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腾飞吧，绍安

第981节 眼花缭乱的调整
　　赵捷见他接黄瑜雯的银行卡倒是速度奇快，不觉扔了见面之后的第一个白眼，道：“原来你拿银行卡是要看谁的。”
　　叶之然一怔，想起赵捷以前送过卡他没收，解释道：“捷丫头，这不一样的，你在我这边有生意，拿了卡就出问题了。瑜雯只是个画家，没有任何生意往来。”
　　赵捷听了这句话才不言语，又问：“那个裴菲菲找我是不是想借赵氏企业的金子招牌，给她自己的公司做挡箭牌？”
　　赵捷以生意人的眼光看裴菲菲自然一眼看到实质。
　　“你可以不搭理她的，那天是静波市委书记仇时政请我吃饭，饭桌上提起了这件事，仇常委对裴总很肯用心，我当着他的面不好拒绝。”
　　赵捷点点头，说道：“仇常委请你这样一个厅级干部吃饭本身就不合情理，也许是他们看你发展势头很好，预先作感情投资。不过，我看这两个人做事比较高调，容易出事，你可别和他们来往过密。”
　　在这方面，赵捷要比张念悦、黄瑜雯都有眼光，叶之然不由地点头，说道：“捷丫头，你如果在国内混官场，也是个很有前途的官员。”
　　赵捷撇撇嘴，道：“在国外，只有没出息的人才去混官场。”
　　“捷丫头，你在绍安已经有一个楼盘在建，产业园三期工程也在施工中，没必要再拿地了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产业园的工程我是赔钱赚吆喝的好不好？就是产业园西侧的那块土地，我也是花了比别人更大的成本才拿下来的。为了拿这块地，当初还被你逼着搞旧城区改造，实际产出比很低。”赵捷不满意地数落道：“现在房地产市场刚刚起来，拿地就是拿钱，我干吗不参加竞拍？你不用担心什么的，赵氏企业参加公开投标，别的企业没有我这样的魄力，他们报价3亿，我就报4亿，看谁来和我抢。”
　　叶之然沉吟道：“这样也不是很妥当，做生意嘛和气生财，不要让赵氏企业四面树敌。再说赵氏手里的这块地一期工程只用掉四分之一面积吧？这个楼盘至少还可以做三四年。我建议这次竞拍的时候不要报到最高价位，让别的企业拿走好了，下块土地拍卖的时候再竞争。”
　　“哪有你这样的人？脏活、累活给赵氏企业做，好的项目阻止我参加竞拍，我又没有向你行贿一分钱，而且是参加公开竞拍，凭什么要我让别人？你这做法本身就不合理嘛。”
　　叶之然笑道：“捷丫头不要着恼，又不是不许你以后参加竞拍，失败一次不显得更加光明正大吗？这样吧，嘉南市还没有世界级的房地产企业参与城市建设，赵氏企业如果去那里竞争，对提高嘉南市房地产企业的竞争力、提高工程质量都很有促进作用。我听说嘉南市中心有个商住两用项目，准备月底就公开招标，你可以把重心放到那边。”
　　赵捷想了想，说道：“也好，我在嘉南市投资的项目也不少，水门县的矿企如今占水门全县GDP总值的30%以上，利税占到50%，在嘉南市形象良好。既然市中心有好的房地产项目，赵氏企业应该参与进去。不过，地级市的房地产市场远远没有省城、沪东市那种地方赚钱，我准备今年底去沪东做一两个楼盘。你觉得怎样？”
　　“你战线铺得这么长，资金方面有没有问题？大企业一旦资金链断链，后果不堪设想。”
　　“放心吧，赵氏企业不会出现这种问题，总部严格控制着现金流以及资金速效比，这几年房地产市场资金回笼较快，是赚钱的好时机，我会将企业的投资方向适当倾斜。”
　　“捷丫头果然成熟稳重了。”
　　赵捷抬起脸对着叶之然故意皱皱鼻子，很神气的样子。
　　“等会你怎么安排？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了，我看看楼盘建设情况，和绍安的项目组负责人开个会，然后就去水门县。既然你说嘉南市中心有块商住用地即将竞拍，我顺便也去了解一下，才能确定是否参与竞拍。”
　　对赵捷来说，这次来内地由于在黄瑜雯家耽搁时间过长，原定的其他活动都要压缩时间。否则根本忙不过来。
　　“那好，回去后替我问赵老的好，有什么事及时和我联系。”
　　赵捷点点头，道：“那我走了。”
　　“唔，捷丫头，那个……”叶之然想问问赵捷儿子的情况。
　　赵捷看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就知道想问什么，白他一眼道：“忘记约定啦？不用你管这事。”
　　“……我只想知道他好不好。”
　　“很好的，你不用担心。”赵捷麻利地站起身走出办公室，没有流露丝毫女儿心态。
　　对赵捷和马艳丽，叶之然并没有什么负罪感。这两个女子独立意识很强，而且也有能力处理自己的事务。马艳丽有时候还会腻他，赵捷则完全不会。
　　等赵捷走了以后，叶之然打电话给马艳丽，告诉她黄瑜雯的事情，让她抓紧时间把假结婚的事情处理好，并多关心关心瑜雯。马艳丽惊讶连连，自然一叠声答应，谈话结束，还笑嘻嘻地说道：“阿然，这下好了，我有伴了。以后我和黄瑜雯两家并一家，我们两个人带两个孩子过日子，彼此都有照顾。”
　　这时候，已经临近全国党代会开幕。各省封疆大史开始进行眼花缭乱的调整。长江省党政一把手由于任职时间不长，这次的调整没有影响到他们。不过省委副书记李逸风调出了长江省，去中央部委任职，省委副书记的缺由枫寒轩接任。省委组织部长王石从京城空降下来。
　　而在提前进行人大、政协选举的闽南省和苏省，原省长年龄到线，到全国人大任职，常务副省长丁森林顺利上升一位，成为闽南省省长。在苏省，省委书记退休后，原省长升任省委书记，省委副书记黄民海任省长。
　　叶之然在报纸上看到新闻后，立即打电话给丁森林表示祝贺。
　　丁森林哈哈笑道：“小叶，我原来准备到人大养老了，中央不肯让我早点休息，只能再干五年了。”
　　“这充分说明中央对丁老的器重，相信闽南省在丁老领导下能得到快速发展。”
　　“听文涤说，你把张惠民调到身边了？准备让他做秘书？”
　　“是啊，张惠民是个人才，搁在丽峰市当乡长有些大材小用，我准备让他在我身边工作两年，然后放他去县里工作。丁老，我把张惠民调到绍安，大小姐没有骂我吧？”
　　“呵呵，文涤这孩子对其他干部都看不上眼，对你还是比较推崇的。倒是张惠民这里，你要好好锻炼他，玉不磨不成器，千万别看我的面子放松了对他的要求。”
　　“丁老，这一点你尽管放心，再说张惠民草根出生，除了官场经验欠缺，办事情的能力很强，是个可造之材。”
　　“呵呵，那我就放心了。”丁森林笑了一声，又道：“小叶，这段时间大家都比较忙，党代会期间如果有机会我们再聚一聚。”
　　“丁老，我随时等候您的召唤。”
　　丁森林虽然只是省长，但人脉极其深厚，发挥的作用不亚于一个中政局委员，叶之然十分看重。而且，丁老的工作作风和政治主张都和叶之然接近，是他非常敬佩的一位领导。有了张惠民这层关系，他和丁森林之间就有了一条牢不可破的纽带，关键时刻可以发挥重要作用。
　　下班前，市委组织部长郭伟全拿着全市干部调整方案进来，在他办公桌对面坐下，形成汇报工作的格局：“书记，干部调整方案根据您和洪书记的意见又进行了局部改动，您过目一下，看看是否成熟。”
　　最后一稿的改动，就是提名宋城为籍宁区区委副书记、区长候选人。
　　叶之然看了看，说道：“可以，这个方案就在本周的市委常委会上通一通。现在离区县的人大会议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尽快通过，这样，才可以给新任职的干部留出一些空余时间去熟悉当地工作。至少要在选民面前多露露面。”
　　郭伟全心领神会，说道：“这份调整方案已经通过上下几轮讨论，听取了大多数常委的意见，顺利通过已经问题不大。我市这次党代会和人大、政协二会的时间比较匆促，关键是因为杨樱间谍案爆发后，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重新进行调整，影响到整个进度。不过，从目前的情况看，总体时间节点在省委规定的时间前完成应该问题不大。”
　　“静语市长对这份调整方案有没有提出具体意见？”
　　“没有，她觉得这份方案非常成熟。”
　　叶之然点点头，王静语在工作上一如既往地给予他支持，这让他安心不小，尽管对她背地里给道军书记引荐傅斌心中还有不满，但事已至此，埋怨也无用处，从好的方面去想，也许王静语有其他方面的考量呢？


第982节 准备就绪
　　十月二十八日，绍安市党代会闭幕，由于准备工作充分，掌控力度强，这次会议自然又一次成为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
　　会议选举产生绍安市参加十六大会议的党员代表，选举产生绍安市委委员、常委、副书记、书记。叶之然顺利当选为绍安市委书记，王静语、洪白树、刘德当选为副书记，会议结果上报长江省委。
　　由于市人代会即将在十一月五日开幕，这天，叶之然将市人大主任伍绍杰、代市长王静语、市委副书记洪白树、市委组织部长郭伟全、市委秘书长沈荣、宣传部长张伟刚以及市人大三位副主任请到小会议室室，商量人代会筹备过程中发现的问题，应采取的对策等等，作人代会召开前最后一次系统性检查。
　　人大主任伍邵杰是吴秉成执掌绍安大权时期的市委副书记，顾松林担任市委书记的时候他开始任人大主任，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在绍安政治版图中地位不突出，在他领导下，每次人大会议都能实现市委的组织意图，也因为这个原因，在顾松林、姚雪峰、叶之然时代都赢得市委书记足够的尊重。
　　他在绍安工作时间长达二十多年，和绍安本土干部关系颇深，但却和周山、洪白树等人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叶之然就任绍安市委副书记主持市委工作之后，绍安官场曾一度传出嘉南帮欺压绍安本土干部的谣传。伍邵杰找叶之然谈过一次话，正是那次谈话让他了解到叶之然的战略意图，再加上他本人对周山为首的那个小圈子也一直心存看法，所以，他在换届选举前夕，在人大代表中做了大量思想工作，为确保市委组织意图得到充分贯彻可谓不遗余力。
　　“伍主任，我了解到，人代会筹备工作做得非常扎实、有效。现在离大会正式开幕只有五天时间了，市委和市人大再碰一次头，看一看还有什么遗漏或者疏忽的地方，可以提早弥补。这次人代会会议正值五年一次的换届，非常重要，省委省人大多次发红头文件，我们必须确保人代会不出纰漏。”
　　伍邵杰在绍安任职时间不比洪白树短，比较吴秉成、顾松林、姚雪峰、叶之然四任市委书记，得出的结论是，眼前这位市委书记年轻最轻，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和老练，经济建设方面能力又非常突出，难怪周山、洪白树等人在他面前根本无法抗衡。绍安本土干部小圈子看来是穷途末路了，就不知道他们还会想出什么办法来抵挡。
　　他认真地说道：“叶书记，各位领导，我代表本次市人代会筹备组向市委汇报一下筹备工作。本届市人代会在市委、市人大常委会领导下，经过三个多月的紧张筹备，目前各项工作已经基本到位。从筹备组搜集到的情况反馈来看，人大代表对本次会议胜利召开既寄予厚望又充满信心。会务组的准备工作也已经到位，大会报到处设在海天宾馆，主会场和各代表团分组讨论的会议室、人大代表住宿、休息的房间都已经落实到位，会务组还准备了参加会议的司机、秘书等休息室……”
　　“噢？伍主任，司机和秘书怎么也配备专门的休息室和房间？”
　　伍邵杰解释道：“这也是传统了，全市市直机关三个代表团，再加上六个区县代表团，共计正式代表二百六十名，正处级以上干部配了单间，其余都是双人间，总计一百七十套房间，司机和秘书另外安排了三十个房间，司机和秘书的费用由各代表团自行承担。”
　　叶之然不悦地说道：“官不大，但派头不小，我们一些领导干部一走上重要岗位就忘了自己曾经也是普通一员，动辄司机、秘书服务，完全忘了自己是人民的公仆。请会务组紧急发个文，这次参加会议的代表不管身份高低，全部坐大巴士来。秘书长，报到那天你就在宾馆门口守着，把违反纪律的干部记录下来，作为考评依据。”
　　沈荣立即答道：“好！坚决执行叶书记的指示，我会将统计数据上报给您。”
　　伍邵杰没想到这么一个细节居然引起叶书记的强烈反应，心里却对叶书记更增添了几分尊敬。他比叶之然大二十多岁，从小接受开国领袖的思想教育，对近些年来领导干部阶层越来越严重的贪腐现象深恶痛觉，说道：“叶书记要整顿会风，我举双手赞成。这几年开会标准越来越高，一些干部嘴上一套行动又是另一套，将自己凌驾于人民群众之上，任其发展下去，党风不正，就是失去人民群众的信任。”
　　洪白树咳嗽一声，说道：“伍主任，这话说得有点过了吧？作为党的高级干部，在会上说这个不大妥当啊。”
　　叶之然见伍邵杰很不以为然的样子，担心他继续发牢骚，说道：“伍主任，我们还是回到正题，看看人代会还有没有疏忽的环节？”
　　伍邵杰虽然已经超过六十岁了，但精神状态很好，点点头说道：“王市长这几天最好到各区县走一走，各代表团人大代表的名单有吧？”
　　王静语点头道：“有！市直机关的人大代表那里我已经倾听过他们的意见，区县目前只到过新元市，准备会议开幕之后到各代表团驻地走一走。”
　　市长虽然是等额选举的，落选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如果真的落选，可就成为国内的特大新闻了），但如果得票过低，会影响到一定的声望，至少说明市委的掌控力度不强。在这一点上，市委书记、人大主任、市长利益完全是一致的。
　　伍邵杰说道：“王市长，别的区县，到人代会开幕时去拜拜票就没问题，诸周市这边王市长最好还是挤时间亲自走一次。诸周虽然是王市长的根据地，但是那边地方势力根深蒂固，最近又出了高塔镇围攻镇政府事件，总有一部分不明真相的人或有其他企图的人搬弄是非，虽不至于影响大局，但我们把工作做在前面主动性更大一些。”
　　王静语也是久经大风大浪的人，人大主任既然特意提醒，自然有充分的依据。她含笑说道：“谢谢伍主任提醒，我明天就去一次，听听人大代表对诸周市和绍安市未来五年的发展和建设有哪些建议，这对促进市政府的工作非常有益。”
　　叶之然非常重视伍邵杰的提醒，伍主任在绍安工作这么长时间，虽然已经离开了权力核心，但绍安市内门生故吏极多，加上市人大主任地位超然，团结在他身边的老同志不少，自有另外的渠道。
　　在王静语发言之后，他当即指示：“静语市长，这个事情一定要引起充分注意，我等会和钟书记通个电话，让他组织诸周市人代会同志开个民主恳谈会，议题围绕绍安市和诸周市的发展，你去参加一下。”
　　王静语捋一捋鬓脚的头发，很配合地点头说道：“好！叶书记想得比我周到。”
　　叶之然看了看沈荣，问：“市人代会期间，省委组织部督导组的接待工作也很重要，这件事就交给市委办安排，秘书长这边有没有问题？”
　　沈荣一听胸膛，说道：“没问题，市委办一定会做好接待工作。”
　　叶之然对张伟刚说道：“张部长，二会期间的宣传工作不能放松，特别要注意网络这一块。现在，网络的监督作用已经超出传统媒体这一部分，市委宣传部要及时掌握最新动态，和市公安局网络信息科进行高度合作，确保二会能够在和谐的舆论环境下顺利进行。”
　　张伟刚放下手中正在记录的墨水笔，沉声说道：“请叶书记放心，我已要求宣传部办公室安排专人二十四小时值班，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好！有张部长这句话我放心多了，但如果出了问题，市委要进行问责。”
　　张伟刚感受到市委书记强大的气场，见叶之然瞬间充满威严，竟给他一种面见省委组织部长才有的那种胆怯，忙说道：“请您放心，我散会后就召开部务会议，将您的指示精神传达下去。”
　　见叶之然威势越来越盛，市委常委在他面前都胆战心惊，洪白树脸沉似水，这样子下去，绍安市就被他一手遮天了啊！他忍不住说道：“市人代会一方面要坚决实现市委的组织意图，一方面也要让人大代表充分发扬民主。会务组还要做好提案搜集工作，市委市政府班子成员参加分组讨论的时候，要虚心听取人大代表的意见，如果所有人大代表发出同样的声音，不见得是好事。”
　　伍邵杰见洪白树摇身一变，化身为正义的代表，转念之间就明白了他的用意，笑道：“洪书记的指示非常重要，这一点，叶书记早在一个月前召集筹备组全体成员开会的时候就已经提过要求，人大代表享有充分的建议权和言论自由，我们不会限制任何代表陈述自己的意见。”
　　洪白树原来还想继续就这一话题进行发挥，却被伍邵杰一句话堵住，感觉非常憋屈。


第983节 市人代会（上）
　　十一月五日，绍安市第十二届人民代表大会在嘹亮的国歌声中开幕，会议由绍安市委副书记洪白树主持，大会主席团成员叶之然、伍邵杰、王静语、刘德等人在主席台前排就坐，会议第一项内容由市人大主任伍邵杰代表人大常委会向大会作报告。
　　这次大会议题很多，不仅要听取人大常委会报告，还要分别听取政府工作报告，市检察院工作报告，市人民法院工作报告。然后进行分组讨论。大会召开期间，还要选举参加省人代会代表；选举新一届市人大常委会委员，副主任，主任；选举市人民政府副市长、市长；选举市人民检察院检察长，人民法院院长。
　　第一天的会议平平稳稳过去。
　　晚上，绍安市市长候选人王静语和副市长选候人分别到各代表团驻地慰问。
　　叶之然和人大主任伍邵杰交换了一下意见，感觉第一天会议一切正常，就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九点半左右，沈荣突然敲门进入叶之然的房间。
　　这次会议开始前，为了加强纪律，市委办和市政府办下发了会议纪律，要求人大代表在会议召开期间全部驻会，不得请假，不得在外面住宿。叶之然身体力行，也住在海天宾馆。
　　“叶书记，有个情况似乎不大正常。”
　　叶之然警惕地问：“怎么回事？”担任绍安市委书记后，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每次开口都带着一股威严。
　　沈荣脖子缩了缩，说道：“我刚才从省委组织部督导组房间出来，听委办的工作人员反应，有人在传副市长候选人盘小萍的事，生活作风方面的。”
　　副市长选举是差额选举，五个副市长位置有六个候选人，分别是李春旺、姚敬平、周春来、游月如、盘小萍、何强胜，其中何强胜是“差额”。
　　“嗯？说详细些。”
　　人代会期间无小事，何况涉及到副市长候选人？叶之然隐隐感觉不妙。
　　“委办的小王在诸周市代表团驻地听到有两个代表在隐晦地说盘小萍的事，说她靠陪睡一路从普通教师睡到县教育局局长、副县长、常务副县长、县长位置，这次居然直接跳到副市长，肯定又陪哪个领导睡过了。又说她长相一般，估计是床上功夫特好。”
　　叶之然愤怒地拍了拍桌面，说道：“这种素质的人大代表怎么会成功当选的？是哪两个人？让伍主任立即去找她们谈话。”
　　“小王是在上厕所的时候无意中听到的，没注意是哪两人。”
　　叶之然说道：“人代会期间传出这样的流言蜚语，绝不能等闲视之。诸周市那边情况还真复杂，我们把各种情况都考虑到了，就是没想到他们兵出奇招，目标居然是盘小萍，这一招太高明了，不是普通人可以想到的。”
　　原来，上次秦省长来绍安指导、检查换届准备工作，找叶之然谈话时要求绍安市委大胆提拔女性干部，并隐约提示要将盘小萍列为副市长候选人，报省委讨论。而叶之然走上市委书记岗位后，考虑问题不再像以前那样简单直接，政治在很多时候是需要平衡各方利益的。他经过反复考虑，最终推荐了两个人选给省委，一个是原新元市市委书记李子豪，一个是盘小萍。而且，在先后次序上李子豪排在前面。这个安排既满足了秦省长的要求，又表明了市委的态度。而且，他可以从省委最终确定的人选上可以判断秦省长的势力。
　　结果有些出乎叶之然意料，省委将盘小萍列为副市长候选人，理由就是要破格提拔女性领导干部。而事实上，绍安市委市政府班子中女性干部比例已经符合省委确定的最低比例。特别是市政府，市长王静语，拟提拔为副市长的秘书长游月如都是女性，如果盘小萍再成为副市长，市政府一正五副六个市领导就有一半是女性干部。
　　但省委确定了副市长人选，叶之然就必须将省委的意图在绍安市人代会上实现。
　　此时传出盘小萍的私生活问题，用意非常险恶。
　　首先，如果盘小萍落选，让“差额”人选跳票成为副市长，市委书记叶之然就要承担领导责任，至少说明领导能力不行！
　　第二，盘小萍是绍安本土干部小圈子里的重要人物，这一点众所周知。叶之然入主绍安后，将小圈子内的本土干部压得抬不起头来，此时盘小萍落选，省委必然会产生联想，就是叶之然对省委阳奉阴违，有意为之。而且，这是解释不清的事情，会让他百口难辩。
　　第三，这个时候传出盘小萍的谣言，破坏力非常大。对女干部来说，生活作风问题特别敏感，如果这个传言流传出去，反对盘小萍的人数就是激增；而且，前一段时间在叶之然的主导下，亲近小圈子的干部都纷纷下马，远离小圈子的绍安本土干部都不受影响地得到提升，已经释放了一个强烈信号，绝大部分干部对这结果欢欣鼓舞。这个时候再传出这样的流言，盘小萍更处于一种危险的境地。
　　此计非常毒辣！没有一定的政治智慧根本想不出这一招。而且，很难让人怀疑到小圈子核心干部头上，因为盘小萍本人就是小圈子里的干部，没人相信他们会不择手段到这样的程度。
　　那么，盘小萍是不是知情人？如果她是知情者，参与到这个阴谋中，这次选举出差错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叶之然站起身，在房间里绕了两圈，不断告诫自己：每临大事有静气，这时候急不得！
　　他吩咐道：“你赶紧将伍主任、伟全部长、静语市长请来，我们五个人开个紧急会议。”
　　沈荣虽然胖，但行动很敏捷，答应一声连忙出去。
　　时间不长，五个人就在叶之然的套房中开会，等叶之然把沈荣了解到的情况一通报，王静语第一个反应过来，说道：“这一招非常狠毒，是针对叶书记来的，也是针对市委新班子来的。”
　　王静语这句话一说，郭伟全和伍邵杰都反应过来，脸色顿时非常严肃。
　　叶之然摆摆手说道：“我暂且不去管策划这件事的人有什么用意，作为绍安市主要领导，我们都要想方设法实现组织意图，否则，无法向省委交待。”
　　伍邵杰点头说道：“好在秘书长对工作认真负责，很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我们还有应对的时间。叶书记，您就下指示吧，我们必须立即分头行动，把隐患消灭在萌芽状态。”
　　叶之然点点头，说道：“这件事千万不能等闲视之，一旦出了差错，我们这些人都要挨板子的。第一，我们要搞清楚，盘小萍本人是否知情？如果她是知情者，那么我们必须立即向省委汇报，同时向督导组通气。”
　　王静语皱着眉头说道：“这很难判断。”
　　叶之然毅然决然地说道：“我准备直接找她谈一次，这是目前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
　　盘小萍是否知情，越早得出结论越有利于下一步的工作，但这时候没有更好的办法。
　　伍邵杰表示赞成：“叶书记找她谈非常妥当，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
　　“静语市长，散会之后，你和秘书长向诸周市委书记钟志山通报这件事，让钟书记召集诸周代表团开会，明确会场纪律，发现传谣信谣者，全部作故意破坏人代会政治气氛处理……接下来的几天，直到大会结束，伟全部长就在诸周市代表团蹲点，反复宣传，使诸周市每个人大代表都清晰无误地了解组织意图。”
　　众人一齐点头。
　　叶之然又问：“你们大家看看，还要做哪些工作？”
　　伍邵杰说道：“卫生局何强胜那里也要谈一次话，不能让他趁机作乱。”
　　叶之然赞许地点点头，说道：“何局长那里也由我来谈。这个同志政治稳定，应该能识大局，知大体。”
　　又说道：“秘书长的责任还是了解各代表团的动向，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们现在就分头行动。”
　　……盘小萍这么晚被叫进市委书记房间，心里有些惊疑不定。敲门进来后，因为已经夜深，为了防止不必要的误会，沈荣也留下参加谈话。
　　“盘县长，将你请来，是因为会场内发现一个新情况。诸周市代表团有代表突然传出关于你生活作风的留言。”叶之然说完这话，盯着盘小萍看。
　　盘小萍脸色“唰”地红了起来，随后异常气愤，道：“叶书记，这是有人在使下流招数，目的是破坏这次换届选举工作。”
　　叶之然严肃地问：“那么，你究竟存在不存在生活作风问题？”
　　盘小萍矢口否认：“叶书记，女性干部上升过快一般都会被人诬陷生活作风问题，我行得正坐得稳，绝不存在这方面问题。”
　　叶之然见她回答得斩钉截铁，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那么，你事先是否听到过什么消息，有人会在人代会期间故意散布你的流言？”
　　盘小萍坚决地摇头，道：“没有。”然后，眉毛慢慢竖了起来，露出异常愤怒的表情。


第984节 市人代会（下）
　　盘小萍对权力有着异乎寻常的欲望，得知自己成为绍安市副市长候选人之后，立即精神百倍，晚上做梦都会把自己笑醒，这时候猛然间从市委书记口中得悉诸周人大代表中有人在传她的私生活问题，虽然口头上坚决否认，但脊背上却是冷汗直冒。
　　她是女性干部，出了这方面问题比男性干部更致命。特别在人代会选举时期，以她的官场经验立即明白有人在策划这件事。
　　不过，她的判断和叶之然不同，她第一个想到的策划者却是……
　　“叶书记，这件事十有八九是有人在背地里煽风点火，有人看到我在叶书记关怀下茁壮成长，心生妒忌，因而出此下流招数，实质是在破坏人代会的和谐气氛，破坏绍安市来之不易的安定局面。”
　　“唔？你怀疑谁在策划这件事？”
　　盘小萍咬牙切齿地说道：“做这件事的人首先有一定的地位，第二对诸周干部有影响力，第三对市委的英明决策心怀不满……”
　　叶之然一愣，盘小萍这是要“大义灭亲”？准备和周山、洪白树等人划清界限？
　　“……这个人十有八九是孟超！”
　　叶之然惊讶道：“啊？孟超？”
　　……原来，盘小萍自从顾松林离职，自己又成功走上县长宝座后，顿感孟超失去了利用价值，又顾忌着和孟超这样下去肯定会惹来风言风语，所以迅速斩断了和他的联系。孟超心有不甘，多次想和她重续前缘都被她拒绝。这次换届，因为王静语坚决反对，孟超失去了进步的机会，不仅如此，诸周市市委副书记的位置也没保住，被安排到人大法制办公室任主任，孟超从上任伊始的风光无限，转眼间跌落凡间，心态自然会严重失衡。
　　“对，孟超以前经常骚扰我，被我严词拒绝后，可能恼羞成怒。”
　　叶之然心里暗叹一声，盘小萍能爬到现在的地位果然也不是易于之辈，姑且不说她和孟超之间是否真的有两性关系，但是两人曾经关系密切总是事实吧？盘小萍在发现孟超有可能成为她仕途绊脚石的时候，一脚将他踢开，也算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难怪在绍安官场混得风生水起。而且，王静语对她的办事能力也曾经夸奖过几句。
　　想到这里，叶之然把脸一沉，说道：“盘县长，你是女性干部，又位高权重，一举一动都有人在暗地里看着，我给你提点要求，希望走上更高岗位后能约束自己，不要再有这样那样的传言，否则对你将来的发展很不利。”
　　盘小萍脸色一红，叶书记这话虽然不大中听，但是“走上更高岗位”几个字让她迅速忘记所有不快，忙认真地说道：“谢谢叶书记的教诲，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在您的领导下，踏实勤勉高效地开展工作，为绍安市的发展尽心尽力。”
　　叶之然点点头，说道：“不要受流言蜚语的影响，该去拜票的照样去，保持一颗平常心就可以。”
　　等盘小萍出去，叶之然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四十五分，对沈荣说道：“看来盘小萍并不知道这件事的起因，你觉得她说的孟超在暗中指使人大代表放风，有这可能吗？”
　　“可能性也有。”
　　叶之然摇摇头，说道：“直觉告诉我，这次的事情是周山策划的，孟超没这么大的胆量来做这事。”
　　“书记判断英明！”沈荣拿出看家本领。
　　“明天开会吧你把何强胜找来，我和他谈一次话，换届选举过程中不能出任何差错。”
　　次日，吃过早餐，卫生局局长何强胜早早地到叶之然的房间报到。
　　叶之然站起身和他握了握手，何强胜顿时容光焕发，伸双手握住叶之然的手，说道：“叶书记，听到您的召唤，我立即赶来了，请指示。”
　　“何局，我们坐下说话。”叶之然请他在单人沙发上坐下，说道：“这么急找你来是为了通报一件事情。昨天晚上会务组工作同志发现某些不正常现象，个别代表团内出现奇怪的声音，对副市长候选人盘小萍进行不负责任的诽谤……”
　　何胜强顿时脸涨得通红，分辨道：“叶书记，这事和我绝对没有任何关系，我很清楚自己的定位。”
　　叶之然摆摆手说道：“何局，你是卫生局的老领导，党性强，有原则，市委对你的人品是非常放心的，否则也不会让你参加差额选举。”
　　何胜强松一口气，露出欣慰的表情，说道：“谢谢叶书记的信任，我清楚自己的能力，在卫生局系统还能发挥一些作用，做副市长就才具不足了。”
　　叶之然赞许地说道：“卫生局的工作非常重要，市委对你的工作是满意的，这也是这次换届之后仍把你放在卫生局的原因。国家实行医疗改革之后，群众对看病难、看病贵很有意见，有些问题短时间无法解决，只能靠发展经济，提高群众收入，靠进一步医疗制度改革来完成。现阶段卫生局一定把工作重心放在提高医护人员的服务质量上，医院是窗口单位，人民群众到医院看病心情本就不好，如果在看到医护人员冷冰冰的脸，矛盾就会出现。所以，现在的局面下，卫生局也有许多工作可以做，关键一点就是要提高医护人员的道德修养及服务态度，提高医术水平，把医疗事故降到最低。”
　　何胜强连连点头，他原是绍安第一人民医院院长，后被提拔到卫生局局长岗位，对仕途没有多大的渴望，最大心愿就是从卫生局长退下来之后能到人大、政协挂个副职，解决待遇问题，听了叶之然这话，连忙表态：“叶书记的指示非常重要，充分体现了市委领导爱民如子的一面，卫生局会积极响应您的号召，将您的指示精神深入贯彻下去，切实提高医疗工作者的业务能力和道德修养，展示白衣天使救死扶伤的精神。”
　　叶之然微笑道：“很好，我对你的工作还是满意的，好好干，只要为人民做了实事好事，人民群众就会记住你一辈子，退休前的待遇问题也就容易解决。今天我们先谈到这里，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一起去参加会议。等换届工作结束后，我安排时间到卫生局及主要医疗机构来调研工作。希望何局在换届工作中切实发挥老同志的作用，保证人代会开成一个团结的大会。”
　　何胜强点头哈腰地站起身，说道：“欢迎叶书记来卫生系统指导工作，我代表全市医务工作者对市委领导的高度关怀表示由衷感谢，相信您的到来将极大鼓舞医务人员的工作积极性。”
　　这天上午的会议内容是由代市长王静语代表市政府作工作报告，下午则分组讨论市政府工作报告内容。
　　中午休息的时候，叶之然召集各代表团负责人开会，再次明确省委关于市长、副市长人选的意见，要求各代表团负责人在下午分组讨论前再一次传达市委意见，务必要落实组织意图，把大会开得圆满成功。同时，要坚决制止个别代表对候选人进行不负责任的传播谣言，如果发现代表进行串联、破坏人代会的正常选举工作，将对当事人进行严肃处理。
　　大会召开的第四天，秦省长再一次来到绍安，督导绍安市换届选举工作。为了确保全省各地市的换届工作不出纰漏，省委派出了十五个督导组，在选举正式开始的时候，省委省政府领导分头赴各地市参加会议，对选举工作进行现场监督。
　　人代会最后一天是选举日，大会选举产生参加十三届长江省人代会代表四十二名代表；选举产生市人大常委会委员、副主任、主任；选举绍安市人民政府市长、副市长、市人民检察院检察长、法院院长。
　　在嘹亮的国歌声中，叶之然第一个将选票投进投票箱，会场上闪光灯频频闪亮。
　　随后会务组进入紧张的唱票、计票。
　　统计结果，王静语以96%的得票率顺利当选。虽然不是全票当选，但这个结果在绍安市目前的政治环境下算是很好的一个结果。
　　计票的时候，因为关心差额选举副市长的最终结果，叶之然、王静语、伍邵杰等人都在唱票、计票现场，看着统计结果。
　　李春旺、姚敬平、周春来、游月如的得票率都非常高，当选不成问题，盘小萍票数较少但也一路领先于何胜强，最终结果盘小萍获得59.8%的票数，顺利当选副市长，实现了组织意图。
　　会后，秦省长接见绍安市党政领导和新当选的人大、政协领导，话中有话地说道：“同志们，绍安市的党代会、人代会和政协会议圆满结束了，我代表长江省委省政府向大家表示祝贺。这次会议充分体现了人民当家作主的精神，体现了民主、团结的气氛，希望新一届市委市政府领导在省委省政府领导下，充分依靠绍安广大干部群众，劲往一处使，共同开创新局面。大家知道，这次换届过程中，还发生过诸周市高塔镇三无人员纠结高塔镇部门不明真相的群众围攻镇政府事件，在绍安市委正确领导下，很快平息了这起事件，事实证明，市委班子的决策是非常正确的，将这个事件的影响力降到了最低，基本上没有对换届选举工作产生不利影响……”


第985节 团系领导聚会
　　整个十一月，叶之然基本上都在各种会议中度过。绍安市党代会及人代会、政协会议闭幕后，他率团马不停蹄地参加长江省党代会及人代会，在长江省党代会上，顺利当选为长江省省委委员，离全省权力核心又接近了一步。
　　十一月下旬，叶之然赴京参加党的全国第十六次代表大会，这是他从政以来第一次出席全国党代会。由于党代会日程安排得非常紧，叶之然在开会的前几天时间里都没有机会和丁森林、司马展、叶青莲等人见面。新当选的中政局常委、中央纪委书记陈成强倒是见了一面，不过是在陈成强参加分组讨论的时候集体见面。在分组讨论的时候，九巨头之一陈成强书记特地点了叶之然的名，让他联系绍安软件产业园的建设谈谈学习十六大报告的深刻体会。学习体会是次要因素，陈书记当着全省主要领导的面这样指名让叶之然发言，挺他的意味很浓，让省委书记陆道军再一次刮目相看。
　　……这天，因为下午会议结束的时间较早，各代表团不约而同地放了假，规定晚上九点半之前必须回宾馆报到，前面的时间可以自由安排。当然，这个自由安排也有许多限制，主要就是给大家一个机会，和在京的朋友、领导相互之间见见面，增进一下友谊。
　　代表团宣布完纪律和归团时间，长江省代表团六十多位代表一齐鼓掌，王静语问：“叶书记，你有什么安排？”
　　“呵呵，还没思想准备，不过有这个机会总要和京城的一些朋友见见面，你呢？”
　　“我也有几个朋友要见面，那我们今天晚上分开行动。”
　　叶之然对王静语的家庭情况不熟，倒被她这句话勾起了无限兴趣，笑道：“那好，你可要记住时间啊，九点半不回来就被领导点名的。”
　　王静语抿嘴一笑，道：“谢谢，知道啦，再见。”
　　等王静语远去，叶之然摸出手机打电话给丁森林：“丁老，我叶之然啊！”
　　“呵呵，正要打你电话，晚上有几个在团中央一起工作过的同志聚会，你也来参加吧。”
　　“丁老，我参加合适吗？”
　　“合适，怎么不合适？你迟早要到团中央工作的。司马书记、叶青莲都来参加的，这两人你都熟吧？”
　　“那好，我也想和他们见见面，您老说时间地点吧。”
　　“时间差不多了，你直接到闽南厅来，我们一起出发。”
　　见了面，两人步行去停车场，闽南省驻京办的人员早准备了小车在停车场等候。叶之然对京城不熟，自我感觉在丁老的这个圈子里地位太低，不安地说道：“丁老，我跟着您老贸贸然去参加这个聚会，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丁老笑道：“今天的聚会是我发起的，因为让你参加，所以安排的几个人都是团系的中间力量，高层领导我都没有请他们，放心吧。”
　　“哦，那就好！”听丁森林的意思，今天一起吃饭的都是团系干部中位置虽不高，但很有发展前途的那些人，这让叶之然心中有些感激，说道：“丁老，谢谢，很感动。”
　　“小叶，别说见外的话，我们两个本来就很投缘，现在又多了张惠民这层关系，和自家人没什么区别。张惠民进入仕途的时间太晚，输在起跑线上，将来还要靠你关心。”
　　一路上，两人这样随意进行交谈。
　　“丁老，小张现在是我的秘书，虽然起跑得晚了一些，但起点很高，很快会追上来的。当然，这还要靠他自己的努力，不过以他的能力和胸怀，潜力巨大，您老不必担心。”
　　“照文涤的意思，不希望他在仕途发展，不过，惠民想在地方上为百姓做点事，文涤也就听之任之。”
　　“呵呵，大小姐是科研人才，对官员的作风看不大惯。现在你们家就有趣了，老爸是省长，老公是市委书记秘书，大小姐应该成了少数派。”
　　丁森林哈哈一笑，道：“文涤虽是少数派，但她作风强硬，我们两个男人都要被她吃瘪。”
　　又道：“小叶，知道陈书记为什么这么重视你吗？”
　　陈成强对他的关怀已经超出了正常的上下级关系，而且，他自认识陈成强起，级别就相差了数级。他任水门县委书记的时候，陈成强就是省委书记了，然后，他任丽峰市长的时候，陈成强已经是国务院领导；如今他刚担任绍安市委书记，陈成强已经是九巨头之一，照道理说，相差这么大的距离，陈书记就算是对他比较赞赏，也用不到这么关心。
　　叶之然老老实实地说道：“丁老，我确实不知道，也因此经常感到惶恐，唯有努力抓好软件产业园的建设来回报领导的关怀。”
　　丁老意态悠闲地说道：“党中央新一届领导层刚刚成立，随着团系领导人成功登顶，团系干部发展潜力巨大。对最高领导层来说，接班人是重中之重。现在这个时期，下一个接班领导层的梯队建设已经开始成形；但是，再下一个梯队的建设才刚刚开始，这个新梯队的后备干部范围会有些大，最高层会挑选十名左右的年轻干部到各个岗位上轮换，加以重点培养，中间会淘汰一些人，换上一些新出现的好苗子……小叶，你的机会很好，要好好把握，莫要辜负了陈书记的关怀和爱护之心。”
　　叶之然听得胸口砰砰直跳，喉咙都一阵阵发紧，甚至让他产生匪夷所思之感，但这个诱惑实在太大，没有强大的心脏简直承受不起。
　　“丁老，您，您开什么玩笑？”
　　“当然，这句话你听过就可以了，别放在心上。现阶段你的主要工作是建设好、发展好软件产业园，产业园建设到哪一个程度，间接决定了你将来会达到什么高度。切记切记！”
　　叶之然认真地说道：“丁老，这一点请您放心。总理和陈书记都对产业园的未来寄予厚望，我一定会庶竭驽钝，视软件产业的发展为己任。”
　　“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你的执着和努力。”丁老又点拨了一句：“你虽然出生草根，但是岳父家也很有势力，如果再到团系发展几年，可以弥补先天条件的不足。至于党性修养，亲手击毙两李和水门洪水爆发中的表现可以给你加许多分数，是其他后备干部所缺乏的；而且，你很有改革精神，在党建工作和经济建设方面都作出了很大成绩，唯一缺少的就是有影响力的大政绩。绍安软件园建设提供了这样的契机，就要看你抓得住抓不住这个机会，能不能把软件产业发展起来，带动国内科技进步？关系重大，小叶，要努力啊！”
　　又是一个排山倒海般的巨浪向他打来，叶之然感觉差点不能呼吸。
　　脸色数变之后，叶之然有些虚脱的感觉，丁老的这些话让他难以消化，一直等走进京城那家豪华的大酒店，他依然感觉脚下有些虚。
　　小包间内已经有四五人在等候，见到丁森林和叶之然进来，司马展站起身打招呼：“丁省长，叶书记，路上好走吧？京城堵车可是闻名全国啊。”
　　丁森林虽然地位不是很高，但他在团系内部威望素著，曾经和已经登顶的最高领导在团中央搭过班子。他笑道：“各位，我给大家介绍一位新朋友认识。这里除了司马书记和小叶见过面外，其他人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叶之然，长江省绍安市委书记，绍安软件产业园的设计师。”
　　“呵呵，听到过，听到过，没想到这么年轻。”
　　“叶书记的大名我也早就听说过。”
　　丁老呵呵笑道：“小叶，这位是西康省省委副书记刘子庆，这位是黄海省副省长李亚平，这位是外交部欧洲司司长孔令海，这位是团中央书记处书记王平，司马书记就不用我介绍了。”
　　叶之然恭恭敬敬地向前，逐一握手，道：“刘书记，幸会幸会，今后请多多提携；李省长，早就听闻您的大名，一直无缘识荆，今天太荣幸了；孔司长，绍安市下段时间和欧洲国家的来往较多，到时候要向您请示外交方面的政策法规，务必多多指导；王书记，您的大名也早已从网络和媒体中得悉，闻名不如见面啊，认识您太高兴了；司马书记，我等会向您多敬一杯酒。”
　　面面俱到。
　　他刚刚坐下，叶青莲到了，豪爽地抱了抱拳，说道：“各位老领导，我来晚一步了，等会自罚一杯。”
　　叶青莲在团中央工作的时候地位不高，在座的除了叶之然都在团中央担任过要职，叶青莲的“老领导”说法让大家感到很亲切，而她现在出任中组部干部一局局长，虽然只是正厅级干部，但实际权力远远比一般副部级干部大，这些人都热情地招呼道：“叶局客气了，请坐吧，你是女士，具有特殊权利，来得再晚也没关系的。”
　　叶青莲和其他人打过招呼，又笑道：“大家和叶之然叶书记认识了吧？我再重新介绍一下，他是我的妹夫，以后还靠各位领导多多提携。”
　　这完全是为叶之然造势了，叶之然忙站起身很配合地向大家团团一拜。


