善后事宜。一方面必须尽快找到牟思真，请牟家将她关押起来；一方面必须辟谣，什么侯德来赌博亏钱，出卖妻子过夜权云云，都是造谣！侯德来银行账户的钱自然全部捐献出来，然后注销这个账户。按照候老的善后办法，此事必须发公开声明，证实这事纯属少数别有用心的人对候家、牟家的恶毒攻击。凡是再有人散布此类消息，说和牟思真睡过一次的，都作为造谣分子处理，提请公安机关追究刑事责任。
　　在这一点上，牟成方和候家利益相同，自然答应。
　　他们知道，在华夏国，任何事情一旦动用权势压下去，下面的人即使明知是怎么回事，也不敢再提及实情。
　　回家的时候，牟成方看到有个男子到他家询问牟思真的去向，他的怒火一下子燃烧起来了！
　　警卫将叶之然带到小厅，不一会，牟成方怒气冲冲地走进来。
　　在他心里，世界上居然有这样胆大妄为的男人？！敢跑到他家来找牟思真？八成是向银行账户打了贰万元钱，又没有得到牟思真过夜权的男人，因为一时间找不到牟思真，所以追到家里来了！
　　正愁没有鸡杀给猴子看呢！这倒好，送上门来了。
　　牟成方脸色阴霾地走进小厅，抬头一看，呃？怎么是叶之然？这倒有些出乎意外，以叶之然这样的身份不会鲁莽到这个地步……
　　他沉下脸问：“叶之然，你来做什么？”
　　叶之然清楚牟成方心里在想什么，这时候自然首先要消除误会，道：“牟司令，我因为六月初去俄罗斯带团访问，回国后又去海岛主持亚洲青年文化交流活动，随后又去四河省指导软件产业园工作，前天刚回到京城。今天突然听到京城盛传牟思真牟总的恶毒谣言，所以，来找牟总了解一下事情真相。如果有人故意在败坏她的名声，必须及早拿出霹雳手段！”
　　原来如此！
　　牟成方脸色大为和缓，在内心判断一下叶之然此话的真伪，叶之然带团去俄罗斯的事情，他是有些知道的，然后去海岛，去四河省，这些事一查就清楚，相信他不至于胡说。这么判断的话，确实事先不知道牟思真的事……这点可以相信。但是问题来了，叶之然知道此事后为什么这么着急地来找牟思真求证？
　　女儿结婚后一直不愿意和侯德来圆房，牟成方也早想到过女儿可能外面有人，但是，他调查此事很久，也没找出这个人，这时候脑子里忽如精光一闪……
　　是他？
　　一场狂风暴雨顿时劈头夹脸朝叶之然打去！


第1172节 激烈的交锋（下）
　　牟成方牢牢盯住叶之然的眼睛，大声喝问：“叶之然！你老实说！你和思真究竟有没有事？她的事和你有没有关连？”
　　久在军队担任高级将领，牟成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霸气，炯炯有神的双眼透露出不容置疑的狠辣和威严，一直能看到叶之然的心底。要不是叶之然数次经历生与死的考验，心脏已经变得特别强大，必定会胆怯、躲闪，被牟成方看破真相。
　　不过，此时的叶之然看上去非常诚恳，坦然说道：“我和牟总相交十多年，彼此信任。在我担任水门县委书记、绍安市常务副市长、丽峰市长时，牟总都在我任职的地方进行大规模投资，对我的帮助极大。这两年我们之间的虽然联系有所减少，但我对牟总一直深怀感激。我这次来找她，就是想了解一下外面这么耸人听闻的消息究竟来源何处，牟总是否遇到了什么无可抗拒的压力，如果能够帮忙，我愿意尽力帮助她。”
　　牟成方见叶之然回答得合情合理，既不否认和牟思真之间存在友谊，又间接澄清了他的指责，盯住叶之然的眼睛足足看了半分钟，见他始终神情自若，说话的语气就没有先前那么凌厉了，问：“你最后一次和她联系是在什么时间？”
　　“离开绍安到团中央工作之前，我曾打过电话给牟总，算起来有二三个多月时间了。牟司令，牟总现在究竟什么情况？人在哪里？”
　　牟成方当然不会在叶之然面前自揭家丑，按照和候老商量好的办法，说道：“外面的这些传言都是无中生有的谣言，明天，候家和牟家将在圈子内部发一个联合声明进行严厉驳斥。将来再发现有人散布类似谣言，我们将要求公安部门进行严肃查处。”
　　叶之然见牟成方说得义正词严，多多少少有些相信，道：“那就好，是该严厉驳斥。牟司令，牟总在哪里？我想见她一面。”
　　“她这几天不在家里。”
　　“唔？那她在什么地方？我打她的手机都提示关机了。”
　　“唔，我也不知道她这几天在哪里。”
　　叶之然一听感觉不对劲了，在这风口浪尖上，牟成方居然不知道女儿在什么地方，照此分析，他先前貌似严肃的驳斥，可信度就大大降低了……这里面有没有玄机？
　　他忽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外面众口一词，似乎不像是无中生有，如果真的纯属造谣，那要冒极大的政治风险的……但是如果此事属实，牟成方又矢口否认，是不是牟思真被逼无奈？背后存在一个他尚未知道的秘密，甚至牟成方也参与其中？
　　叶之然抬眼看了看牟成方，脸色不善地问：“牟司令，是不是有什么人在逼牟总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牟成方一愣，随即醒悟过来叶之然在说什么，脸色突变，大声问道：“叶之然，你这话什么意思？”
　　叶之然咬咬牙齿，壮胆说道：“如果有人逼迫牟总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我绝不会袖手旁观！不管他有什么地位，有什么身份，都要斗争到底！”
　　牟成方听到叶之然说出这话，有污蔑他败坏牟思真贞节的嫌疑，顿时气急败坏，吼道：“叶之然，你是思真的什么人？要你多管闲事？你管得了吗？你和思真是不是曾经有过什么事情？才害得她和侯德来反目成仇？酿成这么大的祸事？你说！你说！你给老子交代清楚！”
　　呃？
　　叶之然听出点名堂了，反问：“这么说，牟总的事情和侯德来有关？是不是侯德来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让牟总这么不管不顾？”
　　想到牟思真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叶之然一声高过一声，和牟成方针锋相对。
　　牟成方怒极发笑，道：“就算侯德来做了什么事情，他是思真合法丈夫，你能怎样？叶之然！你今天不把情况说清楚，别想走出牟家大门！”
　　叶之然见牟成方在这种时刻还想着维护自己的脸面，维护着候家，心里对牟成方充满不屑，愤愤道：“牟司令，自己的女儿被逼做出这种事情，您老还有心情谈什么合法不合法？不去找自己的女儿，不想办法把她解救出来，只关心自己的脸面，关心自己的仕途，这还是一个父亲应该做的事情吗？”
　　牟成方气得手指哆嗦起来，指着叶之然问：“那你说？我该怎样？拿把枪去把侯德来蹦了？把候家灭了？”
　　叶之然冷冷地说道：“你要是真的这样做了，牟总又怎么去做这种事情？”
　　牟成方大怒！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把手枪，指着叶之然问道：“叶之然，信不信老子先一枪崩了你？”
　　“一枪崩了想救你女儿的人？”叶之然额头上青筋直冒，道：“好大的杀气！好大的威风！好高的智商！你知不知道牟总正处于生命危险中？你有没有想过牟总做了这件事，接下来会做什么事？”越说声音越高。
　　他这时候已经确定了两件事，第一，外面的传言是真的！第二，侯德来曾经做过严重伤害牟思真的事情！这让他感觉到一种剜心的疼痛。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要是他和牟思真之间没有那种关系，那么牟思真有可能成婚之后选择平静地过日子……记得在牟思真结婚前，他还表示过尊重牟思真选择的意思，如果早知道思真解不开自己的心结，当初就应该坚决阻止这桩婚姻才对！
　　然而，惟其如此，更让他产生一种抓狂的感觉。
　　牟成方枪口忽上忽下，手在微微颤抖，问：“接下来做什么事？你说！接下来思真会做什么事？”
　　叶之然脸色一黯，颓然说道：“就怕她做出这种疯狂举动之前，已经准备赴死。”
　　“啊？”牟成方身体一震，手臂垂下，枪掉在地上，喃喃道：“你是说，她已萌死志？”
　　叶之然嗓音嘶哑，道：“要不是这样，哪个女人肯做出这样的事情？牟总既然做了这事，就意味着她已经不在乎名节，不在乎声誉，非要将侯德来打痛为止。牟司令，你如果明天真的发什么狗屁声明，牟总看到这个办法行不通了，很可能提早走上绝路，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牟成方方寸大乱，道：“怎么办？我已经和候老商量好此事了。”
　　“您这不是为虎作伥吗？这是往逼死牟总的方向走啊！我想问您，侯德来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牟总的事情？才让她往绝路上走？”
　　牟成方心里在快速思考叶之然说的可能性，听到叶之然问这个问题，觉得这时候没必要对叶之然隐瞒，道：“侯德来因为思真一直没有和他同房，一个月前用流氓手段强暴了她。”
　　刹那间，叶之然胸口如遭重击，脸上失去所有血液，惨白惨白……
　　去越南访问之前，牟思真和他约会，悄悄地来到她购买的一套隐秘别墅，和他激情四射的时候，对他说过一句话，说她还没有让侯德来碰过身体，他听过也就忘记了。在他心里，当初既然尊重思真和侯德来结婚这件事，也就接受了她和他之间发生的任何事，同房，生孩子都属于正常结果。
　　然而，牟成方的这句话让叶之然眼前金星直冒。
　　原来，自己错得这么离谱！
　　在他心里，牟思真的地位从来就不能和张念悦、黄瑜雯相提并论，甚至和马艳丽相比，都要低上几分。他从未想到牟思真居然对他深爱若斯！
　　要不是思真深爱着他，她怎么会不让侯德来碰？
　　要不是思真深爱着他，她怎么会在被侯德来占有之后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也许，在牟思真心底，被侯德来占有身体之后，有着末日来临般恐惧、绝望和不甘。
　　但是，明白了这层关系，更让叶之然承受着生命中不堪承受的重压和悔恨。
　　“思真，我当得起你这么爱惜？这么一往情深吗？”他在心中问自己。不由地想起和牟思真相识之后的点点滴滴。从牟思真第一次逃婚，到被逼无奈之后选择和黄文强结婚，原来她每一次选择都是在为自己……
　　知道了这个结果，比知道任何其他结果都更让他痛苦。
　　良久，叶之然才问：“牟司令，牟总她可能会去什么地方？”
　　“该找的都找过了，她姐姐、弟弟每天也都在找她。”
　　“她在京城有没有其他好朋友？”
　　“思纯说她没有这么可靠朋友的。”
　　“宾馆、酒店都找过了吗？”
　　“全部找过了，而且，一周前就已经告知所有宾馆，如果她去开房间必须第一时间报告。”
　　“她在京城还有其他产业吗？或者牟家在京城附近还有其他可以居住的地方吗？”
　　牟成方烦躁地说道：“这么简单的常识我会不知道？她自己在京城没有产业的，牟家的房子每一处都找过了。”
　　呃？
　　难道牟思真和自己约会的那套别墅，牟成方不知道？
　　他点了点头，说道：“牟司令，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牟总，其他事情可以先放一放，就这样吧，我去找找看。”


第1173节 找到牟思真
　　看着叶之然离开，牟成方心中五味俱全，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叶之然说的可能性，慢慢地趋同于他的看法，那份声明的事情本来就是委托他在操作，扣住不发就是了，但如何尽快找到牟思真就成为关键。
　　他立即打电话给牟思纯：“思纯，叶之然和思真是什么关系？”
　　牟思纯这几天也一直在找牟思真的下落，为此，特地去了长江省省城一次，从道理上来说，除了京城，长江省省城是她最可能去的地方。
　　接起电话，牟思纯反问：“爸，叶之然怎么了？”
　　“这小子刚才冲到家里，说要找思真，然后逼问思真的下落。”
　　“唔，叶之然和思真关系一直很好的，但据我所知他们只是普通朋友。”
　　“确定？”
　　“我以前看到思真和他走得比较近，私下里分别问过思真和叶之然，他们两人都否认存在别的关系，要是思真和他有什么关系，应该不会瞒着我的。”
　　“也不一定，万一思真为了保护他，不告诉你实情呢？”
　　“可能性不大……他今天到家里来逼问您思真的情况？奇怪，早干吗去了？”
　　“他从六月初开始就基本上不在京城，昨天刚回来，大约是在外面听到了传言，才着急地赶到家里来验证此事。”
　　“唔，那还算有良心。爸，他说了些什么话？”
　　“据他的说法，思真肆无忌惮地做出这种事情，一定是已萌死志，随时都可能自杀，所以，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她。”
　　牟思纯尖叫一声，脸色煞白，道：“爸，他分析的事情很有可能发生，我这两天也在考虑思真为什么这么做，要是单纯地报复侯德来，办法有很多，她怎么会选择这么激烈震撼的方法？虽然会严重影响到侯德来的名望，但对思真的影响更大。如果她真的有赴死的决心，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叶之然人呢？”
　　“我正要问你此事，他说去找思真了，他是不是知道思真可能去的地方？”
　　“我不知道，不过多一个人找总是好的，我打电话问问他。”
　　牟思纯打给叶之然电话的时候，叶之然刚向念悦请了假，然后到街道边拦了一辆车。
　　上次坐牟思真的车子去她的小别墅，因为是在晚上，具体在什么地方他并不清楚，但大致的方位还是有印象的。让司机先开到绍安市驻京办东边的那条珠峰路，然后以此为起点，一直往南行驶。
　　“牟总，有什么事？”他接起牟思纯的电话。
　　“叶书记，听说你去找思真了？你在哪里？我们一起行动吧？”
　　“不用，我现在没有明确的目标，等有了想法再和你联系，你手机别关。”说完，叶之然很干脆地挂断电话。
　　凭着记忆，车子开了四十分钟左右时，叶之然仔细观察道路两边的建筑，然后沿着这条路让司机来来回回开了几次，终于找到一处看起来有点模糊印象的地方，付了车钱下车。
　　这里已经位于京城南郊附近，晚上过往的车辆明显减少。
　　叶之然在小别墅的围墙外来来回回走了几次，排除附近其他几处地方后，开始敲门。不一会，铁门打开，是个五六十多岁的老者，叶之然那天在车子里依稀见到过这人，心里确定这就是牟思真的住所了，从容地说道：“胡伯，我来找牟思真牟总的。”
　　老者诧异地看了他一会，确定不认识，问：“你是谁？”
　　叶之然和颜悦色地说道：“我是牟总的朋友，找她有急事，让我进来吧。”
　　“我得请示一下牟总。”
　　叶之然见胡伯准备关门，用脚顶住铁门，硬挤了进去。胡伯倒退一步，大声喝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硬闯进来？我这里都有监控录像的，你要是胡来，警察马上找到你。”
　　叶之然笑道：“胡伯，您不用紧张，您是牟总从绍安带过来的吧？牟总和我提起过您的事情。不用担心，我真的有急事找牟总，难道你没有发现牟总最近不大对劲？”
　　胡伯见叶之然说得出他的来历，对叶之然的信任度倒是增加了几分，点了点头，道：“牟总最近确实很不高兴，已经关在这里五六天没出去了。”
　　“胡伯，您带我去看看她。”
　　“牟总会不会不高兴？”
　　叶之然正色道：“胡伯，牟总遇到了麻烦事，我这是来给她解决问题的，她这样关在里面很容易出事！”
　　胡伯吓了一跳，感觉牟思真最近确实情绪很不稳定，说道：“那好，你快跟我来，她今天关在二楼一整天了，也不知道饭吃过没有。”
　　开门进入小别墅，在一楼和二楼之间有道铁栅栏门，可以看到里面，但进不去，胡伯也没有钥匙，便摁门铃，一分多种过去也没有反应，叶之然心直往下沉，正想强行进入，传来了牟思真弱弱的声音：“是胡伯吗？什么事？”
　　“牟总，有人来找你。”
　　“别开门，我不见。”
　　叶之然急忙叫道：“思真，快开门，是我！”
　　屋里不知道打掉了什么东西，“砰”地一声，然后没有动静了，叶之然惊恐地大叫：“思真，快开门，我在门外。”
　　还好，牟思真终于露面了。
　　叶之然隔着铁栅栏门一看她那憔悴的脸庞，心里满是辛酸，道：“思真，你受苦了，开门吧。”
　　牟思真不言不语，就这么看着他，然后两行泪眼顺着明显消瘦的脸庞流下来，道：“你走吧，不要来看我了。”
　　“不行！思真，你先开门，我是来给你解决问题的。”
　　牟思真忽然笑了笑，笑容有些瘆人，凄凄惨惨戚戚的味道，道：“我的问题自己都能解决，你回去吧。”
　　“思真，听我的话，赶紧开门，这样子躲在里面解决不了问题。”
　　牟思真神经兮兮地笑道：“我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你不用紧张。”
　　叶之然用力拉了拉门，门被牟思真锁住了，急切地说道：“思真，快开门啊！你是要急死我啊！再不开，我通知人来强行破门了。”
　　“你要是叫人，我立即从窗口跳下去！”
　　“好啦，我不叫，那你先开门好不好？”
　　“你有话就在这里说吧。”
　　叶之然不敢多耽误时间，对胡伯说道：“赶紧找个大榔头来。”
　　“楼下车库就有。”
　　“赶紧去拿。”
　　胡伯看出情况不大好，二话没说就下楼拿了把铁榔头上来。叶之然接过榔头就砸锁。
　　牟思真尖叫一声，道：“你再砸锁，我去窗口跳了！”
　　“思真，你要是今天跳下去，我就陪你一起去死。”
　　说了这句，他用力砸门，因为眼睛一直在观察牟思真的动静，一个不小心将榔头砸在自己的左手上，顿时一声惨呼……
　　胡伯立即叫道：“牟总，不好啦，他砸自己手上了，流血了。”
　　叶之然疼得冷汗直冒，牟思真急忙到门口一看，泪水不停地流下来，道：“叫你别砸你就不听……”
　　叶之然疼得呲牙咧嘴，道：“你再不开门，我继续砸。”
　　牟思真一边抽泣一边开门。
　　叶之然扔下榔头，进去后立即抱住牟思真。
　　牟思真用力挣扎，道：“阿然，别碰我，让我去死吧——”
　　叶之然紧紧抱住她的身体，对着她的嘴唇深深吻下去。
　　牟思真用双手打他，打在他的手臂、肩膀处，越来越无力。叶之然忙抱她进屋，道：“胡伯，你过来。”
　　将她抱到床上，叶之然问：“胡伯，你看看，这些饭菜是什么时间送上来的？”
　　胡伯一看，道：“好像今天的饭菜都没有动过。”
　　“那你赶紧去给牟总准备饭菜，稀饭有没有？”
　　“有米粥的，牟总胃口不好，我那口子给她熬了粥。”
　　“那赶紧端上来。”
　　等胡伯急匆匆下楼，叶之然爱惜地拍打牟思真的脸颊，将头顶在她的额头上，叫道：“思真，醒醒，先吃点东西，你已经虚弱至极了。”叫了几声，用嘴唇去吻她的眼睛。
　　牟思真睁开眼睛，怔怔不语，看到叶之然正近距离地看着她，泪水又流下来了，哭道：“你为什么找过来啊？我已经打算这辈子不给你看到了，你不来看我，还可以在心里留个好印象，现在你看到了我这个样子，我就是死了也不安心啊。”
　　胡伯和老伴端着米粥、菜上来，叶之然接过之后说道：“胡伯，你再准备一点饭，等一会牟总还要吃点，辛苦了。”
　　胡伯和他的老伴忙不迭地说道：“应该的，您多照应一下牟小姐。”
　　叶之然将牟思真扶起来，靠在床背上，轻声道：“思真，先不说其他事情，吃点东西吧？我喂你。”
　　牟思真摇头道：“我不想吃，阿然，你要是真的可怜我，这就回去吧，让我安安心心地离开这个世界。”
　　叶之然用调羹舀了一调羹米粥，吹了吹，又用舌头舔了舔，放到她的唇边，说道：“乖，张嘴，要死也得做个饱死鬼。否则，面黄肌瘦的，阎罗王都讨厌你长得不漂亮。”


第1174节 执手相看泪眼
　　等一碗粥喝下去，牟思真有了些力气之后，婆娑着泪眼说道：“你走吧，我要静一静。”
　　叶之然怎么会走？好不容易找到牟思真，不将她的事情解决，绝不敢离开她的，看着眼前的牟思真虚弱、疲惫的样子，心里充满了同情和悔恨的心理，将她抱进怀里说道：“思真，别怕，我会将你的事情妥善解决的。”
　　牟思真奋力推开他，哀哀哭道：“你别碰我，别碰我啊！我没打算再看到你啊！”
　　叶之然不管不顾地捧起她的脸，说道：“思真，还记得02年12月6日吗？在五泄度假村小套房里，我们一起泡了温泉，我拿走你最宝贵的东西。思真，人啊，一辈子很快，也会在生活中遇到其他人其他事，但是，12月6日那个晚上，我是属于你的，你是属于我的，永永远远珍藏在我的心里。我的思真那天多漂亮啊！而且，多温柔啊？我虽然还有其他女人，也爱念悦、瑜雯，可心里也有你啊，你比她们更加温柔，更加深情。我以前愚笨，总以为自己不能太自私，霸占了念悦，还要霸占瑜雯，霸占了瑜雯，还要霸占你。你太漂亮了知不知道？而且，你又有这么好的家世，又这么有才能，会做生意，在我心里，你一点不比念悦、瑜雯差的，知不知道？”
　　牟思真婆娑的泪眼中突然有星星点点冒出，一直在用力推开叶之然的两只手停了下来，搭在他的肩膀上。
　　“思真，还记得我去越南前的那个晚上吗？你约我出来，就在这个小别墅里，我们两人悄悄地进来，胡伯听到汽车声音来看动静，你让我躲在车里不出来，然后，我们两人悄无声息地来到二楼，你关上门，才让我抱你，你忘记了吗？我抱起你的时候，心里多高兴啊？抱起的不是你的身躯，而是满怀的幸福啊！因为我的思真一直没有忘记我，一直想着我，是吗？那天，我们在房间里接连要了两次，我轻轻柔柔地抱着你，你温温柔柔地躺在我的怀里，我们说了很长时间的话，你还让我另外配一部手机，专门用来打给你，你忘记了吗？你也给了我另外一部手机号码，让我打你这部手机。你提醒我说，原来的手机容易被人查到通话记录。思真，你很细心，其实都是在为我考虑，我知道的。”
　　他放开捧着牟思真脸庞的手，然后拥她入怀，一只手扶在她的后脑勺上，将她的头搁在自己肩膀上。牟思真伏在他的肩膀上，一行清泪缓缓流出。
　　“说到底，一个人就算再长寿，也不过百年寿命。生命其实很短暂，我们都应该记住开心的、幸福的每个片段。思真，我们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虽然很少，但是，我们在一起的每个片段都非常美好，非常珍贵。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是怎么认识的吗？那时候，我还只不过是水门县的一个县委书记，在你眼里，是个很小很小的官吧？你怎么在那时候就看上我了呢？我是不是应该感谢我的爸爸妈妈，感谢他们把我生的貌美如花？长的帅虽不能直接在商场刷卡，可是容易得到美女的喜欢啊，我家思真不是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我了吗？”
　　伏在肩头的牟思真在他臭不要脸的自我吹嘘中第一次露出一丝笑意。
　　“思真，我这人其实有时候挺笨的，有时候又患得患失，当初面对瑜雯的时候，担心耽误她的一生，一直不敢对她说出喜欢两个字，一直等到在丽峰市任职的时候，才要了她。瑜雯和你一样，都是很傻很傻的人，自身条件这么好，无数人在追求，却在我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唔，思真，我在你面前老是说起念悦和瑜雯，你是不是不高兴？听说女人都不愿自己喜欢的人当着面说别的女人好，思真是不是也这样？啊，我察觉你的头摇了摇呢，我家思真对我太好了，什么都包容，付出了这么多感情，却一直不愿意到我面前争取权利。知不知道？是我欠了你很多，你什么也没欠我呢。”
　　牟思真用一只拳头抵住自己的嘴唇，要嘴咬住，忍着不哭。
　　“思真，当初你结婚的时候，我其实心里很不痛快呢。感觉非常矛盾，一方面希望你有一个很好地结局，不要跟在我身边做小三。小三，都难听的名字啊？是不是？哪有堂堂正正的做别人的老婆好？我虽然心里面非常舍不得的，但想着只要你开心了，只要你幸福了，我就为你高兴了，自己牺牲一点又算什么？谁让我欠了你这么多呢？我真的不知道你会这么傻，会这样笨，你都和别人结婚了，就意味着我已经同意放手了啊，你为什么还把我看成金条，把别人看成稻草？我其实也很自私自利，不值得我家思真这么爱惜啊。”
　　“思真，后来发生的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我六月初去俄罗斯，然后去海岛、去四河省，直到昨天才回到京城，今天晚上和团中央司马书记吃晚饭的时候，我听到隔壁一桌的人在说你的坏话，我生气啊，居然有人在说我家思真的坏话，肯定是编出来的故事啊！我就冲上去，一把将这人拽了起来，当时恨不得狠狠扇他一巴掌，还用酒杯摔另一人的脸。后来，司马书记把我拉开了，告诉我说，那件事可能是真的。我不信，我那时候真的不信。我出来后接连打你的手机，两个手机都打了，可是你都关机了。我打不通，就冲到你家里。正好遇到你的爸爸，他盘问我和你之间有没有事，我反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告诉我说，外面的都是谣言，说明天牟家、候家会联合发声明，说外面流传的那些事都是假的，谁再乱传，就让警方以污蔑国家领导人罪名抓起来。我信以为真，以为真的是谣言，心里还有些高兴。然后，我问他思真在哪里？我要见见你。你爸爸说他也不知道你在哪里，我就知道他刚才的话是在骗我。我发急了，就骂他，他还拿出手枪指着我，说要崩了我。”
　　牟思真无声地张大嘴，却不敢哭出声打断他的话，这辈子，她从没有听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每一句又都那么的暖心窝。
　　“我就告诉你爸爸，我说如果外面传的那些事如果是真的，思真很可能孤注一掷，心里面已经萌生了死志。你爸爸这才有些着急，然后我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才告诉我，是侯德来强行侮辱了你。思真，我那个时候才知道你受的苦，比剜了我的心还要疼痛。我这才知道，原来思真不要名节，不要脸皮地去做这件事，都是因为心里有我，都是因为不愿意被别人夺走最宝贵的东西。思真，我当时真的很痛苦、很痛苦，我感觉我家思真很伟大……”
　　牟思真蓦地嚎啕大哭起来，双手紧紧抱住叶之然的颈脖，哭得差点断气，道：“阿然，可是我身体被别人碰过了啊，你干吗又来惹我，让我放不下你就走？”
　　叶之然抱住她娇弱的身子，不敢太用力，用脸颊不断摩挲她的脸庞，道：“思真，你在心里，永远是最纯洁最美丽的女人，我比以前更爱你了，知不知道？思真，你看着我，你看着我。”
　　他用两只手轻轻的扶在她的腋下，将她推到自己的面前，看着她的满是泪水的眼睛，然后用嘴唇轻轻吻干她的泪水，道：“思真，你看着我。你听我说，我爱你，喜欢你，从此以后，将你当作自己的女人。”
　　牟思真抽泣着久久说不出话，只重复着两个字道：“不要，不要。”
　　“我们忘记这件事好吗？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我处理。你再吃点东西，天已经晚了，我们先休息，明天把你姐姐叫来，我关照她做点事情。”
　　“不！不！”牟思真惊恐地说道：“阿然，你不能再碰我。”
　　叶之然轻轻柔柔地搂住她，说道：“我不碰你的身体，等你自己觉得什么时候可以给我了，我再要你，好不好？不过，我今晚肯定不会走了，等你吃了饭，我帮你洗澡，然后，让我抱着你睡好不好？我保证不碰你，好不好？”
　　牟思真机械性的摇头。
　　“思真，我刚才说了这么多话，你都没有听进去吗？”
　　牟思真快速摇头。
　　“那就对了嘛，不许再看轻自己了？好不好，你在我心里永远是12月6日那天的新娘子，你看轻了自己，我就心疼一次，懂不懂？让我们都忘了这件事，我会处理好外面的事情的。你自己先要从心理上忘记这件事，好不好？”
　　牟思真迟疑不决。
　　“思真，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会失去理智了，我就会不顾一切地去找侯德来算账。你让我从容地进行布置，然后再报仇好不好？我还有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做的。今晚，我就陪着你睡，但我答应不要你，好不好？”
　　“你说过的不能不作数。”
　　“嗯，从今天开始，我凡是答应思真的话，每一句都必须兑现，要是不兑现，出门就给……”
　　牟思真伸手捂住他的嘴，说道：“别说了，我先听你一次。”
　　叶之然看着牟思真柔弱无助彷徨痛苦的表情，心里面对她的歉疚感格外强烈，这时候见她态度稍见好转，柔声说道：“每个人的一生，都不会犯点错误？何况你犯这点错归根到底也是为了我？思真，经历了这件事，我更感觉到你值得我珍惜，值得我拥有……”
　　牟思真依偎在他怀里，泪水又缓缓流出……


第1175节 原来所有人都被牟思真骗了
　　这天晚上，牟思真外衣都不肯脱，和衣睡在床上，叶之然轻轻地拥着她睡觉，半夜，牟思真许多次梦里哭醒，醒过来看到叶之然正搂着她安睡，往他怀里钻进来一些，像只猫咪一样，继续睡。
　　强烈的阳光透过薄窗纱晒进屋子。
　　七月阳光灿烂。
　　早上，两人几乎同时睁开眼睛，叶之然看着她笑笑，替她理了理额头的乱发，牟思真眼角又有泪水滑落，叶之然伸舌头替她舔去，然后皱着眉头说道：“苦的，我不喜欢。”
　　牟思真在他胸口轻擂一拳。
　　他们两人难得在一张床上入睡，牟思真却连裙子都不脱，规规矩矩地睡了一宿，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吃过早饭，叶之然打电话给牟思纯，让她到珠峰南路来。
　　牟思纯急切地问：“叶书记，是不是找到思真了？”
　　“没有，你先过来，我和你商量点事。到地方后打我的手机，我过来接你。”为了防止牟思纯急于向牟成方通风报信，叶之然暂时不告诉她实情。
　　等牟思纯驾车到达，叶之然领她进入小别墅，牟思纯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问：“叶之然，行啊！来京城没多少时间，就买了套别墅，这么偏僻的地方，莫非金屋藏娇？”
　　“是思真的房子。”
　　“啊？”牟思纯瞪大眼睛，道：“她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家里人都不知道啊！”看了叶之然一眼，又问：“为你买的？”
　　叶之然摇摇头，道：“你爸本来说今天要在圈子里发话，怎么样了？”
　　“昨晚和我爸通电话，他说暂时先看看情况。不过，昨天候家采取了一个大行动。根据银行转账记录，将转过款的五百多人情况全部摸清，公安局逐一进行了调查。你知道都是些什么人？绝大部分是圈子外面听闻这个消息后想吃天鹅肉的小商人，公安局找到他们进行调查，这些人都大呼冤屈，原来他们根本连思真的面都没有见到，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人？人都没见上一面，怎么就往账户里打钱了？”
　　“经济发达了，手里有闲钱的人就多，再说这钱对他们来说也不大。现在很多人就这样，喜欢追求刺激新奇的事物，听说是高官的妻子，就一个个发疯发癫。”叶之然又问：“嗯？不是说有两个人查出来和思真发生过关系吗？”
　　“可他们描述出来的人和思真的长相不同，而且，思真的脸庞和乳房都受了伤，他们要是真的和她发生关系，必定提到这一点。有可能是思真雇佣了替身在做此事，具体究竟怎样，只有问过思真才知道。”
　　叶之然一愣，难道思真玩的是苦肉计？目的是把事情搞大，给侯德来出个大丑？然后到时候逼父亲和候家摊牌，换取经济利益？可是，这不是把他也蒙进了吗？
　　这死丫头，这次玩出这么大动静？而且在自己面前也演得惟妙惟肖！
　　再深入一想，思真未免不是借这次机会，逼自己接受她，逼自己收她做外室。想想她的两次不幸婚姻，叶之然又感觉有些情有可原。
　　叹口气说道：“不去说这些了。我请你来是一起商量思真的事怎么妥善处理。”
　　“啊，对了，思真人呢？在这里吗？”
　　“跟我来吧。”
　　到了楼上，牟思真一见思纯就哭得呼天喊地，连带牟思纯也哭泣起来。
　　等她们两人哭声渐低，叶之然说道：“好啦，我请你来是商量思真的事情怎么处理，不是让你来招她哭的。”
　　思真边抽泣边说道：“阿然，你别怪姐姐，是我连累姐姐了。这几天她和爸妈一定急死了。”
　　牟思纯在她胳臂上拧一把，说道：“思真，我有很多话想问你，想要你澄清呢。”
　　思真狐疑地看姐姐一眼，道：“什么事啊？”
　　牟思纯转过头，先狠狠白了叶之然一眼，道：“行啊，隐藏得够深！第一件事就是你和叶之然究竟什么关系？”
　　牟思真忙说道：“姐姐，阿然的事情千万不要告诉别人，爸妈那里也不行，否则我不认你这个姐姐。”
　　“你这死丫头，见色忘义！”牟思纯见到明显消瘦了一圈的妹妹，依旧情绪低落，再想想妹子确实受到侯德来很大的伤害，心肠怎么也硬不起来，自己和父亲为她担惊受怕又怎么了？毕竟思真是真的受伤了。
　　叶之然拉了拉思真，说道：“好了，思真，你和你姐坐下来，我们商量一下事情。”
　　牟思纯不满地瞪叶之然一眼，此刻真相大白，在牟思纯看来，要不是叶之然的存在，妹妹绝不会和侯德来闹到这个地步，从这一点来说，叶之然无疑是罪魁祸首，不悦地说道：“你姐你姐的，叫一声姐这么难吗？”
　　牟思真拉着牟思纯的手，露出哀求的表情：“姐，你别开阿然的玩笑，给我们保守秘密，要是让爸爸知道了，就惹大祸了。”
　　“那得看他以后怎么待你。”
　　“姐，阿然请你过来是因为信任你。你要是胡来，对得起我们两人对你的信任吗？”
　　牟思纯无可奈何地看了一眼思真，叹道：“我到现在才知道，我们家里还有你这样的一个大傻瓜。”
　　三个人就在牟思真的房间里坐下来，姐妹两人坐在床沿上，叶之然搬了张椅子坐在旁边。
　　叶之然说道：“思纯姐，思真暂时不想回家，麻烦你回去和牟司令说一下，让思真和侯德来离婚，怎么谈，怎样为思真争取利益，都由他做主。”
　　又道：“思真，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我也不放心，跟我回去和念悦作伴吧？你和念悦很久不见了，她来京城之前还在念叨，想和你结伴玩呢。”
　　牟思真连忙摇头，道：“不要，我想离开京城，最好到国外住一段时间。”
　　叶之然想了想，明白牟思真这时候不愿意见到熟悉的人，毕竟京城各个圈子里的人都在热议此事，他们都是信以为真的，否则就达不到设局的目的了，道：“那么，去HK住一段时间好吗？HK这边我有朋友在，要是去他国，我也不放心。”
　　牟思真点了点头，道：“那就去HK。”
　　“你去HK的话，我有任务要交给你办的。这几年国际上各种生产资源价格呈现上升势头，你到了HK后，和人合办一个公司，从事各种矿产、矿藏投资、销售，国内除了旅游产业保留着，你把其他产业全部变现，作为本金投到新公司去。免得你到了那边没事做，又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招数出来。”
　　“恐怕本金太小。”
　　“没关系，我让其他人入股，由你来经营。”这样的一家资源类投资公司，需要动用庞大资金，在叶之然的设想中，让马艳丽做大股东，唐红和牟思真各尽其力进行参股，股本金至少可以筹到二十亿。牟思真商业运作能力很强，只要不投在可能发生战乱的国家和地区，赚钱应该不难。而且在HK，如果遇到急事，也可以请赵捷出手相助，是个很妥当的办法。牟思真一旦有了这份新工作，就要面临国际资本市场运作的巨大挑战，精力很快会集中到商业运作上，有助于她逐渐淡忘侯德来给她造成的严重伤害。
　　牟思纯见妹妹参与谈论，可见叶之然这个提议引起了她的兴趣，起劲地说道：“这是好事，要不我也筹资参股？”
　　叶之然道：“这项投资周期很长，你想投自然没问题，但要充分考虑经济承受能力。”
　　“你计划筹集多少股本金？”
　　叶之然道：“二十亿以上吧。”
　　牟思纯吐一吐舌头，道：“那我这点钱投进去浪花都不见一朵，我不像思真这么有钱。”
　　牟思真突然笑道：“姐，候家在赣西省有两座铜矿，你让爸去要，他们要是不愿意给，就说我准备打侯德来的官司，我反正名声坏了，相信候家不敢和我对簿公堂。铜矿要到之后，我折一部分股本金给你。”
　　牟思纯这才问道：“思真，你是不是出钱请了妓做这事？那两个发生过关系的人交代的和你完全不符。”
　　牟思真“啊”了一声，偷偷看一眼叶之然，扭扭捏捏地道：“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事……姐，你在说什么事啊？”
　　叶之然佯怒道：“思真，你到现在还在骗我？连我也骗？昨晚骗我说了这么多好话！一大箩筐一大箩筐的！”
　　牟思真眼角上翘，嘴角噙笑，道：“说几句好话又怎么了？难道还想收回去？”
　　叶之然当着牟思纯的面，拉过思真的身体，在她臀部轻打两下，咬着她的耳朵，轻声道：“可你昨晚不让我碰身体！”
　　牟思真眼圈一红，说道：“阿然，我的胸部被侯德来这畜生打坏了，医生说至少半年才能恢复，我不会给你看的，都变形了。”
　　叶之然心一软，柔声说道：“对不起，我不提这事了，就算扯平吧。”
　　牟思纯白他们两人一眼，道：“恶心不？当着我的面卿卿我我。”
　　牟思真脸一红，挽住牟思纯的手臂，道：“姐姐，我们先商量把候家的铜矿拿过来，这是他应该受到的惩罚！”
　　牟思纯突然拍手笑道：“思真，你这一手玩得太惊天动地了！而且，也太漂亮了，要没有这事，第一，侯德来受不到这么大伤害，至少不会影响到政治前途，不过现在嘛，他的人望大跌，快跌出竞争行列了；第二，候家也不会轻易把铜矿交出来。”
　　“现在也不一定啊！”
　　牟思纯很笃定地说道：“不会，让爸爸出面，一定能逼对方交出铜矿的。”
　　“那这事先得瞒住爸爸。反正只要我们不说，爸爸和候家就算有怀疑也没用，毕竟京城所有人都在传这事。”
　　牟思纯笑道：“听你的，你老谋深算，我可是远远不如。”
　　牟思真又担心地说道：“阿然，我没有矿产投资、管理经验，不知道这个新公司能不能经营好。”
　　叶之然道：“不怕，你的商业天分在这里。而且，我判断黑金属、有色金属等资源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价格处于上涨过程或维持在高位。现在去收购一些成熟的矿企或者适当进行期货长线投资，风险小收益大。就是需要你付出很多精力去做。”
　　牟思真有些担心地问：“我行吗？”
　　“行的！到了HK后，你每天和我通一个电话。具体开办公司的手续、招聘人员等工作，让马艳丽给你落实，她将成为这家企业的大股东之一。你到了那边，暂时先住黄瑜雯的房子，就在马艳丽家隔壁，你们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那我想尽快过去，不想留在京城。”
　　“嗯，今天就给你办手续，你让思纯姐帮你一起收拾一下东西。”叶之然点了点头，又道：“思纯姐，你爸这边，我不方便出面，就都交给你处理，至于怎么找到思真的，你自己编个故事……呃？就说思真自己打电话给你的吧。思真现在愿意去HK避一避，对任何人来说都有好处。”
　　牟思纯说道：“这个我知道，候德来把思真打成这样，总要付出足够代价，让我爸去谈就可以。可是，有个问题啊？”
　　“什么问题？你是说侯德来？放心吧，他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处理的，事情要一步一步来，着急不得。思真这么一闹，他已经丧失了往上进步的可能性，又损失两个铜矿，先让他窝囊一段时间。”
　　牟思纯怒道：“谁说侯德来了？我是说怎么样惩罚你！你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牟思真明白姐姐的用意，忙拦住她的话头，道：“姐姐，我和阿然之间的事情，是我自愿的，你别管。”
　　……丢下牟思纯在家里陪伴思真，叶之然从牟思真家里出来，打电话给马艳丽，将自己的设想告诉她，并让她来京城接牟思真去HK。马艳丽对叶之然一向言听计从，满口答应。
　　回到办公室后，处理完学校部的一些日常工作，于鸿敲门进来说道：“叶书记，爸爸请你到家做客。”
　　叶之然惊讶地问：“于总理召见？他老人家有没有说什么事情？”
　　“我也不知道，你来了再说。”


第1176节 到于副总理家做客
　　国家级领导人住处戒备森严，叶之然到于副总理的住处之后，接受例行检查、登记，于鸿出来接他进去。
　　她见叶之然进入院子大门之后神色格外凝重，没心没肺地笑道：“叶书记，原来你也会紧张啊？”
　　叶之然道：“于总理是我格外敬重的领导人，荷蒙召见，心情有些激动。”
　　于鸿大大咧咧地挥挥手，道：“用不着，就一糟老头子。”
　　谨言慎行的叶之然进入客厅后，第一眼就看到坐在一张老式太师椅上的于世武副总理，只感觉客厅宽宏阔大，古色古香，但眼睛不敢四处张望，而是凝视副总理，惶恐不安地说道：“于总理，对不起，让您久等了。”
　　于副总理看上去心情不错，招招手道：“叶书记，你是小女的领导，就不用过分拘束了，来这边坐。”
　　叶之然快速换上鞋子，不紧不慢地走到于副总理面前，在他指定的椅子上入座。
　　老式太师椅比较宽大，因为年代久远，扶手被磨得精光铮亮。叶之然轻手轻脚地坐上去，有种手脚没地方放的感觉。
　　于鸿转眼间端了二盆水果出来，一盆放在父亲手边，一盆放在叶之然的身边，道：“叶书记，吃点水果。”
　　于副总理呵呵笑道：“西天出太阳啊！叶书记，我还是沾了你的光，吃到女儿给我准备的水果。”
　　一向在家里站无站相，坐无坐相的于鸿很淑女地说道：“爸，哪有你这样说自家女儿的？你喝的茶不都是我给你泡的？”
　　“哦，这倒也是，那你怎么不给叶书记展现一下你的茶道手艺？”
　　于鸿回屋笑盈盈地拿了茶具出来，泡了一壶铁观音，手法玄妙，举手投足颇有大家风范，让叶之然刮目相看。
　　在于总理家里，叶之然表现得彬彬有礼，接过于鸿姿势美妙地从茶壶中倾倒在小茶杯里的香茗，喝了小杯，赞道：“于鸿，看不出啊，对茶道很有研究。”
　　于鸿给父亲也倒了一杯茶，闻言洋洋得意。
　　这种专门用于品茶的茶杯只有小酒盅那么大，倒满一杯茶，正好可以一饮而尽，既不感觉太小，也不感觉太多。于鸿俨然大家闺秀的模样，来来回回在两人面前穿梭，在两人喝完一杯之后，立即倒满。
　　这样连喝三杯，叶之然说道：“谢谢，我够了。”转向于副总理说道：“于总理，有什么工作安排，请指示。”
　　叶之然和于总理的级别相差太大，没资格和他聊天谈家常，但从工作角度来说，于副总理兼任促进软件产业发展领导小组组长，叶之然既是小组成员又是办公室副主任，得于副总理召见并向他汇报软件产业发展方面的意见在情理之中。
　　果然，于副总理默契地说道：“叶主任，国务院促进软件产业发展领导小组成立后，办公室已经根据领导小组通过的决议予以具体落实、实施，你刚从四河省回来，四河省的软件产业发展基础怎样？”
　　有了这个开头，汇报工作的局面就形成了。
　　叶之然恭敬地说道：“我向于总理汇报一下四河省软件产业园筹备和建设情况。四河省将建设发展软件产业园的基地设在云雾市。相对而言，云雾市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科技基础较好。云雾市和长江省绍安市是结对城市，市委书记和市长都曾经到绍安软件产业园调研、考察。绍安市将建设软件产业园的经验全部传授给了云雾市，包括市政配套建设、人才引进办法和绍安市政府在吸引人才落户方面制订的一系列政策。云雾市市委市政府对建设、发展软件产业的重视程度也很高，由市委书记、市长亲自担任建设、发展软件产业园领导小组组长、常务副组长。为了支持云雾市建设发展软件产业园，绍安市委市政府还提供方便，接受云雾市委托，首期给他们培养一百名软件工作者。拟在绍安软件培训学院接受教育培训。四河省委省政府对国务院促进软件产业发展的决策也非常拥护，给云雾市提供资金和政策方面的支持，首期资金一亿五千万元已经到位，力度很大。”
　　于副总理见叶之然汇报工作头头是道，如数家珍，频频点头，道：“不错，四河省委省政府以及云雾市委市政府这样重视软件产业的建设和发展，说明软件产业领导小组办公室的工作做得很到位，这一点应该得到肯定。”
　　叶之然身体微微前倾，用身体语言表达对于总理的充分尊重，道：“办公室的工作都是在领导小组关心和指导下开展，我不敢居功。”
　　于副总理微微颌首，温言说道：“很好，年轻人懂得自谦是成熟的表现。四河省的软件产业建设和发展你要多关心，同样的政策由不同的人来执行，效果完全不同。往往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你在软件产业建设方面拥有非常丰富的经验，要主动关心云雾市软件产业的建设和发展状况，发现问题必须及时指出，责令他们整改。领导小组代表国务院指导各省市的软件产业建设和发展，如果云雾市执行不力，办公室可以直接发文给四河省，督促他们改正。”
　　从隶属关系来说，领导小组有权指导全国的软件建设和发展，而办公室是领导小组的办事机构，可以代表领导小组发文，起到全面指导、督促作用。当然，办公室在发文前都要经过领导小组主要负责人签字。
　　而于副总理正是国务院促进软件产业发展领导小组组长，这是有对叶之然充分放权之意。
　　叶之然严守分寸，说道：“谢谢于总理的信任，办公室在沈秘书长、顾省长的领导下，在办公室诸同志的支持配合下，正有条不紊地贯彻领导小组的决议精神，相信这五个省市的产业园能快速发展起来，给国家的产业布局和经济结构调整做贡献。”
　　于副总理欣然说道：“好！叶主任，你务必在团中央加快锻炼步伐，中央非常重视年轻干部的培养，你在经济建设和执政能力上都是年代一辈中的佼佼者，中央将你安排到团中央工作，是让你换位思考国家在经济建设、政治建设中的得失，充分汲取成功经验，为你将来的工作奠定基础。”
　　叶之然感到压力骤增，表现出适当的惶恐，道：“于总理，我的能力还有很大的欠缺，需要不断从您和领导小组成员、团中央各位领导身上学习治国执政经验，扎扎实实做好团中央和产业领导小组办公室的工作，争取早日进步。”
　　谈到这里，于副总理话题一转，道：“于鸿这个丫头，一向出言无忌，举止乖张，自从你到团中央任职之后，倒是改变了许多……”
　　话未说完，于鸿一顿脚，脸庞发红，说道：“爸，你怎么可以在我的领导面前出我的丑。”
　　于副总理一乐，心道：“这丫头知道怕难为情了，倒是进步不小。”嘴里说道：“呵呵，叶书记，还望你对于鸿多加教导，这样也可以早点让别人看上，嫁她出去。”
　　于副总理在和叶之然谈工作的时候称呼他为“叶主任”，是从工作层面来称呼，因为国务院副总理对团中央的工作并没有直接领导权。而此时称呼他为“叶书记”则是从于鸿的角度出发，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拜托叶之然对女儿进行管教之意。
　　于鸿这下子大窘，在叶之然面前表现出大家闺秀风范并且以茶道殷勤招待都是在表现她的成熟和乖巧，岂料被父亲这么一说，一下子变得一无是处，干脆恼怒地收拾好茶具，说道：“不给你们喝茶了，平白无故地受到打击，吃力不讨好。”说到后来，居然眼角微微湿润。
　　于副总理微愕，心道，看来叶之然对她的影响力很大。
　　他倒是不会认为女儿对叶之然产生男女感情，毕竟年纪相差这么大，而且，这丫头喜怒无常，不会爱上叶之然这种循规蹈矩的官员。
　　等于鸿离开客厅，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叶书记，于鸿比较任性，前卫，我看他对你倒是很服帖的，你有时间的话教育教育她。我和她妈妈从小宠爱她，因此反而没有很大约束力。她这个年纪，照道理说可以谈恋爱结婚了，但先后介绍了几次，都把对方给吓跑了。”
　　叶之然忙说道：“于总理，您因为每天和于鸿生活在一起，对于鸿某些方面的认识反而不全面。于鸿虽然有时候说话比较率直，但她分得清场合。在团中央工作的时候，有礼有节，大学处办公室的同志都乐于服从她的领导。这不完全是看在您的面子上，而是因为于鸿亲和力强。在团中央，她上上下下都可以打成一片，大家也都喜欢和她相处，这是其一。其二，于鸿对领导安排的工作能够兢兢业业完成，而且完成地很好。最近学校部在抓机关工作作风，于鸿表现突出，给办公室做了表率；还有，这次出访俄罗斯，于鸿也起到了其他干部起不到的作用，上情下达，下情上达，桥梁作用明显。再锻炼一段时间，她可以承担更重要的工作。”
　　于鸿在门口听着呢，心里美得冒泡，真心感觉叶之然比她的亲哥哥还亲。