第986节 一生的对手
　　叶之然是丁森林带来的客人，这几个人本就有接纳之意，再听到叶青莲亲口说了两人的关系，那就和自己人没啥两样了，酒桌上顿时热闹起来。
　　一场小规模的酒仗不可避免。
　　席间，叶之然向司马书记提了提丁展念的事情，司马书记说道：“叶书记，莫要为难，如果感觉是个人才不妨斟酌着培养一下，没准还能为民做点事；如果不是走仕途的料，打发他到企业去领一份薪水就差不多可以了。”
　　丁展念参加工作时间不长，人倒是很稳重，但是不是当官的料叶之然此时也不敢轻易下结论，笑道：“请司马书记放心，我会给他几个机会的，能不能抓住还得看他本人。”
　　司马展想了想，说道：“绍安软件产业园是年轻人施展抱负的地方，不管是创业者，还是从业人员，都是国内科技界精英。软件行业的特点就是青年多，知识层面高。叶书记，我有个设想，团中央和绍安软件产业园合作，将绍安软件产业园作为青年培训教育基地，每年组织全国优秀团员青年到绍安软件园来学习考察，当然，软件园能提供一批实习岗位更好。”
　　叶之然乐呵呵笑道：“谢谢，我代表绍安市委热忱欢迎团中央领导来软件园指导青年工作。如果将绍安软件产业园建设为青年教育培训基地，有了团中央对产业园青年的教育和指导，激发他们的爱国主义热情，弘扬正气，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就是对产业园最大的支持。我借花献佛，先敬司马书记一杯。”
　　将来软件产业园如果得到蓬勃发展，团中央设立教育培训基地的意义也就可以凸显，司马书记的这个金点子无疑可以给他增加一些政绩；而对绍安来说，软件产业园能够引起团中央高度重视，本就是一个长脸的机会。官场中说的花花轿子人抬人，这就是一个很好的诠释。
　　这顿饭是团系干部相互之间增进友谊，加深了解的一个机会，除了丁森林年龄最长，其余都是中青年干部，代表着华夏国官场的未来，相互之间都有点惺惺相惜的意味，气氛融洽得一塌糊涂。
　　吃完饭，大家相互留了通信方式，手紧紧握在一起，颇有有难同当，有福共享的味道。随后出门，才走到电梯口，蓦然看到隔壁的一个包间也出来了一批人往电梯口走来，人数大约七八个，看架势也是利用大会间隙出来联络感情的，王静语赫然在列。
　　走在最中间的一人，相貌颇为英武，浓眉大眼，嘴唇有些薄，身上有一种世家子弟睥睨天下的气质，年龄大约三十八九岁，和叶之然相当。周围的几个干部年龄比他稍稍大一些，都在四十几到五十之间，将他围在中间，王静语就在他的右手位置。
　　浓眉干部看到叶之然等人，笑道：“丁省长，幸会幸会，司马书记、刘书记、李省长、叶局长，你们也在这里吃饭？”叶之然和孔司长大约是不认识，含笑点了点头。
　　丁森林笑道：“倒是巧了，候书记，林部长，王省长，张部长，你们也来吃饭？哈哈，还有几位领导有些面生。”
　　侯书记很自然地说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黑河省溪流市市委书记宋……”逐一介绍了一下，都是正厅级以上的领导干部，有的叶之然听到过名字，尚是第一次见面。
　　一片“久仰、幸会”之声。
　　丁森林便也把身边的干部介绍给对方。团系干部是冉冉上升的一股政治力量，相互间虽然不是很熟悉，但大多知道名字，或者在不同场合见过面。对方也不敢怠慢。当丁森林介绍到叶之然“长江省绍安市委书记叶之然”的时候，侯书记明显的一愣，转而问王静语：“嫂子，你领导？”
　　王静语捋一捋头发，含笑道：“叶书记是我老领导，我们从嘉南市常嘉县马石乡开始就在一起搭班子。”
　　侯书记惊讶地走上前伸手和叶之然相握，摇了摇，热情地说道：“叶书记，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见面，你和我嫂子是多年的搭档，那我们也不是外人，有机会我们一起坐坐。”
　　心中早已无比震撼的叶之然调匀呼吸，笑道：“有机会聆听侯书记的教诲，求之不得啊。”
　　官员都是实力派演员，演技一流，可以迅速进入角色，这两句话说的绵绵泊泊，余味袅袅，如同一对数年不见的亲兄弟这般情深意长。
　　这时候电梯到了，叶之然顺势说道：“侯书记，你们先请。”他们两方各有七八人，一部电梯挤不进这么多人。
　　侯书记潇洒地伸伸手，说道：“丁省长，你们先到，还是你们先下吧。”
　　丁森林点点头，道：“好，那我们先走一步。”
　　叶之然对王静语点头笑了笑，坐电梯先下。
　　他是搭乘丁森林车子来的，回去依然搭他的车。
　　车子上，丁森林有意提点叶之然，说道：“小叶，你以前和候德来书记见过面？”
　　“没有，第一次见面。侯书记什么情况？”
　　“唔，这个人你要留点心，可能是你将来的竞争对手之一。”
　　丁森林说的竞争对手是指将来的梯队干部建设，叶之然感觉那是非常遥远的事情，而且，他一个草根出生，想进入最高层的后备干部梯队，简直无法想象。
　　叶之然诚恳地说道：“丁老，我不敢想这么多，把绍安的工作做好才是当务之急……这个侯书记背景很深吧？论官职他目前也是正厅级干部，可以他身边那些副部级领导也以他的马首是瞻。”
　　“他是京城候XX的三公子，现在是候家势力的代表，刚才那些干部都是候系的官员，自然以他为中心。”
　　叶之然心中再次大振，候老可是开国元勋之一，难怪侯德来有这样的气度！
　　“怪不得！”他感慨道。
　　丁森林再次介绍：“他是京城几大家族势力的一个中青代代表，以前分别在军委、国务院下属部门任过职，五年前候家将他放在地方上，是正式开始培养了。一出山就是中远省一个地级市的副市长，如今改任辽东半岛重要城市的市委副书记，正厅级领导，估计两三年内就会扶正，此后的仕途就算打开了。不过，他的基础远远没有你扎实，没有经历过艰苦环境的磨砺，如果上升过快很容易养成刚愎自用的性格，会在无意中得罪很多人，将来临门一脚如果踢不开，结局如何还真难预料。”
　　又道：“候系干部和团系一向不大和睦，你以后要留点心。对了，这个王市长怎么回事？”
　　叶之然也是一笔糊涂账，和王静语搭档这么多年，她的身世一直是个谜团，这时候突然得知她被候家三公子称之为“嫂子”，叶之然心中震撼无比，说道：“丁老，说实话，王静语市长的身份我今天也是第一次看出一些端倪……”
　　把和王静语之间的经历以及王静语这些年的表现详细说了一遍。
　　“有些意思啊！”丁森林也听得一头雾水，道：“如果她是候家的媳妇，又何必抛头露面到嘉南市常嘉县马石乡这种小地方任职？而且从乡镇干部做起？而且，听你的介绍，她每一次升职似乎也没有动用候家的力量。”
　　“不过，她和长江省省委书记陆道军认识……”叶之然又把当初怎样通过王静语联系上道军书记的事情讲了一遍。
　　丁森林纳闷：“道军书记也不是候系官员啊！她怎么和道军书记这么熟？”
　　京城是全世界闻名的“大堵市”，堵车现象特别严重，估计前面的路上出了点事故，他们回宾馆的这条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叶之然看了看表，说道：“糟糕，车子这么堵，今天回宾馆的时间要超出规定时间了。”
　　“呵呵，领导都是通情达理的。看这条道路的堵车情况，这条街上少说也有数百位参加党代会的干部被堵住了，有特殊情况的话，领导就会网开一面。”
　　也是啊，丁森林就是闽南省省长，他和他同车，不就意味着两人都会迟到？
　　叶之然放下这边的心事，转而又问：“丁老，候家有几个儿子？”
　　“三个，大儿子候徳慎听说是个花花公子，这些年倒不大听到他的名字，似乎在经商；二儿子侯德利在军队任职，似乎在总参下面的一个什么部门。候家还有一个女儿，早年在机械部工作，结婚后就不大听得到消息了，她的丈夫就是你刚才见过的甘西省副省长王大勇。”
　　叶之然想了想，问：“丁老，那么王静语会不会就是候家的大儿媳？论年纪应该差不多吧？”
　　丁森林被叶之然这么一提醒，惊讶地说道：“啊呀，我想起王静语是谁了，不简单，不简单，这个女娃子居然有这么大魄力，脱离候家凭自己的力量去走仕途……”口中啧啧称奇。
　　叶之然被他弄得心痒难熬，说道：“丁老，你就别卖关子了，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987节 王静语的身世
　　“那是在十几年前了，我还在京城工作。候家娶媳妇，在京城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新闻了。要知道候老在建国初就是国家重要领导人之一，而女方是赫赫有名的王岳山将军之女，王将军在军内的威名全是打仗打出来的，听说抗日战争期间曾救过候老，所以定下了娃娃亲。可是女儿尚未出嫁，王将军就因为疾病故世了，当时候家大公子候徳慎就有悔婚之意。”
　　“候徳慎是有名的花花公子，爱玩女明星，在太子党中薄有名声。见王将军的女儿容貌姿色都很一般，候徳慎就不大乐意，都是因为候老压着，他才不敢起异心。王将军故世后，候徳慎感觉有机会了，又向父亲提出解除婚约，被候老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候老是知道他的名声的，向他灌输了一通娶妻娶德的道理，而王将军的独生女儿人品、能力都是上上之选，然后逼着他成婚。”
　　“听说候徳慎结婚后不久就传出不和谐声音，将媳妇扔在一旁，每天出去花天酒地做着纨绔生活，王家女儿也是性子刚烈，提出离婚，但候老不同意，要求儿媳妇顾忌大家族的名声。她于是就提出第二个要求，要脱离候家，自己出去工作，从基层干部做起。此后，夫妻两人基本上各过各的日子。”
　　叶之然深感震惊，想不到同事十多年的王静语居然有这样的身世。而她，作为将门之女，在婚姻不圆满的情况下，抛下一切，毅然到最底层的乡镇开始走自己的仕途道路，这份决心决非常人所能拥有。
　　“丁老，那么王家和道军书记有什么关系？”
　　“王岳山的妻子就是陆家的子女，和道军书记应该是亲戚关系。”
　　“唔，原来这样！这就解释得通了。道军书记是王静语娘家人，对婚姻不顺利的王静语应该心怀同情之心。”
　　这天回到宾馆时间已是晚上十点，叶之然洗完澡躺倒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王静语的事情。
　　回想和王静语共事的点点滴滴，印象中的她从未依靠家庭的力量，特别是不依靠候家的力量，在基层打拼。为了从基层杀出一条上升通道，她和叶之然、傅斌结下深厚友谊，依靠个人能力一步步走到正厅级岗位。从道理上来讲，他和王静语不仅有工作之谊，而且有一定的私交，但王静语从未提起夫家的情况，从不提候徳慎这个法律意义上的丈夫，可见她心里对候徳慎的痛恨。她这种情况，换了一般的女子，也许早就自暴自弃，或者过着荒淫糜烂的生活。从这一点来说，王静语让他非常尊敬。
　　那么，她帮助傅斌是因为对傅斌的遭遇起了同情心？那两个一大早看到傅斌从她居住的小区出来，其实根本没事？或者仅仅是傅斌单方面的想接近她？因为如果她真的和傅斌有私情，照道理说，他们两人不会像现在这么相处。毕竟在叶之然的印象中，她和傅斌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不像存在着特殊的关系。
　　还有一个问题，她怎么会和侯德来一起吃饭呢？而且那帮官员都是候系的嫡系，以王静语对候徳慎的痛恨，即使受到侯德来的邀请，也应该谢绝才是。难道经过了这些年，王静语对候家改变了态度？或者对侯德来的态度和候徳慎不同？按照丁森林的说法，候家一系和团系干部的政治理念完全不同。自己和团系干部走得比较近，将来会成为侯德来的对立面？如果那样的话，王静语又持何种立场？
　　乱！
　　越想越乱！
　　次日一早，他沿着宾馆晨跑。
　　京城的空气质量比绍安差多了，一大早就灰蒙蒙的一片，他这样绕着宾馆的绿化带跑步，跑了几圈就感觉呼吸不舒服，只得缩短跑步强度，提早回宾馆。快到宾馆门口时，叶之然看到王静语一个人出来散步，惊讶地问：“静语市长，怎么这么早就下来了？”
　　“叶书记，我今天起得早，所以下来随意走一走。”
　　看一看她的眼睑，却也有些浮肿，像也是一夜没睡好的样子。
　　“唔，那好，我上去冲一把，然后吃早餐，你也不要走远了。”
　　王静语温婉地一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怕我丢了啊？”
　　“呃？那吃早饭的时候再见。”叶之然向她挥一挥手，回自己的房间。
　　冲洗完毕，他穿上衣服准备上餐厅，还没出门手机响了起来，一看，却是美国的长途，知道是念悦打来的。
　　“老婆，你还没睡？”华夏国和美国芝加哥的时差十四个小时，叶之然这边早上七点，芝加哥时间应该是晚上九点。
　　“妈妈在洗澡，等妈妈洗完了我洗洗就睡了，你还在京城开会吧？”
　　“是啊，最后两天了，我刚准备去吃早餐。你治疗得怎么样了？”
　　“医生说疗效良好，我和妈妈准备下周回来了，不过准备先飞回苏省，等我们买好机票再和你联系。”
　　“哦，老婆，我想你了。”
　　“嘻嘻，木头，你现在会花言巧语了？我在美国给你和爸爸、弟弟各买了一套西装。”
　　念悦喜欢给他买衣服，从头到脚的衣物都是她细心挑选的。叶之然摇摇头，说道：“我西装这么多，来不及穿的。”
　　“西装放着也不会坏的。好啦，不说啦，妈妈出来了，木头，你要乖一点啊，再见。”
　　“呃，那就这样，我下去吃早餐了。”
　　来到位于两楼的餐厅。因为早，所以餐厅里人还不多。他拿了个托盘，白粥、豆奶、鸡蛋、豆沙包之类的随意拿了点，最喜欢吃的粢饭团这里是没有的，他也就不挑食。见王静语一个人坐在自助餐厅的南端，走过去坐到她旁边。
　　“静语市长，昨晚没睡好吧？”他看了看她的眼睛，这样问道。
　　“见了几个很久没见的朋友，想起一些往事。”王静语坦然说道：“你说，是不是我们年纪也大了？回忆往事应该是上了年纪的人才喜欢做的事情吧？”
　　这个话题很容易勾起她的伤感，叶之然在听了丁森林的讲述后，反而不敢主动去问她的事情。
　　“静语市长，你看上去比我更年轻呢，哪里老了？”
　　王静语抿嘴一笑，用手捋了捋耳边的头发，说道：“别取笑我了。”叹口气，又说道：“昨天不应该去的。那个人以前曾经替我说过几句好话，很久不见了，打电话给我想见一面，我就去了一次，哪知道他们这么多人聚在一起。”
　　叶之然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道：“既然是老朋友，见一次面又有何妨？”
　　王静语淡然道：“也许是因为不知不觉中，我也已经是正厅级领导了，对方才有兴趣见面吧。他是喜欢政治的人，在政治家眼里，一切都是利益，可以用来交换。”
　　“怎么？他向你提了要求？”
　　“小叶，你别小看这个人，这么多副部级领导围着他转，可不单纯是因为他代表家族利益的关系，这个人做事狠辣果决，手腕高明，是个厉害角色。”
　　搞政治一要稳，二要狠，如果这两者都不具备，那么就要滚！滚出政治圈。
　　叶之然心里慢慢有些温暖起来。王静语虽然没有主动解释她和他们这帮人的关系，不解释他为什么称她为嫂子，但是这句话的意思却很明确，她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静语市长，我们远在绍安，他在辽东半岛，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不用多想的。”
　　“我一个女流之辈，自然不需要担心什么，他这样的人也不会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倒是你，可能会对他形成一定的威胁。现在虽然没有发生交集的地方，但将来就不一定了。如果感觉到你是他的竞争对手，这种人随时都会给你下些眼药的。”
　　叶之然笑道：“静语市长，说得有些悬乎了吧？我根本威胁不到他任何地方。”
　　两人一边吃早餐，一边轻声说话。
　　“你们走了之后，他最关心的一个人就是你。问了我许多问题，我都回答不是很清楚。然后，听到他让人去搞一份你的简历资料。”
　　这次叶之然真的有些惊讶了，道：“静语市长，这有些不合情理啊？我不过是小小的绍安市委书记，他这样身份的人怎么会把我放在眼里？”
　　“他从小这样，做事情非常谨慎，对身边出现的任何异常现象都会查个水落石出。他见你混在这些团系领导中间，就感觉怪异，因为照道理说，你和团系没有一点关系啊。”
　　通过王静语简单的介绍，侯德来这个人物逐渐变得立体起来。就如同他见到侯德来之后立即想了解他的一切，侯德来对他也是如此。也许他们两人身上含有一种共同点，都非常的出类拔萃。而出类拔萃的人遇到同样一个鹤立鸡群的人，大多会产生强烈的兴趣，有一探究竟的欲望……作为候家的代表人物，他的追求一定很高，叶之然还没想到的问题他都已经想到了，因为他出生在一个和叶之然完全不同的家庭，从小接受父辈的熏陶，在政治敏锐性上远远比叶之然强烈。
　　叶之然这时候还没有想到，就是这个侯德来，后来成为他仕途道路上最大的竞争对手，同时也是最大的对头！


第988节 侯德来的用意
　　叶之然简单地解释道：“丁省长硬要拉我去聚聚，正巧青莲书记也要参加，我只得过去和他们吃顿饭，就这样简单。”
　　丁森林和他关系比较融洽，这在长江省高层领导中已经不是秘密。那次婚礼上陈成强副总理对他的重视很快就传到了长江省高层领导耳中。所以，叶之然不想隐瞒什么，隐瞒一件别人一查就知道的事是很低级的错误，以他的智慧，自然不会犯。
　　王静语听了他的解释，感觉到叶之然心中似乎有些防备之心，她见了候家人后本就特别敏感，这时候就柔声说道：“小叶，你该学会韬光养晦了，不能把自己的优势都暴露出来。”
　　这话就不是市长对市委书记该说的话了，而完全像是一个姐姐对自己的弟弟说的话。
　　叶之然在心里仔细辨了辨，随即有些动情的说道：“谢谢，静语姐。”
　　王静语于是舒心地笑笑，脸色阳光得很，笑完，她用手捋了捋耳边的头发，动作和表情都有些妩媚。
　　……这天，党代会在选举产生十六大中央委员、中央候补委员以及中纪委委员、候补委员后胜利闭幕。
　　代表团成员开始收拾行囊，准备返回。除了中央委员、候补委员还要留下来参加一中全会，选举政治局委员、常委、总书记外，其余党代表因为离开工作所在地时间较长，都会很快返回。
　　代表团统一订购了机票，是次日上午九点半的班机，这样，这天晚上大家可以自由活动。
　　让叶之然感到意外的是，侯德来真的通过王静语向他发出邀请，想在晚上一起吃顿便饭。
　　王静语在电话中转告了侯德来的邀请后说道：“小叶，去不去你拿主意。”
　　经过早餐的这次交谈，两人私下里的称呼有了改变，一个称他为小叶，一个称她为静语姐。当然，如果有第三人在场，还是沿用官方称呼。
　　“静语姐，侯书记既然发出了邀请，我们不去的话似乎有些说不过去，而且气势上弱了一头。”
　　王静语有些无奈地说道：“也好，我们带着耳朵去，听听他说些什么。”
　　……绍安市驻京办主任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女性干部，叫柳香，是个很会来事的女子。人八面玲珑，交际能力强不去说，而且长相颇有特色。圆脸，带着点娃娃气，因此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了至少八九岁，偏偏胸前波澜壮阔，单凭高耸如云的胸前两个山峰，就可称得上美女二字。她在长江省所有驻京办人员中名声最为响亮。有一次省驻京办安排不出人手招待同时抵京办事的多位省委省政府大佬，将柳香借去，省领导抢着让柳香服务，要不是省驻京办主任担心将柳香调过去后鸠占鹊巢，把他从位置上挤下来，早将柳香挖了过去。
　　她自然知道今天是党代会闭幕的时间啦！早将车停在代表团下榻的宾馆外面，自己候在宾馆大堂。
　　接到叶之然的电话，柳香飞快上楼，来到叶之然房间，满面笑容地说道：“叶书记，我来报到了。”
　　出其不意的叶之然微微惊愕了一下，道：“怎么这么快？难道就等在我门口不成？”
　　柳香微微而笑，态度就像古代深宅大院里得宠的丫鬟，娇声笑道：“叶书记，知道您今天会用车，我早将车停在宾馆停车场，等候您的召唤呢。”
　　然后含笑肃立，神色间却带着一点希冀。
　　明白这个讨巧女子心意的叶之然慷慨地满足她的愿望，表扬道：“唔，不错，柳主任很用心。”
　　果然，柳香脸上刹那间开放出一朵美丽的花朵，又讨好地问：“书记，有什么东西要我拿的？您出去不带包吗？”
　　叶之然来京开会自然不带秘书，柳香跃跃欲试，很想试试给叶书记拎包的感觉。
　　“唔，不用，我和静语市长有个饭局，在香山饭店，司机应该知道怎么走吧？”
　　叶之然此时是绍安市委书记，绍安这片土地上名副其实的一把手，柳香怎么会舍得把服务一把手的机会让给他人，笑道：“书记，今天我做司机，给您和王市长服务，京城的路我都很熟的，您不用担心。”
　　“唔，那我们下去吧，静语市长等在大堂。”
　　乘电梯下到一楼大堂，看到王静语穿着深灰色西装，精神飒爽地站在大堂一侧，跟在叶之然身侧活脱脱大丫鬟模样的柳香上前说道：“王市长，我上来接叶书记和您，书记说您已经下来了。”
　　女人看女人的眼光比较挑剔，而且王静语这样的女子和柳香不是一路人，所以只是点了点头，说道：“今天不需要，明天代表团九点半的班机，我们七点半就要离开宾馆，你让驻京办的同志早一点来，帮叶书记搬运行李。”
　　柳香在京城迎来送往，又经常为了绍安市的项目跑部委，最大的本事就是看人说话，在王静语面前就摆出一副淑女的形象，认真地说道：“请市长放心，我已经安排过了，驻京办的同志七点前就到宾馆，给两位领导服务。”
　　车子到香山饭店后，叶之然说道：“柳主任，你自己去吃点饭，等我打电话你再过来接我们。”
　　“好！那我等候领导的召唤。”
　　等她离开，王静语笑问：“怎么样？柳主任称职不？”
　　叶之然笑笑：“她这样的人才在驻京办工作算是人尽其用。”
　　“哦。”王静语含笑点头，又问：“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她这样的身材？”
　　“呃？静语姐，你的身材也很好啊，不要长别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王静语脸色微微一红，佯怒道：“好啊，你吃老太婆的豆腐，有意思吗？”
　　这话再说下去就有些暧昧了，叶之然及时刹车，笑了笑，道：“在哪个包房？我对京城的饭店很不熟的。”
　　“红叶厅，走吧。”
　　侯德来已经先到了一步，见叶之然和王静语进来，微笑着站起身，道：“叶书记、嫂子，路上好走吧？”语气颇为从容优渥。
　　侯德来在叶之然面前称王静语为“嫂子”，其实不符合官场习惯，何况王静语和候家的关系并不融洽。他这声“嫂子”绝不是出于对王静语的尊重，而是一种在叶之然面前才用的外交辞令。是不是带有离间叶之然和王静语的关系就不得而知了。
　　孰料叶之然对“嫂子”之称毫不萦怀，根本不问其中的缘由，四平八稳地说道：“侯书记相召，我和静语市长不敢耽搁，哪知道还是迟到了一步，等会我和静语市长敬您一杯。”
　　侯德来昨晚就拿到了一份绍安市委书记叶之然的详细资料，原本只是略略有些好奇，一个绍安市的市委书记，和团中央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怎么会出现在团系干部的小圈子里？拿到资料仔细一看，倒勾起了他的一些兴趣。
　　候家将他放到地方上任职，是准备动用家族资源培养他了，他明白。
　　以他的背后的深厚实力自然不会将终极目标放在省部级层面上。出道之后，他最关心的就是体制内有哪些人将来会成为竞争对手，又有哪些人才可以为他所用。以叶之然目前的情况，虽不够资格成为他的对手，但却是一个很好的人才，如果将叶之然这样的干部收至他的帐下，那么候系的力量就会得到很大的增强，将来冲顶的时候就多了一个强大的助力。
　　这就是他推开其他事务，专程请他吃饭的原因。
　　“哈哈，叶书记客气了，请这边坐；嫂子，您坐这边。今晚就我们三个人。”
　　王静语淡然说道：“侯书记太客气了，改日如果路过绍安的话，叶书记和我会聊备薄酒，表达谢意。”
　　侯德来闻听目光微微一凝。王静语显然丝毫没领“嫂子”之情，而且很明白地表示出和叶之然并肩战斗的立场。
　　一般的地方干部，书记和市长之间不说水火不容吧，至少是面和心不合。这是相互间的利益冲突所决定的，很难例外。可王静语这个表态完全没有不符合常规……转念一想，也许是因为她将对长兄的恨意迁怒到他头上了，所以故意这样说话。
　　这样一想，侯德来又信心满满地说道：“叶书记，我们今天就随意聊聊，我请两位小聚，主要是对绍安软件产业园的构思很感兴趣，向你们取取经，看看有没有复制到其他产业的可能。两位都是从乡镇干部做起的，积累了无数基层工作经验。特别是叶书记，每一步都走得非常扎实啊！常嘉县、水门县、绍安市、丽峰市、再回到绍安，每个工作过的地方都留下了最适合当地经济发展的好思路、好方法，迅速改变了当地的经济面貌，我很佩服。”
　　“侯书记太客气了，我和静语市长都是基层干部，在地方上做了一点点小事，实在是不足挂齿。您的起点和我们不一样，是做大事的人，不是我们可以比拟的。”
　　侯德来微微一笑，道：“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我虽然起点高了一些，但根基不稳，很需要你和嫂子这样的干才。我有个建议，两位听听看……”
　　叶之然有些明白侯德来安排这次见面的目的了。


第989节 第一次拉拢
　　侯德来信心十足，他说话有个习惯，说到比较重要的地方，说完之后右手都要紧紧地握拳，既表示一种肯定和决心，又表示一切尽在掌握中之意，配上那张刚毅、棱角分明的脸，看上去很有领导人的气势。
　　“……你两位都是正厅级干部，再要往上走，就不单单是会做事那么简单了。还要具备坚韧不拔的信念和意志，要有坚强的党性，要正确站队。我们国家这么大，没有一批志同道合的领导干部一起努力，单靠个人的力量很难做出成绩。这就像企业管理中的团队一样，没有一个优秀的团队，紧紧拧成一股绳，就无法带领企业不断创造佳绩。治国同样如此，也需要有一批核心干部团结在一起，才能统领全局。我对叶书记、嫂子的能力都是相当佩服的，嫂子就不去说了，打断骨头连着筋，本来就是自家人，希望叶书记也能和我们紧密团结在一起。给百姓创造一个公平公正的社会环境，领导他们改善生活质量，强国富民。”
　　说这段话的过程中，他至少紧紧握了两次拳头。
　　不得不说，侯德来天生就是个领导者，说话很有感染力，怪不得副部级的领导都围在他这样一个正厅级干部身边。
　　叶之然点头说道：“侯书记说得不错，如果全党的干部都拧成一股绳，这该是多大的一股力量？我们何愁国家不富强？人民不富裕？十六大的报告里，不仅总结了我党成功经验，而且指明了未来发展道路，我们党始终代表着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代表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就是要领导全国人民不断走科技创新，推动先进生产力的发展，通过不断发展生产力来提高全国人民的生活水平。”
　　侯德来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叶之然是没有听懂他说的意思还是故意装糊涂？怎么大段大段地背起“三个代表”的内容来？官到了他们这一级，许多事情已经不需要讲得太直白。嗯？也许这就是境界的差别吧？叶之然虽然很有才能，但毕竟不能和他这样家族出生的领导干部相比，要知道，自己从小就在父辈、祖辈的教育下成长，耳濡目染中，层次远在这种草根干部之上。
　　他耐着性子说道：“叶书记，别看你这么年轻就已经是正厅级领导干部，但是，如果不知道正确站队，很可能终生都停留在这个级别；就算是走上副部级领导岗位，也因为缺少足够支持而难有作为。但如果选择了正确的站队，我可以担保你在五年之内成为副省级干部，将来的成就远远不止这个限制。”
　　叶之然怦然心动。
　　京城候家根深叶茂，老一辈领导人中，虽然排名在候老之前的不计其数，可是，家族势力的大小还要看这一代领导人谁的寿命更长，福泽更深，在老一辈领导逐渐凋零之后，健在的老领导就成了国之瑰宝，足以庇护家族不断强大。候老就属于那种老而弥坚的老一代领导人。如今虽然年纪大了，但只要一息尚存，前来依附的高级领导就不会离散。而自己如果真的投身到候家，就如侯德来说的那样，加入到一个大势力中，前进的脚步就可以迈得轻松自如。
　　他这样沉吟着，侯德来自不会着急，举起酒杯说道：“这次能在京城和叶书记相识，也算是一种缘分，来，叶书记，嫂子，我们碰一杯。”
　　“叮！”一声，三个酒杯在空中相撞，各自把酒一口喝干。
　　“嫂子好酒量！”他这样夸奖一声。
　　他其实没见识过王静语酒桌上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情，对这位嫂子一直知之甚少，直到她悄然间已经走上副厅级岗位才引起候家的注意。之前，候家出面请王静语回去看看，王静语都无动于衷，这次趁她在京城开会的机会，侯德来搬出了老爷子的名号才和她见了一面。侯德来这才发现这位个性强烈的嫂子不仅已成为正厅级领导，而且言谈沉稳大度，见识不凡，不由地让他产生了引为奥援的想法。毕竟聚集在候家大旗下的高级领导不少，但年青一辈既有扎实的履历，又有能力的人才并不多。而在了解到叶之然的情况后，侯德来更是心动，如果能将这两人团结在身边，他的影响力就可直线上升了！
　　古代名人都有“养望”的说法，而他这样立志冲顶的干部，也深知“养望”的重要性，如果真的有一天到了党内众望所归的程度，何愁大事不成？
　　这边叶之然喝下一杯酒，心里已经有了定见。候家虽好，但如果贸然相投，他能得到多少可利用的资源？相反，陈成强、丁森林、枫寒轩等人都对他充满期待，和候家想比，知根知底多了。何况他如今又得到黄民海的允诺，叶老家在关键时刻想必也能助他一臂之力，所以，两相比较，他自不会被侯德来的画饼充饥所打动。
　　“侯书记，我和静语市长在体制内走到今天，都把做实事，发展经济放在首位。如今我们刚刚在绍安市主持工作，都想继续发挥优势，为绍安的经济发展努力。绍安软件产业园的工作也刚刚开始走上高速发展的轨道，这项工作得到了国务院、长江省委省政府的高度重视，我和静语市长都想把这工作做好。侯书记的意思我也明白，不过，我现在不能分心想其他的事情，把软件产业园的工作做好了再谈其他。”
　　侯德来深深看他一眼，说道：“叶书记，候家的大门随时都为你敞开着，欢迎你早点造访……团系干部现在虽然也在快速成长，但将来真正能影响国家战略的，还当数家族势力。你不妨抽空想一想这个道理。”
　　“呵呵，侯书记今天说的事情，我在以前从来都没有认真考虑过，回去后会仔细想一想其中的关系。来，侯书记，我敬你一杯。”
　　以叶之然如今的身份地位，说以前从未想过这方面的问题，侯德来自然不信。他也是城府深深的人物，对城府的认知比一般的厅级干部深许多。官场中绝大多数干部都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趾高气扬，跟上级领导打交道的时候，一个个都温良谦恭。对下级官员，也很有一套御下的本事，言行故作高深，或板着一张臭脸，看上去对什么事都无动于衷，或者摆出一副虽泰山崩而神色不动的表面架势。很能吓唬吓唬下属。但这种城府，在侯德来这样的人眼里，也是稀松平常得很。唯有叶之然这样，不为利害所动，不为世故而移，遇到大小事情，都可以按照本心去做，静心静气的处理事情，才算是真正的城府高深。
　　侯德来这一刻对收服叶之然的欲望更加强烈，不过，他不是那种急吼吼性格的人，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比什么人都懂上二三分。
　　他微笑着说道：“我就欣赏叶书记这样的人才，做任何事都不仓促做决定，一旦做了决定就坚决走下去，这是做大事者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叶市长，我不着急，也请你多关心关心辽东的工作，我想我们会找到许多共同点。”握了握拳头。
　　“那是！我相信以侯书记的能力，很快会在辽东半岛大放异彩，翘首以盼啊！”
　　侯德来长一双顾盼生姿的眼睛，转而微笑着对王静语说道：“嫂子，老爷子时不时地提起你，对你一个人在外面打拼很不放心，也时常关注。只不过老人家知道你的性子，所以一直不让人打扰你的工作和生活。现在老人家身体状况明显不如以前了，嫂子有时间的话请经常回家来看看。”
　　王静语可有可无地说道：“候老上了年纪要好好休养，我如果有时间回去看望他的，不过，远在绍安工作，不是很方便。”
　　“嫂子，如果你愿意，随时可以调到京城的。”
　　“谢谢，我还想在地方上多工作几年，就不劳候老操心了。”
　　“嫂子既然有这样的志向，老人家想必还会一如既往的支持。”侯德来神态自若地吃一口菜，说道：“长江省是经济发达地区，叶书记和嫂子在长江省发展确实也符合候家的总体布局，期待我们能有更密切的配合。老爷子常说，一切都要往前看，往前看才看得清方向，才能走得更远，很有道理啊。”
　　他这是变相地劝解王静语不要因为记恨候徳慎而和候家越走越远。
　　叶之然笑呵呵地说道：“侯书记就是不一样，水平远在我和静语市长之上，来，我单独敬你一杯。”
　　“也是，嫂子是女性，可以少喝几杯的。”
　　“唔，侯书记，这次你有些看走眼了，静语市长的酒量可是远在我之上的，看来你还是有些小看她了。”一语双关。
　　“噢？是吗？那我喝了这杯敬一敬嫂子。”
　　王静语等他这杯酒喝下，把两人的酒杯都满上，说道：“侯书记，我们连干三杯，不许吃菜。”
　　侯德来脸色就是微微一变。


第990节 醉酒
　　看着王静语豪爽地连干三杯白酒，侯德来心中叹一口气。嫂子虽然长得不怎么出挑，但中人之姿还是有的，难得为人正派，又有能力，大哥怎么就不懂得珍惜呢？听说两人结婚后没同过房，真是的！女明星玩玩就可以了，但这样玩法就有些过了。高干子弟风流人物多了去了，但他们都是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否则，以王静语如今的身份地位，老爷子稍稍使力就可以将她培养到省部级以上，将来就是他很好的一个助力。
　　看来回去之后要和大哥长谈一次，最好让他缓和一下和嫂子之间的关系，若能让嫂子回心转意，那么，事情就完美了。
　　三个人各怀各的心事，不过都掩饰得很好，觥筹交错中，三人喝下两瓶高度白酒，不禁都有些醉意。
　　一脚高一脚低走到停车场，柳香见他们两个摇摇晃晃的走不稳路，忙下车一手搀着一个，道：“书记，市长，要不要先去蒸一蒸？醒醒酒？”
　　“呃？不用，直接回宾馆。”
　　回到宾馆，叶之然还算清醒，说道：“柳主任，你送静语市长回房间，照料一下，我这边没事，回到房间泡个澡就好了。”
　　柳香先前已经感觉到市长对她不大满意，得此机会自然连声称好，殷勤地扶住王静语送至房间。
　　叶之然回到自己的客房，泡了杯浓茶，喝了几口，正打算去放水泡澡，听得门铃声响，还以为是柳香过来巴结，拉开门一看，却是丽峰市市长李嘉欣。
　　“呃？嘉欣市长？快请进。”
　　李嘉欣进套房后不觉皱了皱鼻子，道：“怎么回事？你喝了多少酒啊？”
　　叶之然有些冤枉地说道：“嘉欣市长，我和静语市长，还有她的小叔，三个人喝了两瓶白酒，怎么就感觉不行了呢？静语市长酒量很大的，今天也有些喝高了。”
　　“你们喝的是什么酒啊？那点酒量对你来说应该没这么大反应啊？”
　　“呃，她小叔在东北工作，带了两瓶东北老酒，味道特别冲。”
　　嘉欣市长白他一眼，道：“你是江南人，喝东北酒怎么行？东北酒很硬，多喝会伤身。”
　　醉眼惺忪中，嘉欣市长白眼睛的样子有些妩媚。
　　她走到窗前，把叶之然房间的窗子全部打开，冷风吹进来，让他感觉稍稍有些清醒。
　　叶之然嘟囔着说道：“嘉欣市长，我本来想好还要和你沟通一下丽峰市的情况呢。”
　　“现在也可以啊，我给你泡茶，多喝几杯浓茶，硬酒来势汹汹，但醒得也快。”
　　嘉欣市长完全是一副大姐姐的样子，给叶之然的茶杯注满水，逼着他连喝三大杯，又倒满水，叶之然苦着脸说道：“不行，我去放掉一些。”站起身去卫生间。
　　嘉欣市长笑笑，对他的粗鲁有些听而不闻。等他回来，见叶之然的眼睛清澈了一些，问：“怎么样？好些了吧？”
　　“好些了，能看到嘉欣市长鼻子上有一个小雀斑。”
　　嘉欣市长佯怒，在他额头上打个爆栗，说道：“老实坐下，别撒酒疯。”
　　“呃？有吗？”
　　抿嘴一笑，李嘉欣问道：“新来的傅斌市长怎么回事？以前和你搭过班？”
　　叶之然和傅斌的事情有些好说，有些不好说，毕竟当初胡亚平的事情虽然已经得到他亲口承认，但也不便公开说给别人听。不过，这天叶之然多喝了点酒，又见嘉欣市长就像自己的姐姐一样，给他细致的照顾，也不忌讳什么，就把他和傅斌之间的事情源源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啊！”嘉欣市长轻呼一声，道：“这不是白眼狼吗？他怎么不想想，是你推荐到水门县任县委书记的？这事做得太下作了。”
　　“经一事长一智，有的人只有遇到切身利益的时候才会把本性暴露出来。傅斌这个人，能力是有的，官场上的道道也很多，最大的缺点是权力欲望过强，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他如果作了一把手，就是土皇帝一类的领导，容不得下属有一点违逆。嘉欣市长，我确实有些担心丽峰市的政治局面。傅斌不是省油的灯。”
　　李嘉欣秀眉轻蹙，想了想说道：“他目前只是非常委的副市长，想要兴风作浪也没这么简单，我多留点心就是了。”
　　“嘉欣市长，对他要特别重视，他在政治斗争方面很有经验，纵横捭阖手段娴熟，丽峰市余万里、张天龙势必又会起矛盾，在万里书记、天龙书记和你之间，傅斌很可能会频施手段，乱中牟利，他很会借力打力那一套。”
　　李嘉欣点点头，说道：“我还是坚持你教给我的策略，坚决和万里书记站在一条线上，这样，傅斌想搞事也无从下手。”
　　“对！只要你和万里书记在大局上站在一起，傅斌的活动空间就小了许多。”叶之然虽然酒喝高了一些，但思路还是很清晰，问：“最近丽峰市总体情况怎么样？”
　　“还好，你离开丽峰市后，我们又和外商签订了近一亿美元的投资协议，经济向好的局面更加明显。”
　　“双峰电源动力科技公司是个很有发展前途的企业，市政府要在政策上给予适当的倾斜。这个企业发展起来之后，丽峰市就有了一个核心型企业，各方面带来的好处极大，你要多用点心。”
　　“好，我明白了。”李嘉欣说道：“哦，对了，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没有？”
　　“你是说下坊镇木材交易市场邀请嘉宾的事情？呵呵，我和嘉南市唐书记、广北市马市长一起来参加，可以了吧？”
　　“不够！你最好能邀请到一些HK的企业家。”
　　“嘉欣市长，我给丽峰市做了这些工作，你给我什么奖励啊？”
　　李嘉欣又往他额头上打一个爆栗，亲昵地说道：“给你额头上奖励一个包包，满意了吧？”
　　叶之然嘟囔道：“白眼狼。”
　　“好啦，等你来丽峰的时候，我陪你去云峰山旅游一次，满意了吧？”
　　“哦，这才差不多。”叶之然说道：“HK客商的事情，我感觉邀请那批在木制品展览会上签订木材制品加工合同的客商就可以，邀请这些客商到丽峰市参加木材交易市场开张典礼，既可以留住这些稳定的客户源又可以让他们成为很好的广告载体。”
　　嘉欣市长满意地说道：“这才像你该有的作为，好啦，你去冲洗一下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的。”
　　次日早晨，叶之然去餐厅吃早餐，却看到王静语和柳香要好得像亲姐妹一样说说笑笑地来到餐厅，叶之然惊疑地看了看两人。
　　王静语笑道：“昨晚多亏了刘主任照顾，我留她过夜了。”
　　叶之然诧异地看了看柳香，心道：“厉害了！才一夜时间就把原本不怎么看好她的王静语给伺候好了，果然很有交际能力。”
　　长江省机场。
　　上午十一点的时候已经开进来许多政府公务车，一大群记者等候在那里。
　　飞机降落在长江省机场后，一大群记者和前来迎接的领导来到飞机旁。省领导在前，普通代表殿后，依次下梯，叶之然躲在人群中面。机场内各路记者奋勇向前，采访开完党代会回来的代表，叶之然被省报的几个记者发现，也被堵在悬梯口进行采访。
　　好在这种采访没有什么新意，对记者来说也是完成一项政治任务而已，叶之然中规中矩地回答了几个问题，便被记者放过。
　　绍安市委市政府领导，包括郭伟全、章立人、沈荣等人也都亲到机场迎接，吴茵、张惠民以及王静语的秘书穆思思也在队伍中。
　　叶之然和王静语下机后，就看到沈荣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远远地喊道：“叶书记，叶书记，车子在这边。”
　　叶之然和王静语相视一笑，他们见惯了沈荣各种恶形恶状的表现，对这样子肉球一样在机场内气喘吁吁大呼小叫的情形已经见怪不怪，叶之然和他握了握手，问：“秘书长，这几天市里没什么事吧？”
　　“没事，没事！一切围绕着书记临走前的指示在运转。”
　　这时候，郭伟全等人也走了过来，又是一阵握手、寒暄。
　　叶之然回头看看，见各地市代表都有人来接，那边李嘉欣也已经被人簇拥着往车子方向走，正巧回过头来，对着叶之然挥了挥手，叶之然也挥了挥手。再看唐国强时，唐国强已经上车，从车窗里向他挥手。叶之然点头示意。
　　回到绍安市，正是吃午饭时间，沈荣张扬着要给两位领导接风，叶之然摇摇头说道：“不必了，就在食堂吃点便饭，下午有很多工作要安排。”
　　京城之行，别的还没什么，但是丁森林介绍他和团系干部见面以及半路杀出一个侯德来，连带着让王静语的身份浮出水面，都让他要化时间细细消化深层次的因素。
　　这边，王静语回到市政府，当天下午就召开市政府常务工作会议，听取在家的各位副市长汇报工作。新任的副市长，盘小萍分管农业、农村工作、林业、水利开发、扶贫帮困、气象、城乡建设等工作；游月如负责教育、医疗、体育、食品药品监督、档案、红十字、科技等工作。
　　等开完市政府常务工作会议，处理完亟待解决的事务，王静语回到办公室时，接到了傅斌打来的电话：“静语市长，我是傅斌啊！晚上有没有时间？我想请你吃顿饭。”
　　“怎么？你在绍安？”
　　“对，我刚到。”


第991节 偷鸡不成蚀把米（上）
　　王静语的秘书穆思思不仅名字听上去很秀气，长相也很秀气。她身高和王静语差不多，身材有些偏瘦，脸蛋说不上怎么漂亮，但有一种很浓的文静气。
　　这天下班，穆思思照例提早打电话给专职司机张雅芝，随后拿着王市长的小包跟在后面下楼，等她俩走到市政府办公大楼门口，张雅芝已经将小车停在门口，下车替市长拉开车门，微笑着问候了一句。
　　这两人都是王静语从诸周市带到绍安市政府的，算得上是亲信。
　　因为傅斌约她在城西饭店见面，王静语吩咐张雅芝直接开到饭店门口，下车后关照张雅芝过一个半小时来接她，就独自上楼。
　　在小包间会面，王静语问：“傅大哥，今天怎么事先没打招呼就来了？”
　　王静语在常嘉工作的时候就称傅斌为傅大哥，傅斌和叶之然闹别扭之后，王静语有意和他疏远了关系。这个情况在傅斌从水门县县委书记卸职之后发生了变化，失去权力后顿感恐慌的傅斌重新接近已经升职为绍安市委常委的王静语，等叶之然调离绍安之后，傅斌来绍安的次数明显增加。
　　他早在常嘉县工作的时候就知道王静语有一定的家族背景，虽不明真相，但感觉轻重缓急之时没准是个可以引为奥援的靠山，所以，这个秘密一直锁在心里，连叶之然都不透露。
　　这次换届选举之前，傅斌上蹿下跳都找不到方向，后来又求到王静语身上，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自己真的轻轻易易走上了副市长宝座。这下子让傅斌尝到了甜头，巴结王静语的心更热了。
　　“静语市长，我今天去省城办事，顺便到绍安来请你吃饭。”
　　王静语因婚姻不顺，愤然从候家出走，到常嘉工作之后结识的第一位朋友就是傅斌，人在失意的时候得到一位可以交心的朋友总是有些特别，所以，明知道傅斌在对待叶之然的事情上犯了大错，但她心底里仍然有怀旧的一面。傅斌在官场失意之后，王静语对他的同情心就更大了一些，这也是她瞒着叶之然推傅斌一把的原因所在。
　　“怎么样？到丽峰上任后顺利吗？”
　　傅斌苦笑道：“不到丽峰市不知道，到了丽峰市吓一跳。叶之然在那边的影响力非常大，市委市政府讨论工作的时候，常常听到干部提叶市长的名字，那里的各项工作都留下了他的影子，似乎叶市长说过的话就是真理。”
　　王静语善意地提醒道：“傅大哥，你现在是非常委的副市长，在市政府排名靠后，凡事要谦让，充分尊重市委市政府领导的意见，认真执行市委市政府的各项决议，抓好自己分管的工作就好了。丽峰市经过叶书记大刀阔斧的改革，各项工作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要沿着叶书记制订的道路走下去，丽峰市的发展就势不可挡。”
　　傅斌将服务员叫来，点了四五个菜，又吩咐服务员拿瓶茅台，等服务拿着菜单离开，说道：“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其实有些政策还是可以斟酌斟酌的，大家出出主意，总比一个人拿的主意全面。”
　　王静语一皱眉，耐心说道：“傅大哥，你别的都好，就是有时候会高估自己的能力。小叶的能力远在我们之上，这一点已经有无数的事实可以证明，轻易更改的结果就是走弯路，而且你改一点我改一点，都认为自己的更科学，实际上却早已偏离了正确的方向。”
　　叶之然是傅斌最不愿意触碰却又无法摆脱的人，从常嘉开始，然后到水门县工作，始终感觉自己陷在叶之然剩余势力的包围圈，而他是个任何事情都要别人顺从自己意志的人，所以工作的时候总感觉非常别扭。这次好不容易出头，到丽峰市后立即发现又陷入了叶之然的政治遗产中，心中的别扭劲怎么也无法消除。
　　“静语市长，你把我看得太差劲了吧？我好歹也主政过几个地方呢。”
　　王静语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傅斌越是这样越容易坏事，从这点来说，他远远比不上沈荣这样的干部，沈荣虽然没有多少自己的思想，但执行上级指示格外到位，绝不会夹杂自己的心思。她不悦地说道：“丽峰市现在有万里书记和嘉欣市长主持市委和市政府工作，各项工作开展得有条不紊，再有叶书记留下的大量资源和遗产，丽峰市已经走在快速道上，你只要在这两三年内认真落实市委市政府的部署，成绩也就出来了，到时候自然还有进步的动力。如果一心想加上自己的东西，非坏事不可！”
　　见王静语说着说着有些生气起来，傅斌立即放软口风，说道：“静语市长，放心吧，我也就是说说而已。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丽峰市多个市委常委都是叶之然的追随者，李市长态度更加坚决，我想改弦易辙也在她那边通不过。”
　　菜上来了，傅斌知道王静语爱吃鱼，点了一盘清水白鱼，一盘爆鱼片，殷勤地给她倒满酒。
　　王静语却因为傅斌的几句话兴致索然，说道：“就喝两杯酒吧，我昨天在京城喝得有些过量。”
　　“好好，都依你。”
　　两个人开始喝酒吃菜，当然仍以谈话为主。
　　王静语看着傅斌这张明显有些苍老的脸，心里感觉有些可惜。这几年，傅斌日子过得不遂心意，因而鬓角白发多了不少，她原以为经过这几年磨炼，傅斌的心智成熟了不少，没想到刚到丽峰市任职，就想推翻叶之然的主张，如果他担任市政府一把手，那又会重复水门县的一幕了。
　　喝了一口酒，王静语忍不住又提醒道：“傅大哥，你的起点比我和小叶都要高，但现在发展的速度已经落后了许多，要找找原因。”
　　傅斌摇摇头叹息，道：“静语市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为什么在嘉南被压了这么多年，嘉南市委市政府的主要负责人一直都在讨好叶之然嘛。”
　　王静语脸色一变，说道：“枫书记、青莲书记和唐市长都是很有原则的好领导，怎么会因为私人恩怨故意压制你？他们是看到了你有时候刚愎自用，听不见别人意见，才不重用你的。”
　　傅斌今天前来另有目的，这时候自然不会惹怒王静语，忙低头说道：“对不起，静语市长，我是因为被压了太久，心里有些牢骚，所以才在你面前这样说。要是遇到别的领导，我提都不会提这事。”
　　王静语因势利导，说道：“傅大哥，我真心希望你能在丽峰市站稳脚跟，重新进入上升趋势。丽峰市可以做的工作很多，旅游开发、矿产开发、新吸引的投资、还有云鹤县木材产业链，任何一块工作做好了，都是不小的政绩。你做事的能力很强，应该大有用武之地。”
　　“就怕市委和市政府意见不统一，我们下面做事的领导就会左右为难。”
　　“嘉欣市长接受了叶书记的衣钵，应该会和万里书记处理好关系的。”
　　傅斌摇头说道：“不见得。市委书记和市长之间因为有不少地方权力重叠，一般都是产生矛盾，而且裂痕会越来越大……”
　　他看一眼王静语，说道：“别看你和叶之然之间现在比较融洽，走着看，他会不断削弱你的势力，削弱你的权力的……”
　　王静语坦然一笑，说道：“我和叶书记合作时间超过十年，他是怎样的人我心里很清楚。如果发生意见不一致的情况，那也完全是因为对某个工作看法不同。”
　　傅斌说道：“静语市长，你就是太老实了，叶之然其实是个很要权的人。你看看，当初在常嘉，他只是一个县委常委兼马市镇党委书记，就想凌驾于县委书记之上，他拉拢我们这些人跟胡梨元斗；到了水门县后，又把县委书记拉下马；到绍安任常务副市长，没多长时间就在市委常委会上建立了优势；到丽峰市任市长，风头又盖过市委书记。这样的人必然会将你压得死死的，而且在你的周围安插了很多他的亲信吧？”
　　这话挑拨之意明显，而且，他已经知道吴茵刚刚被任命为市政府秘书长。
　　王静语不怒反笑，问：“你认为吴茵任市政府秘书长就是叶书记用来牵制我的？”
　　“呃？不错啊！吴茵是沈荣之类的人，唯叶之然之命是从。这不是将你控制在手里吗？”
　　王静语此时已经明白傅斌真正的用意，故意不表露自己的想法，装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问：“傅大哥，那你说说，我应该采取什么对策？”
　　傅斌立即在心里掂量掂量，哪些话可说，哪些话不可说。
　　王静语虽然和他关系不错，但是和叶之然的关系恐怕更深一层。毕竟王静语能有今天，主要依靠叶之然在运作。
　　想到这里，他道貌岸然地说道：“当然了，我们对叶之然还是有感情的嘛！他通过嘉南市委市政府高层领导压制我多年，我其实也没啥怨言，这点肚量我还是有的……”
　　一边说，一边观察王静语的脸色。


第992节 偷鸡不成蚀把米（下）
　　其实，傅斌也不是没考虑过和叶之然缓和关系的可能性。问题是，即使叶之然能忘记以前的不快，重新接纳他，他自己心里也放不下这几年的委屈。
　　佛家常说人身如船，法为筏，善法领航，到彼岸。怨恨别人贪生求福都是自私的恶念，所以要“放下”。又说“舍得”，舍得舍得，有舍有得，大舍大得，欲求有得，先学施舍。
　　但在傅斌心里，始终踮起着这几年被嘉南市委市政府死死压在正处级岗位上的事，认为是叶之然在中间起了作用。
　　王静语在给他引见道军书记前，曾经深谈过一次，希望他解开心结，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这样，她也可以在叶之然面前为他说说话，没准还会恢复到常嘉时期三人齐心合力的关系，至少可以常在一起聊聊工作聊聊生活，心中不存芥蒂。傅斌当时还挺感动，但是当他到丽峰市任职之后，听到满耳朵都是叶之然的好评，心里顿时如打翻了十五只醋坛子，七上八下的。
　　“静语市长，我们两人都念着他的好，叶书记可不见得这样。你的工作能力强，又一直配合他工作，他担心别人担任市长会扯他的大腿，所以才向省委推荐你。如果哪一天感觉没用场了，没准就像我一样，冷眼相对。这种可能不是没有啊！”
　　“噢？那你的意思我应该怎么办？”
　　“静语市长，你在省里不是没有人，有道军书记的支持，强过枫书记百倍。只要你在绍安市长任上做出成绩，也许不到两年就可以取代他的位置了。”傅斌一边打量黄静语的脸色，一边这样说道。
　　看上去神色依然风轻云淡的王静语抬眼看看他，平静地说：“哦？我是在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啊？”
　　“静语市长，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是政府一把手，必须有自己的立场和发展思路，不能跟着他的思路跑。如果完全跟着他的思路走，功劳都会算到他的头上。”
　　要不是王静语想听他究竟有什么高招，早拂袖离去，她现在有些明白叶之然为什么过了这么长时间仍对傅斌怀有戒心，果然是一只白眼狼啊！耐着性子问：“那怎么办才好？他是市委书记，市政府的工作就是将市委讨论通过的各项决策进行贯彻执行。”
　　傅斌劲头上来了，拿出一副转世诸葛亮的架势，说道：“静语市长，做官好比演戏，嘴上说一套，行动是另外一套，你没见越是级别高的领导越会表演吗？电视里经常有看到生活艰辛的百姓潸然泪流的领导镜头……市委的决议当然要执行，可是怎么个执行还不是由你决定？如果省委知道叶书记推出的政策都无法真正落实，或者收效甚微，而由你推行的政策却都能落到实处，并且开花结果，就会知道谁的能力更强不是？譬如软件产业园，那是叶书记赖以下一步跃升的基石，如果产业园项目搞到最后完全不是上头希望的那种结果，上头会怎么想？”
　　“白眼狼”说到这里，又偷偷地观察王静语满城乌云的脸色，还以为自己说动她了，暗暗得意。
　　却听得王静语问：“你今天来绍安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事？”
　　“呃？不是，主要是来看看你嘛。静语市长，你苦了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外打拼，现在机会就要来了。等你当上绍安市委书记，再做出一点成绩，可以一跃成为省部级领导，也就不需要再这么辛苦地打拼了。我虽不知你夫家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该了断就去了断，这样才能过自己舒心的日子。”
　　当日，傅斌就是用这句话打动了她，让她瞒着叶之然向道军书记求情，此刻傅斌故伎重演，王静语内心不仅波澜不惊，反而让她感觉到一种对自己的愤懑。怎么就识不破傅斌的这点伎俩呢？
　　王静语脸上出现少有的决绝，说道：“傅大哥，你就这样盼望小叶遭受挫折，从此一蹶不振？”
　　傅斌隐隐感觉有些不妙，犹然不死心地说道：“他让我受屈四年，我自然也希望他品尝一下失去权力的痛苦。”
　　王静语语意渐渐清冷，道：“你别以为你在水门县做的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但我从不曾听见小叶说过你一句话，最多就是不相往来。只不过你被人看穿了本性，所以才束之高阁。我现在倒是有些后悔当日怎么被你忽悠着去求见省委书记。傅大哥，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了，别的也不多说什么了，希望你将来好自为之。”
　　傅斌一愣，颤声道：“静语市长，你这是何意？是不是因为我位置太低，所以看不起我了？”
　　王静语心中凄苦，只感觉多说一个字也会脏了自己的嘴，站起身说道：“从此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你也不要打电话，打了我也不接。希望你从此以后不要再有算计别人的心思，否则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好了，相交多年，我也就言尽于此了，想得明白想不明白都是你自己的事了。”
　　拿起包就往外走，打电话给司机来接她。
　　懊恼不已的傅斌一时间呆若木鸡，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
　　他直到此时还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市委书记和市长本就是一对矛盾体，他是真的想帮王静语对付叶之然的啊！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要划清界限呢？
　　出乎意料！
　　太出乎意料了！
　　来的路上他给王静语策划了上中下三策，可是现在计策未出，王静语就翻脸不认人了。
　　这事搞得！
　　这边王静语离开酒店说不出的意兴阑珊。司机张雅芝虽然跟了静语市长三年，可还是第一次见王市长楚楚可怜的样子，又不好出言相问，很想知道哪个乌龟王八蛋给王市长找来闲气，将王静语送到家中，就打电话给穆思思。穆思思却是知道傅斌请静语市长吃饭的事，忙打电话给王静语：“市长，您到家了吗？我想过来陪陪你。”
　　“不用，我要早点休息，以后丽峰市的傅斌如果打我电话，就告诉他不会再见他了。”
　　“是！那您早点休息。”
　　王静语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失去了一件宝贵的东西……是友情。
　　以前，她为了保持三人在常嘉结下的友谊，数次在叶之然面前说合。叶之然虽然谈不上对傅斌有多大的恶感，但几乎每次都说傅斌这人不值得深交，没有利益牵连的时候还好，一旦相互之间有利害关系，他的做法就很冷酷无情，王静语将信将疑。但今天傅斌的一席话却让她感觉到叶之然的判断非常正确，这个人确实翻脸不认人，而且还会暗地里下手。
　　婚姻失败之后，面对既不能离婚又没有家庭可言的王静语毅然决然地向候老提出要求，婚姻可以维持，但必须给她自由，她要远离京城，去长江省工作，候家任何人不得干扰她的生活和工作，候老被迫答应。
　　那时候陆道军只是长江省副省长，给她安排好工作后，王静语就断然明确，她要依靠自己的奋斗从最基层做起。所以，在县团委工作之后她立即到马石乡任乡党委副书记，开始艰苦的奋斗历程。然后，在工作中认识了傅斌和叶之然，那时候三个人遇到重大问题就聚在一起商量，共同鼓励，共同提醒，乡镇工作的那段时间虽然辛苦，但却是最愉快最舒心的一段日子。
　　王静语很怀念那段日子。
　　这样相互携手从基层做起，可以将自己的工作思路深入贯彻下去，地方虽然远远没有京城繁华富裕，但日子感觉过得很充实。那时候，傅斌就像一个大哥一样给她和叶之然鼓励，叶之然则浑身洋溢着工作激情，新思路新办法层出不穷，她每次都能感觉到叶之然的新思路的妙处，也一直配合他一起工作。在她担任马石乡党委书记、叶之然担任乡长期间，那种工作上的默契甚至可以让她感觉由衷的喜悦。
　　傅斌入主水门县后形势突变。王静语在得知傅斌做的那些事以后，开始不相信，其后半信半疑，即使后来确信傅斌对不起叶之然，但她心底还是希望三人重归于好的。在叶之然的运作下，她在地位不断上升的同时，对境况不佳的傅斌多了一点恻隐之心。
　　哪想到傅斌会是这样的人？
　　王静语百感交集。
　　她坐在家里打开电视，傅斌的电话追了过来。挂断了多次，终于不再有电话打进来了，没想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傅斌来到了家门口。
　　王静语隔着铁门说道：“傅斌，你走吧，以后不要来了。”
　　“静语市长，能不能开下门？我想解释解释。”
　　“不用，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静语市长，看在这么多年的交情面上，你总得给我个机会解释吧？”
　　“你再不走，我打电话给叶书记了，你直接向叶书记解释。”
　　“……”


第993节 牟思真要结婚了
　　这天，马艳丽打电话给叶之然，告诉他，瑜雯假结婚的事已经谈妥。后天，瑜雯就在她母亲的陪同下抵达HK，把“婚”结了，然后会在HK居住下来，直到生下孩子。
　　“马艳丽，瑜雯到HK后，你让她偷偷用座机打我电话。”
　　“不行的。”虽看不到马艳丽的动作，但叶之然能想象她连连摇头的样子，“瑜雯和我说了，她爸下了死令，如果再和你联系，就会动用政治力量打压你。你想，这丫头怎么敢冒这个风险？她说过了，这段时间都不会和你联系，让你放心。”
　　叶之然叹口气，说道：“知道了，那你多留些时间照顾照顾她。”
　　“嗯啊，你放心吧。”
　　“嘉嘉呢？”
　　“还没放学呢，我等会去接他。”
　　“你要每周把你们的照片上传到个人空间里面，这样我就可以随时看到你们了。”
　　“嗯啊，知道了。”
　　挂断电话，叶之然摇摇头，丢开黄瑜雯的事，去看软件产业园、软件研究所以及培训学校这次赴美考察的成果报告。
　　此前，他已经听宋如镜、张嘉义等人汇报过考察情况。这次赴美考察，因为事先准备工作做得扎实，再有张嘉义、许军杰、吴飞等人的同学、校友、同事“里应外合”，取得的成果非常斐然。已有十六位软件从业者准备归国投身绍安软件产业建设，有了这十六位软件精英加盟，在示范作用下，后续还会有源源不断的留学生会来绍安考察、加入。
　　最难得的是张嘉义的师兄，美国那家最大软件公司的核心工程师苏三强博士爱国热情高涨，在张嘉义口绽莲花般的宣传下，有意回国加入绍安软件研究所，组建一个软件团队搞操作系统的研发。张嘉义当即允诺只要苏三强加盟软件研究所，他愿意将所长之位拱手相让。苏三强自然不会看重一个研究所所长的位置，表示他归国的主要目的就是创造一套独一无二的中文版操作系统，最需要的是给他一个宽松的环境和资金支持，然后就是政府能安排好他那个团队的福利，做官是没兴趣的，但也不能被官管着。
　　叶之然详细询问了苏三强的学术地位和在美国那家软件公司的作用和地位，听了张嘉义介绍，当即表示，只要苏三强肯归国搞科研，什么都能谈，什么都可以答应，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就绝不是问题。
　　坐在办公室内，叶之然仔细看了一遍苏三强和张嘉义继续沟通后开出的近乎“不近情理”的条件，按照苏三强的意思，他归国后将招聘大约三百名软件工程师，组建一个研发团队，这个团队暂时只从事中文操作系统的构建，团队隶属于研究所，但在具体课题研究方面不接受研究所领导，由他组建的项目组负责人安排工作。研究所负责这个团队的安全保卫、保密工作以及后勤保障工作，薪水可以参照研究所其他核心部门的薪水发放，享受绍安市委市政府制订的软件从业者优厚待遇。最后，苏三强表示，如果这些条件全部满足，他有信心在三年内拿出一套崭新的，独一无二的操作系统，这套软件将以汉字的边旁结构为编写语言，整套系统完成后，将彻底解决国防建设和网络安全方面的潜在威胁，具有不可估计的价值。
　　叶之然在文件上批示：请研究所抽调专家进行评估，制订分阶段考核研究成果的具体方案，报市委市政府批复。
　　下班的时候，因为张念悦刚回国，还在苏省娘家，他一个人成了光杆司令，也就不急着回家。
　　喊一声张惠民：“小张，我们今天不坐车了，步行回去如何？”
　　张惠民笑道：“老板吩咐了，自然照办，只不过从市委步行回家可要四十多分钟吧？”
　　“没事，我还想到老城区走走，走累了找地方吃饭。”
　　“那好，要大成跟着吧？”
　　“不用，放他的假。”
　　两人走出市委大楼，叶之然戴上墨镜，专往人多的地方走。张惠民挺纳闷，叶书记今天是怎么回事？考察民情？体验生活？
　　绍安在民国时期出过几个文豪，最出名的是一对弟兄，文采前后一百年罕见。哥哥在日伪时期做了汉奸，最后声名狼藉；弟弟用字如刀，经常评点时政，恣意笑骂，民国的贪官污吏畏之如虎。他的许多文章都被纳入中小学生语文课本，不过这几年逐渐被踢出了教科书。网络上流传，真实原因就是这位捉笔如刀的文豪当年无情鞭挞的贪官污吏又重新复活了，岂容他的文字继续出现在教科书中？这自然是网民的气话。
　　两人往文豪的老宅方向走，路上不断有行人打量叶之然。在这样的季节，又是傍晚时分，带着墨镜的行人显得有些另类。可是不戴眼镜又很容易被人认出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小张，你和丁文涤过牛郎织女生活还习惯？”
　　张惠民笑道：“还好啦，我们常见面的。”
　　“对了，我忘了问，大小姐今天是不是在绍安？”
　　“她说今天过来的，应该到家了吧？”
　　“那你回家吧，免得被大小姐骂我不近人情，下班了还不放你回家团聚。”
　　张惠民挠挠头，说道：“哪怎么成？我总不能丢下你一人，出了事怎么办？”
　　“能出什么事？走吧走吧。”
　　张惠民坚决不同意，道：“没事的，我就陪老板走走，吃完饭再回家。”
　　“这样吧，你打电话给大小姐，让她出来，我们到‘三昧书屋’门口见面。”
　　“那好。”张惠民便打电话给丁文涤，让她出来。
　　张惠民到绍安工作后，沈荣给他安排了一个两居室的宿舍，离市委常委家属小区很近。从时间上讲，他们两人从市委大院到百草街和丁文涤从宿舍到百草街距离相差不大，应该差不多时间到达。
　　果然，他们两人刚到“三昧书屋”门口，丁文涤也到了，见了面，有些诧异地问：“叶……”
　　张惠民提醒：“老板。”
　　丁文涤瞪一眼叶之然，道：“……老板，你怎么回事？这么高的雅兴？算是微服私访？”
　　“怎么了？影响你们鹊桥相会了？小张，你和大小姐多少时间没碰头了？大小姐怎么如饥似渴？”
　　丁文涤大怒，作势要踢他。
　　张惠民忙打圆场：“文涤，老板开玩笑呢，你别上当。”
　　丁文涤结婚后，每次和叶之然见面态度都好了许多，现在丈夫在他手下工作，自然已经收敛起小姐脾气，说道：“我才不上当呢，就是看见他就有些生气。”
　　叶之然惊讶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你说怎么回事？忽悠我们搬到丽峰市，自己却溜回了绍安，早知道如此，直接搬到绍安不就得了？”
　　“大小姐，我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今天在这里工作，明天就不知道在哪里了。双峰动力电源科技公司搬到丽峰是个正确的选择，在用人用地方面都比较宽松。”
　　“可你调走之后，赵总来丽峰的次数明显少了。”
　　“她有了孩子自然不一样了，反过来说，也是因为信任你和厂里的经营班子嘛。”
　　丁文涤撇撇嘴，却不再说什么。
　　叶之然乐呵呵地说道：“既来之则安之，我今天就陪你们夫妻两人逛逛景区，逛逛街道吧。”
　　丁文涤这才满意地说道：“这才差不多，我虽然来过几次绍安，但是从没到景点参观过，谢谢啦。”
　　这个老宅子并不大，基本上保留着原来的面貌，和小时候课本上读到的内容差不多。他们这样逛了一个多小时，叶之然笑道：“大小姐，肚子饿了没有？今天我请客吧，算是把小张从你身边调走的一点补偿。”
　　丁文涤怀疑地说道：“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有点心虚，是不是你们两个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啊？小张，有吗？”
　　“老板，文涤开玩笑的，您别往心里去。”张惠民忙打招呼。
　　叶之然付之一笑，看了看丁文涤，丁文涤居然有些羞涩，让叶之然哈哈大笑。
　　百草街西侧有一家看起来环境很不错的酒店，三个人走进酒店时，遇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熟人。
　　“咦？”看了看四周，没把叶之然的名字说出来，问：“怎么来这里吃饭？”
　　“牟总？你怎么在这？这位是你同伴？”
　　牟思真身边的这位女子一看即知出自豪门大阀，年龄大约比牟思真大八九岁，长相一般，但气度不凡。
　　牟思真笑道：“一起吃饭吧，进了包间再给你们介绍。”
　　开了一间小包间，牟思真用会说话的眼睛看了看叶之然和丁文涤，说道：“我来介绍一下吧，这位是侯德妮，我朋友。德妮，这是绍安市委书记叶之然。”
　　侯德妮丝毫不为绍安市委书记的身份惊讶，仿佛一个地级市的市委书记进不了她的法眼，只是矜持地点一下头，淡淡地说道：“叶书记，很年轻啊。”
　　叶之然将丁文涤夫妻介绍给他们。
　　坐下之后，牟思真笑道：“叶书记来得真是太巧了，省得我再特地打你电话，我元旦要结婚了，请你和念悦来参加我的婚礼。”
　　叶之然乍闻之下，大为惊愕。


第994节 她要嫁给侯德来？
　　牟思真要结婚了？怎么回事？
　　尽管心中有无数疑问，叶之然还是很好的藏起了思绪，笑道：“哦，那要恭喜恭喜了，却不知是哪个俊彦高攀上了美丽无双的牟总？我怎么事先一点也没听到动静？”
　　侯德妮立即将警惕的目光在他脸上一绕。
　　“现在告诉你不一样吗？”牟思真娇嗔道。
　　不知怎么回事，听到牟思真要结婚的消息，叶之然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也许天下的男子，都希望见过面的女人能为他守身如玉？问：“是谁这么有福啊？”
　　牟思真大方地说道：“唔，你可能不认识，他在辽东半岛工作，大恒市市委副书记侯德来。”
　　这一次，叶之然更惊讶无比，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侯德妮目光频闪，从叶之然脸上看到牟思真脸上，再从牟思真脸上看到叶之然脸上，似乎心里怀疑他们两人有什么关系？
　　牟思真疑惑地问：“叶书记，怎么回事？你认识侯德来？”直呼侯德来的名字，一点也不婉转。
　　“呃，前几天在京城开会的时候，侯书记在香山饭店请我喝过一场酒。”
　　“唔，我说你怎么这个反应，看来世界有时候真的很小。”
　　侯德妮也露出一丝释然的表情。
　　张惠民见丁文涤眉头轻蹙，似乎有些不乐意，怕她说出什么煞风景的话，抢先说道：“老板，我来点菜吧。”
　　叶之然点点头。
　　张惠民麻利地点上菜。
　　绍安的菜系口味比较清淡，好山好水不仅养育出心思百转纤细的美貌女子，也让这片土地上的菜肴带有浓厚的江南秀丽之气。
　　不一会菜肴一盘盘上来，叶之然招呼大家开吃。已经被叶之然判断出准确身份的侯德妮大约吃惯了京城的大荤，对绍安量少而精致的菜肴颇不习惯，停箸良久，竟有不舍下口之感。一道龙井虾仁，据说是受苏东坡《望江南》一词的启发。此词写道：“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侍酒趁年华。”旧时有寒食节不举火的风俗，节后举火称为新火。这时采摘的茶叶正是“明前茶”（寒食后二日是清明节）龙井为茶叶中的佳品。龙井茶叶素有“色绿、香郁、味甘、形美”四绝之称，厨师用此四绝与入时的新鲜河虾仁相配，烹饪出的这道龙井虾仁色香味俱全。
　　牟思真娇柔地笑道：“德妮，发什么呆呢？一道虾仁而已。”
　　“虾仁能做出这个味道，还真够吓人的。”侯德妮摇摇头，夹起一个虾仁，塞进嘴里细细分辨，说道：“别有滋味。”
　　别有滋味的不仅是这道菜，还有叶之然此刻乱糟糟的心。
　　牟思真第一次婚姻非常荒唐，为了逃避家中的逼婚，她明知黄文强已经不是真正的男人，也和他举行了婚礼，并和黄文强约法三章，互不干涉私生活，对她的第一次婚姻，叶之然很放得开内心微妙的心态。
　　这时候听说她又要结婚了，而且，结婚对象是侯德来！叶之然顿时淡定不了。
　　侯德来！
　　居然是他？
　　丁老说过此人将来可能是他的竞争对手，叶之然虽然心里不以为然，感觉自己远远没有到达这个地步，但是，有了丁老先入为主的这句话，叶之然内心深处已经将侯德来列入危险的对手。
　　要知道，如果他继续发展，真的到了和侯德来竞争的这一天，那可就不是和风细雨了，政治斗争往往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容不得半点矫情。
　　牟思真怎么会嫁给他？
　　回到绍安之后，叶之然也查过侯德来的资料，他是结过婚的，这么说，为了迎娶牟思真离婚了？再往深处一想，叶之然更加不淡定了。
　　候家和牟家联姻，绝对是强强联手，看来这是候家老太爷为了侯德来的长远发展在不惜余力地为他创造条件了。牟思真的父亲如今是军方强势人物，在军队系统影响力巨大，侯德来娶了牟思真，美女抱怀不说，而且牟家深厚的军方势力以及财力都可以使侯德来声势大涨。
　　一股无名火起。
　　骂那隔壁！
　　凭什么让这个潜在的竞争对手得那么大好处。
　　叶之然斜眼看向牟思真，心中各种思绪纷至沓来。
　　脑门上忽然挨了一筷子。
　　却是丁文涤见他失神落魄的样子大为气恼，拿筷子给他提提醒。
　　牟思真目光在丁文涤脸上一绕，见她虎着脸吃饭，看模样和张念悦、黄瑜雯一比差了很多，虽不疑她和他有什么勾当，还是不解地问：“叶书记，这位小姐是谁啊？”
　　叶之然先前只是介绍的时候，只是泛泛地说了丁文涤的名字，这时候听见牟思真询问，心下有些犹豫，丁文涤的父亲虽然已经贵为一省之长，但在牟思真和侯德妮面前也是稀松平常，说道：“我妹子。”
　　丁文涤一个愣怔，不过对妹子之说不怎么反感，这边张惠民倒是嘴角上拉，略略有些笑意。
　　牟思真白他一眼，道：“你姓叶，她姓丁，怎么会是兄妹？”
　　丁文涤早在叶之然听说牟思真的婚讯之后心神不宁，又见牟思真娇媚十足模样的时候心中就有气，这时候忍不住反唇相讥道：“为什么不同姓就不能是兄妹？你管的着吗？”
　　呃？
　　女人在男人面前可以娇弱婉转，也可以肚里撑船，但是面对怀有敌意的女子那就会锱铢必争，寸步不让。
　　牟思真在商场打拼多年，人情世故要比丁文涤练达得多，笑嘻嘻地说道：“亲兄妹自然管不着，如果是假兄妹，我可不能让叶书记犯错误……”
　　丁文涤脸色一变，正要发怒，张惠民见势头不对，忙拉住丁文涤的手，说道：“文涤，你怎么牟总怄气？”抬脸对牟思真说道：“牟总，对不起啊，我妻子脾气比较急躁。”
　　牟思真这才知道先前的玩笑技术上有些粗糙，她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立即换上一张脸，笑嘻嘻地说道：“看来是我搞错了，丁姐，对不起啊。”
　　转而就给叶之然脸色看。
　　说道：“叶书记，你怎么回事？一共只有五个人，你就不知道介绍得清楚一些？”
　　叶之然摸摸鼻子，笑道：“吃菜、吃菜，你给你这位朋友多夹点菜。”
　　这样的氛围，丁文涤就有些不自在，第一个停下筷子。
　　叶之然说道：“小张，你和文涤回去吧，等会我自己回去。”
　　张惠民有些左右为难，想了想说道：“老板，让大成来接你吧？”
　　“不用，你只管放心回家，还怕我丢了不成？”
　　草草而散。
　　侯德妮站起身问牟思真：“思真，你怎么样？不和我回京城吗？”
　　“不回，这边的度假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然后，我还要去一次丽峰市，你自己回去吧。”
　　“那好，我先走一步，你办完事就到京城，婚礼时间不多了。”
　　“好的，你打电话给司机吧。”
　　陈侯德妮打电话给司机的时候，牟思真对叶之然使个眼色，让他稍等。
　　叶之然便和两人告别，去帐台付账。
　　付完帐，他走到饭店门口时，只剩下牟思真一人在等他，见叶之然出来，说道：“走吧，上我的车。”
　　叶之然跟着她上车。
　　牟思真开的是一辆路虎越野车，车身高大，和娇小柔弱的体型完全不对称。
　　上了车，牟思真斜着眼睛看他，似笑非笑地说：“你打电话给张念悦，向她请假。”
　　“请什么假？念悦不在绍安。”
　　牟思真点点头，道：“那好。”
　　一踩油门，路虎车发出一阵轰鸣，“唰”地窜了出去。
　　叶之然侧过脸看了看这个特性独立的女子，见她脸色微微有些泛红，嘴角噙笑，察觉到叶之然在注视他之后，柔声说道：“不要说话，不要提问，跟我走就是了。”
　　车子向着绍安城外呼啸而去。
　　叶之然张了张嘴，见牟思真很认真地看着前面的道路，车速有些快，怕她分心，只得又忍住。
　　不一会，车子驶到牟思真建造在五泄风景区的休闲度假村，她把车子停在中间一幢大楼的西侧，跳下车子。
　　叶之然跟着下车，因为心里有一肚子的话要问，就跟着她打开西侧的一道防盗门，走了进去。
　　牟思真的这套房子造得很巧妙，和度假村中间的那幢主楼连成一体，然后，在大楼西侧开了道门。房子分上下两层，和大楼内部不通。底楼是一间豪华客厅，设施齐全，足有六、七十平房米，厨房设在两楼半的位置，还有一个小餐厅，居高临下和客厅相同，再往上是一套居室，一间主卧室，旁边一小间修建了一个温泉小池，可以在里面泡温泉，两者之间是一个卫生间。
　　牟思真说道：“要不要先泡一泡温泉？”
　　见叶之然迟疑不决，红着脸笑道：“有泳裤的，还是三年前建造完度假村的时候给你买的，一直没用过。”
　　从卧室中翻出泳裤塞进他手里，说道：“换上，你先去泡，我也换套泳衣。”
　　叶之然心中砰砰直跳，意识到要发生什么，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拒绝。
　　也不是不知道怎么拒绝，而是在得知这个柔到极致的女子即将成为侯德来妻子后，他心中竟然产生一种很不安分的欲望。


第995节 乱了乱了
　　温泉池很小，只能容纳二三人。
　　牟思真打开阀门，不一会，温泉水翻滚着热气从池底往上涌。
　　……两人浸泡在池子中，牟思真眼神迷离。
　　这个水一样柔弱的女子一旦泡在水中更让人惊叹于造物主的神奇，凝脂雪肤，眸如点漆，黑发盘在脑后，怎么看都是一个少见的美女。
　　“喂，你傻傻地看什么啊？”她这样娇嗔地问他。
　　从水门县第一次见面至今，转眼已经六七年了，期间，他们两个若离若合，单独相处的时间很少。最亲密的接触，大约算是和句向南发生冲突之后，叶之然在车子上吻了牟思真。
　　牟思真在池底用脚踢了踢脸色有些紧张的叶之然，说道：“你不是有许多话要问吗？现在给你机会。”
　　“……嗯，你怎么和他认识的？”
　　“嗤”地一声笑。
　　牟思真说道：“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怎么会不认识？不过，这个人性格阴冷，我对他没好感。”
　　叶之然惊讶地问：“那你还准备嫁给他？”
　　牟思真脸色凄苦，说道：“外人只知道豪门大阀的子女有多么优越，又怎么知道我们这种人的悲哀？婚姻大事有几个可以自己作主的？像我这样曾经两次做过主的人已经罕见，前一次婚姻又是这个状况，父母怎么会同意我再凭自己的意愿行事？”
　　牟思真说的已经两次做主，是指第一次和句向南悔婚，第二次和黄文强结婚。悔婚那次也就算了，牟成方能够谅解，因为句向南太不成器了；而嫁给黄文强的那一次，让父母深深后悔，特别是看到化名金晶的黄文强改性之后活跃于电视屏幕，更加说不出的恶心。
　　“可是，侯德来不是有老婆孩子吗？”
　　“离了，这是他们家老头子定下的事，侯德来只有遵从的份。”
　　叶之然艰难地说道：“既然这样，你就安心做他的媳妇吧。”
　　“那不便宜这个假仁假义的家伙了？”牟思真咬咬嘴唇，一个翻身坐到他的腿上，双手圈住他的脖子。
　　叶之然只感到血往上涌。一具柔柔弱弱的身躯坐在他的腿上，身体贴在他的胸前，他和她都只穿了泳衣啊，啊啊啊啊啊……
　　牟思真又是“嗤”地笑了一声，感觉他身体反应的她一副生死置之度外的决然，说道：“今天便宜你这坏人，让你拿走我的第一次。”
　　“啊？……”又是一声惊呼。
　　“啊什么？不要还是不敢？”
　　“思真，这样子不行的，候家根深叶茂，我们这样保持关系，会出大乱子的。”
　　牟思真突然之间一滴眼泪掉了下来，低头说道：“谁说要保持下去？我们可能这辈子只有这么一次，结婚后我就没这种自由了。而且，我不想牵累你，如果被人发现我婚后仍和你发生关系，候家和牟家的力量绝不是你能抵挡的。”
　　“思真，就是一次怕也不行，有了一次，就想要第二次。”
　　牟思真低下头吻了吻他，说道：“你真的会想？”
　　“怎么会不想？”
　　牟思真轻声笑了一下，娇蛮地说道：“就是要让你想我，让你想一辈子。”说了这句话，忍不住又流泪，说道：“别看我风风光光的，我其实是个苦命之人，这辈子已经不可能嫁给喜欢的人了。我问你句话，如果我们认识的时候，你还没有张念悦，也不认识黄瑜雯，你会不会娶我？”
　　“当然会。”叶之然见她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知道她这是真情流露，不知道怎么的，他心里也有些悲伤，浑然没有美女在抱的喜悦。
　　牟思真抽泣道：“有你这句话，我以后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感到值了。”
　　“思真，别这样，我其实……其实还是想和你保持清清白白关系的。”
　　牟思真张嘴咬了这个假清高的家伙一口，咬在肩膀上。
　　“啊！”叶之然禁不住打颤，她真的狠狠咬了下来，咬出一个深深的血痕，火辣辣的疼。
　　她有些凄迷地说道：“给你留个痕迹，这是我给你的那一天留下的，你要一辈子记得我啊。”
　　叶之然想把她从身上抱下来，两只手扶住她的臀部两侧往外推，牟思真双臂紧紧地环抱着他，说道：“别动，今晚你要一直抱着我。”
　　“思真，你不后悔吗？”
　　“不后悔，我怎么会后悔？不给你才后悔呢。你别说话，就听我说。”她有些娇蛮地说道：“我绝不能把我的处子之身交给他的，否则他会看不起我。”
　　“为什么？”
　　“你想，我都已经三十好几了，而且和人结过婚，离过婚，再嫁的时候还是处女，他还会看得起我吗？再说，他都有小孩了，我干吗把处子之身交给他？我又不喜欢他，看到他就感觉不舒服。”
　　似乎没道理，其实很有道理。
　　侯德来和她都是离过婚的人，结婚后发现牟思真还是第一次，第一反应就是感觉惊讶，第二反应可能是怀疑她造假！
　　他于是抱紧她，呼唤一声：“思真。”
　　“不要这么叫。”
　　“那叫你什么？”
　　“叫我老婆。”她有些娇羞地说道。
　　叶之然张了张嘴，却叫不出来。
　　她在他怀里扭了扭，恳求道：“叫啊。”
　　“老……婆。”
　　“嗯。”她心满意足地答应一声，眼泪却流了下来，说道：“老公，抱我到床上去。”
　　牟思真身材不高，抱在怀里格外轻柔，而且，她浑身上下似乎都特别柔软，一双手更是像没长骨头一样。
　　他没听她的话，先抱她进浴室，在淋浴笼头下冲洗，她仰脸仔仔细细地看他，一直抱着他的脖子不放，随便他怎么冲洗都不放。
　　进了屋，将她放在床上，她依然抱紧他不放。
　　他躺下来，问：“你这样子不松手，怎么脱衣服？”
　　她于是松手，看着他替她脱衣，又给自己脱衣，眼睛一眨也不眨，仔仔细细地看着，想把整个过程全部刻进脑子里。
　　脱完衣服，他开始吻她，从头到脚吻一遍。她颤抖着，眼睛却始终追踪着他的动作。
　　他有些心酸。
　　看着美丽而柔弱的光洁身躯彻底展露在他的面前，说不出的怜惜和心酸，还有感动。
　　他低下头，说道：“思真……”
　　“老婆！”
　　“哦，老婆，我还要将你全身看一遍。”
　　牟思真满脸羞涩，眼睛里却有种极大的喜悦，说道：“看吧，要记在脑子里，我最美丽的时刻是给了你的。”
　　他真的从头到脚仔细看了她一遍，还分开她的大腿，将最隐秘的地方也认真看了看，吻了吻。
　　“……老公，来吧。”
　　“嗯，来了。”
　　俯下身体，他看着她的眼睛，她也看着他的眼睛。他是过来人，知道第一次的她会疼，所以，尽量放慢节奏，找准位置后，很慢很慢地进入。
　　她将双手扶在他的腰间，既想推开，又想让他快点完成这个动作，在他顶破的一瞬间，忍不住轻呼一声。
　　他缓缓地抽动。
　　看着这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忍痛凝视他，叶之然忽然心态微妙起来。
　　此刻的她是他的，可是很快将是别人的了，而且，将成为自己那个潜在对手的妻子，叶之然忽然涌起一种奇怪的心态，开始疯狂地用力。
　　“啊——”她有些气急，两只手死命抱紧他。
　　……完事之后，牟思真看着他的眼睛问：“老公，就这样的感觉吗？我怎么没觉得有什么好？”
　　“你是第一次嘛，只感觉到痛。”
　　“那我们再来一次好吗？”
　　“我先抱你去洗一洗。”
　　“嗯。”
　　他将这个柔弱无骨的女子抱进淋浴室，给她冲洗一遍。她用手抚摸他身体上的肌肉，说道：“你真强壮，那个人恐怕没法和你比。”
　　叶之然在她屁股上打一下，说道：“别提其他人。”
　　“噢。”她笑，说道：“再打我一次。”
　　“哪有你这样讨打的？”
　　“嗯，再打一下，我要记住这种感觉。”
　　叶之然在她另一瓣屁股上打了一下。
　　她抱着他“嗤嗤”地笑，不一会又伤感起来，说道：“我其实很傻，早知道这个结果的话，应该找一个满意的人早点结婚，他的身份差一点也没关系，凭我家的实力，很快可以把他扶上位置的。可惜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又说道：“我和他结婚后，不会给他生孩子的，坚决不要，有了孩子，将来就被套住了。我估计我和他的事情，是他背后出的主意，然后通过他家那老不死的找我爸爸商量。我不能给他好日子过，结婚后，我要像男人一样玩自己看中的人。”
　　见他不言语，她又说道：“怎么了？生气了？我要是嫁给你的话，一定会做一个天底下最好的妻子。”
　　“不要说了，我听了心酸。”他抱起她用嘴堵住她的嘴唇。
　　抱她回卧室，两人钻进被窝。
　　“记住今天的日子。”
　　“嗯。”
　　“一定要记住啊，这是我们的大婚日子，以后，你每年要在这个日子打我的电话，记住没有？”
　　“嗯，知道了。”
　　“今天是十二月六日，记住啊！”
　　“嗯，不会忘的。”
　　“将来，不管什么情况，即使你和他成了对头，也要牢记一点，关键时刻我坚决会站在你一边的。”


第996节 心结
　　这是一个难忘的夜晚，对牟思真来说如此，对叶之然来说也是如此。
　　在卧室内，当叶之然第二次进入的时候，牟思真依然呼痛。
　　“老婆，你忍一忍，放松些，不要紧张，很快就不感到疼了。”他这样安慰她，然后轻轻吻她的下颌，乳房。
　　当她终于不感觉到疼痛，一阵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上来时，她抱紧他“嗤嗤”地笑着，一直在笑，到最后才发出一声婉转的娇啼。
　　早晨，养成晨跑习惯的叶之然破天荒地赖床，疯了一个晚上，铁打的人都会散架。
　　牟思真看着落红的床单，有些纠结地说道：“怎么办？我不想扔掉。”
　　“洗一洗，留着吧。”
　　他和她谈论这事的时候，非常自然，已经完全没有昨晚各种各样的担心。
　　她把这套房子的钥匙给他，说道：“我以后来绍安的时间不会太多，这套房子空着也浪费，钥匙给你，你可以自己过来住，白天、晚上都可以。可是，不许带别的女人进这套房子，包括张念悦。”
　　“我用不到的。”
　　“怎么用不到？如果念悦不在绍安，你可以来住一个晚上，顺便泡泡温泉。或者白天太累的时候，来这里休息半天。”
　　又说道：“我自己也留一串钥匙的，有机会的话会来看看，虽然不大会再住在这里了，但这个地方是我们的婚房，以后不会挪作他用的，一直这样保持着。”
　　“你今天还要去丽峰？”
　　“嗯，看看旅游景点的建设情况，对后期工作要作一个安排。婚后有一段时间去不了丽峰，那边的投资又比较大，我有些不放心。”
　　叶之然点点头，说道：“你结婚后，可能他家的人会提出不让你经商，否则会影响那个人的仕途。”
　　“我的产业会暂时挂到我姐的名下，其他仍照旧。这是谈好的条件，我以后仍旧会把主要精力放在事业上，让我做一个居家的阔太太，万万做不到。”
　　“要保重啊，别太辛苦，别太疯。”
　　“知道的，你也是。”牟思真踮起脚尖吻了吻他，说道：“记住啊，如果有一天需要我为你做什么事，只管开口，你在我心里永远是第一位的。”
　　“嗯，那我走了。”
　　“吻一吻我，再叫一声老婆。”
　　低下头深深吻了吻她，叶之然这样说道：“老婆，我上班去了。”
　　“嗯，去吧。”她像妻子一样给他拿起包，到门口时递到他手上，等他跨出门口后，牟思真快速回到楼上，从窗口看着他远去，心里回味着“老婆，我上班去了”这句话，心里面既有甜蜜，又有心酸，一行清泪缓缓流下。她明白，她和他之间，可能这辈子只有这么一次，但是，这是刻骨铭心的一次，是永永远远刻在她心底的一次，没有其他东西可以代替，没有其他人可以代替。
　　“他上班去了，他只是上班去了……”
　　她凝视着他的背影缓缓消失在视线中。
　　人生若只如初见。
　　人生若只如昨晚……
　　人生若永如昨晚……
　　牟思真一时痴痴不语，和叶之然相见相识相交的一幕幕如电影般在她眼前闪现。
　　这个从小就被牟家和句家定下娃娃亲，在激烈反抗第一个婚姻的时候遇到了为之心动的叶之然，苦恋无果，最后被逼再嫁的女子，此时心态终于平稳。她感觉这样嫁入候家才感觉比较公平，才感觉对得起自己的感情。
　　豪门大阀，一辈子没有爱情的人多的是，她这样既有了灿烂的一晚，又有自己事业的人不算可悲……她这样想。
　　人活着，总有一些事要做，有一些梦要圆，至于将来，谁也无法准确预测。
　　叶之然的办公室。
　　绍安市长王静语上班之后来汇报工作。
　　叶之然放下手头的工作，请她在沙发上入座，看了看她的眼睛，问：“怎么回事？昨晚没睡好？”
　　王静语笑笑，道：“叶书记，我打算搬到常委家属小区居住。”
　　“好啊，就该这样，让沈荣安排一下。雪峰书记搬走之后，他的房子还空着。”
　　王静语主动解释其中的原因：“傅斌昨天来找我，说了一大通挑拨离间的混账话，我当即表态和他绝交。然后，因为不接他的电话，他居然到我的小区来敲门，在门外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离开。为了避免麻烦，我决定搬到家属小区去。”
　　叶之然深深点头，说道：“静语市长，傅斌此人心术不正，寒轩书记、青莲书记这几年安排他在处级岗位上轮转，主要目的是让他反思工作中的失误，改变他刚愎自用、行事不折手段的工作作风，但他始终没意识到这一点，反而心生抱怨，思想更加偏激。”
　　王静语叹口气，说道：“是啊，我做了一件错事。”
　　叶之然知道王静语指的是什么，安慰道：“静语姐，你也没做错，念旧有什么错？是傅斌这个人有问题。我感觉他现在不仅心术不正，而且，见我们都走到了他前面，心态更加不稳，不是想着如何做好工作迎头赶上，而且踮起着让别人停止发展。”
　　王静语长叹一声，声音有些低沉，道：“我昨晚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为什么我们三人在常嘉的时候配合得这么好，如今地位上去了，反而变化这么大？傅斌这个人如果继续这样发展下去，他在丽峰市的前景也不容乐观。”
　　“他的价值观产生了严重偏差。静语市长，傅斌的事我们就不要管了，是沉是浮全由他去吧。还有件事，听说大恒市委副书记侯德来元旦结婚，你收到请柬了吗？”
　　王静语吃惊地问：“没收到，他怎么又要结婚了？”
　　“女方是军委牟成方的小女儿牟思真。”
　　王静语一语中的：“这八成是他家老头子的主意，趁侯德来尚未走上高位，赶紧换一个泰山老丈人，将来可成为他的一大助力。要是位置太高再离婚，太引人注目就不是好事了。可怜他那原配妻子，原本也出身红色家庭，只不过家里长辈走得早，小辈人丁不旺，家道没落之后被休妻。”
　　叶之然见王静语唏嘘不已，心知有同病相怜的感慨，只不过王静语早想到了将来的结局，提早一步跳出候家，走自己的仕途，才闯出了一条道路。
　　“政治联姻，大多如此吧？有几个像小户人家那样夫妻恩爱，真情实意相伴一生的？”
　　王静语点头说道：“大有大的心酸，小有小的甜蜜，人生在世，最主要的还是要靠自己，小叶，你不要妄自菲薄，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和侯德来之辈一较短长的。”
　　这谈何容易？
　　如今的朝局一大半资源控制在大家族手中，不依附某一势力很难走上省部级岗位，这就是官到厅级之后必须选择站队的原因。
　　叶之然摇摇头，说道：“我希望侯德来不要给我发请帖，免得到时候难处理，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王静语说道：“如果他们发了请帖，你不去是说不过去的，官场上的人这点面子总要给。不过，侯德来结婚的事上次我们在京城见面的时候，他提都没提，还口口声声叫我嫂子，站在我的立场上，即使接到请柬也不会去的。”
　　叶之然道：“我昨天遇到牟思真，从她嘴里知道此事，她身边还有一个人，名字叫侯德妮，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侯德妮昨天在绍安？”王静语脸色更加不善，说道：“她是他们家的财务大臣，掌控家族大部分产业，很得老头子的宠信。侯德来的婚事估计是她在操办。你现在知道我如果留在候家，会有什么地位了吧？等老头子走了，我就和候徳慎离婚。”
　　替王静语想想，确实很委屈，她好歹也是将门之女，而且老一辈和候家关系不浅，岂知老人走了之后，她的境况这样凄惨，从这一点来说，候家的人天性凉薄不用任何怀疑。
　　叶之然劝慰道：“静语姐，脱离了候家，你照样可以做出一番大事业，我们目前的任务是先把绍安的工作做好，特别是软件产业园的工作。”
　　谈起绍安的工作，王静语换了一种神情，有些斗志昂扬。
　　她说道：“叶书记，软件产业园的工作，我不是很熟悉，主要由你来抓，我予以配合。我主要抓政府工作，把政府方面的工作做好，不给你拖后腿。”
　　解除了傅斌这个心结，叶之然和王静语之间的关系更为融洽，他欣然说道：“软件产业园的发展离不开人才，这次产业园联合软件研究所、培训学校去美国考察，成绩斐然，在美国扩大了绍安软件产业建设的名声，许多留学生已经将绍安产业园作为回国创业的首选。特别是软件专家苏三强博士有意到研究所搞科研工作。有了苏博士作软件研究领头人，研究所的科技力量将跃升一个台阶。为了吸引人才，留住人才，请市政府在政策方面给予这些特殊人才更高的待遇，更优厚的保障，让他们能够安心留在绍安工作。”
　　“好，我会在市政府办公会议上讨论这件事，以最快速度拿出引进人才的新政策，保证不影响软件产业的人才引进工作。”