第1177节 候老憋出心脏病（上）
　　临别，于鸿从里屋出来，先抿着嘴对父亲挥了挥拳头，然后笑嘻嘻地说道：“叶书记，我送送你。”
　　叶之然笑道：“受宠若惊啊！那就送到门口吧。”
　　等叶之然离开，于副总理瞥一眼女儿，说道：“鸿鸿，爸爸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知书达理，看来以前有些错怪你了。”
　　“本来就是嘛！”得了便宜就卖乖的于鸿挽住父亲的手，道：“老爸，你的识人之明还不如叶书记！”
　　于副总理笑而不语。
　　次日。
　　团中央学校部开部务会议，讨论共青团学校部的工作。七、八月份是学生暑假期间，全国各高校、中学都组织很多夏令营活动，长江省、四河省、沪东市、广粤省都有几个大型国际性学生交流活动，学校部决定派出四个小组分赴这四个省市指导青年工作。
　　赴长江省工作组由学校部刘副部长带队，成员包括大学部于鸿，中专中学部张强等，考虑到丁展念是长江省人，此次去长江省指导学生工作结束之后，可以抽空回家探亲，叶之然就指名让丁展念参加。
　　会议结束后，叶之然将于鸿和丁展念叫进办公室，对他们提要求。
　　丁展念走出大学校门已经三年多，毕业后就进入政府机关工作，他聪明好学，而且悟性很高，进步很快。调离绍安前，绍安市委办公厅将他的级别提到了副科级，这次跟随叶之然到团中央工作，被安排进团中央办公厅秘书处工作，任副主任科员，主要负责文字工作。
　　因为这段时间于鸿经常出现在叶之然身边，她和丁展念也比较熟悉，等叶之然对他们两人提完要求，于鸿说道：“小丁，你是办公厅的人，这次加入我们学校部外协工作，你可得听我指挥。”
　　于鸿近来颇有领导欲望。他们这个工作组共有五个人，丁展念资历及级别都在她之下，于鸿算来算去，她只指挥得动丁展念，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在团中央，人人知道于鸿的身份，丁展念岂敢得罪，老老实实地说道：“于主任，你们四位都是我的领导，我会服从你们指挥的。”
　　于鸿“凶巴巴”地说道：“小丁，你怎么没听懂我的意思？你不是学校部的人，刘部长一般不会单独安排你任务，你的任务就是跟在我身边，听从我的安排，知道了吗？”
　　丁展念偷偷看一眼叶之然，见叶书记低着头在看文件，似乎没听到他们的对话，点了点头，道：“于主任，你是不是想让我做个拎包的跟随？”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于鸿大为满意地说道：“不错，小丁有悟性，怪不得叶书记将你从绍安带到团中央工作，有培养前途。”
　　叶之然心念一动，不觉说道：“于主任，小丁在团中央工作时间不长，对如何开展青年工作经验有限，你应该多从工作角度对他进行耐心帮助。”
　　丁展念脑子活络，立即说道：“于主任，叶书记下了指示，请你以后多加教导。”
　　于鸿老气横秋地说道：“嗯，小同志态度不错。”
　　“……”
　　叶之然道：“小丁，长江省的工作结束之后，放你三天假，回家陪陪父母。”
　　于鸿眼珠子一转，问：“小丁，你老家在长江省什么地方？”
　　“在嘉南市常嘉县远宏乡。”
　　“你老家在农村？”
　　“对！”
　　于鸿拍手笑道：“太好了，我也去！”
　　呃？
　　丁展念挠挠头，说道：“于主任，农村条件不好，你去的话不习惯。”
　　于鸿兴致勃勃，跃跃欲试，道：“不怕！困难可以克服的嘛，我一直想着哪一天有可能的话去体验农村生活。听说，江南农村有很多河浜，小河里、沟壑中都有小鱼、泥鳅，还有青蛙，你带我去抓几条。”
　　“……”丁展念不知道怎么处理，直接拒绝吧？会得罪；带她回去吧？不仅造成生活上有很多不方便，而且容易造成误解。
　　叶之然却抬头说道：“小丁，你是男孩子，一路上照顾好于主任，去吧。”
　　走出办公室，于鸿得意地说道：“看清形势了吧？叶书记是我的铁杆！”
　　“……”丁展念无语。
　　另一边。
　　牟成方得知思纯找到了思真，悬在半空的一颗心总算着地。牟思纯到家之后，将思真的要求一提，牟成方长叹一声。心道：如今的局面，让她去HK住一段时间确实是个办法。既然她提出离婚要求，候家也不得不答应。
　　前段时间，因为思真玩失踪，又一时不准备离婚，因此，牟成方多少还给候家一些面子。如今情况发生了变化，牟成方自然不会再留情面了，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也不怕候家的力量，何况这件事错在侯德来？
　　他怒冲冲来到候家，刚巧这天侯德来回来和候老讨论应对办法。牟思真的事情发生后，侯德来名声一落千丈，京城圈子里的人联想起牟思真结婚典礼上说要给他戴绿帽的话语，不少官员开始对侯德来的能力产生疑问；京城各世家老人更是直接将他从京城四少中抹去，认为他已经失去了竞争力，这辈子能够混上一个正省级领导绝对是撞大运了，这还要看候老究竟能发挥多大影响力。
　　父子两人在客厅中长吁短叹。候老不仅气侯德来关键时刻掉链子，惹出这么大的事情，更气儿媳妇把事情做绝！这种疯狂的举动在他们这样的家族中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个外表柔顺的儿媳做事不留底线，不仅给侯德来造成了巨大而深远的影响，给候系干部也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就像商品需要“品牌”，家族势力最需要的就是“势”。这个“势”是由家族的政治影响力和经济影响力构成的，政治影响力不仅要看旗下干部数量和位置高低，还要看由这些人汇聚起来的威望。如今的情况下，候家几乎沦为各家族各派别的笑话，即使核心干部位置仍在，但这些人的心就不那么齐了，形成的“势”就弱小很多，前景堪忧啊！
　　一只病虎在强者林立的森林中行走，会成为猎狗的捕猎对象。
　　牟成方进入客厅，见到侯德来，脸色顿时铁青，怒道：“侯德来！你终于肯露面了？！”
　　侯德来硬着头皮叫道：“爸，对不起。”
　　一个多月来的焦躁、愤懑、怒气在这一时刻喷薄而出，牟成方如同一头择人而噬的雄狮，道：“侯德来！你别叫我爸！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婿！你这样的人还是一位高级干部？对女人下得了这么重的手？丧心病狂！惨绝人寰！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
　　军队高级将领的气势毕露，向侯德来压了过去。
　　侯德来从未见过牟成方暴怒的时候样子这么可怕，脚一软，“噗通”一声跪下，道：“爸，对不起，那天我酒喝多了，控制不住自己。”
　　候老从牟成方头两句话里就听出了来意，见侯德来居然毫无胆气地跪在地上，脸上一阵阵发热，关键时刻，德来还是不够硬气啊！
　　他用拐杖连连敲击地面，不悦地说道：“成方，你这是什么意思？德来有错，你女儿就没错了？先是不肯同房，然后又是做出这种丑事！你如果想解决问题就坐下来好好谈。”
　　又回过头瞪侯德来一眼，道：“站起来，像什么样子？”
　　姜还是老的辣啊！
　　牟成方盯住侯德来，冷言问：“侯德来，你说这件事怎么处理？”
　　侯德来忙发誓道：“爸，只要思真愿意回来，我保证向她认错道歉，而且，她做那事我绝不放在心上，以后仍旧尊重如初。”
　　牟成方冷哼一声，问：“你将她打成那样，差点残废，做出的事情比禽兽还不如，她难道还会愿意跟你过日子？”
　　候老说道：“既然这样，你开条件吧。”
　　牟成方说道：“我很爽快，候家将赣西省的两个铜矿无偿转给思真，作为经济补偿，旧账一笔勾销。”
　　赣西省的两个铜矿是候家经济布局中最重要一个环节，占候家总资产的三分之一左右，侯德来脸色大变，道：“哪怎么行？”
　　牟成方双目喷火，道：“不行？你禽兽一样打人的时候怎么就行了？这样柔弱的一个女人你就下得了狠手了？”
　　候老用拐杖击地，道：“牟司令，你开价太高了，我做主，把其中一个矿划到牟思真名头下，足够抵消德来的过错了。”
　　牟成方得理不饶人，道：“不行，必须两个矿一起转过来。你们也许不知道，思真现在准备打官司告侯德来，医院证明都在，这事要是闹大，我女儿反正已经这样了，但是侯德来的大名就无人不知了。对自己的妻子施加暴力，妻子怒而报复，他的政治生命就结束了。你候家还有谁顶得上来？”
　　候老脸色一变。
　　牟成方又霸道地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们，只要将这两个矿转到思真名下，我们之间就两清了，以后不给侯德来的仕途制造障碍。否则的话，除非我走在候老前面，我倒要看看，谁护得住侯德来！”
　　候老脸色又是一变。


第1178节 候老憋出心脏病（下）
　　候老声音暗哑地问：“要是资产转移过去了，牟思真继续制造不良影响怎么办？”
　　牟成方胸有成竹地说道：“这好办，事情谈妥之后，我让她立即离开京城，两年内不出现在京城或者侯德来工作的地方，也不和政治沾边。”
　　候老说道：“……这要签一个政治协议，铜矿划转之后，将来牟家任何人不得在政治上打压德来、打压候系。”
　　侯德来听候老言下之意，已经同意这个交易方案，心中有些着急，道：“爸，这事不能答应啊，经济利益太大。”
　　候老其实已经想清楚了，只要保住候家声望，保住侯德来地位，经济利益将来是可以从其他途径慢慢找回来的；而一旦失去政治地位，现在的这些利益恐怕将来也难保住。
　　候老说道：“这事由我决定，你打电话将徳慎、德妮叫来。”
　　候家的经济产业由侯德妮、候徳慎两人掌管，因此这项重大交易必须告知他们两人。
　　等侯德妮、候徳慎到后，候老不和他们解释，直接压下去，道：“德妮、徳慎，叫你们过来是通知一件事，赣西省的两个铜矿过户给牟思真，作价一百万元，直接和牟家签协议。”
　　兄妹两人大惊，瞪大眼睛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们照办就是。”
　　兄妹两人看看端坐在客厅脸孔铁板的牟成方和一脸无奈的侯德来，心里明白怎么回事，心疼不已。这两个铜矿收购过来没几年，刚刚赚回本钱，就等着下金蛋，而且，有色金属价格看涨是明摆着的事，这个损失太大了！但老爷子发了话，显然已经和牟成方谈妥了条件，两人又不得不依从，憋屈得脸色发青，差点吐血。
　　候老转向牟成方道：“这事就这么定了，牟司令，你可得遵守协议，否则，这份政治协议在各大家族公开，对牟家没任何好处，就算我不在了，候系还是有很多人可以出面说话的。”
　　牟成方点头道：“这点，候老尽管放心，我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签了协议就一定会遵照协议执行，否则就没法混下去了。”
　　“那好，牟家派人直接和德妮办手续吧，这份政治协议由德来起草，双方达成一致后，和资产转让协议一起签订。”
　　等牟成方满意地离开，侯老对候氏三兄妹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形势对我们不利，没必要和牟家死拼。牟成方胃口这么大，不就是看准了德来很难过这一关吗？牟思真这女人不是一般人，所用的手段不留退路，是个狠人。真要是打官司，把德来怎么打她，怎么强占她，她因此出去做那不要脸的事情都宣扬出去，她反正名声已臭，德来可就跟着遭殃了。”
　　“可是，爸爸，现在圈子中也在传这事啊？”
　　“谣传不可怕，现在调查下来，不是基本上都没有和牟思真发生关系吗？发生关系的两三人也语出不详，经不起推敲。所以，只要牟思真不亲自出来闹，这件事可以通过辟谣来解决，时间一长，大家就看淡了。但要是她出面闹，就成铁案了。即使这两三人真的没和她发生关系，但她咬定有过关系，事情就成真的了。这事主动权全部在牟思真这毒妇手里。我们无计可施。只能这样处理了。只要她闭口不谈此事，德来虽然仍旧会名声大跌，但仍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反过来，我们不答应这个交易，任凭这毒妇搞出事情来，民意滔滔，中央不会不管，免职是必然的一步。所以，这次只要牟家这边拿到利益后不再声张，德来的位置能坐得下去，我们牺牲一点经济利益也就算了，容以后徐徐图之。政治地位在，经济利益就是小事，反过来才会出大事。这件事情给候家一个血的教训，你们三兄妹以后做事一定要慎重，我已经老了，没几年了，帮不了你们多少。”
　　侯德妮忙说道：“爸，您身体好着呢，别多想。这件事情，我们就听您的安排，吃亏就吃亏点吧。我只是没想到牟思真居然是这样的人！这个女人真是扫帚星！她结婚前，我还特地去绍安市找她，和她联络感情，早知道是这样的人，就不让她进门了。”
　　候老叹口气道：“我也看走眼了，这个人外表看上去柔柔弱弱，其实是牟成方的种，怕软不怕硬。还是要怪德来没哄好她啊！这样的女人要是收服了，对德来的助力也很大。唉，不说了，我身体有些不舒服，要早点休息。”
　　“爸，你有什么不舒服？”候老是候家的擎天柱，候徳慎、侯德妮、侯德来三人一齐紧张地问。
　　“叫保健医生来，我胸口有些紧。”
　　侯德妮立即去叫保健医生。
　　……要是候老此时知道他们全家真的被牟思真玩得头头转，恐怕立刻就会出大事！
　　二天后，候家和牟家谈好了所有条件，两家正式签订了协议，候家在赣西省两个铜矿的控股权全部转到了牟思真名下。
　　这天，办理完资产转移手续的牟思纯回到家中，喜笑颜开地对父亲说道：“爸，铜矿转移手续全部办完了。思真这下子发家了，她在HK设立的这家资源公司还有其他两个大股东投资，加上思真以现金和两个铜矿折价入股，规模怕要超过三十亿了，她可就成了大老板了。”
　　牟成方不悦地说道：“她的婚姻搞到这个地步，钱再多有什么用？”
　　“嘻嘻，钱多总比钱少好！这丫头这次虽然在侯德来身上吃了一个大亏，但是，她的反击手段也非常凌厉，居然想出公开给侯德来戴绿帽子这一招，而且，将我们所有人都骗进去，手段和心计都超乎想象的厉害。”
　　牟成方还不知详情，惊讶地问：“把我们所有人都骗进去？怎么回事？”
　　牟思纯笑得花枝乱颤，道：“爸，我也是找到思真之后才知道，她不断放出风声引诱人上当，其实是花钱雇了个妓女，出钱将她打扮一番，可笑那几人还以为真是思真，其实连思真的面都没有看到。思真做这事的目的就是把风声搞得很大，把侯德来搞臭，这一点可以说完全成功了。”
　　牟成方一愣，随即怒道：“这丫头，连老子都骗？知道我和她妈差点被她气死吗？看我不狠狠收拾她。”
　　“爸，思真是受了侯德来这畜生的欺辱才不得已而为之嘛！要是你们知道事情真相，这出戏就演得不那么成功了。候家又怎么肯拿出两个铜矿来赔偿损失？说到底思真是受害者嘛。”
　　牟成方思忖片刻，严肃地说道：“这件事绝不能透露出去，候家毕竟势力很大，要是知道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且，他们拆穿思真的圈套后，还会得到某些人的同情，而把臭事都推到思真身上……现在这个情况嘛，就算他们有所怀疑，但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也只能捏着鼻子把影响减低到最小，不会主动去求真相的，因为他们惹不起思真。”
　　牟思纯点点头，道：“我懂您的意思了，只要我们不主动透露出去，他们只会想办法压住这件事情，让大家尽快遗忘。”
　　牟成方点点头，道：“他们会装模作样出来辟谣，说外面这些事情都是谣言。我们不出去闹了，其他家族、派系即使心里怀疑候家在掩盖事实，也不会公然出来得罪他们，事情慢慢地也就淡化。”
　　“那侯德来岂非又躲过一关了？”
　　牟成方摇摇头，道：“对他的政治影响是长远而深刻的，他基本上失去了爬到最高层的希望。他们现在保住的，不过是侯德来现在的位置而已。”
　　牟思纯点头道：“那就好！”
　　牟成方有些不相信地问：“真的是思真设了个局？”
　　“真的！”
　　“是不是那个叶之然给她出的主意？叶之然和她究竟有没有关系？”
　　牟思纯见父亲脸色难看起来，忙说道：“爸，怎么可能呢？您不是说叶之然前几天冲到家里和您发急吗？要是他知道此事真相，怎么会来和您较真？”
　　“嗯，这倒也是。不过，我总感觉叶之然和思真之间没这么简单。否则，怎么一知道此事，就往我们家里冲？”
　　“思真在他任职过的几个地方都有投资，他们有一定的友谊吧，思真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来问问清楚不是很正常吗？”
　　“那和思真一起投资的另外两个股东是谁？是不是叶之然的亲属？”
　　“不是的，听思真说，一个是百富勤网络科技公司的老总，一个是侃侃服装公司的董事长，她们好像都和思真认识的。”
　　牟成方这才点点头，说道：“你反正也没什么事做，以后经常去HK看看思真，能帮忙就多帮帮她。思真这么能干这么漂亮的一个孩子，怎么两次婚姻都这么不顺呢？”
　　牟思纯小心地说道：“爸，思真这么大的人了，她的私人问题就让她自己解决吧，我们都不要插手了。”
　　想到前两次婚姻都是逼着她结婚，结果却都很失败，牟成方长长叹了口气。


第1179节 不见硝烟的暗斗（上）
　　苏省，是国内的经济大省，经济总量和广粤省并驾齐驱，位居华夏国前列。
　　枫寒轩到苏省任职之后，很快站稳脚跟，将自己的执政理念和经济政策推行下去。一方面枫家势力强劲，得到很多干部拥护；另一方面，黄民海主动将麾下的干部交到枫寒轩手里，要求他们积极支持枫省长的工作，给枫寒轩减少了工作难度。要知道，黄民海在苏省任职多年，麾下干部众多，人才济济。何况枫寒轩能力超强，提出的经济政策切中苏省经济运行特点。因此，苏省在经过人事变动后，各方面的形势都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这天，枫寒轩带着省政府秘书长唐国强到京城参加国务院召开的一个经济工作会议，下午四点左右，唐国强打电话给叶之然，说枫省长到京开会，马上结束了。
　　叶之然如今在京城工作，算得上半个主人，立即兴奋地说道：“老师，我要尽一尽地主之谊，请枫省长吃饭，不知道安排得出时间吗？”
　　“呵呵，你去订包间吧，去皇城根那个会所，清静一些。枫省长先要回一次家，晚上七点半到饭店见面。”
　　晚上，三个人在皇城根那家会所见面，因为分别时久，叶之然一见枫寒轩进入小包间，就高兴地迎上去，握住枫寒轩的手不放，道：“枫省长，不在您的手下工作，我浑身不舒坦，把我调到苏省工作吧！”
　　见叶之然真情流露，枫寒轩心里一阵温暖。叶之然是他和唐国强两人照看着成长起来的，就像看着自家孩子不断长大一样，每一个进步都让人感觉喜悦，那种感情非常特别。
　　“怎么了？刚到京城工作就想回地方了？”
　　“枫省长，我做惯了实际工作，还是感觉做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工作比较带劲，团中央的工作务虚部分比较多，感觉不大适应。”
　　枫寒轩在餐桌旁入座，回过头对唐国强说道：“国强，你看看，小叶这个性子不到团中央这种岗位上磨一磨，行吗？”
　　唐国强连忙点头，说道：“小叶，我听枫省长说，调你到团中央工作，不仅仅是总书记一个人的意见，中央许多同志都觉得这个安排非常合理，包括枫省长也认为你现在缺少中央机关、中央部委工作经验，到团中央打磨一下，对你各方面的成长非常有利。你别小看是平级调动，这么多高层领导对你的调动予以重视，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叶之然听懂唐国强的言外之意，心里自然涌起种种激动，进入梯队培养之说，最早是丁森林流露这层意思的，后来陈成强、陆道军多次召见他谈话，自然是在诠释这层道理，尽管如此，唐国强在枫寒轩面前隐约提及此事，还是让他感觉口干舌燥，心潮澎湃。
　　“枫省长，没有您和秘书长的教导、鼓励、提携，就没有我的今天，我不是怕团中央的工作，而是感觉没有在你们身边工作缺少了什么东西一样。”
　　枫寒轩微笑道：“这种心态要不得！作为党的干部，必须像一颗螺丝钉那样，随时可以在最需要的地方发挥作用。你不是还有一个国务院促进软件产业发展领导小组成员兼办公室副主任的职务吗？对熟悉国务院工作特点，政策的拟定、出台、下达、执行过程，了解国家行政系统如何自上而下地领导全国各省市各部委工作大有好处。而且，可以结识更多的领导干部。这个领导小组成员既有国务院和省市领导，也有财政部、信息产业部、劳动人事部等部委领导，你以前根本没机会接触，现在可以坐在一间会议室议事，何等重要的机会？而且，你坐镇京城，绍安市、嘉南市、丽峰市以及其他认识的干部赴京开会或跑部委也多了一个中转站，你有机会加强和这些干部之间的交往。等到你将来回到地方工作，你才知道现在这段时期的工作是何等宝贵。”
　　叶之然挠挠头，虚心接受枫省长的批评，道：“枫省长，您批评得对，不仅仅长江省那边的领导，苏省省政府的领导到京城办事，也由我来招待。”
　　枫寒轩呵呵笑道：“你要把团中央工作经历既当作培养全面工作能力的锻炼机会，也当作一个积累人脉的宝贵机会。团中央和各省市团组织都有紧密联系，也和这些省市分管党群工作的专职副书记有工作上的交叉……不要一直坐在京城，也要到全国各地跑跑，包括少数民族集中的地区，比如华夏国最西部的两个自治区，才能了解全国各地区的经济发展状况，民族矛盾，社会问题等等。对国家的总体状况有了全面深刻的了解，有助于你以后在处理各种问题时思路更全面更严密。我倒是希望你将来到西部地区工作几年，在错综复杂的工作局面中解决问题，治理一方土地，才更加有助于你的成长和提高。”
　　三个人点了五六个菜，随意吃起来。由于彼此间地位相差较大，喝酒的气氛不是很浓，主要以交流各方面情况为主。
　　唐国强忽然问道：“小叶，这段时间京城候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听说候老发了心脏病住院，这件事究竟真相如何？”
　　唐国强问这话不过是酒桌上用来调节气氛的一种手段，倒不是真的对候家的事情非常关心。岂料这件事对叶之然而言，却有难言之隐。
　　见枫寒轩也饶有兴趣地听着他的回答，叶之然沉吟片刻，说道：“都在传侯市长对他夫人施用家庭暴力，所以，他妻子才做出这种愤世骇俗的事情。”
　　唐国强惊讶道：“他妻子是牟成方的女儿吧？侯德来胆子怎么这么大？”
　　叶之然说道：“秘书长，其实侯市长的夫人我们三人都见过面，就是水门温泉度假中心的投资人牟思真，我印象中，她是个很文弱的女子，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必然是忍无可忍了。”
　　枫寒轩点点头道：“国强可能对牟家情况不熟悉，所以才不知道牟思真就是牟成方的小女儿。在这件事情上，侯市长恐怕逃不了成为被指责的对象，对他的下一步成长极其不利。如果传到百姓耳朵里，百姓会想，这样的领导有没有掌控能力？能不能爱惜治下的人民？所以，作为官员，必须注意到自己的方方面面，仅仅做好本职工作是不够的。”
　　叶之然听出来这有点敲打他的成分，郑重地点了点头。
　　吃完饭，从小包间出来，刚走到电梯口，却看到天河市市委书记张广鸿被人前呼后拥着从另一间包间出来。
　　京城体制内的官员盛传张广鸿和枫寒轩是下一代元首的强有力竞争者，两人代表了两大家族势力，从位置关系上，张广鸿已经是政治局委员兼天河市委书记，领先于枫寒轩，但现在离大换届还有近九年时间，谁能在冲刺阶段发力，最后夺得桂冠，现在尚言之过早。
　　张广鸿和枫寒轩都是微微一愣，随即相互点头致意，枫寒轩先开口道：“张书记，您也在这吃饭？”
　　到了这个层次的竞争，外人绝对看不出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表面上也是一团锦绣。张广鸿笑道：“枫省长，巧遇啊！来京开会的吧？这两位比较面生，可否介绍一下？”
　　叶之然便在心里叹了口气。
　　张广鸿这个层次的领导，体制内的官员人人都认得他，但他认识的官员毕竟有限。对叶之然来说，和枫寒轩在一起的时候，最不愿意遇到的就是陈系官员，张广鸿更是陈系最核心的大将，而且是枫寒轩的竞争对手！上次王静语去陈老家过年，约叶之然一起过去，叶之然就是考虑到接近陈系官员可能会给枫寒轩造成误会，才没有同去，算是爽了陈老的约。
　　现在情况相反，自己和枫寒轩在一起吃饭，被张广鸿看到也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隐患。本来还寄希望于张广鸿不认识他，和枫寒轩打个招呼就分别，现在……
　　枫寒轩微笑道：“张书记，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苏省省政府秘书长唐国强；这位是团中央书记处书记叶之然。”
　　张广鸿对唐国强没多少兴趣，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对叶之然就不同了，等介绍完双方的人员，寒暄几句后，突然说道：“叶书记，年前陈老曾请您过年的时候和静语书记一起到家里做客，你怎么没来？”
　　现场所有人都一齐看向叶之然。
　　陈系的官员显然没想到陈老对这个年轻干部这么重视，露出羡慕的神情；唐国强眉头却是微微一皱，心道，张广鸿仗着地位最高，当着枫省长的面前公开这么说话，似乎有些张扬啊！明明看到叶之然和枫寒轩一起吃饭出来，却摆出一副陈家特别重视叶之然之意，这事搞得！
　　叶之然也在心里打鼓，怎样回答张广鸿的提问考验他的政治智慧了，既要让枫寒轩满意，又不能让张广鸿不悦……


第1180节 不见硝烟的暗斗（下）
　　叶之然不卑不亢地说道：“张书记，年初五静语书记和王总到京城看望陈老时，确实约我同行，但事有凑巧，我爱人刚生完孩子，在坐月子，实在不便远行。”
　　张广鸿不肯轻易放过他，再将他一军，道：“既然这样，今天我们这些人都要去陈老家里，不如一起同行吧。”
　　作为副国级领导人，这样邀请一个正厅级干部，绝对称得上礼贤下士。而他再次发出邀请，自然有深远的考虑。
　　春节的时候，张广鸿在陈老家里遇到王静语。陈老又郑重对他作了交代，要将王静语作为陈系核心干部加以培养。所谓核心干部，就是要动用陈系力量对她进行铺路了，制造政绩，制造声望，等等。陈老发了话，他不敢不从。而且，从理论上讲，王静语是陈老收的义女，成为陈系核心干部理所当然。
　　而在这之前，他已经调查过王静语的详细情况，知道王静语还有一个政治上的合作伙伴，就是叶之然。而叶之然的站队倾向偏向于枫寒轩。这中间就存在了一个潜在的隐患。要解决这个隐患，最好的办法无疑是将叶之然拉到陈系团队中，至少也让他站在不偏不倚的中间位置。
　　这次无意中遇到叶之然，他当面要进行适当试探、拉拢。
　　唐国强听了张广鸿这句话，脸色再变，但以他的身份不能胡乱开口，不由地看枫寒轩一眼。
　　淡定从容的枫寒轩饶有兴趣地看着叶之然，大有考试的味道。
　　却见叶之然露出遗憾的表情，看起来很诚恳地说道：“谢谢张书记好意，我对陈老一向深怀敬意，去年下半年，为了静语书记的婚事，陈老曾经召见过我一次，让我深受感动和鼓舞，宛在眼前啊。不过，今天我还要向枫省长汇报工作，时间上又有冲突了。”
　　叶之然心知，张书记说他们这些人现在去陈老家，完全是句托词，陈老年纪大了，这个时候肯定已经就寝。既然对方信口开河，他也进行仿效，用枫寒轩当挡箭牌。一来可以表示自己和枫寒轩之间的亲近关系，二来对张书记明目张胆的拉拢表示出一种抗拒。
　　张广鸿神色不变，笑道：“可惜了！那只能等陈老方便的时候再打电话给你。”
　　“张书记，实在对不起，改日有空，我一定听从差遣，奉召唯谨。”
　　……两班人分开之后，枫寒轩说道：“小叶，陈老府上如果再打电话召你，你只管去，多认识些人没坏处。而且，几次拒绝高级领导人的召见，传出去的话就显太过狂妄……我相信你。”
　　叶之然感激地说道：“谢谢枫省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天晚上，因为时间已晚，枫寒轩和唐国强就住在苏省驻京办。叶之然一直陪着两位官场领路人到苏省驻京办大门。
　　枫寒轩看出叶之然还有话要说，道：“小叶，你似乎还有事情要和我们谈，走吧，到休息室再坐一会。”
　　牟思真出事之后，叶之然已经下定决心和侯德来一战。但这个时候，他的力量和侯德来相比还非常薄弱，必须开始从各个环节进行布局，等待时机成熟，才能一击致命。这里面决定胜负的因素太多了，最大的因素无疑要看双方背后的力量。如果得到枫家的同情或支持，对叶之然此战成败关系重大。
　　在休息室坐定，驻京办工作人员给他们泡上茶迅速离去，叶之然说道：“枫省长，我自从参加侯市长的婚礼，因为王静语书记在他的婚宴上闹了一场，他就一直将我视作政敌。先后指使原绍安市委副书记周山、洪白树等人下阴招，采取雇人跟踪、拍照等手段搜集不利证据，然后又指使周山在网上发布我和其他女同志正常交往的照片，混淆视听；更令人难以相信的是，绍安本土干部搞出的百名干部签名信事件也和周山存在相当密切的关联。而当时的周山正依附于侯市长。周山潜逃后，网上又出现了请愿书事件，要不是省委果断处置，对我充分信任，我的政治生命可能早已结束了。我担心侯市长将来还会对我动手，他有庞大的候系力量支持，我这段时间一直担心哪一天又会被他算计。”
　　请愿书事件发生的时候，枫寒轩还在长江省担任省委副书记，对这个事件的前因后果和发生经过、处置办法都非常清楚，是当时的决策者之一。
　　点了点头，他说道：“你的担心存在一定的客观性，今后自己要提高警惕，有什么不正常现象及早告诉我，我不会坐视不管的。”
　　“谢谢枫省长，如果有事，我一定会请求您的帮助。”
　　唐国强安慰道：“不过，这段时间他自己都焦头烂额，应该无暇对付你。”
　　“秘书长，这事不得不早作防备，我是被动应战的一方，不知道他何事出手，也不知道他怎样出拳，只有早作全面准备，才有可能躲过他随时都会采取的攻击。”
　　在枫寒轩面前，他将自己和侯德来的较量放在完全不对称的弱势一方，旨在激起枫寒轩对他的同情和仗义相助。
　　枫寒轩不由地问：“最近有没有发现针对你的不正常举动？”
　　“……最近尚未发现，但我身在京城，总有种危险的感觉。”
　　枫寒轩点点头说道：“有任何动静提早告诉我或国强，放心吧，在你和侯德来之间，我会支持你的。”
　　叶之然要的就是这句话！
　　虽然说他和枫寒轩之间的关系摆在那里，真的到了关键时刻，枫寒轩必然会出手相助。但这次他是想主动出击，情况发生了变化，必须提早摸准枫寒轩的态度。此刻有了枫寒轩这句挑明了的承诺，就不用担心枫家的站队。
　　京城枫家，是可以压倒候家的庞然大物！
　　回到家里，念悦有点黏人地跟在他身后碎碎念，连上卫生间时也不放过，谈小囡囡的事情，向他报告小囡囡的各种有趣动作，和黄瑜雯交流育儿经的情况，还有白天在京城哪些地方进行摄影创作等等。
　　叶之然见妻子说的兴奋，情绪也被她带动起来，笑道：“老婆，我发现你生了小囡囡后成了话痨了。”说完，在她脸上轻轻一吻。
　　对于念悦，他也是常怀歉疚之心的。
　　人不风流枉年少，年少时的风流债太多，上了年纪就要还。
　　叶之然虽然已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风流，一般不会再有新的女性走进他的心底。但念悦、黄瑜雯、马艳丽、牟思真，宿债已经太多了。虽说马艳丽和牟思真两人，基本上是对方主动招惹他的；但念悦和瑜雯，却是他主动招惹的。
　　想到这里，叶之然摇摇头，只得先放下瑜雯和思真，全心放在念悦身上。
　　念悦“嘻嘻”笑道：“木头，老实告诉我，前天彻夜不归，是不是瑜雯偷偷来京城了？她来京城的话，怎么不到家里来？”
　　“呃？没有的事，他爸爸规定她，我在京城任职期间不能上京。”
　　“她爸也是的！封建老顽固！瑜雯已经给他添了一个孙子了，还管这么宽！”
　　叶之然见妻子这话既像撒娇又像打抱不平，模样可爱，依稀有当年谈恋爱时的娇俏模样，心中一动，上去抱起娇妻，扛在肩头。
　　念悦一声惊呼，连忙打他的后背，道：“木头，这个姿势不舒服，快放我下来。”
　　扛进卧室，叶之然一只手抱住她的翘臀，一只手扶住她的后背，在放她下来时，还趁机在念悦生育之后已经变得有些肥大的臀部打了两下，道：“老婆，你喜欢什么姿势？我们两人今天好好研究研究。”
　　念悦搂住他的脖子，说道：“那你说说看，你和瑜雯一直采用什么姿式？为什么她每次都叫得这么响亮？”
　　“呵！那姿势可多了，什么老汉推车式、观音坐莲式、倒挂金钟式等等、等等，要不我们一样样试试？”
　　念悦吃惊地问：“我不信！瑜雯不会顺着你做这种花样，除非你还有其他人。”
　　差点露掐啊！
　　瑜雯多会害羞的一个人？不会玩很多花样。要论花样，只有马艳丽这女子才每次都要推陈出新。想起马艳丽百般讨好的样子，叶之然小腹间更加火热，赶紧剥念悦身上的衣服。
　　七月中旬，衣服本来就穿得少，三下两下，念悦白皙细嫩的身躯就裸露在他的面前，叶之然把头埋进她胸前，深吸一口气，道：“老婆，好香！”然后一双手就不老实起来。
　　三摸二摸，念悦就已经不行了，赶紧抱紧他的身体，道：“木头，别磨磨蹭蹭了，赶紧进来，让他们碰头。”
　　喝！小叶之然和小张念悦碰头，那可热情得很！
　　它们两个彼此交往十多年，都是此中老手，不一会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小叶之然来来回回，进进出出，小张念悦一会儿抱紧，一会儿松开……
　　完事之后，念悦赞道：“木头，今天特别酣畅，以后要继续保持啊！”


第1181节 晋升上将（上）
　　2004年7月25日，中央军委在京城八一大厦举行晋升上将军衔仪式。总书记兼中央军委主席古月亲自给新晋升的11委上将授军衔，63岁的NJ军区司令员张恒良荣升上将。
　　张恒良95年晋升少将并成为NJ军区某现代化集团军军长，99年任NJ军区副司令员兼集团军军长，他麾下的集团军逐渐成为国内装备最先进，战斗力最强的集团军之一。
　　该集团军下设5个旅，包括二个装甲旅、一个机械化步兵旅、一个火力打击旅、一个航空旅。每个旅都可独立作战。全军准数字化，模块化。战斗部分总兵力超过3万人。
　　2004年初他又被提拔为NJ军区司令员，这次晋升上将水到渠成。
　　这天晚上，张恒良到叶老家看望岳父和女儿女婿，叶之然早早地下了班守在家里。听到汽车声响，叶老的警卫员开门，叶之然和念悦从小楼里迎了出来。
　　叶之然走在前面，给张恒良拉开车门，笑容满面地叫道：“爸，恭喜恭喜。”
　　张恒良微笑着钻出轿车，肩膀上三颗金光闪闪的将星格外醒目，还没等他说话，念悦抱着小囡囡走了过来，给父亲看。“爸爸，你看看你的外孙女，刚醒来不久，给她喂了奶。”又道：“囡囡，看看外公来了，外公是上将军啦，厉害不厉害？”
　　张恒良最宠爱念悦，抱过小囡囡仔细看。小囡囡这天也格外给脸，在张恒良抱她的时候，“咿咿呀呀”地咧嘴而笑。张恒良大喜，道：“念悦，小囡囡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太可爱了。”
　　念悦称心满意地挽住父亲的手，说道：“爸爸，好不容易来一次，你要多住两天，陪陪我和囡囡。”
　　叶之然在旁边笑道：“爸，小囡囡给我抱吧。”
　　张恒良道：“还是让念悦抱吧。”
　　叶之然伸手去接孩子，笑道：“您一来，念悦就将自己当作小孩子了，恨不得让您抱她呢。”
　　“嘻嘻，还是木头了解我，爸爸，您还这样几个月来看我一次，有点不称职哦！”
　　叶之然接过小囡囡，念悦挽住父亲的胳臂，亲亲热热地往小楼走。
　　看到叶老在才叔陪同下走进了第一排小楼的客厅，张恒良忙上前一步，说道：“爸，您身体可好？”
　　叶老笑眯眯地点头，道：“阿才，你看看，恒良现在算是彻底接过我们的班了。”
　　叶才点头笑道：“不错，恒良有青出于蓝的态势。”
　　张恒良和叶才握了握手，道：“阿才，你把儿子、女儿两家都叫来，晚上一起聚聚。”
　　才叔的儿子如今是京大的副教授，儿媳也是京大的老师，和政界、军界都无关系；女儿叶青莲则是中组部手握实权的干部一局局长，位置重要，女婿是石化总公司副总经理，享受副部级待遇。在京城也算是有点名气的家庭。
　　念悦喜欢热闹，听说要将叶青莲姐弟一起叫来，笑道：“爸爸这个主意好！才叔您赶紧打电话吧。”
　　几家人合在一起，叶老家的餐厅就坐不下这么多人，叶之然说道：“爷爷，爸，我看还是到饭店包个大包间吧，家里太拥挤。”
　　叶老平时不出去吃饭，不过，张恒良晋升上将对全家来说都是大喜事，华夏国经过大军区调整合并之后，目前只有七大军区，张恒良成为七大军区司令员中的一个，地位突出，隐隐成为军中少数实力派将领之一。
　　京城的长城饭店是权贵政要吃饭、休息的大饭店，不仅设有几十套豪华包房，而且，会所、健身馆、客房齐全。
　　这座二十多层的大饭店每天都有耳熟能详的名人、高干出没，省部级官员到了这里都只能将自己当作普通客人，谨言慎行，一不留神就会撞上比他级别更高的领导在这里应酬。
　　几家人坐了四辆小车到饭店，下车之后，司机去停车，叶之然等人分乘两部电梯上十一楼吃饭。
　　念悦一手挽住叶老，一手挽住父亲，还把叶青莲、才叔等人叫在身边，先上楼。叶之然等人落在后面。由于念悦小女儿脾气发作，黏在父亲身边卖乖。小囡囡就由王佳燕带着上楼。叶之然有些不放心，就落在后面帮忙照看。这样，叶之然、王佳燕、还有王佳燕怀中的小囡囡走在最后面。
　　王佳燕这货多会来事啊？
　　大约是感到能和大军区司令一家出没长城饭店这种地方，将来是莫大的资本和荣耀。这货一边逗弄孩子，一边取巧地和叶之然搭讪，走在过道里经常扬起笑脸给他，眉目间隐含春意。不知道实情的外人看上去多半会以为这是和谐美满的一家三口。
　　事有凑巧。
　　这天，候系官员也到这里吃饭。
　　原来，那天牟成方强势到候老家谈条件，逼迫候老签下城下之盟。候家既损失了接近三分之一的财产，又让候老感叹寄予厚望的小儿子侯德来可能仕途受阻，对侯德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一气之下心脏病发作，被送进了医院。
　　候系官员听说候老病倒，纷纷来病房探望。
　　在走廊里，侯德来他们一行从叶之然身后的一部电梯出来，先前还没有注意前面的一对小夫妻模样的人是谁。
　　听到王佳燕轻声细语地说话，一口一个“叶书记”，侯德来才定睛一看……哪啥？前面这个穿着白衬衫，走路很有气度的男子可不是叶之然吗？再一看身旁这位，嗯哼？三十出头，粉面挑花，长得虽然只有六七分模样，身材却可得八九分评分，那个亲热劲……
　　侯德来脑子里急速回忆了一下。当初的叶之然“照片门”事件，侯德来是策划者之一，这个女的绝对不是照片上的女子，就是说，绝不是叶之然的老婆。
　　这真是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心道：“叶之然平时看上很稳重的一个人，大约是最近得到总书记的另眼相看，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这就是小人得志便猖狂啊！居然带着外面的女人和孩子，大摇大摆地到长城饭店这种地方来吃饭！这次一定要抓他个现行！”
　　侯德来没理由不恨叶之然！
　　本来嘛，他恨叶之然还只因为叶之然和王静语是政治上的坚定盟友，而王静语给候家带来了很大的名誉伤害，敌人的朋友自然是敌人，所以，当初周山投靠他，设计搞臭叶之然时，侯德来纵容他的下三滥招数，并在网络这块提供帮助。绍安本土干部全部覆灭后，侯德来对叶之然的恨意又深一层，感觉这个人不仅和他有私仇，而且，还有“公”仇！很可能成为他将来道路上的强有力竞争对手。
　　牟思真事件出了以后，侯德来对叶之然的仇恨又增加了一层！他和牟思纯一样，一直怀疑牟思真心里另外有人，排来排去，叶之然都是嫌疑很大的一个人！别的不说，光看牟思真的投资脚步一直追随叶之然就值得怀疑。
　　更让侯德来郁闷的另外一件事是，牟思真事件爆发之后，候家损失巨大！可以说，候家自改革开放之后，从未受到过这么大的伤害！
　　最让他郁闷外加窝囊的是，牟思真和他结婚之后，一直不肯和他同房，那天趁着酒意一掌二拳打晕了牟思真，兽性大发的他剥光牟思真的衣衫，提枪上阵，却没想到悲催的事情发生了！一方面是牟思真被打晕后他有些心慌；另一方面男女间这种事情需要女方配合，女方没有生理反应，不配合他的动作，他很难进去。牟思真昏迷之后，哪里还有生理反应？城门紧锁，让心慌意乱的侯德来干着急，在干巴巴的城门口反复折腾了几次，城门还没进去，就抽搐了几下，脏东西已经泄出来了，不得不穿上衣服溜走。
　　当然，这件事情他本人不说出来，陷于昏迷中的牟思真根本不知道实情，还以为真的被他得逞了！而牟思真最后了解清楚这个情况，一直到三年后侯德来出事，为了减少牟家的恨意，才交代了这事。
　　此时，侯德来看到叶之然和王佳燕走在一起，王佳燕这小女人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嗲，粉面桃腮的，时不时偷窥叶之然几下，似乎看几眼就能看饱一样。侯德来心中冷笑不已，一直留意着他们的去向，见这两人走进了1108号包房，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到了包间，他讲笑话一样告诉候系官员，“各位，你们刚才有没有注意到？走在我们前面的一对男女？”
　　“嗯，德来，你认识？”
　　“丛省长，这人近来还有些小名气，是刚被调到团中央书记处的叶之然！腻在他身边这个带小孩的女人不是他的老婆，估计是小三。”
　　丛省长是候系的核心官员之一，是西北省的省长，惊讶地说道：“叶之然这人我知道，原绍安市委书记嘛，搞了软件产业的那个，听说颇得中央高层看重，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带小三和孩子到长城饭店吃饭？德来你搞错了吧？”
　　侯德来恨声说道：“叶之然和他的老婆，我都认识，旁边这个决计不是他老婆！”
　　“嗯？你打算拿此事作文章？可得谨慎呐！万一搞错了，你又在多事之秋，雪上加霜啊！”
　　侯德来自信满满地说道：“丛省长，不如我们……这样这样，按计策进行！可稳妥？”
　　“这……倒是未尝不可。”
　　“那丛省长，等会就由我们两人去他的包间看笑话。”
　　丛省长认真考虑了一下，他也是个实心任事的领导干部，对叶之然这样的官员心怀好感。不过今天去医院看望候老，候老拉着几个核心干部的手，要求他们多提点帮助侯德来，作为候老的老下级，感觉有些难以推脱。
　　他哪里知道，这下子被侯德来坑大了！


第1182节 晋升上将（下）
　　这天因为人多，一部电梯坐不下，念悦和叶老、张恒良、才叔、叶青莲一家以及警卫上去之后，叶之然等人坐第二部电梯上楼。上楼之后，王佳燕抱着孩子走不快，叶之然就让叶青平一家先走。
　　侯德来等人看到了走在最后面的叶之然、王佳燕和怀中的小囡囡，到了1115室候家预定的包间，侯德来将情况和计策一说，丛省长点点头，道：“如果这样的话，风险应该不是很大，但是，有必要对叶之然兴师动众吗？这个人总体来说还是个好干部。”
　　这天恰是候系核心干部约好了去看望候老，除了山城市委书记付智还没有到达酒店，其余人都已经到了。
　　侯德来耐心解释，道：“丛省长，叶之然站队和我们完全不同，如果任其成长，将来很可能是候系的绊脚石。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先抓住他的痛脚再说。”
　　丛省长问：“唔，你们几位的意见呢？”
　　中原省发改委主任刘碧生是侯德来的发小，小时候在墙角撒尿都非要撒到一个破罐子里，交情深厚，说道：“我觉得侯市长的办法可以一试，拍照的记者一要可靠，二要机灵些，拍完闪身就走；丛省长和侯市长跟在他的身后过去敬酒，叶之然如果发现记者冲进去拍照，然后转身就走，第一反应必然是起身就追，然后看到两位身份比他高出一大截的领导堵着门口过来敬酒，叶之然只能干瞪眼，看着记者走掉，还得和两位领导陪酒一杯。哈哈，想起来也感到有趣，到时候，他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候德来憧憬着叶之然被堵住门口被迫敬酒时的精彩表情，点头微笑不已。
　　“碧生，你有靠得住的记者朋友吗？”
　　“有，我马上让他过来。就算事后被叶之然查出了身份，动用力量去打压他，我们给他随便换个工作就是。他想当官也好，想做生意也好，就是仍旧想做老本行，最多调离京城就是……他应该相信这种小事对候家来说，就是动一动嘴的事情。”
　　“那快点让他过来，万一来晚了，叶之然已经走了，白白错失一场好戏。你想想，那女子如果真的是叶之然的小三，还生了孩子，呵呵，他的仕途就结束了。”
　　刘碧生点点头，立即打电话。
　　趁还有时间，几个人又重新合计了一番，看看有没有漏洞。
　　首先，这个记者的忠诚度不需要怀疑。凡是稍有脑子的人都不敢得罪候家，而且，万一出了事，被叶之然逮住之类的，他更加不敢说出背后有人指使。因为，只有不说出候家让他冲进去拍照的，候家才会保他，对他施以援手，反过来，如果供认是受人指使的，不仅叶之然要找他的好看，候家也会反过来痛打落水狗。
　　其次，作为记者，无意中发现团中央书记处书记在外面请年轻女子吃饭，还带着一个孩子，无疑是一条极具价值的新闻，冲进去拍个照理由完全站得住脚。
　　最后，丛省长、侯德来两人与记者前脚后脚进入叶之然的包间，叶之然最多怀疑记者是候家找来的，也没法证实。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没有证实的事情绝不能凭空指责，最多放在心里而已。
　　……等那个记者到来，刘碧生在包间外面对他一说，同时许以诱人条件。记者爽快地答应。刘碧生便让他准备好相机，一进去就对着叶之然、那个女子和小孩子拍照，拍完立即闪人。照片发到他的邮箱即可。
　　随后，刘碧生在包间门口对着丛省长和侯德来做个手势。两位领导便倒满酒，准备去给叶之然“敬酒”了。刘碧生随后拍一拍记者的肩膀，道：“1108室，动作要快，要机灵，拍完立即闪人。我们会给你打掩护。”
　　这时候，叶老、才叔、张恒良、叶青莲、叶青平姐弟、叶之然等人刚喝第一圈酒，叶老和张恒良的两个警卫职责所在，站在包间门后警戒。
　　按理说，他们应该至少有一个站在门外，阻止他人进入。但考虑到长城饭店情况特殊，一来相当安全，二来站在门外太惹人注目。毕竟在这里出没的都是权贵。
　　这样一圈酒堪堪喝完，小囡囡在旁边“咿咿呀呀”地不高兴，念悦从王佳燕手中去接孩子，就在这时，记者冲了进来。
　　他在门口早已准备好相机，进来后稍稍一愣，房间里人太多了！但他目光尚算毒辣，看到孩子和孩子身边的叶之然、两个漂亮女人，二话没说就按快门。“咔嚓、咔嚓”快速按了两张，第三张照片还没按下去。猛然感觉背后一人用脚横扫，另一人扑上来就将他的双臂扭断。动作快的根本让他反应不过来。要不是他在门口就准备好了相机，冲进去后就接连按快门，可能一张照片也来不及拍就被警卫控制住了。
　　一声痛哼，随后相机摔了出去，人直直地倒地，已经被警卫紧紧按住。
　　叶老、才叔、张恒良都是脸色一变。
　　骂那隔壁的！
　　这什么人啊？明显不安好心，目标看来是对准叶之然的！
　　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头上拍苍蝇吗？
　　正要喝问怎么回事，门被推开，丛省长和侯德来端着酒杯出现在门口。
　　……原来，这两人就跟在记者后面，本来准备等记者拍完照闪人的时候放过他而堵住包间门口，可是，见记者进入包间后才几秒钟时间就发出奇怪的声音。他们当时只看见叶之然和年轻女子进入包间，没想到包间里还有其他人，还以为记者进入包间的时候，叶之然正巧站起身和记者打照面，随即发生争抢照相机行为，相视一眼，还是觉得应该进去看看。
　　然后，推开门看到包间内端坐着两个满面杀气的老者，再一看旁边那人……丛省长心里就叫了一声苦：被坑了，被坑了，被侯德来坑了！
　　被坑了啊！
　　这不是NJ军区司令员张恒良吗？今天来京接受军委授军衔的！
　　大军区司令员地位超然，政治局委员见到都得客客气气啊！
　　丛省长端酒杯的手微微颤抖，心念一转忙说道：“张司令，我和侯市长来给您敬酒。”
　　侯德来挤出一丝笑容，道：“对！对！我和丛省长来给张司令敬酒。”
　　叶老脸色铁青，拍了拍桌子，问道：“你们这是来敬酒吗？别说不认识这个人！”
　　叶老很早就退出政坛隐居，丛省长和侯德来都不认识。但看他坐在主位，心里明白此人不好惹。
　　丛省长心里更悔！
　　以前一直以为侯德来是候系未来的继承者，有成大事的素养和潜质，岂料最近一连串的事情都表明，侯德来可能是“阿斗”式的人物，死狗扶不上墙那种。有句话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个事情该怎么收场？被侯德来坑大了啊！
　　连忙否认：“不认识的，我们不认识的。这人怎么回事？”
　　叶老怒道：“你们前后脚进入我们的包间，居然说不认识？今天不说老实话，别想离开这房间。警卫员，看住门口。”
　　张恒良见叶老发火，关心他的身体，忙劝道：“叶老，别生气，这事交给我来处理。”
　　在外人面前，张恒良一向称他为“叶老”。
　　丛省长和侯德来毕竟是高级干部，听张恒良称他为“叶老”，便明白这是谁了。侯德来陪笑道：“叶老将军，误会，这完全是误会。这个人我们刚才是看到过的，拿着相机鬼鬼祟祟进入你们包间，所以我和丛省长跟了过来。”
　　心里面后悔啊！
　　刚才听到异常的声音之后，就不应该进来！
　　要怪只能怪侯德来一心想抓叶之然把柄，没想到这间包间内还坐着这么多大佬。然后，还要怪刚才过于相信自己的判断力。
　　张恒良冷言说道：“侯德来，你和我女婿有什么仇恨？三番五次地对他进行陷害？现在更加发展到明目张胆地指使人进来拍照。你想要什么证据？真的当我们叶家没人吗？”
　　“不敢，不敢，误会，误会。”侯德来重复了几句，看看身后，两个警卫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要是真的闹起来，被警卫揪住身体，传出去就是笑话了，形象完全没了不说，而且还没人同情，明显理亏嘛。
　　这时候，候系另一位核心干部到了。中政局委员兼山城市委书记付智到了1115室包间，见丛省长、侯德来都不在，问：“丛省长、侯市长呢？”
　　刘碧生先前看着丛省长和侯德来进入1108室，但没看到记者出来，意识到情况有变，忙说：“付书记，他们去1108室敬酒了，我去看看情况。”
　　到了门口一听声音，糟了！NJ军区司令张恒良在里面，看来丛省长他们踢到铁板了，这事只能请付书记出马了！
　　回来忙将情况一说，付智皱起了眉头。
　　侯德来又搞出来什么破事！牟思真的事情还没给他揩净屁股，这下倒好，又惹上其他事情了。但是不去不行啊！他是候系的核心领导，丛省长和侯德来在候系的地位也相当高。
　　走到门口，正听到张恒良在斥责侯德来，付书记哈哈一笑，走进包房说道：“怪不得这里怎么热闹，原来张司令在，哦，叶老将军也在啊？来来，我给两位敬一杯酒，算是替德来他们赔罪。”
　　但张恒良看到叶之然数次被欺，这时候又占住了道理，怎么肯善罢甘休？