第997节 治国关键是治吏
　　“治大国，若烹小鲜。”这句话出自老子的《道德经》，意思是说：做菜的时候既不能太咸，也不能太淡，要掌握好火候；治国如同做菜，既不能操之过急，也不能松弛懈怠，只有恰到好处，才能把国家事务处理好。
　　作为绍安市的最高领导，叶之然对发展全市经济，维护百姓长远利益以及加快建设软件产业心中都已有蓝图，至于怎样一步步实现目标，那要如烹小鲜一样，不仅要有好的调味品，还要掌握做菜的手法和火候，着急不得。
　　市政府这一块工作，如今全部交给王静语掌控大约可以放心了，他要做的，只是维护王静语在市政府的绝对权威，对市政府方面的人事安排尊重王静语的意见。让她指挥起来如臂使指。
　　这天，章立人到他的办公室汇报工作。
　　按照往常惯例，为了让全市人民过一个好年，公安局都要在年底前展开一个全市拉网性质的行动，将不安定因素降到最低，说穿了，就是把那些鸡鸣狗盗之辈拘留几天，在拘留所教育一番，起到威慑作用。
　　章立人将行动计划作了详细汇报，叶之然点点头，说道：“市公安局这块工作交给你做，我很放心，就按照你们的计划执行。”又问：“诸周市最近形势如何？治安方面有没有异常情况？”
　　“最近很安稳，没什么动静。”
　　“围攻镇政府的那个案子最近有什么进展？”
　　“没有进展，该掌握的情况都已经掌握了。另外，我让人摸了摸一下周峰那家公司的情况，发现他公司的两个财务在周峰出事之后都出国了。”
　　叶之然笑道：“你看看，他们自己给你提供线索了。”
　　“问题是，即使怀疑这两个财务是知情人，一时间也没法追查。”
　　“不着急，着急了反而吓得她们不敢回国。我的意见，围攻镇政府的那个案子可以结案了，移交检察院公诉科走程序。”
　　“周峰怎么处理合适？”
　　“你想要两个财务自动回国，只能轻判，判个缓刑就差不多可以；倒是现场冲击镇政府的几个首恶分子可以加大量刑标准，当然，具体怎么判要根据法院的意见。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这是我国法治的基本要求。”
　　“明白了，我就按照叶书记的指示精神妥善处理这个案件。”
　　叶之然点了点头，说道：“立人，绍安市下一阶段的主要任务是发展经济，建设好软件产业园，产业园是重中之重。这几年，绍安市陆续吸引了大量高科技人才来投资创业、从事软件工作，而且以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居多。根据计划，2003年将是我市吸引人才，大力发展软件产业的关键一年，公安局的任务就是要维护全市的治安环境和投资环境。为了加强产业园的治安，公安局可以考虑在产业园设立一个派出所，专门负责园区的治安，那里是高科技人才集聚的地方，收入普遍较高，女孩子也不少，很容易成为街头流氓的注意。”
　　章立人连连点头，说道：“好！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公安局在彻底治理整顿绍安市社会环境之后，各方面形势都已经大为好转。下一步，我们计划建立一支常规的巡逻大队，扩大巡警数量。我已经给静语市长递交了一个计划，希望市政府明年能多拨经费，加强绍安市的警力及装备。”
　　叶之然欣然说道：“市政府有静语市长主持工作，公安局这边由你全面掌握，再加上伟全部长在组织部把关，绍安的大局越来越稳定，是做一番事业的时候了。”
　　这天下午，市委宣传部组织市委领导集体学习十六大会议精神，70多位市委委员、候补委员全体参加，邀请长江省社科院的专家对十六大报告进行详细解读。
　　绍安市委委员主要由市直机关一把手，市政府主要大局一把手，各区县党委书记以及市级领导组成，代表了绍安市最高领导阶层。
　　会议开始后，叶之然首先讲话，要求各级党委认真组织全体党员干部学习十六大文件精神，深刻领会“三个代表”的重要思想，结合自己的本职工作，践行以三个代表为指导思想的路线、方针、政策，在全市范围内掀起学习十六大会议精神的高潮，以此带动全市的均衡发展，做好软件产业园的建设和发展工作。
　　随后，社科院专家逐条解读十六大文件精神，哪些提法现在必须更正了，哪些政策是有了变化，在经济建设方面，要着重注意哪些问题，等等。
　　这堂课整整进行了二个小时，社科院专家理解能力非凡，特别是经济政策方面，解读得非常到位，鼓励各级政府进行制度创新，以进一步推动经济改革向纵深发展。叶之然细细体会这些精神，对照软件产业园的发展需要，觉得可以在很多方面进行突破。
　　开完会，叶之然又和社科院专家交流了半个多小时，着重谈了软件产业园作为高新科技项目，可以在哪些制度方面进行突破，以进一步松开束缚，和世界前沿科技接轨。
　　回到办公室，他还赶紧将脑子里的点点滴滴记录下来。
　　张惠民进来报告：“叶书记，福成县委副书记胡亚平来了，要汇报工作。”
　　“唔？让他进来。”
　　这是胡亚平交流到绍安之后第一次来向他汇报工作，叶之然坐在椅子上，看着战战兢兢走进来的胡亚平，淡然说道：“过来坐着说话。”
　　胡亚平小心谨慎着呢，走到叶之然的办公桌前，露出笑容。那种笑容是当初在常嘉县刚成为唐国强秘书时才有的那种复杂笑容，小心翼翼，唯恐做错事，又有些巴结的意味。
　　这时候自然也没有当初那种平起平坐的心态，一本正经地挺着腰板，屁股都不敢坐实。
　　“说吧，什么事？”叶之然沉声问道。
　　“叶书记，我汇报一个情况。丽峰市副市长傅斌昨天来福成县找我，我在电话中推脱了多次，不想和他见面，但他仍然到市委办公楼来找我……”
　　“找你谈什么事？”
　　“傅市长也没说什么具体事情，只是请我喝酒，我不敢去，就在办公室和他喝了一杯茶。看他的样子，似乎有什么心事，但见我防备意识非常强，所以没有把心思说出来。”
　　叶之然明白了，胡亚平这是来向他表示“悔过自新”的态度来了，点点头，觉得没必要在他面前谈傅斌的事，转而说道：“福成县地理位置优越，有着天然的大鱼场，福成海鲜全国知名，县委县政府要做好渔业这块工作，不仅要扩大海洋捕捞的整体实力，还要在海产品深加工上做文章。”
　　“是，是。我到福成县上任之后，到几个渔业重要乡镇都调研过。福成县目前出台了扶植当地群众远洋捕捞的政策，放宽了贷款条件，给渔民更新捕捞设备、购买大型远洋捕捞船等提供资金支持，并大力扶植海产品加工企业，得到渔民的一致拥护。”
　　“你是县委副书记，要把主要精力放在党建工作上。干部队伍建设好了，福成县的经济发展水平就会得到大幅度提高。今天下午，市委统一部署了学习贯彻十六大精神的活动，你回去后要根据市委统一部署，认真组织全县党员干部学习十六大文件精神，深刻领会‘三个代表’重要思想，这是我党发展历史上又一个纲领性文件，对未来我国经济发展和国家长治久安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是！我回去后立即向县委汇报您的最新指示，开展多种形式的学习，务必改善全县党员干部的精神面貌，促进经济发展。”胡亚平坚决地说道。
　　“你在副处级岗位上已经磨练很久了，希望你抓住现在的机会，团结身边的同志，搞好福成县的工作，不要让唐书记失望。”
　　胡亚平听出叶之然的关心之意，感动地说道：“谢谢叶书记，谢谢。我这次来绍安工作前就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做出成绩，不辜负您和唐书记的期望。”
　　“还有什么事吗？”
　　胡亚平站起身说道：“没了，没了。”
　　迟疑了片刻，又心情沉重地说道：“叶书记，我要向您做深刻的检讨。由于我对家属教育不够，曾经给您的工作造成了很大的干扰。钟晓丽现在也已经清醒地认识了这个问题，一直想给您当面道歉。”
　　叶之然摇摇手，说道：“不用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我和国强书记都是愿意再给你一个机会的。希望你能为福成县的群众谋福利，工作做好了，才能让国强书记满意，才能给国强书记增添光彩。”
　　“是，我会牢记您的教导的。叶书记，那我走了。”
　　叶之然点点头，依然端坐于椅子上，纹丝不动。
　　市委书记和县委副书记之间，官位上存在巨大的差距，对这一级别的官员完全不需要表面上的客套，如果市委书记对副处级干部迎来送往，不仅不符合官场规矩，而且，更容易造成副处级干部的紧张。要知道，正常情况下，连县长都是没资格主动向市委书记汇报工作的。
　　这就是距离。


第998节 灰色区域
　　绍安软件园一二期工程建成之后，产业园附近的科苑路上雨后春笋般开了许多洗脚店、美容院、按摩院。
　　市场经济时代，吃这行饭的人眼光一点都不差。
　　出没于软件园内的人，老板也好，员工也好，在绍安都是首屈一指的高收入群体，听说一个普通的软件编程人员，月薪都要好几千，是靠近万字头的几千呐。
　　我的娘！
　　相比于一般国企员工每个月几百大洋的收入，这批人都富得冒油！这不，不仅发廊、酒吧、咖啡屋等“红灯区产业”迅猛发展起来，连饭店、服装店老板都把目光瞄准了产业园的消费群体。一条科伦路迅速成为绍安市最热闹最繁华的商业街。
　　这天，叶之然和胡亚平谈完话，又去产业园参加园区管委会的年终总结会议，会上，他要求管委会全体成员深入学习十六大精神，拓展思路，建立更开放的平台，以崭新的管理思路、全新的服务理念服务于产业园的建设和发展，使得绍安软件产业园成为国家技术战略高地。
　　管委会干部掌声雷动。
　　如今绍安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软件产业园是绍安市头块招牌，工作人员虽然拿的工资和其他公务人员相同，但各种津贴、奖金、加班费等金额远远超出工资收入，而且，冷不丁就觅得一个出国学习考察的机会，是一只名副其实的香饽饽。
　　对软件园的始作俑者，这位年轻的市委书记可不就带着那种发自内心的尊敬？
　　开完会出来，年轻的市委书记坐车经过科伦路时，兴致忽起，吩咐刘大成停车，和张惠民两人钻出车子，去实地体验一下科伦路的夜生活。
　　天有些凉意了。
　　十二月初，是一年中白昼最短，夜晚最长的那个时节。不到六点钟，黑幕已经笼罩全城，科伦路上各种霓虹灯和LED广告屏争相开放，夺人眼球。
　　路边一家洗脚店门口，二三个打扮妖娆的年轻女子正在拉客，远处面走过来两个风度翩翩的男子，其中一个温润如玉，有着说不出的儒雅和大气。三人不觉眼前一亮，以她们的丰富阅历，一眼看得出那主不是普通的打工人员，十有八九是成功的商人或官员，这两类人口袋里都有大把大把的银子，若能勾搭上手，没准还会被包二奶，那日子可就比站在马路边拉客滋润多了，而且悠闲，没准身子空闲时还能倒养个小白脸什么的，又有面子，又惬意。
　　等对面的男子走近，一看，呵！那男子果真说不出的气宇轩昂，就是不花钱也愿意伺候呐。
　　三个人奋勇争先，对着男子摆出一个轻佻的POSS，腻声说道：“哥哥，到我们店里来坐坐吧，各种服务都有，包先生满意。”媚眼狂飞。
　　叶之然一愣，很快识别这三人的身份，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做皮肉生意的女子呢，再往旁边店面一看。
　　乖乖！
　　落地透明玻璃里面，多个穿着超短裙无袖衫的女子在对着马路招手。
　　他脸色一沉，目不斜视地从三个女人身边走过。把她们幽怨得不行。
　　……看样子要让章立人来整治一下科伦路的环境了。
　　虽说华夏国自古以来就有妓院，改革开放之后，不管是迫于生计也好，贪图安逸也好，梦想着快速致富也好，做皮肉生意的女子多了起来。
　　各地政府大多对这种黑夜生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为了形成良好的投资环境，不许公安人员到各大宾馆查获此类案件。叶之然还从报纸上看到过一篇文章，指出这类女子的出现也是适应市场发展的需要，可以解决大多数离乡背井打工的农民工生理需要，有了她们的存在，强奸案件就会大幅减少。
　　可是，这样子明目张胆地在科伦路上拉客，对绍安城市形象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他走远之后就打电话给章立人，要求公安局整治科伦路的环境，明面上的乱象一定要坚决清除。
　　“张惠民，绍安市这样的地方多不多？”挂断电话，他这样问自己的秘书。
　　张惠民挠挠头说道：“老板，我不清楚这个情况，明天我花时间调查一下。”
　　“你怎么去调查？难道假公济私一间间洗脚店、按摩店进去体验一番？丁文涤还不得拿着切菜刀来找我拼命？我还是直接问章书记算了。”
　　张惠民舔着脸“嘿嘿”一笑，道：“老板，别看文涤在外面很凶，在家里的时候照样像只绵羊，乖巧得很。”
　　“去！”叶之然瞪他一眼，道：“翘尾巴了？这算什么？说明你很能？”
　　“嘿嘿。”张惠民口中不敢言语，却分明有些得瑟，然后又小心翼翼地说：“老板，和你不能相比呐。文涤在您眼里，蒲姿陋面得很……”
　　“怎么？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张惠民双手乱摇，道：“不是，不是……”
　　叶之然正色道：“张惠民，不管你以后走到什么位置，胆敢对文涤不忠，我立马拿下你。”
　　“知道，知道，老板您放心，我永远不会做对不起文涤的事。”
　　“走，我们上那家饭店吃饭。”叶之然指了指转角那家酒旗招展的小饭店说道。
　　张惠民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领导连连点头，很有觉悟的“掩护”他走进酒店。
　　没戴墨镜的叶书记很容易被人认出来呢，张惠民所以走在他前面，给领导遮挡视线。
　　这家饭店不大，楼下一个三四十平米的通厅，楼上一个差不多大小的通厅，各有七八张桌子，没有包间。老板娘是个不到三十岁的俊俏媳妇，是那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聪慧女子，妙目一扫，就看到张惠民身后的男子儒雅洒脱得一塌糊涂，看了第二眼又感觉面容有些熟悉，这样一眼一眼又一眼，总觉得看不大够，心里想着这个陌生的男子是谁呢？面子上自然不流露出来那种劲头，也不要服务员假献殷勤，亲自带路，身姿婉转地领他们上楼。
　　一楼到二楼只有一个窄窄的木扶梯。
　　老板娘故意拉下一步，和叶之然挤在一起，笑容婉约地说道：“老板，是第一次来小店吗？我们这里的红烧羊肉是用老汤做的，很有特色。”
　　叶之然点点头，道：“唔，那等会来一份。”
　　听到这个嗓音，老板娘心中巨震，终于明白这位是谁了。这下子，血往上涌，脸色顿时娇艳起来，贵客临门呐！
　　“老板，您第一次来，今天的账单全部免费，我拿店里的特色菜肴来给您尝尝。”
　　小媳妇讨好地说道。
　　走到一楼到二楼的中间位置，经过一个小平台，楼梯转过一百八十度向上，小媳妇走在楼梯的靠里位置，叶之然走在靠外位置。小媳妇稍作停留，等走在外侧的叶之然和她重新并排才轻移莲步。叶之然只感觉自己的右手臂碰触到了一个柔柔软软的位置，侧脸一看，手臂怎么到了小媳妇胸前两个高耸的山峰中间？
　　小媳妇眼睛中淌得出水，脸蛋格外滋润，羞答答的摆出一副欲拒还迎的架势。
　　叶之然笑笑，道：“老板娘，走前面吧，挤到你了。”
　　“没关系，没关系。”既是老板娘又是小媳妇的她巧笑嫣然，先前在市委书记手臂碰到她胸前那四两肉时，小媳妇身子骨一阵酥软，还悄悄用那两只不算小的嫩乳去夹他的手臂。眼前这个男人不仅长相酷帅，而且是堂堂的市委书记呐，绍安地面上最大的官了，男人的地位本就是一大不可抵挡的魅力，何况长得还这么俊俏？小媳妇觅得如此良机不趁机揩点油事后多半会懊恼得半死。这会儿见叶书记淡然地笑了笑，似乎没察觉她的揩油小动作，小媳妇说不上是欢喜还是失望，“噢”了一声，走到他前面，撅起两瓣肥肥嫩嫩的屁股，扭得格外卖力。
　　将他们两人安排到临窗最好的位置上，老板娘像牛皮糖一般黏在叶之然身边，一只手拿笔，一只手给他翻阅菜单，一个菜一个菜介绍过去，说不出的越语柔软。
　　小店菜谱简单，翻不出多少花样，老板娘只能用巧舌如簧来延长给这个看得到吃不到的男子服务时间，岂料叶之然识破了她的用意，说道：“老板娘，这样吧，你把店里的特色菜拿三四盘，量不要多，我们就两个人吃饭。”
　　“好的，老板要什么酒？”女子听到叶之然一直称她为老板娘，赶紧称呼他为“老板”，过一过干瘾。
　　“烫一壶绍安特加饭吧。”
　　“知道了，老板，我等会来给您敬酒。”
　　老板娘麻利地转身下单。
　　张惠民看着这个薄有姿色的老板娘从楼梯口就开始使劲向叶书记献殷勤，心想，叶书记就是叶书记，不佩服都不行啊。
　　时间不长，老板娘聘聘婷婷地端着一套茶具过来，柔声道：“老板，你们先喝一点茶，菜已经安排下去了，很快上来。”


第999节 老板娘
　　叶之然和张惠民大约是这天晚上第一桌客人，等老板娘殷勤地端上茶，似乎还想做红袖添香的雅事，楼梯声响，又上来一桌客人，吆喝道：“老板娘，我们今天来得早吧？”
　　搁在以前，老板娘早就笑脸相迎，可是现在身边有贵客呐，她转身娇滴滴地喊楼下：“小杨，张老板他们来了，快来给张老板等上茶，把菜谱拿上来。”
　　……等菜一盘盘做好，老板娘亲手从服务员手中接过，给叶之然介绍菜名，然后等候在一侧，微笑着等他品尝。
　　这家店的红烧羊肉确实做得不错，肉烧得烂熟，汤汁极浓，入口即化，而且浑然没有羊骚味。叶之然不觉赞一声好。
　　老板娘一下子容光焕发，浑身骨头轻了三两半，酥酥软软地说道：“老板，要是觉得好，常来这里吃啊。明天起我就二楼吧台里面的小间撤出来，做一个五六人的小包间，您要是想来吃饭，提早打个电话，我给您留出来。”
　　“唔，不用费事，我们要来的话，就在大厅一样吃饭。”
　　“哦？可是那样不好，别的客人影响到你。”
　　叶之然明白，这个乖巧无比的老板娘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说道：“你留个电话给小张，我要来吃饭的话，小张会提早打你电话。”
　　老板娘心思婉转，自然想得明白“小张”的身份，赶紧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张惠民，道：“张大哥，麻烦多提醒提醒老板来我这吃饭。”
　　张惠民不明白叶之然心思，接过名片，笑而不语。
　　老板娘又从贴身衣兜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叶之然，说道：“老板，这张名片您留在办公桌上，有客人的时候可以带过来。”
　　叶之然看了看这张留有余温和体香的名片，问：“打折？”
　　顿时点头如捣蒜，轻声道：“打七折，还可记账。”
　　叶之然有些吃不准老板娘究竟是为了借重他的名头打响招牌，还是因为心思特长，所以着力讨好他，估计两者兼而有之吧。
　　笑道：“那好。”
　　老板娘看出叶之然好说话，而且真人不仅比电视上更加帅气英武，也不像镜头里那样威严不留情面，心里更加热切，竟然得寸进尺地坐了下来，给叶之然和张惠民倒满酒，又不客气地倒了一杯给自己，说道：“老板，我敬你一杯酒，祝您万事顺心，身体健康。”
　　叶之然看了看已经坐满顾客的餐厅，笑道：“怪不得你这店生意这样兴隆，一张嘴巴敌得过三个大厨。不知道这样子辛苦一个月，有多少利润？”
　　这也算得是商业秘密，不过精明乖觉的老板娘很没志气地把老底都透了个精光，板着指头说道：“每天营业额平均在五千元左右，菜成本二千，员工工资一千三百，水电煤一百五十，房租三百，其他费用大约每天一百五十，算下来每天有一千多元净利，一个月有三万元。不过，这是旺季，到了大热天就没有这么好生意了，一个月最多五千元收入。”
　　叶之然点点头，说道：“确实不多，餐饮这个行业要想赚钱，只能做大规模，搞连锁经营。”
　　“老板，开连锁店风险很大的，如果管理水平没跟上去，连锁店很容易倒闭，不仅不赚钱，还会欠一屁股债。我寻思着做生意稳妥第一，等有了本钱，把这家店营业面积扩大一倍，就可以过一过小康日子了。”
　　“你倒是会算计，不像那些夜郎自大，屁本事没有，但心气高得不行的人，会过日子呐。你当家的娶到你，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张惠民看这老板娘的架势，对着叶书记有些虎视眈眈，目光绕来绕去的，似乎四处找下嘴的地方，恐怕叶书记勾一勾手指头就会义无反顾地扑上去。要不是碍于秘书的身份，他真的想提醒提醒老板不要被这风骚的老板娘勾了魂。
　　那边老板娘听到叶之然这句话，脸色瞬间晴转多云，说道：“别提那货，上不得台面，只能在厨房帮工。”
　　叶之然笑道：“你这样的人才，原该配一个老实的男人，否则家里就每天斗争不断了。老大多了可会翻船的。”
　　老板娘幽怨地看叶之然一眼，说道：“人家也不是这样的，若是遇到好男人，可以做乖巧的小媳妇的。”
　　叶之然摸摸鼻子，说道：“今天相遇也算有缘，这样吧，你以后如果遇到处理不了的事情，就打小张的电话，他会来帮你处理的。今天要好好谢谢你的招待，吃得差不多了，我们要结账走了。”
　　“老板，说好了今天是我请客的。”
　　“那不成，你这一请客，半天的活就白干了。”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付钱。”
　　“要是不付钱，我以后就不敢上你家吃饭了。”
　　老板娘无奈地说道：“那么，打个七折吧，谢谢老板。”
　　叶之然身边是不带钱的，正巧张惠民兜里也没几个钱，摸了摸，拿出黄瑜雯以自己名字开的那张卡，说道：“划账吧。”
　　瑜雯的这张卡，他早就想使用了，但一直没有机会。这张卡如今是他和瑜雯之间联系的桥梁，他相信瑜雯会经常查这张卡的余额的。看到他在使用她的银行卡，这丫头才会感觉到自己的价值。
　　果然，这边才划账，远在HK的黄瑜雯就受到了银行发出的短信，“您尾号8888卡7日20：30消费支出138元，余额1999862元。”
　　黄瑜雯竟然喜笑颜开地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宝宝，爸爸刚才用妈妈的钱了，嘻嘻，真高兴啊。等宝宝出生，妈妈要作画赚钱了。”
　　这边。
　　在科苑路吃了一顿打七折的饭，临走，又有老板娘依依不舍地送到门外，叶之然很没义气地拔脚就走，任凭老板娘在门口婀娜多姿地挥手。
　　他叹道：“小张，老板娘这样热情，还是因为认出了我。权力的魅力无处不在，我们这些人都要不断加强自身修养，才能抵抗得住市场经济的冲击。”
　　“老板说得对。”
　　“呃，想起来了，丁文涤在绍安呢，我怎么又耽搁你们洞房时间了，快点回去吧。”
　　“老板，我还是送您到家吧，没差几步路。”
　　叶之然心里却有些过意不去，不为张惠民，而是为了丁文涤。好不容易来绍安一次，偏偏都是自己心血来潮，非要学斗升小民一样，逛什么街呢？
　　等到了家，张惠民转身回去，叶之然打了个电话给丁文涤，好言慰问了几句。丁文涤反问：“叶……之然，你昨晚怎么回事？我后来打你的电话都不接，是不是和那个牟什么真鬼混去了？”
　　“呃？我在路上没注意手机，大小姐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考你的勤啊？我是看在你昨晚那声妹妹份上，才关心你一下。那个牟什么真一看就是很有背景的人家，你千万不要去招惹，不小心惹来一身骚，爸爸都帮不了你。”
　　还提什么招惹？把人家的第一次都拿走了，招惹得不能再招惹了！
　　不过，叶之然做任何事情都不喜欢吃后悔药，对牟思真，他大体上是很放心的。而且，牟思真如果将来出什么事，他也会不遗余力地去帮助。
　　“知道了，你老就放宽心吧。”他这样回答丁文涤。
　　次日。
　　念悦从苏省返回绍安，夫妻两人阔别二十多天，是婚后分别最久的一次。
　　叶之然下班回到家里，念悦笑吟吟地上来，先围着叶之然转一圈，问道：“木头，我在美国的这段日子，你有没有做什么坏事？”
　　“我不是一直在开会吗？省党代会、人代会、十六大，回到绍安没几天呢。”
　　“哦。”念悦不是那种寻根问底的人，她连叶之然口袋里有多少钱都一向不关心，咋呼了这么一句已经是西天出太阳了。
　　想起自己还有一大堆事要告诉他，念悦忙拉着叶之然的手进卧室，说道：“木头，来看看，我给你买的东西。”
　　“嗯？除了衣服还买了什么东西？”
　　“电子产品啊！给你买了台笔记本电脑，那边特别便宜，我还买了照相机，手机，还有一大堆衣服。”
　　“呵呵，败家老婆。”
　　“都用的是妈妈的钱。”念悦笑道：“要不要我把新买的衣服穿给你看看？”
　　要啊！不要行吗？叶之然怎么会不知道爱妻的脾气，要是说不要，那就不消停了，磨到你要为止。
　　“好啊，老婆，你穿穿看，究竟会怎样的沉鱼落雁。”
　　张念悦一套一套衣服拿出来试给叶之然看，叶之然没别的反应，唯有一个劲地叫好。
　　“好了，木头，现在换你了，你试试我买的西装。”
　　“老婆，你能不能先告诉我治疗结果？究竟有没有用？”
　　念悦过来拧他一把，说道：“电话里不是都说过了吗？医生说效果不错。”
　　“那我们抓紧时间试试啊！”
　　张念悦又掐他一把，问：“老实交代，这二十多天你怎么解决生理问题的？”
　　叶之然故意装出强行霸道的神色，说道：“还能怎么解决？一个字，忍！”


第1000节 王静语准备和候家拉破脸
　　叶之然到绍安任职之后，因为正值换届选举时期，还没有正儿八经地到各区县调研，只在督导各区县换届的时候到过诸周市和籍宁区，蜻蜓点水一般，粗略听了听当地党政负责人的汇报，称之为“视察”马马虎虎，离“调研”相距甚远。
　　如今换届工作已经完成，十六大会议已经结束，叶之然就想去各区县走一走，一方面指导基层政府学习贯彻十六大精神，一方面对各区县的发展状况作深入了解。
　　这天，他将市委秘书长沈荣叫进办公室，把想法和他谈了谈，让他去安排行程。
　　市委秘书长的主要工作就是安排市委主要领导的出行，包括调研、开会、参加各种社会活动等等。
　　沈荣别的本事不大，揣摩叶之然的心思却是此中高手。
　　叶书记说的调研是真正地沉到基层，每个区县至少要待上四五天，把情况全部摸透，然后才会有针对性地调配资源，并对该地的发展提出真知灼见的指导意见。
　　两人商定，第一个调研区县是离绍安市区距离最远的福成县，时间安排在后天。
　　叶之然成为市委书记后，他的调研工作已不仅仅针对当地的资源、经济发展情况，最重要的是要考察当地干部队伍建设情况，特别是县委县政府班子成员的能力、素养、党性。
　　在当前国内现状下，限于制度设计原因，一个地方的经济能不能搞上去，社会能不能和谐，人民生活水平能否逐步提高，关键在于人的因素，特别是领导干部的因素。制度建设进行了这么多年，但基本上仍停留于较低的层次上，再加上华夏国经过数千年封建制度的统治，人性中对上级领导盲目服从的观念短期内很难改变，而走上领导岗位的干部，也习惯于按照自己的喜好发号施令，尝一尝“土皇帝”的滋味，并流连忘返。
　　官员是上级任命的，就会对上级负责；是人民普选出来的，就会对人民负责。
　　如今的体制下，对官员的整体要求自然更高。
　　这也是叶之然成为市委书记之后，将调研工作的重心放在对领导干部的个人能力、素质、操守等考察上的原因。因为目前的国情下，所谓治国其实就是治吏，官吏治理好了，各项工作就会上去，这就是老人家说的“纲举目张”的道理。
　　在办公室批阅几份文件，叶之然听到沈荣去而复返。
　　他抬脸问道：“什么事？”
　　沈荣的表情说不上是高兴还是紧张，咽了一口口水，说道：“书记，市委办刚接到省委同志，道军书记大后天来绍安市调研。”
　　叶之然顿时重视起来，放下手中的墨水笔，说道：“道军书记这是十六大之后第一次到地级市调研，他将绍安选为首选之地，直接说明对绍安的重视程度，此事不能等闲视之。你立即回去下发开会通知，下午二点召开党政联席会议，副市级以上领导全部参加。”
　　沈荣执行叶之然的指令从不延迟，响亮地说了声：“是！我立即去通知。”
　　下午二点，绍安市在家的副市级以上领导全部集中在市委大会议室。
　　叶之然沉稳地发表讲话：“同志们，因为上午刚接到省委通知，道军书记将在本周四上午到达绍安市进行调研，所以召集大家开个紧急会议。部署一下接待工作。”
　　“……十六大结束后，道军书记将调研工作的第一站放在绍安市，这既是绍安的光荣，也是压在我们领导干部身上沉重的责任。所以，我们这次接待工作绝不能停留在搞卫生大扫除的层面上，而要从思想深处深刻体会省委书记此次来绍安调研的重要意义。”
　　“……当前，绍安市已经进入改革的攻坚阶段，我们国家经过二十多年的经济改革，经济面貌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绍安借改革开放的春风，二十多年来，全社会各个方面都得到了长足的发展。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工作，一方面是加大吏治，另一方面是在经济发展上选择突破口，以点带面，将绍安市推向新的高度。这个突破口就软件产业。软件产业这个龙头起来了，不仅惠及绍安百姓的经济收入，而且对全省、对全国的科技进步都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同志们，任务很艰巨啊！也很光荣啊！”
　　“……对道军书记的此次调研工作，我希望全市主要领导干部都要结合十六大精神，结合实际工作，结合绍安未来的发展方向，进行备课。免得道军书记提问的时候，张口结舌或者信口雌黄。”
　　“……领导干部要讲政治，讲学习，讲正气。目前，道军书记来绍安市进行调研就是最大的政治。希望大家深刻领会这一层。在座的各位领导散会之后立即进行紧急部署，在抓好环境卫生，抓好接待过程中面子上的工作之后，还要切实抓好分管部门的内涵，以饱满的工作热情，配合市委市政府完成这次接待工作。”
　　因为这个会议其实就是一个通报会、动员会，叶之然讲完之后问王静语：“静语市长，你有什么补充的？”
　　坐在叶之然身侧的王静语如今和叶之然之间的配合更加熟稔，点点头说道：“同志们，刚才叶书记已经对这次道军书记的绍安调研之行作了总体部署和动员。希望大家深刻领会叶书记的指示精神，把这次接待工作做好，全面配合道军书记的调研。省委最高领导的调研越充分，对我市的指导意义就越大……市政府的分管副市长要全面抓好分管条块的工作，谁分管的范围内出了问题，市委市政府就向谁问责。”
　　开完大会，叶之然又召集市政府、市委办、公安局、宣传部等主要领导开小会，具体落实接待工作。
　　而因为省委书记的到来，叶之然原定到福成县的调研时间只能重新安排。
　　周二，绍安市全市范围内开展大规模的爱国卫生活动，不仅环卫工人全部出动，扫地车、洒水车齐上阵，而且，各学校、各政府部门、各团体单位都对绍安街道、公共场所、办公楼等进行分包，投入到全民大搞卫生的行列中，以致于广场上跳健身舞的退休人员都知道有大领导要来了。
　　叶之然虽然强调接待工作不以收容流浪者、大搞卫生为主题，但省委书记要来，这种表面文章总要做的。做了，省委书记不一定满意；但不做，那么肯定会不满意。
　　下午，王静语一脸郑重地走进叶之然办公室，说道：“叶书记，我上午接到侯德来电话了，邀请我元旦去京城参加他的婚礼。被我说了一顿，为什么侯德妮人在绍安也不来邀请？”
　　说完，脸色气恼不已。
　　候家对王静语来说是一个此生难以解开的心结，以四十出头的年龄来说，她的个人幸福已经基本上被葬送。其中，候徳慎要负主要责任，而明知两人分居多年仍为了家族面子而不许两人离婚的候老也要负重要责任。
　　叶之然劝解道：“静语市长，你不想去就不去了，何必生这么大气？”
　　“我改变主意了。”一向从容淡定的王静语紧咬嘴唇，说道：“候家既不许我离婚，又不把我当儿媳，这算怎么回事？我要趁侯德来结婚机会，去他家大闹一场，他们不给我面子，我就撕开他们的里子！”
　　叶之然吓了一跳，说道：“静语市长，这个不妥。候家老人健在，侯德来的婚礼必定会惊动许多人，国家级领导人都会过来坐一坐，你这一闹，惹得高层领导不满意，上面递句话下来，道军书记都挡不住。”
　　王静语坐到沙发上，缓缓说道：“我会和道军书记事先通个气，他是我娘家的长辈，候家应该也会请他出席。”
　　叶之然松一口气，道：“道军书记肯定会阻止你乱来的。”
　　王静语用手捋了捋头发，说道：“不一定。”
　　“静语姐，你千万不要以身涉险，绍安市的发展离不开你的领导，我还想和你多搭几年班呢。”
　　“叶书记，你一直把主要精力集中在工作上，高层斗争这一块你尚未接触到。但是，再要往上进步，就要面对这个问题。”
　　叶之然坐到她的旁边，虚心地说道：“愿闻其详。”
　　“要考虑两个原因。第一，候家虽然因为老不死的存在而占据了很多资源，麾下也集合了一批领导干部，但凡事有支持的一面，必定有反对的一面。这几年，候家势力快速膨胀，势必侵害了其他家族其他派别的势力，有人巴不得看到候家的分裂。第二，我现在已经发展到了正厅级，如果不改变现状，再要往上走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了。因为，不管我和候家关系怎样，在外人看来，我总是候家的媳妇，是候家的人。我进步了，就意味着候家势力继续膨胀，反对者必定会阻拦。问题的另一面是，我虽然候家的媳妇，但候家并不认同我的存在，候家内部也不会坐视我坐大。”


第1001节 省委书记来调研（上）
　　叶之然不由地点点头，道：“静语姐，你分析得很透彻，确实存在这个问题。”
　　厅级干部的使用、任免权在省委，所以，王静语此前的发展不存在问题，但是，省部级的使用、任免权在政治局，王静语要想再进一步，内，得不到候家的支持；外，其他派系会联手阻扰，确实很难再进一步。
　　“所以，如果到候家最重要的典礼上闹上一闹，让外界知道我已和候家划清界限，从长远来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果当场逼得候家松口，同意我离婚，那就更加妥当了。”
　　叶之然紧皱眉头，说道：“这事风险太高，需要仔细评估，你不要莽撞。”
　　王静语脑海里也在天人交战，仕途如今是一个高风险的职业，高官落马，铁窗生涯，已是官场常态。她斟酌道：“你帮我分析分析，我如果在侯德来的婚礼上把事闹大，候家会怎么处理？牟家会不会也出手？”
　　说话之间，叶之然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到手里一看，他说道：“侯德来的。”
　　王静语点点头，示意他接电话。
　　“侯书记，有何指示？”
　　“叶书记，不知道你元旦有没有时间？”
　　“唔？侯书记要召见我吗？”
　　“呵呵，是这样的，元旦我结婚，想请你到京城喝一杯喜酒。”
　　叶之然装模作样地说道：“恭喜恭喜，但不知女方是哪家千金？”
　　“呵呵，是军委牟老的小女儿牟思真。”
　　叶之然这才故作惊讶地说道：“原来是牟总，怪不得前几天遇到她的时候也说要在元旦结婚了，恭喜恭喜，珠联璧合啊。”心里隐隐有些作痛，想到牟思真把初夜权交给自己，又隐隐有些快意。
　　“谢谢，那请你提前安排好工作，请柬我就快递过来了。”
　　“好，好，我一定过来向你贺喜。”
　　放下电话，叶之然又把话题回到之前未结束的事情上。
　　“静语姐，我感觉你的想法很不靠谱。在候家的大婚典礼上闹事，从外人来看，你已经理亏……”
　　“这倒不一定如此，因为我不是外人，是候家的大儿媳，对外人来说，这应该属于家务事。”
　　“问题是，参加候家婚礼的大多是候系干部和亲友，本身就存在严重的偏向性，帮亲不帮理的。”
　　王静语说道：“这就得抓住时机，等中央主要领导来贺喜的时候发动，候家的小喽啰就不敢发出声音。”
　　叶之然的思维不由地顺着她的思路展开，道：“即使这样，你破坏了婚礼的气氛，亲近候家的干部依然会跳出来指责你，如果没有帮你说话，形势依然是一面倒。”
　　王静语说道：“我想利用道军书记来绍安调研工作的机会，把这意思说出来，他是我娘家人，到时候完全可以站在我娘家立场，出面说句公道话。”
　　叶之然摇摇头说道：“道军书记这个层面的领导，考虑问题的时候角度和我们完全不同，不能以常理度之。位置越高，顾忌越多啊。”
　　“那我如果事先不和道军书记提这事，到时候突然发作，道军书记站在我娘家人的立场上，会不会出面说话？”
　　“这更不好，和直接绑架了道军书记性质差不多，他会生气的。”
　　“你的意思，还是先和道军书记商量一下？”
　　叶之然其实并不清楚王静语和陆道军究竟是什么关系，所以很难正确判断，沉吟片刻说道：“听一听他的意见应该比较稳当，如果他真的有心帮你，应该会给你出主意。”
　　王静语点点头，也不给他说明其中的弯弯曲曲，说道：“叶书记，不管怎样，你那天必须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在我吵闹的时候就袖手旁观，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叶之然叹口气，说道：“我觉得你还是可以选择更稳妥的办法，这一步迈出去，就是站起悬崖峭壁上了，稍一不慎就跌得粉身碎骨。”
　　“兵法上不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说法吗？我要是不把自己逼着绝地，恐怕在这么多领导面前真的不敢开口。人呐，有时候要对自己狠一点，就像当初赤条条离开候家到常嘉工作一样，没有这点勇气，如今的我可能已在候家枯萎致死。”
　　想到这些往事，王静语心又不甘。
　　种种不甘，汇在一起，又让她更加刚毅。
　　周四，叶之然率绍安四套班子成员到高速出口迎接道军书记一行，虽然省委早有省委省政府领导到地方调研工作不得迎来送往的规定，但有王静语随行，他不怕省委书记当场冷脸。
　　果然，在高速出口，道军书记看到等候在一旁的叶之然等人，特地下车，和四套班子主要领导握了握手，说道：“去市委吧，别在这里惹人注目了。叶书记上我的车。”
　　被省委书记叫进专车，这一般都是地方一把手的特有待遇，其余人自然没有任何心思。
　　车子上，道军书记还是批评了一句：“叶书记，在高速出口搞一大帮人迎来送往，这股风气不可长，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啊！”
　　“关键是绍安的同志们盼望道军书记的心情都有些着急，想早一些聆听您的教诲。”
　　道军书记摆摆手，说道：“我今明两天在绍安考察，后天一早回省城，你先说说绍安市委下一步的工作重心放在哪一块。”
　　这话听上去像是考校，其实是真的想了解叶之然的思想动态，市委书记的思想关键到整个绍安市的稳定和发展，决定了未来五年的发展方向，道军书记问这个问题，称得上是提纲挈领。
　　叶之然理一理思路，迅速说道：“那我向简单您汇报一下市委下一阶段的工作重点，分两个方面。第一，市委决心狠抓绍安市的干部队伍建设，抓好绍安市的吏治清廉问题；第二，以软件产业为突破口，带动绍安市人才集聚、经济蓬勃发展的势头。”
　　“唔，有些想法。”道军书记赞许地点了点头，道：“到市委后你再给我详细阐述这两个问题。”
　　警车开道，车队沿着市委办拟定的路线向市中心进发。
　　道军书记很有兴致地看着街道两侧的人流和城市面貌，指点着车外的市民，说道：“看一个城市发展得好不好，群众对市委市政府评价如何，只要看群众的精神面貌，百姓眉目之中都蕴含笑意的，这个城市各方面的情况就不会差。绍安群众的精气神明显比我上次来的时候好了，这说明市委市政府的工作还是有成效的。”
　　叶之然忙说：“绍安市委市政府的工作还做得不够扎实，下一步要平稳有序地推进干部队伍建设以及经济改革，特别是软件产业园的发展，请道军书记多提批评意见。”
　　这时候的市委大会议室，已在沈荣精心布置下显得干净整洁，又很有氛围。
　　车队抵达绍安市委大院后，叶之然重新给道军书记以及随行的省委秘书长介绍四套班子成员。
　　道军书记、蔡秘书长很客气地一一握手。
　　进了市委大会议室后，叶之然主持会议，慷慨激昂地说道：“各位领导，同志们，让我们先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道军书记亲临绍安市指导工作，欢迎蔡秘书长前来指导工作。”
　　掌声过后，叶之然又说道：“道军书记亲自来绍安市调研工作，并指导绍安市委市政府下一阶段的工作，对绍安干部群众来说，都是难得的机会。下面，我们先请道军书记讲话。”
　　“哗——”
　　“同志们，我这次到绍安来调研工作，将把主要调研内容集中在绍安市的党建工作和软件产业园建设方面。刚才，我在来市委的路上，向叶之然书记提了一个问题，问他绍安市委市政府下一阶段的工作重心问题。叶书记的回答和我的来意如出一辙，充分说明绍安市委市政府新班子的方向是正确的！省委对绍安市委市政府的工作非常满意，希望大家在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勤勉工作，奋发有为，这是绍安各项事业成功的保证，不能懈怠啊。”
　　“……党的十六大胜利闭幕，标志着我国的领导层全面完成了新老更替，标志着党的事业继往开来，继续沿着老一代领导人开创的道路，沿着改革开放的道路奋勇前进。绍安市委市政府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抓住改革、发展这个中心，以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为指导，积极开展工作，很不错。”
　　“……有了正确的方向，下一步就是要看具体的行动是否围绕着大目标大方向开展，叶书记，你先汇报一下市委下一步工作打算。”
　　“好！道军书记、蔡秘书长，各位领导。”叶之然气势很足，虽然讲话的时候动作很少，但字里行间还是能听出激情澎湃。“我向大家汇报一下绍安市委下一阶段的主要工作思路。首先，就是加强全市干部队伍建设。我们各项事业的领导者和带路人是各级政府领导干部，干部队伍如果没有建设好，市委市政府再好的政策执行起来都会走样……”
　　他将治国就是治吏，吏治清明不仅是人民群众的盼望，更是执政党能执政多久的重要保证这一番道理深入浅出地讲了一遍。
　　听得道军书记都微微动容。