第1183节 候系分裂的蛛丝马迹
　　山城市委书记付智及时赶到，让丛省长和侯德来都暗松一口气。
　　大军区司令员又怎么了？候老虽然已经退下去了，但候家是京城六大世家，底蕴深厚。
　　侯德来感觉腰杆子硬了不少。
　　这边，张恒良没有表现出侯德来希望那种吃瘪状，只是淡定地拱了拱手，道：“付书记，不敢当，您是政治局委员，地位尊崇。按理说我们必须得要给您面子。不过今天事叶老非常生气，侯市长做事太没有底线了。”
　　表情非常严肃。
　　付智暗暗皱眉。他当然知道叶老是老一辈的军队领导，和前总理等许多老同志交往密切，至今仍有不小的影响力；而张恒良是军中新贵，在军队现代化建设和部队战斗力提高方面素有建树，颇得最高层领导看重，也不是软柿子。
　　他看了看侯德来，沉下脸问：“德来，究竟怎么回事？”
　　侯德来怎么会直陈其事？一本正经地说道：“付书记，情况是这样的，我和丛省长正准备给张司令敬酒，走道里看见一个记者模样的人，拿着相机冲进了张司令的包间，我们连忙进来制止，然后，张司令误会我们和这个记者是一伙的。”
　　张恒良笑道：“一伙两字用得很好，我都没有想到。堂堂的大恒市市长，怎么会和一个无良记者是一伙人？”张恒良丢开政声很好的丛省长，专攻侯德来，因为他明白，这种招数十有八九是侯德来搞出来的。
　　付智又一次皱眉，问：“这个记者进来做了什么事？”
　　张恒良生气地说道：“这个人一进门就拿着相机对准我女婿叶之然和佣人拍照，目标明确，手法熟练，事先准备工作充分。我和叶老的两个警卫身手敏捷，反应极快，依然被他拍到了两张照片……侯市长，这件事情我非常生气。我倒想问你，你这样数次盯住叶之然使用上不得台面的招数，究竟是什么目的？我听叶之然说，他和你素无瓜葛啊！”
　　付智判断力很高，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
　　在他的印象中，德来不是一个鲁莽的人，出招如此稚嫩只能说明他内心对叶之然有着极深的仇恨！否则不会看到一个不是机会的机会，就贸然采取行动。
　　丛省长也是的！怎么不但没劝阻，反而跟着侯德来闹？
　　付智便说道：“张司令，请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让人查个清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这样吧，丛省长，你立即打电话给京城公安局，让他们派人调查，务必查清真实原因，给叶老、张司令、叶之然同志一个交代。”
　　叶老慢悠悠地说道：“这个人的身份非常可疑，侯市长先前说不认识此人，何以又咬定是个记者？看他身手敏捷训练有素的样子，今天要不是有两个警卫在，很有可能还会做出其他危险举动……目标吗？也不一定仅仅是叶之然，也有可能是刚晋升上将的张恒良。所以，这个人不能交给京城公安局处理，恒良，你通知NJ军区派人来接手这个案子，查一查，为什么你刚到长城饭店吃饭，就被人盯上了？”
　　张恒良不由地暗自惭愧，果然还是叶老谋划深刻。这个人要是交到公安局手中，查出来是什么结果可想而知。以候家在京城庞大的势力，公安局能有什么作为？但是，由NJ军区以意图攻击军区司令为理由进行调查，不怕他不说实话。
　　厉害啊！
　　……叶老此言说完，包间内形势产生变化。
　　那个疼痛之下差点昏迷过去的记者一直被牢牢控制在地板上，这时候已经有些明白，这次怕是摊上大事了！张司令莫非是NJ军区司令员？刘碧生怎么没和他说清楚呢？
　　侯德来也是脸色一变。要是被NJ军区接手，候家就完全插不上手。这种情况下，这个记者一定会把刘碧生供认出来。
　　“人生已如此艰难，有些事就不要拆穿！”侯德来着急地看向付智。
　　气度从容的付书记也有些生气了，道：“叶老，张司令，这人是不是记者查查他的证件不就一清二楚了？又何必兴师动众？”
　　叶老考虑到张恒良刚晋升上将，如立即和一位政治局委员对着干，有损清名。便主动揽事，说道：“不要兴师动众也可以，只要侯德来承认这个记者是他请来的，然后写份保证书，保证此后不对叶之然使用鬼魅伎俩，我们看在付书记面上，既往不咎。”
　　政治人物怎么肯留文字？
　　付智说道：“叶老，不如这样吧。让德来给叶书记敬茶，算是赔罪，我代他保证，以后不和叶书记发生矛盾。”
　　又道：“叶书记，你说呢？”
　　以付智的身份，把话说到这个程度已经非常诚恳了，低头意味很浓！
　　叶之然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说道：“付书记作了指示，我无不从命。”
　　付智转头说道：“侯市长，给叶书记敬茶。”
　　侯德来脸红耳赤！
　　论官位，他是副省级领导，比叶之然高出一级；论家世，他是京城六大家之一的继承人，比叶之然高出不止一截；而且，他一直认为叶之然是他的情敌加政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敬茶，面子里子都没有啦！
　　可是形势比人强！今天要是不低头，这个记者就带不走。查明情况后，叶家势必还要做文章，很可能又是满城风雨。可侯家现在形势微妙，不能再出半丁点的事，要再出事，不说别的，首先会把候老给气死。
　　他委屈地倒了一杯茶，只感觉脸皮躁得不行，走到叶之然面前，说道：“叶书记，这件事做得不大地道，对不起。”
　　鼓足勇气说完这话，城墙厚的脸皮上泛起一阵红色。
　　但是，他将茶杯端起，停留在空中……叶之然居然不接茶！
　　付智、丛省长不禁勃然变色……这，有点过了啊！
　　包间内气氛顿时紧张。
　　叶之然不接这杯茶？
　　这是说，他和侯德来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严重对立，不死不休的状态？
　　这是说，他不给付书记、丛省长的面子？太不识抬举了吧？
　　叶之然会是这样的人？
　　叶老对叶之然了解很深，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这应该是他在用节奏掌控局面。
　　果然，在付智、丛省长、侯德来发作之前，只见叶之然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倒了一杯茶，端在手中，风淡云轻地说道：“侯市长，我们互敬一杯茶吧。以前的事就当作误会，希望以后各人自扫门前雪，即使不做朋友，也不做冤家。和则双赢嘛！”
　　包间内气氛顿时轻松。
　　付智心道：这一手玩得漂亮！
　　侯德来是大家族子弟，对他们来说，面子比天还大，真要传出去给人敬茶，在圈子里人看来，和下跪没啥两样。而且，侯德来又是一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心态会更不稳。叶之然这样一来，从敬茶变成了换茶，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侯德来从憋屈、狂暴的状态中，微微一愕，随后，不仅露出一丝感激，道：“叶书记，谢谢！此后我们不再是敌人了，来，喝茶！”
　　华夏文化向来有敬茶赔罪的典故。斟茶捧茶敬茶，对方接过后饮下，便有冰释前嫌的意味。
　　付智赞赏地点点头，居高临下道：“叶书记，什么时间有空到山城市来，山城市的青年工作开展得还不大完善，团中央要多关心。”
　　叶之然忙说道：“谢谢付书记这么关心团中央的工作。据我所知，山城市的青年工作开展得非常好，充分体现了付书记对青年工作、对团工作的关怀和支持，谢谢，我有机会一定到山城市来取经。”
　　付智笑道：“叶老、张司令，有时间我们再一起坐坐，今天就不打扰了。”
　　叶老端坐不动，张恒良起身送他。
　　等他们带着那个记者一起离开包间，叶老还在生气，道：“好好的一顿家宴，又被人搞得气氛全无。”
　　叶之然道：“爷爷，我们就当是刚到饭店，现在重新开始，不能被他们搞坏了心境。”
　　这边，付智、丛省长、侯德来回到自己的包间，付智开口说道：“德来，你怎么回事？最近做事有点莽撞。今天这个局面，我要是不在现场，很可能无法善了。”
　　侯德来检讨道：“付书记，对不起。我先前看到只有叶之然和女个佣人抱着孩子进入包间，完全没想到他们一大家都在，而且，张恒良居然也在。”
　　付智识见、能力自然比侯德来强多了，道：“叶之然这人不简单，你们都不要轻易去找他的麻烦。现在他岳父晋升为大军区司令，实力大增。背后还有许多高层领导看重，将来成就不会低。”
　　看了看侯德来，不觉轻叹一口气。心里面将侯德来和叶之然作一个对比，感觉德来的气势已经弱了叶之然一头。
　　曾经在京城四少中排名靠前的侯德来跌身份跌得也太快了啊！别说已经被人踢出了竞争序列，现在连一个团中央书记处书记的势头也比不上了。候家看样子要没落了！
　　付智第一次产生将来自立门户的念头。


第1184节 道义
　　官员到了一定级别，相互之间的竞争也好，较量也好，特别重视“道义”二字。华夏国自春秋时期开始，历经五千多年不断代传承的主流价值观无非集中于各家学派的不同道德观念。各个统治者所重用的学派可能不同，但由道德统治人民的基本思想五千年来未发生大的变化，只是发展出了法律，而法律又是道义的延伸产物。
　　孔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意思就是君子看重的是道义，小人看重的是利益。
　　这就有了“上兵伐心”的观点，占据了道义高点，就是人心所向，师出有名。
　　吃完饭，叶之然在回家的路上打电话给枫寒轩，将这件事情的始末源源本本地讲述给枫寒轩。
　　枫寒轩听后也非常生气，侯德来这是丧失底线的节奏啊！不过，在他印象中，侯德来不是很鲁莽的一个人，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问道：“小叶，我有些好奇，侯市长怎么会接连犯下低级错误？是不是事先不知道张司令也在包间？”
　　叶之然解释了一下人多分二部电梯上楼的事情，道：“念悦搀扶着叶老和她父亲先走，我的女儿由佣人抱着上楼，和我走在最后，和前面的人拉开了距离，我估计侯市长只看到我和佣人、孩子进入包间，产生了误会。”
　　“原来如此！”枫寒轩一听就明白了，想必叶之然家里的女佣有几分姿色，侯德来看到后产生误会，以为叶之然是在偷偷和外面的女人约会，吃饭，机会难得，所以迫不及待地去捉现行。
　　感叹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小叶，经此一事，估计侯市长不会再明目张胆对你下手了。”
　　叶之然说出了打这个电话真正的用意：“枫省长，如果他再有这样的举动，我就要反击了。”
　　“唔，知道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侯德来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你挑衅，知道真相的人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先要赢得道义，才能赢得胜利。叶之然打完这个电话，心里面舒坦了许多。
　　回到家，张恒良又找他谈了一会，出乎意料的，张恒良一反常态，道：“小叶，以你现在的影响力和地位，没必要像以前那样遇事退让，有时候张扬一下也无妨。老叶家出来的人，不必事事看人脸色。”
　　张恒良能有今天的地位和叶老的扶持、提携密不可分。军队将领特别讲究忠诚，派系比政府官员更加清晰，张恒良在叶老的支持下，无论实际权力和军内影响力，都已经到达一个相当的地位，他也以叶派新掌门人自居。
　　叶之然点点头，说道：“爸，我知道了，该出手的时候，我就会出手。”
　　念悦一直陪在他们身边，忍不住说道：“木头，你就是对这种人太客气，刚才应该接过他的茶，直接泼在他的脸上。”
　　叶之然拍拍她的手，道：“付书记在场，总要给面子的，我们先要占住道义。”
　　同一时刻，HK。
　　两个容貌出众，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的女子来到市中心一个花园式居住小区。
　　年纪稍稍大一些的女子身材丰满，形容举止充满自信，温言款款地向身边的女子介绍这里的环境；年纪小一些的女子天然一副温婉柔弱的样子，只是眉角带着淡淡的忧伤，我见犹怜的样子。
　　她问道：“马总，你很早就到HK定居了吗？”
　　被称之为马总的美貌女子是专程到京城接她来HK的马艳丽，她已经从叶之然这里知道牟思真的所有事情，笑道：“思真，以后我们就是姐妹啦，我比你大几岁，你就叫我艳丽姐吧。”
　　牟思真尚未知道“姐姐”具有其他的含义，温婉地点头，道：“好，那我以后就叫你艳丽姐。艳丽姐，瑜雯的房子和你紧挨着？那我们以后是邻居。”
　　马艳丽微笑道：“我们的关系可不仅仅是邻居。”
　　“是啊，我们还是投资合伙人。”
　　到了楼上，马艳丽帮牟思真将东西搬进黄瑜雯的房子。看到屋子里还有一张婴儿床，牟思真问：“艳丽姐，瑜雯生孩子后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没有，这是生孩子前就准备好的婴儿床，后来因为爆发‘非典’，我们都逃到英国去了，瑜雯在英国生的孩子，然后直接回国。已经有段时间没来HK了。”
　　见牟思真看到婴儿床后眼神恍惚，马艳丽捂嘴笑道：“思真，一切皆有天意，看来，瑜雯买的这张婴儿床，将来让你派用场。”
　　牟思真眼神凄苦，摇了摇头，道：“我不生孩子。”
　　住下来后，接连几天因为一直忙着采购东西和跑手续、招收员工等等，牟思真和马艳丽两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一直到周末，牟思真去马艳丽家商量事情，进了客厅，一眼看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嘉嘉，她的眼神登时如被粘住了翅膀的知了，再也挣脱不了。
　　马艳丽见她吃惊的样子，走到她身边，咬着耳朵道：“我给阿然生的儿子。”
　　“啊？啊！”牟思真眨巴眨巴眼睛。
　　她以前只知道张念悦和黄瑜雯，突然冒出一个马艳丽，而且，孩子居然这么大了，一时间让她震惊不已。
　　马艳丽揽住她的肩头说道：“思真，眼红了吧？你就学我的样，也给阿然生个孩子，有了事业和孩子，生活就充实了。”
　　“啊？”牟思真还没有从震撼中醒悟过来，道：“不行的，不行的，我离过婚的人，他不会喜欢我了。”
　　马艳丽听她说的有趣，“嗤”地笑了一声，道：“思真，我也是离过婚的。”
　　牟思真张大小嘴，再次感觉惊讶。惊讶之后，想起马艳丽的建议，想想马艳丽、黄瑜雯都给叶之然生了孩子，不禁有些面红耳赤。
　　马艳丽又刺激她一句，道：“现在明白为什么应该叫我艳丽姐了吧？瑜雯叫姐的时候可是清脆香甜，从不舌头打结的。”
　　饶是牟思真见多识广，社会经历丰富，也被马艳丽搞得有点狼狈，期期艾艾道：“艳丽……姐，你别取笑我。”
　　马艳丽回头说道：“嘉嘉，你看会电视就写作业，我到阿姨家说会话就回来。”
　　到了隔壁，马艳丽说道：“思真，你是不是还为侯德来的事心里打结？没那必要。阿然让你和我一起住，就说明心里已经完全接纳你了。否则，怎么会把这么大的隐私暴露到你的面前？”
　　牟思真红着脸点点头，道：“艳丽姐，不关阿然的事，是我自己有心理负担。”
　　马艳丽很八卦地问：“思真，你什么时候和阿然有了第一次？”
　　牟思真脸皮哪有马艳丽厚？被她问得差点逃走，道：“艳丽姐，哪有你这么直接的？”
　　马艳丽笑道：“我们是姐妹嘛，还是闺蜜，对不对？闺蜜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牟思真究竟脸皮薄，摇了摇头，其实她心里也想知道马艳丽什么时候和叶之然发生关系的，按照孩子的年龄判断，不但在黄瑜雯之前，可能还在张念悦之前，怎么以前一直不知道呢？
　　她问道：“艳丽姐，你什么时候认识瑜雯的啊？”
　　“唔，那早，有十多年了。瑜雯和阿然之间的事情我是从头看在眼里的，要不是被张念悦捷足先登，瑜雯早和阿然结婚了。我一直为瑜雯抱屈呢。”
　　牟思真和念悦、瑜雯关系都不错，叹一口气道：“瑜雯也是痴情女子，比我勇敢多了，我要是也像她一样勇敢，就没有现在的受辱了。”
　　叶之然交给马艳丽的一项任务就是解开牟思真的心结。她对叶之然的话一向当作“圣旨”，笑道：“思真，你别纠结了。你和侯德来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阿然对我说，我们新成立的这家公司以你为主。我可是将大部分资金拿出来了，你好好经营。我们两人既不像念悦那样给阿然的仕途创造条件，也不像瑜雯那样有才，但是，我们在商业能力方面比她们两个都强。现在，阿然让我们两人将财力集中起来，创办这家公司，我们就要把公司做好，不断发展壮大，将来成为阿然巨大的财力支持，也就有了我们的江湖地位。”
　　牟思真笑道：“艳丽姐，什么江湖啊？”
　　马艳丽在牟思真耳边轻轻说了一句，牟思真面红耳赤，“嗤嗤”笑道：“艳丽姐，这个公司还是由你掌舵吧，我给你当下手。”
　　“不行，阿然说了，这家公司由你经营，你的商业能力比我强。”
　　“艳丽姐，我现在资本比你少呢，而且，我赚钱还依靠了家族力量，你完全是白手起家的。”
　　马艳丽笑道：“我赚钱主要得益于服装厂的改制和其后的财务投资，可以说绝大部分财富来源于证券市场。和你不断兴办实业不同。阿然的眼光肯定不错的，否则就不会这样和我说了。”
　　“那么，艳丽姐，你做董事长，我做总经理。业务由我主导，你给我把关。”
　　“这倒是可以，反正有重大投资的话，我们几个主要股东都要开会决定，还要让唐红参与。”
　　“艳丽姐，唐红……也是阿然的女人？”
　　“唔，那不是。她是唐国强的女儿，阿然一直叫唐国强为老师的，和一家人没什么两样。唐红遇到大事都是先和阿然商量的。”
　　牟思真心道，阿然的关系还真有些复杂呢，好在现在开始，她会逐步走进他的生活。


第1185节 叶之然成“势”
　　这天，团中央派出的四个工作组陆续回到京城，叶之然分别听取了各组的工作汇报。
　　于鸿、丁展念所在的工作组目的地是长江省，工作组刘组长汇报了长江省大学生组织安排的暑期夏令营活动以及举办的社会活动内容。总体而言，长江省大学生暑假生活从形式到内容都比较丰富。
　　下班前，一脸兴奋的于鸿出现在叶之然办公室，一进门就笑容满面地说道：“叶书记，这次去长江省调研、指导学生工作，特带劲。”
　　叶之然见她笑容里似乎多了一种特别的东西，不禁问道：“怎么回事？说说看？”
　　“叶书记，我到丁展念的家去过了，我还挖到了泥鳅，抓到了很多小鱼！”
　　这种事，生长在江南农村的孩子几乎人人都会。叶之然小时候放学归来，也曾经和同学在田地的沟壑里倒水翻土捉泥鳅，不过，那得双手双脚沾满淤泥……
　　“于鸿，你也到沟里翻泥鳅了？那么脏，你敢下去？”
　　“叶书记，我是指挥员，指挥小丁下去捉啊！”
　　呃？
　　叶之然笑道：“也只有你这样闲得无聊的人，才去农村翻泥鳅，那是十几岁小男孩做的事情。”
　　于鸿因为接受了“新生事物”，谈兴颇浓，笑问：“叶书记，你知道黄鳝怎么抓的吗？晚上，我们拿着手电筒去翻平了的水田，黄鳝到了晚上都会从泥土里钻出来找食物，从水里一条条捡起来就是，不过，黄鳝很滑的，我的手劲不够，抓不着它们。喏，就是这样子……”
　　她将手握成拳状，然后曲起中指，在空中做了个屈指动作，意思就是这样将黄鳝抓起来的。
　　叶之然摇摇头，道：“我小时候也是在郊区长大的，还用你教我？”
　　可是于鸿不同啊！这个从小生活在大城市的女子，尚是第一次深度接触农村，有着说不出的好奇，只见她突然间脸色一变，恐惧地说道：“叶书记，田地里的蛇很多！那种赤练蛇最可怕，晚上用手电筒照过去，一环一环的红黑相间，说不出的可怕。我第一次照到赤练蛇的时候，吓得手电筒都扔了。”
　　“胆子这么小，干吗还要晚上出去？”
　　“都是小丁啊！他说黄鳝、青蛙等只有晚上才可以在水田里捉。”
　　正巧说到丁展念，丁展念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挠了挠头，说道：“叶书记，我将下周的会议通知拿来了。”
　　“唔，放在桌子上。”
　　于鸿招招手，道：“小丁，你过来，我正给叶书记汇报晚上抓黄鳝的事情，叶书记说他也会。”
　　丁展念乖乖地走了过来。
　　于鸿又道：“国庆节休息的时间比较长，我们再去你老家抓黄鳝。”
　　“于主任，这个只有七八月份的水田里才抓得到，到了十月份，稻田里水已经不多，黄鳝基本上已经不出来了，抓不到的。”
　　“这样啊？”于鸿失望地说道，“可是，你不是说沟里、河里都抓得到黄鳝的吗？”
　　“这个难度很大，河里、沟里的黄鳝都钻在很深的洞里，一般至少有两个出口，没有专业技能根本抓不到。”
　　叶之然皱皱眉说道：“没事早点下班，别在这讨论怎么抓黄鳝了。”
　　于鸿吐了吐舌头，然后对着丁展念指了指外面，似乎什么暗号似的，丁展念老实地跟着她出去。
　　等他们两人离开，叶之然整理一下办公室准备回家。
　　团中央的工作节奏没地方那么快，需要处理的事情虽然也很多，但都很有规律，可以按部就班地解决。完全不像他担任市长、市委书记那样，随时可能发生亟待处理的急事。
　　还没出门，司马书记出现在门口，说道：“叶书记，走吧，丁老到京了，约我们去见面。”
　　丁老每次到京，办完正事之后，一般都要和团系干部见面，以前，叶之然尚未到团中央工作，丁老就约他和团系干部一起吃饭，如今情况不同，他已经是团系中的一员。
　　到了长城饭店预定包间，叶之然一看，团中央书记处第一书记周树军也在，先立定脚跟向周书记问好。
　　周书记就坐在丁森林身边，招招手，让司马展和叶之然入座。
　　这么多人面前，丁森林也不特意表现得和叶之然关系非同一般，和团系干部打了个招呼，点菜，吃饭。
　　饭桌上，大家无可避免地说起最近京城最大的谈资——侯德来和牟思真的事情。
　　书记处书记赵林说道：“候市长和牟家小姐的事情真像一部大片，跌宕起伏，情节总是出乎观众意料。现在候家一个劲地辟谣，说前段时间传的那些事都是谣言，给侯市长账户打钱的人连牟家小姐的面都没有见到。”说完，摇了摇头，似乎不大相信。
　　司马展因为那天见到叶之然为了这件事情而暴怒，说话很有水平，道：“我倾向于相信候家的意见，这件事是有人故意编造出来的。牟家小姐不可能是这种人。”
　　周树军道：“如果是真的，那必然背后有相当复杂的原因。牟家二小姐一向风评很好，和她姐姐不是一路人。”
　　叶之然对周树军大起好感，道：“我赞成周书记的意见。而且，据我所知，牟家小姐在圈子内外大造舆论，纯粹是为了报复。那件事，是她出钱雇了一个替身在做，据那两个发生过关系的人事后描述，那个女子和牟小姐长得完全不一样。”
　　“唔，这个讲法倒是新鲜，不过也有可能，毕竟牟家小姐不是谁都可以见到的，不认识很正常。”
　　丁森林点头道：“叶书记从不出猜测之言，这话必然得到过验证。由此可见，牟家小姐和侯市长是怨偶。”
　　周树军叹息道：“候老一气之下进了医院，听说侯市长和牟家小姐离婚的时候，赔偿了巨额家产。这件事的内因我们虽然不明，但牟家小姐这样子败坏候家名声，离婚的时候候家还乖乖赔钱，可见必然发生过一件我们未知的大事。否则就说不过去了。”
　　丁老也叹息道：“候老一生英明，高层之间连横合纵手段高明，想必也在叹息候家后继无人吧？”
　　司马展点头说道：“京城四少最早丧失竞争力的，居然是候市长，一年前大家都想象不到吧？”
　　政治上的事情，没走到最后一步之前，什么可能都会发生，这一点，大家倒是不会感觉吃惊。
　　在十二楼的大包间内，团系成员十二人围在一起喝酒吃饭。在座的十二人中，以丁森林齿德俱尊，活动能量也最大。
　　丁森林摆摆手，道：“不去议论此事了，毕竟候老是德高望重的老一辈领导人，要给候家留点面子。我们还是谈谈能源问题吧，今年以来，国际原油价格持续大幅攀升，油价问题对我国的经济发展影响极大。”
　　丁老开了这个头，团系干部都围绕着国家能源战略展开讨论。团系干部普遍年轻，再加上常年做青年工作，思想开放度比较高，也比较活跃，不一会就围绕能源战略问题展开辩论。
　　吃完饭，丁老约叶之然到他下榻的宾馆见面，谈完最近发生的大事，叶之然说道：“丁老，几天前我和侯德来又闹了一场。”
　　“唔？怎么回事？”
　　叶之然将侯德来指使人冲到他包间拍照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丁森林说道：“候老是将侯德来当作候家接班人来培养的，不过现在看来，侯德来不是一个好的接班人。如果候老走了，候家在侯德来手中能否保持团结都成问题。毕竟他最近接连失分，很多人都不看好他了。”
　　一杯清茶，两人坐在套间中议事。在叶之然心目中，丁老是一位最好的“军师”，不仅对国内政坛了如指掌，中央候补委员以上所有人，丁老都可以立即说出每个人的来历、能力、潜力、政治理念。
　　叶之然点点头，道：“侯市长这样子欺压我，丁老，我准备反击了。”
　　“不忙，不忙。”丁老当即否定，道：“候家还不是表面上这点力量，退下去的常委中，还有他的知己朋友。侯德来的问题，只能等候老走了以后再解决，这样才可以减少阻力，而且，那时候将侯德来拿下，他才失去复起的机会。”
　　叶之然想了想，说道：“候老这次病得很重，候系干部都到京看望他了。”
　　丁老说道：“你要仔细观察这几天都有些什么人去医院探望候老？候系干部都有哪些不同的态度？一叶障而知天下秋，你要善于从些微小事变化中看出未来大势，见微知著，才有助于锻炼自己的政治洞察力和判断力。”
　　叶之然深深点头，道：“丁老说得对。”
　　丁老微笑道：“小叶，我现在越来越看好你了。政治上有一种‘势’，‘势’起来了，一切都会顺应这种‘势’的变化而发展。我感觉你的‘势’已经在起来了，只要看看你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在快速进步。你的老部下，王静语、章立人、沈荣等等，不是越走越高吗？你认识和接触过的其他人，枫寒轩、唐国强、黄民海、陆道军、陈成强一个个快速崛起。包括你的岳父也走上了大军区司令位置。小叶，这就是‘势’，你的‘势’起来之后，会推动你不断上位，根本不用担心侯德来这样的人。”


第1186节 传来候老的噩耗
　　叶之然进入丁森林的视线已经许多年，丁森林不仅知道叶之然每阶段工作，也知道叶之然身边每个干部的仕途，这几句话体现出丁老观察事物的角度独特，可算是另辟蹊径，但结论却很鼓舞人心。
　　诚如所言，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凡是赞赏叶之然的上级领导一个个都在体制内阔步向前，官位越来越高，发挥的作用也越来越大；凡是得到叶之然欣赏的下级官员，都在不断地茁壮成长。跃居高位的领导对叶之然形成拉力，不断进步的下级官员又会对叶之然形成推力。两者相互发生作用，叶之然的前途可想而知。丁森林的成“势”之说，绝非无的放矢，而是对现实政治生活的一种准确评估。
　　“你先前说牟家小姐使用替身报复侯德来，应该不是臆断之辞吧？”先前，因为人太多，丁森林不好问这句话，这时候自然希望得到叶之然解惑。
　　叶之然坦然说道：“丁老，我和侯市长的夫人牟思真牟总十年前就认识，而且，她一直追着我的任职进行投资，和我之间关系不错。这次事情发生之后，我刚开始不知道，后来得知情况后去找牟总，才知道了事情原委。”
　　丁森林“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牟思真的事情发生后，很多人都在找她，却怎么也找不到。叶之然一找就找到了。以丁森林的智慧，自然明白这里面有文章。而且，后来牟家突然转变态度，逼候家赔偿了两个铜矿，然后解除婚姻，候家对此讳莫如深，京城世家都在猜测其中原因，莫非和叶之然有关？不过，丁老即使有所怀疑，也不会问这句话。
　　他沉吟片刻，又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侯德来这样的人物，如果要对他出手，必须一击成功。做好各方面的准备，然后等待对手露出破绽也不失为一种稳妥的办法。”
　　叶之然笑道：“谢谢丁老，我不着急。惠民和文涤两人都好吧？”
　　“呵呵，小两口都不错。小张倒是常念叨，有机会还想到你的手下工作。”
　　叶之然点了点头，道：“张惠民是个能做实事的人，如有机会，我也想和他合作……这事只能以后再说。”
　　过了大约一周，京城突然传出候老身体状况急剧恶化的传闻，大约是说年事本来已高，前段时间候家又出了不少事，使得候老深受打击……因为这个原因，中央某领导召集京城一些官员谈话，要求所有领导干部加强党性修养和学习，做到不信谣不传谣，使得谣言不攻自破……
　　话虽没有明说，但大家都知道针对的就是前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候家新闻。
　　然而，生老病死是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八月底，京城的天气还有些炎热，而且，因为气压低，更让人感觉不舒服。这天，各媒体同时发出讣告，候老逝世了。
　　中央对候老的逝世表达了深切缅怀和无限悲痛之情，各大媒体刊登了候老的生平介绍，和他在国家建立、建设各时期作出的巨大贡献。举行遗体告别仪式的时候，总书记、全国人大、国务院主要领导、老领导都出席了候老的告别仪式。电视镜头中，总书记和其他领导人逐一和候家亲属握手……叶之然注意到，总书记和候徳慎、侯德妮握手的时间稍长，而且对他们进行慰问，唯独和侯德来握手的时候没有说话。
　　不过，遗体告别仪式过后，京城各圈子里陆续传出消息，候老去世前，中央主要领导都曾经去病房探望候老。总书记和总理去探望的时候，候老拉住领导人的手，流下了眼泪，批评侯德来太年轻，太冲动，在私人问题上没有处理好关系，恳请中央领导同志对侯德来多批评多关心。
　　受总书记委托，中央办公厅主任最后一次去看望候老的时候，询问候老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候老也只提了一个要求，希望中央能加强对侯德来的培养，使他能够继承和发扬自己的遗愿，为国家的现代化建设贡献力量。
　　按照惯例，像候老这样的老一辈领导逝世之后，中央会对候家提供适当照顾，以告慰逝者的在天之灵，对子女的提拔使用是最常见的一种方式。
　　但是问题来了，侯德来走上副省级岗位时间不长，而且，前不久还闹出不和谐的新闻，直接提到正省级显然不行。怎么使用他成了一个争论颇大的问题。
　　九月中旬的某天，叶之然吃了晚饭和念悦在逗小囡囡玩。小囡囡虽然还不会开口说话，但已经能准确表达出自己的喜怒哀乐，高兴的时候会“咿咿呀呀”发出有一定节奏感的声音，委屈的时候嘴巴一瘪就哭，对某个玩具感兴趣的时候会盯着这个玩具，发出“嗯嗯”的声音。
　　研究小囡囡发出的不同声音代表何意就成了念悦一项孜孜不倦的工作。经常会和母亲讨论，或者打电话给瑜雯。瑜雯最乐于和念悦分享养育孩子的经验，这个时候，小海已经一岁半，会叫人了，电话中经常传出“妈妈、妈妈”的声音，把瑜雯幸福地一塌糊涂。
　　这天，念悦正在和瑜雯通电话，叶青莲来了，先去看望叶老和父亲，陪两老说了一会话，然后到前楼来找叶之然。
　　两人在楼上的休息室入座，王佳燕泡上绿茶。叶青莲直接说出来意，道：“侯德来的去向定了。”
　　“唔？哪里？”对侯德来的去向问题，叶之然非常关心。叶青莲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一得到消息就过来和叶之然谈这事。
　　“中央政治局已经通过他的任命，将到长江省担任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
　　“唔？”叶之然吃惊地看着叶青莲，喃喃道：“怎么会安排他到长江省任职？”
　　“他的任命问题，中央研究了好一阵子了。候老逝世前，最担心的就是侯德来的政治前途，总书记、总理都觉得要给他动一动，表示对候老的尊重。但是，怎么动却很费脑筋。要不是他前一阵子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最顺理成章的应该是提拔为大恒市市委书记。但中央不少同志委婉地表示了担心。大恒市是北方重要的工业基地和经济中心，计划单列市，地位非常重要。市委书记主持一方工作，在他刚刚渡过负面新闻的情况下，提拔上去有点勉强。担心会带来某些负面影响。这样的话，担任一个大省的常务副省长就是最能体现尊重候老意愿的选择。常务副省长虽然在省常委会内排名不是很靠前，但这个职务是将来走上省长职务的有利位置。可以说，中央对侯德来还是非常重视和爱护的。”
　　“秦省长怎么安排的？”
　　“秦大用将调到京城人大工作。”
　　叶之然点了点头，脸色凝重地说道：“长江省委还有什么变动？”
　　以叶青莲对叶之然的了解，自然明白他的担心所在，道：“省委常委没其他变动，就是由侯德来取代秦大勇。副省长也没有变动。”
　　叶之然轻舒一口气。
　　中央只用侯德来取代秦大勇可以折射出很多东西。对侯德来来说，长江省素来都不是候系势力范围，他到长江省任职后，面临如何快速打开工作局面的困难。如果候系的力量仍足够强大，就应该在安排侯德来到长江省任职的时候，同时调几个助手过去，辅助他掌控局势。
　　而现在没有这么做，就说明中央对侯德来的使用还是比较谨慎，同时说明候系的力量在候老逝世之后，下降明显。
　　叶青莲道：“这次侯德来去长江省工作，对他而言最为关键。如果能充分发挥作用，做出成绩，顺利走上省长岗位，中央对他的工作能力将进行重新评价，像他这样根正苗红的领导干部前途就不限于省部级了；反之，如果在长江省没有打开工作局面，没能展示自己的能力，那么，副省级可能就是他的天花板了。一进一退，绝不是副省级和正省级那么简单。”
　　叶之然深深点头，道：“进一步，海阔天空，前路彻底打开；卡在副省级上动弹不了，中央会对他逐渐失去信心。相信侯德来自己也看得清楚这个形势。”
　　叶青莲点点头，道：“所以，这几天他活动频繁，在千方百计为自己的任职创造好的环境。”
　　叶之然说道：“幸亏前段时间，我把绍安本土干部小圈子问题解决了，否则，侯德来此去长江省，那帮人就会上蹿下跳，制造更多的麻烦。”
　　叶青莲笑盈盈说道：“他到别的省我们可能一时做不了什么事情，到长江省嘛，环境对我们有利。如果侯德来够聪明，这几天应该主动来向你示好，求得你的支持。”
　　叶之然摆摆手，说道：“以侯德来的胸襟，我断定他做不到这一点。在他眼里，虽然在我那里吃了几次小亏，但仍会认为自己足够强大，和我不在一个层次。其次，他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向我低头？”
　　“这倒也是。”
　　“青莲姐，我准备明天去长江省一次。”


第1187节 民海书记语气不善
　　长江省省城是风光无限秀丽的地方，因城中湖而名闻天下。
　　千百年来，文人骚客，达官显贵在这里留下了一段段脍炙人口的佳话。北宋词人柳永一曲《望海潮》更是写尽了这里的风流和繁华。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
　　这天，城中湖不远处的一个别墅中，生完孩子后略显丰腴的黄瑜雯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将孩子托保姆照料，准备去她几年前买下已经很久没打理的那套房子整理。
　　打开门，黄瑜雯就感觉这套房子近期有人整理过，因为这么久没来，地上的灰尘积得不是很厚。她急忙进屋四处检查了一遍，确信是有人整理过了。
　　这套房子只有她和叶之然有钥匙，黄瑜雯不禁有些后悔，为什么这么久没到这里来看看呢？
　　走进书房，她蓦地发现书桌上有一张铺开的宣纸，忙过去一看，叶之然的几行字跃然纸上。
　　在司马光的《西江月》后面，还有一行小楷……
　　“两次均没有见到日日思念的人，不知道她们母子是否安好，真想就此辞官回到常嘉，和念悦、瑜雯隐居于剡溪边上。”
　　黄瑜雯泪水“唰”地流了下来，一时间柔肠百转。
　　她和叶之然之间的爱情历经考验和波折，分别时长，欢聚时短。生孩子前，每次想得苦了，她就拿出那本画册来看，或者添上一幅新作。有了孩子以后，她的生活充实了很多，儿子带给她许多快乐，也占据了空余时间。有时候想叶之然的时候，就抱着孩子细细地看。儿子的眉目嘴唇和叶之然很像，看着看着她会轻笑出声。
　　捧着这张宣纸，虽然叶之然的毛笔字写得很差，和她不能相比，但是，看着那句出自肺腑的感慨之言，瑜雯只感觉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将这张宣纸仔细叠好，然后，开窗，拿起拖把拖地板，想到“枫哥”前不久也在这里打扫房间，瑜雯边拖地边嘴角噙笑……
　　这天，也是叶之然从京城坐民航班机来长江省的日子。
　　下了飞机后，他打电话给民海书记。
　　黄民海接起电话一听，是叶之然的声音，问：“唔，叶之然，有什么事？”
　　“黄书记，我刚下飞机，到长江省了，想来见您。”
　　“你等等。”黄民海将秘书佟伟民叫进来，问：“今天有哪些安排？”
　　“老板，上午10点您要接见美国通用汽车董事局主席一行；下午一点，您要去省委党校给厅级干部培训班讲话；下午三点，嘉南市委书记张顺强向您汇报工作……”
　　黄民海摆摆手，道：“你立即打电话给张书记，下午的汇报取消，另外安排时间，下午三点以后不要安排其他内容，我另外有事。”
　　“好的！我立即通知张书记。”佟伟民退了出去。
　　黄民海再打电话给叶之然，道：“今天下午三点我有时间……”沉吟片刻，道：“三点整，你直接到我家。”
　　由于叶之然已经调离长江省，黄民海对他的态度大为改善，破例让他到家来谈事。
　　挂断电话，叶之然看了看表，离下午三点还有近六个小时。他叫了辆车进市区，想了想，决定去瑜雯的那套房子看看，上次在书桌上留了张纸，也不知道瑜雯看到过没有。
　　常有人形容有情人“心有灵犀一点通”，其实大多数时候就是一种巧合。
　　就像瑜雯，其实早就想去那套房子看看，但前几天想去的时候孩子有些哭闹，不得不留下来哄儿子；今天儿子一大早就醒了，吃过早饭玩了一会就有点瞌睡，黄瑜雯就哄他睡觉，这才抽出身来整理这套房子。
　　而叶之然从京城赶到省城，不过是因为听到了侯德来即将调到长江省工作的信息，要抢在中组部正式宣布之前找民海书记谈此事。到了省城后，民海书记又安排不出时间，指定下午三点见面。这样，他才有这么多空闲时间，到这里来看看。
　　叶之然到了瑜雯的那套房子，拿出钥匙开门。
　　瑜雯正在客厅拖地板，听到有人开门，吓了一跳，还没有作出反应，叶之然已经打开门推了进来。
　　一个拿着拖把吃惊地看着进来的人，一个站在门口吃惊地看着厅里的人，都是一个愣怔。
　　然后，黄瑜雯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拖把，拖把斜斜地倒地；叶之然小小地惊呼一声，然后，马上关上门。
　　两个人这才惊喜地叫了一声。
　　“瑜雯！”
　　“枫哥！”
　　笑容，开始在瑜雯的脸上慢慢绽放，随即盛开，她又轻呼了一声：“枫哥！”
　　叶之然大步走进去，将黄瑜雯拥进怀中，然后，贪婪地看着这张亲切的脸庞，道：“瑜雯，想死我了。”
　　瑜雯吊在他的脖子上，因为喜悦来得出其不意，眼角隐隐有泪光闪动，道：“枫哥，这是真的吗？我很久没到这里来了，先前看到你留在书桌上的宣纸，我还在后悔来晚了呢，哪知道你就从天而降了。”
　　叶之然低下头去寻找她的嘴唇，然后，用自己的嘴唇捉住她的嘴唇，深深地吻在一起……
　　两人都感觉自己被燃烧了起来。
　　叶之然将瑜雯抱起来，看着她的眼睛说道：“瑜雯，我想要。”
　　她搂住他脖子，娇羞满面地“嗯”了一声。
　　进了房间，叶之然将窗外晾晒的被单被褥收进来，两人极快地铺完床，很快就脱光了衣服搂在一起。
　　在进去的一刹那，瑜雯一声响亮的惊呼，随即全身颤抖起来。这一声熟悉而又遥远的呐喊唤醒了叶之然所有的本能和原始力量……
　　完事之后，叶之然躺在瑜雯身上还不愿意下来，咬着瑜雯的耳朵说道：“瑜雯，我不想出来了，就想一直留在里面。”
　　瑜雯用两只手环抱着他，浅浅地笑……幸福不敲门就来，那种惊喜和幸福真的让人陶醉。
　　……一起冲洗的时候，瑜雯问道：“枫哥，我是不是胖了很多。”
　　叶之然仔细看了她光洁柔滑的酮体，看得瑜雯红晕满面，才笑道：“不胖啊，我家瑜雯稍稍丰腴一些，看上去女人味更足了。”
　　久别重逢，两人彻底忘记了黄民海下的禁令，回到房间，叶之然不让瑜雯穿衣服，搂着她睡在床上，又仔仔细细地看她。瑜雯虽然娇羞，但想到这样的机会太难得，这次小聚之后，下次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有这样的机会，便随他怎么喜欢。
　　这样轻怜蜜爱很一阵子，瑜雯问：“枫哥，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特地来找你爸的，他让我下午三点去你家。”
　　“唔，那等会我们两人不会一起回去，被爸爸看破之后又会事多。”
　　叶之然吻了吻她，道：“知道了，你等会先回家。记住啊，等我和你爸谈完事，将儿子抱下来给我看。”
　　“嗯啊。宝宝会叫人了呢。”
　　“别当着你爸的面让宝宝叫我，你爸会和我较劲的。”
　　“嗯，知道了，爸爸会担心你抢走宝宝的。”
　　叶之然心疼地将她翻身躺在自己身上，道：“瑜雯，辛苦你了。”
　　瑜雯莞尔一笑，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子，绸缎般的皮肤紧紧贴在身上，她这么清丽地一笑，叶之然就感觉一阵晕眩。却听得瑜雯说道：“没啊，和宝宝在一起多开心啊？宝宝是我的开心果。”
　　猛然间，瑜雯脑袋往旁边一闪，让开他的脸，一声喷嚏。
　　呃？
　　已经是九月中旬了，天气开始转凉。叶之然将被子拉过来，盖在瑜雯的身上，问：“饿不饿？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不饿，我不想出去。”
　　“嗯，那我们睡一会，睡到一点半再起床。”
　　叶之然将她从身上抱下来，搂着她睡，瑜雯伸手将手机闹钟调好，然后相拥着入睡。
　　到了时间，两人穿上衣服出门，就在小区附近的面馆吃了一碗面，叶之然说道：“瑜雯，你先回去，还有一点时间，我到自己的家里看一看，然后过来。”
　　黄瑜雯依然扎着马尾辫，答应的时候辫子一上一下很有节奏，道：“知道了，那我先走。”
　　和朝思暮想的爱郎共渡美好一刻，本就美丽不可方物的瑜雯更显得唇红齿白，眉目间还带上一丝慵懒和满足，驾车回去。
　　到了下午三点，叶之然准时走进黄民海家的大门。
　　民海书记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候，见叶之然敲门进来后殷勤地向他问好，点了点头，说道：“过来坐吧。”
　　叶之然笑嘻嘻地走到民海书记的对面入座，说道：“黄书记，我来长江省是向您汇报一件事。”
　　这么远特地赶来，黄民海心知他必然有事，道：“说吧，什么事。”
　　叶之然便把侯德来指派记者冲进他的包间拍照，侯德来、丛省长随后进来堵门，引起双方不满的过程说了一遍。
　　这件事发生后，他此前只和枫寒轩、唐国强和丁森林讲过，黄民海是第四个知道此事的人。
　　黄民海一直在点头，但是等叶之然讲完，他的脸色已经阴云密布，随时会下倾盆大雨的征兆，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侯德来要到长江省任职了，怎么？想让我打压他？”
　　口气森然，对叶之然非常不满。


第1188节 水到渠成（上）
　　叶之然一愣，随即恍然，中央安排侯德来到长江省担任重要领导职务，黄民海怎么会不知道？
　　叶之然耐心解释：“黄书记，侯德来这个人心眼很小，我和他本来毫无瓜葛的，就因为和王静语去参加他的婚宴，静语书记要求解除候家的婚姻关系，他就迁怒于我。去年，我刚回绍安市工作的时候，他不断对我背后下黑手。甚至指使他人采取不正当手段调查我和静语书记，并且炮制出照片门、请愿书事件。要不是当时的省委领导对我充分信任，采取断然措施制止事态发展，我有什么样的下场就难说了。”
　　民海书记脸色稍稍松动，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以道军书记的政治觉悟，自然分得清黑白是非。侯市长即使存在某些缺点，也要给他改正的机会嘛！”
　　关于侯德来的使用问题，中央经过反复酝酿，平衡了各方面利益，决定调任他到长江省任常务副省长。决定通过之后，总书记亲自召见黄民海，将这决定传达给他，要求民海书记关心侯德来的工作，支持他做好省政府的常务工作。黄民海身为长江省省委书记，自然坚决拥护中央的决策。
　　“如果他只是一次二次的针对我，我也就忍了，但是，上个月他在自己的事情没有摆平，仍处于满城风雨之际，候老身体状况又不佳的情况下，再次主动惹事，可见他这人心中私仇放在第一。而且，使用招数毫无底线，我已经忍无可忍！黄书记，如果他从此不再对我下黑手也就罢了，如果再次出现类似的情况，我要进行坚决反击。”
　　黄民海眼睛一瞪，问：“你怎么反击？想借我的手？”
　　叶之然笑道：“哪敢？黄书记，我在您手下工作的时间不短，怎么会不知道您一向大公无私、正直善良、心胸宽阔、有容人的雅量？我来找您主要是为了两件事。”
　　听叶之然谀词如潮，黄民海很想踹他一脚，但脸色还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笑意，道：“说吧。”
　　“第一，绍安软件产业从建设初期到现在，一直发展地比较顺利，以前赵北航担任绍安市长的时候，虽然经常干扰软件产业园的工作，但由于市委大多数领导都倾向于保留原来制定的规章制度并保证管委会原有干部不变，管委会的同志又比较用心，软件产业才没有遭受重大影响。但侯市长不同，他此来长江省，能不能做出政绩关系到一生的仕途走向，正处于关键时期。如果未来几年内升不上去，很可能彻底丧失竞争力，因此，他很可能志在一搏。我担心他盯住绍安软件产业园，横加出手，指使产业园的发展偏离原来的正确方向，给国家整体软件产业发展带来影响。”
　　黄民海点点头，道：“如果你来是为了这事，我可以明确答复你，省委不会允许任何恣意破坏和改变绍安软件产业发展的举措。而且，软件产业的工作由顾汉群省长分管的，你作为国务院促进软件产业发展领导小组成员也可以对绍安软件产业发展发挥作用，无需担忧。”
　　叶之然抬起脸，严肃地看着民海书记，说道：“第二件事，我迟早要和他一战，希望黄书记到时候能支持我。”
　　牟思真事件发生后，叶之然已经不再视侯德来为竞争对手，而是直接视作敌人，一旦条件成熟，绝不会对他手软。此时和民海书记谈及此事，就是打招呼的意思。他相信，民海书记即使不赞成他的做法，也绝不会对他不利。
　　民海书记抬起手指，对着他虚点了两下，想说什么，但又放下手，沉吟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别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可以和他争斗，老实说，底蕴差多了。再说，官场上的斗争，最终要讲正义正气，只有站在人民利益一边才能获得大家的支持。你想要得到高层领导的支持，必须和大多数人的利益保持一致。”
　　叶之然点点头，道：“我明白，没有高层领导的支持，很难将他一举击垮，但我相信一点，正义终究是可以战胜邪恶的。”
　　两人坐在客厅中谈了大约十几分钟，黄瑜雯抱着儿子下楼来。黄民海对着女儿连使眼色，瑜雯装作没看见，笑盈盈地走到叶之然身边，紧紧挨着叶之然的身体坐下，抱着儿子说道：“宝宝，看看谁来了？”
　　黄民海“咳咳咳”连声咳嗽，脸上老大的不耐烦，感觉让这臭小子上门谈事犯了方向性错误。
　　可恨这臭小子一点也没有革命自觉性，从瑜雯手中接过儿子后，脸带笑容，洋洋得意，还一个劲地左看看右看看，一副看不大够的样子。
　　一岁半的宝宝并不见生，也许是父子天性，也认真地看着叶之然的脸庞，乌黑的眸子清澈无底。瑜雯幸福地依偎到叶之然的身旁，看着宝宝的眼睛。
　　“约法三章啊！约法三章。”黄民海心里念叨着，站起身走过来，有棒打鸳鸯的冲动。
　　还没走到叶之然身前呢，叶之然已经警觉到民海书记的举动，使出老招数，忽然抬头一本正经说道：“黄书记，您记得吗？我上次就说小海长得像您，现在长大了一些，和您相同点就更多了……”
　　黄民海不由地慢下脚步。
　　“您看看这额头，这眼睛，和您很像啊！怪不得人家常说，小孩子隔代最像，看来有一定的道理，至少小海就是这样。”
　　黄民海不由地点头，瞥女儿一眼，心道：“你怎么就不发现？”
　　叶之然用胳臂轻轻捅了捅瑜雯，道：“瑜雯，你说是不是？”
　　瑜雯凑趣道：“枫哥说的对！宝宝长得像爸爸。唔，耳朵也很像。”
　　“呵呵。”黄民海咧嘴笑道：“瑜雯最近眼光有长进！你看看小海的额头，将来的出息不会小，这么小，气度就淡定从容，不比他老子……呃，不比他爷爷差多少，当官的基本素质已经有了。等我退休之后，我要花大工夫好好培养他……”
　　瞪叶之然一眼，道：“叶之然，小海的事情你最好少参和。”
　　叶之然笑道：“黄书记，念悦生了个女儿，打算向瑜雯拜师学艺，以后要请瑜雯做她的家庭教师。您可别提反对意见。”
　　“臭小子，这算是条件吗？”
　　“没，我哪敢和您谈条件？这是为了让瑜雯的画法后继有人嘛。瑜雯，你说对不对？”
　　黄瑜雯自然大点其头，说道：“嗯，枫哥，我要把本事倾囊相授，都传授给燕燕，让她成为美女大画家。”
　　“瑜雯，你才是美女大画家，国内画坛谁人不知？”
　　瑜雯挽住叶之然的手，笑眯眯地看着宝宝，称心如意的样子。
　　叶之然调离长江省后，黄民海对他的威胁手段已剩不多，见到叶之然和女儿公然在他面前秀恩爱，也有些无计可施。发现林茹真走进客厅，忙说道：“茹真，你将小孩抱走。”
　　在家里，小孩和瑜雯和林茹真亲近，和黄民海相对疏远，担心自己去抱小海会遭到他的拒绝，所以指使林茹真做这事。
　　林茹真却笑笑，说道：“小叶，你什么时候到省城的？”
　　这二年，她对叶之然的态度已经大为改善，心里面已经有点接受现实。毕竟已经不可能拆散女儿和他的关系了，只要女儿感觉这种生活快乐，就随他们两人怎么生活。
　　而且，瑜雯下午二点半回家的时候，眉目间春意浓浓，喜悦感满足感都写在脸上，林茹真马上意识到她刚才和谁在一起，做过什么事了。
　　这时候看到女儿神采飞扬，将逼人的美丽和内敛的气质完全展露出来，任谁一看，都知道此刻的心境。林茹真因为疼惜女儿，对叶之然的态度也大为改善。
　　“阿姨，我上午到省城的，找黄书记汇报工作。”
　　林茹真说道：“以后到了省城，就到家里来，不需要向民海请示，直接来。”
　　瑜雯闻言大喜，高兴地说道：“谢谢妈妈。”
　　叶之然忙抱着孩子站起身，说道：“谢谢阿姨，您有时间和瑜雯一起到京城来玩，秋天的京城是最漂亮的时候。念悦也常念叨瑜雯呢，她对您也很尊重的。”
　　黄民海急了，忙说道：“不行，不行！叶之然，你别搞出什么风波来，天下脚下，一点儿小事都可以上达天听的。”
　　“黄书记，放心吧，念悦和瑜雯是十多年的知心朋友，相处得和亲姐妹一样，天天和瑜雯通电话，讨论育儿经。她们两人也有二三年不见了，您就成全她们，让她们一起住一段时间。肯定会其乐融融的。”
　　黄民海脸色更加不善，这臭小子明显是得寸进尺啊！公然让瑜雯和张念悦住到一起，还不是这臭小子想享齐人之福啊？什么其乐融融？是你想其乐融融吧？
　　民海书记脸色一板，说道：“想得美！叶之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点小脑筋，信不信我将你的事情打一报告，直接交给中央？”