第1002节 省委书记来调研（下）
　　领导干部讲话都条理清晰，凡事一二三都能讲出个道道来。在省委书记面前，叶之然抖擞精神，一二三尚未说完，道军书记已经颌首微笑。
　　会场内的干部仔细听叶之然讲话的少，揣摩省委书记心理状态的多，见道军书记和颜悦色，似乎对叶之然的汇报颇感兴趣，不免又对这个长着一副好皮囊的年轻市委书记腹诽了一番。
　　洪白树之流脸上表情和内心想法更是完全相反。
　　叶之然讲完第一点治吏的重要性及绍安市委下阶段结合学习十六大精神，将治吏工作扎实推进和第二点制订更合理政策，促进软件产业园腾飞之后，话题一转，开始讲第三点。
　　“第三，绍安市委和市政府两府之间无间隙配合，紧密团结，是实现绍安市委制定的各项社会目标和经济目标的可靠保障。绍安市政府在王静语市长的领导下，各方面工作都开展地非常顺畅，市委对市政府的工作高度支持，如果各级政府对市政府布置的工作执行不力，王静语市长提出撤换领导干部的，市委坚决支持，绝不姑息。”
　　这段话讲完，连省委秘书长都悚然动容。
　　各地方党委和政府之间的关系，一般都是东风和西风之间关系。像绍安市委市政府这样配合高度默契的非常少见，特别在上一任市委书记姚雪峰和市长赵北航经常明争暗斗，最后双双出丑闻下台的对比下，叶之然和王静语之间的合作给人精神一振的感觉。
　　道军书记满面容光地指出：“党委和政府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领导力和执行力的体现，也是相互之间高度配合，相互支持的关系。绍安市委市政府树立了一个良好的典范，值得其他地市学习借鉴。目前的绍安市委市政府班子，是绍安历史上最强的一届班子，希望全市干部群众在十六大精神的指引下，在省委省政府，市委市政府领导下，践行三个代表的重要思想，共建绍安美好的未来。”
　　叶之然汇报完毕后，王静语又代表市政府向省委书记汇报了当前工作和任期内工作计划，道军书记自然格外优容，温语有加。
　　半天时光在波澜不惊中度过。
　　因为蔡秘书长来之前就明确中午不上酒店吃饭，叶之然、王静语等班子成员中午全部陪同道军书记和省委秘书长在市政府食堂用膳。
　　为了不突破秘书长指示的四菜一汤标准，沈荣将绍安最大的酒店——会籍大酒店的厨师长请到食堂，精心准备了四道菜。
　　拿第一道茄子肉丁来说，厨师长亲自到菜市场挑选优质茄子，作料中加上肉末、葱花、老酒、蒜粒、大葱、青椒粒、辣椒酱、蚝油、胡椒粉、白糖、鸡精等等不下十数种，汤料是用老母鸡熬出的鸡汤做底，加上烹饪手法巧妙，道军书记吃了第一口就赞道：“不错，这茄子很新鲜。”
　　叶之然笑道：“道军书记，这是绍安市郊农民自己种出来的无公害蔬菜，市政府重点扶持的菜篮子工程，解决全市居民的吃菜问题。”
　　“唔？全省大中小城市都在搞菜篮子工程，但很多地方政府投了大量的钱，市民却吃不到真正菜篮子项目种植出来的蔬菜，绍安市这方面的工作是怎样落实的。”
　　这是市政府重点抓的工作，王静语介绍道：“道军书记，绍安市政府在绍平县、诸周市等地拨出数万亩土地作为蔬菜基地，在菜篮子工程建设上，通过农民种植、鼓励超市连锁经营生鲜柜台、配置大型农贸市场等措施加强和完善菜篮子工程，使得农民种植的新鲜蔬菜能快速进入农贸市场和各大超市，解决市民吃菜问题。”
　　“让百姓吃得安全、吃得放心、吃得满意是一项实事工程，食品安全问题关系到千千万万群众的生活质量，你们千万不能大意，一旦出了事，省委省政府是要严厉问责的。”
　　叶之然、王静语齐声称是。
　　四道菜数量不多，均盛放在小碗里，然后，菜、汤、米饭都装在一个很大的托盘里，形成套餐格式。
　　有一道清蒸鳜鱼，去头后取了上半段，装在小碗里。道军书记犹为满意，吃完这段味道鲜美的鳜鱼，他有些明白这不是普通的厨师能做出来的菜了。不过，叶之然、王静语表面上严格按照省委要求控制伙食标准，他也不好说什么。再说，地方领导加倍重视省委书记的伙食问题，是尊重上级领导的体现，他亦不忍心说些什么。
　　等道军书记吃完饭放下碗筷，如同有人打了发号枪，食堂内所有干部不管吃完的还是没吃完的，齐唰唰地放下了手中饭碗，做出一副吃饱喝足的满意神态。道军书记站起身往外走，这些人亦步亦趋，脚步轻盈而谨慎，唯恐踩错了节奏。
　　官场的和谐是要靠所有干部自觉维护的，省委书记吃完饭往外走，如果有人依然端坐于餐桌，有滋有味地享用午饭，这个人的饭碗恐怕就不大稳当了。
　　不用省委书记发话，自有下面的人收拾他。
　　长江省内最年轻的市委书记伺候省委书记如祖宗，小心翼翼地问走在道军书记身边的省委秘书长：“秘书长，道军书记和您一路车马劳顿，是不是先到市委招待所休息一会？这样，下午才有更多的精力指导工作？”
　　蔡秘书长满意地看了看这个颇有眼色的年轻干部，看着那张英气勃勃的帅脸，心里不免有些感慨，怪不得当初陈成强书记就对他青眼有加，此子大气！而且走得是正道，前途无量。
　　“道军书记，现在十一点半，我们二点出发去软件园调研怎样？”
　　“可以。”
　　秘书长说道：“叶书记，让同志们散了，都去忙自己的事，你和静语市长陪我们去招待所就可以了。”
　　叶之然点了点头。
　　天大地大叶之然最大的沈荣看在眼里，叶书记点头仿佛下圣旨，忙回头招呼其余领导解散，休息片刻各回自己的岗位待命。
　　下午一点五十分，蔡秘书长走出自己的房间，准备去隔壁提醒大老板，开门却见叶之然和王静语并排坐在自己房门口的走廊里，不由地一怔，瞬间醒悟，忙笑呵呵地伸手。
　　叶之然忙站起身，伸双手和秘书长握手。
　　“叶书记，你和静语市长有心了。”
　　省委书记休息，绍安市委书记和市长亲自在门口站岗，这份用心还是很让秘书长感动的。
　　道军书记也已经起床了，听见声音，打开门一看。
　　蔡秘书长忙上前问道：“道军书记休息得怎样？叶书记和王市长一直在您门口守着。”
　　明明很赞赏，道军书记却摇了摇头，道：“胡闹！市委市政府这么大摊子的事不管，守在这里算什么？”
　　道军书记的秘书姓魏，叫魏强生，也是个眼眨眉毛动的角色。作为省内第一秘，官场上职务不高，但江湖地位超然。秘书一般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叶之然对待领导秘书和对待领导本人一样尊重，也给他安排了休息房间。
　　这时候稍晚一步出来的魏秘书满脸堆笑着走过来，说道：“陆书记，您已经醒了？我本来打算让您多休息五分钟的。”
　　蔡秘书长扫了魏强生一眼，虽然没有言语，但脸上一丝不快一闪而过。
　　姓曹的！为了撇清自己，将我置于何地？
　　道军书记笑笑，道：“走吧，我们一起去产业园学习学习。”
　　叶之然笑道：“道军书记，目前产业园的发展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节点，正缺少您这样的领导来指点迷津。”
　　道军书记指了指叶之然，哈哈一笑，道：“秘书长，小叶书记怎么也学会了魏秘书的一套，有溜须拍马的嫌疑。”
　　这话既缓解了秘书长先前对魏强生的不满，又拉近了叶之然的距离，很有说话技巧。
　　魏强生对着叶之然扮个鬼脸，神色却很愉快。
　　站在陆道军的地位上，对绍安软件产业园重要性的认识自然要比他人更清楚几分。软件产业是朝阳行业，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句话提了许多年，但科技力量远远落后于欧美，特别是美国，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国家高层领导更清楚这一点，在传统制造业高科技核心技术被美国等垄断，软件应用越来越广泛，竞争逐步加剧情况下，国内虽然软件企业不少，进行软件研究的学者也越来越多，但还没有一个地方像绍安那样将软件产业当作振兴经济的最重要产业，不断引进人才，逐步建设成为软件科技力量的高地。一旦这个产业园高速发展起来，软件技术不断创新，处于世界软件产业的领导地位，不仅将带来高额的经济回报，而且将带领国内科技产业的腾飞，意义不可估量。
　　而且，绍安软件产业园的建设已经上达天听，中央和国务院多次发出指示，要求长江省委省政府高层高度重视绍安软件产业园的建设，从政策层面、资金层面给以绍安最大的支持，道军书记怎敢轻视？


第1003节 定计
　　这天下午，叶之然和王静语陪着省委书记和省委秘书长，先看了看产业园基础设施，又视察了市政府为产业园科技人员建造的配套住宅小区，HK赵氏企业在建的高档居住小区以及产业园在建工程。然后，在产业园大会议室听取管委会和研究所领导的专门汇报。
　　走马观花，如果一路上领略的是似景繁花，心情大致不会太差。
　　会议室内，对绍安软件产业园已有一定感性认识的道军书记对园区领导前不久赴美考察很感兴趣，详细询问了考察归来后种种收获，当听到已经成功吸引二十多位软件科技人才归国考察，准备在产业园做一番事业，特别是软件领域久负盛名的苏三强博士有意归国建立一个软件科研团队，进行开创性的学术研究和软件开发，道军书记连连点头，说道：“苏博士这个设想对我国软件产业革命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绍安市委市政府一定要创造条件，吸引苏博士归来，省委省政府高度支持你们的人才引进计划，放手大胆去做，我当你们的后盾！”
　　宋如镜、张嘉义、许军杰等人都神采奕奕。
　　王静语补充道：“道军书记，叶书记给这次赴美考察提出了很多指导性的意见，在人才引进方面，也提出了不少突破原来政策的新思路，都很有针对性。目前，人才引进计划在叶书记多次亲笔修改后，已经通过市政府办公会议讨论通过，下一步将提交市委常委会讨论，一旦实施，我们对吸引海外留学人员归国创业就多了一张好牌。”
　　又道：“绍安软件产业是叶书记亲手创立起来的，他对软件园的发展具有超前的意识和规划，我们现在方向明确，在国务院领导的亲切关怀，在省委省政府的坚强领导下，相信不远的将来，产业园会成为国内一颗璀璨的明珠。”
　　蔡秘书长很感兴趣地看了王静语一眼，心道，她这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上午在市委会议室的时候，叶之然在省委书记面前表露出力挺王静语之意，这会儿，王静语对叶之然大唱赞歌，这两人看来不是面子上笑开颜脚底下使绊子的关系，而是确实相当信任。不简单。
　　道军书记和陈成强不同，陈成强任省委书记时喜欢穿夹克衫，道军书记永远是西装笔挺，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我虽然对软件行业是门外汉，但是，每一项新技术的诞生都会带动世界产业格局的重大变化。这是跌不破的真理。软件信息产业更是如此。现在软件的应用已经越来越广泛，电脑的普及率及使用率也不断提高。以前，不识字的称之为文盲，在社会上发展空间狭小；如今，不会用电脑的也将成为电脑盲，同样会给在生活上带来许多不便。建设和发展绍安软件产业园的目的，不是单纯地接一些软件项目，产生一些经济效益，而是要站在软件科技的前沿位置，引导全国科技革命，这个责任非常重大，希望在座各位都拿出最大的勇气和热情，要有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的精神，为绍安的发展不遗余力，为国家开创科技新局面。”
　　掌声雷动。
　　从产业园返回绍安市委，陆道军又分别找叶之然和王静语谈话，中心内容依然围绕着软件产业园展开，体现出非同一般的重视程度。
　　和王静语的谈话在市委小会议室进行，只有两个人。
　　谈完正事，道军书记问：“静语，你和叶之然书记工作上配合得这么好，我很满意，也很放心。绍安软件产业园如果做出成绩，你们两人的前途就打开了。”
　　王静语点头，然后话题一转，道：“舅舅，我有件私事要想听取您的意见。”
　　陆道军是王静语母亲的堂弟，陆家人口不多，王静语母亲是陆家的长女，小时候，指挥着光屁股的陆道军打水仗，躲猫猫，和别家子女发生争执，往往冲锋在前，很有几分女豪杰架势。陆道军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独独见了大堂姐如老鼠见猫，每次都换上一张笑脸在她身边蘑菇，非要让大堂姐表扬他一句才屁颠屁颠地回家。
　　大堂姐出嫁之后，与丈夫戎马倥偬，和陆道军见面少了。伉俪情深的她在王将军故世之后，不久也撒手西归。王静语出嫁的时候，陆道军作为女方的家长出席了婚礼，但是，王静语嫁入候家后却郁郁寡欢，后来毅然从京城离家，来到长江省发展。脾气和大堂姐一样倔的王静语和时任副省长的陆道军明言，她来到长江省要从最基层做起，不需要堂舅给她创造机会。陆道军表面上听之任之，其实一直关注着她的发展，在王静语从乡党委书记升任常嘉县副县长的时候，曾暗中出了一点力，然后，见她发展顺利就顺其自然，直到她胜任绍安市市长的时候，才再次出手。
　　对王静语，陆道军始终怀有一种特殊的感情，问道：“什么事？”
　　“侯德来结婚的请柬您收到了吗？”
　　“唔，收到了。怎么了？”
　　“舅舅，我准备利用这个机会和候家摊牌，要求与候徳慎离婚，他们要是不同意，我准备大闹婚礼。”
　　陆道军脸色凝重，说道：“静语，这事非同小可，你可不能意气用事。”
　　“舅舅，我已经深思熟虑过了。您想，我现在名义上是候家媳妇，实际上得不到候家一丁半点的资源，不仅如此，将来要想成为省部级领导，候家身份反而是一大羁绊，很难上位。”
　　陆道军这个层次的领导自然转念间就明白王静语所指何意，道：“尽管如此，你在候家的婚礼上闹离婚，还是会成为众矢之的，风险很大。”
　　王静语娓娓细语：“最坏的结果就是他们以后会阻止我上位，但是，本来就是这个结果，所以，说到底对我没什么坏处。长江省内他们的势力很弱，只要舅舅在长江省一天，他们就不能把握怎样。”
　　陆道军皱皱眉头，说道：“你想借此机会向外表明你和候家没有关系，但这样一来，对候家来说，就是当众打脸，你就不怕他们恼羞成怒，不计后果地对你进行报复？如果高层有人发话，我恐怕也护不住你。”
　　“所以，我不准备在大厅里闹这事，看准时机，等高层领导到里间祝贺的时候，进去和候家老人谈这事。”
　　候老因为上了年纪，终日坐在轮椅上，不会到大厅来，来贺喜的高层领导势必会进入里间看望他。但能进入候家内宅的，都是跺一跺脚可以地震的大佬，万一有人对王静语的不识大局发一句话，王静语恐怕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里，陆道军摇摇头，道：“风险太大，即使候家人不说话，你也会给人留下坏印象。”
　　“舅舅，瞻前顾后的话我就永远没有机会出这口恶气了。候家那老不死的不念及爸爸救命之恩，反而将我压在最底下，他还有几年能活？我不利用这个机会出气，就没有机会了。再说，别看候家现在开枝散叶，花团锦簇，那老不死的一走，树倒猢狲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结局现在还很难说。我早点和他们划清界线，也可以祸不及身，否则，老不死在的时候没得到任何好处，死了还要受到牵连，我不是比窦娥还冤？”
　　最后这句话其实很有远见，陆道军有些动摇。
　　王静语看清形势，再添一把柴火，说道：“舅舅，你不知道，我和候家老大结婚这么多年，至今还没有圆房，候徳慎外面私生子有两个，可我还是个处女！”说完低声抽泣。
　　陆道军脸色大变，问：“还有这事？真是太不像话了！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你当初离家出走，我还以为你们夫妻闹了别扭，想不到是这个原因。”
　　“对你说了又有什么用？你上候家去说理，让候徳慎和我同房？还不是又便宜了他？我对候徳慎深恶痛觉，怎么可能让他碰我身子？舅舅，我受了这么多年的冤枉气，这个机会不利用，以后就再没机会了。”
　　陆道军本就对王静语怀有歉疚之心。大堂姐在他小时候对他照顾极多，一直没机会报恩，此时听到王静语的遭遇这样凄惨，自然激起了同仇敌忾之心。
　　不过，以他的阅历和资历，不会鲁莽从事，沉吟一下，说道：“静语，这事一定要掌握好机会，要选在候家政敌来贺喜的时候把事挑明，才可以得到来人的同情。”
　　“好！我都听舅舅的，您告诉我，哪几个是候家的政敌？哪几个是面和心不和的？”
　　陆道军说了三个人的名字，都是政坛上赫赫大名的人物。
　　王静语深深点头，说道：“舅舅，我记住了，就等他们几个来贺喜的时候，我闹他们一闹。”
　　“到时候，我可能会呵斥你几句。”
　　“嗯，您呵斥了才好，我就可以借机把所受的委屈吐出来。”
　　两人又细细商量一番，这时候的会议室内，没有省委书记和市长的身份，只有浓浓的舅舅和外甥女的亲情。


第1004节 大闹婚礼（上）
　　2003年元旦，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这天，京城候家三公子，已经贵为大恒市市委副书记的侯德来结婚，女方是赫赫有名的牟上将之女牟思真。
　　叶之然和王静语一同抵达候家。
　　出发前，王静语已经告诉叶之然准备在婚礼上发难的事，当然具体怎么闹是没必要说的，叶之然知道的越多对他越不利，只说已经向道军书记通过气了。
　　然后，问到是否分开去候家的时候，叶之然说道：“我们是一起从绍安赶到京城的，刻意分开，反而让他们认为我们有默契，还是正大光明地一起去为好。”
　　候老居住的地方是前朝一个王府，解放后被分隔成几个区域，候家本来分在一个不大的院子里，五六年前才趁着隔壁一家败落之后巧取明夺，将两个院子打通，形成了如今宏大的格局。
　　此时，院子里到处张贴着硕大的“囍”字，侯德来和牟思真穿着结婚礼服站在正厅的门口迎接嘉宾。
　　侯德来长得不难看，国字脸，棱角分明，虽不能和叶之然相比，但也有几分模样。
　　牟思真就不去说她了，本来就长一张宜嗔宜喜的脸，加上体态柔弱，肤白胜雪，穿上婚纱之后更显得说不出的惹人疼爱。
　　叶之然心情抑郁。
　　“叶书记、嫂子，你们到了？快里面请。”侯德来迎上半步，喜气洋洋地说道。
　　叶之然强装笑颜，拱拱手：“恭喜恭喜。”
　　王静语却板着脸不说话。
　　人逢喜事精神爽的侯德来很大度地将王静语介绍给牟思真：“思真，这是大嫂王静语，大嫂如今是长江省绍安市市长。”
　　牟思真这下有些惊讶，叫了一声“大嫂”，抬眼看着王静语，心中七七八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静语对她的态度还算好，上次叶之然还和她说起过，他是遇到牟思真才知道侯德妮在绍安的事，可见这个牟思真和叶之然关系很熟。
　　她便对她笑了笑。
　　一身新娘妆的牟思真于是有些期待地转身向叶之然，主动伸手，说道：“叶书记，你能来，我非常高兴。”目光中流露出特别的色彩。
　　隔着镂空的薄纱手套，叶之然握住她那柔弱的小手时，牟思真屈指在他手心挠了一下。
　　心情失落的叶之然不敢在侯德来面前表现失常，平稳一下情绪，说了声：“恭喜恭喜。”
　　侯德来便问道：“思真，你和叶书记应该很熟吧？你在水门县、绍安市、丽峰市的产业都是在叶书记执政的时期创立的。”
　　牟思真微微动气，侯德来对她作过这么详细的调查？她理所当然地说道：“那是，我和叶书记有近十年的交情，感情比你深厚得多。”
　　侯德来立即像吃了一颗酸葡萄，但转念一想，牟思真能当面这么说，岂不显得光明正大没有私情？只不过以她的身份在一个地级市市委书记面前姿态放得有些低了。
　　他也是个放得开的人，哈哈一笑，道：“叶书记，那我们更是自己人，先到里面休息吧，我等会给你和嫂子敬酒。”
　　院子里陆续有人前来，还有三三两两分散在各个角落的男子，应该是便衣警卫之类。
　　一道一道门都有人查看请柬。
　　叶之然和王静语进入大厅，候家上下居然没什么人向王静语打招呼。叶之然算了算时间，她到长江省工作已经十几年了，大约这十几年不大回候家，所以候家上下大约心里也没有这个大嫂的位置。
　　无妨无妨，这样更显得王静语等会发作理由十足。
　　候家在院子里腾出了一个院落专门用来招待来宾，包括一个大厅，两个小厅。
　　此刻大厅中已经聚集了几十人，叶之然和王静语走进大厅，在来宾薄上签上大名，早有服务人员殷勤上来，引导他和王静语入座。
　　按道理说，能进得了候家内宅的人，非富即贵，像叶之然这样的正厅级干部，不够资格坐小厅，至于后厅大约是候老接见重要客人的地方，他更是只能远远地看一看门口垂手而立的警卫而已。
　　稍稍有些意外的是，他被安排到了小厅。这里离后厅距离更近，正中王静语下怀。
　　坐下之后，叶之然看了看桌子上的来宾名单，王静语并不安排在这一桌，其他几个人的名字他都不熟，踌躇着问：“你就坐这里？”
　　不管怎样，王静语和候徳慎是法律上的夫妻，候家的大儿媳，没有和他挤在一起的道理。
　　王静语偏偏不，颌首道：“我不想见到候家的人，先这么凑合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离开。”
　　小厅中的来宾逐渐增多，这一桌很快来了三个人，彼此之间熟稔，有说有笑地进来，见叶之然和王静语已经端坐于这一桌，相互介绍了一下。叶之然的介绍很简单，报了名字，然后就说是从长江省绍安市过来的。三个人顿时兴趣缺缺，敷衍了几句，自顾自说起京城的事来。
　　在京城遍地高官的氛围中，叶之然自知之明还是有的，知道自己的分量压不住磅秤，所以淡定自若得很。
　　板着指头数一数，中央和国务院各部位的领导要是都来，把偌大的侯府每一寸土地全部挤满也容纳不下。泱泱大国不仅人口基数最大，而且，领导干部的比例在全世界也名列前茅。再看这几位风吹发型不乱，在候家小厅依然能谈笑风生的男子，不是根正苗红的世家子弟，就是出于上升期的部委领导，见惯了京城跺一脚就会地震的大领导，叶之然这种地方干部入不了他们高贵的法眼。
　　团中央书记处书记司马展也被安排在这个小厅，看到他缓步走了进来，叶之然忙站起身和他相见。
　　“叶书记，你也来了？”司马书记倒是很高兴，过来和他握了握手，问：“你安排在哪里？”
　　叶之然指了指旁边的一桌，顺便把王静语介绍给他：“司马书记，我坐这一桌，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绍安市市长王静语。”
　　团系干部和候家关系并不融洽，他点了点头，说道：“你和我拼一桌吧，那边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自然是指政治站队一致的人。
　　王静语见叶之然有些犹豫，笑道：“叶书记，你坐到司马书记这一桌，我坐你的位置，这样，我们这一桌人数刚好。”
　　王静语坐的这个位置视线正对着后厅的大门，可以观察动静，她舍不得离开。
　　同桌的其余几人见团中央的司马书记和叶之然这样熟络，倒有些后悔先前过于冷落了他，他们已经听到叶之然介绍王静语给司马书记。
　　绍安市市长？那么叶之然大概是市委书记？不过是一个厅级干部而已，没到省部级地位的官员照例是不在京城这帮人视线中的，可司马书记对他这么热情，难道另有别情？或者说，叶之然和眼前这个王静语也是有家族背景的人。
　　其中一人便婉转地向王静语打听：“王市长，你和司马书记很熟？”
　　“唔，不熟。”
　　“那你和候家是什么关系？”
　　王静语语出惊人：“我是侯三强的大儿媳。”
　　惊讶连连。
　　三个人相视一眼，谅小小的绍安市市长不敢丧心病狂到开这种玩笑的地步。先前那人小心谨慎地再问：“那您怎么坐到这一桌来？候家至亲都在另一个小厅。”
　　“唔，我和候家人不对付，懒得和他们坐在一起，脏了眼睛。”
　　又是一惊！
　　这位大儿媳是候家的反叛角色？这个？可不能靠得太近了，没来由遭候家人记恨，问话的人不由自主地将身体缩了缩，似乎和王静语离得稍稍远一些。
　　王静语淡定自如地喝茶，浑然不在意另外几人的态度，心道，看这几人咋咋呼呼的样子，十之八九热衷于传播小道消息，等会有的是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时候，也好，有他们四处放风，可以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和候家一刀两断的事。
　　来宾越来越多，不一会，他们这桌已经坐满了人，相互介绍的时候，王静语依然很低调地说自己是长江省绍安市的干部，其余人也丝毫不在意，唯有先到的三人时不时拿眼梢的余光看王静语，见她很淡然地坐着喝茶，心中就有些纠结，不知道该采取什么态度才好。
　　再过一会，站在门口迎宾的侯德来和牟思真回到大厅，又经过小厅向后厅走去。
　　牟思真容颜上佳，加上体态是最能勾引男人遐想的那种，婚纱曳地，婉婉约约地走过，顿时成为热门话题。
　　“侯德来这小子太有艳福了！”
　　“是啊，两婚居然娶了这么一个尤物。”
　　这是纨绔们才用的语言。
　　“你们看看，也只有侯书记这样的人物才配上牟家千金。”
　　“珠联璧合啊！”
　　这是道貌岸然者的口吻。
　　王静语一直仔细观察着经过小厅的来宾，见这时候已经有两拨人进入后厅，又从后厅出来，都是地动山摇的人物。
　　再过了大约五分钟，见两位六十开外的高官陪着一个七老八十的耆老经过，同桌上的人都露出尊敬的目光。
　　王静语回忆了一下，正是陆道军说的人物，她猛喝一口茶，站起身向后厅走去。


第1005节 大闹婚礼（中）
　　王静语快步走向后厅，刚到门口，就被警卫拦了下来。好在她早有思想准备，理直气壮地问道：“我是候家长媳，也是这家的主人，你们拦我干什么？”
　　警卫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我们只知道哪些人可以进去，不在名单之内的，一律不予放行。”
　　贤淑女子于是拿出泼妇行径，王静语大喝一声：“候三强，你给我出来！”
　　一声断喝，让厅内外的人大惊失色。
　　有人敢直呼候老的名字？这可是为数不多的老一代领导人啊！
　　乱哄哄的大小厅内，顿时寂静无声，后知后觉的人发现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立即停止说话，错愕地跟随大家的视线看向后厅门口。
　　静。
　　寂静也会传染。
　　气氛一时间非常诡异。
　　侯德来快步从后厅走了出来，一看，是王静语，皱皱眉问道：“大嫂，怎么回事？”
　　“我要见公公，警卫拦住我不让进，这是候家的规矩？”
　　无数双眼睛看着呐！
　　侯德来不想在厅门口让人看笑话，对警卫说道：“这是我大嫂，让她进去。”
　　警卫退后。
　　跟随王静语步入后厅的侯德来见王静语神情不对，边走边提醒道：“大嫂，这是我的结婚典礼，不要乱来，有什么话我们事后好好商量。”
　　王静语坦然说道：“我不是来破坏你的婚礼的，但你有追求幸福的权力，我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力。”
　　侯德来心里暗暗嘀咕，这是要和候徳慎发难的节奏？
　　……后厅大约有近十人。侯三强此时正坐在轮椅上，双手搁在拐杖上，神色严肃地看着缓步进来的王静语。
　　王静语先占住礼数，叫了声：“爸爸，我回来看你了。”
　　侯三强虽然年纪大了，行动不方便，但脑子还很好用。知道王静语这样子故意引起大家的注意，硬闯进来，必有连续剧，可这是候家办大事的途中啊！
　　候老先采取安抚政策，点了点头，说道：“唔，静语回来了，你先去吃饭吧，明天我和你谈谈。”
　　这是“拖”字决。
　　王静语已非昔日初进候家时那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女子，自然明白侯老的用意，回答道：“我今晚就要回绍安市的，没有明天，只有今天。爸爸，我这次回来是征得你的同意和候徳慎离婚的。”
　　侯三强是个很迷信的人，小儿子结婚典礼上，大儿媳当面谈离婚的事，多不吉利？脸色当时就沉了下来，道：“这种事何必今天谈？没看见这是得来大喜的日子吗？”
　　“十六年前我进候家，你就说过‘何必今天谈’的话，难道还要我等十六年吗？”
　　侯三强生气地用拐杖敲击地面，嘴里喃喃自语：“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侯德来这时候才意识到将王静语带进后厅犯了个绝大的错误，此刻的后厅内，不仅牟思真的父亲牟成方在，还有三位地位很高的领导人在场呐！都怪自己一个不慎，致使家仇外扬……他着急说道：“大嫂，你怎么可以和爸爸这样说话？赶紧道歉！你和大哥的事等会再说。”
　　王静语冷冷道：“侯德来，你起什么哄？我虽然父母都不在世了，但还有娘家长辈在，哪里轮得到你说话？”
　　侯三强气得直哆嗦，指着陆道军说道：“陆……书记，你说句话，这算怎么回事？”
　　陆道军佯装生气，喝道：“静语！你怎么这么说话？候老是道高望重的老领导，和你父亲又有生死之交，什么时候对不起你了？咹？”
　　听上去非常严厉，一副帮理不帮亲的样子。
　　在场的其他几位德高望重的领导见他们闹起了家务事，摇摇头，准备告辞。
　　可王静语就是要当着他们的面表明自己和候家决裂的态度啊！
　　……后厅内，猛听得一声娇啼，王静语哭诉道：“堂舅，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爸爸王岳山确实救过我公公的命，他生前给我定下婚事，也是以为候家会善待于我。哪知道人死情义灭，我嫁入候家之后就开始过暗无天日的生活啊。”
　　三位刚想要离开的老者中，陈老也是第一代领导人之一，听到王静语这句话不由地停止脚步，诧异地问：“你是王岳山的女儿？”
　　哭成一树梨花的王静语急忙点头。
　　陈老看了看候老，又回过头问王静语：“说说看，究竟为了何事？”
　　王静语听陈老的口风，似乎和自己父亲挺有交情的，否则断不会问这句话。
　　机会难得！
　　她哭哭啼啼地说道：“我嫁入候家十六、七年，至今尚未和丈夫同过房。这十多年，一个人跑到长江省乡镇工作，候家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只当没我这个人存在。可是，我提出离婚，我公公侯三强为了家族面子，硬压着不许离。如今，我名义上的丈夫候徳慎外面私生子都有两个了，但是我至今仍是处女之身，这算什么事？请陈老看在我父亲的面上帮我说句公道话，我不要别的任何东西，只求和候徳慎离婚。”
　　一字一行泪。
　　陈老听到“处女”之说不禁勃然变色，说道：“候老，我不是来过问你的家事，完全是看在王岳山的情分上说句公道话。如果王岳山女儿所说属实，候家做得有些过了！何不还王岳山女儿自由？”
　　向来将面子看得比天还大的候老这下子老脸通红，憋屈地问陆道军：“陆书记，你的意见呢？”
　　陆道军板着脸问王静语：“静语，离婚是大事，你可要想清楚了。”
　　王静语为了撇清陆道军和她的关系，假装自己也不给陆道军留情面，道：“堂舅，我不责怪你这么多年对我不闻不问，但是，如果你想阻止我离婚万万办不到！你当初也是我妈妈拉扯大的人啊，怎么可以像他们那样不顾我的死活？”
　　这几句话是陆道军和王静语在绍安市的时候预先商量好的，陆道军接着背台词：“既然这样，我以后就不管你的事了，随你怎么搞！”
　　这边，候老听了陆道军的话，感觉丢脸丢大了，急于要找台阶下，吼道：“候徳慎人呢？将他叫来。”
　　外面的大、小厅内，自王静语进去之后，都竖起耳朵听着动静。另外一个小厅的候家至亲也发现了异常，过来了解情况，听到候老气呼呼地大声喊候徳慎，急忙将候徳慎叫进去。
　　后厅内。
　　候三强看见这个从小吊儿郎当的大儿子心中就来气，怒骂道：“兔崽子，你在外面干了什么好事？你媳妇说你在外面已经有两个私生子了，是不是真的？她要和你离婚，你同不同意？”边说边用拐杖连连敲击地面。
　　旁边的侯德来对着候徳慎连使眼色。
　　……只要候徳慎坚决不离，候老就可以把矛盾转嫁到儿子身上，说明王静语的话不正确！不是他拦住不许离，而是儿子不同意，这样可以稍稍挽回几分脸面。
　　哪知道候徳慎是京城第一号纨绔，从小遛狗斗鸡，不务正业。再加上他对王静语不喜，外面的女人又给他生了孩子，正愁没好办法处理，王静语要离婚，正中他的下怀啊！耿着脖子说道：“她要离就离啊！我还怕娶不到媳妇吗？干吗拦着？”
　　候老憋在胸口的气在肺泡中打岔，猛烈咳嗽起来，吓得侯德来忙把保健医生叫进来。
　　稍稍气缓，脸色灰白的侯老摆摆手，说道：“不用，都是给他们两个气的。算了，孩子大了，我也管不过来，想离就离，随你们闹去，最好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听了这句话，已经走到门口的陈老点点头，问王静语：“你叫王静语？在长江省工作？”
　　王静语自然分得清轻重，忙答道：“是的，我现在是长江省绍安市市长。”
　　“唔？能凭个人能力做到绍安市长，王岳山有后啊！以后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直接打电话给我。”
　　得到意外惊喜的王静语丝毫没有一惊一乍的表情，深深感谢道：“谢谢陈老关怀，太感动了。”抹了抹眼泪，道：“如果有事我一定向您求助。”
　　当着所有人的面，陈老让身边的秘书留电话给王静语，才扬长而去。他这是有意为之，警告其他人不要动王岳山女儿之意。
　　王静语顿时神清气爽。
　　几家欢喜几家愁。
　　这边，侯德来怒气冲冲地说道：“好啊，王市长，你和叶之然今天应该是有备而来吧？故意搅乱我的婚事？你真当候家这么好欺负？”
　　牟思真听见侯德来把叶之然的名字扯了进来，脸色顿时一变。
　　王静语嘴角上翘，轻轻松松地说道：“侯德来，你搞错了，我来的时候就和你说过，我无意搅乱你的婚事，但是，大家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力。”
　　这些人中间，除了侯德来父子感觉脸面尽失，还有一人也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大为不满。
　　身为军人，又是军委领导，牟成方在军界那是赫赫有名的高级将领，女儿的婚事被王静语一个人搅得一团糟，脸上早已乌云翻滚……看云识天气的话，翻滚的乌云后面酝酿着倾盆大雨啊。
　　见王静语在陈老离开之后就想离开内厅，牟成方断喝一声：“岂有此理！太不像话了！”
　　王静语脚步一顿，心道，这下可能要坏事了……


第1006节 大闹婚礼（下）
　　要是侯德来先前不将叶之然牵扯进来，牟思真自然采取袖手旁观的态度，但这时候态度已变，听得父亲恼怒之下，怒喝一声：“岂有此理，太不像话了！”立即接口说道：“爸爸说得对！岂有此理，太不像话了！侯德来，你们候家怎么做事的？”
　　此言一出，满屋子的人一时间全部石化。
　　嗯，没有听错，牟思真是在说候家！
　　新娘对候家很不满啊！
　　大吃一惊的侯德来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问：“思真，你怎么说这话？”
　　“我这话说错了吗？你们候家太不像话了！瞒着老婆在外面搞女人，生私生子！你们居然还仗势欺人，欺压大嫂这样的弱女子！在候家做媳妇难道就是这个下场吗？”
　　义正词严，听上去是在为王静语的遭遇打抱不平！
　　侯德来忙拍胸脯：“思真，你别多想，我不是这样的人，不会到外面找女人的。”
　　“没关系，你如果在外面搞女人，别怪我给你戴绿帽子。”
　　众人再次化身为雕塑！
　　这是美丽动人的新娘说的话？
　　牟成方脑筋一时转不过来，在他印象中，女儿牟思真一直是个温柔听话的乖乖女，眼前这个角色转变过大，甚至让他感觉妖孽，怒喝一声：“思真，你胡言乱语什么？”
　　“爸爸，我这不是打譬方吗？你紧张什么？”
　　侯老这时候听出味道来了，敢情这个媳妇比王静语厉害多了！还没成亲就准备给侯德来戴绿帽子了，而且说得振振有词，冠冕堂皇。手腕、魄力都非王静语可比，再加上有这么一个父亲存在，侯德来以后的日子可以想见。
　　错了！看来又错了！
　　他可是将侯德来当做接班人来培养的，家族的希望都在他一个人身上……
　　侯老惊怒之下，血往上涌，只感觉一阵天昏地转，“咕咚”一声从轮椅上摔倒在地。后厅顿时一阵鸡飞狗跳，保健医生手忙脚乱地过来抢救。
　　侯德来没工夫理会牟思真的毒舌，满头大汗地围着候老打转。候家都靠这棵常青老藤维系着风光和权势，不仅候家，大树底下乘凉的还有一大群候家外围官员，若是此刻枯死，他尚未上升到一定高度，候家就危矣！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锦上添花的人多如过江之鲫，雪中送炭的人寥若晨星。
　　好在保健医生经过紧急施救、检查，发表了好消息：“候老问题不是很大，刚才是过于激动，老人家此刻需要静养，最好移到卧室。”
　　侯德来忙点头，道：“快送，快送。”和保健医生一起，亲自护送候老至卧室。
　　只要一息尚存，就能得到数不清的利益呐。
　　闻讯赶来的候家子女都对王静语作苦大仇深状。
　　王静语既没有得胜还朝般的趾高气扬，也没有半点愧疚之意，一如既往地淡定着，她伸出兰花指，捋一捋耳边的头发，然后把头后仰着甩一甩头发，说道：“候徳慎，别磨蹭了，咱们赶紧把离婚协议签了，别拖着拖着，再把老人气倒，那你的罪孽可就深了。”
　　候徳慎生气归生气，可是事情得抓紧办。
　　他自听到老父当面同意他们离婚起，心里就盘算着怎样把外面的私生子带回候家，继承一部分产业，在他看来，这是大事！但要做到这一步，先和王静语离婚是一个必经步骤，所以也不理会王静语挖苦讽刺之意，沉下脸说道：“你跟我来，咱办协议签了，从此没有半点关联。”
　　结婚序曲变成了离婚终曲。
　　错愕，惊讶，小声的议论，在人群中不可抑制地蔓延。
　　司马书记看着王静语沉稳地和候徳慎走向一侧的小房间，看叶之然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叶书记，绍安出人才啊。”
　　叶之然微笑道：“我这市长是有大智慧的人，巾帼胜须眉。”
　　司马书记大有深意：“我记得你是个很强势的人呐，可别让西风压倒东风。”
　　“唔，司马书记，我和她久经战火洗礼，忠诚度不用怀疑。”
　　“那要恭喜你有一个强有力助手了。”司马书记和叶之然碰了碰杯，说道：“胆气、远见、掌握时机的能力显然……”竖了竖拇指。
　　两人用较为晦涩的语言进行交流，旁人即使听到了也不知其所以然。
　　叶之然沉吟道：“就怕有人搞秋后算账。”
　　“事物都有正反两面嘛！有压的就会有保的，依我看来，她不是个莽撞的人，应该算到了下一步。”
　　叶之然点点，问：“司马书记，团代会换届之后，你是上升一位还是转到其他岗位？”
　　这一届的团代会虽然要到五月份才开，但主要领导应该已有定论。
　　司马书记沉稳地摆摆手，说道：“还早。我估计暂时不会去地方。”
　　叶之然低声道：“也别太久了，有碍将来的发展。”
　　“我等你来接我的位置啊。”
　　“……”
　　这天，王静语签完离婚协议书直接返回绍安，叶之然不想引人注目，一直到婚礼散场，才和大部分宾客一起离开侯府。
　　强装笑颜的侯德来一个人站在门口送离去的宾客，看到叶之然的时候目光就有些冰冷。
　　侯德来不痛快啊！
　　就算牟思真的发作和叶之然没有关系，但王静语来这么一出，要说叶之然事先完全不知，打死他都不相信！
　　再联想到牟思真看到叶之然的时候笑容满面，还说了那句“感情比你深厚得多”的话，侯德来心像被针扎过一样，再想到那句“别怪我给你戴绿帽子”，简直比剜心还疼。
　　他忍痛和叶之然握了握手，嘴里说道：“好！好！好！”额头上青筋直冒。
　　叶之然露出人蓄无害的笑容，道：“侯书记，你也好！好！好！”
　　站在旁边的侯德妮有些不明白，什么“好好好”？
　　也难怪。
　　华夏国语言的妙处就在同样三个字，如果语气不同，或者使用的环境不同，意义就大为不同，甚至完全相反。
　　叶之然走出几步，听到身后的侯德妮在问侯德来：“思真怎么不出来送客？”
　　侯德来长叹一声，颇为哀怨。
　　出侯府大门，绍安市驻京办主任柳香风姿婉约地等候在停车场，看到叶之然出来，踮起脚尖，频频挥手。
　　叶之然心里面倒有些怪这个女子多事，长得漂亮也不用这么张扬嘛？别的宾客看到了，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事。
　　到了车前自然不给她好脸色看。
　　柳香多聪明伶俐的一个人啊，见叶书记神色间有些不喜，像一只犯了错的小犬，不敢再撒欢，乖乖地给他拉开车门，然后上车。
　　在驾驶座上偷偷瞄叶书记一眼，见他脸色有放晴迹象，讨好地问：“书记，是先去驻京办休息一下，还是直接去机场？”
　　“几点的飞机？还有多少时间？”
　　柳香细声细语地汇报：“是晚上九点的飞机，现在离起飞时间还有三小时，从这里到机场一个小时，您可以在驻京办休息一小时再走的。”
　　叶之然想了想，说道：“还是直接去机场吧，万一堵车就麻烦了。”
　　“好的。”
　　柳香答应一声，看了看叶之然，又娇声说道：“叶书记，您拉上保险带吧。”
　　“唔。”叶之然拉动保险带，柳香笑盈盈地将身子倾斜过来，抓住保险带上的扣子，扣进卡座。
　　她这样将身子倾斜过来，香气撩人。
　　叶之然叹息一声，这女子有几分牟思真的本事，只不过本钱比牟思真差了许多。
　　想到牟思真，叶之然心里又有些不爽。男人心底里都有强烈的占有欲望，牟思真和他没发生关系也还罢了，如今，有过疯狂一夜之后，想到她今天和那个潜在对手结婚，心里就很不舒坦。
　　柳香的矫揉在他眼里也就显得有造作的味道，他皱皱眉，说道：“走吧。”
　　车子迅速窜了出去。
　　在机场停好车，驻京办主任柳香不愿放过任何服务的机会，陪叶之然进候机楼，殷勤地给他办理登机手续，直到叶之然进了安检通道才放心离去。
　　从京城飞抵长江省省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因为次日一早要赶往丽峰市参加下坊镇木材交易市场开市典礼，叶之然当天就住在省城。
　　张念悦听得汽车声响，给他开门，很起劲地问牟思真的婚礼情况。
　　“老婆，你这么关心她的事干吗？”他有些惊奇地问。
　　“木头，你老实交代，和她认识这么多年，偷吃过她没有？”
　　叶之然大汗。
　　自己这个老婆和一般的女子大为不同。谈恋爱的时候就公然宣称，如果有美女和她争着抢老公，那就说明她的选择是对的！结婚后，和黄瑜雯、牟思真大部分时间能和睦相处。要是搁在古代，很容易成为完美的太太角色，让小妾心服口服那种。
　　“老婆，你怎么口不择言，她如今已经是豪门大族的媳妇了，别让别人听了产生误会。”
　　屋里开着空调，念悦只穿一件薄羊毛衫，娇憨道：“那你快去洗澡，洗了我们碰头。”
　　念悦自美国归来后，一心想快点怀孕，做这事特别起劲。恨不得夜夜笙歌，一点也不掌握科学方法。人家为了怀孕都是养精蓄锐，等到最佳时机才一鼓作气，念悦偏偏不这样，选择的是那种辛勤播种的笨拙办法。
　　她的想法很简单，播种次数多了，长出果实的机会也就多了不是？


第1007节 开市典礼
　　丽峰市为了组织这次下坊镇木材交易市场开市典礼，投入了很大的财力。在市政府、市委宣传部、云鹤县的共同组织下，出席开市典礼的领导和嘉宾云集，成为丽峰市历史上一次很成功的公关活动。中央台记者和省卫视频道组都派记者到现场采访并录制节目。
　　这天，叶之然带着秘书张惠民，由刘大成开车直抵下坊镇。
　　才半年多时间，下坊镇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沧海桑田，需要数千年的岁月，而下坊镇旧貌换新颜，仅仅花了大约一年时间，可见人的因素可以起多大的作用。
　　云鹤县县委书记吴继荣见叶之然到了，小跑着向他迎去。傅斌远远地看见吴继荣胖胖的身体跑得像只企鹅，顺着前进方向延伸，就看到了春风得意的一张脸……
　　叶之然笑道：“吴书记，祝贺啊！木材交易市场终于要开张营业了。”
　　气喘吁吁的吴继荣双手握住叶之然的手，因为气急，一时说不出话，不过脸上的激动和笑容已经让叶之然明白他的心情。吴继荣能有这样的心态，能把木材交易市场按进度开张出来，足以说明这个干部可以重用。
　　叶之然感觉很宽慰。
　　走上市委书记岗位后，他的工作重心已经从经济工作转移到干部队伍建设上来，提拔能做事、肯做事的干部，坚决把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干部拉下位置，是他最基本的职责。吴继荣是他离开丽峰市前从县长位置提拔到县委书记位置上的，事实证明，这个任命非常正确。
　　吴继荣缓一口气后，摇着手说道：“老领导，可把您给盼来了。”
　　“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吧？”
　　吴继荣立即介绍：“老领导，省市的主要领导都到了，有王省长、省委宣传部李部长、还有嘉南市委唐书记、广北市马市长等领导。HK的客人昨晚就下榻在市区，记者和演艺界明星也是昨晚就到的，现在都已经到下坊镇了，我带您过去。哦，您看，万里书记和李市长来了。”
　　叶之然急忙迎上前去，远远地打招呼：“万里书记、嘉欣市长，我来报到了。”
　　余万里的态度已经和一年前完全不同，笑呵呵地说道：“叶书记，你如今是绍安市委书记，省里的排名在我之上，谦虚过头了吧？”
　　“呵呵，在老领导面前，立正稍息的规矩我还是懂的。”
　　两人握了握手，那种随便和亲热的劲头让走在后面的傅斌暗暗嘀咕。他是知道叶之然和余万里历史的，当初为了句向南的事，两个人都被免职并调离了嘉南市，应该存在着不小的心结，而且听说两人初到丽峰市时，余万里打压叶之然的心情非常迫切。可是眼前的两人就像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见面。姓曹的！果然能够走上这个岗位的人，“厚黑”二字都已经如火纯情，远在他之上。
　　叶之然转而和嘉欣市长握手，笑道：“嘉欣市长，你交给我的任务都完成了，还有什么指示？”
　　嘉欣市长笑道：“这算什么任务？你是丽峰市前市长，丽峰市无论要求你做什么，都属于分内事。”
　　叶之然摇头叹息道：“嘉欣市长，你倒是一点都不谦虚。”
　　跟着余万里上前迎接的，还有丽峰市委市政府班子的大部分成员。叶之然松开嘉欣市长的手，向大家抱了抱拳，笑道：“各位领导，大家好，看来我今天要和大家多喝一杯酒。”
　　“老领导回来，我们必须多敬几杯酒的。”
　　“老领导，听说您到绍安市任职之后，绍安市的局面就大为改观啊。”
　　叶之然和他们逐一握手，寒暄几句，到傅斌面前时，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傅市长，很久不见啊，听静语市长说，你前一阵来过绍安？怎么不到市委坐坐？”
　　傅斌脸皮虽然够厚，但闻听之后，依然有一阵阵红光从黑脸上透出来，尴尬无比地说道：“比较匆忙，比较匆忙。”
　　……下坊镇木材交易市场大门口，搭建了一个高大的舞台。舞台边上，专门开辟了几间屋子，供领导、嘉宾、演艺人员休息。
　　等大家都见过面，余万里领头，陪着叶之然走向休息室。
　　走进休息室，休息室内除了王省长及身边两位老者，包括唐国强在内，其余领导都站起身来。叶之然快步上前，笑着伸出手，走向王省长，说道：“王省长，对不起，我来晚了。”
　　官场如戏台，叶之然走进休息室，其余的领导和叶之然关系再熟，也不能先和他握手，都自觉地让叶之然先和王省长见面。这样可以把焦点聚集到最高领导身上，半点也差不得。
　　王省长是分管全省商业、市场这块工作的副省长，没有入常。他对全省最年轻的市委书记，倒没有搭多大的架子，点了点头，说道：“你路比较远，不算晚。”又向他介绍：“林主任和张主席认识吧？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林主任是省人大副主任，张主席是省政协副主席，叶之然虽然不是很熟，但名字都听到过，忙说道：“王省长，我对林主任和张主席久慕大名，只是无缘识荆，没想到这次得偿所愿。林主任，今后请多多关照；张主席，有时间请到绍安市来指导工作。”
　　林主任和张主席自然也和叶之然好好敷衍几句。
　　地级市市委书记已经是方面大员了，在地方上权柄极高，两位老者虽然自重身份，但对这种一方霸主，都会认真对待。
　　然后，叶之然才和唐国强和马天成见面。
　　当初的副乡长，才花了十三年时间就已经走到了市委书记高位，地位尚在马天成之上，让马天成颇有几分廉颇老矣的感慨。不过，这也让他非常欣慰。
　　“叶书记，你知道这是谁？”马市长对着身后招了招手，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憨厚地上来叫了声“叶书记”。
　　叶之然看着依稀有些面熟，却怎么也回忆不出这个人。
　　马天成笑道：“这是林城的儿子林飞，现在是我的秘书。”
　　叶之然惊讶地“啊”了一声，问：“你是林乡长的儿子？呵呵，才多少时间就这么大了！太好了，你成材了，妈妈很高兴吧？”
　　林飞感谢道：“叶书记，谢谢您。您给我家帮了很多忙，妈妈经常念起你，一直说要找机会向您感谢。”
　　叶之然摇摇手，说道：“谢什么？你爸爸在乡政府工作的时候很有威望，我对他很钦佩的，要是现在仍健在，没准地位还在我之上。你妈妈还好吧？”
　　林飞说道：“妈妈买下马石乡拉链厂也是叶书记特批的。这几年，都靠了这个厂产生一点效益，妈妈才供我上完大学，又给我成了家。要没有您，我们一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这是因为你妈妈何春英能干，吃得起苦，林飞，你将来千万要善待你的母亲。”
　　林飞点头道：“请叶书记放心，我一定不让妈妈再受苦了。”
　　叶之然感慨，马市长是个念旧的人啊！只因为林城曾经是他的得力下属，在林乡长遭遇车祸之后，他仍照顾着他的遗孀和孩子。他和马天成又握了握手，说道：“马市长，你很有眼光，林飞不错。”
　　林飞很知进退，带着尊敬的目光退到马天成身后。
　　……时间不长，下坊镇木材交易市场开市仪式开始了，丽峰市委宣传部长严嘉萍主持仪式，分别请王省长、万里书记上台讲话，然后进行剪彩。
　　这条彩带长达几十米，不仅参加仪式的所有领导拿着剪刀上阵，邀请来的商界人士也全部参加剪彩，随着“咔嚓咔嚓”的剪刀声响，开市典礼进入高潮，文艺汇演开始了。
　　晚上，云鹤县委县政府在下坊镇新建的大酒店设宴招待所有参加开市仪式的嘉宾和演艺人员。
　　叶之然坐在主桌，不断应付来敬酒的丽峰市领导。虽然酒量大，但一方面这一桌有省领导，还有唐国强、马天成等老领导，不能太矫情；另一方面也抵挡不住丽峰市干部的热情。
　　这一晚，他喝得酩酊大醉。
　　自然回不去啦，云鹤县委书记吴继荣亲自安排他到云鹤县委招待所，挑了一间最好的房间给他。
　　次日上午九点左右，嘉欣市长来宾馆看他。
　　叶之然责怪道：“嘉欣市长，昨晚你也灌了我不少酒吧？这下满意了？”
　　嘉欣市长抿嘴而笑，道：“和你搭档了一年多，只看到你把别人放倒，从未见你醉过，这次总算替丽峰市的干部报仇了。”
　　“你就这样报答我啊？”
　　“呵呵，老领导别生气了，我今天请了假陪你上溪山村景点游玩的。”
　　叶之然摇了摇头，说道：“溪山村就不去了，要去也去别的景点转一圈，下午我要回绍安的。”
　　不去溪山村的最大原因自然不是担心时间不够，而是怕触景生情，想到杨樱曾在那里杀害了那个两次误会他的女警。
　　杨樱是他心中的痛。


第1008节 杨樱间谍案的结果
　　2003年元旦过后，绍安市的工作进入到年终总结和新年度的全市工作安排上。
　　这时候，杨樱间谍案的审理工作已经进入尾声，国安总局又从杜连军和军事指挥学院主要领导两条线上顺藤摸瓜挖出更多间谍，基本肃清了TW情报部门苦心经营了数十年的间谍网，而TW方面若想重新建立这样的间谍网，没有十几年时间根本做不到。
　　杨樱案遂成为正反两面的特殊案例，既是一桩大丑闻，又是一个漂亮的反谍战。
　　这天，长江省国安局主要领导，已经荣升为局长的刘向前亲自到绍安市，向叶之然通报案件的最新情况。
　　指出，杨樱间谍案是改革开放之后破获的最大一起间谍案，不仅间谍人数多，而且潜伏间谍的级别极高，军队高级将领沦为间谍震动了国内高层主要领导，自此，对军队高级将领的学习和管理将更为严格。
　　当然，这种案件的细节不会对外公布。
　　荣立大功的刘向前意气飞扬，在他看来，这个案件能顺利告破，叶之然当立首功。若没有叶之然向国安局举报杨樱的问题，杨樱根本不会纳入他们的眼线。那么，后续的一切就无从说起。因此，国安总局向国务院上报的请功名单中，叶之然赫然列在最前。但国务院领导考虑到叶之然是现任的绍安市委书记，他的名字出现在这种案件中，对他将来的发展并不有利。而且，他是领导干部，出现在公众场合极多，一旦敌方了解到这个细节，会给叶之然带来潜在危险。因此，国务院领导将他的名字从请功名单中划去，并要求国安总局将这个案件中凡是有叶之然名字的地方全部删除、修改，然后存档。
　　这天，刘向前是接受国务院及国安总局领导委托来向叶之然做解释工作并通报案件处理结果的。
　　两个人在叶之然的办公室关起门说话。
　　办公室里开着空调。
　　江南的冬天看起来气温不是很低，极端气温不过零下四五度，正常情况下最低气温在零度左右，平均气温在5度左右。和北方动辄零下二三十度比起来，算得上气候适宜。但是，江南空气湿度很高，那种“湿冷”的感觉和北方的“干冷”完全不同，可以冷到骨子里。
　　刘向前笑呵呵地说道：“叶书记，我接受国务院和国安总局的委托，专程来向您通报杨樱间谍案的最新情况。”
　　刘向前然后将国安总局申报请功名单，最后被国务院领导划掉，并要求在档案中不出现他的名字这一情况详细地解释了一遍，希望能得到叶之然理解。
　　叶之然连连点头，说道：“刘局，这不是理解不理解的问题，而是必须向国务院、国安总局表示深深感谢。这才是对我最大的爱护和关怀啊！”
　　刘向前欣慰地说道：“谢谢叶书记，我来的路上就知道这是个很轻松的任务，果不其然。”然后，从旁边的小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说道：“总局领导的意思，虽然名字不能出现，但您的立功表现不能无视，这是总局给荣立特等功的每个成员颁发的20万奖金，请您签收。不需要写自己的名字，只写收到两字即可。”
　　叶之然摆摆手，真诚地说道：“刘局，这笔钱请转给为国家利益献身的特殊战线工作者的家属，我就不收这笔钱了。”
　　叶之然是正厅级领导干部，既然这样说了，就没有收回的可能。刘向前劝说了几句，见叶之然态度坚决，就点头说道：“那我代表这些同志向您表示感谢。”
　　“刘局，这个案子的几个主要人物是怎样处理的？”
　　“间谍活动严重危急国家利益，所以，国家对间谍的处置一向果断。对那些已经查清所有间谍活动的间谍，全部处决了。TW站老牌特务吴再森可能还会审查一段时间，但他的结局早已定了，等待他的只有一条路，就是处决。”
　　叶之然听他始终没有提及杨樱，忍不住问：“杨樱呢？”
　　杨樱被捕后，国安局调查了她的所有情况，事无巨细，全部掌握。包括J大读书时她曾经是叶之然的恋人。国安总局领导对叶之然的满腔正义更加钦佩。
　　刘向前看叶之然一眼，缓缓说道：“杨樱的情况非常特殊，一方面，她已加入美国籍，TW情报部门通过美国大使馆向我们施压；另一方面，她的价值还没有全部挖掘出来。别看杨樱在这个间谍网中地位不是最高，但她掌握的东西非常多。她是在美国境内被发展为TW特务的，还有一定的利用价值。另外，她是个电脑高手，在情报收发方面有一套自己研发的独特方法，非常巧妙安全。总局领导希望我们能掌握这方面的技术，并利用这种高科技手段来为国家服务，所以，她的审问时间会非常长。”
　　叶之然点点头，问：“最终结局会怎样？和其他间谍同样处理吗？”
　　“据我判断，多数会留一条性命。至于怎样处置，还要看她的剩余价值以及外交方面的压力。”
　　叶之然沉吟片刻，问：“她不是还有刑事案件在身吗？”
　　这是指杨樱杀害女警一事。
　　刘向前说道：“外交部门就是用杨樱涉及重大刑事案件一事回答美国大使馆人员的，否则，间谍案照例要驱逐出国，就便宜她了。至于最终结果很难判断，如果她还有重要价值，在国家利益面前，刑事责任只能暂时不予追究。”
　　叶之然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她的结局其实还要看她自己怎样把握。”
　　“对！当然，为了应付美国方面的压力，她也可能会因为谋杀女警罪名进行刑事判决。死刑、死缓、无期都有可能。但如何执行是另外一回事。”
　　叶之然完全听懂了刘向前的意思。
　　杨樱如果确实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那么，她会先被司法机关以谋杀罪进行起诉、宣判。最大的可能是对外宣布已执行死刑。然后给她改名换姓，毕竟国家利益高于一切。
　　刘向前看了看脸上波澜不惊的叶之然，心知没这么简单，劝慰道：“叶书记，每个人的道路都是自己选择的，我们无须过多地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您是前途无量的高级领导，杨樱的事情以后就不要关心了。事实上，除非她真的被执行了死刑，否则，她的所有情况都会成为永恒的秘密，成为一个你一无所知的新人。”
　　叶之然攸地抬起脸，深深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今天纯属我们私人之间的谈话，出你口入我耳，到此为止了。”
　　“好！叶书记，最后我要代表总局领导向您深深地感谢，您的高度敏锐和出色的判断力帮助我们成功地破获了这个案件，有效避免国家利益遭到更大损害，并且树立了国安总局的威名。”
　　“呵呵，刘局太客气了，这个案件能这么快有效破获，都是国安总局领导指挥若定，行动小组部署正确，行动果断才取得的。如果中间任何一个环节出现失误，都不可能取得现在这样大的成果。我对国安局同志的能力深感钦佩。”
　　又问：“原绍安市市长赵北航是怎么处理的？”
　　“赵北航深度卷入间谍案中，不仅犯有渎职罪、滥用权力罪，而且经济上也查出许多问题，目前已经移交给司法机构，他将走正常的司法途径，估计不会轻判。”
　　叶之然叹口气说道：“教训深刻啊！”
　　“一个字，贪！不仅贪财，而且贪色，这样的干部不出事才怪。”
　　“刘局，你难得来绍安指导工作，下午我请软件产业园和软件研究所的安保负责人向您作汇报，请检查一下在安全保密方面还存在哪些问题。今后也请您多多关心绍安软件园的安全保密工作。随着软件产业园的快速发展，特别是科技创新能力不断提高，盯上这里的各国间谍可能仍会频繁活动。”
　　刘向前一点也不嫌产业园和研究所行政级别太低，欣然说道：“叶书记但有所命，我无不遵从。”
　　“刘局这是颠倒关系了，您是省局领导，亲自关怀地方上的工作，我应该向您致敬才对。这样吧，中午请您喝二杯，算是绍安市委向您进行贿赂吧。”
　　“哈哈，正要借此机会考察叶书记的酒量。”
　　中午，叶之然、章立人、沈荣陪同刘向前吃饭，因为下午还有工作，都不敢贪杯，互相敬了两圈酒，就草草收场。
　　下午，叶之然亲自陪着刘向前去软件产业园和研究所检查安全保密工作，然后，在产业园会议室开会。刘向前从专业角度提了很多安全保密方面的建议，从制度建设到责任到人，并指出安全保密工作是一项持之以恒，不可松懈的长期工作，要形成有效机制，必须定期分析产业园、研究所的工作特点，技术创新进展，有针对性地布控。宋如镜、张嘉义等人都认真做了笔记。


第1009节 打抱不平
　　绍安软件产业园开园之后，因为宣传到位，政策特别优惠，吸引了国内外很多软件企业的注意力，多家成熟的软件企业陆续搬到了产业园谋求进一步发展壮大；同时，又吸引了大批有志于发展软件产业的企业家前来投资，创办软件企业。
　　此时，软件产业园内入驻的企业户数已经达到四百九十多家，最大最成功的两家企业分别是苏省王家投资的“财友软件有限公司”和吴飞、唐红建立的“百富勤电子网络科技有限公司”。
　　这两家企业堪称典型。
　　财友软件有限公司本来就有一定的底子，是国内从事软件开发较早的一家成功企业，搬迁到绍安软件产业园之后，在人才需求、产品销售两端都解决了企业发展的瓶颈，这两年软件销售额和利润呈现几何级数的增长，已经成为国内最具竞争力的纯软件公司。
　　而吴飞的百富勤电子网络科技有限公司是软件园成立之后新办的企业，由于吴飞和唐红都是旅美归来的高端科技人才，在美国硅谷工作的时候就接触到了电子商务，所以，归国后利用其技术优势和远见卓识筹资开办了电子网络科技公司，立足于开发国内电子商务交易平台，发展速度更是匪夷所思，短短两年时间，已经雄踞国内电子商务平台的第一宝座，按照发展速度来看，日后很可能成为垄断型特大企业，将主导国内新经济的发展方向。
　　这天，唐红来叶之然的办公室小坐，叽叽喳喳地叙述前段日子去HK考察时和马艳丽、嘉嘉相处的情形，并拿出照片一张张翻给叶之然看。
　　照片上的嘉嘉虎头虎脑，颇有乃父当年丰姿，看得叶之然大发感慨。
　　唐红高兴地说着说着，突然挥拳打在叶之然肩膀上。
　　“呃？怎么回事？好好的打我干吗？”
　　“我替念悦姐姐出口气！”
　　叶之然挠挠头，道：“你不是很喜欢嘉嘉吗？怎么又打抱不平了？”
　　“不是为了嘉嘉。”
　　“哪为了谁？”
　　唐红娇蛮地又扬起粉拳作势要打，叶之然忙抓住她的拳头，诧异地问：“唐红，是不是在吴飞那里受了气，拿我当出气筒？”
　　唐红嘟起嘴，说道：“才不是！我在马艳丽家遇到黄瑜雯了，艳丽姐说黄瑜雯怀孕了，你自己说，是不是你做的好事？”
　　叶之然哑口无言。
　　唐红板着手指头数落：“当年，我和妈妈在常嘉街头第一次遇到你和马艳丽、黄瑜雯、赵捷三人吃饭出来，心里就非常警惕，还代表念悦姐姐审查她们三个。你看看，现在被我说中了吧？马艳丽孩子都这么大了，黄瑜雯又怀了孩子，说不准赵捷也和你有一腿，我真替念悦姐姐委屈。”
　　呃？这丫头从蛛丝马迹中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叶之然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心底也感觉对念悦有些歉然，我以前一直认为自己心志坚定，但回过头来看，不仅和她们几个发生了关系，还和牟思真也有一夜之缘。
　　唐红看着叶之然怔怔不语，生气地说道：“好啊！原来你真的和赵捷也有关系，听说赵捷也有孩子了，是不是你的？”
　　叶之然忙说道：“我的小祖宗，你就别叽叽喳喳胡言乱语了。赵捷如今是HK赵氏企业的掌门人，掌管数千亿美元的资产，你这话传出去要掀起轩然大波的。我怎么会和她发生关系？”
　　“真的没有？”
　　叶之然摸摸鼻子，说道：“嗯，真的没有。”
　　赵捷的身份非常特殊，家族内对她地位虎视眈眈的人极多，要是得知真相，即使撼动不了赵捷的地位，这些人也必然将矛头对准叶之然，在媒体上一宣传，叶之然的政治前途也就结束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再想想瑜雯父亲当初的话，感觉黄民海让他和瑜雯彻底断绝关系，不仅仅是在保护女儿，对他也是一种极大的保护。也许，黄民海在得知女儿为叶之然怀孕的第一时间起，就考虑到了将来的事情。特别是黄瑜雯肚子里的孩子前途问题。保住了叶之然，也许就有外孙将来的宽阔前程。
　　叶之然竟然有汗流浃背的感觉。
　　唐红说道：“叶哥，以后不许你再和外面的女子发生纠葛，否则，我要把马艳丽和黄瑜雯的事都告诉念悦姐，狠狠地惩罚你。”
　　这一刻，叶之然真诚地接受唐红的意见，说道：“知道了，我以后离漂亮女人远点。”
　　唐红“嗤”地笑出声，说道：“也难怪外面的女人盯着你，谁让你长得这么帅气，又这么有才，要是没有女人来勾搭你，也会让我不满意的。”
　　“呃？你的话怎么一会儿进，一会儿出，没边没际的？”
　　唐红神气地说道：“站在念悦姐姐的立场上，你应该有许多美女倒追，然后心坚如石，不为动摇，这才是好男人。”
　　叶之然嘟嚷道：“这是圣人好不好？生活中哪有这样的人？”
　　“哼！要是吴飞敢这样，你看我怎么惩罚！”
　　叶之然装模作样地：“他敢？他要是乱来，我第一个不答应。”
　　唐红又是“噗嗤”一声，笑道：“好啦，你不用拍我的马屁，在你和念悦姐之间，我肯定会维护你的，不过，你不要对念悦姐太过分。”
　　“这个不会的，我仍如恋爱的时候一样疼爱念悦。”
　　唐红白他一眼，道：“假！”
　　“真的，我还是很爱念悦的。我只不过理解了一句话，一个人心里可以容纳两个以上的女人。我对念悦是爱，对瑜雯也是爱。这是实话。”
　　唐红不悦地说道：“这是你们男人才有的心理，在我看来，凡是心里有两个以上女人的，都不是真爱。”
　　叶之然自然不会去和唐红争论这种问题，问道：“百富勤公司最近怎样？”
　　“嗯，公司运行非常好，注册用户数持续猛增，交易平台服务器都换了几台了，成交金额增长速度非常快。”
　　“目前产业园数百富勤和财友软件发展速度最快，实力最强。不过，看发展速度及后劲，你们很快会超过财友软件的。”
　　“嗯，我们走的道路和财友软件不同，超过他们不是问题。”唐红自信地说道。
　　说话之间，听到外间传来一个女声，在问张惠民叶书记在不在。
　　张惠民敲门进来问：“叶书记，有位女士，自称姓裴，说是房地产公司的老总，要求见您。”
　　叶之然眉头一皱，裴菲菲来做什么？
　　可是人家找上门来，看在仇时政的面上，又不能拒绝。
　　叶之然说道：“请她进来。”
　　唐红站起身说道：“叶哥，那我走了。”话音刚落，看到走进来的裴菲菲眼角眉梢都是春意，立刻坐了下来，不走了。
　　女孩子对同性的感觉比较特别，这个裴菲菲一看就是会勾引人的，她刚刚还在敲叶之然的木鱼，马艳丽、黄瑜雯和叶之然发生关系也就罢了，不管怎样，她和马艳丽也有不错的感情，而且，黄瑜雯一尘不染的清秀模样也让她心折。但是这个裴菲菲就不同了，她虽然也非常漂亮，但是，她的漂亮完全流露在外，一点也不知道收敛，给唐红一种深深的危险感。
　　叶之然站起身，说道：“裴总，今天怎么有空来绍安？”
　　裴菲菲凤眼瞅了瞅唐红，笑眯眯地对叶之然说道：“叶书记，我来参加土地竞拍啊！放心，不找你开后门，公平竞争。”
　　绍安这块用地竞争的房地产公司不少，赵捷以前也想染指，被叶之然劝说之后改到嘉南拿地。就不知道裴菲菲这次联络了哪家房企？凭她自己的实力肯定拿不下这块土地的。
　　叶之然说道：“绍安对任何企业和资本都是开放的，裴总来绍安投资就是对我工作的支持，欢迎欢迎。来，请坐吧。”
　　“叶书记，你是不是该向我介绍一下这位美丽的小姐是谁？”
　　唐红对她看人时眸子中也发出勾人魂魄的光芒很是不满，心里嘀咕这个女人怕是靠姿色做生意的，叶哥可千万不能上当。
　　不过，也不得不承认这女的真的很漂亮，而且很妖艳，越是这样，唐红越是不肯离开。
　　叶之然笑道：“这是唐红，百富勤电子网络科技有限公司的CEO。唐红，裴总是房地产公司的老板，主要产业在静波市，你可能不认识。”
　　裴菲菲对商业感觉非常敏锐，惊讶地“啊”了一声，道：“原来唐总就是百富勤的总裁，真没想到百富勤老总是这样年轻漂亮的一位小姐。”
　　唐红淡淡地说道：“裴总过奖了。”
　　裴菲菲拿一双妙目扫视唐红，问：“唐总，我看到媒体上都在讨论电子商务是新经济中最抢眼的一块业务，我也有兴趣进军这一块呢，就是不懂这方面的技术，你看看，我们有没有合作的可能？我可以提供资金支持的。”
　　唐红对裴菲菲伸出的橄榄枝直接无视，说道：“我们已经渡过了资金关口，现在缺的也是人才储备问题，我就是为了人才储备问题来找叶书记的。”


第1010节 王思成来访
　　裴菲菲识人的能力远在唐红之上，她这么和叶之然、唐红东一句西一句扯了两三分钟就明白唐红和叶之然的关系极深，又不是情人的关系。
　　研究过百富勤电子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发展历史的裴菲菲不禁猜测叶之然是否在这家公司拥有股份。因为从百富勤的发展轨迹来看，叶之然应该是起了重要作用的。
　　她试探地说道：“叶书记，你这就是厚此薄彼了。对百富勤公司这么尽心尽力，对我的企业置之不问。”
　　叶之然瞅了一眼带着点坏笑的裴菲菲，摸了摸鼻子说道：“裴总，我对软件产业园的企业都很关心的，你要是在产业园创办一家软件公司，我也会关心公司的发展情况，当然，前提是不引起裘老板的误会。”
　　仇时政从长江省委常委兼静波市委书记卸职之后，被中央调到了国企工作，如今是国内两大石油化工企业之一的总经理，正部级。不过，从他的年龄来看，这已经是到顶了。
　　裴菲菲不笑的时候嘴角也微微翘起，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微微弯成半圆，加上混血儿的皮肤，白中带着些粉红，眼睛频频放电，美则美矣，就是看起来有些轻浮，难怪唐红坚决不挪窝，防贼一样防着她。
　　“啊哟，叶书记难道这么怕老仇？假装的吧？”裴菲菲腰肢如柳枝那样随风摆动，妖孽一般的勾人荡魂，说道：“我是让你关心我的企业，又不是要你关心我。”
　　唐红一阵恶寒，忍不住问：“叶哥，仇老板是谁？”她改口称叶之然为叶哥，带有变相警告裴菲菲之意。
　　叶之然微笑道：“仇老板是原静波市委书记，如今是华夏石化集团总裁。”
　　华夏石化集团总裁可是一个炙手可热的位置，可以调配巨大的资源，可唐红偏偏不卖账，皱皱鼻子故意说道：“那一定是个老头子了，没准还大腹便便的。”
　　说完，瞥了一眼裴菲菲，脸带不屑之色。
　　裴菲菲自然不会和唐红计较，她是从社会底层慢慢爬上来的人，为了事业的成功，连尊严都毫不吝啬地付出，哪在乎一个未涉人事的小丫头冷言冷语，微笑道：“唐总说的不错，老仇就是这样一个人。”
　　唐红翻了翻白眼，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叶之然对裴菲菲一向抱有几分警惕，看到唐红和她斗嘴，很快败下阵来，不觉又有几分好笑，道：“裴总特地过来，可有什么事情要我出面协调？只要不违反原则，我能帮则帮。”这是放交情给仇时政。
　　裴菲菲撅起嘴说道：“你就说的好听，事到临头却什么忙都不肯帮，上次你答应老仇给我引荐赵总的，可赵总到了大陆你也不通知我。”
　　叶之然故意惊讶地问：“赵总来内地了？我怎么不知道？”
　　“装！赵总来长江省你会不知道？”
　　叶之然摊开手，说道：“真的不知道，她是来竞拍城南的那块土地？”
　　裴菲菲盯着他看了一会，说道：“好吧，我姑且相信你不知道此事，赵总说绍安原来拿的那块土地还有二期三期工程要做，所以，这次不参加竞拍了，想去省城和嘉南市看看有没有项目。”
　　叶之然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说道：“赵氏企业拿的都是大项目，而且产业遍布全球，绍安这块土地在你们看来是香饽饽，在她看来不过是一碟小菜，裴总，祝你竞标成功啊！”
　　裴菲菲抛了一个雅致的媚眼，说道：“谢谢叶书记吉言，其实，我这次来还要通报一个情况，我准备收购绍安境内的所有民营加油站，以后挂靠石化集团旗下，静波市的加油站我已经收购整合完毕了。”
　　这女人！
　　仇时政刚到石化集团履职，她就把大口大口地吞吃石化旗下的加油站了。如今的加油站利润丰厚，来源稳定，而且全部现金收款，被商界称之为“提款机”，是一块油水极大的肥肉，如果她太贪吃的话，很可能消化不良……虎口夺食，会遭很多人嫉恨的。
　　不过加油站的审批权在两大石化集团手里，和地方政府无关，叶之然就不去操这个心，说道：“收购整合是商业行为，只要你们的交易符合公司法条款，绍安市相关部门不会作任何干涉。不过，裴总，你可别贪多嚼不烂啊。”
　　“呵呵，我只不过是股权收购，不影响原来的管理和人员结构。叶书记，我今天来是想让你给赵总打个招呼，她去省城或者嘉南拿地的话，能不能让我入股？”
　　“呃？我哪有这么大的能力？你这明显是给我出难题，爱莫能助啊！”
　　裴菲菲凭着女人的直觉，认为叶之然和赵捷之间必然有着密切的关系，见他对自己的事一点也不上心，感觉到很深的挫败感。
　　怎么会这样？
　　出道以来，尚未有男人拒绝过她的主动示好，别说是主动示好，就是自己板着脸不搭理别人，这些人都会巴结上来，稍有权势的，更是开出种种条件，只为博美人一宿。
　　她一直认为自己的魅力魔挡杀魔，佛挡杀佛，通吃天底下所有男人，哪知道这一招在叶之然这里怎么就失灵了呢？
　　看看唐红在一边像个侦察兵一样密切地注意着自己的谈话，裴菲菲知道今天没什么施展功夫的机会了，悻悻然说道：“叶书记，你就这样对待朋友啊？算了，我要去参加竞拍了，下次再过来拜访你。”
　　等裴菲菲暗生恼怒地出去，唐红大发娇嗔：“叶哥，这女的一看就不是好路道，你不能和她继续往来。”
　　“我什么时候和她往来了？你没听见她找我别有目的吗？”
　　“哼！她这样的女人，越是达不到目的，越是不折手段，我很担心你啊！”
　　唐红什么时间变得这么八婆了？
　　叶之然无奈地摇摇头，说道：“你这是看书替古人担心，我怎么会看上这样的人？”
　　唐红调皮地说道：“也对！你喜欢良家妇女。”
　　叶之然在她脑门弹一个爆栗，说道：“小丫头是不是快要结婚了，所以这么多愁善感？”
　　这天，叶之然本来没安排接见下属，可是，唐红、裴菲菲接撞而来，等唐红谈完事离开，财友软件的董事长王思成又来访。
　　叶之然自然热情接待。
　　他和王思成之间拐两个弯的话也可算得上是亲戚，王思成的侄女嫁给了叶之然的小舅子，然后，在了解到绍安软件产业园的优惠政策以及人才集聚能力后，王家决定将财友软件搬迁到绍安。
　　搬过来的时候，财友软件虽然已经有一定规模，业界内也薄有名声，但真正的大踏步发展还是在搬到绍安之后。
　　“叶书记，有段时间没见面了。”
　　“是啊，王总，财友软件已经成为软件产业园的一块活招牌了，我早就想和你聊聊，怎样把你们的成功经验介绍给园区其他四百多家企业，让他们少走点弯路。”
　　王思成笑道：“软件业是新兴产业，说到底其实很简单，就是要有一套好的管理制度，留得住人才。软件业和传统行业不同，主要财富就是软件思想和实现这种思想的编程人员。产业园其实已经在人才引进和培养方面给园区内企业提供了最大的保障，这远远比税收优惠更为重要。”
　　两人在沙发上落座，叶之然抽出一支香烟扔给王思成，王思成在叶之然面前不摆什么架子，掏出打火机给叶之然点上烟。
　　两个人便坐在沙发上腾云驾雾。
　　苏省王家说到底是国内二流家族，家族中最高的官员不过副部级；但就财力而言，却已经晋升到一流和二流之间。家族最大的产业是那家国内连锁经营的电器店，已经稳居前二位置。至于这家财友软件公司本来是王家可有可无的小企业，没想到这两年突飞猛进地爆发，净利润大幅飙升，已经成为家族第二大摇钱树。
　　而王家能和张恒良家联姻是得意之举，足以看出王家老人目光深远。张恒良在军界是一颗正在上升的将星，实力派高级将领。这样的将领随着资历增加上升空间还会加大。再有就是张恒良的女婿被王家分析为是一条卧龙，总有冲天的时候，所以，这个联姻可以让王家得到不少助力，越往后越产生效应。
　　“王总，你站在企业家的角度来看软件产业园的发展，觉得产业园目前最紧要的工作是什么？”
　　“人才和技术。”王思成一口咬定。
　　“中低端的人才，我们已经有了自己的造血功能，可是高端技术人才就没这么简单了。”叶之然叹口气。
　　“叶书记，我今天没什么大事，浮生偷得半日闲，走，我们找家饭店吃饭去，边吃边谈。”王思成此来主要目的是联络感情，否则，软件公司的那点事还劳动不了他的大驾。
　　看看时间已经傍晚五点半了，叶之然点点头，对张惠民说道：“小张，你联系一下前几天吃饭的那家羊肉店，我请王总过去吃饭。”


第1011节 老板和老板娘
　　对叶之然真实身份心知肚明的老板娘接到电话后，将新辟出来的小单间整理干净。这间房间因为太小，开辟出来做一个包间太寒碜，再说楼上楼下两个算不上大的大厅，搞一个包间出来也没意思，所以，老板娘一直将两楼的这个小间当做储物间使用，米啊酒啊之类的东西放在储物间里。
　　那天叶之然无意中来到这家小饭店吃饭之后，心思活络的老板娘立即想到了这个小房间的用处。
　　房间虽小，但可以排一张长方形的小餐桌，面对面可以坐四个人吃饭。而且，这个房间虽然小，但是环境却不错，东侧南侧都有窗对着一到夜里就繁华热闹的街道，房间小的好处就是装一个挂壁空调就可以让小包间温暖如春。
　　老板娘急急忙忙地往餐桌上铺一张特地到超市买回来的台布，那块台布是棉布料的，图案简洁色彩淡雅，虽然价格贵了点，但老板娘想到这是给市委书记吃饭时铺的，也就不在乎这点小钱，一咬牙买了两块。
　　此时，铺上干净淡雅的台布，桌子中间还放上一个小花瓶，一朵娇嫩的康乃馨颜色馥郁，像个美人般倚靠在瓶口，气氛立即好了起来。
　　老板娘随后关上小房间在一楼坐等。
　　依然是秘书模样的人走在前面，试图给市委书记遮挡一些视线。可是，就像红颜祸水无法遮住绝世容颜一般，年轻帅气的市委书记还是被老板娘看了个饱。她很乖巧地走到叶书记身边，没有丝毫脑残粉看到大明星才有的激动，温温婉婉地说道：“老板，两楼的小间我已经清理出来了，今天是第一次使用，您多提提意见，我可以继续改进。”
　　老板娘聪明得像只千年狐狸，很知道内敛。
　　那种看到帅气的男子就两眼冒光，恨不得把自己身上所有发光点都裸露在对方面前的女子只能把他吓走，特别是官当到一定地位的人，个个城府深深，越是含蓄越能引起对方的注意。
　　当然这样浅显的道理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知道道理不见得就会按照道理来做，人很多时候都这样，真正能做到的都是些心智特别坚强的人。
　　“老板娘……”叶之然刚开了个头，老板娘就美滋滋地“哎”了一声，然后问：“老板有什么吩咐？”
　　因为楼梯狭窄，跟在身后的王思成看不到前面两人的表情，但是一个刚叫了声“老板娘”，还没来得及说后面的话，一个立即脆生生地哎了一声，随后问“老板”有什么吩咐，让他感觉到这个老板娘很懂得掌握吃豆腐的火候。
　　“……你就照上次那几样菜给我们配，这位王总是我尊敬的客人，菜一定要配好。”
　　“晓得了！”
　　“有茅台或者五粮液吗？”
　　“有茅台。”
　　“就上茅台。”
　　“晓得了！”
　　走到二楼，老板娘打开小包间，里面因为开着空调，非常暖和。张惠民和刘大成自然坐到外面吃饭，小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王思成这才仔细有机会看老板娘一眼，嗯？模样只能算中等，身材倒是很有特点，处处透出丰腴圆润的成熟。
　　“叶书记应该不是急色的人，这女子丰润是丰润，但想来入不了叶之然的法眼，估计不会有什么瓜葛。”
　　他这么判断着两人的关系，听到叶之然问他：“王总，产业园的定位非常高，不仅仅是经济效益这一块，而且上头将之定位于国内软件行业的科技创新高地，殷切希望能在站上世界之巅，你觉得以此作为定位，管委会还需要在哪些方面进行改进？”
　　王思成暗暗吃惊，问：“软件园定位这么高？这可不是编制一些应用程序就可以解决的问题。目前国际上软件技术处于领先地位的是美国、印度两国，绍安软件业要想挑战这两个国家的软件地位，差距还非常大，必须大力引进高科技人才，并有学术领头人把握整个软件研究方向。”
　　叶之然介绍道：“春节之后，享誉世界软件行业的旅美著名软件专家苏三强博士将归国，可能加入到软件研究所，有意组建一个三百多名软件科研人员的团队，进行软件前沿科学研究创新，从根本上改变我国软件行业的竞争力。”
　　王思成惊讶地说道：“叶书记，你行啊，不声不响引进了这么大牌的专家，苏三强要是加盟软件研究所，能做出多少成绩尚在其次，关键是给所有留学生提高了到绍安软件园工作的信心，名人效应不可忽视。”
　　作为财友软件的投资人，王思成对软件产业也有很深的研究，这段话说得很有水平。
　　“怎么样？财友软件上市的事情有进展吗？”
　　“已经过审核，在排队等候发行新股了。”
　　“唔，你还是要多跑跑证监会，听说排队等候的上市公司多达百家。”
　　“叶书记，我这是托你的福了，国家对软件业等新经济非常重视，证监会鼓励并支持新经济类公司优先募股，估计今年上半年就可以成功发行。”
　　如果财友软件顺利发行，苏省王家就有了第二家上市公司，经济实力再上一个档次，王思成笑容灿烂。
　　老板娘拿了茅台进来，殷勤地给两人满上。不一会，菜端了上来。王思成一吃那盘红烧羊肉就忍不住叫好：“好！老板娘，怪不得叶书记带我到你这里吃饭，别的不说，光是这盘红烧羊肉就可以得高分。”
　　老板娘立即拿出一张名片，递给王思成，说道：“先生，要是觉得好，以后常来吃，推荐您的朋友来，我给您打折。”
　　王思成听出点味道来了，老板娘在叶之然称呼她的时候赶紧回一句“老板”，而在自己称呼她为“老板娘”的时候，就回了一句“先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不觉对叶之然笑了笑。
　　叶之然大约知道王思成皮里阳秋笑什么，举起杯子说道：“来，王总，我们走一个。”
　　“叮”地一声，格外清脆。
　　两个人喝着小酒，随意谈论软件产业方面的事情。一盘红烧羊肉入肚，老板娘赶紧说道：“我再上一盘羊肉，老板您慢慢吃。”
　　除了红烧羊肉不错，叶之然还喜欢吃她家的那盘油爆花生，红皮、粒小，格外香。
　　羊肉性子较热，冬天吃羊肉可以御寒，而且这个季节的羊肉羊膻味最少，肉质肥嫩，两人大快朵颐。
　　老板娘时不时地进来，见两人吃得爽快，心里也很高兴，给自己倒一杯酒，说道：“老板，还有这位先生，我敬两位一杯，欢迎常来吃饭。”
　　和两人碰了杯，豪爽地一口喝下，笑吟吟地将空杯子对着两人一照。
　　王思成开玩笑道：“老板娘，你敬我门的酒是我们点的这瓶酒里倒出来的，是不是打算不收我们酒钱？”
　　一瓶茅台上千元呢，老板娘眉头都不皱，笑道：“没问题，就当我孝敬两位的。”
　　王思成“哈哈”笑道：“你要孝敬的怕是‘老板’吧？我估计没有这么大福气。”
　　“老板”两字咬得特别重。
　　老板娘俏脸一红，说道：“先生，你这是故意吃我的豆腐，不能这样的。”眼睛却是向叶之然一瞄，滴的出水来。
　　叶之然有个习惯，感到尴尬的时候就会用手摸自己的鼻子。
　　他摸了摸鼻子，说道：“王总是开你玩笑呢，老板娘，我们直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尊姓大名呢。”
　　老板娘大方地说道：“我叫王佳燕，可以叫我小王的。”
　　叶之然笑道：“巧了，你和王总还是本家。”
　　老板娘伸伸舌头，说道：“我哪里高攀得上？”
　　王思成道：“看你谈吐也像是见过世面的人，做小饭店的老板娘有些委屈了。”
　　老板娘索性在叶之然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笑道：“我哪里称得上见过世面，还不如我的表姐，她前段时间去加拿大了，听说要住很长一段时间。”
　　“唔，你表姐做什么的？技术移民了？”
　　“哪有？她不过是新易工程建筑公司的出纳。”
　　听到老板娘说她的表姐是新易工程建筑公司的出纳，叶之然惊讶地看了王佳燕一眼，心道，这世界还真小，怎么无意中得到周峰那家公司财务人员的下落了，不动声色地问：“老板娘，你表姐是去旅游吗？”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走的时候说可能要很久才回来。不过前几天我从表姐夫讲，她可能春节期间回绍安过年。”
　　叶之然说道：“老板娘，你既然坐下了，就和我们一起吃点吧，边吃边说。”
　　她不知道叶之然这是想套她的话，很没志气地“哦”了一声，果真和他们两人吃喝起来。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看。
　　叶之然又问了几个她表姐的问题，看似漫不经心，其实颇有福尔摩斯的问话技巧，蒙在鼓里的老板娘不疑有他，自然全部吐露。
　　临走，老板娘大约感觉能和市委书记吃饭是一种莫大的荣耀，硬是不肯收钱，还是张惠民有办法，说服她把钱收下。
　　殷殷送出店外，叶之然和她告别时握了握手。老板娘握住手一时不舍得松开，叶之然笑道：“老板娘，不累？”
　　老板娘脸色一红，忙不迭地松手，说道：“老板，常来啊。”


第1012节 念悦的小算盘
　　元旦过后没几天，王静语接到了候家寄来的快递，以候家的力量，有了离婚协议书，办张离婚证书自然不需要候徳慎、王静语亲自出面。
　　这天晚上，王静语请叶之然和张念悦到家里吃饭，感慨万千。
　　昔日青春年华，弹指一挥间已人到中年。作为女人，一生中最美丽最灿烂的岁月在似水流年中了无痕迹，对谁来说都是很凄凉的一件事。
　　念悦和王静语不陌生，从叶之然处了解到她的遭遇后，同情心泛滥，一口一声“姐”。
　　“姐，你现在自由了，趁年轻找一个自己满意的，还来得及。”
　　王静语哑然失笑，道：“我还年轻吗？”
　　“比我大不了几岁啊？”念悦板着手指一算，道：“不过八九岁嘛。”
　　王静语慈爱地看着念悦，说道：“能差这么多吗？再说我又不像你长得祸国殃民。”
　　念悦大约是感觉王静语说的俏皮，抿嘴直笑，笑完说道：“姐，你是堂堂的地级市市长，本来就七分人才，加上这层权力的光环加持，比十分人才的女人更魅力无边，特别对那些成熟的男人来说。不谙世事只知道脸蛋漂亮的小屁孩不算。”
　　叶之然也劝道：“静语姐，念悦说的不错，你应该考虑一下个人大事，女人越拖越贬值的。”
　　“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恐怕心理这一关没这么好过。”王静语摇头叹息。
　　念悦心思转得快，又问：“姐，那个侯德来人怎么样？牟思真嫁给他会不会安心？”
　　“侯德来？豪门家族培养出来的弟子，一个个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的。女人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工具，不过只要牟思真的父亲地位稳固，侯德来当不致算计到牟思真头上，他应该是无时无刻不衡量价值的人。”
　　念悦脸色微变，说道：“姐，我听你的话，怎么感觉他就是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牟思真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王静语笑道：“念悦，你太善良了。你大学毕业之后就嫁给了叶书记，没怎么在社会上厮混，牟思真和你完全不同。你想想，她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女，生意做得这么大，可不是单凭家族余荫就可以创下偌大产业的。商场上都是豺狼虎豹，见到利益都想咬一口的，牟思真这样的女子，手腕、眼量、见识、能力要不是高人一筹，早被人连皮带肉吃得精光。侯德来虽然城府似海深不可测，但牟思真也是滑不留手，机智百变，这对夫妻如果恩恩爱爱，劲往一处使，那么给侯德来平添几分助力，但如果同床异梦，将来侯德来有的是后悔的机会。”
　　念悦忙道：“但愿他们两人和和美美，夫妻恩爱。”她的心思很简单，牟思真如果真心和侯德来过日子，就不会祸害到叶之然。虽然看不出她和丈夫有什么情况，但这样漂亮的一个女人经常在身边出没，总是一大隐患呢。
　　王静语略略惊讶，说道：“念悦，这对你有什么好处？要知道，小叶将来想要进步，侯德来很可能是竞争对手。自古政治斗争都是惨烈异常。侯德来要是得到牟思真铁心支持，给小叶造成的阻力可不是一般的小。”
　　“这样啊？”念悦于是纠结，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她其实是不在乎叶之然将来能走到什么位置的，不过，如果自己的老公一直被人压着，感觉也不怎么好。
　　“木头，你不当官多好？我看你挺累的。”
　　王静语不觉笑了起来，说道：“念悦，官位就这么几个，好人不去占据，就都被坏人占据了。你想想，如果当官的都是坏人，这世道会变成怎样？劣币驱逐良币，百姓的日子岂不更艰难？”
　　她对念悦是真心的喜欢。漂亮、大气、内心世界纯洁无比，在如今的官太太中，念悦这样的人绝对是凤毛麟角。
　　本来嘛，女人婚前再纯洁再出污泥而不染，等结了婚接触到油米酱醋盐，就是一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放在空气中，会很快变质。哪会像念悦那样仍然生活在桃花源中？
　　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饭。
　　王静语自从和傅斌闹翻之后，为了躲避他的纠缠，搬进了常委家属小区，家里请了个佣人做饭、搞清洁工作。市政府招待所另外有专职服务员给她提供生活方面的服务。
　　此时，三个人坐在餐厅里边吃边聊，念悦说道：“姐，你看看，一个人过日子多冷清啊？赶紧找一个，要不，我帮你物色物色？”
　　跃跃欲试。
　　“念悦，你可能不了解我这样有了年纪的女子追求什么样的男人，这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你别瞎费心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一切都随遇而安吧。”
　　念悦还想做说服工作，叶之然伸手摸了摸她披肩的乌黑长发，说道：“老婆，静语姐说得其实也对，不能因为有了些年纪就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是再烫伤了嘴，这辈子都不敢再吃东西了。”
　　王静语捋了捋头发，说道：“我们谈点别的事。回到那个侯德来。小叶，你必须对他警惕。这个人从小就会玩花样。十八九岁就是京城少爷圈子里的闻人，身边总是聚集着一帮人。不是因为他能打，也不是因为他特别聪明，而是因为他天生就有领袖气质。京城那帮眼高于顶的纨绔都服他。”
　　叶之然叹道：“生而具领袖气质，这样的人想必自信心很强。”
　　“他自信心强没错，但也不盲目，懂得谋定而动的道理。做任何事情，如果发现走错了方向，会立即进行调整。所以恨得候家那老不死的看重。对家里人说，候家的未来都在三儿身上。”
　　“就没缺点？”
　　“还真很难找出。”
　　叶之然点了点头，道：“人不会没有缺点，我估计他这样的人正常情况下不会犯错，但一旦犯了错就是大错。”
　　那天的晚饭多是家常菜，王静语独自一个人生活了十几年，很多时间都是自己做饭，直到成为诸周市委书记后才没这么多时间下厨。这天，因为请叶之然夫妻吃饭，她倒是又下了一次厨，做了一个酱鸭，又烧了一条大黄鱼，见念悦喜欢吃她的酱鸭，给她夹了一块一块又一块，道：“念悦，你不胖，多吃点没关系。”
　　念悦神气地说道：“姐，你说奇怪不奇怪，我从不控制饮食的，但就是吃不胖，而且，睡的时间也多。”
　　“女人的睡眠可以滋补容颜，美容觉美容觉就是这么出名的嘛，你有条件是可以多睡一点的。”
　　“木头，听到姐的话没有？以后别一大早就把我吵醒。我要睡美容觉呢。”
　　叶之然笑着摇摇头，对这个恋床的老婆无能为力，不过念悦因为经常跑出去拍照，活动时间比较多，所以身体状况倒是很好，不用他牵心挂肚怕她走形。
　　王静语喝了一口红酒，很没风度地啃鸭爪，然后说道：“侯德来这次结婚典礼被我搅局，心里肯定非常不痛快，以他的一贯为人，会有后续报复行动。”
　　“唔？防着点就可以，候家在长江省势力不大，再说有道军书记和寒轩书记坐镇，他翻不出大浪。”
　　“这个人很阴，还会下套，如果他将你当做前进路上的绊脚石，一定会想办法搬开。”
　　“不至于吧？我这样的人不会对他构成威胁，至少目前如此，他应该会把精力放在主要几个竞争对手上。据我所知，这几年红色家族二三代子弟中出类拔萃的人才不少，已经有数人呈现一飞冲天之势。”
　　王静语毕竟出生比叶之然高，在这方面的敏锐性此时仍在他之上，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以侯德来的年龄，应该是把目光放在更远的将来。目前看来，至少有五六人排在你前面，是他要着重研究并意图超越的对象。绍安这边，他想报复也是徐徐而来，不会太急切。毕竟鞭长莫及嘛，但也不排除他利用候家资源拉拢一部分人来给我们出点难题，他如果要做这事应该办得到。”
　　念悦恼怒道：“这个人这么坏啊？最好牟思真嫁给他后天天恶心他，让他后院失火，大火。”
　　远在京城的牟思真“阿嚏、阿嚏”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心里奇怪，谁在背后说她坏话啊？是结婚至今还没有上过她身子的侯德来？还是她法律上第一个丈夫黄文强？没准是叶之然这个没良心的货，又不能娶她，甚至不敢拿她做情人，却在暗地里吃醋？呸！酸死他。
　　这样想着，忍不住嘴角上翘，形成一个美丽的弧线。
　　牟思真的姐姐看了看这个没心没肺的妹子，婚礼上牟思真的戴绿帽之说让一家之主牟成方恼怒了好几天，也让她姐牟思纯大为惊诧。明里暗里试探过几次，想摸摸她那温柔如水，心底却刚硬似铁的妹子心思。
　　可是，试探来试探出也问不出一个所以然。
　　这时候，见牟思真脸上含春，目光格外遥远，心知她在想着什么人，忍不住又问：“思真，我看你八成外面有男人，是谁？说给姐听总没关系吧？”