第1189节 水到渠成（下）
　　叶之然见黄民海有点急，故意说道：“不信！”
　　民海书记这下子额头上青筋直冒。他长相本来就有点严肃，怒气冲天的时候，脸色会有些发黑，看上去更加有些阴沉。
　　眼看瓢泼大雨就要下来了，叶之然忙说道：“黄书记，我不是不信您不打报告，而是不信您不爱惜瑜雯，将女儿推到人前，更加不信您不为小海着想，毁了他们母子两人一生的幸福。”
　　女儿和小海是黄民海最大的软肋，偏偏女儿死心塌地地维护这个花心的臭小子，黄民海一点办法也没有。本来嘛，凭借约法三章和省委书记的权威可以压他一头。但是，现在女儿已经生下了孩子，无疑给他们两人的关系增加了一道保护伞；叶之然又调出了长江省，更得到总书记、陈书记等中央领导的关怀，自己已经对他形成不了大的威胁。最后一张王牌就是将他的事情汇报给中央高层，但是，这样一来，势必影响女儿和外孙的未来，而且，级别到了这一层，男女之间的事情只要没有引起舆论的注意，是不会进行严肃处理的。民海书记的杀手锏就有些不灵了。
　　林茹真见黄民海有些下不了台，和颜悦色地说道：“民海，小叶不是外人，你以后就不用对他一天到晚板着脸了。下个月京城有个画展，瑜雯和我说了几次了，让她去参加吧。我们这样的人家，也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
　　黄民海虽然一向强势，但有些惧内。当初林茹真冲破家庭阻力嫁给他的时候，他也只是一个普通干部，娶得出生高贵，如花似玉的林茹真是他一生的转折。这时候，林茹真发了话，民海书记只得悻悻然瞪叶之然一眼，说道：“你应该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要是把瑜雯和你的关系暴露出去，不用别人动手，我先动用所有力量将你拿下。”
　　叶之然点头道：“您老放心，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到瑜雯和小海的。”又送给黄民海一颗定心丸，道：“小海是我的骨肉，也是黄家骨肉，他未来向什么方向发展由您做主，我不加干涉。”
　　黄民海点点头，道：“别忘了今天说过的话。”
　　“您放心，我一向说话算话。”叶之然看了看喜出望外的瑜雯，说道：“只是要辛苦瑜雯了，不仅要教育儿子，还要教育我的女儿。”
　　瑜雯喜滋滋地说道：“不辛苦，我有了一个传人，多好的事情？”
　　林茹真见他们谈得逐渐合拍，说道：“小叶，今天就在家里吃晚饭。”
　　叶之然忙说道：“谢谢瑜雯妈妈，那我不走了。”
　　黄民海听了林茹真的话一楞，又见叶之然一点也不懂得客气，死皮赖脸的，有心要说几句，但发现这时候自己已经成了家里的少数派，叹息一声，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去书房处理政务。
　　瑜雯喜滋滋地说道：“枫哥，来画室看看我最近的画。”
　　“唔，正想欣赏大国手的作品。”叶之然抱着儿子上楼，和瑜雯来到画室。
　　这间画室是民海书记到长江省任职之后，按照黄瑜雯的要求进行布置的。一张长长的画桌几乎占了画室三分之一地方。画室内，靠近窗口的地方布置了几盆盆花，两盆吊兰从窗口的上方悬在空中，绿色的叶子垂在空中向下延伸，给画室增添了几分生气。
　　小海到了画室，立即挣扎着要下来，叶之然将他放在地上，小家伙就在画室里找玩具玩，显然这个画室也是他的游戏室，估计瑜雯作画的时候，就在地上摆一堆玩具，让他坐在地毯上自娱自乐。
　　赏花赏画，顺带轻薄了一下佳人，还坐在地上和儿子玩了一会电动坦克，叶之然心满意足，抱着孩子和瑜雯来到餐厅。黄民海依然抹不开面子，板着脸装正经，瑜雯见状，接过儿子往他怀里一放。小海不黏人，离开母亲照样玩得不亦乐乎。黄民海的脸色就舒展开来。
　　林茹真拿出一瓶酒，说道：“民海，你陪小叶喝一点酒，限量每人二杯。”也不管民海书记乐意不乐意，给两人倒满一小杯。
　　两小杯酒在二两左右，对黄民海、叶之然这种久经考验的人来说，不过是开开胃口而已。
　　开吃以后，叶之然很自觉地举起酒杯，说道：“黄书记，和您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这样喝酒呢，我先敬敬您，我们喝半杯吧？”
　　喝了一口酒，怀里还有小海开着电动小摩托车在他身上捣乱，一向严肃的民海书记武功尽废，怎么也装不出镇定自若的高手风范，举起筷子给小海夹了一小块没有刺的鱼肚肉放进嘴里，慈眉善目地说道：“叶之然，有一点说在前头，小海成年之前，不得让他认你。这也是为了你好。”
　　叶之然忙承诺，道：“知道了，小孩子没有秘密的，过早知道了反而不好。”
　　黄瑜雯见父亲和叶之然平静地说话，大约一生中从没这样开心过，笑嘻嘻地拿了两罐啤酒出来，道：“妈妈，我们两人一人一罐，也喝一点小酒。”
　　林茹真见女儿眼角含笑，娇俏可爱，脸上更有抑制不住的喜悦，被她的情绪感染，点头答应。母女两人各倒一杯酒，瑜雯拿起酒杯和父母、叶之然都碰了碰杯子，娇笑道：“爸爸，刚才妈妈限了你两杯酒，我给你求求情，放大尺度，给您三杯。”
　　伸出三根青葱玉指，比划了一下。
　　黄民海皱眉说道：“我多喝一杯不要紧，就怕有人喝了三杯酒就装醉，懒在家里不走，怎么办？”
　　叶之然忙笑道：“您老放心，我等会自己回家去睡。”
　　叶之然明白，瑜雯父母能留他吃饭已经是尺度放到最大了，想留在黄家和瑜雯同宿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如此，乐得放高姿态，不讨人嫌。
　　官场中人，三句不离本行。在他们的世界里，天空也存在浓浓的官场气氛。
　　民海书记说道：“叶之然，团中央镀完金，你想去哪里工作？”
　　叶之然说道：“我还是想到地方上工作，但不知上头会有什么考虑。”
　　“如果去地方工作，最想去哪里？”
　　“按照我自己的意愿，最好到经济发达的地区工作，这样更能发挥我的作用。”
　　黄民海摇摇头，道：“我不这样看，从上头将你安排到团中央工作的情况来看，我分析下一步仍会安排你到不同于以前工作环境的地区工作，西部省市应该是首选。”
　　叶之然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决不挑精拣肥，中央安排我到哪里工作，我就到哪里工作。”
　　“这个态度就对了，趁着年轻，多经历一些工作环境才能不断提高应对复杂局面的掌控能力和执政水平。我们国家人口多，地区差异大，政治、经济、文化各个方面，南北之间、东西之间都存在明显的差异，只有到不同地区任过职，全面了解各地区的不同情况不同特点，才能让你快速成熟起来。党和国家在培养高级领导干部方面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
　　叶之然虚心接受民海书记的教诲，加上刻意讨好于他，这顿饭吃得一团锦绣。犹以瑜雯最高兴，粉嫩的面庞红彤彤的，酒意加以情意，满脸的幸福感让一岁半的儿子也感觉有些和往日不同，伸出小手去摸她的脸。
　　瑜雯“吧嗒”一声香了香儿子的小手，然后问：“枫哥，你明天什么时候回去？给我捎几件东西回去，给念悦和小囡囡。”
　　“唔，好的，等会走的时候，你交给我。”
　　临走的时候，瑜雯将送给念悦的几件衣服装在包里给叶之然，一直送到小区门口，见四下无人，叶之然又在夜色中揩了几下油，才恋恋不舍道：“回去吧，等你进了家门我再离开。”
　　瑜雯称心地说道：“枫哥，爸妈现在同意我们来往了，见面的时间就多了，你不要一直想着我，先把事情做好。爸爸其实很看重你的，希望你以后超过他的成就呢。”
　　“知道了，你回去吧。”拍了拍她的屁股。
　　幸福的一天过去了。
　　次日，叶之然回到京城，处理完手头的工作，下班前接到王静语的电话，说她到京了，约他去驻京办见面。
　　张大民开车送叶之然到绍安市驻京办，一起在驻京办吃了饭。
　　吃完饭，叶之然见王静语似乎有些愁容，问：“静语书记，为了候的事情来京？”
　　侯德来将调任长江省任常务副省长，陈系官员不可能不知道，王静语此时得到确切消息实属正常。
　　王静语点点头，道：“一来为他，二来陈系有个核心干部碰头会议，我已经基本上得到陈系核心干部的认可，所以要来参加。”
　　叶之然点头，沉吟片刻说道：“候到长江省工作，对他来说难度不小，能不能打开局面，一看他的工作能力，二看候系核心干部是否支撑他，有多大的支持力度。候老走了以后，候系的核心换成了山城市市委书记付智，如果付智有自立门户的念头，候系的力量就分散了。我和民海书记通过电话，隐约表达了对绍安软件产业的担忧。民海书记说了，不允许任何人破坏绍安软件产业良好的发展势头。你要多向民海书记汇报工作。”
　　王静语略松一口气，说道：“这就好。不过，这次陈系干部碰头，多半会谈到你的事情，你觉得我该持何种态度？”


第1190节 侯德来走马上任
　　从绍安市驻京办出来，叶之然感慨万千。
　　人生在世不过百年，富贵平贱无多大差别，这是自然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就像历史上每个朝代，自秦开始，不过数百年历史，同样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大凡每个朝代，立国之初，执掌权柄的官员来自平民百姓居多，深知百姓疾苦，行为准则带着原来那种朴素和情怀；到了二代三代，官员开始逐渐形成一个阶层，和百姓的距离拉开，政策出台和人事任免都成了各利益集团角力和平衡的产物。陈系也好，候系也好，大家族势力争来夺去，不就是利益纷争吗？叶之然意识到此，对这些庞大家族的认同感更低。
　　和王静语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叶之然坐车回家。
　　他是草根出生的官员，在常嘉县马石乡踏上从政第一步。在马石乡工作期间，他走遍了全乡每个自然村，最了解底层百姓的诉求。华夏国的百姓勤劳善良，继承了祖祖辈辈传承几千年的儒家文化，“三纲五常”早已融入血脉。国家自从改革开放之后，经济快速发展的同时，因为政治改革没有跟上经济改革的步伐，出现了某些弊端，他从政以来，一直在探索现有框架内加强干部队伍建设，融洽干群关系，向底层群众作政策性倾斜，解决公平公正问题。
　　九月底，中组部副部长齐启明送侯德来到长江省任职。候家在候老走了之后，声势大不如以前，再加上候家的产业被牟思真挖走了一块核心资产，候家不得不收缩战线，放弃了有色金属资源这一项业务。外人看来，候家有沦落为二流世家的危险。也因为这个原因，侯德来到长江省任职之后，完全没有他初到大恒市任职时那种群贤毕至，宾朋盈门的盛况。
　　身为局中人，侯德来更体会到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也因此，到任三天后参加省委全会，大会结束后，看到前来开会的王静语，他热情地伸出手，厚着脸皮搭讪道：“静语书记，很久不见啊，绍安市是你的老土地，你看看，我什么时间到绍安来调研比较恰当？”
　　省级领导上任，按惯例都要到各地市、省政府组成机构进行调研，了解实际情况，才能做到心中有数，更好地起到领导作用。
　　王静语如今是绍安市的“地头蛇”，不仅在省委高层得到民海书记的支持，再往上一层，陆道军是她的堂舅，陈系又成为她的依靠，因此有足够的底气在省政府常务副省长面前不卑不亢，淡然一笑，道：“绍安市几乎每天都要接待全国各地的调研考察团，我们的工作，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处于高效运转状态，候副省长想来就来，保证能看到真实的一面。”
　　“候副省长”之称，让德来同志有些“委屈”，这是严严实实地在两人之中竖起一道屏障啊！冷淡、生分得让他有些老脸发瘆。
　　侯德来心中暗自发狠，别以为老爷子一走，候家就日薄西山了，纵观国内政坛，早些年得沐老爷子阳光雨露的高层领导还有不少在台上，你怎么就断定我不能重振候家？
　　“哈哈，那就好！绍安软件产业如今走在全国最前列，我在大恒市工作的时候就想来参观学习，如今到了长江省工作，自然要加倍重视绍安的发展。”
　　两人站在会议室内，当初的叔嫂如今形同路人，甚至更差，这让侯德来有些恼恨大哥候徳慎的不检点。要是候徳慎和王静语伉俪情深，以王静语如今的身份地位可以给他提供极大的助力。以她现在的发展态势，再过几年必然进入省部级，但如今助力成为阻力，让侯德来有苦难言。
　　王静语脸上带笑，语意却是冰冷，问：“候副省长还有什么指示？”
　　侯德来没有恼羞成怒，反而有些不合时宜的怔怔不语，轻声感慨道：“静语书记，华夏国的官场，在我看来，很多时候是意气之争，其实并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有时候意长气短，想做大事而没有足够的资本；有时候是意短气长，站在很好的位置上，却没有发挥作用。在我认识的人中间，叶之然和你都是意气奋发，殊为难得。德来如今到长江省工作，也想学学两位为民做实事，为民谋福利的胸襟。过去得罪你们两位之处，还请多多包涵……静语书记，其实呢，中央决定我到长江省任职之前，中组部齐部长受中央委托向我征求意见，有两个选项，但我毅然决定到长江省来工作，一方面是为了锻炼新环境下的工作能力，一方面也是为了继承父亲的遗志，他老人家一直希望我到江南的经济大省淬炼一番。所以，我此来长江省，不想搞党争，不希望看到领导干部之间相互倾轧，只希望能和绍安的同志们同舟共济，为民多做点实际工作。”
　　王静语心中冷笑不止，前段时间还在利用记者抓叶之然的把柄，怎么摇身一变就想到同舟共济了？如果真的和你同舟，一不留神就会被你推下激流，落个被大浪卷走的危险。
　　她笑道：“候副省长太礼歉下士了，您是省委省政府领导，有什么指示让秘书传达一声就可以，绍安市委市政府全体干部肯定会忠诚执行上级指示的。您这一客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绍安干部狂妄自大，不把上级指示当回事。候副省长，您有些多虑了。在我看来，至少嘉南市、绍安市、丽峰市、广北市等地市领导在听到您到长江省任职之后都是欢欣鼓舞的。”
　　侯德来心中一沉，嘉南市、绍安市、丽峰市都是叶之然工作过的地方，广北市是叶之然的出生地，如今的市长马天成和叶之然关系也很密切。
　　强忍心中的烦躁，他说道：“这就好，我相信长江省的所有领导干部党性都很强，能配合省委省政府完成各项计划。”
　　王静语淡淡看了侯德来一眼，这两年开始，官员说话做事越来越流于形式，一个个语出惊人，口号喊得震天响，对着百姓拍胸脯说大话甚至还会挤出几滴眼泪，实际行动却往往背道而驰，为了保住小集团利益，频频损及百姓利益。叶之然在绍安工作期间，每次开会都要谈及这个问题，要求治下的干部宁可在百姓面前少说一些，多做一些实际工作，也不要去做“演员”，瞪着眼睛说瞎话。
　　侯德来此刻说得漂亮，真的能够凡事为长江省的发展出发？古人说，大丈夫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侯德来修身、齐家都做不到，有何能力治国平天下？
　　她脸色平静地问：“那就这样？”
　　“就这样吧，改天我到绍安调研的时候再细谈。”
　　王静语点了点头，习惯性地捋了捋鬓角的短发，转身走出会议室。
　　会议室外，阳光充足。
　　一个三四十岁的女工拿着拖把在细致地拖地，显然适应了省委办公大楼的气氛，拖地板的动作轻柔而又悄无声息。
　　王静语稳步往民海书记办公室走去。前几天，她到京和叶之然见了一面，谈及侯德来即将到长江省任职。叶之然别的没有多说，告诉她牟思真的事情。听说侯德来控制不住兽性，将牟思真乳房打得变形，身为女人的王静语勃然变色，这种衣冠禽兽居然来当她的领导？
　　回到陈府，和陈系核心官员陪着陈老说一会话，天河市委书记张广鸿单独找王静语谈话。张书记表示，第一，侯德来这次到长江省任职，作为陈系官员，陈老定下的方针就是两不相助，不支持也不反对侯德来的工作，按部就班地履行自己的职责即可。毕竟候老刚刚过世，陈系官员如果对侯德来进行打压，有辱名声。第二，希望王静语发挥影响力，将叶之然吸纳进陈系。王静语当时就回答，第一条没问题，她不会主动和侯德来发生冲突；第二条，根据她对叶之然的了解，叶书记可能无意加入到任何一个家族势力。
　　王静语来到民海书记办公室，秘书将她带进内套间。
　　……和侯德来一次简短的谈话，说不上多少的剑拨弩张，但冰封的河面下水流湍急，两人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般点到即止。侯德来见主动示好没有收到预期效果，但也没有当面下不来台，自我评分在五五之数。
　　走进民海书记办公室的王静语却相当自信。一个连老婆都搞不定非得下重手打昏的常务副省长，在她眼里含金量极低。
　　她端庄娴静地在民海书记办公桌前站定，轻声道：“黄书记，我来报到了。”
　　“唔，坐吧。”民海书记虽然在长江省领导干部面前一贯板着脸，在王静语面前，态度有所不同，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请她入座。
　　“黄书记，我向您汇报一下绍安市委市政府近阶段的工作。”
　　黄民海将办公桌上的文件，靠在椅背上，点头说道：“好。”
　　……汇报完绍安市近期主要工作，王静语恭敬地问：“黄书记，请您对绍安市委市政府的工作作指示。”
　　黄民海坚定地说道：“我对绍安市委市政府的工作比较满意，有一点请你们要加以重视，绍安软件产业的发展方向、组织结构、运作方式经过实践证明是行之有效的，这一点，国务院促进软件产业发展领导小组已经肯定，涉及软件产业的工作，一方面受领导小组的指导，另一方面受省委省政府的领导，目前，省委省政府委托顾汉群省长分管这项工作，其他领导如果提出不同意见，你们可以暂缓采纳，汇报给省委省政府或领导小组批准后才可以执行。”
　　王静语心领神会，响亮地说了一声：“是，绍安市委市政府坚决执行您的指示，将绍安软件产业建设好、发展好。”


第1191节 展现一下肌肉（上）
　　国庆节期间，闽南省厦州市委组织部长沈荣专程飞到京城。
　　在叶老的那个院子里，张大民开车接沈荣回来，走到前楼客厅时，念悦正巧从二楼下来，惊呼一声道：“沈荣？你用了什么减肥药？效果这么好？”
　　沈荣闻言眼泪都快下来了，像个受了气小媳妇见到娘家人，委屈道：“念悦嫂子，我哪里用什么减肥药？我这是被厦州市委那帮官僚天天折磨，夜不能眠，硬生生瘦掉二十公斤肉呐。”
　　念悦左看看又看看，“残忍”地说道：“沈荣，你还是瘦点好，我看这体形，还可以减掉十公斤。”
　　沈荣脸色凄苦，说道：“不用到春节，我肯定还得掉十公斤肉，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在健康秤上称给你看，春节见面的时候，再称一称，你就知道我所言不虚了。”
　　张恒良和叶青丽也在京城和家人一起过节，从后楼过来，看到沈荣之后，叶青丽也大为惊讶，道：“沈秘书长……唔，该称沈部长了，你怎么回事？突然之间瘦了这么多？身体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她是医生，人突然消瘦往往是得大病的征兆，所以特意这么一问。
　　沈荣垂手而立，先笑容满面地向张恒良恭敬地行注目礼，道：“张司令，很久不见您了，我还没有恭喜您呐。”
　　沈荣以前是叶之然的跟屁虫，念悦的家人都认识他。张恒良微微笑了笑，道：“听说你去闽南省工作了，怎么样？工作顺不顺利？”
　　在张恒良面前，他不敢说牢骚话，谦卑地点了点头，道：“还顺利。”
　　“唔，你和小叶聊聊，我们要出去。”
　　沈荣忙点头哈腰地说道：“您忙。”又笑着对叶青丽说道：“伯母，我身体没病，这是因为还没适应厦州市的工作，缺少睡眠引起的。”
　　“唔，那你的注意劳逸结合。”
　　得到张恒良和叶青丽的关心，沈荣早已从先前苦瓜脸变成一朵向日葵，满脸阳光地说道：“谢谢，谢谢，我知道了。”
　　念悦一笑，说道：“沈荣，你和木头聊，我陪爸妈去外面转一转。”又对张大民说道：“小张，你把你爱人接来，晚上一起吃顿饭。”
　　张大民虽然和叶之然亲近，但不敢让老婆和念悦过于接近，担心她哪天不留神将马艳丽的事情泄露出来，所以忙笑道：“谢谢嫂子，我家里那位晚上要陪孩子去学琴，来不了。”
　　“唔，那你们聊吧。”念悦打一声招呼，拿着相机跟上父母出门。
　　沈荣见念悦一家都走了出去，对叶之然说道：“叶书记，我应该先去向叶老请安。”
　　叶之然摆摆手，道：“叶老和才叔现在是午睡时间，你不用去打扰。来，坐下和我说说怎么回事？”
　　沈荣脸色说变就变，先前还因为得到张恒良的关心而神气活现的，转眼间就抹起了眼泪，差点嚎啕大哭，道：“叶书记，您可得帮我想办法呐，您要是再丢下我不管，过了国庆节我不去闽南省上班了。”
　　叶之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骂道：“滚过来说话，四十岁的人了，岁数都活回去了？你这还像是地级市的市委组织部长吗？”
　　沈荣屁颠屁颠来到叶之然身边，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诉苦道：“叶书记，厦州市这帮干部，不把我这外来户放在眼里啊！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拿着鸡毛当令箭，最近只听市委书记谭云辰的话，对我阳奉阴违。最近市委组织全市干部考评活动，根据考评结果调整部分处级干部，常务副部长家里每天高朋满座，我这门口反而车马零落，在厦州市干部眼中，我这市委组织部长近乎是个摆设。”
　　厦州市是闽南省第二大城市，而且，由于靠近台海，战略地位重要，市委书记高配为省委常委，市委书记在厦州市的地位远远高于班子内其他干部，因此威信极高。
　　“是不是你到任之后不尊重谭书记的领导？”
　　“哪有？我对谭书记一向尊重，当然，不可能像对您那样尊重，但常委会表决的时候，我每次都是支持他的意见的。”
　　叶之然点了点头，道：“你要和谭书记多沟通，特别在干部调整方面，要敢于发表自己的意见，一味迎合的做法不可取。市委组织部的职责就是管理、考评全市干部，组织部长要敢于发表自己的看法。该硬的时候就要硬，男人要是硬不起来，会被人看轻的。”
　　呃？
　　沈荣看了看自己的裤裆，郑重地点头，道：“看来，我为了不受排挤，到了厦州市之后采用和稀泥的做法错了！让市委的同志以为沈荣硬不起来，奶奶的，我的鸟好使得恨呐！”
　　叶之然指点道：“在人事安排上，适当地表达一下自己的不同观点，硬着头皮顶几次，别人就会重视你了。当然前提是，你提名的干部素质要过硬，反对的干部自身能力不强。我一直对你们说，既然做了官，就要学会得罪人。敢为底下勇于任事的干部说话，敢为给百姓做事的干部撑腰。市委组织部长的位置相当重要，你锻炼几年，如果做得好组织部长这个职务，独立工作能力就培养出来了。”
　　“叶书记，您看看，和您谈一次话，我心里就亮堂多了。可是，我以前每次打您的电话，您怎么都对我不管不问不发表意见？”沈荣委屈地问。
　　叶之然说道：“不让你碰几次壁，受几次打击，你成熟得了吗？有些事情光看别人做是学不会的，必须亲身经历过，才能理解其中的窍要。我本来准备晾你到年底呢。”
　　沈荣到厦州市上任之后，每周要打几次电话给叶之然，叶之然只听不发表意见，让他自己去体会，甚至明知道他处理事情的方法有欠缺，也不指出来，让他去碰壁。在叶之然眼里，沈荣的忠诚不需要怀疑，唯一欠缺的就是独立工作能力，缺少对大局的把握能力。这次将他运作到闽南省后，叶之然打电话给丁老，将这层意思告诉丁老，除非遇到特别重大的事情，不让丁老出手相助。甚至不让厦州市委市政府领导知道沈荣和丁森林有特殊关系。
　　沈荣挠挠头皮，说道：“叶书记，您要是再不管不问，不用到年底，我这几十年养肥的身体就剩下骨架子了。以前跟在您不觉得工作难做，工作安排下去都是顺顺利利的，现在才知道，那是因为下面的干部都对您拥护和服从，我是狐假虎威。这次到了厦州市工作，我想提拔一个副处级干部都要受到极大阻力，才知道能力方面有很大的欠缺啊！”
　　叶之然告诫道：“要得到其他干部的支持，有几点一定要牢牢把握，第一，自身的素质一定要过硬。俗话讲，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自身没有大的漏洞，做官才有底气；第二，你是在为小团体利益服务？还是在为广大的人民群众服务？只有站在最广大人民的利益上，你的主张才能得到别人内心的赞同和群众的拥护；第三，要善于发表不同意见，我们党的组织原则是民主集中制，班子成员如果都不发表自己的意见，这个班子就容易形成一言堂，容易出问题；第四，要沉下心去认真工作，充分调研，作为组织部领导，你必须将全市每个干部的工作能力、品性、素质、履历、家庭情况、背景全部摸清楚，在提出干部调整方案的时候才能拿出最合理的方案。”
　　沈荣连连点头，夸张地说道：“书记，听了您的教导，我心里亮堂多了。”
　　“厦州市委班子目前大致是什么情况？你介绍一下。”
　　沈荣说道：“厦州市委常委会目前配备了十一位常委，市委书记谭云辰一派有六人，白市长一派有三人，剩下我和市委宣传部长周群是独立派。”
　　“军分区司令一般支持谁？”
　　“一般情况下都是支持谭书记的，不过，他不大发表意见。”
　　叶之然点了点头，闽南省军区接受NJ军区领导，让岳父递句话过去，军分区司令支持沈荣应该没问题，周群是丁老的人，也可以让他进行明确站队，这样沈荣至少在常委会上形成三票，虽说不能左右常委会，但也能发挥重要作用，如果和白市长联手，甚至能形成相对多数，只要显示一下这个力量，谭书记就会对沈荣另眼相看。
　　叶之然点头说道：“回去后，你和军分区司令以及周部长多作交流，在下次干部调整的时候，推二三个干部出来，形成一致看法。谭书记就会对你的意见重视起来。但是要记住，推出来的干部一定要自身过硬，第二，不要经常和谭书记搞对抗，偶尔几次展现一下肌肉就可以了。在日常工作中，还是要充分重视谭书记的领导作用，服从市委书记的领导。这是我们党的组织纪律，千万不要违背。”
　　沈荣细细体会了一下叶之然的意思，慢慢地笑了起来，道：“叶书记，我明白了。”


第1192节 展现一下肌肉（下）
　　沈荣得到叶之然的指点，顿时精神大振，说道：“军分区司令原来是支持谭书记的，只要关键时刻支持我一两次，谭书记从六票变成五票，就占据不了绝对优势，他对我的意见就会重视起来。叶书记，您放心吧，我不会和谭书记搞对抗的，只求能在干部调整、使用方面说得上话，市委能重视组织部的意见就可以了。”
　　叶之然又指点他一句：“要想在市委组织部树立威信，在得到谭书记重视的同时，你向丁省长汇报一下，将那个常务副部长安排去省委党校学习半年。然后，你调整一下组织部主要干部的分工，提拔几个有能力、品性好的干部上来。要想做好组织部的工作，还要恩威并施，每年调整几个干部出去，吸收几个干部进来，进行合理换血，对组织部的干部进行严格考核，形成优胜劣汰制度，保证组织部干部在工作上形成合理竞争，你的威信就起来了。”
　　沈荣悟性还是有的，只是缺少独立工作能力，听了叶之然的提点，自信力不断提高，咧嘴笑道：“叶书记，听了您这一说，我倒是想快点回厦州工作了。”
　　叶之然骂道：“还有一点，你好不容易瘦下来了，别过几个月又打回原形，像只胖猪一样。多锻炼锻炼身体，能力出来了，身体也要注意，我以后还想用你呐！”
　　沈荣听到叶之然说以后还要用他，笑得星光灿烂，眯着眼说道：“叶书记，我就盼望着你快点到地方任职，这样，我又可以回到您身边吆喝了。”
　　叶之然说道：“明天章立人和刘兵两人到京，我们一起聚聚，晚上就在这吃晚饭。”
　　“好！好！”
　　谈完正事，沈荣轻松起来，看到王佳燕抱着小囡囡下楼，快步走过去，道：“王佳燕，我看看叶书记的千金。”
　　“噢。”
　　王佳燕把小囡囡交到沈荣手里，沈荣立即抱在手里，“啧啧”有声道：“叶书记，小囡囡长得太漂亮，将来可以和嫂子一拼。”
　　小囡囡看着一张肥胖的大脸上，两只硕大的眼珠子瞪大了看自己，小嘴一瘪，顿时哭闹了起来。
　　王佳燕连忙接过去，轻轻拍打小囡囡的后背，不悦地说道：“秘书长，你干吗瞪大眼睛吓小囡囡？”
　　沈荣急了，道：“呃？哪有？我这不是想看看清楚吗？你别冤枉人呐。”
　　王佳燕抱着小囡囡走得离沈荣稍远一些，道：“秘书长，也不是冤枉你啦，是因为小囡囡开始认人了，她见到陌生面孔就会这样。”
　　沈荣听了这话更急，道：“王佳燕，我怎么成陌生人了？你，你才到叶书记家几天啊？就翘尾巴了？”
　　两人当着叶之然的面各不相让，明显有争宠之意。
　　叶之然喝道：“沈荣，你一个厅级干部，跟王佳燕吵什么？像话吗？你和王佳燕比哄孩子的本事，比得过吗？”
　　王佳燕大喜，如同高门大院争宠得胜的姨太太，撒娇似的抱着小囡囡在客厅绕了两圈，说道：“老板，你看看小囡囡，今天好乖啊，她妈妈出去后一点也不吵闹。看，在笑了。”
　　沈荣一步一步地挨近，伸长脖子去看小囡囡，小囡囡一看到他那张脸，嘴一瘪又想哭，沈荣吓得跳开一步，拍拍胸口，说道：“好险！”
　　叶之然看得有趣，不觉笑了起来，道：“王佳燕，把叶燕抱过来，我看看。”
　　王佳燕脆生生地答应一声，每次听到叶之然“燕燕，燕燕”地唤小囡囡，这货就当做在叫她一样，浑身骨头都会轻上三两。
　　当下轻挪莲步，一步三摇，走到叶之然身边，将小囡囡递到他手中，弯下腰说道：“老板，你看啊，囡囡越来越漂亮了，那双眼睛长大后不知道会迷死多少男人。”
　　叶之然不由地笑骂：“滚！不说话会死啊！”
　　念悦陪同父母散步归来，见客厅中几个人都围着小囡囡打转，笑逐颜开地说道：“木头，沈荣来了你怎么不和他说话，小囡囡怎么了？”
　　沈荣忙说道：“嫂子，叶书记刚才指点过我了。”
　　他的年龄其实比叶之然大了二三岁，但一直叫念悦为嫂子，念悦也不以为意，感觉就该如此。
　　念悦从叶之然手中接过小囡囡，说道：“我去看看爷爷起来了没有，爷爷最爱和小囡囡说话，每天要逗小囡囡半个小时。”
　　其乐融融。
　　次日，章立人和刘兵到了京城。见到叶之然，刘兵就有些激动，道：“叶书记，很久没见面了啊！一直想来拜访你。”
　　章立人和刘兵是叶之然当初击毙两李时的生死之交，感情特别，叶之然亲热地打了他一拳，问：“听说顺强书记很倚重你，工作很顺心吧？”
　　刘兵笑道：“顺强书记喜欢用老人，他任常嘉县长的时候，我们都在他手下当差，所以，比较信任我。”
　　叶之然点头道：“顺强书记脾气刚烈，做事一丝不苟，刚到常嘉任职就为了马石乡财政所着火事件狠狠尅了我一顿，记忆深刻。他是属于面冷心热的领导，你好好干，争取早日进步。”
　　章立人、刘兵、沈荣、张大彬都是叶之然最贴心的几个朋友，关系早已超出了官场，延伸到生活的每个角落。
　　沈荣笑呵呵地说道：“叶书记，晚上到酒店喝个畅快，就不要在你家里喝了，在叶老和张司令面前，我都不敢喝。”
　　叶之然看看表，说道：“我带你们去后院见见叶老，然后早点去会所，在那里边喝茶边聊天。”
　　叶老和才叔每天都要绕着院子走上几圈，叶之然带着章立人、沈荣等人走进后院时，叶老正和才叔绕圈。
　　叶之然叫道：“爷爷，章立人、沈荣他们来看望您老。”
　　叶老走过来，章立人等人忙上前问好。
　　叶老虽然上了年纪，但记性很好，道：“章立人是桥牌搭子，呵呵，张大彬和沈荣都是小叶身边人，刘……兵，对了，刘兵也是公安局的，都是小叶的好朋友。”
　　章立人笑道：“叶老，您老精气神和十年前一个样子，没啥变化。”
　　叶老笑道：“小叶，今天真是难得，正巧恒良也在，我们四个桥牌搭子打十六副牌怎样？”
　　章立人见叶老兴致颇高，回头对叶之然说道：“小叶，叶老有些技痒，我们就打上十六副吧。”
　　按照世界桥牌联合会比赛规则，桥牌比赛按照“有局、无局”每十六副为一个循环，从双方“无局”开始，到第十六副“东西有局”结束，有局方完成订约奖励分高，适合主打；无局时拿到一手大牌，有时候完成订约也不够贴分。
　　以前，四个人都在常嘉的时候，会在周末聚在叶老家大牌，自从叶之然调到水门县工作开始，他们四人就没在一起打过牌。
　　叶之然笑道：“也好，沈荣，你和刘兵、大彬喝茶聊天，晚上就在家喝酒。”
　　叶老笑眯眯地说道：“等会你们年轻人一桌喝酒，我和阿才、念悦他们一桌吃饭，互不打扰。”
　　念悦和叶青丽推着婴儿车在院子里拉家常，听说他们要打桥牌，念悦起劲地说道：“好啊，好啊，我很久没看爷爷打牌了，等会我来督战。嗯？爸爸呢？我去叫爸爸。”去后楼二楼将张恒良拉下来。
　　才叔指挥佣人在后院的院子中摆了一张方桌，四个人坐下来打牌。
　　桥牌虽然也有运气成分，牌型好坏影响很大，但因为有贴点规则，相对来说比较合理。念悦拿了几张纸给他们记分。沈荣他们围在周围看。
　　打了几副牌，叶青莲来看望父亲。沈荣、刘兵等人一齐站起身迎接，连章立人都放下牌打招呼。叶青莲在嘉南市工作时间较长，他们都曾经在她领导下工作过一段时间，是名副其实的老领导，和叶之然又有亲戚关系，见了面感觉非常亲切。
　　叶青莲忙说道：“章书记，你坐下来陪叶老、张叔打牌，不用管我，我和念悦说会话。”
　　十六副牌打完，天已经晚了。叶老一边复牌，乐呵呵地说道：“小叶，还是你们年轻人厉害，我今天这牌打的！错误百出啊。”
　　章立人笑道：“叶老，我要是到了您这岁数，恐怕牌点子都认不出来了，您老厉害着呢！飞牌的次序一点也没搞错。”
　　“呵呵，不行喽，不服老不行。”
　　叶之然对张恒良说道：“爸，章立人他们远道而来，我晚上要陪他们喝几杯，您和我们一起喝点酒？”
　　张恒良笑道：“我在的话，你们就喝不下酒了，看看昨晚的沈荣就知道。我陪叶老吃饭，不用管我。”
　　叶老家的餐厅有两张餐桌，吃饭的时候，叶之然他们几个男的一桌，章立人说道：“请叶局长也到我们这桌吧？我和沈荣、刘兵都要敬杯酒。”
　　念悦说道：“青莲姐，你坐到木头他们一桌，陪他们喝点酒吧。我和爷爷、才叔、爸妈一起吃饭。”
　　叶青莲是官场中人，场面上的事自然照顾得面面俱到。章立人、沈荣他们虽然官级低，但都是叶之然的亲信，她也就降尊纡贵坐过去和他们凑成一桌。


第1193节 考问
　　等几个人坐到一桌上，叶之然发现问题了。
　　他们几个患难兄弟……说患难兄弟一点也不过分，不说击毙两李这事，就是在水门县档案局临时宿舍里，他们几人也曾一起和实施刺杀行动的几个黑帮分子共过生死，连沈荣这个“贪生怕死”的人也差点命丧九泉……短短几年过去，居然都不在一起工作了！
　　叶之然如今任团中央书记处书记，在京城工作；章立人是绍安市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沈荣远赴闽南省，担任厦州市委组织部长；刘兵是嘉南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张大彬干脆停薪留职，业余时间在给叶之然开车。就是叶青莲，也已经离开长江省，到中组部任职。
　　叶之然感慨道：“青莲姐，岁月真有神奇的力量，我们这些人几年前都还住在一个宿舍区，如今已是天各一方。要不是现代通信技术发达，连通个音信都困难。”
　　叶青莲抿嘴笑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只有没出息的男人才终身守在自己的一亩薄地上。你们几人现在发展态势都不错。章立人走上副厅级岗位也有几年了吧？小叶，你给他运作一下，可以先去省厅任职。”
　　叶之然点点头，说道：“王静语担任绍安市委书记时间不长，让立人帮她再稳一稳局势，明年考虑这个问题。”
　　章立人笑道：“我是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小叶需要我去哪里站岗，我就去哪里站岗。”
　　章立人很清楚叶之然的情况，虽然还只是正厅级干部，但是身后已经站了多个巨人，从丁森林、黄民海、枫寒轩到陆道军、陈成强，甚至总书记都对他赞赏不已，再加上叶家的力量也在不断壮大中，他的进步完全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在厅级干部位置上走得稳一些，将来一跃而起的时候力度会更大。
　　叶青莲微笑道：“章书记不要妄自菲薄，据我所知，小叶在水门县、绍安市工作期间都得到你很大的助力。你和刘兵在公安系统工作，公安局是国家机器，地位重要，将来总有你们的用武之地。”
　　言下之意，叶之然还会用他们。
　　等菜上来，沈荣巴结地说道：“第一杯酒自然是敬叶局长，您是我们在座所有人的老领导，我们这些人能有今天的成绩，都是老领导教育得当。”
　　“那是，那是。”
　　叶之然、章立人、刘兵、张大彬都举起酒杯。
　　叶青莲举起酒杯，说了声：“谢谢。”豪爽地一口饮干。
　　沈荣立即鼓掌说道：“老领导就是爽快！”
　　听到起哄声，念悦笑道：“青莲姐，你放心喝吧，今天陪我睡，不要回去了。”
　　“这丫头，怎么这就想把我卖了？”
　　念悦索性抬着饭碗过来，坐在叶青莲身边，说道：“青莲姐，你的酒量好着呢，上次和木头对喝，不是也没分出输赢吗？大胆喝，真喝醉了也没事。立人大哥、沈荣、刘兵还有大彬都是木头的兄弟，不会看你笑话的。”
　　别看念悦一向不管叶之然官场上的事，但这几句话一说，章立人、沈荣他们都有种恨不得掏心掏肺对叶之然忠诚之意。所以，女人帮助丈夫的方式多种多样，念悦做得一点也不比其他成功者背后“伟大的”女人差。
　　叶之然笑道：“青莲姐，念悦说的对，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喝，来，我们走一个。”
　　等叶青莲喝下这一杯，念悦唯恐天下不乱，在旁边鼓掌，说道：“青莲姐，你真厉害。一个打败他们四个。”
　　叶青莲笑道：“你又不喝酒，怎么也这么起劲？”
　　念悦皱皱眉头说道：“酒辣辣的，没什么好喝，但我喜欢看你喝。你看，家里面妈妈也不喝酒的，只有你可以替我们出头。可惜静语姐不在，如果她在的话，你们两人联手完全可以摆平他们。”
　　叶青莲无奈地笑笑，然后问：“沈荣，你在厦州市委工作还顺利吗？谭书记可是个强势领导。”作为中组部干部一局局长，叶青莲对各省市主要官员都非常熟悉。
　　沈荣忙说道：“老领导，我这次来京，就是向叶书记诉苦来了。不过，叶书记昨天给了我一个锦囊妙计，等国庆节后再去那里上班，我就有底气了。”
　　“唔？什么妙计？说来听听。”
　　沈荣一五一十地作了汇报。
　　叶青莲点点头，正色道：“有的领导在干部中有威信，说一不二，看上去威风得很，但在百姓心中毫无威信，这样的领导，干部尊重的只是他的官位，即使一条狗坐在位置上，干部看到之后也会习惯性地脱帽敬礼；有的领导则相反，在百姓心中有威信，但在官场却处处受阻，成了少数派，如果发生这种情况，就说明这个地方的官场风气不正；真正能做到在群众和干部中都有威信的，才是好领导，难能可贵。沈荣，我想问你，你想要的威信，是在市委办公大楼内的威信，在市委组织部的权威，还是百姓心目中的尊敬？”
　　沈荣认真想了想，道：“能两全其美最好，如果不能两全其美，我还是希望在干部中先树立威信。如果干部中没有威信，事情都布置不下去，满腹经纶也无法发挥啊！”
　　叶青莲笑道：“不错，沈荣本性很坦率，不是那种嘴上说一套行动做一套的人。这个问题其实接近悖论，如果你在干部心目中都毫无威信，怎么可能在百姓心中树立起良好的形象来？这种情况除非发生在整个地方的干部都烂掉之后，有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领导。而且，这只能发生在书中，现实中不大可能存在。要是真的存在这样的干部，早被其他腐败分子清除掉了。”
　　“不过，我说这句话，并不是让你去迎合下级干部的心态，而忽略了人民群众的诉求。在干部中树立威信其实不难，有了官位，稍有一点能力的人，至少可以在本部门一言九鼎。但要赢得部门外干部的尊重和拥护就要考验这个领导的心性和能力了。我感觉一个领导做出任何决策，心性最为重要，要问一问自己，你的这个决定是为站在大部分人的利益上？还是为了少数人的利益上？如果在做出每项决策前都这样问一问，那么这个领导肯定是一位好领导。”
　　章立人深深点头，道：“老领导给我们上了很好的一课。走上仕途之后，我们每个人都会遇到一些复杂的难以抉择的选项，如果每次在做出选择前都问一问这个问题，正确率就会大幅提升！老领导，我敬您一杯，您一句话让我下半生做决定时有了依据。”
　　叶老、张恒良等人吃完饭走出餐厅后，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他们这一桌更加热闹了。
　　叶之然说道：“大彬，来，借这个机会我敬你一杯，这些人中间，我感觉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了。给你安排工作吧，又不要，总不能给我开一辈子车啊！”
　　张大彬笑道：“叶书记，真的能给你开一辈子车，不知道要羡煞多少人呢！我文化层次太低，没法在官场混。现在生活安定，吃穿不愁，孩子也能上最好的学校，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再说，跟在您身边，我感觉心里踏实。我家老头子一直在念你的好。”
　　“对了，老两口来京城了吗？”
　　“到京城了，每天除了接送孩子，就是在京城里四处闲逛，满意极了。”
　　“改天我到你家看望两老。我和念悦谈恋爱那会，经常到你爸的饭店吃饭，他挺照顾我们的。念悦每次去，张叔都要给我们开小灶。”
　　念悦笑道：“是啊，大彬，改天我和木头一起去看望张叔和婶，我还想吃他们做的饭呢。我记得那时常和木头去吃张叔烧的‘红烧划水’，现在想起来还唇齿留香。”
　　国庆节是长假，对于大多数的上班族来说，是一个难得的休息、旅游机会，借以调整因工作节奏而造成的紧张心理状态；对大多数官员来说，则是联络感情的机会，到领导家里走动走动。再深的感情长时间不浇灌也会随着时光流逝而变得寡淡。
　　叶之然吃饭的时候，接连接到几个电话，嘉南的干部、绍安的干部、丽峰的干部都有。最后一个电话是李嘉欣的。
　　“嘉欣市长，有什么指示？”叶之然笑呵呵地问。
　　李嘉欣在电话那头笑道：“呵呵，有任务布置给你。”
　　“唔？市长下达任务，我必须执行啊。”
　　李嘉欣说道：“国庆节后我到京城跑步（部），景泥县水电站最后一期工程被资金搁住三个月了，财政部的拨款一直没有下来。老领导，那个项目还是你走之前定下来的，你可得帮丽峰市想想办法。”
　　“唔，等你到了京城打我电话，我给你跑腿就是。”
　　“那好，我看情况，如果抽得出就早来一天，来看看你家夫人和孩子。”
　　挂断电话，叶之然说道：“沈荣，你看看嘉欣市长，少数民族的女同志，做工作特别扎实，余万里都压不住她，凭什么？就凭坚忍不拔的意志和顶住压力一心发展丽峰市经济的决心。”


第1194节 王猛摊上事了
　　这天早晨，叶之然跑完步回家，冲完澡，去餐厅吃早饭。守候在那里的王佳燕小心谨慎地向他靠近，两手学那豆蔻年华的小女生，捏着衣角，见叶之然没注意她，又走近一些，然后又走近一些……
　　叶之然从眼睛的余光里注意到王佳燕的反常，喝一声：“王佳燕，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王佳燕吓得花容变色，小心脏“噗通噗通”地乱跳，然后期期艾艾地说道：“老板，我哥……他说有急事来找您，搭乘今天一早的班机抵京。”
　　叶之然上上下下地看她一眼，问：“唔，有什么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生意上遇到了一些麻烦。”
　　“我上午等他过来。”叶之然喝了一口豆浆，回头瞪王佳燕一眼，道：“以后有事就直接说，你这个样子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是旧社会的恶霸地主，专门欺负女佣，我有这么蛮横吗？”
　　王佳燕忙细声细气地说道：“老板待我很好的，哪里像恶霸了？谁敢乱说话，我拿剪刀绞烂谁的舌头。”学念悦的样子，做着剪刀手。
　　叶之然对这个举止夸张，又一心讨好自己的女佣一阵无语，见她这天穿了一件低胸羊毛开衫，黑色百褶裙，粉色的羊毛开衫里面套了一件细花真丝衬衫，衣服款式非常新潮，打扮得比念悦更加仔细，忍不住又瞪她一眼，道：“一大早打扮得这样妖娆给谁看？去换了！”
　　王佳燕因为要带小囡囡，平时衣服都穿得还算朴素，让叶之然看不惯的是，这货每天早上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送他出门之后，才忙兜兜地进屋换家常服装。
　　这叫什么事！
　　王佳燕心道：这不就是恶霸地主行为吗？敢怒不敢言地说道：“那我去换了。”
　　“慢点！”叶之然又喝一声，道：“今天你哥要来，你穿得好看些也没事。”
　　这货立即笑盈盈地说道：“知道啦，谢谢老板。其实，我每天只能穿一会新衣服，小囡囡起床之后，我赶紧得换回来，就这么好看一会而已。”伸手食指，做“一”的动作。
　　叶之然听念悦提起过，发给王佳燕的工资，除了给女儿添一点学习用品，她全部花在梳妆打扮上，问她怎么不把钱积攥起来？这货没心没肺地回答，反正吃住都在叶家，不需要花钱，积攥了钱也没用。
　　一副前吃后空的败家样子。
　　而且，听这口气，那是要一辈子赖在叶家的口气！
　　叶之然真想不明白，她又不是二十出头待嫁闺中的年轻女子，这么注重打扮，想搞什么事？
　　呃？也不对！
　　她不是守寡了吗？莫非想结婚？
　　……
　　上午十点左右，王猛打了出租车到叶之然家，王佳燕出去接他进来。
　　来者都是客，王佳燕身上虽然有些小毛病，但看在她做事非常勤勉，而且，做事干净利索，帮了念悦不少忙，叶之然在她哥走进客厅时，特意站起身和他打招呼。
　　王猛忙卑躬屈膝地说道：“叶书记，您坐，您坐，不好意思，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到京城来求您帮忙。”
　　叶之然见他精神有些萎靡不振，眼睛里有许多血丝，看来事情还不小，指了指沙发，说道：“不着急，坐下再说。王佳燕，给你哥泡上碧螺春茶。”
　　王佳燕手脚麻利地给王猛泡上茶，嘴里碎碎念：“哥，老板这罐碧螺春茶只用来招待上级领导和亲朋好友的。”
　　王猛忙感激地说道：“啊，谢谢叶书记。不敢当。”
　　叶之然摆摆手，和颜悦色地说道：“先喝茶，不用着急。”
　　喝了几口茶，王猛的心态渐渐平和，说道：“叶书记，我犯了个大错，中了别人生意上的一个圈套……”
　　“唔？慢慢说。”
　　“情况是这样的，前不久……”
　　……情况是这样的：王猛因为接连投资了几个项目都获得成功，自信心满满。六月底认识几个苏省生意场的朋友，一来二去就混得熟了。他那时候不知道，这几人在苏省都有些背景，其中一个看好快递行业的发展趋势，白手起家吧？一方面没这方面的经验，另一方面不一定很快打开局面。见王猛旗下的瞬风快递红红火火，已有很好的基础，就想吃掉他的企业，试探了几次未果，就设了一个局给王猛钻。
　　仰仗在百货行业的经销渠道，这个姓吴的老板有一次和王猛喝茶时介绍，目前有一个品牌的真皮皮鞋相当好销，而且，皮鞋厂生产规模有限，每个月的最大生产能力就在四万双皮鞋左右，而全国鞋业市场，该品牌皮鞋需求量大约每个月在四万五千双左右，因此，尽管销售价较高，但依然供不应求。吴老板认识这个皮鞋厂的老板，想和王猛合作，各吃下五万双左右皮鞋，出厂价大约在一百六十元一双，发给全国的经销商，批发价在二百八十元左右，可以稳赚一百二十元一双，而市场上零售价高达四百五十元一双，经销商也很有赚头。可以说包赚不赔。
　　王猛盘算了一下，两个人各包下五万双皮鞋，相当于垄断了二个半月的皮鞋产量。
　　他意有所动，但也算粗中有细，先去调研市场，看看这个品牌的市场情况；然后去那家皮鞋厂考察。两方面调查下来，确实如吴老板所说。
　　王猛考虑了一阵子，觉得这是个短平快项目，如果运作得好，两方面都签订供销合同，一转手就有六百万利润，似乎很有诱惑力。
　　这样考虑了一阵，吴老板不断动员他做这个生意，他的朋友也在翘边，意思是因为吴老板拿不出这么多流动资金，才愿意分一杯羹给他，有钱大家赚嘛。
　　王猛算了算，要做这笔生意，需要动用接近八百万资金，他自己咬紧牙关可以凑六百万，再向朋友借二百万，只要周期不长，就没问题。为了确保这个短平快项目成功，他和皮鞋厂签订采购合同时，条款中规定了交货时期，如果违约就要赔偿经济损失；同样的，他的下家和他签订的合同中，也有这个条款。
　　然后，到了九月底，皮鞋厂按时交货，王猛检查数量后就在收货单上签了字，然后转发到他的下家，问题来了。王猛惊讶地被告知，这五万双皮鞋全部是左脚的鞋子，没有右脚的鞋子。
　　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
　　王猛心道，皮鞋厂不可能只生产左脚的鞋子，查到最后发现，吴老板订的五万双皮鞋，拿到的都是右脚。
　　按理说，吴老板这五万双皮鞋也销售不出去，两人各换一半就可以了。但王猛最后才得知，吴老板就是这家皮鞋厂的大股东，故意设了局给他。找各种理由不对换。对他来说，大不了再生产一半的左脚鞋子，对王猛来说，那可是八百万货款。如果去打官司吧？吴老板在苏省关系盘根错节，他在收货单上签过字，想胜诉很难；至少对方可以通过关系将这个经济案件拖个一年二年，一两年后即使他胜诉，法院判他退货给皮鞋厂，将八百万要回来，但他动用的是所有的流动资金，并且向朋友借了一部分，资金也要被搁死；而且，按照合同规定，他还得赔偿数百万给下家。而资金链断掉之后，他面临着快递公司和海产品公司无法运转，随时可能破产的危险。
　　多次找吴老板协商这个问题，吴老板这才提出解决办法，要求他将瞬风快递转让给他，价格可以商量，皮鞋的问题一并解决。
　　王猛这才醒悟到中了对方的圈套了，以他毫无背景的私营业主身份想和吴老板这样的人讲道理，对方道理比他还大，王猛走投无路之下，只得来找叶之然。在他心目中，王佳燕在叶家做保姆，看上去叶书记对她不错，可能会帮他一把。至于叶书记在苏省那边使得上使不上力他也不管了，他认识的唯一高官就是叶之然啊！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在叶之然家的客厅里，王猛说了半个多小时才将这层关系说清楚。
　　王佳燕听得惊呼连连，道：“哥，你太粗心了，怎么交货的时候不看看左右脚？”
　　王猛双手一摊，道：“人的正常思维，怎么会想到这种可能？我拆了几双鞋看的，主要检查皮质、数量，确认无误后就在收货单上签字了。”
　　王佳燕眨巴眨巴眼睛，愁容满面地问：“那怎么办？加上赔款，你要拿出一千多万吧？哪有这么多钱？还得还借来的钱。叶书记家里也没这么多钱的啊。”
　　仿佛她管着叶之然家的财政一般。
　　叶之然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已有计较，先不提解决办法，道：“做生意有‘做熟不做生’之说，你原来不做鞋子转手贸易这一行的，即使识破了鞋子左右脚不成套的伎俩，他们也有别的地方下好了套子等着你去踩。安安心心做好自己这一行才是正道。要知道，快递行业发展速度很快，你现在虽然比别人领先一步，但稍一疏忽，别人就追上来抢走你的市场份额了。要保持这个行业的领先地位，需要你花更多的精力和财力，怎么有空去做这种不熟的行业了？”
　　王猛面露惭愧之色。


第1195节 王佳燕的觉悟
　　王猛面露惭愧之色，道：“叶书记，关键还是我太贪心，觉得做个短平快项目，赚笔钱后再将资金回笼，不影响其他业务的开展。”
　　“天上不会掉馅饼，这句话大家都知道，但是，还是有很多人频频上当，不是说对方的骗术有多少高明，而是因为上当的人心里有贪念。”
　　王佳燕立即说道：“是啊，是啊，老板说得很对，哥以后别想着出门也会被钱砸中，哪有这么多好事？你这辈子遇到一个叶书记已经将好运用完了。”
　　叶之然忍不住对她瞪一眼，道：“怎么说话呢？”
　　王佳燕脸一红，嘴巴张成一个小小的“O”字，然后乖乖的低下头不言语了。
　　这情景看在王猛眼里，未免感觉有些特别，“叶书记将妹妹管得这么严厉，是不是说明他们两人……”这样想着，他信心大了几分，道：“叶书记，不知道苏省这边您有没有人认识？有认识的话麻烦您帮我想想办法。”
　　王佳燕挺挺胸，大约是很长一段时间无人问津，她胸前的两个“凶器”不屈不饶地挺立着，神气活现道：“哥，你这不是废话吗？老板怎么会不认识人？别说苏省，你随便找一个省出来……”
　　叶之然忍不住又板着脸去瞪这个很会来事的女佣，王佳燕见势头不对，急忙吞下还没说完的话，吐了吐舌头，讨巧地说道：“老板，您的茶快喝干了，我给您续水，拿起茶杯一溜烟而走，免得再次挨骂。”
　　叶之然叹口气，心道：“改天得和王佳燕谈一谈，免得她太自以为是。”嘴里说道：“王总，你把对方的名字，联系方式，还有你签的几份合同复印件给我，付款凭证也复印一份给我。”
　　王猛从包里拿出一叠资料，说道：“这些我都准备好了，您看看，还需要什么？”
　　叶之然检查了一遍，道：“东西就放在这里，回去后将快递公司和海产品贸易公司的业务抓起来，不要造成职工纪律松懈。职工的纪律和对企业的信心、对企业的归属感一旦丢失了，你的企业就危险了。”
　　王猛点头道：“这事下边的人还不知道。”
　　“如果对方有心想吃掉你的公司，不保证没有收买几个内线。”
　　王猛一惊，道：“啊呀，那我得赶紧回去。”
　　“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难得来一次京城，让王佳燕陪你去风景区转转。”
　　“叶书记，我现在哪有心情去看风景？”王猛挠了挠头，又道：“您这边有了消息让佳燕打我的电话。”
　　“别担心这事。你要是不放心企业，就早点回绍安，那个什么吴老板这边不用去理睬。”
　　王佳燕续茶回来，听到叶之然这句话，赶紧说道：“哥，老板说了这句话就意味着事情解决了，你记住老板先前的规劝，吃一堑长一智，别尽想着好事，把手里的两家企业先做好，特别是快递公司这一块。”
　　王佳燕在叶家已经生活了一段时间，见叶之然身边出没的都是高级干部，特别是知道念悦的父亲是NJ军区司令之后，早知道王猛这点事都不叫事！NJ军区司令不就在苏省吗？
　　叶之然有些惊讶地看了王佳燕一眼，没想到这次她说的话很有水准，点点头说道：“王佳燕这次总算说对了，要把精力集中在原来的企业上，特别是快递公司，你这点规模不值一哂。看看联邦快递公司和UPS，那些企业都拥有自己的飞机，你呢，只有几辆卡车而已，差距遥远呐。”
　　王佳燕得到叶之然表扬，很狗屁地说道：“就是，等你也买了飞机，再向老板汇报成绩。老板说了，你这是低层次上的竞争，将来随便哪个大老板看好了这个行业，投一笔钱下去，就把你的市场抢走一大半。”
　　王猛惊讶地说道：“佳燕，行啊！你在叶书记身边不到二年，层次就上去了！”
　　见王佳燕乐不可支，叶之然瞪她一眼，道：“去关照厨房多准备点饭，让王总吃了午饭再走。”
　　王佳燕夸张地“噢”了一声，一点革命觉悟也没有，不仅眼睛里流光溢彩，脸庞上也容光焕发，碎步碎步往厨房方向走去，一点也不知道叶之然最希望她在外人面前端庄稳重。
　　这货怎么就教不会呢？
　　叶之然便有些郁闷地问道：“王总，群众对绍安市委市政府这段时间的工作有什么评价。”
　　王猛情况特殊，是个当地小有成就的民营企业家，不仅和官方有一定的接触，而且和底层群众、商界都有广泛密切的联系，从他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应该比较接近真实、全面。
　　王猛说道：“叶书记，我总体感觉绍安市这段时间和以前没啥两样。”
　　叶之然点了点头，王猛此言虽然听上去没什么内容，但足以可以说明静语书记在执政理念和执政手段方面仍保持着原来的套路。
　　吃过午饭，王猛急着要回绍安，叶之然让王佳燕送他。自己拿起电话将这件事汇报给唐国强，请唐国强关心一下。
　　唐国强如今是苏省省政府秘书长，从职务上来说，相当于一个幕僚长、大管家，很大程度上代表着枫省长的意见，查处这类事情不过是几个电话的事情。
　　唐国强问了几个细节问题，道：“知道了，我等会让人去查一查此事，这个王猛是什么人？”
　　“老师，他是我家一个保姆的哥哥。不过，我早在绍安任职时，就认识这个人……是个很有大局意识的民营企业家，做事懂规矩，不偷税漏税。这次的事情，是因为有人看上了他的快递公司，想通过这种手段逼他出售，属于不正当竞争。”
　　“唔，知道了。”唐国强点了点头，又指点他道：“你要抽时间多到苏省跑跑，枫省长对你一向很关心，千万不要疏远了这层关系。枫省长空间巨大，头上没有天花板的。”
　　叶之然明白唐国强说的没有天花板是什么意思，道：“谢谢老师，我明白的。”
　　这个电话打完，他看看表，想着国庆假期快结束了，还没陪念悦出去走走，就上楼去找她。
　　身边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一看来电区号，却是HK的。
　　接起来一听，牟思真的声音传了过来：“阿然，我和艳丽姐商量了一下，往艳丽姐给你的那张银行卡上打了一千万，给你备用，万一哪天急需用钱呢？”
　　“你们的公司还在筹备之中，最需要钱的时候，打什么钱啊？我又不用钱。”
　　“阿然，我和艳丽姐开公司，还不都是在给你挣钱？你要是不用钱，我们赚这么多钱干什么？”
　　呃？这算什么理论？
　　不过，叶之然知道，此刻的牟思真心里，也许真的只有一个自己。马艳丽就不去说她了，这么多年一直围着他在转。不觉叹口气，说道：“思真，你们开公司赚钱，主要是为了赚外国人的钱，为国内建设所用。如果做到一定程度，在世界有色金属、黑金属定价权上拥有一部分发言权，符合国家利益。这是我让你们两人从事这方面投资的主要原因。要说钱，瑜雯也给了我一张卡，但我用不了啊。”
　　牟思真说道：“阿然，我还不知道你吗？念悦没什么钱的，瑜雯的钱都是卖画得来的，能有多少？我和艳丽姐商量好了，今后我们就是你的财政部长，我打算给念悦也办一张卡……”
　　“别，别。念悦也不缺钱的，你的事情我还没和她说过呢，这两天我和她说一说。”
　　“要不要我自己和她说？”
　　“不用，我先和她说。”
　　“知道了，阿然，我把新公司的事情和你说一下。”
　　牟思真详细地介绍了到HK后，和马艳丽两人筹办新公司的事宜。听着她在电话里娓娓细语，思路清晰，条理分明，叶之然知道，她暂时丢开了侯德来造成的伤害，在用高强度的工作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不禁说道：“你要注意保重自己的身体，下次见面，我要作全面检查的。”
　　牟思真明白他说的全面检查是怎么回事，脸一红，娇嗔道：“还有，你和艳丽姐养了这么大一个儿子，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你隐藏得够深啊！哼哼，这下有把柄在我手里了，要是欺负我的话，我就向念悦打小报告。”
　　“……”
　　“嘻嘻，阿然，骗你的啦。你不发话，我哪有这么大胆子？不过，嘉嘉真可爱啊！而且绝顶聪明，不需要马艳丽费心，什么事情都分寸感十足，你小时候肯定没嘉嘉这么自律。”
　　提起嘉嘉，叶之然心里头负疚感强烈。马艳丽也就算了，对这种生活她早有准备，但对嘉嘉而言，他根本没尽到父亲的责任，可能是这辈子最大最深的遗憾了。
　　至于嘉嘉自律自强，可能也和单亲家庭有关，生活在这种环境下的孩子，和单亲父母相依为命，大多懂事早……越是这样想，叶之然心里越不好受。
　　挂断电话之后，他开始考虑怎么和念悦说牟思真的事。
　　对念悦，他也是负疚感很强烈的呐。


第1196节 财政部长
　　执掌天下财政收入和支出的华夏国财政部威仪煊赫。工作人员即使只是科级干部，也有一种天潢贵胄般的傲气，地级市市长到了这里，仅凭气度来说，似乎还要低半头。
　　这天，财政部门口走进一男一女，看年龄都在四十出头，那女子颧骨稍高，丹凤眼，容貌带着一丝少数民族的特征，正小声对旁边的男子说道：“怎么回事？我到了这里心里就有一种明显低人一等的感觉。”
　　男子笑笑，道：“很简单啊，因为你是要伸手要钱的嘛，潜意识里就感觉地位不对等。”
　　在财政部门口的临时休息室，工作人员给他们进行登记，听说他们要求见胡建华部长，工作人员看了他们一眼，满脸不相信地问：“预约过？”
　　男子从容地点点头。
　　工作人员看他们两人的年纪不像是可以预约到部长的人，打了个电话到部长办公室，顿时恭敬起来，道：“李市长，部长办公室有人来接你们进去。”
　　“唔，我不是李市长，她才是。”
　　工作人员忙对李市长歉意地笑笑，心里有些吃不准旁边那个男子的身份，但想到这里是京城，到处藏龙卧虎，工作人员也就释然，没准这是那位大佬的公子。
　　部长办公室来了一个文字秘书，姓刘，三十五六岁左右，白白净净的，问：“哪位是李嘉欣市长？”
　　嘉欣市长含笑道：“我是。”
　　“唔，我是刘秘书，请跟我来吧。”
　　同样是秘书，身份相差悬殊。财政部长的生贴身秘书一般是副厅级干部，而且，因为身份特殊，实际作用远远超过一般副厅级干部，而这个刘秘书其实是办公室一般人员，负责文字工作。
　　尽管如此，刘秘书架子一点也不小，看到李嘉欣市长身边还跟着一个男子，停下脚步说道：“部长只接见李市长一人，你是谁？”
　　男子淡然说道：“我和李市长一起来的。”
　　李嘉欣忙说：“对，我们一起的。”
　　想到李嘉欣是地级市市长的身份，能得到部长的亲自召见，应该不是没有来历的人，刘秘书看着李嘉欣的面上，抬抬下巴，道：“那你们到了一号楼后，就在会议室等着，部长还没有到办公室。等会部长到了，只接见李市长一人，你就留在会议室。”后面一句话显然是对这个不懂规矩的男子说的，语气就不那么友善了。
　　这一句话丢过去，刘秘书没有听到预料中的谦恭应答，疑惑扫他一眼，发现这男子脸色平静如水，继续走着路，而且步伐坚定，视线对接的时候，浑然没有进入财政部后谨小慎微的态度，反而有如履平地的气概。刘秘书心里一怔，这男子是什么身份？从他和李嘉欣并行而走的样子看，又不是李市长的秘书，呃？难道也是丽峰市委领导？
　　可是，就算是丽峰市委书记也不该表现得这样张狂啊？这里是财政部！就算是省级领导到了这里，哪个不是谦虚有礼，温言笑语的？
　　刘秘书没好气地说道：“喂，你走在后面，财政部是国家重地，懂不懂规矩？”
　　这时候，一辆豪华轿车悄无声息地滑行过来，速度不快，从他们身边经过。
　　这是财政部的一条内部道路，路边的行道树郁郁葱葱，黑色的沥青马路平整如新，车轮在路面滚动，不发出一点杂声，只有一种听起来很舒适很轻柔的“唰唰”声。
　　车子驶过大约四五米突然停了下来，车窗缓缓落下，露出财政部部长胡建华的面庞。
　　刘秘书一惊，连忙立正，却见部长微笑着招招手，道：“叶书记，上车。”
　　那个在刘秘书眼里“不懂规矩”的男子含笑说道：“部长，我陪丽峰市市长李嘉欣一起来的。”
　　“唔，都上来吧，我带你们一段路。”
　　男子得到部长格外的礼遇，也没有表现出趾高气扬的样子，平静地招呼李市长一起上了部长的车，连看也没看刘秘书一眼。
　　等车子驶离，刘秘书擦了擦汗，脸色格外难看。心里想着，还好他临走前没有羞辱自己一番……再一想，不对！人家眼睛里根本没有自己的存在，当作空气一般，这样一想，刘秘书心里满不是滋味，哪啥？被人无视了啊？
　　一个人怔怔地站在原地，很长时间挪不开步子，因为这时候他又想到一个问题：他会不会在部长面前告自己一状？只需要轻描淡写地表示一下对自己的不满，恐怕都要卷铺盖走人呐！
　　这事搞得！
　　刘秘书懊恼不已！
　　……叶之然上了车，在部长身边坐下，豪华轿车空间较宽敞，叶之然又有意给部长留出更多空间，和李嘉欣挤在后排一半的座位上，说道：“部长，我以前在丽峰市任过职，丽峰市水电项目就是我在职的时候敲定的，国家、长江省和丽峰市三方筹资合建，财政部还有一笔一亿三千万的尾款没有到位，省配套资金也就以这个借口拖着不下拨，丽峰市这个项目处于半停状态。这个水电站关系到少数民族地区的经济发展，所以，我和李市长来请求您支持。”
　　部长点了点头，道：“你打电话之后，我已经让秘书查过了，丽峰市这个项目在工程进度方面的手续还不完全，所以拖了下来。李市长，你赶快让人把手续补齐，具体事情你问问陈秘书……”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陈秘书回头说道：“李市长，等会我给您说一下，还要补哪些手续。”
　　李嘉欣忙说道：“谢谢陈秘书，打扰您的工作了。”
　　部长继续说道：“……支持少数民族地区的经济发展是财政部的职责之一，这样吧，等会到了办公室，我先把用款申请单上的字签了，李市长可以一边补手续一边办理拨款事宜。”
　　李嘉欣由衷地感激道：“谢谢部长关怀少数民族地区的经济，我代表丽峰市六个少数民族感谢您的支持。”
　　她自然明白，这完全是看在叶之然面上，带有特事特办的味道，但她有些想不明白，部长怎么会这么给叶书记面子？
　　有些不合理啊？
　　共和国财政部长高高在上，叶书记虽然能力、名声都不弱，似乎也有些背景，但是，也不应该受到这么大的重视。
　　她自然不知道，财政部长胡建华是国务院副总理于世武的人，和于副总理关系莫逆。这段时间和于副总理相处时，于副总理经常提起叶之然的名字，赞赏之色溢于言表。而且，胡部长也是促进软件产业发展领导小组的成员，和于副总理、叶之然一起开过会，对叶之然有些印象，调来叶之然的简历细细看了一遍，然后搜集相关资料，这才发现叶之然不仅得到于副总理的青睐，而且，中央高层有多位领导对他都很赞赏。虽然目前仍只是团中央书记处书记，正厅级干部，但未来的空间非常广阔，有了这样的认识，胡部长对叶之然特别假以辞色。
　　车子到了一号楼。
　　下车后，部长走在前面，陈秘书陪着叶之然、李嘉欣走在后面，一路上赢得无数注目礼。
　　部长办公室对面有间休息室，大约有七八个排队等候召见的官员，见部长到了，一齐站起身，看着部长走过去。
　　到了办公室门口，部长说道：“叶书记，你进来。”
　　叶之然含笑跟进。
　　陈秘书便对李嘉欣说道：“李市长，我和你说一下该补什么手续，主要是其中有一份资料存在一些瑕疵……”李嘉欣明白这是不让她进办公室内套间之意，反正她的来意就是为了这笔款子，很欣然地向陈秘书请教手续问题。
　　在胡部长宽敞的办公室。
　　部长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坐在他身边毕恭毕敬但态度从容的叶之然，笑道：“于总理常提起你，对你很赞赏啊！”
　　叶之然忙表示谦虚，道：“于总理他老人家一向关怀年轻干部的成长，对我有些错爱，我感到很惶恐。”
　　“你在水门县、长江省委组织部、绍安市、丽峰市、再回到绍安市，每个阶段的工作都无可挑剔。不仅个人能力强，而且心里一直装着人民群众，这是于总理喜爱你的根本原因。”
　　叶之然汗颜道：“部长，我做得很不够。于总理和您，包括长江省领导，都不断给我勉励，更让我感觉心中有愧。”
　　“唔，不错，不骄不躁，做事踏实有序，怪不得连总书记都欣赏你。叶书记，好好干，党和国家需要你这样的优秀年轻干部来充实领导岗位。国务院促进软件产业发展领导小组是一个很好的平台，可以锻炼你如何领导各省市经济建设的能力。于总理指名让你担任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是对你最大的信任和关怀。你务必深刻领会于总理的良苦用心。”
　　叶之然动容地说道：“谢谢部长的提醒，我一定会加倍珍惜这个机会，做好促进软件产业发展领导小组办公室的工作，做于总理和您的马前卒。”
　　部长慈祥而满意地笑了，道：“我和你岳父也很熟，今后有什么事就打陈秘书的电话……”
　　又伸出手指对着叶之然点了点，道：“不错！叶书记不错！”
　　叶之然明白这两个“不错”的意思就是谈话结束了，感激地说道：“谢谢部长的关怀，我肯定还会来打扰您的，那我先告辞了。”


第1197节 卫书记的疑惑
　　退出部长办公室，叶之然如和煦的春风，满脸笑容地和陈秘书握手道：“陈秘书，谢谢关照，打扰您了。”
　　要将领导身边的秘书当作领导看待，这是每个成熟领导干部的深刻体会，有时候，得罪秘书比得罪领导更加可怕，因为领导一般气量较大，过一阵子就淡忘了此事，得罪秘书那可就不依不饶，以后想再见领导的面都很难。
　　陈秘书握着叶之然的手说道：“叶书记，不敢当，以后有事您尽管吩咐，我尽力而为。”叶之然的所有资料都是陈秘书收集整理后交给部长的，自然对叶之然了解透彻。部长都对他这么优容呢！作为秘书，取舍之间自然更有分寸。
　　“客气，客气！”叶之然握住的手摇了摇，道：“有机会我请你吃饭。”
　　丽峰市的这笔资金特事特办完全是因为叶之然的缘故。
　　陈秘书是个悟性很高的人，自然辨的出其中的意义，在叶之然面前彻底放下身段，倾心交纳，道：“叶书记，我是秘书，有时候身不由己，但只要部长没让我当差，得到您的召见立即报到。”
　　叶之然笑道：“陈秘书，关系颠倒了啊！”
　　李嘉欣这时候整理完资料了，说道：“陈秘书，有两份资料需要丽峰市政府重做，二三天就可以完成。”
　　陈秘书说道：“李市长，到时候你让驻京办同志交到办公室就可以了，您就不用亲自来了，钱三天内就可以到账。”
　　“太感谢了！您有机会到丽峰市的话，我一定认真接待。”
　　陈秘书说道：“叶书记，李市长，我送送两位。”
　　叶之然忙拦住，道：“陈秘书，部长离不开您的，留步吧，我们有机会见面的。”
　　陈秘书还是将他们送到门口。
　　对面等候召见的几位领导眼睛一直盯着这里呢，其中就有四河省云雾市市委书记卫平。看到叶之然进出财政部长办公室如履平地，卫平暗吃一惊。
　　叶之然居然到了这个层次了？即使四河省副省长陶春村亲自到此，陈秘书也不一定送他出来啊！
　　忙走出等候室，打招呼道：“叶书记，巧啊，你怎么也在这？”
　　“唔？是卫书记？好久不见。”他笑着和卫平握手。在越南访问期间，他们两人住在一个房间，做了十天的室友。“唔，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丽峰市市长李嘉欣。嘉欣市长，这位是四河省云雾市市委卫平书记。”
　　两人寒暄、握手。
　　卫平问道：“叶书记，您和李市长办完事了？”
　　“唔，丽峰市有个水电项目，还是我任市长的时候敲定的，这次来是解决最后一笔拨款问题。”
　　“解决了？”
　　叶之然点了点头，道：“丽峰市是少数民族比较集中的地区，部长非常关心少数民族地区的经济发展，所以给予重点照顾，令人钦佩啊！”
　　又问：“卫书记此来也是为了项目资金？”
　　卫平忙说道：“叶书记，我是为了云雾市软件产业园建设资金而来，您是软件产业领导小组成员，走，我和您一起去见部长。”
　　他自然看出叶之然在胡建华部长面前说得上话。
　　叶之然笑道：“卫书记，我刚从部长办公室出来，再去的话就要被部长赶出来了，还要连累你的事情。如果是为了软件产业园的建设资金问题，你尽管放心去，部长也是这个领导小组的成员。”
　　卫平也是说说而已，笑道：“我排在第二位，时间快到了。那我先去等着，办完事打您的电话。您现在是地主，该尽尽地主责任。”
　　“哈哈，这没问题，我先送送嘉欣市长，等你结束再联系吧。”
　　从财政部出来，叶之然问道：“嘉欣市长，今天不回丽峰市吧？”
　　李嘉欣看看表，道：“时间来得及，我先回长江省，明天一早去省政府，把省里的配套资金落实好，这个项目拖的时间太久了。”
　　“你啊，还是风风火火的脾气，在京城住一个晚上影响不了大事。”
　　“老领导，等我稍稍得空，我专程到京来感谢你，今天就算了。”
　　和李嘉欣道别，叶之然去团中央处理手头的工作。下班前，卫平的电话打来了。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两人直接到皇城根那家会所吃饭。
　　在皇城根会所见面后，两人就在楼上一个半封闭房间点菜。
　　他们两人因为同去越南访问，而且和裴氏姐妹较熟，有一定的私人友谊；但从政治站队来说，卫平是陶春村的人，而叶之然对家族势力有些感冒，他们两人将来不大可能站在一个立场。所以，叶之然将界线分得很清楚。
　　上菜，倒酒，两人先碰了一杯。
　　卫平问道：“叶书记，从越南回国后，裴菲丽裴总来找过你吗？”
　　“唔，没有。”
　　卫平有些不相信。在越南的时候，他是亲眼目睹裴菲丽看叶之然时的那种痴迷目光的，而且，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裴氏姐妹都表示要到绍安看望叶之然。
　　叶之然看出卫平的疑惑，笑道：“裴菲丽倒是打过几个电话，被我拒绝了。然后，越南发生政治动荡，波及了胡志明市市委书记阮东国，裴菲丽的主要资产都在胡志明市，而且和阮东国关系很深，抽不出时间来我国。”
　　“唔，原来如此。”卫平点了点头，又问：“那裴菲菲裴总来找过你吗？”
　　在越南的时候，叶之然就发现卫平被裴菲菲迷得有些晕头转向。不过，他是知道裴菲菲底细的，无论从经济利益角度还是从靠山大小角度，裴菲菲都不可能离开仇时政转投卫平。在裴菲菲眼里，卫平和仇时政没有可比性。
　　叶之然笑道：“你说裴菲菲？她一直想在绍安拿地，倒是来过几次，但都是急匆匆来了就走，我只和她吃过两顿饭。”
　　卫平热切地问道：“她不是说要在内地大规模投资吗？在绍安拿了多少地？”
　　“绍安的土地严格走拍卖程序，据我所知，她拍到过一块地，但很快就转手了，自己没有开发。云雾市那边呢？”
　　以裴菲菲的精明和贪婪，既然卫平对她有意，她怎么能辜负了这片“真情”？必然会到云雾市谋取利益，而卫平又盼望着她到云雾市投资，双方应该发生一点故事才对！
　　谁知卫平满脸遗憾地说道：“裴总倒是在云雾市拿了一块土地，准备自己开发，不过，她到云雾市都是上午到，下午走，说要忙着筹集建设资金。”
　　“唔？房地产开发商一般都拿银行的贷款进行开发建设，难道裴总没在云雾市贷款？”
　　“怎么不贷？她不但没拿出一分钱，而且还将云雾市商业银行的贷款挪到其他项目中，说是这段时间头寸紧。你可能不知道，她同时投资了三四个楼盘，还吃下了很多加油站。”
　　叶之然正色道：“卫书记，那你要提高警惕，应该要求银行对贷款进行跟踪、管控。一旦出了问题，可就是大问题了。”
　　卫平疑惑地问：“她应该很有经济实力吧？还在全国各地建设了很多加油站。加油站相当于提款机啊！而且，房地产市场刚刚起步，她的投资应该会取得不小的收益。”
　　交浅言深是做官的一大忌讳。
　　叶之然当然不会和卫平多说这事，道：“我不过是提醒一下，裴总究竟有多少经济实力，说实话，我完全不知。”
　　叶之然在这个会所吃过几次饭，上次和司马书记在这吃饭，还听到隔壁一桌谈及牟思真的事情。此时，他们两人坐在两楼的开放式小包间，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底楼一个很大的舞池。舞池中，有男女在翩翩起舞。
　　两人又喝了一杯酒，卫平趁着酒性问道：“叶书记，听说裴总和石油总公司的仇总关系……莫逆？”
　　“他们两个应该认识吧？我有一次去静波市学习考察，仇书记请我吃饭，裴总也在同一桌上。”叶之然虚虚实实，说一半留一半。
　　卫平咽了口唾沫，终于问出最想知道的那件事。“叶书记，你说裴总和仇总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到了什么程度？”
　　“卫书记，我们好歹做过十天室友，有句话我一直想说，女人嘛，有些可以碰，有些不可以碰。碰了就有无穷后遗症。老实说，裴总是什么样的人，我有些看不透。”
　　说是看不透，但意思已经表达得相当清楚了。以他和卫平的交情，说到这个程度算是相当真诚坦率。
　　卫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或者说不愿意真懂，点点头说道：“我上午到京后联系裴总，她说今天不在京城，约我在云雾市见面。叶书记，要不，您打她一个电话？看看是不是真的不在京城？”
　　叶之然笑道：“卫书记，不瞒你说，我不敢招惹她。上次他到绍安拍卖土地，结果被其他人拍走，裴总对我很有意见。我现在打她电话，不是找不自在吗？”
　　事有巧合，他不想打裴菲菲电话，裴菲菲却在他和卫平分手之后打电话过来。
　　“叶书记，你在京城吧？我妹妹裴菲丽后天要到京城，你要尽地主之谊啊！”


第1198节 如饥似渴（上）
　　小孩子的眼睛为什么特别好看？因为眸子在眼睛中占的比例最大。人体身上只有一个器官生下来多少大就永远多少大，不会随着身体的长大而长大，那就是漆黑的眸子。随着身躯成长，人的眼睛变大了，眼白增多，但眸子始终如一，所以，每个孩子的眼睛看起来特别好看，就是因为眼黑多，眼白少。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孩子的眼睛都清澈无比，一望见底。而随着年龄的长大，世俗会逐渐污染人的心，权力欲望、物质欲望、色欲、金钱欲，各种填不满的欲望肮脏了心灵。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心里有这么多肮脏的东西，那扇窗也被污染得浑浊不堪。
　　看着裴菲菲、裴菲丽姐妹的眼睛，叶之然这种感觉尤其明显。
　　十月中旬的西山，满山的枫叶都已经被秋风染红，来这里看枫叶的人游客络绎不绝。
　　此时，西山饭店的小包间内，叶之然和裴氏姐妹、仇时政四人分占一张小餐桌的四边。
　　仇时政成为石油总公司总裁之后，体形似乎又大了一圈，自信心更加饱满，看着叶之然不悦地说道：“小叶书记，你的脚太金贵了啊！到京城任职几个月了，也不到石油总公司坐坐。”
　　“仇总，石油总公司的门槛太高，正部级单位，我跨不进啊！”
　　裴菲菲妩媚地瞟叶之然一眼，道：“叶书记，是不是因为仇老板官位已经到顶了，不在你的眼里？”
　　骂那隔壁的！
　　显然是对叶之然心怀不满，此言包藏祸心！
　　叶之然脸色一变，呵斥道：“裴总，你这是在挑拨我和仇总之间的友谊，要是仇总和你一般见识，岂不就上当了？”
　　裴菲菲扬扬下巴，道：“那你可以用实际行动来反驳我的错误判断。”
　　言辞颇为锋利。
　　裴菲丽坐在裴菲菲的对面，唱起了“红脸”，主动给叶之然解围，道：“姐姐，你不是一直说叶书记和姐夫是好朋友吗？哪有你这样埋汰人的？”
　　裴菲菲不满地说道：“你不用讨好他，在越南的时候，你帮了他多大的忙？冒着得罪当地黑帮的风险，安排人送走那位警察，结果呢？过了河就拆桥，还不是对你不理不睬？”
　　裴菲丽摇摇头，说道：“不会，叶书记怎么会是这样的人？”转过脸巧笑嫣然，讨好地说道：“叶书记，你说是不是？姐姐纯属污蔑。”
　　仅从脸蛋、皮肤、身材来看，裴菲丽属于罕见的美女。她是法国和越南当地人的混血儿，最大的优势就是皮肤特别嫩，此时一半是发嗲一半是做作，摆出一张撒娇的脸，看起来确实很有诱惑力。但是，叶之然看到她遮遮掩掩的眼神，从眼神内看到种种强烈的欲望，裴氏姐妹的漂亮就毫无吸引力了。
　　他们三人说话的时候，仇时政一直稳稳地端坐着，这时候开口说话了，道：“叶书记，听裴总说，你在越南的时候遭遇了一点麻烦，全靠裴菲丽帮忙，才让丽峰市的缉毒警察脱身的？”
　　仇时政如今是正部级官员，叶之然不能对付裴氏姐妹那样对待他，笑道：“仇总说得对，裴总确实帮了我很大的忙。”
　　仇时政赞叹道：“叶书记，在异国他乡，裴总冒着巨大的风险帮助我们的警察脱险，说明她对华夏国非常友好啊！这种事即使在国内，我们自己的同胞都不一定能做到。现在裴总到了华夏国，你可得好好报答她，展现一下大国风度和男人气度。”
　　叶之然摸了摸鼻子，心道：看样子，这三人事先有所准备，这下子有点难以脱身了。不管怎样，仇时政的身份摆在这里，而且说的话都在道理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仇总说得对！”他谦恭地说道：“裴总，仇总作了指示，我一定得执行啊！你这次来华夏国，大约玩几天？我安排人全程服务。”
　　裴菲丽似乎没听出话里还有其他意思，对着他甜甜美美地莞尔一笑……白居易形容杨贵妃的美貌时，用“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来形容，如果忽视深藏在眸子深处的欲望，裴菲丽这一回眸，确实也称得上“百媚生”三字……杀伤力很大！
　　她轻启朱唇，语音徘徊，道：“叶书记，如果满意，我想在这里常住。”
　　饶是叶之然提防指数提高到最高状态，这一声“满意、常住”也让他心旌摇曳。
　　一个正当妙龄的女子，长得唇红齿白，既有亚洲人的古典含蓄容貌，又有现代欧洲美少女的泼辣大胆；再看那双眸子，虽然也是黑色的，但黑色中似乎还带了一点蓝，很能够吸引男人的目光。而且，说完这句诱惑力很强的话语，视线在他脸上饶啊绕，不把叶之然绕晕了誓不罢休的执着。
　　叶之然免不了一个走神，将目光缠绕在她的视线上。裴菲丽更加巧笑顾盼，将椅子往叶之然这边挪过来一些，轻轻柔柔地说道：“叶书记，就说这西山吧，也是风景这边独好，吃完饭，你能不能陪我上去走走啊？”
　　“呃？吃完饭天都已经黑了，哪里还看得到红叶？”
　　裴菲菲说道：“不知道了吧？通往山顶的主要山路上装了很多LED灯，那小灯泡是红色的，照射在枫叶上，晚上的枫叶看上去更加漂亮。”
　　仇时政笑道：“裴总说的不错，叶书记，你向家里请假，我们吃完饭上山，山上有对外开放的小别墅，可供住宿，我们开两间房间，在山上住一晚，应该别有妙趣。”
　　说完含笑凝视裴菲菲，裴菲菲立即还以莫逆于心的媚笑。
　　“咕咚”一声，叶之然喝了一口酒。悄悄看裴菲丽时，裴菲丽也正拿目光看他……这女人别看年轻，拿捏手段细致委婉，该轻的地方轻，该重的时候重，她这目光奇就奇在明明是射过来看你的，但你会感觉她的目光在拉你，把你拉进她好看的眸子里，然后，把你的目光留在里面，再轻轻地打个结。
　　“这……”
　　“叶书记，可别告诉我们，你请不出假。”
　　裴菲菲笑道：“仇总，那倒是不会，叶书记很有男人腔调的。”
　　叶之然感觉自己快成了一个玩物，被这三人拿捏拍打，粗细长短都在别人的手中，感觉很不好。
　　“这个……”叶之然寻找推脱的词语。关键是仇时政在场，以他的身份，华夏国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和他攀上关系？石油总公司的老板，意味着巨大的资源和财富，而且级别摆在那里，邀请一个正厅级的官员上山度假，能不能拒绝？能不能？
　　不能啊！
　　叶之然说道：“仇总，既然这样，我们两人住一个房间，我有很多国家能源战略方面的问题想想你请教。”
　　裴菲菲大喜，丢一个妩媚的白眼给叶之然，笑道：“你不和仇总住一间，难道想和我妹妹住一间？呸！我妹妹是那样随便的人吗？”
　　裴菲丽是随便的人吗？
　　叶之然就怕她随便起来不是人！
　　“既然这样，我们就少喝些酒，否则爬不动山。”
　　吃完饭，四个人结伴望山上走。
　　果然，就如裴菲菲说的那样，整个西山，至少有四分之一的地方被LED灯照亮。灯虽然不密，稀稀疏疏的，但在晚上足以让人看清山路。
　　夜色下，红色的灯光从地面往上打，枫叶更显得彤红一片，在空中零乱着，却能显示出别样的景致。
　　也因为这个原因，灯光反射在人的脸上，也是红红的一片。
　　裴菲菲走在仇时政的身边，裴菲丽走在叶之然的身边，姐妹两人陪着小心说话。
　　“啊呀”一声，走在叶之然身边的裴菲丽轻呼一声，忙伸手拉住叶之然的脚，道：“不小心踢到一块石子。”
　　裴菲菲立即回头说道：“叶书记，我妹妹第一次来华夏国，更是第一次上西山，你一个大男人照顾她一下啊，拉着她的手又怎么了？难道会被她揩油？忘了当初半夜里她陪你出去，送警察出边境线的事了？”
　　叶之然为避免裴菲菲继续出招，索性大方地握住裴菲丽的手，说道：“裴总批评得对，我没尽到责任。”
　　裴菲丽顿时眉花眼笑，在他耳边吹气如兰，道：“叶书记，不着急的，我们慢慢上山，可以领略一路风光。”说完，两只手都握在他的右手上，身体不可避免地紧贴着他。如同热恋中的情人。
　　夜色中，掩藏在她眼睛深处的欲望更加隐蔽，叶之然又喝了一点酒，感觉酒意迅速在血脉中溶解，浑身都热乎乎的。
　　这个样子到了宾馆，非出事不可！
　　他急速开动脑筋，盘算着怎么解开这个“必杀”之局。
　　到了山顶，登高远眺，京城就在眼皮底下，满眼的星星点点从一幢幢高楼大厦的窗户中透出来，将京城的夜空妆扮得蔚为壮观。
　　山美，叶美，景色也美，身边的女子更美。
　　仇时政意态悠闲地笑道：“小叶书记，看到没有？那边的几个小别墅都是对外开放的，我们先去把房间定下来，然后慢慢欣赏景色。佳人在侧，风光旖旎，你可别辜负了良辰美景。”


第1199节 如饥似渴（中）
　　夜幕笼罩，树叶婆娑，红色LED灯不仅映红了枫叶，也映红了人脸。
　　裴菲丽双手握着叶之然的右手，身体紧紧贴住他强有力的手臂。叶之然只感觉掌心里的一双手越来越软，越来越软，到了后来，那只手真正是柔若无骨。
　　……裴菲丽出道多年，在越南的时候，石榴裙下跪满了高官政要，又有什么人没见过？真的不相信华夏国的男人就能抵抗得住她的诱惑。
　　除非叶之然是“同志”或者是太监。
　　叶之然是“同志”或者太监吗？
　　显然不是！
　　那他摆脱得了她千万里奔波而送来的柔情似海吗？
　　裴菲丽很自信地回答：不能！
　　只听说过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没听说过美人倒贴上来还能坐怀不乱的。
　　她悄悄瞥了一眼他的身体，走路的时候，明显看到下面已经支起了一个小帐篷。
　　嗯哼！看你还装？
　　感觉到胜券在握的裴菲丽仰脸看了看他充满魅力的脸庞，越看越感觉满意。
　　她从小生活在一个家道中落的家庭，要不是蒙老天眷顾，给了她们姐妹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漂亮脸蛋，这辈子不可能像今天这样坐拥无数财产。
　　姐姐裴菲菲早就说过，既然老天给了她们得天独厚的条件，如果不善加利用岂非辜负了命运的安排？
　　裴菲菲出道比她早了五六年，深谙其中的道理。在裴菲丽出道之前，不断向她灌输这方面经验以及各种勾引、控制男人的手段，予取予夺，尽在一念之间。
　　有了裴菲菲毫无保留的传道授业以及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的影响，裴菲丽少走很多弯路，出道之后迅速在越南崛起。
　　她本来以为这辈子不会对男人动情了。但是，遇到叶之然之后，她架子端了不到一天，却发现自己对他有些迷失。特别在他拒绝了她数次暗示之后，征服之心加上各种欲望澎湃汹涌。
　　这时候，她将他的手臂紧紧包围在胸前两座巍峨的山峰之间，他们不是在走动吗？有走动就有摩擦，这么一摩一擦，一摩一擦，嗯哼？带给她一阵又一阵酥酥软软的感觉。
　　这样的美妙感觉中，裴菲丽暂时放弃了利用叶之然谋取经济利益的念头，先放一放嘛！做一段时间的小女人再说，享受在这个男子身边时独特的精神享受。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爱情？
　　裴菲丽有些无法确定。她虽然阅男无数，但这样子对一个男子动情可是第一次。明知道利欲熏心之下，这样纯粹的享受不会长久，但对此刻的她来说，能够保持一天就保持一天。
　　这样走到别墅区，裴菲菲出面开了两间房间，叶之然注意了一下，发现这天的房间不紧张，还有很多间空房。
　　趁着裴菲菲开房的时候，叶之然走到大门外给念悦打电话，在电话中吩咐了她几句，念悦立即照办。
　　裴菲菲开好房间，将其中一张房卡交到仇时政手中。
　　仇时政招呼打完电话后回到大堂的叶之然一声，去三楼的客房休息。
　　西山上的这几幢别墅最早是民国时期的达官要人修筑的，解放后收归国有，一度作为中央领导的度假休闲区域，最近几年才对外开放。别墅区内的每套客房均按照五星级酒店豪华套房标准进行装修，价格高的离谱。也因为这个原因，才相对保持着清静。
　　他们订的二套客房在一个三层楼的别墅内，位于别墅的二楼。
　　打开门一看，外面一间是休息室，沙发，茶几，电视机，电脑，冰箱配备齐全；里面一间是卧室，却是日式风格，地板上铺着榻榻米，中间有一个精致的小方桌，榻榻米上放了几个蒲团，房间内开着空调，温度大约在二十二度左右。
　　叶之然见裴菲菲遵守先前的约定，安排自己和仇时政一套房间，心里稍稍安定，发了条短信给念悦，然后对仇时政说道：“仇总，我最近一段时间经常在关心国家的能源战略。今天机会难得，要向您请教几个问题。”
　　仇时政摆摆手，道：“我到石油总公司工作后也在研究这个问题，这个话题谈起来时间比较长，慢点再开始。我先想知道一下，你到团中央书记处工作是个长局还是短局？”
　　叶之然笑道：“仇总，这个问题中组部才有答案，您有点问道于盲啦。”
　　仇时政摇摇头，说道：“不，你是从绍安市委书记任上调到团中央的，看似平职调动，其实权力大幅缩水，摆明了是个过渡。我只是不知道你下一步是担任团中央书记处常务书记，还是重新回到地方任职。”
　　叶之然坦率地说道：“仇总，我们认识也有多年了。这几年，承您老垂爱，一直关心我的进步。但我确实不知道下一步会去哪里，不敢妄加猜测啊。”
　　仇时政点了点头，道：“说的也是。不过，根据我的分析，你在团中央应该是个短局。毕竟年纪已经四十出头了，从书记处书记到常务书记，再到第一书记至少得几年时间，然后下地方，仕途就走的差不多了。不是一条最佳的道路。”
　　叶之然因为裴菲菲的原因，对仇时政一直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所以，在他面前不可能交心，笑道：“仇总抬举我了，书记处第一书记是正部级领导，穷我一生也走不到这个位置，更别说后续发展了。您以为谁都可以走上您这样的高位的？”
　　仇时政“哈哈”一笑，道：“小叶谦虚了啊！过分谦虚就是骄傲，这话是开国领袖说的，很有哲理。”
　　这时候，裴氏姐妹敲门进来，老实不客气地在沙发上一坐。
　　裴菲菲主人似地说道：“老仇，时间还早，我们聊一会再休息。”
　　“好啊，欢迎之至。”仇时政笑道：“两位美女准备聊什么话题？”
　　“在商言商，从我嘴里说出来，恐怕都是和商业有关的事情，只怕叶书记不爱听。”
　　叶之然笑道：“聊天嘛，想到哪说到哪，没啥爱听不爱听的。我最多听不懂商场上的奥妙之处，做个听众还是可以的。”
　　“菲丽，听见没有？叶书记就是这样的人，怕你来到华夏国求他行方便，早早就把门关断了。”
　　裴菲丽心境已经有了变化，柔柔一笑，道：“姐姐多虑了，我这次到华夏国，一来看看你和姐夫，二来看看这里的风景，根本没有投资经商的念头。再说叶书记如今在团中央工作，管学生工作，手里也没有什么资源，我才不讨他嫌呢。”
　　裴菲菲“啧啧”称奇，道：“菲丽，你怎么回事？在越南的时候，一心为叶书记考虑，冒着混不下去的风险帮他；到了华夏国，居然仍设身处地为叶书记着想？你，你该不是喜欢上他了吧？”
　　裴菲丽脸一红，嗔道：“姐，你说什么啊？”
　　裴菲丽的容貌胜出裴菲菲一筹，再加上年轻，仇时政双目微不可察地一闪，随即笑道：“裴总，小叶是有家室的人，你别开他的玩笑。”
　　裴菲菲佯怒道：“你不也有家室吗？我家菲丽又不是要破坏叶书记的家庭，不过是交个异性朋友而已。处得来就处，处不好就散。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还会死乞白赖不成？你担心什么？”
　　叶之然笑道：“裴总爱开玩笑，我和裴菲丽裴总不过是萍水相逢了一两次，扯不到别的事情上去。”
　　裴菲菲生气地说道：“老仇，男人都是这样忘恩负义的吗？你听听叶书记这话，我家菲丽在他眼里已经成了一个路人……”
　　“呃？裴总说的过分了，裴菲丽要是在华夏国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只要不违反纪律，我一定会尽力帮助的。”
　　裴菲菲顿顿脚，不悦地说道：“和你说不到一块，老仇，走，我们两人出去散散心，眼不见心不烦。”
　　仇时政很默契地跟着她走了出去，临走，房卡也没有拿，就把门关上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裴菲丽其实早在房间里就和裴菲菲商量好了对策，让裴菲菲引开仇时政，此时自然志在必得。
　　她在这方面的经验远远超过叶之然，心里默念两遍“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顿时信心大振，不言不语地走到叶之然面前……
　　叶之然本来是坐在沙发上的，看到裴菲丽轻移莲步，走到他面前，一双玉腿几乎贴住了他的脚，这个时候，如果站起身的话，那就会形成两人眼睛贴住眼睛，鼻尖碰到鼻尖的结果，只得继续保持原来的姿势，抬眼一看，却见裴菲丽两行眼泪流了下来，随即“吧嗒、吧嗒”两滴泪掉在他的衣裤上。
　　叶之然忙将身体往左移了移，准备站起身，孰料裴菲丽不言不语地跟着移到他的左侧，继续保持近距离接触；他赶紧往右移了移，她也跟着移动。
　　“嗯？裴总，你怎么了？”
　　不问还好，这一问，裴菲菲立即分开双腿，往他的腿上坐了下来，叶之然一惊，忙想站起，不料她早有准备，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抑扬顿挫地哭出声来。
　　女人的眼泪是一把利器，裴菲丽此招狠辣啊！


第1200节 如饥似渴（下）
　　华夏国文化源远流长，人们往往把那些特别漂亮，可以颠倒众生的女子，称之为尤物。这个词似乎又带着一定的贬义成分，因为“尤物”含有被男人把玩的意思在内。
　　但这个词用在裴菲丽身上其实非常贴切。
　　此时，西山某别墅的豪华套间内，只有叶之然和裴菲丽两人。志在必得的裴菲丽因为动了情，抛开原来那套勾引男子的狐媚手段……那套手段在越南的时候已经被证明对叶之然无效。所以，她直接切入主题，分腿坐在叶之然的身上，两瓣滚圆烫热的屁股弹性十足地压在他的腿部。
　　这，这，这是挑衅！不，是挑逗！严重的挑逗！
　　……如果将女子的姿色划分等级，裴菲丽绝对可以排在第一等。皮肤、五官、身材都无可挑剔。一个温暖柔弱又美得惊人的女子突然之间坐到叶之然身上，叶之然只感到血往上涌，差点把持不住自己。
　　他忙用手一推，然后想要站起身脱困。
　　裴菲丽早有防备，要知道她身经百战，战术灵活，伸出嫩藕般双手一把圈住他的脖子……这女人不仅皮肤粉嫩，五官精致，身材也惹火得很。两只手这么一圈，胸前那两片肥腻早已贴上了叶之然的胸膛……叶之然本来就血往上涌呢，这一来心跳顿时加速。
　　还没完！
　　裴菲丽使出第三招，扑在他的肩头就雨打梨花起来，而且，还发出抽泣的声音，委屈得不行！
　　眼泪是对付男人最有效的武器之一，特别是对付那些比较强势的男人。
　　漂亮女人的杀伤力无疑成倍增加。
　　叶之然察觉到裴菲丽胸前两处温柔贴上来后，无可避免地起了生理反应……他心里明白，以他的性情，一旦和裴菲丽发生了肉体关系，完事之后绝不会来个六亲不认，然而，裴菲丽是那种不计手段的商人，有了这层关系，将来会产生无穷无尽的烦恼。
　　他急忙伸手去捉裴菲丽的身体，双手托在她的腋下，准备将她推离自己的身体，这时候却又听到她突如其来的抽泣声，不觉一愣，问：“裴总，你究竟怎么了？快点站起来，要是让仇总和你姐看到，成什么样子了？”
　　不料她像下太阳雨那样，明明在下雨，却太阳高照，“嗤”地一声笑起来，一只手如小猫刮脸地抹脸上的泪水，一只手仍圈在他的脖子上，道：“他们去另一个房间了，不会再进来。”
　　这女人身体协调性很好，“嗤”一声笑的时候，胸口就有些发颤，颤啊颤的，就像一对玉兔在叶之然的胸前颤动……骂那隔壁的！还有完没完啊？知不知道他已经快把控不住了？
　　他脸上汗都下来，急忙说道：“裴总，你快下来，再不下来我就乱来啦！”
　　笨！
　　她不就是要你乱来吗？这算是恐吓她还是鼓励她？
　　果然，裴菲丽听了此言，大为得意，要知道，她早已对他动情，而且，身体某个部位已经湿漉漉的一片，听到叶之然“乱来”之说，又是“嗤”一声娇笑，使出第四个招数……头先是往后一仰，然后对准叶之然的嘴就吻了上去。
　　啊——
　　叶之然大脑一片空白。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意志力再强大的人也抵挡不住本能的反应。
　　叶之然只感觉某处膨胀无比，吊在他脖子上的裴菲丽又妖媚无比。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裴菲丽还以为是裴菲菲重新回来了，心里急得跳脚大骂，这个时候过来，比拿刀子割肉更让她不爽啊！
　　叶之然心知是怎么回事，忙将裴菲丽往外一推，道：“有人来。”
　　裴菲丽幽怨得不行！
　　叶之然悬在半空的一颗心终于落地，趁着裴菲丽愣神的时候，大步过去开门。
　　打开门，果然是预料中的张念悦到了！
　　原来，叶之然被仇时政逼着上山时就意识到要出问题。不上山吧？得罪一个正部级领导殊为不智；上山吧？明摆着要中裴菲丽的美人计。所以，趁裴菲菲开房间的时候，他就打电话给念悦，让她立即请叶老的警卫员送她上山。
　　到了房间之后，他发了条短信给念悦，告诉她在哪个房间。
　　这时候，打开门果然发现念悦及时赶到了，大约因为走得急，脸庞上还有些红晕，胸口一起一伏的呼吸比较急促。叶之然一阵激动，爹亲娘亲都不如此时的念悦亲呐！
　　他一个熊抱，把念悦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说道：“老婆，你来得正是时候。”
　　“嗯？木头，究竟怎么回事？”念悦推开他，然后发现了他嘴上似乎有唇印，立即瞪大眼睛……
　　叶之然不等她发火，一把拉住她的手走进房间，笑道：“裴总，我介绍你认识一下，这是我爱人张念悦。”
　　“念悦，这位是越南来的投资商裴菲丽裴总。”
　　呃？
　　两个漂亮的女人立即敌视地看着对方。
　　女人看女人，不是找优点，而是找缺点！
　　找啊找，然后两个女人都发现对方长得很漂亮，几乎挑不出毛病。
　　念悦是见过裴菲菲的，裴菲菲这样的女人对念悦来说过目不忘。
　　此时，看到裴菲丽就想起裴菲菲，再想一想她们两人的名字，念悦有些明白了，显然，裴菲菲这个狐狸精见迷不倒木头，派另一条小狐狸精出马了。而且，小狐狸精长得比大狐狸精更加漂亮。
　　不过，狐狸精的眼神都是相同的，念悦和裴菲丽一个对视，就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好啊！好啊！
　　木头果然变坏了啊！居然和这狐狸精单独相处一室，而且，他嘴上的唇印明显是狐狸精留下的。
　　念悦抬手就掐叶之然的胳膊，掐住了这么用力一拧。
　　“咝——”叶之然倒吸一口冷气，疼！
　　不说念悦此时心中非常不满，裴菲丽刚才还欲火中烧呢，此时一大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气得花容变色，恶狠狠地对叶之然说了一声：“叶书记，你狠！”
　　她自然明白，张念悦是叶之然搬来的救兵，否则不会出现得这么快，这么准确！
　　叶之然装出一副歉疚的表情，说道：“裴总，你第一次来华夏国，就在京城多玩几天，今天想必累了，你先休息吧，我和爱人另外去开个房间。”
　　说完，拉了拉念悦的手，退出房间。
　　走出房门时，念悦又狠狠掐了一把叶之然，道：“好啊！你现在经常和这种人打交道。”
　　叶之然忍住痛，拉着她快速离开别墅，说道：“老婆，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啊？我不是意识到对方设计了陷阱，立即打电话将你请来了吗？”
　　“这种人根本就不应该认识！”
　　“老婆，她在越南期间帮助过我的，到了京城不得不应付一下。”
　　“那也用不到应付到宾馆啊？”
　　“这件事另有缘故的，我先前不是说过了吗？石油总公司的总裁请我上山的，不能不给面子。”
　　念悦犹然不满，道：“木头，你给我仔细些！牟思真的事情我还没有和你较真呢，这个什么裴总绝对是会坑人的狐狸精，我绝不容许你再和她发生半点关系。”
　　“老婆，知道啦，我们快点走，去开个房间。”
　　“为什么要快点走？”
　　叶之然在她耳边说道：“老婆，那个裴菲丽很会挑逗人，我被她搞得欲火焚身了，咱们得抓紧时间碰头。”
　　念悦毫不客气地又狠狠掐了他一把，道：“要死了！你居然这么堕落了！”
　　叶之然拉着她快速到了服务台，开了一个房间，然后拉起念悦就走。
　　到了房间，叶之然动手剥念悦的衣裳，念悦犹在生气，道：“木头，不和你碰头，你心里还在想那个小狐狸精！”
　　“啊？不是的，我要是想要她，就不打你电话了，随便编个理由不就过去了？来吧，我今天好好伺候你，让你畅快一次。”
　　很快，房间里烽火连天，狼烟四起。这一仗打得天昏地暗，一向兴至高处都不出声音的念悦都忍不住吼了几声。
　　完事之后，她又开始不高兴了，道：“木头，你是为了这个狐狸精才这么能征善战的，我很生气！”
　　叶之然笑道：“生什么气？她只知道挑逗，却吃不到嘴，也许现在正急得摔东西呢，没准在自己动手解决。哪像你吃现成的好东西？”
　　念悦“嗤”一声笑，笑得花枝乱颤，道：“她想得美！木头，以后如果有事在外过夜，必须提早汇报，然后，开视频图像给我，我要认真检查。”
　　“呃？”他拍打她的肥嫩屁股，道：“似乎提高安全标准了呢！”
　　“当然，我不仅是在为自己负责，还在为瑜雯负责！还有，牟思真的事情，瑜雯知道不知道？”
　　“我没和她说过。”
　　“哼！她下周要到京城参加画展，和我说好了住到家里，到时候，我让她收拾你。”
　　“不会，瑜雯和你一样，最心疼我了，不会的。”
　　那边，裴菲丽在叶之然拉了张念悦离开之后，眼看着最想吃而且几乎吃进了嘴里的好东西被人夺走，那种郁闷和愤懑简直无法排解！
　　他们两人必定开房间去做那事了！
　　裴菲丽想到这里更加凄苦，她褪下衣服去浴室冲洗，用手摸了摸，那个地方一片泥泞。她将水温调高到舒适的温度，一只手拿着淋浴水龙头，从下往上冲那个泥泞无比的敏感处，另一只手握住被天下无数男子窥视的玉腻乳鸽，一根手指弯曲，按在那鲜艳的樱桃上，一阵娴熟灵巧的揉捻，如同弹簧，身躯颤抖，两条腿一会儿绷紧一会儿放松，两抹红腮和眼睛都似滴出水来，只见她紧紧咬住嘴唇……要是先前叶之然看到这个画面，无论如何都把持不住自己……一直过了四五分钟，裴菲丽终于抑制不住地一声娇呼……