第1013节 饱暖思淫欲
　　牟思真茫然四顾，问：“有吗？在哪里？”
　　牟思纯小小地白她一眼，道：“有女怀春，吉士诱之。但不知何方的‘吉士’惊扰了妹子的思绪？以致于在结婚典礼上口无遮拦？听说候家老头子被你一句话气得当场晕厥。”
　　“七老八十的人，晕厥也要怪到我的头上？要怪也要怪他的长媳好不好？”
　　“思真呐，不管怎样，你和侯德来新婚蜜月期呢，怎么每天躲在娘家？这不是个办法。侯德来这个人也算不错啦，模样也说得过去，你就不尝尝鲜？没准床上的感觉不错呢？人家男人讲究外面彩旗飘飘，家中红旗不倒，我们女人也可以学着点嘛。”
　　牟思真嗔道：“姐，你别把自己的一套理论强加到我的头上。你爱风流潇洒，怎么的？非要我学你样？”
　　牟思纯于是回过头来，一上一下地看妹子，说了句让牟思真差点吐血的话：“我倒是忘了，你嫁的第一个是假男人，思真，你该不会仍是处子之身吧？”
　　牟思真暗道：老娘要不是那晚和叶之然良辰美景，倒还真被你说中了！好险！
　　翻了白眼，娇滴滴地说道：“是啊，姐姐，要不你胯下长出根金箍棒来，把我收了？”
　　“死丫头，看样子也不是省油的灯。”笑骂一声，颇感兴趣地问：“那你吞过多少金箍棒了？说说看，有什么心得？为什么看不上侯德来？”
　　牟思真皱皱眉头说道：“你啊，贪多嚼不烂，怕是遇人不淑，碰到的都是银样镴枪头吧？才那么吃不饱？”
　　牟思纯远比牟思真开放得多，豪门女士，结伴去逛鸭店的不在少数。京城有顶级会所提供特殊服务，大家都是一夜夫妻，完事各走各的路，潇洒得很。而这种鸭店的男子也很有职业素养，从不打听顾客的信息，知道出入这种场所的女子都是白富美，身份高贵得惊人，知道了对方身份恐怕哪天被车撞死了也不知道。
　　牟思纯和大多数身份高贵的女人一样，不敢在外面养小白脸，再说养小白脸的都是那种没几个钱的老女人做的事，容易产生各种后遗症。但是，在顶级会所随便怎么玩都不用担心身份泄露以及引发后遗症问题。而且，这种会所的男子都是生龙活虎一般，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特别是胯下那条随时可大可小变化的金箍棒，伸进来排山倒海一阵，让她们个个都成仙。
　　这时候，牟思纯听了牟思真的取笑，自然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惊奇地问：“难道你另有喜欢的人？要是如此何不早点告诉爸爸？爸虽然霸道，但你的事一向很上心，怎么的也会衡量一下你的感受。”
　　牟思真怎么敢透露叶之然的事？他那市委书记小身板根本不够牟成方一巴掌，嗔道：“姐，你怎么这么八卦啊？没影没踪的事说得像真的一样。”
　　牟思纯继续开导她：“妹子，做女人千万不能太死板。你呀，还是阅读的男人太少。我劝你，侯德来这边即使没感情也敷衍一下，就当是上一家只有一个服务生的小鸭店，在他那边交个差。然后，外面该怎么玩就怎么玩，你完全可以和侯德来各玩各的。不过，千万别对外面的男人发生感情，有了感情就会产生各种后遗症。”
　　“好啦好啦，越说越起劲，你就不能说点别的？我把长江省的产业都挂到你名下了，可别给我添乱啊。”
　　“生意的事我本来就不懂，也没兴趣，不就是给你做挡箭牌吗？”
　　“是给侯德来做挡箭牌好不好？你看看爸爸给我找的什么破事？我手里这么多生意不做，难道做侯德来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愚笨女人？他有这么大魅力吗？让我一心一意做贤妻良母，除非是……”
　　牟思纯睁大眼睛问：“呃？除非是谁？”
　　“……除非是天底下只剩下他一个男人。”
　　牟思纯识破她的欲盖弥彰之计，可是在脑海里排来排去都排不出嫌疑分子。只得把怀疑藏好，慢慢地观察动静。
　　牟思纯笑道：“思真，你还别说，你不稀罕侯德来也有几分道理的，这人做事太阴，怕身上的阳刚气也不会多，在女人肚皮上不过一二分钟的能耐。”
　　“他怎么了？”
　　“呵呵，他那大嫂不是在你结婚宴上大闹一场吗？我前几天在候家听到他在发狠，说要让绍安班子领导见识见识他的手段。”
　　牟思真顿时警惕起来，问：“姐，他怎么说的？想怎么做？”
　　“你这么紧张干吗？你这个大嫂已经离婚了，和你没什么关系。”
　　牟思真自然拿王静语做挡箭牌，说道：“姐，你不知道。我很同情王静语的。她也是因为父亲过世的早了一些，所以家道中落。要是也活到现在，她也是高门大阀之女，候家不敢欺负她到这个地步。你告诉我，侯德来想怎么对付他们？”
　　“我听到他和人嘀咕了几句，似乎绍安有个什么地方干部圈子，想利用这股力量给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做篇文章，具体什么内容也就不知道了。”
　　“哦，这样啊。”
　　都说人穷志短，马瘦毛长；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牟思纯这类女子平时闲得发慌，当阔小姐也好，当富太太也罢，除了衣服光鲜地人前人后招摇，剩下的时间也就想着寻找刺激。牟思真则要比她充实得多，商场如战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个女子都运用起来匠心独具。
　　她从牟思纯的只言片语中就把侯德来的招数判断出七七八八。等牟思纯走了以后，她打电话过去，正是叶之然、张念悦在王静语家吃饭。
　　手机响了之后，叶之然拿起来一看，是牟思真的，心里就有些犹豫，怕她说话的时候没分寸被念悦听到。
　　“木头，谁的电话？怎么不接？”
　　这下躲不过去了，叶之然装作淡然地说道：“说到曹操，曹操就到。牟思真的电话，大约又是商业方面的事。”
　　接起电话，他先说道：“牟总，我和念悦刚说起你的事，你就打电话来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柔柔绵绵，道：“怪不得我刚才又打了几个喷嚏，原来是你们在说我的坏话。”
　　“哈哈，你打喷嚏也要怪到我和念悦头上？”
　　“我有事和你说，你先把电话给念悦，我先和她说几句话。”
　　叶之然将手机递给念悦，道：“老婆，牟思真要和你说话。”
　　念悦笑嘻嘻地接过电话，道：“思真，你怎么回事？结婚也不请我参加。”
　　牟思真叹口气说道：“别提这事，一提起我就不舒服。候家非要把结婚仪式放在家里举行，说要给老的冲喜。他家有多大啊？宾客人数就受到限制，请什么人都是候家决定的，所以把我惹恼之后，我天天住在娘家，没让侯德来碰我的身体。”
　　“啊？”念悦嘴巴张成“O”形，说道：“这不大好吧？他不跟你急？”
　　念悦自然不知道牟思真这番话其实是说给叶之然听的，只不过不好意思和他这么说，借念悦之口传过去而已。
　　在她看来，既然嫁给侯德来，就不能给叶之然守身如玉了，但完全可以学学姐姐的办法，以后尝一尝各种男人的滋味。反正她的感情已经留给叶之然，侯德来靠边去。
　　“他急他的，我和他又没有感情，也不会给他生孩子，大家凑合着过呗。”
　　念悦这样的女子是不能理解牟思真做法的，被她说得一时无语，心中又有些同情心泛滥，道：“这样吧，你以后到省城的时候，我俩聚聚。”
　　“那好，你把电话给叶书记，我还有事和他说。”
　　手机回到叶之然手里，王静语又夹了点菜给念悦。
　　“牟总，你还有什么吩咐？”叶之然接过手机后，问。
　　“我无意中听说侯德来准备联系绍安的什么地方干部圈子头面人物，给你和王静语制造难题。”
　　“唔？有这事？”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你们当心些就是了。”
　　“知道了，牟总，我和静语市长都感谢你。有机会见面的话，我们请你吃饭。”
　　“饭有什么好吃的？我要吃你。”
　　叶之然心神一颤，问道：“牟总，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就挂了。”
　　挂断电话，牟思真仿佛看到远方的叶之然在听到她挑逗的时候那副窘样，忍不住伏在床上暗乐。
　　叶之然说道：“静语市长，牟思真说侯德来准备拉拢绍安本土干部圈子，给我们制造麻烦。”
　　王静语见怪不怪，说道：“这符合他的一贯行为，不足为奇。”
　　念悦不快地说道：“那个侯德来这么坏？怪不得牟思真不愿意和他同房，就应该这样！”
　　王静语看叶之然一眼，说道：“牟思真也是个心思很长的人，小叶，我们也要有所防备。”
　　她通过牟思真在婚礼上的表现以及专程打这个电话的事实进行判断，牟思真应该对叶之然怀有好感，站在念悦的立场，她自然要进行晦涩的提醒。
　　叶之然点点头，心里也在纠结。这样子下去，他对牟思真也会有负疚的感觉。有句话说的话，最难消受美人恩呐！


第1014节 谋官
　　长江省换届选举工作结束后，开始对省政府组阁部门进行人事调整。
　　省建设交通厅原有厅长一人，副厅长五人，周山是分管交通的副厅长，排名虽然不是很靠前，但也是很有实权的一个位置。
　　此前，在绍安局势动荡的时候，他想借此机会杀回绍安做市长，被长江省委书记陆道军否决，这也罢了，随后就传出道军书记对周山不满。周山的声望顿时大跌，在建设交通厅的话语权明显下降。
　　在官场，宪法不如领导的看法，省委书记对建设交通厅副厅长不满意，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果然，省建设交通厅调整之后，周山被调整出领导班子，省委组织部宣读班子领导的时候，对周山只提了一句：“免去周山副厅长职务，另有任用。”
　　从道理来说，如果是正常调整，在宣布周山免去职务的时候，到哪个新岗位任职基本已经明确，而像他这样免去职务后，仍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像一条洗净了黄鱼，被挂了起来。
　　周山急啊！
　　这天晚上，他来到秦省长家里，取出一幅拍卖来的仕女画，点头哈腰地说道：“老领导，我托人画了一幅仕女图，背景是城中湖的苏堤，您给评点评点。”
　　秦省长爱画，特别爱收藏仕女图。周山曾在他的书房看到过一幅顾恺之的仕女图，虽然是明朝的赝品，但也具有很高的收藏价值。
　　秦省长展开仕女图一看，就笑道：“周山，这是当代女画家黄瑜雯的仕女图，她的画艺术价值很高，价值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上涨，听说她从不给人作画，偶然在画展或拍卖会上买得到她的作品，你托了何人？怎么请得动她作画？”
　　周山知道秦省长爱画，这幅“苏堤春晓游人图”是他托人在拍卖会上拍下来的作品，上次想运作绍安市市长的时候就想用，因为秦省长早早地告诉他把握不大，所以没送出去。如今打了仕途的关键时刻，周山自然要将这幅画派用场了。秦省长可是在许多场合称赞过黄瑜雯是当代最好的仕女图画家，而且身份独特。
　　“秦省长，辗转拖了很多人才让黄大美女画了这幅画，我知道您喜欢她的画，所以留给您鉴赏鉴赏。”
　　要是说这画是买来的，以秦省长职位之尊，操守之严，肯定是不会收画的，只有一口咬定是托朋友求她画的，转送于他，不让作品蒙尘之意，秦省长才可能勉为其难地收下，不让不懂画的糟蹋。
　　秦省长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欣然说道：“画风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作风。黄瑜雯是苏省省长黄民海的爱女，据说从小就对画画特感兴趣，天赋极高。师从当代国画大师朱照溪后，技艺突飞猛进，在人物画，特别是仕女图方面，早已青出于蓝。被誉为五百年来仕女图第一。你来看，她运笔的线条和色彩独具匠心，把苏堤上的几个女性形象都鲜明地描绘了出来，栩栩如生呐！更妙的是眼神流转，那种少女青春懵懂，若惊若羞还喜的表情画活了，宛在眼前。”
　　周山赶紧捧他：“老领导，黄瑜雯如果听到您这几句评价，一定引你为知己。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您就是伯乐啊！”
　　秦省长摆摆手，说道：“这话说得过头了，好的作品任何人都看得出好，不能用马来比喻。马只有跑的时候才知道好坏，画挂在墙上，一看即知。”
　　“但是，其他人只能看出黄画家的画好，但说不出好在哪里，只有您这样的行家，才说得出子丑寅卯。”
　　“哈哈！”秦省长爽朗地笑一声，这个马屁拍得非常舒服。
　　两人坐下之后，秦省长脸色开始凝重，用手轻轻拍了拍沙发扶手，沉吟着说道：“周山呐，你的事很麻烦，不知怎么的，上头对你很有看法。”
　　这个上头是指省委一把手陆道军。
　　提起这事，周山格外闹心，苦着脸说道：“老领导，我和上头其实没发生过交集，这事都是因为叶之然在中间起作用。他啊，就是对我们这批绍安工作过的同志看不顺眼。您想，自从他调到绍安，我们这些人就没有消停过。李长河、韦光荣、李善、杜正群，一个个都被他搞了下去，现在洪白树、付辉等人在绍安的工作也很难开展下去，长此下去，绍安真的要翻天了。”
　　秦省长其实心里也烦着呐！
　　这次换届前夕，他往京城跑的次数可不少。卯足了劲要冲击正部级序列，可惜功亏一篑。以他的年龄，这次没有成功上位，也就意味着常务副省长就是仕途终点了。秦省长的遗憾一点不比周山弱。
　　同病相怜。
　　秦省长完全能理解周山的苦闷，想了想说道：“省委组织部这条线，线头依然捏在枫寒轩书记的手里，你借不到力。要想破这个局，必须由省政府这边出面集体给你说话，否则，结局就很难预测。”
　　周山心领神会：“老领导，我懂您的意思，广厚省长如能说话，上头多少会给面子，不知道您能不能给我创造个汇报工作的机会？”
　　秦大用和周山都是绍安本土干部圈子的核心人物，本来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自然会给他运作，提点道：“广厚省长的儿子句向南前阵子去澳口赌博，听说输了不少钱，急着到处找项目找钱。”
　　这话要是周山听不懂，那太没悟性了！忙表示感谢：“谢谢老领导，我来想办法。”
　　出了秦省长家的门，周山开始考虑接近句向南的办法。
　　姓曹的！
　　这事要是周峰在，办起来就容易了。周峰是商人，交际面也宽，肯定找得到路子。问题现在周峰还没有出来啊！
　　他打了个车回家。
　　在省政府组阁部门工作，虽然地位尊贵，但周山这样的级别是不能配秘书的。在某些方面还不如县委书记那样拉风。
　　快到家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却是个陌生电话。
　　一只手按家里的门铃，一只手接电话。
　　“喂，哪位？”
　　“你是周山厅长吗？”一个陌生的声音。
　　“我是周山，请问您哪位？”
　　“周厅长，我是句向南，想和你见个面。”
　　他老婆刚给他开门，周山一只脚门里一只脚门外，身体的动作突然停止，惊喜地问：“您是句少？”
　　“不错，有时间吗？”
　　“有有有有！”喜出望外的周山一叠声地回答，忙又问：“句少您在哪里？我现在就过来。”
　　句向南告诉他地方。周山挂断电话，高兴地对老婆吹了声口哨，说道：“我还要出去一下，你先休息吧。”
　　刚才还是阴霾脸，顷刻间阳光普照。
　　不过，周山多少有些疑惑，今天什么日子啊？怎么刚才还在绞尽脑汁想和句向南搭上线，句少的电话就主动追过来了？
　　敲碎他的脑袋也不会知道，这一切都出于侯德来的安排。
　　……候家在长江省虽然势力不大，但在省委省政府两边也还有几个外围成员。通过这些人详细的情报，他很快了解叶之然、王静语的基本情况。得知叶之然曾经和现任长江省省长句广厚的公子发生激烈冲突，而他到绍安市后又和绍安本土干部圈子的头面人物闹不愉快。
　　侯德来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他亲自给句向南打电话，嘘寒问暖一番，然后给了他一个公路项目做。公路建设项目是最赚钱的项目之一，即使只拿到一个标段，也意味着财源滚滚而来。句向南对雪中送炭的侯德来感恩戴德，至于侯德来现任妻子曾经是他未婚妻的事来不及细想。
　　等谈完项目的事，侯德来在电话中问：“向南，我听说你曾经和绍安市委书记叶之然闹过不愉快？”
　　句向南吃不准他的用意，回答道：“有过那么一次小误会，侯书记，您和他是朋友？这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噢？句家大少竟然转性子了？难得啊难得！”
　　句向南听出侯德来的冷嘲热讽之意，脑筋一转，难道自己理解错了？侯德来想找叶之然麻烦？问：“侯书记，是不是这小子得罪您了？这好办，我明天就找上门去，叶之然官当的再大也是我家老头子手下。”
　　“向南，你糊涂了吧？我和叶之然素昧平生，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哪里需要你出面。我这纯粹是为你打抱不平。堂堂的句家大少被人踢爆了命根子，圈子里的人一提起这事都同仇敌忾，他这是在打我们所有圈子里人的脸啊。”
　　圈子里的人都在谈这事？
　　句向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咬牙切齿地说道：“不瞒您说，我一直在找机会报这血海深仇，可是这小子很扎手，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办法。”
　　“向南呐，报仇也是要动脑筋的。这种人除非不动他，要动就要让他感觉到切肤之痛，甚至官位不保。你要是找不到办法，可以向绍安本土干部圈子里的主要人物问计，譬如那个周山，肯定是叶之然的对头啊，如果站在政治立场分析，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句向南榆木脑袋大开窍，这才有了打电话给周山的事情。


第1015节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两人在一家豪华会所见面。
　　周山把姿态放得很低，一见句向南的面，就弯着身子和他说话：“句大少，一直想和您见面，找不到合适机会啊！所以，刚才一接到您的电话，我就飞奔而来。”
　　脸上的表情和国产战争影片中百姓看到亲人解放军时的激动如出一辙。
　　是真是假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句向南满意地点点头，嗯，看来这个周山还挺识窍。
　　“周厅长，我说话比较直接，找你来呢，不为别的事。只不过听说你和叶之然有些不对付？”
　　周山自然知道句向南和叶之然之间的那点事，眼珠子一转，立即义愤填膺地说道：“句少，我和叶之然其实没有私人恩怨，都是因为工作方面存在严重分歧而处于敌对状态。叶之然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拍马屁功夫无人能出其右。你看看以前的成强书记，现在的道军书记、寒轩书记，都对他另眼相看，是他的能力特别强？才不是，是因为会溜须拍马罢了。像我这样的做实事的人就没他这样混得风生水起了。这不，连位置都没有了。”
　　句向南深深点头，说道：“我就是想给你伸张正义啊！绍安这样重要的地级市，怎么能让叶之然这样的人当道？而让你这样有能力、有原则的领导靠边站？周厅长，你的事很容易解决，我不通过老头子也可以把事情办好。”
　　此时的周山和句向南，一只狼，一只狈，合在一起，就叫做狼狈为奸。
　　臭味相投便成知己。
　　周山忙表忠心，说道：“句大少，绍安人民正盼望您这样的人来拨乱反正。我是坚决站在您一边的。”
　　句向南肚子里的货不多，便把侯德来先前说的一套话照搬出来，道：“周厅长，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是站在一条战壕里的同志。所以，不需要矫情，来，合计合计，怎样让叶之然彻底歇菜。”
　　“句少，现在的干部如果认真去查，总会查出问题来的。我考虑过这个问题，要让他下台，首先要让他成为舆论的焦点。譬如，在网络上把他曝光，搞几张和女人在一起的照片，这小子身边美女不少，发到网络上，很容易引起公愤。”
　　句向南大喜，说道：“周厅长，还是你这样的干部斗争经验丰富，这个办法好。你就先按这条思路去做，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机会难得！
　　周山忙说道：“句大少，我就是因为得罪了叶之然，所以职位才被挂了起来。现在没有位置很难开展工作啊，能不能让广厚省长安排一下我的工作？”
　　句向南道：“我家老头子很迂腐，这么和他说肯定不行。这样，你的事我已经记住了，我走别的路子，具体怎么走你就别问了，总让你舒坦就是。”
　　“谢谢句少，有了位置不仅做事情方便，以后，我才有机会给您服务啊！”
　　句向南深以为然。
　　这次赌博把老底输了个精光，想找钱一时都找不到可靠的官员给他提供帮助，长江省的领导都知道他家老子不许句向南经商，不许底下的干部和句向南联络。有一次，他借着广厚省长的名字去广北市打秋风，被他老子知道后很尅了一顿，广北市的领导自然不敢给他项目。这次要不是侯德来通过家族势力给他一个小项目，句向南的日子过得就不舒坦了。如果周山这样的“忠心”的人在握有实权的位置任职，对他而言可就妙用无穷了。
　　“周厅长，绍安的事就拜托你了。”
　　周山连连点头，道：“愿意效犬马之劳。”
　　和句向南告别后，周山发现自己这阵子有些沉不住气了。他是从乡镇干部一步步爬上来的官员，以前，不管是乡镇干部也好，县处级干部也好，市级领导也罢，周山都有明确的奋斗目标，心里感觉很踏实。这一次换届调整之后，他虽然被挂起的时间只有几天，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未来变得虚无缥缈。
　　周山这才体会到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原来这几天一直沉不住气是因为潜意识里在深深担忧失去权力。
　　回到家，他开始给绍安圈子里的干部安排“工作”，第一步，自然是搜集资料，所谓的搜集资料，就是安排人暗地里拍照之类……
　　绍安市。
　　因为临近春节，各部门各单位的工作都已经进入收尾阶段。
　　虽然各项经济数据的统计都是以阳历年作为统计口径的，但国人心中的新年依然是阴历年。
　　在离绍安市区最远的福成县，因为得知市委书记叶之然春节前要来调研，县委书记程前坦召集全县正科级以上干部开大会，要求严抓干部纪律，在市委书记调研工作期间不出差错，不能出现因为年关将近各基层各部门干部精神面貌懈怠的局面。
　　福成县全体干部只得提起精神，等待市委书记莅临指导。
　　这天，已经更改一次调研计划的绍安市委书记叶之然带着市委秘书长沈荣终于轻车简从到福成县调研工作了。
　　程前坦带着福成县四套班子成员在高速公路出口迎接叶之然。
　　三十七岁的县委书记只比叶之然小了三岁，他是这次从干部公开招聘中脱颖而出的黑马。此前，在绍安市所有正处级干部中，他是最不显山不露水的一个。
　　叶之然下车和前来迎接的干部握了握手，然后将程前坦叫上自己的奥迪车，向福成县委驶去。
　　车子上，叶之然不问福成县的情况，先问程前坦履职之后的感受。
　　“程书记，怎么样？到福成县履职近两个月，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程前坦恭恭敬敬地回答：“之然书记，我感觉压力非常大。福成县临海，海洋资源比较丰富，但工业基础较差，没有发达的工业作为经济驱动动力，经济发展速度提不上来。另外一个方面，福成县虽然将发展海洋捕捞业和现代服务业放在首要位置，但财政比较紧张，没有实力进行扶持。”
　　叶之然问：“福成县的干部队伍总体素质怎样？”
　　程前坦到福成县任职之前，叶之然找他谈过一次话，核心问题就是干部队伍的建设问题，这时候抖擞精神说道：“书记，这次福成县换届工作完成之后，干部队伍的平均学历明显提高，知识层次提高明显，而且，这一届干部平均年龄比上次换届的时候低了整整二岁，活力大增。我到福成县任职之后，组织过两次干部学习交流活动，围绕福成县的经济发展和社会发展进行分析、发言、辩论，发现了几个很好的苗子，目前都已经被安排到副科级岗位上，希望这些同志能快速成长起来。”
　　“作为县委书记，你要将福成县的干部队伍工作放在首位，干部选好了，福成县各项事业就有了基本保证。”
　　两人说着话，一会儿到了福成县委大院。
　　福成县委县政府办公地原来是一家寺庙，“破四旧”的那个年代几乎将寺庙夷为平地，只留下东边一座大殿，幸免于难的原因是这个大殿始建于元朝，已有数百年历史，属于市级文物，当然，殿里的泥菩萨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被砸了个稀巴烂。
　　寺庙的空地上建造了两幢大楼，一幢是县委机关办公楼，一幢是县政府办公楼，这时候已经显得很破旧，而且，办公室不够用。
　　下车之后，程前坦向叶之然汇报：“书记，福成县委所在地原是‘五龙庙’。”他指了指残存的大殿，说道：“上个月，有HK投资者看中了‘五龙庙’这个无形资产，计划重建寺庙。他和长江省佛教协会各出资八千万，用于五龙庙重建，又出资三亿，将五龙庙附近的土地购买下来，计划兴建配套的商业设施，利用商业设施增值和盈利，逐步收回成本。这个方案正巧符合福成县新建县委县政府办公大楼的方案，请市委市政府批准。”
　　曾几何时，寺庙成为盈利的重要场所，各界捐赠的香火钱和门票收入都使和尚成为富裕群体。稍具规模的寺庙，现在都购置了轿车，主持坐的轿车不比成功商人的座车逊色。
　　叶之然点点头，道：“你们把详细方案和预算上报市政府，县委县政府办公大楼的建设不要一味追求高档，既要符合人民政府的形象又要科学、实用。”
　　程前坦自然连声称是。
　　在县委会议室，福成县政府县长白岛生、县委副书记胡亚平在叶之然、沈荣走进会议室的时候，一齐站起身热烈鼓掌。
　　会上，叶之然在听取程前坦和白岛生汇报县委、县政府工作后，发表讲话，对福成县委县政府提了更高的要求，核心内容有两条，一是加强福成县干部队伍建设；一是因地制宜地发展经济。
　　他虽然还没有对福成县进行深入细致的调研，但大体情况还是了如指掌的。
　　这天晚上，叶之然住在福成县委招待所，胡亚平的老婆钟晓丽找上门来。


第1016节 调研工作（上）
　　数年不见，钟晓丽虽然打扮光鲜，但眼角已经出现了淡淡的鱼尾纹。
　　当年数次举报，钟晓丽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哪里想到很快露陷，随后丈夫胡亚平被傅斌操控，脱离了唐国强和叶之然的派系，致使仕途受阻数年，钟晓丽大约也明白是自己挡了丈夫的升迁道路了，颇有追悔之意。
　　她虽然善妒，见不得别人过得比她更好，但也不是愚笨之人。
　　特别是孩子越长越大，她开始考虑为孩子打好发展的基础。这次胡亚平被交流到绍安市前，钟晓丽还找到唐国强的家，向于嘉问计，吞吞吐吐地表达出担心。正巧唐国强回来，严肃地和她谈了一次。胡亚平要想仕途上重新崛起，必须首先过叶之然这一关。如能到绍安工作之后，重新获得叶之然的信任，这才是涅槃重生的机会。否则，以他这样的心态走仕途，注定走不远。
　　钟晓丽就想到到绍安之后，找机会向叶之然认错。
　　这天晚上，叶之然吃完饭到招待所休息，胡亚平带着钟晓丽来拜访。
　　这货一见叶之然就开始做作地抽泣起来。
　　“叶书记，我对不起你啊！当年完全是我猪油蒙了心，见不得你比我家胡亚平提拔得快，才做了错事。这些年我一直在痛恨自己，要不是我的自私、妒忌，我家亚平也不会被傅斌逼上贼船，您就原谅亚平吧，他当年也是被傅斌玩弄于股掌之间，身不由己啊。”
　　叶之然看着这个一贯特立独行，思想开放的女子，此时的悔恨多少有几分真情，皱皱眉说道：“钟晓丽，你也老大不小了，有话好好说，这样子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像什么样子？我印象中你是个很要强的人，怎么变成这样了？”
　　“叶书记，我如今想法全改变了，考虑事情总是先想到孩子和亚平，因为我的错误连累了亚平的发展，我真的很后悔，呜呜……当年都是我的心眼小，瞒着亚平做了很多蠢事。这几年，亚平虽然被我拖了后腿，但从没有看不起我，让我心里更加难受啊……呜呜。”
　　叶之然见她说的激动，这些话要是搁在她年轻的时候，是断断不会说出来的。这个女人自私、心眼小、不择手段都是事实，但生活的磨练已经使她明白了很多道理，对胡亚平和孩子也付出了真心，已完全不是当年的钟晓丽。
　　“钟晓丽，你能站在家庭利益的立场上考虑问题，说明这几年确实改变了很多。过去的事情以后就不要再提了。但是，我要提醒你一点。胡亚平现在是福成县委副书记，是县委的重要领导，以后想必有许多想走官场捷径的干部来送这送那，或者有商人来行贿，你可要立场坚定，不再给胡亚平拖后腿了。我们许多官员自己一身正气，但忽视了家庭因素，因为老婆、孩子犯了错误，拖累了仕途发展，有的甚至走上犯罪道路，这样的例子太多了……所以，你一定要接受这样的教训，给胡亚平创造良好的环境。”
　　钟晓丽擦干眼泪，忙说道：“我知道了，不收任何人的礼物，让亚平清清白白做官。”
　　“这就对了！我和胡亚平、和你都有十几年的交情，你家老人和我父母也经常在常嘉碰面的，说起来也不是外人。以后还是可以走动走动的。”
　　钟晓丽这下子又抽抽噎噎地哭了，道：“叶书记，您放心吧，我和亚平以后绝不给你添乱了，亚平来绍安前说了，他以后就死心跟着你。”
　　叶之然摆摆手，心里明白钟晓丽是什么样的人，如今他和胡亚平位置相差巨大，钟晓丽自然不敢再做蠢事，但如果胡亚平有朝一日飞黄腾达，官位升到了他的上面，以她的气度肯定会伺机报复。当然，这种胡亚平超出他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可以忽略不计。
　　叶之然撇开钟晓丽，转而对胡亚平说道：“小胡，福成县虽然底子薄，但相对来说也容易出成绩，你务必要配合好程前坦书记的工作，把福成县干部队伍建设好，多给绍安市培养一些优秀干部出来，唐书记对你非常关心，你到绍安市工作之后，已经有两次提到过你，切不可辜负了唐书记的爱护、关怀之心。”
　　胡亚平感动地说道：“我在做出成绩之前，不敢向唐书记汇报工作。请叶书记转告他老人家，我一定会努力的。”
　　“很好。”叶之然点点头，道：“你能下决心做好工作，唐书记想必会很欣慰。”
　　胡亚平心知有无数双眼睛在观察市委书记的动静，话说到这里也该告辞了，站起身说道：“叶书记，那我和钟晓丽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我们走了。”
　　叶之然站起身，和胡亚平、钟晓丽握了握手，说道：“趁着年轻，再拼几年，只要给群众做了好事，群众就会永远记住你的。”
　　胡亚平连连点头，倒退着走出叶之然的房门。在门口，遇到沈荣，立即站定脚跟，恭敬地打招呼：“秘书长，您好。”
　　钟晓丽也含笑说道：“秘书长，好久不见。”
　　“唔，胡书记、钟晓丽，刚从叶书记房间出来？”沈荣和胡亚平握了握手，说道：“我有事找叶书记，今天没时间和你们两个多聊。这样吧，等你们到绍安市的时候，打我的电话，我们一起吃顿饭。我们常嘉的干部现在绍安工作的不少，静语市长、立人书记、吴茵都在市里工作，聚在一起可以凑成满满一桌。”
　　胡亚平眼睛发亮，只要这些人能记得他胡亚平，何愁没有前途？他将身体站得笔直，说道：“如果有机会得到秘书长和各位领导的教诲，我一定不会放过。”
　　胡亚平和钟晓丽走出县委招待所的时候，心里颇为唏嘘。想当初，他和这些人都在一条起跑线上，在水门县工作的时候，地位也相差无几。但如今，他仍在副处级岗位上苦熬资历，其他人都已经是厅级、副厅级领导了。一步错，步步错啊！好在现在又回到了叶之然的身边，再不努力几年，怎么对得起唐国强的深谋远虑？
　　上了车，钟晓丽仗着胡亚平的宠爱，又开始神气了，道：“亚平，你觉得我今天表现怎样？”
　　胡亚平却知道钟晓丽这颗不喜欢思考深奥问题的脑袋经常会这样自娱自乐地认为自己的表现完美无缺，赶紧给她敲木鱼：“晓丽，叶书记这是因为念旧，所以才揭过那件破事，千万别以为他好糊弄。认为他好糊弄的官员一个个都没好下场的。”
　　钟晓丽眼神有些凄迷，想当初叶之然和她相亲的镜头宛在眼前呢，有好几次，她甚至会想，如果当初自己表现得好一些，是不是和叶之然有戏？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一定会抓住那次机会，在他面前表现地纯洁婉约。想不到啊，当初老叶家的书呆子，怎么一晃眼之间就走到了这样的高度呢？地级市市委书记啊！搁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她思路跳跃比较快，忽然又有些不甘地说道：“亚平，傅斌怎么回事？不是说叶书记在长江省很有活动能力吗？傅斌这次怎么当上了副市长？他上次来找你究竟是何事？难道想把你调到丽峰市去？还是仍想对付叶书记？”
　　胡亚平正色道：“傅斌是个气量小，又不折手段的人，我上过他一次贼船，吃足了苦头，绝不会上第二次。”
　　一夜无话。
　　次日，叶之然在县委书记程前坦的陪同下，开始此行的调研工作。
　　当上了市委书记之后，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带着秘书随心所欲地深入到基层第一线。但也不想坐在会议室内听取别人的汇报，脱离了实际。
　　“叶书记，您看，我们是先去海塘乡调研还是先去县工商联合会调研？”
　　“先去工商联吧，听听福成县工商界人士的意见，是一条很好的发展思路。”
　　工商联合会属于民间组织，福成县经济虽然比不上发达地区，但市场经济意识很强，几乎家家经商。大浪淘沙，经过市场无情的淘汰，一大批小企业破产，同时又有一大批小企业诞生，其中也有一批头脑灵活，管理水平高的企业家不断涌现。
　　到了县工商联，因为事先已经有所安排，大约有十几个企业界人士参加了座谈会。
　　等程前坦介绍完叶之然的身份，并说明这次市委书记亲自到福成县来调研民营经济的发展情况，是希望能听到企业家的真实思想，听取大家对绍安市的市场环境、对福成县经济发展思路有什么好的建议和见解。
　　顿时，有个三十五六岁的男子欣喜地说道：“叶书记，您能深入到民间听取我们的意见，太让人欢欣鼓舞了。怪不得我妹妹说起叶书记的时候，说您没有任何架子，非常亲民，果然如此啊。”
　　“嗯？你妹妹是谁？”
　　“报告叶书记，我叫王猛，我妹妹叫王佳燕，在绍安市科伦路开了一家羊肉店。”
　　呃？原来这位是羊肉店老板娘的哥哥。


第1017节 调研工作（下）
　　老板娘是个不折不扣的熟女，圆润而丰腴，一般来说，熟女不仅要靠温润的岁月熏陶，还要靠自身的品性慢慢养成。身为老板娘哥哥的王猛则粗犷豪放得多，大约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脑筋都花在生意经上，他的气质又透出精明和稳重。
　　叶之然此来是为了听到企业家的真实思想，所以，把自己放在和他们完全平等的地位，笑道：“王总，原来你是羊肉店老板娘的哥哥，倒是有些巧了。你是做什么行业的？”
　　王猛上星期到绍安办事，去羊肉店看望妹子。闲谈中，老板娘半是炫耀半是惊奇，说起了市委书记叶之然到她那小店吃羊肉的事。而且，吃过一次之后，很快又来了一次。
　　老板娘这样的人，就像沙家浜里开茶馆的阿庆嫂，“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嘴巴伶俐，眼神好使。兄妹两人见面，聊完家事，老板娘就一直不停地絮絮叨叨说那事，什么她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那个长得特别帅气的市委书记啦，什么叶书记完全没有电视里那种威严，为人非常和气啦，等等。神态雀跃，宛若回到十六七岁的少女时代。
　　王猛有了这个印象，在市委书记面前也就不怵，说道：“叶书记，我是福成县本地人，早先是做海产品批发生意的，赚了点钱以后，开了个冷冻库，主要还是做海产品销售，去年开始买了十几辆卡车，除了运输海产品，也做些其他运输生意。”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在福成县，靠海吃海的人很多，既有海洋捕捞的，也有海洋养殖的，当然还有很多海产品贸易的商人。
　　叶之然说道：“你做运输，其实有一个行业可以关注，就是快递业务。绍安市软件产业园有家电子商务公司，发展速度惊人，据这家企业的负责人介绍，网络销售很快将成为国内重要的一个销售渠道，这个产业一旦兴起，中间业务有很多，快递业就是其中一个行业。这个行业将来发展的速度不会慢，属于现代服务业范畴，福成县的企业家应该用发展的眼光去看待这样的新兴行业。”
　　王猛和其他几个当地民营企业家都露出浓厚的兴趣，问：“叶书记，这个行业我听说过，似乎现在的业务量不是很大，将来真的有很大的发展前景？”
　　叶之然想从企业家口中了解市场，了解他们的思想，就需要和他们这样交心地沟通，说道：“随着科技的发展，企业和企业间的商务往来需求越来越大，快递业如果做到安全、快速两个基本要素，不怕没有业务上门。可以预见，越来越多的领域将和快递业发生交集。比如办公文件、学习资料、私人物品、网络销售、小商品等等。这个蛋糕非常庞大，不过你们想要吃的话，必须趁早建立快递网络，抢得先机。但有一点要注意，现代服务业，一定要把服务两字放在首位，树立品牌意识，名声做出来后，公司的业务量就会快速增大。我建议你们现在就可以去做市场调研。”
　　王猛大点其头，说道：“叶书记，我相信您的判断。过了春节就深入地了解一下这个行业，去抢一口饭吃。我本来对物流比较感兴趣，听您这么一说，发展快递业务可能比物流更有前途。”
　　“快递和物流行业有很大的想通性，相对来说，物流主要是为比较大型的货物运到指定目的地，而快递主要承接小物品和文件。当然，从时效性来说，快递业务更要突出一个‘快’字。”
　　另一个姓陈的老板作了自我介绍后提问：“叶书记，我和人合伙开了家科技公司，从事环境水质监测设备的生产，但是这个企业投资较大，市政府和福成县政府能不能给我们在资金支持方面提供些便利？”
　　叶之然感兴趣地问：“陈老板，我想问一下，你们的监测设备核心技术是自己研发的，还是向国外企业购买的？”
　　陈老板见叶书记一言问到了企业发展的关键问题，搓了搓手，说道：“叶书记，不瞒您说，现阶段，我们的核心技术是向日本岛津公司购买的，与此同时，我们招聘了二个博士数个硕士从事这方面的技术开发，争取早日形成自己的竞争优势。”
　　叶之然点了点头，说道：“企业在起步阶段，购买国外的技术，边借鉴边开发，不失为一种稳重的思路。但是，这个过程要想办法缩短。目前，环境监测设备的主要制造商在欧美、日本等国，我国在这方面的技术相对落后。你们可以从简单的监测设备开始研制，逐步提高，逐步发展。国家对环境保护的要求越来越高，环保设备用途广泛，思路是很正确的。资金方面，市科委有这方面的专项扶持基金，你们可以申请；能不能从银行贷到款，还要根据银行对你们企业的评估，关键要看你们有没有自我造血功能，这方面政府最多只能牵一下头，不能直接干涉银行的放贷程序。”
　　领导干部下基层调研的意义主要在于让高高在上的领导密切联系群众，掌握各地发展现状，了解群众疾苦，听取他们的诉求。在调研过程中也可掌握当地干部和群众的关系，发现漏洞，解决问题。
　　叶之然和福成县民营企业家谈了两个多小时，了解企业迫切需要政府解决的问题，听取他们对发展当地经济的看法。座谈会结束，叶之然、沈荣、程前坦等人和他们一起吃盒饭。
　　从这天开始的三天时间里，叶之然又走访了海塘乡、福成县农业机械厂、福成县中学等，了解福成县各方面情况。
　　最后一天，叶之然坐镇福成县政府信访办，坐等前来信访的群众，让县委县政府领导都惊出一身冷汗。
　　离开前，叶之然分别找程前坦、白岛生谈话，将这几天调研中发现的问题和他们进行深入沟通，在干部队伍建设和当地经济建设方面提了自己的看法，程前坦和白岛生压力倍增。等叶之然离开福成县，两人立即召集县委县政府班子开联席会议，将市委书记的指示逐条传达。
　　程前坦动情地说道：“同志们，叶书记放下市委的工作，在福成县调研了整整四天，深入到生产第一线，深入到群众中，让我非常钦佩。我们有些同志，遇到困难就一筹莫展，我看主要问题还是出在不掌握第一手资料身上，每天坐在办公室里，一张报纸、一杯茶水，悠闲自得，但是工作呢？有没有尽心尽职？不了解情况，不深入到第一线，不听取生产第一线管理者和工人的意见，制订的政策、方法就会脱离实际。”
　　“我举个例子。叶书记到福成县的第一天，上午去工商联和民营企业家座谈，给企业家支招，同时企业家给我们支招，双方都得益匪浅；下午，我陪叶书记、沈秘书长去海塘乡调研，叶书记不去乡政府听取汇报，而是一头扎到渔民中间。了解渔民的困难，需要政府给他们解决哪些问题，问到渔民的收入情况时，叶书记就提出了一个方法。渔民捕捞到的海产品原来都是按照统货低价卖给收购商的，叶书记就提出渔民投资办厂，将海产品分门别类进行保险处理、进行外包装。以黄鱼为例，统货卖给收购商，每公斤只有五元，但是经过分类包装之后，平均每公斤可以卖十二元。利润就翻倍了。渔民一听这办法好啊！为了解决渔民投资办厂，叶书记又指示信用社抵押贷款给渔民，让他们组建小的分类包装厂。同时又鼓励福成县的企业家建立冷冻厂、罐头厂。在海产品捕捞的高峰季节将部分产品冷冻，等到淡季的时候出售，又可以赚取可观的利润，既解决了渔民的产品出路，又经过海产品深加工，赚取高额利润。”
　　“同志们，叶书记用实际行动教育我们，抓工作不能浮于表面，一定要沉下去，深入下去，才能找到发展当地经济的最好办法。”
　　“……叶书记此行的另外一个重要目的，就是督促县委抓好全县干部队伍建设。他身体力行，参加了马城镇机关党支部学习，组织学习十六大精神，号召干部群众加强学习，紧紧跟上时代发展旋律，开阔自己的眼界，不断提高自己的能力、加强党性修养，扩大知识面，才能满足时代发展的需要。”
　　一个地级市的市委书记有多大的威望，可以从地方干部对他一言一行的重视程度中真实地反应出来。程前坦、白岛生在叶之然座车尚未出境，就已经在县委召开干部班子阐述市委书记此行的重大意义，号召全体干部学习叶书记的指示精神，抓好福成县的全面工作，足以说明叶之然的威信。
　　这让胡亚平深受触动，叶书记这是言出法随啊！
　　太牛掰了！