第1201节 前倨后恭
　　那天，王猛离开叶之然家，心里仍旧有些忐忑，去机场的路上，王佳燕细声细语地说起叶书记背后的庞大势力，王猛心中才有所安定。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啊！
　　叶书记有能量不错，但他是否真的将这事放在心上，真心帮助他？
　　路上，他几次想问王佳燕另一个他关心的问题，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合适。直到王佳燕在候机楼向他道别，王猛才鼓起勇气问：“佳燕，叶书记……待你怎样？”
　　“很好啊！老板和念悦姐都不把我当外人看。”
　　王猛在心里辨了辨，没辨出什么味道来，又问：“嗯……怎么个好法？”
　　王佳燕笑盈盈地说道：“念悦姐不是认双双为干女儿了吗？挺喜欢她的。我虽说是她家保姆，但老板和念悦姐不拿我当下人看。”
　　“嗯，那叶书记……是不是有点喜欢你？”
　　王佳燕听懂王猛的话，顿时满脸绯红，她倒是想啊，但事情明显不是王猛想的那样，生气地说道：“哥，你瞎想什么啊？老板怎么会喜欢我？他是大领导，见过的漂亮女人多了。”
　　“呃？那你干么一直在他家里做保姆？叶书记调到京城你也跟了来？你还年轻啊，可以再选个合适的对象结婚的。”
　　王佳燕忙说道：“哥，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先管好自己的事，以后踏踏实实做好快递公司业务。”说完，也不给王猛说话机会了，匆匆离开候机楼。
　　回到绍安，王猛先按照叶之然的指示，做企业的稳定工作，并四处筹资，维持公司的正常运转。期间好几次想打电话给吴老板约谈皮鞋事情，但想起叶书记的话又把手机放了下来。
　　三天后，他正在快递公司办公室上班，吴老板却突然从天而降。
　　“吴老板？你怎么找到了这里？”
　　皮鞋生意出了岔子之后，王猛醒悟到中了别人的圈套，而对方的目标就是看中了他的快递公司。这时候见吴老板找上门来，还以为对方志在必得，上门谈条件来了，不由地脸色大变。
　　不料，吴老板却一反常态地赔罪道：“王总，对不起，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苏省省政府那边我也有个亲戚在那里工作，他递话给我了，要求我们圆满解决此事。本来呢，这件事确实是我做得不地道，所以今天特地来向您赔罪……”
　　王猛不笨，立即明白叶书记那边在起作用了。
　　前两天，因为心里没底，他打电话给王佳燕，请她找机会问问叶书记，皮鞋那单生意的事情处理得怎样了？
　　王佳燕信心满满地说道：“哥，你那点事根本就不是事，安心等着吧，时间不会长的。”
　　看来，妹妹说得对！这点事在叶书记眼里根本不叫事！他在心里分析了一下。叶书记应该通过省政府这边的人出手了，地位应该比吴老板的那个亲戚要高，否则，吴老板不会亲自赶到绍安来。
　　这样想着，他心里有了些底气，摆摆手说道：“吴老板，既然如此，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吴老板和几天前相比，态度天差地别，笑着说道：“王老板，我把您划到皮鞋厂的那八百万钱带来了，开了张银行汇票，我先把钱还给您，至于皮鞋嘛，您退给厂里就好了，您看这样行不行？”
　　王猛心中大定，这八百万这么快回来就解决他的大麻烦了！不过，他在生意场混了这么多年，也算小有城府。最大的问题是他尚未知道叶书记通过谁出手的，这个人有多大力量，所以，佯装沉思片刻，拿腔作势地问：“唔，你觉得这样合理？”
　　“唔……”吴老板看了看他的脸色，说道：“当然，这批货退回去的话，运费什么的全部由我承担。”
　　王猛见他退让一步，趁势前进一步，道：“问题没这么简单啊，我给下家签的合同可是有赔款责任的，你就是把款退了，运费解决了，我还得赔下家一大笔钱啊！”
　　吴老板爽快地拍胸脯，道：“王老板，这事全部交给我来处理，如果我和您的下家谈不拢，赔款全部由我出。”
　　呃？这样的话，王猛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
　　他想了想，感觉吴老板答应得太爽快了，恐怕事情没这么简单。
　　皮鞋生意出了问题之后，王猛多次到苏省求见吴老板，吴老板都爱理不理，偶尔见一次面，也是态度蛮横。王猛便从侧面了解了一下吴老板的背景，才知道这个吴老板结交的朋友在苏省都有些势力，他本人也和很多官员关系默契。王猛眼看着凭自己的力量无法解开这个局面，才想到了进京向叶之然求助。
　　照道理说，吴老板在苏省有这么多朋友，亲戚又在省政府工作，不用这么卑躬屈膝前来绍安，打个电话和他商量一下怎么样处理，将款子从银行转过来就算是给了很大面子了。
　　直觉告诉王猛，这事还有隐情。
　　他试探性地说道：“吴老板，你今天的态度让我很满意，不过事情嘛，我还是遭受经济损失了啊！”
　　“唔？还有什么损失？”
　　见吴老板态度依然恭敬，王猛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想想，按照我和上下家签订的销售合同，这笔生意一转手就有六百万毛利啊！皮鞋厂故意给我捣乱，不就让我损失了陆百万吗？”
　　吴老板脸色难堪。
　　其实，和王猛签订合同的上家、下家都是他找来的，这六百万本是个空心汤圆，不可能让王猛赚到的，纯属诱饵。但是，此刻王猛这么一说，他又不能说那几个下家也是他安排的。
　　“王老板，这六百万毕竟没有成交啊，你让我都赔给你，是不是有些过了？”
　　王猛一愣。
　　他完全没想到随便这么一个试探，试出这个结果来！吴老板居然愿意赔偿，只不过金额上有些……
　　他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王猛又紧逼一步，道：“吴老板，话不能这么说，如果这五万双皮鞋没有搞错左右脚，我和下家的交易早已完成了。我说的六百万，一点也不过分！”
　　却听见吴老板一咬牙说道：“六百万就六百万，但你要答应一个条件。”
　　王猛说这几句话都是抱着试探性质的，这时候听到吴老板真的答应了，反而吃了一惊，有些不相信的问：“你答应了？”
　　“答应了，但有条件。”
　　“什么条件？说说看？”
　　“您得给苏省有关方面打个招呼，放过我旗下的所有企业，不再调查处理了。那我就答应付您六百万。八百万货款现在就给你，六百万赔偿等事情全部解决，不出纰漏之后我付给你。”
　　原来如此！
　　王猛这才意识到，叶书记请出来的必然是一尊大佛，不仅给他解决皮鞋生意问题，而且要彻底清查吴老板旗下的所有企业，但是，他哪有什么力量中止苏省的调查？
　　王猛沉吟道：“苏省有关方面调查处理你旗下企业的事情，我并不知道，恐怕爱莫能助。”
　　吴老板忙说道：“王老板，您请枫省长收回成命不就解决了？这事对您来说，不过是动动嘴的事情，对我来说，可是性命攸关啊！”
　　枫省长？王猛心中震动，叶书记直接把省长请出来了？
　　见王猛依旧沉吟不语，吴老板又说道：“王老板，咱们是场面上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准什么时间我们又有其他合作了。今天，我算是拿出足够的诚意了吧？得饶人处且饶人，您就抬抬手吧。”
　　王猛有些被他说动。
　　心道：自己这次虽然借助叶书记的力量占了上风，但这毕竟是可一不可二的事情。以后不可能什么事情都麻烦叶书记出面。而对方的底蕴比他深多了，犯不着往死里得罪。而且，请叶书记放吴老板过关，对他来说，不仅没有什么损失，还可以得到六百万元，何乐而不为？
　　这样想着，王猛说道：“吴老板，既然您这么说了，我答应您再向上面反映一下此事，至于上头是否同意放手，就不是我能掌控的了。”
　　吴老板忙说道：“好！谢谢王老板理解我的苦衷，您既然能一句话让省政府下批示调查，也一定能让省政府停止调查，请务必帮忙。”
　　等吴老板离开瞬风快递公司，王猛打电话给叶之然，先向叶书记汇报了一下事情进展，告诉他已经拿回了八百万货款，然后说道：“叶书记，还有件事想麻烦您，那个吴老板已经悔过自新了，他的意思，能不能让苏省省政府停止对他旗下企业的调查？”
　　叶之然在电话中严肃地说道：“苏省省政府对他的企业进行全面调查，必然是发现了其他经济问题，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王猛舍不得那六百万赔偿，说道：“叶书记，情况是这样的。吴老板答应给我这笔皮鞋生意进行赔偿，前提就是省政府停止调查。”
　　叶之然怒道：“王总，你想做什么？干预苏省省政府的工作吗？我难道没有告诉过你，该你的钱可以要，不该你的钱不能想吗？这次的事情还没有让你吸取教训？”
　　听到叶之然电话中的声音一句高过一句，王猛意识到自己又犯错了。


第1202节 瑜雯来了
　　这天，叶之然跑步回来，王佳燕像只小狗一样，“踢踏踢踏”跟在后面。察觉到她不断拿目光看他，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叶之然没来由地一阵不快，道：“怎么回事？有什么话就说，用得着扮可怜吗？”
　　王佳燕手捏着衣角……她不知道这个动作也让叶之然颇为不满，十四五岁豆蔻年华的少女做这动作可以体现率性懵懂和不安，你一个三十出头的少妇，胸部巍峨壮观，偏偏学小女生的腼腆，搭得起来吗？“老板，我哥昨晚打电话来，向您表示道歉，他现在知道错了。”
　　“就这事？”
　　“嗯，就这事。”
　　叶之然一转念间明白了怎么回事，昨天和王猛通电话的时候，态度太严厉了些，所以王猛有些慌乱了，说道：“这事已经过去了，不用再放在心上，苏省那边的事没这么简单。有关部门必然是发现了那个老板存在其他严重问题，才组织力量进行调查。王猛没明白其中的关系，听到对方说了几句软话，就同情心泛滥，岂不知这是在犯错误。让他不要再管此事，安心将自己的事情做好。”
　　王佳燕见“老板”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平静，眨了眨眼睛，道：“哦，我知道了。老板，我昨晚就说过他了，我哥还是有点贪！人有了贪念就容易犯错。”
　　王佳燕在这方面的见识让叶之然刮目相看，点了点头，和颜悦色地说道：“不错，在这一点上，你比你哥强，有进步！”
　　这货顿时喜笑颜开，笑眯眯地说道：“老板，我给您准备早饭，今天的粢饭团很香，您多吃点。”
　　然后，叶之然喝着豆浆吃粢饭团的时候，王佳燕俏生生地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吃。
　　叶之然忍不住回头瞪她一眼，道：“小囡囡快起床了，你不去照看，站在这里干什么？”
　　王佳燕惊慌地说道：“哦，知道啦，老板，我这就过去。”扭着屁股快步逃离。
　　……这天上班，团中央学校部召开部务会议，讨论在全国各大中专院校、高中举办“科技创新班级”评选活动，拟在全国各高校、高中组织科技创新评比，根据各班级参加科技创新活动人员比例、获奖情况、科技转化成果等硬性指标进行打分，获奖班级将授予集体荣誉并组织科技创新交流活动，并且将提供一笔创业资金，扶持学生自主创业。
　　开完会，叶之然在办公室翻阅文件，于鸿风风火火走了进来，在他办公桌对面坐下，道：“叶书记，我给您说件事。”
　　“唔，什么事？”叶之然放下手中的文件，看着她问道。
　　“叶书记，我听爸爸说，你在团中央工作时间不会长，可能很快就回地方工作。您如果去地方工作的话，把我一起带去好吗？”
　　“嗯？怎么回事？你不喜欢在团中央工作？”
　　“也不是不喜欢，不过，我现在才知道，一直在中央机关待着觉得没意思。您看，小丁比我还小两岁呢，就因为他在绍安市工作过两三年，做事情、说话就很有经验的样子。而且，小丁打算在您重回地方任职的时候，跟您走的，我也要跟您走。”
　　这段时间，于鸿在叶之然面前说话，说不了几句就把会提及丁展念的名字。
　　叶之然沉吟片刻，说道：“你有这个决心非常好，到地方、到基层去工作一段时间，对于干部的成长确实非常重要。久在中央部委工作，特别像你们这种毕业后直接进入中央部委工作的，躲在象牙塔里，和社会脱离了一截，不利于作出正确的判断。”
　　叶之然在丽峰市工作的时候认识了张惠民，这个支教青年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因此说服他留在景泥县的畲族乡担任副乡长，为当地建设发挥作用。但是，叶之然到绍安市工作之后，将张惠民调到身边工作，就不单纯是看中他的工作能力了，而是更看重他的人脉。张惠民身后是丁森林，将张惠民留在身边工作，无疑就拉近了他和丁森林之间的关系。换句话说，这是政治的需要。
　　到团中央工作的时候，别人都不带，而将丁展念带上，也是政治的需要；此时，于鸿提出将来要跟他到地方任职，叶之然自然乐于接受。
　　丁展念身后有司马书记，于鸿身后有于副总理。这两人在他身边工作，于副总理和司马书记自然会更关心他的工作。
　　叶之然是从基层一步步走上来的干部，他不会假清高，高尚到推开身边的资源不用；也不会像某些唯利是图的官员，以为奇货可居。
　　于鸿笑道：“叶书记，那我们说定啦，你可别走的时候忘了我，如果那样的话，我会追到你身边给你捣乱的。”
　　“那你说说，你到地方工作，打算从何做起？理想又是什么？”
　　于鸿歪着脑袋考虑一会，说道：“我想到条件好一些的郊县工作，县一级政府应该和基层联系最多，还有，要把小丁安排到一起工作，否则人生地不熟的，会被人欺负。”
　　叶之然笑道：“你想到地方基层单位锻炼，这很好，但做工作不能挑精拣肥，必须服从组织安排，如果你没有这样的思想觉悟，那还是留在京城的好。”
　　“好吧，到时候我服从您的安排好了。”
　　有了这样的约定，于鸿的工作表现更加积极，学校部其他领导纷纷称赞她的表现，团中央组织部安排干部对她进行考察。
　　转眼到了十月中旬。
　　这天，叶之然一下班就坐张大彬的车子回家。
　　刚走近前楼，就看到王佳燕像下雪天的小狗一样，撒欢狂奔，跳出来说道：“老板，家里来了一位美女大画家，长得和念悦姐不相上下，她那儿子特别可爱，在客厅和念悦姐和小囡囡一起玩呢。”
　　叶之然忍住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在一贯喜欢讨巧报喜的王佳燕头上弹了个爆栗。王佳燕吃痛，小声惊呼一声，退开一米远，随即又像狗皮膏药那样贴上来，笑盈盈地问道：“老板，那个美女画家和念悦姐什么关系啊？”
　　叶之然没空去理睬这个八卦心奇重的女子。早些日子，于鸿到他家来做客，王佳燕也像条小狗那样绕着于鸿打转……小狗见到家里来了陌生人会围着她嗅气味，撒欢。一方面是想在陌生人面前讨喜，一方面也是为了记住这个陌生人的气味……王佳燕也会围在身边听他们说话，虽然插不上嘴，或者说怕插嘴之后遭到叶之然吹胡子瞪眼睛，但听得格外认真，有时候，还会笑着连连颌首，表示赞同之意，很有喧宾夺主的架势。
　　他走进客厅，一眼就看到和念悦正聊得唧唧哝哝格外稠密的黄瑜雯。
　　依然扎着可爱的马尾辫，生了孩子后体形基本不变的美女画家发现叶之然回家，立即含笑着站起身……
　　念悦说道：“木头，瑜雯和宝宝下午就到家了。”
　　瑜雯眼睛里闪着欢喜的神采，笑道：“枫哥，你回家啦？我刚看了囡囡，特别可爱呢。”
　　跟在叶之然身后进来的王佳燕听到瑜雯称“老板”为“枫哥”就是一愣，默默念了一遍“叶之然”的名字，都没有“枫”字啊，这是什么缘故？
　　叶之然自然不知道身后的佣人心里在转什么念头，快步走到瑜雯身边，笑道：“瑜雯……你辛苦了。”
　　“嗯，不辛苦。”
　　念悦将身边的小海抱在手里，对叶之然说道：“木头，你看看海海，看他的鼻子嘴巴，怎么样？”
　　叶之然还没有反应，王佳燕已经将头凑了上来，说道：“念悦姐，瑜雯画家的孩子长得太好了，长大后肯定帅得不得了，可以和老板比肩。啊呀，念悦姐，你看，他长得有点像老板呢。”
　　叶之然没好气地说道：“王佳燕，你怎么回事？闲得无聊看电视去。”
　　王佳燕把头一缩，乖乖地离开，心里却为这个新发现感到惊奇，走到远处之后，忍不住又回头看看情况，却见黄瑜雯一脸幸福地看着“老板”，那眼神和念悦看老板的眼神几乎相同。
　　嗯？似乎有情况！
　　叶之然从念悦手中接过小海，对念悦和瑜雯说道：“走，我们上楼。”
　　两女一左一右，跟在叶之然身边上楼。
　　到了楼上，叶之然拉过瑜雯，就在她脸上吻了一个，笑道：“瑜雯，我们三人又可以在一起了。”
　　“嗯啊。”瑜雯欢笑道：“念悦姐，这两年我好想你们啊。”
　　“嗯，我知道。这几天你都住在家里吧，我把木头让给你。”
　　瑜雯红着脸说道：“念悦姐，有没有影响啊？”
　　“我晚上就向家里人宣布，你是小囡囡的家庭教师，小囡囡的教育全部交给你了。放心吧，我有了囡囡之后，爷爷肯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担心你影响到我的地位……”见叶之然得意洋洋的样子，又道：“对了，瑜雯，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晚上我们两人好好收拾一下木头！”


第1203节 没这么简单
　　叶老前几年就见到过黄瑜雯，这个女孩子漂亮内敛，待人接物都给叶老留下很好的印象，要不是当初念悦提出假离婚并让位给瑜雯的“伟大”构想，叶老也不会将她们两个全部赶走。
　　这次见到瑜雯和她身边的小男孩，以叶老的智慧和人情世故，自然明白怎么回事。就像念悦说的那样，念悦有了孩子之后，他对念悦的婚姻已经没有丝毫担心，毕竟这么些年过来，叶之然和念悦的感情弥笃是经受住岁月考验的，而且，瑜雯性子随和，与念悦要好的像亲姐妹一样，也乐得睁一眼闭眼，揣着聪明装糊涂。
　　晚上吃饭前，念悦带着瑜雯去见叶老，道：“爷爷，我已经和木头商量过了，请瑜雯做小囡囡的家庭教师，主要教她画画。瑜雯现在是国内最好的仕女画画家，小囡囡将来要承接她的衣钵。”
　　“唔，只要你们觉得好，我不会反对。”叶老笑眯眯地说道。
　　“爷爷，我想在我的房间旁边整理一个房间出来，给瑜雯和瑜雯的宝宝住，这样，瑜雯教育小囡囡也方便些。”
　　“嗯？只要你们不闹别扭，我不会来管你们的事。”叶老看了黄瑜雯一眼，问：“你爸爸同意你做念悦孩子的家庭老师？”
　　黄瑜雯点头，马尾辫一上一下也在点头，道：“爸爸现在想明白了，他现在只要把小海留在身边，什么都答应我。”
　　“唔，原来这样。”叶老明白了，瑜雯的儿子是继承黄家香火的，黄民海以此作为交换，默认女儿和叶之然保持这种尴尬的关系也算是情不得已。
　　大家都是有相当智慧的人，简单的两句对话就摸清了所有底细。
　　叶老于是说道：“念悦心底善良，凡事先为他人考虑，我看你这孩子本性和念悦相差不大，将来不要为了琐事而闹别扭。”
　　黄瑜雯郑重地说道：“爷爷放心吧，我会永远敬重念悦姐的。”
　　念悦搂住瑜雯的肩头，对她说道：“瑜雯，你正式叫一声爷爷，这就算‘入门’了。”
　　叶老一愣，尺度有些大啊！
　　……念悦是他最宠爱的人，成婚之后，叶老一直关心她的婚姻生活。前些年，念悦怀孕后接连出了两次事，差点失去生育能力，这让叶老有些揪心，因为担心叶之然变心，敲打过叶之然多次，不过，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个担心有些多余。一直到念悦带黄瑜雯到常嘉，委婉地提出那个荒唐的想法，叶老才有些发急，赶到绍安板着脸和叶之然谈话……时过境迁，黄瑜雯还是和叶之然突破了原来的关系，不过，另一方面，叶之然和念悦倒是一直恩爱，然后，念悦也生了孩子。叶老心里便有很多感慨。他认识叶之然还在念悦认识叶之然之前，对叶之然一向怀有很大的好感，也因为这个原因，念悦和他谈恋爱的时候，叶老才乐见其成。这些年过来，他心里已经将叶之然当作自己的亲孙子一样看待。要不是如此，岂能容忍他和其他女子纠缠不清？
　　叶老点点头，算是接受瑜雯的称呼。对瑜雯这么一个漂亮又才气十足的女孩，他心里也是有些喜爱的，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个佛串，道：“这个送给你，苦得大师十几年前送给我的，带在身边可避邪气。”
　　黄瑜雯大喜过望，接过佛串，就在叶老的手背吻了一下，高兴地说道：“谢谢爷爷。”
　　叶老被瑜雯的喜悦感染，笑道：“你啊，也是一个傻孩子，这么好的条件，居然喜欢叶之然这个结过婚的小子，真不懂你们年轻人是怎么回事，难道叶之然这小子真的有狗屎运？”
　　吃晚饭的时候，念悦和黄瑜雯并肩坐在一起，如一对并蒂莲花，清丽脱俗而且和谐自然，叶老忍不住说道：“小叶，你看看，家里现在坐在一起吃饭已经有些拥挤了，我不希望下次再多出什么人来。”
　　叶之然挠挠头，心虚地说道：“爷爷，知道了。”看了看念悦和瑜雯，又忍不住嘴角上翘，得意非凡。
　　念悦赏他一个老大的白眼，道：“等会和你算账！”
　　晚上，关起门“算账”，叶之然态度奇好，对念悦百依百顺，看得瑜雯都有些心软，说道：“念悦姐，你别说枫哥了，枫哥……多听你的话啊。”
　　“唔，瑜雯，以后我骂木头的时候，你不要帮他说话，否则，他就没人管得了了。”
　　叶之然对这瑜雯眨眨眼睛。
　　瑜雯说道：“噢，那倒也是，我支持念悦姐。”
　　念悦笑道：“这才像话嘛。木头，知道了吧？以后你再惹事，我和瑜雯会联手镇压你的。”
　　看着念悦和瑜雯两人和和好好，不管她们两人说些什么，叶之然都感觉到一种说不出来的温馨，他拉着瑜雯的手，坐到念悦身边，然后一手一个。
　　念悦见他一副陶醉的样子，对瑜雯说道：“瑜雯，不对啊，你看木头这样子，莫非在动什么坏念头？我事先说好了啊，木头，我可不想玩三人游戏的，瑜雯肯定也不愿意。”
　　瑜雯“啊”地一声，她脸皮薄，说道：“念悦姐，我先去睡了啊。”逃了出去。
　　叶老的两个小楼房间较多，为了给瑜雯腾房间，念悦将自己的那个房间移到东边第二间，将顶头的房间让给瑜雯住，然后，将王佳燕母女的房间安排到了底楼，空出一间画室和休息室，免得被王佳燕察觉什么。
　　幸福的日子过得特别快，转眼到了十月底。
　　瑜雯参加完画展，又在京城住了几天，白天和念悦结伴出去写生作画摄影，晚上享受和谐美好的逍遥日子。而在叶家，由于小海已经会走会说，他得到比小囡囡更多的喜爱，叶老、才叔有空就和他一起玩。
　　……这天，叶之然要去苏省调研工作，顺道拜访枫寒轩；黄瑜雯在京城住了十几天，也要回长江省；念悦便和叶之然商量，表示她和小囡囡先不去苏省，和瑜雯结伴去长江省，到她家住几天。叶之然见念悦和瑜雯两人久别重逢，关系更加融洽，又都在兴头上，倒不好阻拦。考虑到王佳燕的女儿还在京城读书，她离开时间长的话不大方便，便吩咐王佳燕送念悦她们去长江省，送到后即回京城，等念悦准备回来的时候，再去长江省接她们母女。王佳燕自然照办。
　　苏省是国内经济最发达的地区之一。由于地处长江中下游地区，和沪东市、长江省一样，不仅经济活动活跃，而且，在科技创新能力、劳动者素质方面都具有内陆地区不具备的竞争优势。
　　这天，叶之然下了班机，团省委派了专车在机场迎候。
　　苏省团省委书记王守昊年龄和叶之然差不多，也是个很会来事的干部。在机场接到叶之然后，亲热地说道：“叶书记，这次到苏省视察工作，您一定要多住几天，团省委得知您要来苏省进行调研，全体同志都感到欢欣鼓舞。相信在叶书记的领导下，苏省共青团工作会上一个很大的台阶。”
　　团省委书记也是正厅级的干部，从级别来说，和叶之然相当。但叶之然是团中央书记处书记，负有领导全国青年工作的责任，从隶属关系来说，居于领导地位。最关键的，王守昊是苏省王家的第三代代表，他的堂妹嫁给了念悦的弟弟，和叶之然存在另外一重亲戚关系，这层关系在王思成和王静语结婚之后，又得到了增强。由于有了这层关系存在，他对叶之然的仕途非常关心。
　　“王书记，客气了。”叶之然伸右手和他相握，同时左手在他肩头拍打几下，以示亲切。
　　叶之然对王守昊有所了解，作为苏省王家第三代代表，从省直机关出来后，先到苏省一个贫困县任副县长，得到苏家全力支持，苏家在该县集中投资了几个项目，给王守昊增加很多政绩，因此，王守昊一路走得很稳，一直做到县委书记，然后调到团省委担任副书记，今天年初刚当选为书记。
　　下车时，叶之然对他说道：“王书记，你在团省委再过渡一段时间就可以到地方任职了，久在团省委工作对将来的发展不利。”
　　团省委书记是正厅级干部，要想再往上走，必须到省直部门或者地市担任主要领导职务，没有这个硬性履职经历，往上走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从这一点来说，同样是正厅级干部的叶之然因为有担任市长、市委书记的履历，往上走一步比较容易。
　　王守昊通过王思成之口，自然了解叶之然是如今苏省省长枫寒轩的得力下属，很得枫省长信任，立即说道：“叶书记，有机会给我引荐一下枫省长，我对枫省长怀有敬意。”
　　叶之然点头说道：“知道了，找机会吧。”
　　这天晚上，枫寒轩因为没有时间，叶之然没见到枫寒轩，先见到唐国强。
　　在唐国强家的客厅中，苏省省政府秘书长说道：“小叶，上次绍安瞬风快递公司老板那个皮鞋生意纠纷经过调查后发现，那个吴长风不仅在这个转手贸易中存在欺诈行为，而且发现他旗下的几家企业存在洗钱、违反经营等重大犯罪活动，而且牵出一批苏省官员，和京城候家也有关系。”
　　听到和候家有关，叶之然耳朵顿时竖了起来。


第1204节 都要一查到底
　　由于唐国强的儿子唐康还在美国求学，女儿又远在绍安工作，在苏省，唐国强家里只有他和爱人于嘉两人。
　　唐国强和于嘉一向将叶之然当作半个儿子看待，见他来到苏省，于嘉陪着说了一会话，又削了一大盘水果，端给他们“爷俩”，道：“小叶，不忙说话，先吃点水果。”
　　“谢谢于姨。”叶之不客气地拿起削好的苹果往嘴里塞。
　　唐国强也拿了一块苹果吃，边吃边说：“这个吴长风早年在苏省省城的市经委工作过，是个科级干部，九十年代初辞职下海，因为头脑灵活，生意逐渐做大。这个人交际广泛，认识很多干部。赚钱的主要方式是通过权钱交易，承包工程或者倒买倒卖赚取差价，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实业。他旗下有十多家公司，大多数是空壳，但是账面往来金额很大，有给人专业洗钱的嫌疑……”
　　叶之然点头表示在认真听他说话。
　　“苏省是京城候家的重要势力范围之一，侯德妮、候徳慎的一半产业都集中在苏省。苏省省委省政府内也有多位候系官员。”唐国强知道叶之然和侯德来结怨过程，所以，调查发现吴长风和候家官员有染之后，就加倍重视这个问题。“刚开始调查的时候，没遇到什么阻力，不过，最近一段时间，省政府已经接到多个说情电话，要求停止对吴长风的调查。”
　　叶之然问：“老师，那些说情的干部是候系官员？”
　　“大部分是，也有候系官员转托其他干部出面打招呼的。我向省长汇报了这个问题，省长的意见很明确，一查到底。”
　　叶之然疑惑地问：“据您判断，候系和吴长风有多大关联？照道理说，吴长风这样的人不值得候系官员信任，再说，候系在苏省有自己的产业，要想做点事何必通过他人？”
　　唐国强摇摇头，说道：“有些事情必须通过其他渠道做中转。就拿一个政府项目来说，为了避免嫌疑，借用不相干的企业来中标，然后将利润转移；或者自己的企业中标之后，为了摊薄利润，做一个假的采购合同，将资金转移出去，等等。目前已经有一定的证据表明，吴长风给候家的企业做过几个类似的假合同，然后套取现金。”
　　叶之然明白，唐国强既然说到了这个程度，必然已经掌握一定的证据，思忖片刻，说道：“老师，候系力量强大，如果这个事件涉及到候系的核心利益，他们必然会动用各方面力量进行干预，这对枫省长来说也是一个挑战，他正在关键时期啊！”
　　“这事具体怎么处理，我会严格按照省长的指示办理。如果吴长风的事情真的涉及到候家，就不是简单的经济案件问题，而要当作一个政治事件看待。遇到此类事件，根据上级领导的指示办理最为妥当。你以后要是遇到此类问题，也要慎重对待。”
　　叶之然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不管结果怎样，会处理到哪一步，这个吴长风肯定要被收拾。”
　　“他这是咎由自取。现在很多走歪门邪道的商人，自身没有本事，或者不走正道，傍上某些领导干部或者某势力，做些权钱交易的违法乱纪勾当，虽然有一些眼前利益，但这些人对后果认识不足。投靠的领导干部或者家族势力一旦出事，首当其冲的就是外围这些人，处理起来特别严肃，绝不会留情。所以，这些人其实都是在走钢丝，随时可能坠下万丈深渊。”
　　话虽如此，叶之然却知道市场竞争的残酷之处。对大多数企业家来说，做企业的难度极大，特别是最近几年，各地每年提高最低工资水平，对政府机关和事业单位来说，反正是行政拨款，但对企业来说，用人成本不断上升，税收却丝毫不减，极大加重了企业经营成本。如果能靠上某个势力，解决生计问题，冒再大的风险也会有人去做。这已经不是人心问题，而是制度建设问题。
　　叶之然叹息道：“我们国家人口基数庞大，政府为了减少自己的负担，将许多问题推向市场，造成失业率居高不下，收入差距不断扩大。如何发展经济，改变不合理的产业布局，提升华夏企业的国际竞争力都是政府应该优先考虑的问题。吴长风这样的人要严惩，但是改变吴长风这样的人生存土壤，让他们没有空子可钻才是我们优先考虑的问题。”
　　唐国强点点头，赞赏地说道：“你想过自己的出路没有？最想到哪个省市工作？还是准备在部委发展？明天见到省长的话，可以先将自己的设想谈一谈，省长很关心你的未来发展，可以让他预先运作，成功率就提高不少。”
　　“老师，我的事情恐怕比较复杂。长江省委前二任书记都对我比较关心，国务院高层和总书记可能也会过问我的去路问题，所以，我现在根本不去考虑这个问题。除了长江省回不去，其他地方都有可能。”
　　叶之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展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唐国强都感觉非常振奋，笑道：“你这是成功者的烦恼，不过，多和省长交交心没有坏处。”
　　叶之然深深点头，说道：“我明白。”
　　次日晚上，叶之然来到苏省常委家属小区。
　　枫寒轩住的那幢别墅正是黄民海以前住的那套。黄民海是在苏省省长任上改调长江省，任省委书记的；枫寒轩则从长江省省委副书记调到苏省任省长。由于两人的调动同步进行，黄民海的这幢别墅转给枫寒轩使用从时间上正好合拍。
　　走进这套熟悉的别墅，叶之然不禁有些感叹命运的神奇。
　　枫寒轩秘书席北伟给叶之然开门。叶之然抱拳致谢。席北伟此时已经对枫寒轩身边的重要干部牢记于心，他和叶之然虽然见面不多，但是知道叶之然在省长心目中的地位，所以，客气地给他拿了双拖鞋。
　　“不敢当，不敢当！”叶之然忙从他手中接过拖鞋，还没站直身体，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叶书记，很久不见啊。”
　　叶之然抬眼一看，从客厅转弯处走过来的却是刘童华。
　　“啊呀，刘市长！真的很久没见面了。”叶之然忙站起身体，抢上一步，和刘童华紧紧握手。
　　刘童华是枫寒轩在嘉南市工作期间的第一任秘书，也是截止目前为止，在枫寒轩身边工作时间最长的秘书。离开枫寒轩身边之后，他先是担任嘉南市柳权县县长，三年后升任丰城县委书记，又过了三年升任嘉南市副市长。虽然走得很稳，但和叶之然对比，上升速度又显得慢了一拍。张顺强担任嘉南市委书记之后，表现得非常强势，刘童华是个非常委副市长，忧患意识较强，给自己分析了一下，感觉继续在长江省发展，进步空间不大，进入常委，再升到正厅级不知道是哪年的事情，所以，这天他来到苏省找老领导，想调到苏省发展。
　　刘童华认识叶之然的时候，叶之然还仅仅是常嘉县马石乡副乡长，抚今追昔，不禁感叹道：“叶书记，这几年我一直听到你的官场传闻，如日方中啊！别忘了我们当初是难兄难弟，该伸手的时候就要拉我一把。”
　　叶之然笑道：“刘兄，你到了省长家里和我说这话，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啊。”
　　以前，叶之然在刘童华面前表现拘谨而又尊重，今非昔比，刘童华在他面前已经失去了昔日的光环，他的态度也就随意了很多。
　　走过客厅玄关处，叶之然见枫寒轩正端坐在沙发上，立即站定脚步，招呼道：“省长，我来当面聆听您的指示来了。”
　　枫寒轩点了点头，和颜悦色地说道：“正巧刘童华今天也过来，你们两个当年也有过不少合作，过来一起谈谈。”
　　叶之然点头说道：“那要打扰省长的休息时间了。”
　　和刘童华坐到枫寒轩对面的沙发上，叶之然因为有刘童华在，自己的去向问题就不能随便说，便恭敬地说道：“省长，我昨天已经和秘书长见过面了。秘书长和我提起了绍安瞬风快递公司老板和苏省吴长风之间的事情。听说吴长风还存在其他经济问题。这件事现在似乎变得有些敏感，秘书长对此非常慎重。绍安市这边其实已经和此事没有什么关系了，后期工作如何开展完全要根据调查结果和您的指示处理。”
　　枫寒轩摆摆手，道：“不管什么人牵涉到了经济问题，都要彻底查清，谁来讲情都没有用，这是我的原则……你不用担心，没人会怪到你的头上。这些年，我们有些领导干部放宽了对自己的要求，违反市场公平竞争原则，频频扰乱经济发展秩序，是该进行适当的整顿了。”
　　叶之然肃然起劲，说道：“省长，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吩咐，我一定身先士卒，给您冲锋陷阵。”
　　枫寒轩笑道：“没这么严重，你今天来得正好，我是想和你谈谈你的工作问题。”


第1205节 枫寒轩的理念（上）
　　枫寒轩是京城枫家的政治继承人，在各大势力培养的接班人竞争下一代领导人失利之后，他和陈系核心领导张广鸿最被人看好。对这拥有冲天之势的高级领导，叶之然充满敬意。
　　枫寒轩虽然出身家族世家，但他的政治观点更接近团系，而且扎根于基层土壤，受到各方势力的拥护。
　　叶之然恭敬地说道：“请省长指示。”
　　“要想为人民做更多的工作，发挥更大的作用，就要在不同的岗位、不同的地区进行锻炼。”枫寒轩的谈话层次极高，叶之然感觉到已经不比陈成强到中央工作后第一次找他谈话时的层次低，因为高屋建瓴，所以更加全面。“你的下阶段任职，必须通过中组部酝酿，政治局讨论，估计还会在一些局部问题上发生争论，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你未来十年至少会在两三个重要省份任职，以增加对华夏国的全面认识和理解，这样，中央才有可能让你在更重要的岗位上发挥作用。”
　　刘童华听了此言，不觉心中巨震！
　　原本以为叶之然过几年就会成为省级领导，没想到枫省长对他的期望这么高！这哪里是将他当作省部级领导在培养？这是当作最高层领导在培养啊！叶之然居然已经到了这个层次？刘童华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
　　想到这里，他身不由己地挪了挪屁股，离叶之然的距离稍稍远一些，免得让他感觉自己过于随便，有些“僭越”。
　　叶之然在枫寒轩面前态度一直非常恭谨，闻言惶恐地说道：“省长，您对我期望过高，让我感觉压力巨大。和您相比，我在各方面都存在相当大的欠缺，需要拼命学习，不断感悟才行。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到地方的第一站，能在您手下任职。这样，对我将来的成长帮助最大。”
　　枫寒轩笑道：“我也想借助于你的锐气改变一下苏省官气作用和习气，不过，你的事情已经不是一两人说了算了，就算我出面，也不能奏效。还是留待中央大多数领导的意见吧。”
　　叶之然表态道：“不管我走到哪里，我都将以您的政治理念作为自己的执政理念，学习您的工作作风和高尚情怀，为黎民百姓多做实事，为国家的进步和发展庶竭驽钝。”
　　枫寒轩点头说道：“我相信你！”转脸对刘童华说道：“小刘，你和小叶起点差不多，这几年远远落后了，要奋起直追啊！”
　　刘童华挠了挠头，说道：“老领导，我今天来找您，主要是想汇报一下自己的想法。我在嘉南市工作了许多年，因为环境和人事都太熟悉，反而给我造成了很多不便……这次来，是想给您汇报一下真实想法，我希望能到您的身边工作，从您身上学习更多为人民服务的工作精神和方法。”
　　枫寒轩沉吟片刻，说道：“你在长江省是非常委的副市长，调到苏省的话，也不能一下子走上正职领导岗位，至少要在常委副市长、常务副市长上过渡两任，时间对你不利。最快的途径是先到苏省省政府担任副秘书长，然后再回到地方任职。”
　　省政府副秘书长也是副厅级岗位，从副市长调到副秘书长岗位上，步子稍稍快了一点，但也在合理范围内。但是，省政府副秘书长一旦放出去，完全可以在省主要厅局或者地市担任党政一把手，刘童华如果调到苏省省政府任副秘书长，至少让他节约三、四年的仕途。
　　刘童华大喜，道：“谢谢老领导关怀，到省政府工作的话，我可以在您身边学习到宝贵的工作经验，对苏省的工作有更加全面的了解。”
　　省政府副秘书长是给副省长服务的，一个副秘书长对应一个副省长，相当于副省长的幕僚，协助处理该副省长分管的工作。
　　枫寒轩看了刘童华一眼，严肃地说道：“你在我身边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但只学到了我的‘形’，没学到我的‘神’，这一点你必须向叶之然学习……”
　　刘童华把妒忌藏得很深，满脸含笑着看了叶之然一眼，但叶之然察人观物自有一套独特的方法，他的眼神虽然没有流露出什么，但叶之然清晰地看到刘童华听到枫寒轩说这句话的时候右手握了个拳头。
　　“省长批评得对，我和叶书记想比，存在一定的差距。”
　　枫寒轩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一些领导干部，将‘为人民服务’五个字挂在嘴上，心里面却完全没有人民群众，不知道群众最想要什么，最需要什么，不去解决民生问题，却喜好面子，做所谓的政绩工程，或者竭泽而渔，完全不顾当地长远发展，只关心自己任上增长多少GDP，制定的政策往往偏向于少数群体利益，造成贫富差距不断扩大，干群关系紧张，腐败问题日益突出。我评价干部的标准，就是你在任上为人民群众做了多少实事，你制定的政策是否偏向于广大群众，如果出发点正确，即使出了一些纰漏，那也是一个好干部，反之，表面花团锦簇，口号喊得震天响，做的事情却损害了人民群众的利益，这样的干部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干部。”
　　枫寒轩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刘童华，显然有敲打作用。
　　刘童华连连点头，道：“省长，您放心吧，我一定会牢记您的教诲。”
　　枫寒轩转而将目光看向叶之然，叹口气说道：“时代在发展，互联网使得信息畅通无比。这是对干部很好的一条监督渠道。最近，我看到网络上有人将干部比作演员，甚至将我们的干部划分为普通演员、影星、影帝，极大地损毁了干部的整体形象。如何挽救干部的形象？靠堵是堵不住的，堵住了一部分人的嘴，也堵不住他们的心。我们只有不断加强干部队伍建设，以实际行动证明我们的干部是心口如一的，是在为人民谋利益的，才能真正得到人民的拥护。”
　　演员之说，近几年开始流行，而且有愈演愈烈态势。比如，群众遭受了灾害，但温暖却硬要等到节日假日，或者某一特定的日子，领导干部才浩浩荡荡，带着一大群记者去慰问，在电视镜头前，先和充满感激之情的村民握手，再送上或一袋面粉，或一个红包。此时的电视镜头，一会儿是受灾群众知恩图报的面庞，一会儿是领导干部充满感情的表情。
　　再比如，领导干部深入地头，虽然一身朴素装扮，但衣服鞋子纤尘不染。一顶草帽，无论有无烈日；一把锄头，无论是否干活。摄像机镜头里，一会儿是草帽的特写，一会儿是锄头的放大，尽管一幅老农的姿态，可就是手上没泥，脸上没汗。在这里，草帽和锄头都成了道具。
　　又比如，有更大的领导前来视察。未雨绸缪，事先布置。领导可能走哪条路，可能问什么话，都准备在仔细的预案之中。于是，被视察的村民家里很快添置了家具电器，笨嘴拙舌的房主被限定不得出来。一遍又一遍反复排练，都是为了关键时候不出纰漏。
　　还比如，艰苦朴素，是我党一直提倡和保持的老传统。大吃大喝，是我党一直反对和禁止的陋习。但有的干部，将电饭锅搬到办公室里，摆出一副自己做饭自己吃的样子，实际上每天出没于高档饭店宾馆，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做法演绎得出类拔萃。
　　也有领导电视镜头前看到生活艰辛的群众留下动情的眼泪，但是，推行的政策却让他们看病、孩子上学更加困难……
　　叶之然深深点头，由衷地感叹道：“省长，您在我心目中地位特别崇高，为什么这样？并不是说您一直是我的领导，在我的仕途上发挥了重要作用；也不是因为您是京城枫家的继承人，势力庞大；而是因为您始终有一颗公心，将人民的利益放在心上，将国家的长治久安放在心上，为国家的进步和繁荣昌盛坚持不懈地努力。这种思想深深地影响了我，感动了我，成为我当官的动力和行为准则。”
　　说到这里，因为语出自然，叶之然有些感动，眼角湿润；枫寒轩听了他的话，也被戳中要害，不免心潮起伏，深深凝视着叶之然，相互间产生水乳交融，莫逆于心的感觉。
　　他知道，叶之然的这句话完全是真情流露。换了别人决不敢说出这种话，也说不出这样的话，听起来似乎有些不敬的成分，然而，他的这句话恰恰和他形成心灵共振，甚至产生出一种呼吸节奏都完全合拍的感觉。
　　枫寒轩从政以来，尚是第一次和其他干部产生这种思想深处的高度一致的共振。
　　刘童华见枫寒轩听了叶之然这句话脸色大变，明显受到了震动，忙说道：“省长，叶书记说的正是我想说的，我和叶书记都是您的人。”
　　刘童华不知道，他的那句“我和叶书记都是您的人”听起来是在表达忠诚，表达站队，实际上思想境界跌了很多个层次，在枫寒轩面前起到减分作用。两相比较，枫寒轩对叶之然的欣赏自然更上了一个级别。


第1206节 枫寒轩的理念（下）
　　思想层次的高低决定了一个官员将来的执政方针和执政理念的不同，所制订的政策优先偏向于大多数人，还是优先偏向于少数人，关乎到这个官员的本性。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官员说得再漂亮，或者伪装得再好，但最终都会在实际行动上表现出思想深处的本来面貌。枫寒轩这个层次的领导看待官员，首先关心的就是这个官员本性。而要看清一个官员的本性，需要时间的积累和长期的观察、判断。
　　听其言，观其行，才能得出正确结论。
　　枫寒轩为官多年，又在组织部门工作过很长时间，曾经担任过嘉南市委组织部长、长江省委组织部长，前前后后接触到的干部数千人之多。这么多干部中，迄今为止真正看得上眼的不多，叶之然是其中最耀眼的一个。
　　在苏省省长家的客厅中，叶之然、刘童华、席北伟都坐在枫寒轩的对面，聆听枫省长的教诲。
　　叶之然这时候说道：“省长，从我内心来说，还是希望能到地方工作。而且，最好到经济发达的沿海地区工作，更能发挥我在经济建设方面的长处。同样是发展经济，由于沿海地区起点高，基数大，增长10%的经济发展速度，增加的经济总额要比内地省份增加20%、30%还要高上许多。”
　　枫寒轩笑道：“不能这样简单对比，作为高级干部，承担的责任非常多，绝非仅仅发展经济一项。美国经济学家保罗克鲁格曼说过一句话，社会的溃败无关乎道德，而与不平等相关联。我们执掌一方土地的领导权，给人民创造一个相对平等的竞争环境非常重要。特别在收入分配制度上，必须杜绝财富向少数人集中的倾向。国家要稳定发展，人民安居乐业，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建立一个平等的社会。”
　　叶之然难得有机会听到枫寒轩的长篇大论，这时候听得高兴，自然全神贯注起来。
　　“……改革开放之初，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号召，对改变传统思路，促进改革开放意识深入人心，无疑起了重要作用，是完全正确的。但是，事物是在发展的，一部分人先富之后，政策应该调整到让全社会人民共同富裕起来的道路。中央这些年已经非常重视这个问题。但也要看到，‘先富起来’犹如潘多拉的盒子，打开之后各种欲望如黄蜂出巢，满眼狂飞，满耳狂鸣。有点权力、财力、势力、学力、能力的人们堂而皇之，大肆聚敛财富，迅速攫取社会公共资源，兑换成个人财物，摇身一变成为新贵；反应慢一点，条件差一点的大多数，唯有沉沦底下，艰难度日，或者给新贵们端茶送水，以挣得些许的残羹剩饭。日趋严重的两极分化，终于让我们从繁荣的灯火背后看到了阴影里的肮脏与乱象。发展到了今天，我们必须高度重视这个问题。一旦这部分富裕的阶层形成一个和普通民众截然不同的阶层，社会矛盾就会更加突出。小叶，我们肩上的责任非常重啊！”
　　枫寒轩在叶之然和自己的两个秘书面前谈得这样彻底，其实是因为叶之然先前那句肺腑之言产生共鸣的结果，是一种思维延伸。
　　叶之然把握住这样的机会，说道：“省长，您一番话让我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即能执政一方，施展抱负，践行您的执政理念和思路。”
　　枫寒轩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叶之然，微笑道：“你到团中央工作的时间还不满半年，现在就调走速度未免过快。年底前，中央党校有个厅级干部培训班，为期半年，这个班是针对在京干部开办的，每个月集中学习十天，其余时间是自学，你可以一边参加学习，一边工作，两不耽误。等党校结业，中组部差不多会讨论你的使用问题了。”
　　“谢谢省长。”叶之然明白，枫寒轩既然这样说了，一定会向中组部领导提起这件事，只要不涉及他的使用问题，中组部应该会充分重视枫寒轩的意见。
　　从枫寒轩家出来，叶之然原本还想去唐国强家坐坐，半路上接到了张念悦兴师问罪的电话：“木头，你到了苏省怎么没住到家里？”
　　“老婆，我和团中央的工作人员一起住在宾馆。你没过来，我担心住到岳父家里有些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今天回家去，爸爸也有些事情要和你谈。”
　　叶之然笑道：“遵命，老婆作了最高指示，我总要克服困难，去接受岳父的教育……你在瑜雯家里，方便吗？”
　　念悦低声笑道：“你是不是担心瑜雯的爸爸？他这次态度很好，还抱了一会小囡囡。”
　　叶之然惊讶道：“唔？这个老顽固也转性了？”
　　“木头，他其实很喜欢小孩子，看到小囡囡和小宝宝就会笑。”
　　念悦陪同黄瑜雯到长江省后，直接去黄家。因为事先没有打招呼，黄民海下班回到家里，看到念悦坐在客厅和瑜雯聊天，小海兴奋地围着婴儿车和两个大人说话，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有些感到意外。
　　黄瑜雯站起身说道：“爸爸，念悦姐送我回来的，我在京城的时候一直住在念悦姐家里，这次要留念悦姐在家住几天。”
　　张念悦笑盈盈地站起身打招呼：“伯父，下班啦？”
　　“唔，下班了。”黄民海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念悦说话。
　　林茹真打电话给他，说女儿住在叶家的时候，黄民海很不满意。到了京城，不住到林家，却住到别人家里，而且，是住到了张念悦家，这算什么？自甘做小吗？无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黄瑜雯根本不听他的话。
　　这时候，事情又发展了一步，张念悦住到他家里来了！
　　但是，张念悦家庭背景本来就很不简单，随着张恒良晋升为NJ军区司令员，身份和地位已经隐隐超出他，他也不能给张念悦脸色看。何况，她这么笑嘻嘻地和自己打招呼，女儿一副坚定的“死党”模样，都让他明白，此时给念悦脸色看殊为不智。
　　黄瑜雯含笑拿出佛串，笑道：“爸爸来看，这是叶老送给我的礼物，我认他做爷爷了，叶老很喜欢小海，每天陪着小海玩。”
　　黄民海一怔，这么说，叶老接受了黄瑜雯的身份？这，有点说不通啊！
　　他瞥女儿一眼，看到女儿一脸幸福的样子，似乎完全发自内心，暗暗叹了口气，心道：“瑜雯这样的女孩子，恐怕见到她的人个个会喜欢，叶老能够接受瑜雯，应该是喜欢瑜雯更加多一些，对到处沾花惹草的叶之然决不会满意。”
　　他说道：“唔，小海嘛，人见人爱。”转脸对念悦说道：“小张，既然来了，就陪瑜雯多住几天。我对叶老也是满怀敬意的。你和我家瑜雯结成姐妹……是好事，但这并不代表我喜欢叶之然这个臭小子！下次见到他，我要狠狠教训他。”
　　说到后面几句，已经是声音洪亮，脸孔铁板。
　　黄瑜雯转脸对念悦眨眨眼，揭穿黄民海“纸老虎”的本质。念悦自然知道民海书记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顺着话意说道：“伯父说得有理！我和瑜雯两人这次联手上课，给木头教育了一番，不能让他太得意。”
　　瑜雯见父亲有些不解，说道：“爸，念悦姐说的木头就是枫哥。”
　　呃？
　　什么“木头”，“枫哥”，乱七八糟的！听你们的口气就知道，你们两人都对这臭小子爱惜得很，在他面前，撒娇还来不及，怎么会正儿八经地批评？
　　越想越气的黄民海狠声说道：“这个臭小子脸皮很厚，你们两人轻描淡写地说他，他还以为是在讨好他。不行，我下次见面，一定要教训他一顿，将他打痛了才好。”
　　瑜雯这段时间已经有点识破父亲的手段，就像初中语文课文《黔之驴》中说的那样，他的手段无非就是板着脸大声呵斥，最多再加上摔东西，跺脚，如今恐怕已经黔驴技穷。
　　黄瑜雯笑盈盈地看了念悦一眼，半点不怕虚张声势的父亲，笑道：“念悦姐，你看，小海特别喜欢妹妹，整天围着她转。以前，除了玩玩具，就是要我和我妈抱。”
　　黄民海见两个女子都不理会他的慷慨陈词，有些无奈地看了看走进客厅的林茹真，却听得小海叫道：“爷爷，你来看妹妹。”小手拉着黄民海的裤脚，用另一只肉嘟嘟的小手指着婴儿床。
　　黄民海听到小海这样叫他，感觉给他长脸了不小，弯下腰抱起小海，笑呵呵地走到婴儿床前仔细看小囡囡。
　　小囡囡这时候已经八个多月大，还不会说话、走路，眼睛骨溜溜地看着黄民海，嘴里发着咿咿呀呀地声音。
　　黄继海和叶燕都继承了叶之然的遗传特征，眼睛鼻子长得特别像，黄民海看了一眼，就有一种亲切的感觉，赞道：“小张，你这女儿长得非常漂亮，长大了肯定了不起。”
　　念悦说道：“伯父，我已经聘请瑜雯做小囡囡的家庭教师了，瑜雯准备让囡囡承接她的衣钵呢。”
　　黄民海一转念间，已经有些明白她们的意思，沉下脸问道：“又是这臭小子的主意吧？”
　　黄瑜雯白他一眼，道：“什么啊？这是我和念悦姐的决定，不关枫哥的事。……而且，你不要动不动就臭小子、臭小子的叫。”
　　黄民海被女儿说了一句，一时间竟然想不出反击手段，心情大为郁闷。


第1207节 岳父的底线
　　NJ军区高级干部住宅小区绿树成荫，环境优雅。
　　这天晚上，两个男子沿着小区内的一条小河边散步，不时有经过的军人敬礼。年长的那个男子指了指前面的一个亭子，微笑道：“小叶，我们到那边坐一会。”
　　“好的，爸。”
　　张恒良和叶之然两人都是身负一定责任的领导，叶之然成为张恒良的女婿已经十年，但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不长，平时，也就是通个电话，谈完事就挂断。
　　小亭是纯木结构，呈圆形，供行人休息之用，两人在亭子里坐下。
　　张恒良问道：“黄民海的女儿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来岳父家的路上，叶之然就意识到这个问题双方都已经到了不容回避的地步。
　　叶之然有些心虚地说道：“爸，瑜雯的事情，我处理得不大妥当……这事发生在丽峰市任职期间，念悦和瑜雯那段时间形影不离。有一天，是黄瑜雯生日，我们在家吃饭庆祝，我多喝了点酒……”
　　瑜雯的事情已经发生，而且孩子都这么大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叶之然都不能在岳父面前搪塞或者说谎。唯有坦陈一切，争取岳父的原谅。
　　他便从和黄瑜雯发生第一次关系说起，那天喝了酒入睡，念悦和瑜雯两人商量好了对策，让瑜雯钻进他的被窝，然后有了第一次……
　　听得张恒良频频摇头。这件事的经过他已经从叶青丽、张念悦那里听说过一次，此刻听了叶之然的详细叙述，知道责任也不完全在叶之然一边，事情是念悦主导的。
　　“……爸，这件事情主要责任在我，因为有了这层关系，我对念悦和黄瑜雯都常怀歉疚之心。她们两人都是我值得珍惜的好女子……”他将念悦和瑜雯相提并论，也是间接地向张恒良表明态度，事已至此，他不想伤害她们任何一人。
　　黄瑜雯曾经在水门山洪暴发之后救过叶之然一命，这件事张恒良早就知道，所以，从女儿那里了解到叶之然和黄瑜雯的第一次是她安排之后，张恒良诧异了很久。
　　念悦对叶之然的感情，他是深知的，从谈恋爱开始，女儿就对叶之然一往情深。但念悦主动让黄瑜雯进入她的生活中，这件事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女儿爱叶之然太深，所以甘心作出某些牺牲。然后，叶青丽向他解释，那个时候，念悦以为自己不能生育了，所以，荒唐地想让黄瑜雯给他们生孩子。这样一解释，事情虽然仍旧很荒唐，但好歹有了理由。
　　张恒良不动声色地问：“黄民海怎么说？”
　　“民海书记不同意我和瑜雯继续交往……”叶之然将民海书记知道此事后暴跳如雷，和他约法三章开始讲起，一直讲到瑜雯生了孩子之后态度稍稍有些变化，提出瑜雯的孩子必须姓黄，长大后跟在他身边等要求说了一遍。
　　张恒良点点头，大约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黄民海这样强势的一个人会默认女儿的事。还有一个原因，自然是黄瑜雯和念悦一样，都对叶之然存在至死不渝的感情。
　　张恒良扫一眼满脸羞愧的叶之然，问：“你打算以后怎么处理？”
　　“爸，念悦的意思，请黄瑜雯做小囡囡的家庭老师，从小教小囡囡作画。黄瑜雯是国内有名的画家，有她倾囊相授，小囡囡将来必定能在画坛占有一席之地。”
　　这些情况张恒良都已经知道，他找叶之然谈话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念悦，叹了口气说道：“我是为了念悦感到不值啊！”
　　对张念悦，叶之然确实常怀歉疚之心，低下头认错道：“爸，是我太荒唐了，对不起念悦，违背了当初娶她时的诺言。”
　　“……黄瑜雯将来会安心做她的家庭教师？”
　　“黄瑜雯和念悦兴趣、爱好差不多，本性善良，她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经受十年时间的验证，黄瑜雯不会做损害念悦利益的事情的，我也不会允许。”
　　张恒良想了想，沉下脸说道：“同意黄瑜雯做小囡囡的家庭教师已经是我的底线了，念悦心底善良，对你又是一片痴情，这样的老婆你哪里去找？将来在你们三人之间，发生了任何使念悦不快的事情，我不和你讲任何道理，直接找你算账。”
　　叶之然承诺道：“爸，请您放心，这也是我的底线。我不会容许任何人损害念悦的地位，影响念悦的生活。我虽然生活上有些荒唐，但爱念悦的心从没有改变过，这也是念悦这些年来一直敬重我的原因。”
　　张恒良脸色稍缓，不管怎样，念悦嫁给叶之然之后一直生活得非常快乐，这是事实。
　　他丢开这个话题，转而问：“你现在背后最大的支持力量来自哪里？”
　　叶之然说道：“相对来说，长江省委前后二任省委书记，陈成强书记和陆道军书记都对我的印象不错，现任书记黄民海应该也能在关键时刻支撑我一把。另外，苏省省长枫寒轩是我官路上的良师益友，对我的印象很好。闽南省省长丁森林丁老和我是忘年交，关键时刻能发挥作用。”
　　张恒良逐一询问陈成强、陆道军、枫寒轩、丁森林和他之间的互动情况，听完叶之然详细的介绍，赞赏道：“没想到你依靠自己的力量已经得到这么多实力派领导的支持。前段时间听说你得到总书记和国务院领导的欣赏，又是怎么回事？”
　　在岳父面前，叶之然完全敞开心扉，将总书记对他的期望，于副总理对他的欣赏说了一遍。
　　张恒良连连点头，又问：“你工作这些年，手底下有哪些干部值得信赖？”
　　叶之然向岳父交底：“我主要的工作经历在嘉南市、绍安市。省委组织部和丽峰市工作时间相对较短。其中王静语、章立人、沈荣等人跟随我工作时间最长。其他的，在绍安、丽峰、水门县、常嘉县工作期间，也有不少可以使用的干部。还有苏省省政府秘书长唐国强，团中央书记处常务书记司马展等师长、朋友。”
　　张恒良点头说道：“这些人我大致知道，听你又说了一遍，心里更加有底了。不错，你在十几年中积累了这么深厚的人脉，很不容易。华夏国目前的政治，党政系统和军队系统彻底分开，互不干涉。现阶段，我只能暗中给你提供支持，军队的作用，只有等你走到最高层之后才显出其重要性。现阶段，你不要有依赖思想。”
　　叶之然点点头，道：“爸，我明白其中的道理。”
　　张恒良说道：“……有机会，我会和枫寒轩以私人身份见个面，这也是在给你创造增加砝码。”
　　谈完话，两人慢步回家，叶之然解开了黄瑜雯这个心结，颇有些意得志满，说道：“爸，华夏国多年没打仗了，不知道我军现在战斗力究竟怎样？”
　　张恒良忧心忡忡地说道：“这几年，中央军委和各大军区都非常重视实兵演练，通过实兵演习提高战术能力。未来的战争是不接触战争，我最担心的，还是武器装备问题。制空权、制海权处于弱势的话，我们在国际上就没有多少发言权。”
　　两人聊了几句军事方面的话题，回到家就刹车，各自休息。
　　次日，叶之然在团省委书记王守昊陪同下去苏省大学调研学生工作，在校团委组织下，团中央学校部领导和大学生代表开座谈会，内容主要围绕团中央在全国高校、高中开展科技创新班级评比活动，广泛听取了大学生意见。
　　在苏省调研期间，叶之然走访了三所高校和一所重点高中，从学生和老师的反应来看，都对团中央在全国高校、高中开展这个活动表示支持。特别是对科技创新评比中成果转化率一项，因为和市场经济接触得比较紧密，得到热烈响应。
　　五天之后回到京城，张念悦也从长江省归来。晚上，小别重逢的念悦絮絮叨叨地将自己在黄瑜雯家的经历当成故事讲给叶之然听。
　　经过几天的相处，黄民海对念悦的态度大为好转。第二天开始，回家后就主动抱着小囡囡在家门口兜风，也问起叶老、张恒良平时的生活、工作情况。看的出来，他对叶老、张恒良都是怀有很大好感的。
　　念悦就笑着说，给他们约个时间见见面，也请他到京城开会时来家里坐坐，黄民海表示有机会的话回来拜访叶老。
　　“唔，那你晚上和小囡囡睡在哪里？”
　　“当然和瑜雯睡一间房啊，她家有佣人的，小海晚上跟着佣人睡一间房，小囡囡睡婴儿床，就在我和瑜雯的房间。对了，爸爸找你谈什么事？是不是瑜雯的事情？”
　　叶之然便把他和岳父之间的谈话说给念悦听，道：“我答应你爸一辈子不让你受委屈的。爸爸是担心瑜雯到家里担任家庭教师后，会影响你的生活。”
　　“不会，瑜雯不会和我争抢什么的，再说，她那个性子就算是想抢也抢不过我的。”
　　叶之然故意逗她：“那可不一定，万一我喜欢和她碰头，不和你碰头呢？”
　　念悦撇撇嘴说道：“稀罕！我巴不得你不碰我呢。”
　　叶之然知道念悦的罩门所在，从背后抱着她的身体，屈指在她两颗樱桃上手弹琵琶，念悦“嗤嗤”笑道：“木头，你作死啊！这么早就想做这事，王佳燕抱着小囡囡来找我怎办？”
　　叶之然板转她的身体，隔着衣服用嘴咬那两个关键点，只一会，念悦就媚眼如丝，道：“木头，要是你有了瑜雯就削减我的次数，我可不依。”
　　一时间其乐融融。


第1208节 中央党校开班
　　12月15日，中央党校厅级干部理论研讨班开班。参加这个班学习的干部全部是中央及国务院各部委的厅级干部，人数为30人。
　　这个班的情况有点特殊。一般来说，到中央党校学习的学员都是脱产学习，吃住都在党校。但这个班每个月从16日到25日集中学习十天，其余时间自学，不需要到校，前后一共六个月。这样，所有学员都是带职学习。
　　到党校报到之后，全班同学先到教室集中。辅导员是位五十出头的马列主义哲学课老师，戴一副黑边眼镜。他自我介绍道：“同学们，很高兴和大家认识。我看过各位同学的简历，都是中央及国务院各部委的厅级干部，我们这个班称得上是群英荟萃，济济一堂。我先作一个自我介绍，鄙人姓蒋，单名一个‘平’字，七侠五义中的翻江鼠蒋平和我同名同姓……”
　　教室内顿时传出轻松愉快的声音。
　　原来，这个蒋老师长得比较瘦小，脸型削尖，下巴留有几根胡须，他没说“翻江鼠”也就罢了，一说这个称号，还真给人联想到贼头贼脑的老鼠模样。
　　“……我是马列主义哲学课教师，受党校教务处指派，担任我们这个厅级干部理论研讨班辅导员，将和各位同学一起渡过六个月的学习生活。下面，请大家先进行自我介绍，然后推荐班长、副班长。就从第一列第一排开始。”
　　第一排第一列的干部来自中纪委纠风室，是个身高马大的北方汉子，朗声介绍道：“邱玉超，中纪委纠风室主任，各位领导多多关照啊！”
　　蒋平笑道：“这里没有领导，只有同学。”
　　一阵轻松的笑声。
　　第二位干部站起身笑呵呵地说道：“我叫朱庆才，广电总局办公室主任。依我看，班长就选邱主任好了，他是纠风室主任，担任我们班班长，班风一定很正。”
　　大家一起噼噼啪啪鼓起掌来。
　　邱玉超忙站起身说道：“各位同学，我们班藏龙卧虎，千万别草率作出决定，还是请大家自我介绍完毕再举手表决吧。”
　　第三位自我介绍的是位女性干部，介绍很简洁，道：“秦小凤，财政部教科文司副司长。”
　　朱庆才比较活跃，回头边鼓掌边说道：“原来我们班还有财政部领导，这下聚餐不用愁了。”
　　秦小凤回他一句：“朱主任，广电总局穷到没钱吃饭了吗？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一个广告收入就上千万呐。”
　　教室里又是一阵轻松的笑声。
　　三十人自我介绍完毕，叶之然在心里统计了一下，十六位正厅级干部，十四位副厅级干部，基本上对半分。由于这个班学员全部来自部委和中央直属机构，在座三十人中，将来会出现多个省部级领导，甚至走上更高的位置，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不敢对任何人小瞧，每个学员自我介绍完毕，都能得到热烈掌声。
　　党校班学习，历来都是将学习放在其次，将结交朋友放在首要位置。
　　自我介绍完毕，大家酝酿推荐班长、副班长。
　　因为有朱庆才先声夺人，班长众望所归地由邱玉超担任；副班长经过大家推选，最后国家发改委地区经济司司长丛华强得票最多。至于叶之然这样的团中央书记处书记，在大家眼里没有多大实权，淹没在许许多多背景显赫的官员中实属平常。
　　第二天。
　　厅级干部理论研讨班举行开学典礼，听说中央书记处书记陆道军、党校常务副校长黄忠、中组部副部长齐启明都将参加开学仪式，全班同学都早早地来到了会议室。
　　会议室一共排放了六张长条形桌子，分六排，间隔有序。长条形桌面上铺着湖蓝色台布，上面放着一张张姓名牌；长条桌后面是黑色皮靠椅，每排放了六张。第一排是主席台，和第二排之间间隔有三米左右，面对着其余五排座位，“陆道军”、“黄忠”、“齐启明”的名牌赫然居中。
　　叶之然进入会议室后找自己的名牌，发现在第三排居中位置。
　　照道理说，这三十人都是来学习的，在班级中都是同学身份，不需要分尊卑。但党校工作人员在给他们安排位置时，依然可以清楚地看出高低。十六位正厅级干部都在前三排，十四位副厅级干部在后三排，其中有两人被安排在第三排。
　　叶之然走到自己座位时，见他后面坐着的是汪绾，微笑、点头，打个招呼。
　　这三十位同学中，有五位女性干部，除了财政部的秦小凤，还有信息产业部的蔡连芳、外交部欧洲司司长助理汪绾等人。
　　汪绾笑道：“叶书记，这次理论研讨班三个课题对我来说都挺难的，您既有地方工作经验，又有理论水平，要多帮帮我哦。”
　　这个理论研讨班研究课题有三个，一是马列主义哲学在新阶段的应用；二是国家未来二十年的能源战略；三是如何深入进行国企改革。而要讨论研究这三个课题，就要系统学习相关理论知识并掌握第一手资料。
　　叶之然因为和汪绾比较熟悉，就不来虚情假意一套，笑道：“没问题，到时候你和辅导员说一下，跟我分在一组就是。”
　　两人这么随意说了几句。汪绾因为曾经和叶之然搭班去俄罗斯考察，中间还经历了一个特殊事件，和叶之然算得上共过患难，所以，说话、笑容都很透出一股亲切，那种信任感和随意连她自己不会注意到，自自然然地流露出来。
　　有人不高兴了。
　　原来，这个班有个副厅级干部，在农业部发展合作司工作，叫卢慎平，最近投靠了京城四少之一的张汉生，自我感觉良好。因为种种原因，一年前他和前妻离婚，之后就把目光盯住了外交部工作的汪绾。汪绾虽然长得并不特别漂亮，但气质、风度、身材都堪称上佳，很有女人味，再加上和于副总理有亲戚关系，能力也很强，发展前途可期，在卢慎平眼里，是结婚的好对象。
　　这时候见汪绾和叶之然有说有笑的，那种笑容在他面前从未绽放过，而那个叶之然又长得玉树临风，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
　　他拿着自己的座牌走到第三排中间，对叶之然冷冷地说道：“叶书记，我们换一下位置，你坐到边上去。”
　　十六位正厅级干部都坐在前三排，因为人数关系，第三排空出了两个位置，就安排了两名副厅级干部，卢慎平就在第三排的最右边座位上。
　　因为卢慎平出言不慎，叶之然闻言就是一愣，有些诧异地看了卢慎平一眼。
　　在这个厅级干部理论研讨班中，叶之然本来就表现得很低调，而团中央书记处书记的职务在这样一个班级中确实也显得平淡无奇。或许在卢慎平看来，叶之然的实际权力还远远比不上他这个农业部发展合作司司长。再加上心里本来就有些醋意，开出口来语气就硬梆梆的。
　　汪绾眉头一皱，说道：“卢慎平，僭越了吧？中间位置是安排给正厅级干部的。”
　　卢慎平不以为然地说道：“他这个正厅级干部手中权力比我还小，南郭先生而已。”
　　这下子，所有人都惊讶地回头看卢慎平和叶之然。
　　一个副厅级敢不去当面说团中央书记处书记是滥竽充数的！这话说的！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是打脸的节奏啊！
　　汪绾第一个沉不住气，脸孔一板，说道：“卢慎平，你怎么说话呢？叶书记是滥竽充数的，你又算什么？我还真没看出来这个班级中还有人比叶书记更有前途的！”
　　此言一出，又是语惊四座！
　　本来嘛！卢慎平说叶之然是南郭先生，确实有些过分了，但是，这个汪绾说这个班子中没人比叶之然更有前途，这话似乎比卢慎平更加不靠谱。
　　特别是邱玉超、丛华强等离副部级干部只有咫尺之遥的干部更加有些不以为然，这个汪绾，论职务，只是个司长助理，勉强进入副厅级序列，在三十人中排在最尾，果然说话水平也最低啊！
　　卢慎平有些拉不下脸了，骂那隔壁的！莫非这女人真的看上了叶之然？连说话思路明显不清楚了！他生气地说道：“汪绾，你怎么回事？帮他说话不帮我说话？我们好歹也是交往一年多的朋友了。”
　　汪绾经常被于鸿挤兑得说不出话来，只因为不习惯于鸿的口无遮拦，并不意味着语言能力不行，恰恰相反，作为外交部工作的官员，语言就是她的强项。
　　她笑道：“卢司长，就是因为认识你一年多了，也算半个朋友，我才好心提醒你，你的眼光太差劲了。”
　　卢慎平感觉在这么多人面前有些下不了台，根本不考虑会不会得罪叶之然，梗着脖子说道：“我有说错吗？别看我只是农业部发展合作司副司长，我要是放到地方上，立马就是正厅级实职干部。怎么样对比，也不比团中央书记处书记弱吧？”


第1209节 惊呆了
　　汪绾笑道：“卢慎平，你发什么急？这只能说明你的浅薄与无知。你以为一个实职市长或者市委书记就可以和叶书记相提并论了？啧啧，我真为你的智商着急啊！”
　　汪绾因为被卢慎平纠缠了一年多，数次提出断绝来往，但卢慎平像狗皮膏药一样，贴在身边，扔都扔不掉。这时候，她索性在大家面前把话说说透，让他死了这条心，所以，开出口来连讽带刺，丝毫不留余地。
　　但她此言一出，听到他们对话的人都忍不住摇了摇头。
　　过分了，汪绾此言过分了！实职市委书记不能和团中央书记处书记相提并论？此言谬亦。一般而言，团中央书记处书记要想升职，至少要到部委或者地方任个实缺，磨练之后才有可能得到提拔。
　　就算叶之然背后存在着他们不知道的强硬后台，或者他本人的能力确实特别强，但“市委书记不能和叶之然相提并论”这句话还是明显夸大事实了。
　　甚至有人腹诽汪绾，都已经是厅级干部了，说话水平怎么这么粗糙呢？
　　卢慎平听了汪绾这句戳痛心脏的话，脸色大变，正想说话，却听得叶之然笑道：“汪助理，有必要这样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吗？我们都是同学，这样吧，我给卢司长换个座位，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呃？
　　这下子班级里的同学对叶之然也有些不以为然起来。
　　本来嘛，你的官级比卢慎平高，即使手中权力小了一些，但卢慎平出言不逊就应该进行反击。谁知道明明占住道理，位置又比他高，被卢慎平当面开销了几句，却始终微笑面对，这是怎么回事？显得有风度？被人欺上门来不抽脸回去哪有风度了？
　　官员最需要的就是气势，就是官威啊，懂不懂？
　　而且，一个女同志在为你打抱不平，你居然若无其事地退缩了。这座位要是一换，尊严都丢尽了啊！
　　这边。
　　卢慎平见叶之然示弱，立即得意起来，说道：“早点换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说完，大约是感觉长脸了，示威似地看了汪绾一眼，洋洋得意。
　　众人纷纷摇头，对叶之然不觉看低了几分。
　　这时候，陆道军书记在中组部副部长齐启明和党校常务副校长黄忠的陪同下缓步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齐启明听到了卢慎平趾高气扬的最后一句话，进门后又看到卢慎平示威似的看着叶之然，大为惊讶地问：“叶书记，发生什么事了？”
　　哪里想到齐部长只不过进门看到卢慎平和叶之然站在中间，而卢慎平的话似乎是对着叶之然说的，有些小小的惊讶。
　　但中组部副部长的这句话却让会议室其余二十九人都大吃一惊！
　　天！
　　齐部长和叶之然这么熟？这事看来有点不好收场了！
　　叶之然若无其事地笑道：“齐部长，没什么事，卢司长觉得我坐在中间不大合适，吵着要和我换位置，我正准备换到边上去。”
　　卢慎平这下子脸“腾”地红了起来。
　　别的领导也就罢了，中组部副部长啊！要是得罪了中组部领导，他还有好果子吃吗？
　　走在齐启明后面的陆道军听到了对话，也有些诧异地看了卢慎平一眼。他是中央高层领导，自然不会当面批评卢慎平什么，转身说道：“黄校长，这一届厅级干部理论研讨班人才济济啊！叶之然认识吧？”
　　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
　　针掉在地上都清晰可闻的那种寂静。
　　事情有些搞大了！
　　卢慎平一个激灵，只觉得脑子中发出“嗡嗡”的轰鸣声，脸上像在被火焚烧一般的烫，坏事了！坏事了！
　　黄校长笑道：“叶之然？开班前就听齐部长介绍过了。听说叶之然是您和枫寒轩省长同时点名让他加入这个研讨班的，我怎么敢不重视？”
　　陆道军淡然一笑，道：“不尽然，国务院于总理也向齐部长提了叶之然的名字，前天，中纪委书记陈成强也打电话给我，让我关心一下，让叶之然参加这个班。”
　　陆道军在和黄忠谈笑风生，会议室内每个人却感觉到惊天巨浪猛打过来。
　　陆道军书记说的几个名字，每一个都如雷贯耳，而且，这几人都不是同一派系的高层领导！
　　这才是最可怕之处。
　　叶之然居然同时得到这么多派系高层领导的关心？而且这种关心程度，即使与京城四少相比，也不遑多让！甚至隐隐有超出之势！
　　叶之然究竟什么来路？
　　看来，来研讨班上课前做的功课还不够！
　　先前还以为汪绾信口雌黄！原来事实相反，汪绾才是知道真相的人。这个叶之然真的非同小可！
　　卢慎平更是大脑缺氧，脸色苍白。
　　这下子惨了！
　　把叶之然得罪狠了啊！他只要和这些高层干部中随便一个提一提自己的名字，这辈子恐怕都原地踏步了啊！
　　哭丧着脸的卢慎平有一种末日来临的感觉，卑躬屈膝地讨饶：“叶书记，对不起，我有眼不识泰山，先前的话都是胡言乱语。汪绾说的对，我的智商大有问题……”
　　叶之然摆摆手，这么多领导看着呢，他本来就没将卢慎平的话当回事，更不会和他一般计较，心里面也没有卢慎平想像的那种记仇，拍了拍他的肩膀，云淡风轻地说道：“卢司长，我们是同学。同学间开句玩笑什么的，都不要当真。我听过之后就已经忘记，你啊，也不要放在心上……你就坐这里吧，领导都进来了，不能耽误开会。”
　　叶之然说一句，卢慎平都弯着腰答应一句，听到叶之然让他坐在这里时，吓了一大跳，连忙双手乱摇，说道：“叶书记，对不起，您别和我一般见识，我回自己的位置上去。”似乎担心叶之然真的会坐到最旁边的位置，慌里慌张地逃窜。等回到自己的座位，才发现十二月的天气，额头上居然满是汗水，拿出餐巾纸轻轻擦了擦，犹然平静不下来。
　　这其实发生在很短的时间内。
　　这时候，陆道军和齐启明等人也才走到主席台前就座。
　　因为事出突然，从齐启明进来开始，他和陆道军说的每句话都震撼了全班同学，一直到现在居然都没人鼓掌。
　　叶之然便坐下来，带头鼓起掌来。
　　“哗——”掌声才响了起来。
　　党校常务副校长黄忠主持会议，说道：“同学们，中央党校厅级干部理论研讨班目前只举办过二期，第一期是在1999年秋开班的，如今这个班的成员都已经走上了重要领导岗位，给大家介绍一下，中组部副部长齐启明同志就是这个班的班长……”
　　班级中绝大多数同学都“噢”了一声，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齐启明，随即齐声鼓掌。
　　黄校长抬手压了压，道：“你们这一期是中央党校第二次举办这种形式的理论研讨班，请大家一定要加倍重视这个宝贵机会。利用这个机会系统地学习党在新时期的理论、政策、法规，结合当前形势和经济发展特点进行深入研讨，以取得丰硕的成果。下面，我们请中央书记处书记陆道军同志作重要讲话，大家欢迎。”
　　掌声响起。
　　道军书记也轻轻地鼓了鼓掌，等掌声稍弱，说道：“同学们，刚才黄校长已经简单介绍了这个厅级干部理论研讨班的情况。确实如黄校长所说，这个班级的同学都是中组部精心挑选出来的。也许理论研讨班一结束，就有人会被提拔到更高的层次……”
　　大家不约而同地看了叶之然一眼。
　　“所以，你们千万要珍惜这样的机会。据我所知，为了让你们这个班结出丰硕成果，中央党校抽调了最好的师资力量给你们上课。课题研讨期间，中央和国务院相关部委领导都会亲自参加你们的讨论。”
　　“哗——”
　　“年轻干部代表着党和国家政权的未来，你们肩上的担子很重，要将这副重担挑起来，需要不断地学习，不断地锻炼，加强自己的党性修养，提高自己的执政能力……”
　　陆道军代表中央对这个厅级干部理论研讨班发出学习号召之后，齐启明代表中组部对他们的学习提要求，明确了三个研究课题的重要性以及实际意义。要求他们结业的时候，都能得到层次、境界上的大幅提高。
　　开学仪式结束。
　　邱玉超走过来说道：“叶书记，真人不露相，要不是陆书记和齐部长道出了底细，我们都被你瞒过去了，这个班长必须由你来当。”
　　叶之然笑道：“班长，这话说不过去了，你是我们集体推选出来了，代表了集体意志，可不能当逃兵。”
　　“我觉得必须重新推选啊！”
　　叶之然认真地说道：“不用，我们大家都是来学习的，半年同窗，目的都是为了提高自己的理论水平和党性修养。班长又不是官位，不需要推来推去的。邱主任就勉为其难吧。”
　　卢慎平远远地站在人群外面，脸上依然一阵红一阵白，心里盘算着怎么样去讨好叶之然，让他不为难自己才好。


第1210节 想低调也做不到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你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
　　开学典礼结束后，会议室内的所有人还有些表情呆滞，在消化陆道军书记先前的话语……
　　叶之然究竟是什么来头？竟引起这么多高层领导的关心！
　　查！
　　得查！
　　不查清楚让人心中没底。
　　不过，这个时候先得摆一张笑脸给他。于是乎，会议室内二十九张面孔就化作二十九朵向日葵，叶之然无疑就是太阳，走到哪里，向日癸跟着转向哪里。
　　二十九人中最憋屈的自然是卢慎平，第二个感觉脸上无光的则是班长邱玉超了！
　　他是中纪委的干部，陆道军书记当着大家的面说中纪委书记陈成强特地打电话，关心叶之然有没有进这个理论研讨班，让他感到深深震撼的同时，也感受到一种别样的味道。
　　……推了几次都推不掉班长的职务后，邱玉超苦着脸说道：“叶书记，以后班级组织什么活动，你要给我拿主意，否则，号召力不够啊。”
　　叶之然笑道：“邱主任，谁这么大胆啊？如果有人不服从你的指示，咱们就给他纠风，非纠正过来不可。”
　　副班长丛华强没邱玉超那种体会，笑道：“叶书记说得对！我们大家选你为班长，就是为了纠正不正之风的……”然后，他转脸看向卢慎平，道：“卢慎平，你过来！”
　　卢慎平小心翼翼地走近。
　　丛华强说道：“我们先从纠正卢慎平同学的不正之风开始……卢慎平同学，知不知道？你先前一个人唱独角戏的时候，我们大家其实都在看你闹笑话。时至今日，谁不知道团系领导的厉害？你居然说团中央书记处书记还比不上你这样的副厅级干部？这不是闹了个政治笑话吗？”
　　卢慎平越听越不是滋味，尼玛，你为了讨好叶之然，竟然拿老子开涮，知道老子现在不敢在叶之然面前表现出丝毫不敬，你就利用这个机会将我往死里打！心里面顿时有一大群草泥马隆隆奔过。
　　可是，他还得摆出一副虚心接受的样子啊！否则就得罪叶之然了。
　　“是！是！我今天闹了个大笑话，还好叶书记大人大量。”他对着叶之然鞠了个躬，道：“叶书记，我正式向你道歉。”
　　叶之然摆了摆手，道：“这事已经过去了，我们大家都不用再提，怎么样？晚上聚一聚？”
　　朱庆才是班级中的活跃分子，他在广播电视局混得如鱼得水，可能是三十个学员中唯一对升官不怎么感兴趣的人，第一个拍手叫好：“好啊！现在就杀过去，三十人要一个大包间。”
　　党校生活已经不单纯是求学求知，拓展人脉关系也是一个重要任务。叶之然这个提议得到一致响应，三十人浩浩荡荡杀向党校附近的一家大酒店。
　　汪绾不知不觉中成为班级中一个小小的核心。路上，秦小凤悄声问她：“你怎么认识叶书记的？”
　　“六月份，团中央组织大学生赴俄罗斯交流访问，叶书记是访问团团长，我是副团长。”
　　“唔，原来这样。我也一直想到俄罗斯旅游，但听说那边不大安全，你们到那边访问保卫工作应该抓得很紧吧？”
　　汪绾道：“抓得很紧，但还是遇到了险情。”
　　“啊？怎么回事？”
　　那家大酒店离党校很近，走过去不过十分钟的路程。首都俗称“首堵”，堵车堵得昏天黑地，大家就议定了走过去。
　　同行的人听秦小凤向汪绾打听叶之然的事情，都竖起耳朵听着呢，这时候见汪绾要讲故事，身边立刻围了很多人。
　　汪绾口才了得，绘声绘色地将叶之然在火车站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到叶之然第一次误判一个孕妇是恐怖分子，紧张兮兮地喊停，让大家都后退，听的人不觉嘴角上翘，然后说到第二次发现一个女子时，汪绾学叶之然的样子，突然停住脚步，举手说道：“停！”
　　她身边里三层外三层聚集了十几个人，都在听故事，见汪绾突然喊停，都停下脚步。
　　只听得汪绾笑道：“叶书记说了一声‘停’，然后又说道，‘前面发现一个可疑分子’。”
　　这下子听故事的人都反应过来了，一齐笑道：“哈哈！有趣！原来叶书记带队出去这么谨慎，好有幽默感！”
　　汪绾笑道：“谁说不是呢？我们大伙儿当时都笑翻了。”
　　“哈哈，然后呢？”
　　“……然后，叶书记拉着身边一个俄罗斯美女就往回跑，焦急地指挥我们就近躲到大巴士后面。”
　　“啊？然后呢？”
　　汪绾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一说，众人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这个人真的是“黑寡妇”？
　　等听到黑寡妇倒在地上引爆炸药，震得地动山摇，冲击波将附近车子的窗玻璃全部震碎等恐怖场面时，众人都惊讶地“啊”了一声，一脸不相信地问：“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全世界的新闻应该都会报导此事，为何没听到访俄代表团挫败这起恐怖事件的报导？”
　　汪绾说道：“当时的新闻媒体都报导过此事的，可能你们没注意。但这件事情发生后，叶书记召集代表团成员开会，不许我们泄露他在这个事件中起到的关键性作用。叶书记也向俄罗斯政府提了同样的要求，理由就是保护访问团的安全，否则容易成为恐怖分子的袭击目标。所以，当时的新闻报导中并没有这方面内容。不过，我们归国后，俄罗斯青年联盟代表，就是那个俄罗斯美女接受记者访问，详细介绍了这个事件发生的经过，提到了叶书记的名字，你们感兴趣的话可以上网查一查。”
　　“哦？这说明叶书记警惕性很高啊！”
　　三十人分成了两个队伍，一群人围着汪绾听故事，另一群人围着叶之然聊天。听到另一边的队伍中一会发出哄笑声，一会儿发出赞叹声，叶之然远远地说道：“汪助理，你是不是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秦小凤大声说道：“叶书记，汪绾在说你的英雄壮举。”
　　呃？
　　叶之然无奈地摇摇头。
　　这天晚上，叶之然自然成为餐桌上的核心。男女同学轮番向他敬酒。叶之然见势不妙，忙让卢慎平给他挡酒。卢慎平不敢不依，把心一横，豁出去了，凡是来给叶之然敬酒的，他一概裆下，酒喝到一半，卢慎平脚下一软就往桌子底下钻。叶之然一把扶住他的身体，说道：“同学们，你们太热情了啊！看看，把卢司长灌得！要不要送医院啊？”
　　汪绾对狗皮膏药一般的卢慎平比较熟悉，道：“叶书记，卢司长是酒场老将，一觉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让他先到旁边的沙发上躺一会。”
　　叶之然和朱庆才搀扶着卢慎平走到包间内的一张长沙发上，让他躺倒。回到酒桌，这班同学又起劲了，道：“叶之然同学，刚才这酒都让卢慎平给喝了，你还没怎么喝，我们重新搞起！”
　　“怎么？你们想让我步卢慎平的后尘？要喝就单挑，车轮战就免了。”
　　叶之然心知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拿了三个中杯，说道：“要拼酒的，我们连尽三杯，我不和你们搞轮番上阵。”
　　这些人虽然酒量都不弱，但都已经喝了不少酒，而且，如果真的和叶之然拼酒，把他拼倒了不见得有什么好处。徒遭人忌恨而已。
　　邱玉超说道：“各位同学，我们来日方长，今天把卢慎平放倒了，也算是小有成就，改日再和叶同学公平对决吧。”
　　喝酒的人都知道，酒到半酣，七八分酒意的时候是最舒服的状态，这时候，脑细胞高度活跃，神经有些麻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感。回党校的时候，朱庆才一路引吭高歌。
　　“……朋友不曾孤单过，一声朋友你会懂。还有伤还有痛，还要走还有我……”
　　他和叶之然一个宿舍。
　　中央党校的宿舍按照三星级标准间配置，干净整洁。
　　回到宿舍之后，朱庆才脑细胞还在活跃，坏笑道：“叶书记……我还是叫你叶同学吧，明天晚上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叶之然见他笑得有些猥琐，不禁问：“什么好地方？”
　　“呵呵，电视台那边有家会所，主要是影视界朋友聚会、谈艺术谈合作的地方。女明星云集，和她们一起吃顿饭，听她们唱唱歌，既养眼又悦耳。这还不是重点，影视学院、音乐学院的女学生比那些成名的女星好玩多了，保证个个清纯。”
　　“嗯？朱同学，你想做什么？”
　　“叶书记，我们好不容易每个月有9天自由时间，可以不回家住。满打满算，半年也就五十四天，总要出去见识见识吧？我说的那个会所不对外开放，很多人想去见识一下也没进不了门。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叶之然未到京城前就听说京城纨绔出没的场所琼楼玉宇，美女如云，而且斗奇争妍，极尽繁华。到京之后却没看到过这种地方，听朱庆才说的花好桃花，倒有开开眼界的想法，点了点头，道：“去见识一下倒是无妨，可别出什么妖孽怪事。”


第1211节 影星
　　叶之然虽然见识过一些私人会所，但对会所的印象并不好，表面富丽堂皇，内部藏污纳垢，几乎是共同写照。想当初，周峰等人在绍安市开的会所常年有女学生提供特殊服务，叶之然了解到情况后，让章立人带警察将那个会所一锅端。而像皇城根那个公开的会所，主要提供给贵人喝茶、谈事、社交。虽然也有舞池桑拿卡拉OK包房等娱乐设施，但经营得非常规矩，和想象中的高档会所又有些不同。
　　朱庆才怂恿自己去的那个私人会所又是怎样的情景呢？
　　……这天下课，两人不回宿舍，直接往外面走。朱庆才担心回宿舍的话，会有许多人没事找事过来串门，他不想带其他人去。
　　一辆豪华轿车停在党校门外。
　　“朱哥！”驾驶室门打开，出现一个带着墨镜身材高挑的白皙女子，看年龄不过二十出头。
　　朱庆才颇有气派的颌颌首，指指叶之然，道：“这是叶哥。”
　　女子莞尔一笑，虽然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但笑容绽放时，贝齿红唇，格外醒目，是个难得的美女，乖巧地叫了声：“叶哥”。
　　朱庆才恭敬地请叶之然上车，坐进后排座位，才对叶之然说道：“叶哥，这是小慧，演阿朱格格的那位。”
　　叶之然一怔。
　　晁小慧？就是那个精灵古怪的小春燕扮演者？怪不得戴着墨镜看上去还有些面熟。前几年阿朱格格热播的时候，念悦也天天跟看，那两个女主角红遍了华语世界。叶之然不由地对朱庆才刮目相看，晁小慧心甘情愿给他当司机，说明朱庆才绝不是表面上的华夏广电总局办公室主任那么简单。
　　叶之然笑道：“唔，我爱人前几年入了魔似地看《阿朱格格》。朱庆才，行啊！”
　　朱庆才矜持地笑笑。
　　晁小慧听叶之然直呼朱庆才的名字，暗暗吐了吐舌头。圈外的人不知道朱庆才之名，圈内人可是人人皆知这位朱老板。虽然名义上只是华夏广电总局办公室主任，但实际上却是华语世界两家最大的影视制作公司幕后老板，而且是京城有名的公子哥，手握影视出版大权。只是让晁小慧想不明白的是，这位朱老板眼高于顶，对京城几个有名的纨绔都不大卖帐，怎么对这个“叶哥”这么尊敬？
　　她取下墨镜，转过脸对着叶之然又是一笑，道：“叶哥是第一次去心湖玩吧？您是朱哥的朋友，到了那边尽管放开了玩，在我们那个圈子里，朱哥是大哥级的人物。”
　　朱庆才挥挥手说道：“说什么呢？没看到叶哥在车上吗？凡是叶哥出现的场合，我都是小弟。”
　　晁小慧睁大本来就很大的双眼，看了看叶之然，掩不住眼底的震惊之色，然后乖巧地“哦”了一身，一踩油门，轿车在轰鸣声中冲了出去。
　　晁小慧的震惊不无道理！
　　据她所知，朱庆才平时斜睨天下官场，仗着深厚的家族势力，宁在脂粉堆里耳鬓厮磨，也不愿在仕途上打拼。照他的话说，这辈子能活到今天这个地步，已经大赚特赚了，把什么好事都占尽的话，会折寿。
　　但她不知道的是，朱庆才斜睨官场并不代表他不重视官场，只不过年轻一辈官员能进入他视线的很少。而叶之然恰恰是其中一个。
　　朱庆才明白一个道理，他家老太爷健在的话，不用担心有人挑战他的江湖地位。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十年以后呢？二十年以后呢？找到一个未来撑得住场面的靠山才是可长可久之计。
　　所以，他在昨天开学典礼上意外一幕发生后，立即打电话到家里，想了解叶之然的底细，老太爷亲自安排人员搜集资料，然后打电话给朱庆才，表示叶之然此人绝不可小觑，值得深交。
　　这才有了今天的这个局面。
　　……轿车轻巧灵活地穿行于京城繁华的街道，向老城区方向走，开过电视台不远，车子驶入一个绿树葱葱的高墙大院。
　　开门，下车。
　　晁小慧欣长苗条的身姿在前面引路，走进第二道门后，叶之然发现眼前豁然开朗，一栋五层的豪华小楼展现在面前，楼前是一个精致的小花园。
　　四五个身穿旗袍的漂亮女子站在门口，一见到朱庆才一齐弯腰，道：“朱老板好！”
　　朱庆才微微颌首，说道：“看清楚了，这位是叶哥，以后叶哥到这里玩相当于我到这里玩。”
　　女子一齐低头蹲下身子，应了声“是”，做了个清朝满族的请安姿势。
　　软语温言的晁小慧和电视屏幕上活泼调皮的形象截然不同，说道：“叶哥，我们先到两楼休息一会。”
　　穿过一个灯光璀璨的开放式房间，眼前景物又是一变。
　　叶之然进入这个小楼的时候根本没想到里面的空间这么开阔。正面看到的那个小楼不过是整个建筑物的前楼，这时候才显示出曲径通幽的妙处。
　　一个足有三四百平方的室内天井，东南西北围着四栋小楼，层高4层，楼面全部相通，四栋小楼的阳台连成一片，围着这个室内天井。恍然间，让叶之然感觉走进了古代的风月场所。
　　朱庆才笑道：“叶哥，等会我给你介绍一个人认识，和她聊聊蛮有意思的，不仅戏演得好，而且歌也唱得很好。《阿朱格格》一炮捧红了两位当红女星呐。”
　　晁小慧撅起嘴说道：“朱哥，干吗把她介绍给叶哥？介绍影视学院的几个女生给叶哥才合适。”
　　“呵呵，你这有点陈年老醋啊，别酸到叶哥了。”
　　走进一个豪华房间，同时有几个清秀的女子上来，“朱老板，朱哥”一阵乱叫。
　　朱庆才问道：“蔺馨柔到了没有？”
　　“到了，在里面那个小屋休息。”
　　朱庆才点点头，道：“叶哥，我们过去坐一会，那个小屋音响不错，你要是有兴趣不妨吼几声。”
　　走进小屋，果然看见电视里经常看见的那个女子端着饮料悠闲地在看电视，听见声音回过头，便微笑了一下，叫了声：“朱老板。”
　　她左右脸颊各有一个招牌似的酒窝，回眸微笑的时候，酒窝明显。
　　“唔，馨柔，到了多长时间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叶哥，你今天陪叶哥一起聊聊天，唱唱歌，相互就认识了。”
　　蔺馨柔俏生生站起，先是淡淡地对着晁小慧点了点头，然后微笑着说：“这位就是叶哥吧？初次见面，多多关照。”
　　她长得比较娇巧，淡扫蛾眉，稍一抿嘴，两个梨涡就清晰可见。
　　叶之然既来之则安之，虽然生平尚是第一次和影视明星打交道，但表现格外从容。领教过裴菲丽这样狐媚至极的女子勾搭，叶之然相信自己扛得住任何美女的诱惑，长得有些小清新的蔺馨柔不过尔尔。
　　他走到蔺馨柔身边，因为身高足足高她大半个头，居高临下观赏美女，又是一番景色。
　　蔺馨柔长相最大的优点，大约就是那只小巧精致的嘴巴和嘴角两侧的酒窝，她的嘴角天生就有些上翘，所以，看上去很甜，始终微笑着的样子。然后，她的脸不大，五官精致，眼睛却比较大，显得很有特点。而且，眼角和嘴角一样，都微微上翘。
　　再往下，留给叶之然第一印象就是小巧玲珑的她，胸脯却一点也不娇小，叶之然忙移开视线，笑道：“我在电视上经常看到你，没想到今天能看到活的了。请坐吧。”
　　她坐下来的时候微微歪着头，说道：“叶哥，我对内地不是特别熟悉，想请教一下，叶哥在哪里高就？”
　　“唔？在基层当个小官而已，没有夸耀的资本。”
　　她心思剔透，笑道：“叶哥，那我就不问你具体在哪里工作了。我这段时间经常往内地跑，和朱哥认识了三年，是很好的朋友。昨天刚到京城呢，朱哥就打电话给我，说要介绍我给你认识，看得出来，你是朱哥很上心的朋友。我陪你聊聊天吧。”
　　叶之然对影星的生活很不了解，有这样一个机会，倒是真的想和她这样的一线明星聊聊，笑道：“固所愿也，说实话，我对屏幕上光彩夺目的影星了解极少，演戏啊，唱歌啊，日常生活啊，都一无所知。借这次机会，你就给我扫扫盲吧。”
　　蔺馨柔含笑点头，道：“好啊，我也想了解叶哥的世界呢，我先给你泡杯茶吧，您稍坐。”
　　轻轻巧巧地站起身，身姿曼妙，大约是演惯了戏，起身，跨步，都极尽宛转，显然随时都可以入戏。
　　叶之然随手拿起身边的一本画册，翻了翻，却是介绍女子美腿的一本配图介绍，美人腿，自有千般妙处，万般姿态，这些照片无一不是皮肤上佳，形状温婉的长腿。根据腿型、腿小肚形状，骨感程度等分成了十八大类。
　　叶之然才翻了两三页，蔺馨柔已经端着茶杯走了过来，他的视线自然而然地往她的美腿上一瞧，嗯，书上说的‘稳称韵成’、‘纤细润圆’、‘弹性十足’大约就是指她那类型了。
　　蔺馨柔见他视线盯在自己的一双玉腿上，笑容有些诡异，低下头看到他手中的画册，立即小呼了一声。


第1212节 美腿的十八个等级
　　这一声惊呼，一半是做作，一半是夸张。演员嘛，像这样故作姿态，赚人眼球的招数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
　　叶之然抬脸看时，却见蔺馨柔脸上薄薄的一层红晕，眸子中唯有羞怯之色，抿着嘴弯腰放下茶杯，动作柔和细致，胸部曲线呼之欲出。
　　然后，她见叶之然的视线从她的腿部转移到了胸部，脸上薄薄的红晕加厚了几个微米，放下茶杯后，一个轻巧的转身，娇弱的身躯紧靠在他身边坐下，抬起粉拳在他手臂上轻轻擂了一圈，娇嗔道：“叶哥，看哪里呢？”
　　饶是叶之然见识了无数佳丽，蔺馨柔这一娇柔声音也让他心弦颤动。
　　原来，美女的诱惑力不仅仅是脸蛋、身材、眼神，动听的嗓音也是一大利器。
　　这时候已经初冬季节，房间里开着暖气，室温保持在二十度左右，屋里的人都把外套脱掉，留下薄薄的贴身衣服。
　　朱庆才和晁小慧也只剩下一件薄毛衫，紧靠在一起，坐在离叶之然三四米的沙发上，唧唧哝哝说着悄悄话。晁小慧神色温柔，语音很低，朱庆才悠然自得地听着她说话，似乎是为了给叶之然示范，一只手从从晁小慧的背后绕过去，从腋下穿出，搭在她的椒乳上，五指有节奏地如弹琵琶，弹得晁小慧眼睛里春波荡漾。
　　气氛有些暧昧啊！
　　叶之然收回目光，笑问：“馨柔，我进来之前似乎看到你就在看这本画册吧？怎么样？自己打过分没有？你这玉腿可以划在第几等？”
　　蔺馨柔莞尔一笑，两个深深的酒窝顿时显形，她坐在沙发上，将双腿绷直抬高，呈现在叶之然面前，娇声说道：“叶哥，你来打个分。”
　　呃？
　　叶之然有些不明白的是，蔺馨柔是当红的一线女星，这几年大红大紫，欲一亲芳泽的贵人数不胜数，何以对自己这样用心？莫非朱庆才向她暗示过什么，或者给了她一笔足以动心的钱财？还是有其他原因？
　　他说道：“唔，书上说，观美人玉腿，先看长短粗细与身材比例。公元前六世纪，古希腊数学家发现了黄金分割律。随后，古希腊美学家柏拉图将之引入美学原理，将1：0.618称为黄金分割。柏拉图认为，严格的比例性、艺术性、和谐性，蕴藏着丰富的美学价值……”
　　叶之然说话的时候，蔺馨柔一直绷着玉腿，因为坐在沙发上，这么绷直玉腿其实有些吃力，所以，她将两只手插在自己的大腿和沙发之间，一左一右托着腿部。叶之然见她吃力，将她的手从腿下抽出。岂料蔺馨柔就此握住了他的手。
　　“……按照这个原理推断，女子腰身以下的部分如果和整个身材的比例按照黄金分割最具观赏性。只不过现在的女性，腰身以下的长度平均只占身高的0.58，古希腊维纳斯女神塑像通过故意延长双腿，使之与身高的比值为0.618，从而创造艺术美。可见，达到0.618的黄金比例的长腿女子堪比女神。生活中女子都愿意穿上高跟鞋，而芭蕾舞演员则在翩翩起舞时不时地踮起脚尖，其实也是努力将腿长比例提高到0.618。可是，你这样双腿绷得再直，我也看不清比例啊！要不，咱拿把尺量量？”
　　蔺馨柔先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冲他扬起梨涡浅笑的清纯玉脸，崇拜地说道：“叶哥，你懂的好多。”
　　“唔？这不是刚才那本画册上都有介绍吗？”
　　不知不觉中，蔺馨柔已经用双手抱住了他的右臂，摇了摇，道：“叶哥，那你得评个分啊。”
　　“唔，这样吧，你站起来走几步让我看看。欲观美腿，先观其步。女孩子走路的姿势直接影响到对玉腿的打分。我记得有一本书说，观步六法，下楼、上桥、站立、迈步、抬腿、奔跑，此六种形态最能反映女子的腿形。玉腿能打多少分，要动静结合。”
　　蔺馨如似乎看穿了叶之然欲饱眼福的心思，掩嘴一笑，芊芊玉手遮住了令天下无数男子垂涎的樱桃红唇，但遮不住那旖旎风光，她这么笑了笑，便百依百顺地站起身，款款走了几步。
　　叶之然这时候有心去看她的体形，味道又有不同。
　　蔺馨如身材非常匀称，从沙发上轻盈地站起身，抬腿跨步时，先看到她的臀部。嗯，不肥不瘦，臀尖上翘，曲线柔和圆润。再看一双玉腿，修长有力，足以夹死天下任何男子。
　　叶之然先在心里赞一个。
　　蔺馨如因为要走给叶之然看，这几步自然要拿出最佳状态来。只见她按走T台的步伐，前后脚保持在一条直线上，婀娜多姿地碎步碎步往前走。女子两脚脚印保持在一条直线上，走路时臀部左右摆动幅度最为恰当，因为这个原因，时装模特都按这个规范走路。
　　她款款走了几步，然后一个转身，动作轻柔得像一阵和风，随后将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腰部，微笑着向叶之然走来……
　　流鼻血的可能啊！有没有？
　　到了叶之然身前，蔺馨如梨涡又现，坐下来将软香温玉般的娇躯贴在他的右侧，柔声笑问：“现在可以打分了吧？”
　　叶之然又饱饱地看了她一眼，道：“唔？走路姿势是看到了，不错！可是，你自己看啊，又是靴子，又是蕾边丝袜，皮肤一点都看不到，让我怎么评分？”
　　蔺馨如“噗嗤”一声在他耳边轻笑，道：“叶哥，你好坏，我穿着连裤丝袜，怎么给你看啊？地方不对嘛！”说完，摇了摇他的手臂，似乎有暗示换个地方的意思在内。
　　流鼻血啊！有没有？！
　　叶之然惫懒地用被她双手抱紧，又用胸前那两片肥腻夹住的手臂往她身体方向顶了顶，温柔处更加紧贴手臂。这一顶，蔺馨柔娇躯轻颤，俏脸红透，几乎滴出水来，在他耳边腻声说道：“我不管，就要你打分。”
　　呃？还没忘记这事？看来蔺馨柔对自己一双美腿自信心极高，非要叶之然打个高分才肯罢休。
　　他们两个打情骂俏，再加上小佳人在叶之然面前款款走了几步，步步摇曳，顾盼生姿，自然被朱庆才和晁小慧看了个饱。
　　朱庆才笑道：“叶哥，你和馨柔怎么回事？一见钟情啊？刚才唱得是哪一出？馨柔这几下屁股扭得很有风情啊！”
　　晁小慧虽然和蔺馨柔因同一部电视剧走红，但两人私下里不仅关系淡薄，而且存在某些对立情绪，闻听立即捂嘴而笑，笑得花枝乱颤。
　　叶之然笑道：“庆才，我发现你这里有部奇书，专门介绍女子的玉腿，分了十八个等级之多，你听听……”
　　他拿起手边的画册，徐徐读道：“大凡美人玉腿，可分十八等级，上品六级，中品六级，下品六级。上品第一等级，玉腿横陈则极尽妍艳，粗处丰腴富弹性，细处婉约见温柔，如海之波，起伏有致，如柳之枝，随风成形，松弛时柔若无骨，夹拢时力量磅礴。皮肤细腻滑爽，触之如温玉在握。脚板绷直，自脚尖止翘臀成一直线。上品第二等级，玉腿修长匀称，触之如丝稠，按之如膏脂，与臀部连接处，弧线曲率突增……”
　　尚未读完，朱庆才和晁小慧兴趣大增，拉着手坐到叶之然身边，一个问：“这么说，你刚才请馨柔走T步，是为了观察她的腿型？”一个问：“叶哥，你看我这腿可划入几品几等？”
　　叶之然看了看晁小慧和蔺馨柔，这两人本来就不是一个类型的美女，论清秀婉约，容貌身姿，蔺馨柔都稳胜晁小慧一筹；晁小慧的美丽，在于眸子比较灵动，身材惹火奔放……
　　“呃？你们自己看，都穿着高高的靴子，脚裸脚弓都看不到……”
　　却看见一向和晁小慧针锋相对的蔺馨柔三下五除二，干净利落地脱下靴子，把脚一直翘到端坐在旁的叶之然腿上，说道：“给你看。”
　　脱掉了靴子的玉足更显得娇巧……古代华夏国对美人玉足最为讲究，不惜牺牲女子的行动自由，发明灭绝人性的缠足术，供男子把玩，讲究三寸金莲，如勾玉，如璎珞，甚至有文人编纂玉足经……叶之然看了看满脸期待的蔺馨柔，故意皱眉说道：“还是看不见啊，你这黑色丝袜底下，肤质又是怎样的一种境界呢？”
　　蔺馨柔一不做二不休，收回玉足，拿起沙发上的一把剪刀，狠心将脚裸下的丝袜全部剪掉，露出一只纤巧光洁的玉足，再次伸到叶之然面前，道：“这下没话说了吧？”
　　叶之然看一眼搁在膝盖处的芊芊玉足，一看即知那是经过高档护肤产品每日细心浸润，又用香薰温洗出来的上佳玉足，皮肤嫩如初生婴儿，足背足弓婉约细致，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有伸手抚摸的冲动。
　　嘴里却说道：“臭的，馨柔想要熏蚊子吗？”
　　蔺馨柔“嘤咛”一声，俏脸红透，收回芊芊玉足后，立即拔脚逃离，一只脚赤脚着地，一只脚穿着靴子，模样狼狈，却另有说不出的曼妙景致……


第1213节 好险！
　　看到蔺馨柔狼狈逃窜，晁小慧得意地“咯咯”笑出声来。本来嘛，她见朱庆才对叶之然颇为敬重，知道叶之然身份非同一般，然后又见他长得玉树临风，介绍对头蔺馨柔认识，心里腻味着呢。
　　这时候见蔺馨柔虽百般讨好，非但没得到叶之然领情，还被调戏一番，那一个称心如意！
　　听到笑声，叶之然回过头看晁小慧一眼，道：“小慧，你刚才不是也叫我打分吗？脱吧，馨柔都脱了的，一视同仁。”
　　想到叶之然一句“臭”的评价吓跑蔺馨柔，晁小慧吓得将身子往后缩了缩，伸手挽住朱庆才的胳臂。
　　朱庆才拍拍晁小慧的手，说道：“你不是没穿连裤袜吗？比馨柔简单多了，脱一只下来。”
　　晁小慧不敢不依，除下靴子，将一只脚搁在沙发上，脱下丝袜看叶之然看。
　　呃？晁小慧的脚腕比蔺馨柔肥腻了几分，不过，看上去更有肉感，再看形状、肤色、骨骼，也称得上是一只如意美足。
　　叶之然不出意外地评价了一句：“一样臭！怪不得蚊香销路不畅，都给美女的玉足给熏跑了。”
　　跑到套间内间的蔺馨柔听到此言，心情才稍稍平复。
　　朱庆才“哈哈”笑道：“叶哥妙言！”
　　指了指里面的那个套间，笑道：“你的美人赤了足，可别着凉了，把靴子给她送去吧。”
　　其实，晁小慧也好，蔺馨柔也罢，在叶之然眼里都没有特殊意义，自牟思真之后，他已经发誓不再碰其他女子。此时此刻，在这样的场所，他可以放浪形骸，但不会突破底线。
　　叶之然捏了捏鼻子，把靴子拎在手里，去里面的小套间。
　　蔺馨柔知道叶之然要来，故意扭转身体，不看走进来的人。
　　叶之然将靴子扔在她的脚下，问：“馨柔，自己穿还是要我穿？”
　　蔺馨柔转过身子，背对着他。
　　叶之然板转她的娇躯，却见蔺馨柔雨打芭蕉，泪水淅淅沥沥，好看的桃花眼朦胧一片。他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坏笑道：“怎么啦？委屈了？笨！你还真下得了手，剪了这么漂亮的连体丝袜？”
　　蔺馨柔脸色更加凄苦，左右扭动身躯意欲挣脱，却用一只手小猫洗脸般擦脸。
　　“呃？本来明媚不可方物的千娇百媚脸蛋，被你这么一擦，胭脂花粉眼泪都糊在一起了。”
　　“阿嚏！”蔺馨柔蓦然间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呃？看来非得要我动手，给你穿靴子了。罢了罢了，今天就怜香惜玉一次。”蹲下身体，抓起她那柔若无骨的赤足小腿，穿上靴子前，叶之然恶趣味上来，用手指挠了挠她的脚底。
　　蔺馨柔触电般一收脚，叶之然早有防备，将她的脚裸攥在手里，不让她逃走，随即又用手指挠了挠。
　　这下子，刚才还雨打梨花的蔺馨柔“咯咯”笑出声。
　　叶之然这才替她穿上靴子，站起身说道：“还好你的靴子够长，这样子穿在脚上，走几公里都看不出鞋底已经剪了……唔，没准露出来后被你的粉丝看到，还以为这是04年靴子最新穿法，会不会风靡一时？”
　　蔺馨柔赏他一个好看的白眼，道：“那你先穿穿看。”
　　“呃？大老爷们穿着靴子出门，别人岂不以为我的那个取向有问题？”仔仔细细看了她一眼，问：“妆都破坏了，咋办？”
　　蔺馨柔嘟起嘴，从包包里翻出镜子和化妆盒，就在叶之然面前化起妆来。
　　“呃？闺房之乐甚于画眉，馨柔，让我体会一下画眉的乐趣。”
　　强行霸道地从她手里夺过眉笔，然后抬起她的下巴，道：“自己看着点啊，我要开始画了。”
　　她眨巴眨巴眼睛，问：“怎么看？是你给我画，又不是我给你画。”
　　“笨，不会看我的眼睛啊，有反光的。”
　　蔺馨柔果真睁大清澈懵懂的双眼，认真看着叶之然的瞳仁。
　　叶之然口中啧啧有声，王婆卖瓜自卖自夸道：“古人云，淡扫蛾眉，可见美人的眉毛要画的淡些。嗯？蛾眉蛾眉，是说眉毛像一条卧蛾吗？来来，我今天非把你画成大美女不可，呃？羞花闭月做不到，沉鱼落雁还是可以的嘛。”
　　拿起眉笔在她左眼上方画了一条，惊讶道：“啊呀，这下糟了，这不像卧蛾，倒像是一条蛐蛐，蛐蛐眉？有这说法吗？”
　　蔺馨柔“噗嗤”笑出声，将身体往前靠了靠，用手环保住他的腰，索性把眼睛闭上，仰起脸，踮起脚尖……
　　“嗯？脚踮起这么高干吗？难道想起黄金比例了？可我不在看你的美腿啊，你再这样踮起脚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想接吻呢。”
　　见她眼睫毛颤动，就是不肯睁开眼睛，他用眉笔轻轻点了一下小巧的红唇，却见她依然闭着眼睛，但抿了抿嘴，两个酒窝顿时显现。
　　这女子的容貌虽说漂亮，但比起念悦、瑜雯是要差上几分的，但她这样子一抿嘴，梨涡乍现，却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店。叶之然忍不住用眉笔在她酒窝里点了点。
　　蔺馨柔“嘤咛”一声，往他怀里挤了挤，仍不睁眼。
　　柔情蔓延。
　　叶之然自言自语道：“左边画了一条蛐蛐，右边的眉毛画成什么样子呢？古代四大美女，形容西施之美，用‘沉鱼’二字，是说西施在河边浣纱，河里的鱼看到西施的美貌游都游不动了，纷纷沉到河底；形容王昭君之美，用‘落雁’二字，是说大雁在天上飞过，看到出塞的王昭君，翅膀无力落在地面；形容杨贵妃之美，用‘羞花’二字，云想衣裳花想容嘛！是说漂亮的花朵见了杨玉环都羞于开花；形容貂蝉之美，用‘闭月’二字，是说貂蝉和家人吃月饼，月亮见到她的容貌，赶紧隐藏了起来，不敢见人。可是，馨柔这张脸，经过我精雕细琢，会怎样的宜喜宜嗔呢？非得让四大美女见了忙不迭地称你为姐姐不可。”
　　蔺馨柔“嗤”地笑了一声，娇声说道：“四大美女，年龄都几百岁了呢，叫我姐姐，岂不成老妖怪了？还怎么漂亮呢？”
　　“呃？这你就不懂了吧？馨柔就是成了老妖怪，也是迷死人不偿命的妖怪。”拿眉笔在她鼻子一点，道：“酒窝呢？酒窝，别把酒窝藏起来啊，我看到酒窝才能妙笔生花呢。”
　　蔺馨柔听话地抿嘴微笑，这次两个梨涡深陷，让叶之然忍不住伸出手指去填那两个醉人的酒窝。
　　这样子和美女调情，心里情不自禁柔柔地长出一种情愫，酥软甜蜜。心有灵犀的蔺馨柔闭着眼睛，抱紧他的身躯，似乎有些陶醉。
　　叶之然轻轻吹了吹馨柔的眼睫毛，一阵微风拂过，眼睫毛东倒西歪参差不齐，随后又恢复成原来的形状。
　　……隔壁的晁小慧隐隐约约听到叶之然哄蔺馨柔的声音，心瓣儿乱颤，说道：“朱哥，你听听叶哥多会哄女孩子啊，你像他的样子也说几句好听的给我，行吗？”
　　朱庆才没那闲情逸致，一只手揽住她的蛮腰，一只手在她娇躯上游走，道：“心动不如行动，他们这样只拉弓不射箭，很容易受伤的。走吧，我们换一间房间。”拉起幽幽怨怨的晁小慧手就走。
　　朱庆才说的没错，感情真的是种很危险的游戏。
　　叶之然之所以跟随朱庆才到这种会所来，是因为听朱庆才说这个会所出没的人员都是演艺界、艺术界名人，怀着百闻不如一见的念头来见识一下。
　　他不知道，能成为演艺界明星的人，心计手段岂是那些端庄的名门闺秀可以比拟？晁小慧、蔺馨柔看起来清纯剔透，但布置一个温柔陷阱还不是手到擒来？根本不需要预先设计。不知不觉中，叶之然已经陷了进去。
　　他画完两条眉毛，还在得意洋洋，说道：“成了，大功告成，比没画之前不知道漂亮了多少倍，馨柔，你拿镜子看看。”
　　蔺馨柔将脸贴在他的胸口上来回摩挲，呢喃道：“只要你喜欢就好，不看。”
　　“呃？这么信任我吗？”
　　她闭着眼睛从鼻子里发出呢喃的声音，又来回摩挲了一阵，却是不大愿意说话。
　　陷阱，脂粉陷阱啊，真想对着叶之然大喊一声！
　　叶之然一阵恍惚，看着蔺馨柔的脸庞，感觉那张脸似乎比先前更加亲切。
　　“嗯？朱庆才他们呢？”
　　“不管他们啦。”
　　他缓缓推开那个柔软的身躯……蔺馨柔却贴了上来，娇嗔道：“对了，你到现在还没给我打分呢！”
　　“呃？你那一双腿肯定是上品前三等。”
　　蔺馨柔忽然笑了起来，道：“我还以为你又要找借口说还没有看到呢。”
　　“嗯？不是连脚底心都看过了吗？”
　　“人家在猜，你可能会说只看了大腿下部，还没到看根部呢。”
　　叶之然听了此言，身体明显一颤，某个部位不听话地抬起头来。
　　蔺馨柔却坏笑道：“……想得美！人家今天身体不爽，你就是想看也不可能，除非过几天等我家亲戚走了。”
　　骂那隔壁的！
　　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段一般男子怎么吃得消啊？非缴械投降不可。
　　叶之然一个激灵，心道，还好她家里来亲戚了，要是她七大姑八大姨没来，再主动靠上来，很可能就此中招！
　　好险！


第1214节 卢慎平主动示好
　　离开这家会所的时候，朱庆才不解地问：“叶哥，蔺馨柔不像一般的女星，不说守身如玉吧，也没什么绯闻。你何以忍得住不下筷子？”
　　“呃？影视明星，聊聊天，解解闷可以，真的动筷子就落入下乘了。”
　　“叶哥层次果然不一样，高！”朱庆才此言发自肺腑。美色当前，真能保持淡定从容的可不容易，定力不够的人第一时间就会迷失自己，何况蔺馨柔这样的大牌超级女星，头上笼罩着巨大光环。
　　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十点，两人洗漱完毕，卢慎平满脸堆笑着走进来，带着电影里常见的狗腿子表情，卑躬屈膝地说道：“叶书记回来了？有件事向您汇报一下。”
　　“唔？卢慎平，我们现在是同班同学，不用‘书记’挂在嘴上。”
　　卢慎平小心翼翼地看叶之然一眼，道：“那我以后叫您……叶哥？”
　　这厮自从开学典礼上为了汪绾头脑发热，犯下低级错误之后，担惊受怕了两天，每天拿出一副痛改前非的态度，早请示晚汇报，生怕叶之然一个不高兴，到高层大佬面前点自己的名字。两天下来，见叶之然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眦睚必报，言语之间留有余地，庆幸之余，不禁感念叶之然的高德。
　　“什么事？”
　　“叶……哥，这样的。我统计了一下，今天下课之后，到您宿舍敲门的有十二人，邱班长、丛班长、秦小凤、汪绾……”卢慎平将这些人的名字报了一遍。
　　“唔，他们有没有说找我为了什么事？”
　　“没说，我估计就是来串个门什么的。”
　　叶之然明白卢慎平这是在表明态度，点了点头，说道：“还有其他事吗？”
　　“没其他事……我想明天晚上请叶哥吃顿饭，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吃饭就免了，我明天和庆才还要出去一次。”
　　卢慎平用羡慕的目光看了朱庆才一眼，说道：“那我告辞了，叶哥、朱哥，你们早点休息。”
　　朱庆才笑道：“慎平，你这个态度就对了，放心吧，叶哥气量大，不会把你这点小事放在心上的，以后跟着叶哥混，不见得就比跟着张市长差。”
　　“明白，明白。”卢慎平脸色有些尴尬。
　　张汉生如今是绿岛市市长，本身又是京城四少之一。在侯德来日薄西山的情况下，声势看涨。而卢慎平的站队问题并不是由他说了算，得家里的老人把握方向，所以，听到朱庆才这句话，感觉有些不好回答。
　　朱庆才微笑道：“慎平呐，俗话说风物长宜放眼量，你前段时间得罪了叶哥，但这未尝不是给了你一个痛改前非，接近叶哥的机会。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今后的路走得顺不顺畅，还得看你自己的眼光和把握机会的能力啊。”
　　卢慎平点头说道：“谢谢朱哥提醒，但这事我得请示家里的老人……请叶哥放心，至少我可以保证，从此以后不会和您为敌。”
　　关系到家族的站队问题，确实不是卢慎平自己可以决定，叶之然和颜悦色地说道：“去休息吧。”
　　等卢慎平离开，两人坐到床上，叶之然问：“庆才，卢慎平家庭什么情况？”
　　朱庆才久居京城，对京城大大小小家族了如指掌，道：“叶哥，卢慎平家族在京城居于中下等级，他家老头子、叔叔都已经离休。他父亲一直在一机部工作，离休前是机械部副部长，和张家的关系要追溯到卢慎平的爷爷。他爷爷和张家老太爷都是中原野战军的。卢家老爷子七十年代就走了，所以卢家没借上势。卢慎平是卢家倾全力培养的第三代。由于卢家这些年都没有走上关键岗位，所以，张家不怎么重视卢慎平。”
　　叶之然点点头，说道：“我对京城这些家族都不大熟悉，有时间你给我介绍介绍。”
　　朱庆才有心和叶之然结交，自然不遗余力，笑道：“那现在先说说大致情况，以后逐步补充。”
　　朱庆才从京城六大家族说起，详细介绍这几个家族的历史渊源，家族内主要成员概况，依附这些家族的小势力，说了两个多小时，也只说了张家一个家族。叶之然听完这些盘根错节的势力分布，暗暗咋舌。
　　六大家族果然非同一般，以叶之然如今的力量去碰撞，根本不是对手！
　　这样一想，卢慎平不敢轻易答应就在情理之中了。
　　次日上午，党校第一堂课是马克思主义哲学，讲课老师是他们的辅导员蒋平。
　　教马列的老师思想大多有些保守，蒋平讲课的时候多次对国内思想意识领域的过度西化忧心忡忡，在他看来，改革开放之后，西方腐朽思想对国人的侵蚀日趋严重，这也是造成官员腐败的一个因素。而且，发展到现在，相当一部分国人的思想观、价值观过度烙上了西方金钱至上的印记，各行各业的改革都围绕“利益”展开。医改，将医生从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改成了以经济利益为先导的市侩，治疗、检查、用药首先考虑的是给自己带来多少收入；教育改革，将老师从教书育人的园丁改为创收型教育行业经营者，将产业链无限扩大。而在商品市场上，假冒伪劣充斥每个角落，劣币驱逐良币现象突出。例举了大量例子之后，蒋平要求厅级干部理论研讨班的学生能加强马列主义思想学习和研究，在将来的工作中，正确引导治下干部群众的思想，重塑社会主义价值观、世界观、人生观。
　　听着蒋老师慷慨激昂地讲课，叶之然有些汗颜，想起昨晚去私人会所的荒唐经历，这不也是受了西方腐朽思想的侵蚀？他检讨了一下自己的言行。
　　虽然说，在金钱方面他的自控能力一直很强，但在感情问题上，却错误频出。牟思真事件发生后，他在同情、怜惜她的同时，已经暗定决心，绝不再碰任何女子，但昨天这样的情景，实际上已经使自己行走在悬崖边缘，稍一不慎就会滑落下去。
　　而纵观腐败官员，许多人都是从满足婚外的女人需求开始的。如果再深一步去想，漂亮女子愿意往官员身上靠，目的还不是利用官员手中的权力，转化为自己经济利益？
　　权钱交易，权色交易，都是从政的大忌！
　　叶之然悚然一惊。
　　如果任其发展，很可能违背了自己踏入官道时的美好初衷，而且，也对不起念悦、瑜雯。
　　这天下课后，叶之然对朱庆才说道：“庆才，对不起，我要违约了，不想再去那个会所。”
　　朱庆才不问原因，笑道：“不去就不去，没啥关系，这样的话，我们晚上和其他宿舍的同学打牌。”
　　在华夏国，提起机关事业单位，会多、饭局多之外，另外一个特点就是打牌蔚然成风。每天午休时间，各办公室就摆开摊子打扑克牌，一直到下午上班。这段时间内，一般都是电话不接，敲门不应，闭门大战。日积月累，混过事业机关的人个个都成了牌精。
　　吃过晚饭，他先给黄瑜雯打电话：“瑜雯，给我写个字，我要贴在办公室，每天可以看到的地方。”
　　“好的，枫哥，要写什么字？”
　　“就写一个‘戒’字。”
　　“嘻嘻，枫哥，你要戒什么？”
　　瑜雯的身份尴尬，所以，叶之然绝不能说要“戒色”，免得引起她的敏感，笑道：“瑜雯，我这段时间总是遇到各种各样的诱惑，身在仕途，稍不谨慎就会带来严重后果，我把这字贴在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可以起到警示作用。”
　　“好吧，那我给你写几幅，不仅办公室要张贴，家里也要贴，包括我的房间。”
　　“呃？这是为什么？”
　　电话那头的黄瑜雯脸色泛红，说道：“要戒碰头的次数，免得你身体吃不消。”
　　这妮子一向脸皮薄，怎么才得到双方家庭的同意，请她担任家庭教师，就想到了这件事？而且，敢这样子直言不讳？显然是和念悦商量过这件事，怕他从此夜不虚度的缘故。可是，也不用说得这样明显嘛！
　　还有，将来“碰头”这样美好的事情，主动权都掌握在念悦和瑜雯手里，他这日子怎么过？
　　“好啊！瑜雯，你也敢说这种话了？是不是从念悦那里学来的？看我怎么惩罚你！”
　　瑜雯羞得不敢多说，忙道：“枫哥，小海在叫我了，就这样，我先挂了啊。”
　　叶之然摇摇头，挂断电话回到宿舍。宿舍内已经聚集了四五个人，正和朱庆才有说有笑地聊京城各圈子的新闻。
　　见叶之然进来，丛华强笑道：“小叶，我们这么多人，不如到党校门口的茶室去坐一会，喝喝茶，聊聊天。那边环境不错。”
　　叶之然笑道：“我无所谓，悉听尊便。”
　　朱庆才道：“带上扑克牌，可以一边打牌一边聊天。”
　　卢慎平忙说道：“我给各位做服务工作，再叫上一人就可以了。”
　　机关流行的扑克牌要么是“升级”，要么是“大怪路子”。大怪路子三副牌，六个人打，三对三。
　　才要出门，叶之然却看到于鸿带着丁展念敲门走了进来。


第1215节 第一个想要依附的世家
　　“嗯？于鸿，你们怎么来了？有事？”
　　于鸿笑道：“俄罗斯组织了一个大学生访华团，计划春节前到我国访问交流，也是对我们上次赴俄罗斯艺术交流活动的回访。他们传了一份活动计划书过来，周书记让我将这份计划书给你送来，提出意见。周书记说，你是访俄代表团团长，这次的接待工作仍以您为主。”
　　“唔，知道了，将计划书给我。”
　　于鸿递过计划书，眼珠子骨溜溜一转，问：“叶书记，你们这是准备去哪里？”
　　“我们去党校外面茶室坐一会，谈点事。”
　　于鸿自告奋勇，举手说道：“我也去！我会泡茶！”
　　如果说于鸿有什么特长，大约唯有泡茶一技，这妮子泡茶的时候神情专注，特别认真，而且动作舒缓有大家风范，将女性的优点激发出来。所以，很有露一手的欲望。
　　叶之然摇摇头，道：“呃？不用了，茶室还怕没有沏茶的人？你去和汪助理说一下俄罗斯访问团的事情。”
　　于鸿纠结地说道：“唔，对了，到了党校不看绾绾姐的话，又要被她说话了。她住在哪个房间？我现在去找她。还有，你们班里有没有优秀的独身男人？绾绾姐还待字闺中呢。”
　　叶之然习惯了于鸿口无遮拦的品性，将房间号告诉她，然后问：“小丁怎么也跟来了？”
　　于鸿得意洋洋地说道：“他呀，现在是我的小跟班，护花使者！”
　　叶之然便关照丁展念：“等于鸿和汪助理谈完正事，你早点送她回去。”
　　丁展念连忙答应。
　　去茶室的路上，朱庆才笑道：“叶哥，这位就是于副总理家的千金吧？早就听说她有些特立独行，口无遮拦。”
　　“唔，庆才，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于鸿最近进步很大，做事情有板有眼。团中央组织部已经在对她进行考察，顺利的话春节前就可以提拔到副处级岗位。”
　　朱庆才有些不信，道：“提副处级不能代表任何东西，她的背景摆在这里，不提反而怪了。”
　　“这是两回事，于鸿身上有三大优点，一是亲和力强，和谁都说得上话；二是嫉恶如仇，有真性情；三是做事情很认真，一丝不苟。现在她这样年纪的人都有点叛逆，于鸿算是好的。”
　　到了茶室，他们要了一个大包间，泡上茶，开始打牌。
　　参加厅级干部理论研讨班的学员都是各部委中的后备干部，手中都掌握着一定的权力，有极大的上升潜力。对他们来说，利用党校同窗机会，彼此结下友谊，价值不亚于这次镀金。有了这些遍布各部位的同学，以后到其他部委办事方便多了；而一旦外放，这些部委工作的同学更是可以仰仗的外援，作用不可低估。
　　也正是这个原因，他们班级三十人都在京城工作，有自己的落脚点，但无一例外地都住在学校，以加强彼此间的沟通交往。
　　这样到了第四天，三十人都已经非常熟悉，不仅叫得出彼此的名字，而且都了解到了彼此的喜好。叶之然则逐渐成为他们班级的核心人物，称他为叶哥的人不断增多，俨然有老大的身份。
　　这天下课，卢慎平悄悄拉过叶之然，说道：“叶哥，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时间，我爸爸想和您建个面，聊聊。要是今天不方便，明天过去也是一样的。”
　　唔？卢慎平的事情惊动他家老人了？
　　叶之然笑道：“既然伯父召见，还是早点过去吧。”
　　卢慎平喜出望外，忙打电话给家里，让家里派车来接。
　　卢府还是解放后国家分配给卢慎平爷爷的一个院子。
　　院子虽然有些陈旧，但这是身份的象征，至少说明卢家也是京城一家。
　　车子驶到卢府，叶之然下车，跟随卢慎平走进小院。卢慎平的父亲已经年近七十，身体很好，见叶之然进入客厅，微笑着从椅子上站起身。
　　卢慎平作了介绍。
　　叶之然快步向前，伸双手握住卢慎平父亲的手，说道：“卢老，我早就听说过您，您是一机部的元老兼造船工业的领导者，久仰久仰。”
　　卢老属于千金难买老来瘦的那种，因为瘦，看上去反而精神矍铄，笑着说道：“叶书记，难怪卢家日薄西山，京城出了你这样的后起之秀都不知道，失礼啊！”
　　叶之然一听，这是有代卢慎平赔罪的味道，忙摇手表示谦虚，说道：“卢老，我是小辈，万万担当不起。其实呢，我和慎平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如今相处得很好。”
　　听了此言，卢老大为满意，指指旁边的太师椅，说道：“叶书记，请坐下说话。”
　　卢家的客厅保持着古风。客厅顶头放着一张红木八仙桌，八仙桌两边放着二张太师椅。
　　卢老是主人，应该坐在对着门的主位，叶之然坐在客位，至于卢慎平，只有坐在陪客的位置上。
　　卢老缓缓说道：“叶书记，说起来，我父亲和叶老也相识，咱们不是外人。只不过老爷子走得太早，和大家的来往疏远了。”
　　叶之然微笑道：“叶老退下来后，一直住在江南小镇，和京城各世家来往极少，不独卢府，其他人家也是这样的。”
　　意思是叶老并不是看不起卢家，所以才没有来往。
　　卢老欣慰地笑道：“那倒也是，现在京城各家知道叶老的不是很多，不过，你岳父如今是军中的少壮派代表，掌握着共和国最矫勇善战的几支部队，声势日隆。”
　　看来，卢慎平犯错之后，卢家已经对叶之然的祖宗十八代都调查了个清楚，知道叶之然岳父家的情况自在意中。
　　叶之然微笑道：“我岳父对国防建设非常上心，为了使军队满足现代化战争的需要，大力提倡科技强军战略思想。不过，卢老说他是少壮派军人恐怕有些……他已经六十三了。”
　　卢老微笑道：“年龄和职务高低存在一定的对应关系，以他这个年龄，在大军区正职领导中属于年轻人，至少还可以为国家工作十年时间。”
　　这样客套了几句，卢老脸色逐渐严肃起来，遣字酌句地缓缓说说道：“叶书记，慎平还年轻，有时候比较冲动，请你多谅解。前几天他打电话回来，为你的胸襟和领导能力折服，流露出追随之意。他能这样想，表明政治上渐趋成熟，敢于拥有独立的思想。不过，这中间有一个难处……”
　　叶之然不动声色地说道：“卢老但说无妨。”
　　“我们卢家一向和张家捆绑在一起，既有历史渊源，也有现实考量……我家老爷子走得早，七四年就离开了。中央在七十年代末拨乱反正之后，老干部重获解放，纷纷出来工作。我家在这个关键时刻没借上势，所以卢家逐渐没落。这几年，为了慎平走上仕途，卢家倾其所有在为他铺路……”
　　卢老说到辛酸处，摇头叹气，道：“我家早年和张家相差不大，土地革命，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期间一向同进同退，但这二十年来，却只能沦为附庸。即便如此，卢家也不敢轻易脱离张家势力，否则更加势弱。这也是现实。家道中落容易，复兴困难。如今慎平已经四十多岁，还只是副厅级干部，照此发展，如今因年龄问题拦在副部级门槛之外，卢家就要在京城各大家族中抹去了。”
　　在常人眼里，副厅级干部已经是高官序列，但对卢家这种祖辈曾为国家建立作过贡献的人家来说，有些微不足道。
　　叶之然在一刻有些理解卢老的心态，沉着地说道：“老一辈领导为国家的建立付出了鲜血和生命的代价，他们的子孙后代大多数仍在为国家的建设发展，为国家的长治久安勤勉工作，从一点来说，值得我深深地钦佩。但是，国家在不断进步和发展，人民需要更多的好干部好领导，带领他们建立公平的社会环境，领导他们共同富裕……慎平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只要真心为了人民群众谋利益，为人民群众做事情，最终会得到大家的拥护并走上重要的领导岗位……我对此深信不疑。”
　　卢老一愣，慢慢将叶之然的话咀嚼了几分钟，这番话背后的道理和京城世家为了谋取利益、扩大家族利益而进行的连横合纵差异很大。慢慢地，他露出欣赏的目光，说道：“叶书记，你的话让我打开了另外一条思路。怪不得你能够获得这么多高层领导的看重，思想境界果然比慎平高出几个层次。大家族出来的子弟首先考虑的是平衡各家族的利益，怎么为家族的发展创造条件，你的眼界和思路已经完全脱离了这个层次，很好！”
　　他下定决心似的说道：“还要请你多多关心慎平的成长。现阶段，慎平的身上还带着张家的标志，我考虑了一下，目前脱离张家对我们卢家来说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慎平可以逐渐转移阵营。如果哪一天你走上了副部级领导岗位，慎平再追随的话比较合理；等你走上正部级岗位，卢家可以彻底脱离张家的影响力，转投到你的旗下……卢家虽然势单力薄，但也有一些资源可以为你提供助力。”


第1216节 丁老指点迷津
　　现实和理想总存在不小的差距，在叶之然心目中，最希望看到国内没有任何豪门大族的存在，至少没有政治豪门的存在，但这只是理想中的乌托邦，不符合现实。在华夏国，豪门的出现是现实社会发展的产物，有其必然性，构建了现实政治体系中稳定的一极，对确保领导层的稳定发挥作用。
　　偌大的国家，稳定是最大的政治，没有稳定的政治局面，国家就会乱，最终受到影响的还是百姓。
　　此时，听了卢老下定决心的话语，叶之然没有表现出卢老希望看到的激动，宠辱不惊地说道：“卢老，慎平在中央部委工作时间不短了吧？要想有大的进步，必须到地方上滚摸爬打几年，更紧密地接触基层，接触民众，这样才会在政治上成熟。”
　　卢老叹口气说道：“我早已考虑到这点了，但是，要运作他到地方任职，卢家现在力有未逮，还要看张家是否愿意相助，这段时间我准备豁出老脸，到张家跑动跑动。”
　　叶之然点点头，说道：“没有在地级市任过实职，很难提高执政能力和应对复杂局面的能力，这对慎平的成长不利。这次厅级干部理论研讨班对我们这批人来说都很重要，学习和实践相结合，是我们年轻干部成长的最好途径。我希望能和慎平一起成长，为国家发展，为改善民生共同努力。”
　　谈完话，卢家留叶之然吃点心，是江南的糯米豆沙汤圆。
　　叶之然笑着对陪他吃夜宵的卢慎平说道：“慎平，谢谢啊！我从小就喜欢吃糯米点心，特别爱豆沙汤圆，你有心了。”
　　卢慎平低声道：“老爷子这两年和张家关系平淡，多半跑了也是白跑。叶哥，我希望你将来到地方任职的时候，能把我带上，届时，我一定彻底抛开张家这层关系，给您做马前卒。”
　　叶之然此时自然不会答应什么，再说卢慎平这个人能不能用，还得看各方面因素，笑道：“此时谈这件事为时尚早，我也不能给你许诺什么，到时候再说吧。”
　　卢慎平点头说道：“请叶哥记住这件事，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回到宿舍，朱庆才继续给他介绍京城六大家族的底细。
　　十天时间很快过去，厅级干部理论研讨班第一阶段学习结束，任课老师布置了几个思考题，并指定了自学内容，三十个同学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单位。
　　……那天，叶之然回到家中，却见黄瑜雯也在，正和念悦两人在院子里带小囡囡学走路。
　　看到叶之然走进院子，念悦指着他说道：“囡囡，快看，爸爸回来了，走，我们走给爸爸看看。”
　　小囡囡坐在一个圆形的学步车里，在念悦的推动下，“咿咿呀呀”地往前。
　　那个学步车由上下两个圆环构成，小囡囡坐在圆环中间，中间“十”字形绑带固定在一定高度，托住小囡囡的屁股，使得她的双脚刚好着地，下面的一个圆环底部装了几个滚轮，既不会摔倒，又易于移动。因为圆环上装了一个铃铛，十个月大的小囡囡走动的时候铃铛就发出悦耳声音。
　　叶之然快走几步，将小囡囡抱了起来，“吧唧”亲了小囡囡一口，随后感觉裤脚被一只小手拉住，低头一看，却是小海。
　　心头一阵温暖啊，有没有？
　　他蹲下身一只手抱着小囡囡，另一只手圈住小海，在他小脸上也是“吧嗒”一口。念悦和瑜雯站在孩子身后顿时眉花眼笑。
　　进了屋，叶之然问道：“瑜雯什么时间来的？怎么事先没打电话告诉我？”
　　念悦笑道：“准备给你个惊喜啊，我和她说好了的。”
　　“好啊，你们两个现在合伙欺瞒我。”
　　“枫哥，不是的啊，我是被念悦姐叫来的。”瑜雯急忙小声解释。
　　叶之然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是不是念悦将你叫来慰问我的？我在党校住了九个晚上，没碰过女人，晚上你要好好慰问啊。”
　　瑜雯脸色瞬间彤红。
　　原来，念悦知道他今天回家，刚巧她身上来了亲戚，心疼丈夫而提前将瑜雯叫来。叶之然误打误撞，一口道破了原因。但是瑜雯脸皮多薄啊？被他一问，羞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她忽然一个转身，跑到门口，从包里翻出一张纸，然后回过身笑盈盈地看着叶之然，将手中的那张纸缓缓拉开，然后举在身前……
　　叶之然一看，却是他前几天打电话要求瑜雯写的那个字……
　　“戒”
　　“哈哈哈哈……”
　　念悦一看，笑得弯下腰直不起身子。
　　叶之然佯装生气，摩拳擦掌地走到瑜雯面前，夺下“戒”字，然后拉她进了楼梯口，等四下没人看得见这里的动静，“啪啪”打了瑜雯两记屁股，然后将她扛在肩上，道：“谁让你这么坏，现在就扛到楼上，剥光了以后仔细收拾。”
　　瑜雯压低了声音，一声惊呼。
　　……
　　次日，闽南省省长丁森林抵京，忙完正事，约叶之然见面。
　　闽南省驻京办是所有省市驻京办中最为气派的一个。
　　前几年，省驻京办主任看好京城土地具有极强的升值潜力，向省政府申请一笔资金，兴建了一个五星级大酒店。留出一部分客房作为驻京办招待所，其余客房对外营业，不仅实现了自给自足，每年还能向省财政上缴一笔利润。甚得丁森林看重。
　　在大酒店十五层豪华套房内，叶之然见丁森林穿着便装，一团和气地打开房门，含笑说道：“丁老，好久不见啊！一看到您老，我就感觉特别亲切。”
　　“进来。”丁老和颜悦色地点了点头，边走边说道：“小叶，每次看到你，都感觉你越来越有气势了。”
　　丁森林这两年诸事顺畅：女儿结婚生子；自己的仕途眼看到头了，又多了一任省长任期。由于他人脉深厚，和各方势力都说得上话，在闽南省，以省长职务稳压书记一头，在省常委会上占据主导地位。自从认识叶之然，看着他一步步从县委书记走上绍安市委书记，又调到团中央工作，非常看好他的发展，几方面因素综合起来，丁森林逐渐产生扶助叶之然上位的野心。
　　政治家为了延续自己的政治生命，往往将自己的政治思想传输给年轻一辈中有发展前途的政治人物，通过年轻一代将自己的执政理念和人脉关系传承下去，叶之然是丁森林唯一看中并寄予厚望的人。
　　叶之然关上房门，跟在丁老身后。
　　“坐吧。”丁老指了指套间的沙发，道：“已经在茶杯里放上了茶叶，你自己冲水。”
　　“谢谢。”叶之然冲上开水，用杯盖挡住浮在水面的茶叶，将第一泡茶水倒掉，然后又冲满开水，闻着袅袅散发的茶香，笑道：“丁老，这茶叶不错。”
　　丁老看着他熟练地泡茶，悠然笑道：“你要是喜欢，我给你寄些过来。”
　　“长者赐，不敢辞，我先谢谢了。”有时候，收别人的一些小东西，或者主动要一些价值不高的东西可以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
　　“怎么样？第一个月的学习结束了，有什么收获？”
　　叶之然自从朱庆才给他讲解京城各大世家的背景资料，又到卢府去了一次，听卢老说卢家会根据他的进步情况给予程度不同的支持，所以对获得已经没落的卢家支持不感觉振奋，但卢家能作这样的表示，好歹是他进京之后第一次获得家族势力的依附，心里有许多问题要请教丁老。
　　“丁老来得正及时啊！”叶之然赞叹一声，然后，将朱庆才释放出来的善意以及卢家老爷子的话讲了一遍，问道：“丁老，我以前不大关注京城各大家族的情况，如今的华夏国，家族势力究竟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丁森林呵呵笑道：“自从你进京之后，我就等着你提这个问题。其实，这个问题我早就想和你谈，但是谈早了，你可能理解不深刻，总要等你自己接触到这些情况，有了初步思考之后，再谈这个问题，你才会对当今的政治格局产生深刻而清醒的认识。”
　　叶之然作洗耳恭听状。
　　“每个国家每个朝代都有传承下来的豪门大族，这一点无可避免。即使是号称世界上制度最完备，最民主的美国，也有许多世族豪门存在，间接或直接影响国家政策的制订，高层人物的政治生命等。所以，你不要一听说家族势力就本能地产生排斥。政治家族的存在是国家政权稳定的一个因素，是政策得到延续的一个保证，当然，这里面有一个程度的掌控关问题。”
　　“华夏国建国之初，太祖拥有强大的个人威信和全党全国人民对他的高度信任，在许多重大问题上一言而决。这种情况到了太宗执政时刻发生了变化。太宗开始掌权的时候，党内元老纷纷复出，太宗很好地平衡了各方力量，实现从决策高度集中到集体领导权的过渡，党内政治气氛得到巨大的进步。有人将这段时期称之为八老执政或者元老执政时期。最大的特点就是高层的政策、决议出台，不再是某一位领导说了算，而是集体领导智慧的平衡统一。”
　　丁老开始由浅入深，逐步解释国内政治进步过程。


第1217节 阐述
　　在闽南省驻京办兴建的五星级酒店中，丁老给叶之然讲解家族势力给国内政治进程带来的进步意义以及长远影响力。
　　“太宗执政时期，更加强调民主集中制原则，强调集体领导原则，对党内军内各山头各派别进行制衡。此后，华夏国的政治在很大程度上是各方政治力量平衡的结果。时代在发展，历史在进步，到了今天，要成为最高层领导，一方面要有平衡各方利益的能力；另一方面要有促进国家进步，综合国力不断强大，人民安居乐业的领导能力，需要更高的政治智慧及更娴熟的手腕。”
　　“……建国五十多年来，从京城到地方都形成了大小不一的众多家族势力，在政治和经济领域存在一定的影响力。等你走上更高的位置，势必会和这些家族势力发生交集，甚至发生一定程度上的冲撞。所以，平衡各家族之间的力量，平衡少数利益集团和大多数人之间利益博弈，就会考验一个领导干部的智慧和执政水平。”
　　叶之然深深点头，道：“明白，我会加倍重视这个问题的。任何事物的存在都有其合理的一面，从正面来说，如果将各家族力量揉捏起来，形成合力，对国家的经济建设和政治建设会起到很好的促进作用。反过来，如果某些家族势力逆大势而动，损害最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就要加以限制、打击直至消灭。”
　　丁森林见叶之然说到“消灭”两字时，身上散发出一种他从未见到过的霸气和信心，不觉多看了他两眼。作为高层领导，有时要像和煦的春风，有时要镇得住场面，具有坚定的信念和当机立断的决策力量。叶之然身上的这种气势显然让丁老更加放心。
　　丁森林继续说道：“至于卢家，是主动向你流露出依附之意的第一个京城世家，也许对你没有多少实质性的助力，但将产生巨大的影响力，不可小觑。按照卢老的说法，等到你成长到一定程度，卢家就公开依附，这个示范效应作用非常重要。要知道，将来想要上升到最高层面，各大家族能否支持关系巨大，获得的支持越多，政治影响力越大，上升的高度越高。”
　　“丁老，您觉得卢家真的有这样的考量？”
　　丁森林点头说道：“卢老越是表现出谨慎，越是说明他真的有这种想法。以他这样的经历和见识，若是一开口就表示让卢慎平依附于你，脱离和张家的关系，反而说明是在敷衍。”
　　这句话很容易理解，叶之然点头称是。
　　丁森林叹口气又说道：“其实，卢家也是有一些影响力的，他家第一代老人虽然走得早，但对同一系的许多家族来说，香火之情犹在。包括卢老本人，在机械部工作时间很长，也有几个下属发展得不错。主要是因为卢家一直没有出现有一定影响力的人物，所以，这些力量在逐渐消散，但一旦卢家有人起来，这些人就会回归到他家的旗帜下。所以，他要是举旗响应，多多少少有些影响力。如果这个卢慎平能力可以，有培养前途，你不妨帮他一把。人在弱势的时候得到帮助提携，感念之情才浓。雪中送炭嘛。”
　　叶之然起身给丁老的茶杯续水。这个套房的会客室很大，还安排了一张办公桌，他和丁老坐在办公桌左前方靠墙的沙发上，沙发对面的墙壁上悬挂了一幅山水画，似乎出自朱照溪手笔，是否真迹就不得而知了。
　　坐下后，叶之然说道：“丁老，我懂您老的意思了。”
　　丁森林在京城很有人望，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对京城各大家族和地方上的强大势力具有很强的协调能力。这些家族一般都卖丁森林的面子。这不是因为他的位置有多高，而是因为丁森林在团中央工作的时候就重视家族势力的平衡问题，协助中央处理过许多涉及家族势力利益平衡问题，由于处理手段游刃有余，逐渐得到大小家族的认可。因为这个原因，他虽然远在闽南省工作，但到京城的时间极多。
　　丁森林继续评点道：“朱庆才这个人很有意思。朱家虽然不是京城最豪门的世族大家，但也是三代以上的大家族。朱庆才的父亲更是从常委位置退下来的国家级领导人，但他似乎无意于在政治上取得大的发展。听说他家老头子几次想要调整他的工作岗位，但朱庆才每次都坚决反对。”
　　叶之然笑道：“也许他志不在此，据我所知，他在演艺界的影响力极大，可能喜欢这方面生活。”
　　“也不尽然。他这层次，如果运作得好，再加上自己努力，走上更高位置应该不难。在演艺界的影响力绝不会因为他走得更高反而受到削弱……我以前似乎从哪里听说，朱庆才和京城四少中的某一个有过什么君子协议，在对方失去进步动力之前，他不谋求在政治舞台上发出自己的声音。具体的就不清楚了。”
　　“唔？还有这事？他倒是没有说起过。”
　　丁老笑道：“如果真有其事，你不和他发展到一定程度，他是不会说的。这个人交际能力很强，京城各圈子的中生代官员都认识他，同时，他的嘴很紧，从不在圈子内传话，因为这个原因，他获得不少人的信任。现在，他主动和你交好，对你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叶之然点头说道：“我们这个厅级干部理论研讨班藏龙卧虎，大多数学员都有很深的背景和不错的能力，将来可能会出许多高级领导人。”
　　丁老笑道：“这个班的成员来自京城各部委。这个年纪在部委担任司局级领导的，自然都不是泛泛之辈。你们这个班结业之后，可能有很多人会到地方上任职磨练。宝剑锋自磨砺出，一旦在地方上做出成绩，再上台阶就容易了。你要利用这次机会，和这些同学处理好关系。政治上要成功，盟友越多越好。这和后备干部到各地任职的道理有相通之处。”
　　谈完这些事情，叶之然转而问道：“丁老，沈荣最近在厦州市表现怎样？”
　　自从国庆节期间沈荣到京城向他问计，重回厦州市后，他按照叶之然的策略打了个漂亮的反击战，在厦州市委组织部内的地位不断稳固，开始真正掌控市委组织部的工作。市委书记谭云辰对他也开始重视起来，涉及干部人事调整，充分重视沈荣的意见。当然，这些情况都是沈荣打电话来说的，叶之然借这个机会，想从丁森林那里得到评价，以全面判断沈荣的工作。
　　丁森林笑道：“应该说，他还是很尽心地在做市委组织部长，这段时间也硬气了很多，进步不小。但是，真正评价他的工作，现在为时尚早。要等他经历过一些事情，不依靠你的指点，不借助外力，独立处理好事务，才算合格。”
　　“丁老说得对！沈荣那里，还请您老多加关怀。当初将他调到闽南省工作，目的就是想让他快速成长起来，锻炼独立工作能力，这一点，至今没变。”
　　“他是你放在闽南省锻炼的干部，我自然会关心的。”丁老乐呵呵地说道：“你在京城工作的时间不会太多，务必利用好这段时间，多接触各方面的力量。春雨虽然下得小，但慢慢的无声的滋润土地，土地上就会长出万物。搞政治也一样，润物细无声，悄悄滋润各方力量，你的影响力和作用才会逐渐加大，最终改变结局。”
　　这天，叶之然和丁老足足谈了三个多小时。他是下午一点半到达大酒店的，这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丁森林说道：“陪我吃了饭再走吧？”
　　叶之然笑道：“您老每次到京，都要和不少人见面，恐怕晚上又要和不少人吃饭吧？我就不参加了。”
　　“也好，今天晚上一起吃饭的是几个家族的商界人士，你都不熟悉，那就这样吧。”
　　事实上，这天晚上丁森林要会见的是候徳慎。
　　候家在苏省的产业是重中之重，这次因为吴长风这个意外因素，苏省省政府顺藤摸瓜一直摸到了候家在苏省的几家企业在经济活动中存在不正当竞争，候家向枫寒轩疏通关系无果，就联系上丁老，请他在候家、枫家之间进行沟通，使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丁森林知道叶之然和候家的关系，请叶之然吃饭不过是礼节性的话，叶之然不参加正合他意。
　　不管怎样，候家找他出面协调，他总要先了解清楚事情的底细，然后再作出判断并确定对策。
　　丁森林却不知道，候家产业在苏省遭遇困境，其实就是因为叶之然托唐国强过问一下王猛的皮鞋贸易问题而引起的连锁反应。
　　这个时候，因为吴长风这边暴露出越来越多的问题，吴长风本人已经被公安机关控制。候家在苏省的产业如果被深挖存在不小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