第1018节 唐红的婚礼
　　2003年的春节轰轰烈烈地来了！
　　这个春节对叶之然来说，异常忙碌。常嘉、苏省之行不可或缺，省城的拜年活动也要挤出时间安排，叶青莲又邀请他们春节期间去京城一次，给他介绍几个京城有用的朋友，恰好闽南省省长丁森林也想和叶之然见面，就约定初六在京城相见。
　　此外，叶之然还要操办唐红的婚礼。
　　唐红和吴飞的婚礼地点选在哪里也费了一番周折。从唐红父母角度来说，婚礼应该设在嘉南举行，但唐国强考虑到在嘉南举行婚礼惊动的地方干部太多，唐红和吴飞又都在绍安上班，婚房也设在绍安，索性在绍安举行婚礼。这样，还照顾了男家的面子，一举数得。
　　由于唐红的婚礼时间定在大年初三，叶之然和张念悦只得不停地转场子。大年三十，他们两人回常嘉，和父母兄妹团聚吃年夜饭。大年初一马不停蹄地赶到苏省，给叶老、才叔、岳父岳母拜年，吃了顿团圆饭。初二又回到绍安，来不及休息就去唐红家。
　　唐家有女初长成，亭亭玉立绰约姿。
　　唐红的漂亮带着念悦的影子，都是很知性的新派女子。两人身高相差无几，唐红为了向念悦看齐，也留了披肩的长发，甚至说话的腔调也有看样学样的味道。
　　看见叶之然和张念悦进了家门，唐红像只蝴蝶一样飞了过来，挽住念悦的胳膊，脸却朝着叶之然，娇憨道：“叶哥，你先和念悦姐喝杯茶，再给我参谋参谋明天换哪几套衣服合适。”
　　叶之然一阵头疼，道：“这事你问念悦才对，我哪有什么主意？”
　　“念悦姐和你一起参谋啊，念悦姐，对不对？”
　　“对！你看住他，别让他偷偷地给人发短消息。”
　　唐红惊讶地看了眼叶之然，心道：难道叶哥给马艳丽或者黄瑜雯发暧昧的短信被念悦抓了现行？小心地问：“念悦姐，叶哥给谁发短信了？”
　　“不知道，从大年三十到初一，他手机的短信就不断，最气人的是，深夜一点多还有短信来。”
　　张念悦自从美国治病归来，几乎夜不虚度，夜夜笙歌。大年三十在常嘉看完春节联欢晚会，依然不放叶之然过门，好事做到一半，叶之然的手机短消息不断，让她感觉质量明显受到影响，要了第一次后，又让叶之然加班，要了第二次。
　　索求无度。
　　叶之然笑骂：“老婆，我感觉你去美国，治病效果不怎么样，但需求却旺盛多了，简直贪得无厌。”
　　偏偏念悦一点也不体恤耕牛的辛苦，第二次直接把双腿搁在丈夫的双肩上，让他换着姿势犁地。
　　这样子贪图享受，哪里怀得了孕？
　　唐红对叶之然做了个可爱的调皮脸，对念悦说道：“叶哥是市委书记，拍他马屁的人可以排几里路，祝福的短信多很正常啊，我也收到上百条短消息呢。”
　　念悦刮了刮唐红的鼻子，笑道：“小马屁精，你就知道帮着你的叶哥，将来要是我和木头闹别扭，指望不上你。”
　　这话让唐红感觉有些歉疚，想想以前自己一心站在念悦的立场上，但自从看到嘉嘉，被嘉嘉缠着叫姑姑，她就把原则和立场抛到了一边，暗中有维护马艳丽之意。再想到在HK发现美丽绝伦的黄瑜雯也怀上了孩子，唐红就有些生气，学念悦那样，暗中伸出“蟹钳”去掐叶之然的胳膊。
　　叶之然促狭地板过她的虎口，送到念悦手臂上，这样子轻轻用力。
　　“啊！”念悦吓了一跳，回过头看见是唐红下的“毒手”，正要问为什么，唐红冤枉地说道：“念悦姐，都是叶哥，我想掐他的，他使坏将我的老虎口对准了你的胳膊。”
　　念悦诧异地问：“还有这事？好啊，木头，你最近胆子大了。”
　　于嘉从楼上下来，笑道：“小叶，念悦，你们来啦？到这边来坐，国强在招呼客人呢，马艳丽已经到了。”
　　嗯？
　　叶之然和念悦同时看向唐红。
　　张念悦一向对马艳丽怀有戒心。在她的感觉中，马艳丽比黄瑜雯侵略性大多了，听了这话，不由地看了一眼叶之然，然后伸手挽住他。
　　叶之然心里暗暗嘀咕，他别的不担心，就怕马艳丽将儿子也带来了。要是嘉嘉也在唐家，就要拆穿西洋镜了。
　　唐红笑着解释：“念悦姐，马艳丽是从HK回来的，特地过来参加我的婚礼。”
　　念悦不解地问：“你什么时候和她这么要好了？”
　　唐红轻声解释：“我和吴飞的公司去年缺少运转资金，向她借钱了。”入股的事自然也不敢告诉念悦，担心她产生联想。
　　走到二楼会客室，马艳丽笑盈盈地站起身，招呼道：“叶书记，念悦，我们很长时间没见面了。”
　　念悦看了看马艳丽，心里有些惴惴。
　　论长相，马艳丽自然及不上她，比黄瑜雯也差多了。可是马艳丽的身体很有挑战性。胸部比她有料就不用多说，而且屁股浑圆，微微有些上翘，偏偏腰身又细。连她见了，也感觉非常火爆。本来嘛，马艳丽的皮肤要比她差，但这几年保养得好，居然比以前更加水嫩。那种风姿一看就是很能勾引男人遐思的那种。
　　张念悦不淡定啊！她紧紧挽住叶之然的胳膊，然后，看到叶之然伸出手想要和她握手，忙用胳膊一扯，将他的手臂扯回来一下。
　　叶之然只得收回手，向马艳丽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道：“马艳丽，听说你生意越做越大，赚了很多钱吧？”
　　“还好啦，过日子不难。”马艳丽知道念悦对她防备心理很重，在她面前就格外注意自己的言行。谁让她是正儿八经的叶之然老婆呢？
　　为了不给叶之然为难，或者说为了不惹他生气，她小心谨慎地拍念悦的马屁：“念悦，你比以前更漂亮了。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才配得上叶书记。”
　　岂料念悦不领情，老实不客气地说道：“怪不得你做生意会赚钱，原来眼光不差。”
　　这话说得于嘉笑了起来，道：“念悦，来，喝杯茶，磕会瓜子。唐红这妮子要把衣服一件一件试给你们看。”
　　唐国强招招手，让叶之然坐到他身边，说道：“明天的客人有些多，你帮我照应一下常嘉的老朋友。”
　　叶之然走过去坐到他身边，看着唐康笑道：“唐康，你姐结婚，你把女朋友带来了吗？”
　　于嘉美滋滋地笑道：“他哪会忘记？你们进门的时候，唐康刚送走她。”
　　“唔？不知是哪里的佳丽？”
　　唐康已经参加工作，不出意外地进入政府机关工作，目前在省发改委任科员，听叶之然问他女朋友的事，大方地说道：“叶哥，她是绍安人，在省城城市规划局上班。”
　　叶之然点点头，笑道：“看样子，唐康结婚时间不会晚，过一两年就可以吃唐康的喜酒了。”
　　唐国强摇头说道：“他是男孩子，结婚不需要那么早，奋斗几年再说。”
　　唐康耸耸肩。
　　叶之然笑笑，转而说道：“青莲局长让念悦带了份礼物过来，是一套小孩子的衣服，托人定制的，布料很柔软。”
　　念悦这才想起，说道：“啊呀，木头，礼物还在车上，你把车钥匙给我。”
　　做惯了念悦跟屁虫的唐红立即说道：“念悦姐，我陪你去拿。”
　　等她们下楼，马艳丽说道：“叶书记，黄瑜雯送了一幅画给唐红作贺礼，还别说，画中的人物形象和唐红很契合。”
　　“你一个人回来的？”
　　“不是，嘉嘉放在常嘉，他爷爷奶奶带着呢。”
　　“什么时候回去？”
　　“过了正月半吧，看情况而定。”因为时间紧张，马艳丽回答得很简洁明了，道：“黄瑜雯过年也在HK，没回去，她父母春节期间都到HK来了，她家还请了个菲佣，服务很到位。”
　　在唐国强面前，黄瑜雯的话题不能多说，叶之然点点头。
　　张念悦和唐红拿了两套礼物进来，放在茶几上。念悦打开给唐红看。叶青莲送的小孩子衣服寓意很好，看起来一团喜气，唐红很满意。
　　念悦然后打开另外一个包装盒，说道：“这是我和木头送给你的，你看看，很有趣的一对小人。”
　　唐红一见就惊叫起来，马上捧在手里给于嘉看：“妈妈，快看，叶哥和念悦姐送的礼物，多可爱！”
　　于嘉一看，也喜笑颜开，道：“很可爱。”
　　却是一对用玉石精雕细琢的小夫妻，双手放在屁股后面，屁股都撅得很高，隔开很远的距离在亲嘴。因为距离远，一男一女身体几乎平行于地面往前凑。使得这对小夫妻看上去意境优美。
　　唐红对这对玉人特别喜欢，向念悦连声感谢，道：“念悦姐，这是我迄今收到的最好礼物。”
　　念悦笑道：“你喜欢就好。”
　　婚前的女子大多非常兴奋，唐红“啊呀”一声，像想起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道：“我换衣服看你们看，念悦姐，艳丽姐，你们等会啊。”
　　这是唐红新买的一套连体别墅，就在赵氏企业新开发的那个楼盘，一期工程只有二十套连体别墅，还是叶之然打了招呼才留下来的。
　　一楼是一个大客厅，二楼除了两套卧室，还有一间房间做小的会客室。他们几个人都坐在二楼会客室内，聊了几分钟，唐红就穿着新衣服走了进来。


第1019节 省委的支持
　　唐红的婚礼在绍安市会籍大酒楼举行。
　　这一天，会籍大酒楼暂停对外营业。
　　参加婚宴的有四类人。
　　一是嘉南的干部。以唐国强市委书记之尊，嘉南大小干部都以参加他女儿的婚宴为荣，挡都挡不住，这一点可以理解。不仅如此，唐老爷子手下也有许多上得了台面的干部要来讨一杯喜酒喝。
　　第二，是绍安的干部。市委书记叶之然、市长王静语、加上郭伟全、沈荣、章立人等都是嘉南出来的干部，曾经做过唐国强的部下，自然要参加。而他们这些人一参加，绍安市内，凡是和唐国强搭上些关系的，自然都踊跃参加。吴茵、胡亚平两家就自愿担任服务人员，安排宾客。
　　第三类，是唐红、吴飞的同学、同事。常言说得好，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唐红、吴飞的事业蓬勃发展，已经成为国内新经济的代表性企业，这些同学、同事都将参加他俩的婚礼当作最正经的事在做，呼啦啦来了一大群。
　　第四类才是两家的亲戚。
　　婚礼在会籍大酒楼最大的厅举行。
　　婚礼筹办公司给吴飞、唐红设计了一套中西结合的复古婚礼，一乘小轿将唐红抬了进来，落地前，按照这边的规矩应该由新娘的哥哥背新娘进男家的门槛。这时候自然作了相应的改动，将新娘背到临时搭建的高台上交给新郎。
　　这个角色由叶之然亲自担任。
　　只见绍安市委书记叶之然放下所有矫揉造作的风度和气度，俯下身子让头上披着红纱的唐红骑在他背上，然后拿出猪八戒背媳妇的架势，笑呵呵地将唐红背上高台。
　　绍安市参加婚宴的干部这才知道，原来软件产业园异军突起的电子网络商务公司老总有偌大的身份，父亲是嘉南市委书记，和绍安市委书记又有着非同一般的情分。
　　婚礼进行到一半，长江省委副书记枫寒轩亲来祝贺，唐国强、叶之然、王静语、马天成等人一齐迎接，众星捧月一般将他请到小厅。
　　这些人也算是枫寒轩最基础的班底。寒轩书记格外给脸色，和每个人都握了握手。
　　原绍安市委书记顾松林在嘉南工作的时候，是枫寒轩和唐国强的老领导，被邀请坐到了主位。顾松林感慨地对枫寒轩说道：“寒轩书记，一眨眼之间，国强书记、小叶书记等已经成为长江省的栋梁之才了。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叶之然的时候，他还只是马石乡的副乡长，自古英雄出少年，不佩服都不行。”
　　枫寒轩笑道：“老领导，只能说他们的发展环境比我们更好。这也代表着长江省不断有优秀的年轻干部冒出来，绝对是好事。”
　　“是啊！绍安软件产业园的建立，就是由叶书记向我提议，然后由市委拍板决定的。回过头来看，当时的决策非常正确。这两年，我始终注视着软件产业园的发展，前一阵子有些耽搁了，不过，叶书记回归之后，产业园的发展又开始加快节奏，希望能不断加快速度，占领世界科技制高点啊。”
　　叶之然拿起酒杯向顾松林敬酒，说道：“顾主任，绍安是您的根据地，请您继续关怀这里的发展。春节之后，软件产业园将举办一个恳谈会，邀请国防科工委领导、工程院领导和软件行业专家共赏发展大计。届时请您拨冗出席，给我们提出批评意见。”
　　顾松林从绍安市委书记职位上卸职之后，到长江省省委办公厅任副秘书长，这次换届之后被调整到了省人大，任人大副主任，行政级别提高了半级，副省级，但仕途也基本上走完了。
　　顾松林满意地点头，说道：“好！届时我一定出席。绍安是我工作过的地方，很有感情呐。”
　　婚礼结束之后，枫寒轩因为要急于赶回省城，安排不出时间和唐国强、叶之然等人谈话，直接坐车回省城。临别前，叶之然和他约好去他家拜年的时间。
　　次日，叶之然偕王静语先去省委书记陆道军家拜年。随着对叶之然了解的增多，道军书记对叶之然的态度明显亲近了起来。请他和王静语在家吃了一碗汤圆。
　　当然啦，能吃上这么一碗汤圆，多数还是看在王静语的面上。
　　那天王静语在候家大闹，作为她的娘家代表，道军书记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好在去候家之前，两人大致商量了行动细节，道军书记的表现恰如其分，既不夸张，也不漠然无视，候家倒是怪不到他头上。
　　道军书记陪着叶之然和王静语吃了一碗汤圆。
　　王静语虽然很有独立精神和能力，毕竟是一个弱女子，作为她的堂舅，道军书记这些年虽然常常关注着她，偏偏不能在外甥女的婚事上尽力，让他颇为遗憾，感觉有些对不起带他长大的堂姐。所以，这次王静语能顺利解除婚约，他心里多少有些轻松，趁着保姆收拾碗筷，问道：“静语，你在绍安的工作我大约可以放心，你和叶书记两人配合得这样默契，在国内官场堪称楷模……只是，候家那边事情了断之后，自己有什么打算？”
　　王静语捋了捋耳边的头发，笑道：“舅舅，这事急不出来吧？容我静一静心，将来如果遇到合适的……再说。”
　　“慎重一些也好。”道军书记点了点头。
　　“舅舅，我听京城那边传过来的消息，侯德来打算给绍安找点麻烦事做，不仅对我不满，对叶书记也很有抱怨。”
　　道军书记目光一凝，问：“确切？”
　　“很确切，听说已着手安排，第一步是和绍安本土干部圈子里的核心成员联络，展开布局。”
　　道军书记的眉毛慢慢竖起，多年在官场浸润，在他严肃的时候，颇有杀伐之气。
　　“不用担心，省委对绍安班子是很信任的，等过完春节，我和枫书记通一通气。候家虽然势大，但也没到一手遮天的程度。我们国家政治清明，法制齐全，谅一小撮人翻不出风浪。”又叹口气，道：“侯德来气度不够，做事有些不计后果，如果走得太高，对候家不见得是好事。”
　　接下来沉默了一两分钟。
　　叶之然看了看王静语，说道：“静语市长，道军书记比较忙，我们是否……？”
　　王静语站起身说道：“舅舅，那我们走了。”
　　陆道军点了点头，道：“绍安的工作就交给你们了，放手大胆去做，需要省委支持的，你们两人都可以直接打我电话。”
　　……从道军书记家出来，两人又一起到同在省委常委家属小区的枫寒轩家拜年。
　　春节拜年，不过是见个面，表示一下礼节，国人从春秋时期开始，深受孔子的影响，将礼仪看得极重。
　　枫寒轩看到叶之然和王静语联袂来拜年，笑道：“来拜年的见多了，像你们这样书记、市长联袂来的却少见。看来当初让你们两个搭班子的决策是非常正确的。”
　　省委副书记的官威很盛，叶之然和王静语虽是枫寒轩的老部下，也不敢太过随意。
　　“寒轩书记，新年好，我们给您拜年来了。”
　　枫家和候家都是京城的高门大阀，王静语在侯德来婚礼上唱的这出戏自然也被枫寒轩知悉。据说，侯德来婚宴的当天夜里，这出略略有些离奇的故事就流传到京城圈子里每个人耳朵里。焦点有两个，一是候家长媳在小叔子结婚典礼上公然提出离婚，候老不同意，陈老给王静语撑腰；二是新娘子牟思真语出惊人，候老当场晕厥。侯德来送走客人的时候，脸部一直在抽筋。
　　候家支持的人多，反对派也不少。这样劲爆的故事发生在平民百姓家也就算了，用“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可以解释，但候家根深叶茂，在京城也是排列居前的大家族，居然也发生这样的事，这个脸就丢得有些大……原来羡慕侯德来抱得美人归的少爷公子们幸灾乐祸声此起彼伏。要不是碍着牟家的势力，牟思真的形象怕也会遭到损毁。
　　好事者于是开始深挖内幕消息。
　　牟思真外面有没有情人？王静语是什么样的人？竟一时间成为京城小圈子聚会时的谈资。
　　枫寒轩等他们入座，说道：“02年对绍安来说发生了许多事情，因此影响到绍安的发展大局。现在各项工作已经走上正轨，换届之后正是新班子想做事的时候，所以，我希望03年你们就能做出成绩。省委现在对绍安班子的支持力度很大，这是有利时机……当然，你们两人都是长江省政坛政治新星，曾国藩说名满天下，谤亦随之。只要治下的干部群众对你们满意，外界的干扰因素可以放在一边，置之不理。”
　　叶之然心道：“莫非寒轩书记也听到了侯德来对他们的不满？照道理不会啊，侯德来也是很有城府的人，这种事情断断不会透露给外人听。这话多数是针对王静语的离婚事件而起吧？”


第1020节 京城的流言蜚语
　　在长江省委副书记枫寒轩的家里，叶之然和王静语端坐着聆听寒轩书记的指示，勉励、呵护、期望夹杂在一起，只不过最后一句话又似乎透露出某些信息。
　　叶之然便说道：“寒轩书记，有一件奇事，据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大恒市侯书记对绍安市的工作有些不满，有意接触绍安本土干部圈子的核心人物。”
　　枫寒轩“哦”了一声，看了看叶之然，沉吟片刻后说道：“你们都是党的高级干部，不要受这种小道消息的影响，认真做好工作才是第一要务。特别是软件产业的工作，要有争分夺秒的紧迫感。”
　　叶之然从政之后，从唐国强、枫寒轩两人身上学到了很多做官的道理。枫寒轩对他说的话应该是相信的，但处理的方法值得他认真学习。兵法有用正用奇的不同策略，但在官场，任何阴谋诡计最后都难逃失败的命运，赢得了一时，赢不了一世。
　　他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是，我和静语市长都会把精力扑在绍安市的工作上，抓紧落实软件产业园的建设，争取在新的一年里取得大幅度的发展。”
　　枫寒轩又问了问绍安市委班子团结问题，叶之然将实际情况汇报了一遍。
　　初五这天，叶之然本来还想和念悦一起回常嘉陪同父母，想到嘉嘉也在常嘉，担心被念悦撞见，索性不回去了，就住在省城。然后，初六一大早，两人坐飞机飞抵京城。
　　京城真正的大家族一般都有个独立的四合院。随着城市建设的发展，四合院数量逐渐减少，被一栋栋高耸入云的大厦所取代。
　　叶青莲的夫家人脉不广，自从老一辈走了之后，家道式微。史家二兄弟，老大在卫戍区工作，五十多岁才升到大校，很难再升一级；叶青莲的丈夫史成治稍好一些，目前已经成为华夏最大的石油公司副总裁，堂堂正正的副部级干部。而要论实权，论影响力，叶青莲此刻在史家居首。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是目前史家的写照。
　　初六上午十点，叶之然和念悦两人到了叶青莲家。
　　史家的院子前后两进，房间虽然都不是很大，但间数够多，足有二十五间。前院一棵银杏树有二百多年历史，枝叶茂盛。
　　叶青莲和史成治知道他们两人要来，都等候在家。
　　“姐夫，青莲姐，小俊，你们都在啊？”念悦进院子的时候，叶青莲一家三口都迎了出来。
　　叶之然和史成治握了握手，互问新年好，然后也跟着念悦叫了声：“青莲姐，新年好。”
　　“小俊，你怎么不叫人啊？”叶青莲打过招呼，对儿子史家俊说道。
　　史家俊因为在京城居住的时间比较多，一口京话讲得很流利，他们这种家庭的子女，不像小户人家那样见了陌生人会害羞，何况和叶之然、张念悦都见过许多次面。
　　“小姨，姨夫，新年好。”
　　张念悦赶紧拿出红包塞到史家俊手里，说道：“小俊，压岁钱。”
　　“他都十七周岁了，怎么还给压岁钱？”
　　“没参加工作嘛，我给的又不多。”随后念悦看着叶青莲说道：“青莲姐，今年你过年没回来，我特别想你。”
　　叶青莲摸摸念悦的长发，笑道：“过了十五，我和成治一起去苏省看望叶老和爸爸。”
　　到了客厅坐下，史家俊就去自己的房间看电视，他们四人坐在客厅中聊天。史成治在石化总公司长江省分公司工作过几年，去年才调到石油公司任副总裁。和叶之然、张念悦也常有联系。叶之然在省城工作的时候，住的还是叶青莲家的房子。
　　“姐夫，华夏石油公司目前是国内巨无霸式的超大型企业，你初到那边工作，应该忙得头头转吧？”
　　“呵呵，好在原来就在石化公司工作，业务相差不多，石化偏重于炼油，石油偏重于采油，但两家公司业务其实都有重叠的部分，石化也有采油的业务，石油也有炼油的业务。这段时间，我主要是在熟悉公司管理层，人和制度两个方面。这么多家分公司、子公司，海外公司，确实很忙的。”
　　叶之然点头说道：“能源关系到国家安全利益，石油类两大公司对国民经济影响巨大……改革开放之后，我国经济呈现跨越式的蓬勃发展，对能源的需求越来越大，如今已成为石油纯输入国和消费大国。国际上，不少国家把能源价格飙升的原因归结到我国的高速发展上，也不是没有道理。最被人诟病的一点，是我们在能源利用率上，比较低，而且造成大量污染。”
　　两人这样随意说着话，史成治虽然一直在国有企业工作，对体制内的事情其实也有深刻了解，这就是世家子弟的优势了。从小开始，接触到人都是混体制的，行事的风格，说话的腔调，弯弯曲曲的心思都是耳濡目染的。不需要学就会，也都懂。
　　“听说候家的婚宴你也参加了吧？”
　　谈了一会能源这个大题目，史成治话题一转，转到侯德来的婚礼上。
　　前二天叶之然和王静语在省城拜年时，凡是和京城扯得上关系的人都会提及侯德来的婚事，也因为这个原因，才让叶之然知道，原来这件事仍在发酵过程中。他是亲身经历者，但当时并不感觉如何的特别。
　　……王静语进入候家后厅的过程他是亲眼目睹的，根本没有什么传说中的那种刘胡兰似的决然，也就是到了后厅门口之后，警卫拦住不放，她才高声喊了候老的名字……
　　当然，那时候他略略有些惊奇，因为他和王静语认识之后，从未和她红过脸，印象中的王静语也一直是大家闺秀的作派。
　　当时，因为她突然一声爆喝，小厅里的人首先被惊动，于是大家一起将目光集中到后厅门口，然后，这种惊愕传播到大厅，以致原本嘈杂的大厅瞬间静默，气氛诡异……随后，应该有更多的人看到侯德来走到门口，平静地和王静语说话，大约是顾及面子，审时度势之后，侯德来不想让外面几个厅的人看热闹，就将她请了进去。
　　故事于是变得更加曲折。
　　叶之然在这天回绍安的路上就在想，侯德来事后肯定会后悔当时带王静语进入后厅，否则也就没有后面的事了。毕竟如果拦住不放，王静语就算再怎么样发飙，也不会出现后面更加难堪的事。何况，王静语如果一直学那种泼妇骂街，不会赢得客人的尊重，失分的必然是她个人。而等客人散了之后，候家再和王静语谈这离婚的事，不管结果如何，都不会广为人知，最后沦为一个笑柄。
　　叶之然笑笑，道：“姐夫，其实，王静语并不像传言中那么巾帼英雄，她就是一个普通人，而且是被大家族婚姻禁锢了人性自由的受难者。传言以讹传讹，将王静语描述成一个挑战候家权威的形象，其实与实际不相符合。”
　　叶青莲和念悦两人本在商量明天去西山旅游拍照之类的事，听两个男子说着说着有些激烈起来，便一齐停住话头，听他们两个在说些什么。
　　“呃，其实外面流传的故事也有不同的版本，王静语这个人正面的、负面的评价都有，但有一点却是不可否认，她那天不仅胆子极大，而且似乎早有准备。听说连进入后厅的时间都拿捏得非常准确，等陈老等与候老平起平坐的老人进去之后才发动这件事情。称得上有勇有谋。”
　　王静语进入后厅之后的情况，叶之然其实也不是非常清楚，只不过那时候大家已经意识到候家发生了什么大事，所以都将注意力集中到后厅方向，当时里面乱哄哄的场面外面的人应该都感觉到了……侯德来急着出来找保健医生的时候，里面惊慌的声音也传了出来，明显是候老出了状况之后的慌乱。
　　再后来，陈老等人走的时候，王静语微笑着跟出来，对陈老表达感谢。使得传言增加一个版本，陈老事先知道这件事，同意王静语到候家闹上一闹。
　　叶之然便笑道：“那到也是，静语市长能屈能伸，而且是从最基层的单位做起，完全凭借自身能力走到现在的位置，非常不容易。”
　　叶青莲插嘴问道：“小叶，你和王静语工作上配合很好吧？”
　　“是啊，青莲姐。我和王静语搭档许多年，彼此非常熟悉，她是个有原则的人，处理疑难工作的本事很高。和我配合比较默契……”
　　“……这么说，她是你工作上的重要助手。那么，大闹候家婚宴这件事，她事先有没有和你商量过？”叶青莲也勾起了一点八卦心理。
　　“没有。我只知道她破釜沉舟的决心。我估计，她不和我商议行动细则其实是怕连累到我吧？”
　　史成治眉毛一动，道：“小叶，那么你也算是个知情人。还有，长江省委书记陆道军又是怎么回事？据说他是王静语的堂舅，当时义正词严地批评了王静语，难道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事先也有默契？”
　　“呵呵，姐夫，这句话就不能胡乱猜测了。道军书记在长江省威望很高，我不敢揣摩他的心思……”


第1021节 四大竞争对手
　　“那么，牟思真又是怎么回事？小叶，你应该知道内幕吧？”叶青莲这样问。
　　“估计是为王静语打抱不平吧。她和王静语都是候家的媳妇，看到王静语的悲催下场，起了同仇敌忾之心也是有的。”
　　“这样解释也算合理，不过，我感觉她反应这么激烈应该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事。要知道，那天她是候家新媳妇的身份，按道理说，就算心中不满，也应该谨言慎行才对。”
　　张念悦没有官场中人那些曲曲弯弯的心肠，说道：“青莲姐，牟思真不满意侯德来的，春节前，她还打过电话给木头，说侯德来准备对木头和王静语进行报复，要联络绍安的反对派什么的。”
　　叶青莲敏感地察觉到其中的蹊跷，问：“小叶，怎么回事？牟思真怎么会把这样隐秘的事情告诉你们，她这不是故意拆侯德来的台吗？于情于理都不合。”
　　侯德来婚宴上的变故流传内容最广，也最引起人无限遐思的人不是王静语，而是牟思真。
　　一来，牟思真身份特殊，是军委牟成方之女；二来，牟思真长得美丽无双，京城圈子里的人都知道。
　　然而，这个美丽温柔的女子在婚礼上当众宣言给侯德来戴绿帽子，传到圈子里少爷公子耳朵里的时候，还以为听错了！怎么可能？牟思真会说这话？新娘子怎么会说这话？
　　推理也就顺理成章：牟思真结婚前外面就已经有人了！这下子就有些乱，想要找出这个人来……
　　叶青莲显然也知道这件事。
　　所以，听到牟思真把这种消息透露给叶之然……
　　叶之然忙解释：“青莲姐，我和牟思真早在水门县任职的时候就认识，她和念悦关系挺好的。她本来不知道王静语也是候家的媳妇，而且是侯德来的大嫂。然后，婚礼那天乍听王静语和候徳慎结婚十多年，还没有圆房，候徳慎在外面有两个私生子，一怒之下，才有了后面的事情。她打电话给我，其实是在给候家弥补歉意，不愿意看到我和王静语再被候家暗箭所伤。”
　　唔，解释也算合理。
　　叶青莲想了想，提醒道：“你要和牟思真这样的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大家都在猜测牟思真外面是否有人，如果你不小心成为众矢之的，那就后患无穷了，别说候家，京城圈子里所有人都会群起攻之。圈子里的那些人虽然内部争斗不断，但一旦和圈外人发生利益纠纷，那就会枪口一致对外。”
　　不用叶之然解释，念悦首先笑道：“青莲姐，木头和牟思真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内心有些歉疚感的叶之然只能装出神色自若的样子，说道：“青莲姐放心吧，我会加倍小心的。”
　　叶青莲笑了笑，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吃饭。吃完饭，我还要带小叶去见几个人，有团系的干部，也有家族势力的干部，丁省长和司马书记也来参加的。”
　　“好，谢谢青莲姐。”
　　这天吃完饭，叶青莲带着叶之然去皇城根附近的一家高档会所，到那里时，司马展已经先到了一步。
　　“司马书记，新年好！”
　　“新年好！新年好！你们姐弟一起来了？”
　　见面的地方是一个高档会所，单独一间很大的房间，有吧台，有服务员，提供各类酒和饮料。如果有一个明确主题的话，他们那种会面和沙龙的性质差不多，相互认识一下，聊聊感兴趣的话题，等等。
　　不一会，来了一个近四十岁的男子，叶之然看他的模样有几分熟悉，似乎在媒体上见到过那么几次。
　　司马展站起身招呼道：“李省长，新年好，来得很准时啊。”然后介绍叶青莲姐弟给他认识：“李省长，我给你介绍，这位是中组部干部一局的局长叶青莲，史成治的媳妇；这位是长江省绍安市委书记叶之然。两位，李省长应该不用我介绍吧？刚从京城下到地方，广粤省副省长。”
　　叶之然和叶青莲早已站起身，急忙过来和他握手。
　　来这里的路上，叶青莲已经向他介绍了下午见面的几个人身份，基本都有类似于侯德来的家族身份，被当做家族接班人来培养的。这几个人的发展前景都非常宽阔。
　　叶之然虽然没有狂妄到长出将来想要冲顶的念头，但能认识这些大有潜力的后备力量自然是个难得的扩大人脉关系的机会。
　　他算了算年龄，他们这些人都是四十岁左右的年轻干部，应该属于第二梯队干部。下一个十年最多进入中政局，再下一个十年，就是最高领导人候选对象。自己有机会和这样的人见面交谈，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有益无害的。
　　比如李省长，父辈是常委级的国家领导人，虽然已经退了下来，但仍具有广泛的人脉和崇高地位，依然一言九鼎。
　　李省长对叶青莲这位掌握实权的中组部官员自然也十分客气，而叶之然的名字近一段时间也开始慢慢进入京城圈子内这些人的耳朵。绍安市委书记虽然官位不高，但因为绍安产业园深受国家领导层的重视，地位也就水涨船高。以他们对官场深刻的理解能力，自然明白，只要软件产业做出成绩，那么叶之然的升势将不可阻挡。
　　李省长就在叶之然的身边坐下，说道：“叶书记，你的大名我也是听到过的，没想到今天能够见面。”
　　叶之然把姿态放得很低，道：“对我来说更是如此，三生有幸呐。”
　　“呵呵！叶书记别客气。”
　　他们这样寒暄了才几句，门口又同时走进来两人。
　　司马书记因为坐在接近门口的位置，总是第一眼就看到外面过来的人。他站起身笑道：“张书记、刘主任，新年好！你们是约好了一起来的？还是在停车场遇到的？”
　　“呵呵，司马书记，新年好，我们在停车场撞上的。哦？李省长已经到了？叶局长也到了？”
　　李省长和叶青莲都客气地站起身打招呼，叶之然自然跟着站起。
　　司马书记笑问：“怎么样？这位你们不熟悉吧？”
　　“唔，确实有些眼生。”
　　“哈哈，我给介绍一下，这位是长江省绍安市市委书记叶之然。叶书记，这是河东省绿岛市市委副书记张汉生，这位是中原省发改委主任刘碧山，你们认识一下。”
　　绿岛市是计划单列市，张汉生和侯德来此刻的位置相同，都是副省级市的市委副书记，正厅级干部，和叶之然处于同一起跑线上。
　　叶之然知道，这个张汉生也是有来历的人，祖上是红色家庭，据说本人也很有能力，与其他家族子弟不同，他是年轻的时候就在地方上工作，从京城部委下去之后任职副县长，然后一步步发展起来，地方工作经验丰富，加上有家族资源可以利用，政绩非常显眼，丝毫不比叶之然的政绩弱。这样的干部，仕途看起来比叶之然还要好一些。
　　而那个刘碧山虽不如侯德来、李子云、张汉生这样名声响亮，也是一个极有前途的官员，以他四十出头的年龄，将来跨入省部级官员应该问题不大。
　　叶之然将自己放在官位最低、光环最暗的位置，很热情地和他们两手握手，流露出的那种浓浓仰慕之情，出乎于自然而然，没有丝毫的做作，对方轻易就能识别出来。
　　张汉生和刘碧山于是也很热情地和叶之然敷衍了一番。
　　在他们眼里，叶之然也算是个小有成就的人，以三十八九岁的年龄位处市委书记的位置，说起来前途也不会太差，虽然尚不能和自己相比，但也是可以接纳之人。
　　这些京城核心圈子里出来的干部，大约都是把目光放得很远的人，如果能将叶之然这样的干部收入麾下，对自己而言，是很涨声势的事情，所以对他的出现不会排斥。
　　暂时就这样几个人，坐下后开始聊天。司马展作为这次聚会的组织者，以华夏国的能源战略和环境保护作为主要话题，抛砖引玉，给大家制造讨论的内容。
　　他说道：“各位，年前我去欧洲几个国家走了走，和各国的民间团体、学术研究组织进行交流，知道我是华夏国的干部，都谈到了华夏崛起对世界资源的分配问题。几乎不约而同地认为，未来数年，世界上各种资源，凡是华夏国需要进口的，包括石油、稀金属、矿石等会迎来一个井喷式的价格上涨过程。于此同时，我们出口的商品，又会迎来一轮反倾销调查。欧洲国家对我们的担忧非常大，认为我们在疯狂地掠夺资源，浪费资源，给世界环境造成极大的破坏。各位有什么看法？”
　　这种讨论没有任何顾忌，大家可以直抒己见，率性而为。
　　张汉生第一个开口，就流露出浓浓的担忧，道：“现在中组部对领导干部的考核标准中，所在地方的GDP增长率是一个重要依据，这就决定了地方干部将GDP增长率放在第一重要的位置上。而要在短短的任期内形成GDP快速增长，开采地下资源是一条捷径。不计后果地开采资源，虽然使得地方GDP大增，但造成的后果非常严重……”


第1022节 惊人之语
　　刘汉生发言尚未结束，已经赢得所有人的首肯，大家频频点头。
　　虽然说，官场的人说话做事，当面只说一半，断断不会把自己的老底都袒露出来，城府城府，要是浅得一眼被人看穿，或者不费别人心思，自己就完全露底，这种人在体制内走不远。
　　还有一点，朋友相交，是很忌讳交浅言深的。
　　不过，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同。
　　他们这样子讨论，是在相互探讨涉及国计民生的大问题，试图从中找到更好的方法，所以，有些言论即使过头了些，流传出去的话会造成思想方面的混乱，但在这样的小范围内，却是不必担心什么问题的。
　　说话做事和做人的道理一样，首先要看心性。你说这句话做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为了国家的长期发展和繁荣，即使事后证明说错了，其实也没什么，本来就是讨论讨论嘛，又不是制定政策。
　　而他们几个，都是有一定地位的人，位置虽然说不上很高，但也绝对不低，可以影响到一地的安定和繁荣。
　　张汉生继续说道：“……这样子发展经济，说到底，其实就是把所有的家当都折腾掉，地底下可供开采的资源能有多少？为了片面追求GDP，把子孙的财富全部挖出来变现，表面上看，经济上去了，可是让子孙怎么办？何况这样子大规模开采资源，造成巨大浪费不说，还造成环境的污染，河水变臭，空气变差，我是不主张这样发展经济的。”
　　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张汉生初到地方工作，而且职务是市委副书记，所以说到最后一句时多少有些意气用事。
　　这时候，丁森林和一个四十出头的年轻干部走了进来。
　　大家一起站起。
　　丁森林身份特殊，虽然远离京城，但和京城各大派系的领导都相交匪浅，是那种地位不是很高，但能量很大的人。
　　他看着众人笑道：“诸位，新年好。对不起啊，我和陶省长都迟到了。”
　　陶省长？
　　叶之然马上想起来他是谁。
　　陶春村和李子云差不多情况，父辈也是已退休的常委级领导，在京城打下基础后，三十岁就放到地方工作，从县级干部开始，一步步上升，十几年时间便到了副省级领导岗位。媒体上曾经有他的介绍，虽然上升速度很快，但因为政绩斐然，都感觉顺理成章。
　　有家族背景的干部就是不一样啊！
　　一旦开始走仕途，就有各种资源可以利用，譬如投资，不需要招商，家族势力范围内的企业都会跟着他的任职进行调配，想不出政绩也难。
　　依然是司马书记给各人做了介绍。陶春村听到这个陌生的年轻干部就是叶之然的时候，握手的时候加重了力道。
　　“叶书记，绍安软件产业园被列为国家级重点园区，肩负着发展高新技术和新经济的重任，值得期待啊。”
　　叶之然当然知道这里每个人都不是等闲之辈。据他了解到的情况，李子云、张汉生、陶春村和侯德来是四个极具发展前途的第二梯队干部，而他自己这时候尚未进入梯队中。也就是说，他尚未进入中央最高层的视线，作为主要后备干部培养。而进入梯队培养的干部有个共性，就是会被安排到各个岗位任职，至少要轮转几个大省部委。这样的话，他以后有可能会和眼前这几位有共事的机会，除非他也被列为后备干部，才不会轮换到同一个地方。
　　想到这些，叶之然满面春风地说道：“陶省长，今天对我来说太重要了，一天之内认识这么多崇敬已久的领导，幸何如之？”
　　这个房间不是很大，看布局结构，应该就是提供给到会所活动的客人休息用的，此时被司马展包了下来。服务员将沙发搬到中间，形成一个圆圈，一共摆了八张单人沙发，中间是一个圆形的大茶几。
　　等丁森林和陶春村到两张空沙发上入座，沙发就全部坐满了。
　　丁森林看了看在座的所有人，这些人中间，他的年龄最大，地位最高，笑问：“我和陶省长进来的时候，听到里面正在高谈阔论，什么话题吸引住了各位？”
　　司马展介绍道：“我们正在讨论能源和环境问题，刘书记发表了很有见地的看法。”
　　“哦？刘书记将大意再介绍一下。”
　　刘汉生就把刚才的话简单重述了一遍。
　　陶春村在地方上工作时间长，认识自然比刘汉生更深刻更全面，微笑着说道：“开采资源本身是没有问题的，这里面其实有个度的问题。适度开采最符合我国当前的利益。只有适度开采、冶炼，才可能既做到环境保护，又最大限度地对这些资源进行深加工。目前看来，确实有不少地方存在盲目开采现象，而且，这些矿产挖出来之后就低价卖到国外，然后，国外企业进行深加工，再将提炼出来的稀有金属及其产品返销给我国。举个例子，他们花了一千万美元购买我们的稀土，然后将提炼出来的稀有金属制成各种产品以五千万、八千万美元的价格卖给我们，白白赚取了巨额利润，还能自己利用一部分。这是最大的问题。”
　　坚持适度开采才有能力同时做好环境保护及深加工业务，这个道理其实不难懂。但是，目前的采矿权制度设计上有问题，好的矿藏资源被低价卖给了有背景的商人，商人自然是逐利的，加紧速度把地下的矿藏挖出来卖掉，然后再去开采新的矿藏。
　　围绕这个话题，你一言我一语都很有想法。
　　丁森林有意在这些人面前突出叶之然的能力，笑道：“叶书记，我们今天就随意谈谈对能源及环境保护问题的认识和理解，你也不要藏着掖着，谈谈自己的意见。”
　　叶之然笑道：“丁老点了名，我就不好藏拙了。我感觉我们在改革开放之初的某些提法已经到了该修正的时候了。比如翻二番问题，单纯地追求经济规模，追求总量已经有些不适合当前社会发展需要。在翻二番口号的指引下，我们不少地方政府为了片面追求GDP总量，忽视了很多社会问题及环境保护问题。国外有统计数据表明，我们单位能耗创造的GDP最低，不仅在浪费自己国家的能源，也在浪费全人类的能源和资源，这需要引起深刻反思。个别地方甚至出现了为了经济总量及财政收入提高，大卖土地资源，建立‘红灯区域’，对满大街的洗头店、洗脚店、KTV、小宾馆睁一眼闭一眼，‘英雄不问出处’的思想蔓延，如果不在政策上，指导思想上进行调整，就不能解决这些问题。在GDP增长率的考核指标下，很多领导明知在杀鸡取卵，竭泽而渔也不得不做。”
　　叶之然这几句话说完，其余七人一起拿眼睛看他，对他言辞的锋锐微微吃惊。矛头所指，可是最敏感的地方啊。
　　反过来一想，又感觉他对问题的认识非常深刻，发人深省。
　　叶书记站到了一个令人仰望的高度在看问题啊！
　　八十年代末，挪威前首相布伦特兰夫人任“世界环境与发展委员会”主席，该委员会向联大提交了研究报告《我们共同的未来》，报告将注意力集中在人口、粮食、物种和遗传资源、能源、工业和人类居住等方面，并提出了“可持续发展”的概念。她把环境保护与人类发展切实结合起来，实现了人类有关环境与发展思想的重要飞跃。
　　报告一提交，迅速获得全世界有识之士的广泛认可。
　　可持续发展是指既满足现代人类的需求，又不损害后代人满足需求的能力。换句话说，就是指经济、社会、资源和环境保护协调发展，形成一个密不可分的系统，既要达到发展经济的目的，又要保护好人类赖以生存的大气、淡水、海洋、土地和森林等自然资源和环境，使子孙后代能够永续发展和安居乐业。
　　这些年，华夏国高层领导也非常重视可持续发展问题，对资源盲目开发作了很多限制。但在GDP第一的考量下，任期的领导干部在经济快速发展和可持续发展两个选项中往往选择第一个，而要彻底改变这种选择次序，单单依靠领导干部的自觉性很难奏效。
　　叶之然说完这几句话后，现场的领导都陷入沉思。
　　丁森林第一个打破沉默，说道：“叶书记，你的提法非常尖锐，但也很有道理，不过，高层领导应该也注意到这个问题，据我所知，已经在小范围内开展这方面讨论。”
　　因为叶之然语出惊人，这个话题讨论到这里就无法继续下去了。于是，八个人转而谈其他事。相互交流从政感悟或各地的一些有趣故事。
　　叶之然自然不会浪费这样的机会，李子云、陶春村、张汉生这几个人也许将来会成为密切的朋友，也有可能会成为竞争对手，但这些人都是他值得尊敬的领导干部，将来会在国内发挥重要作用，这一点，毋庸置疑。


第1023节 深刻的思想
　　春节期间，往往也是领导干部最忙碌的一段时间，他们八个人在皇城根的高级会所内，聊了大约三个小时才欢快地握手道别，都有不虚此行之感。
　　因为先前叶之然的惊人语言，李子云、陶春村、张汉生等人临别时都对叶之然表达出重视之意，邀请他在方便的时候去他们工作的地方考察。叶之然连声说道：“谢谢，一定前来学习取经。”
　　这个时候，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
　　暖洋洋的太阳照射在会所门口走在最后的三个人身上，让人感觉到冬天里的一丝暖意。
　　丁森林说道：“青莲局长，我还要带叶书记去给陈成强书记拜年，不如就此别过？”
　　叶青莲自然没有任何异议，笑道：“正好，我回去和念悦讨论明天的安排，丁省长，谢谢您，有机会我们再见面。”她和丁森林本就认识，知道他的能量。丁老最主要的能力不在经济建设上，而在于思路缜密，政治上把握全局的能力远远高于执政能力。他这样的人其实更适合做一个高参，参与顶层设计。因为，中央高层领导有时候也会向他问计，作为一种参考。
　　等叶青莲离开，丁森林看了看表，说道：“和陈书记约好了六点钟见面，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回会所喝杯茶。”
　　“好！”叶之然言听计从。
　　他们要了一间僻静的茶室。
　　这个高级会所出入的人身份极高，不是单凭金钱就能进来的，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朗朗乾坤，巍巍皇城，况且又是太平盛世，断不会出现意外情况。
　　茶室装潢格调非常高雅，一壶一杯都看得出高档和细心。
　　娇俏美丽的服务员进来泡茶，手法玄妙，赏心悦目。泡完茶，浅浅地一笑，给两人斟满，道了声：“慢用。”退出房间，轻轻带上房门。
　　丁森林缓缓说道：“小叶，今天下午你见到的这几个人日后都可能会成为重要领导干部，介绍你认识，目的是让你尽快进入他们这一层次。人的眼界往往和身边密切接触的人地位、境界密不可分。和亿万富翁交朋友的人，日后也将成为亿万富翁；和乞丐惺惺相惜的人，结局往往会成为乞丐。政治层面上的道理大同小异，你要用心体会。”
　　“丁老，感谢的话就不说了，就怕会辜负您的无微不至的关怀和期许。”
　　丁森林摆摆手，笑道：“一方面，我们两人有很深的缘分；另一方面，我自信能识人，在为国家挖掘人才。”
　　“丁老……我很惶恐，压力倍增。”
　　“呵呵，压力就是动力。”丁森林和蔼地一笑，道：“以前你在基层，有些话我不便告诉你。当然啦，你可能也知道，一个政党要长期执政，接班人最为重要。特别是最高层的接班人，关系到党和国家的前途和命运。如何培养这些后备干部，领导层是有长期计划的，一般会提早组建梯队干部，可能会重点考察十个人左右，将他们放到各种环境下锻炼，优胜劣汰。当然，后备干部会不断调整，补充可造之材，剔除不合格人员。目前的时间已经到了组建第二梯队的时候，就是下二十年的领导层，开始着手培养。李子云、陶春村、张汉生、侯德来应该都是其中的人选，你只要以后关心他们几人的成长道路就可以得出一定的结论。后备干部都会到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岗位任职、锻炼……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只要绍安软件园做出成绩，未尝不能成为后备干部之一。”
　　这是丁森林当着他的面第一次把话说得这样白。
　　叶之然只感觉胸口砰砰直跳，喉咙有些发紧。
　　“丁老，您这玩笑开得有些大了。”
　　“呵呵。”丁老顺着自己的思路，问：“你知道作为高层领导后备干部，最重要的条件是什么？”
　　叶之然脱口而出：“对党的忠诚。要在任何时刻，任何环境下始终保持对党的忠诚，坚持党的领导地位，毫不动摇，这应该是最基本的保证。”
　　丁森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毫不动摇地保持对党的忠诚，实际上也包含了对前几代领导人忠诚之意。深入地想一想，其实“忠诚”二字已经说明了所有重要问题。
　　“坚持党的长期领导地位，坚持国家统一和领土完整，坚持改善人民的生活水平，都是领导人必不可少的条件。我们一步一步来，目前不需要考虑太多，心态要稳，先立足于目前的工作，就是绍安市的全面工作。好在绍安市市长王静语和你完全是一条心的，可以替你分担很多工作。”
　　“说起静语市长，她最近可能会在工作上受到某些干扰。”
　　“唔？怎么回事？候家给她施加压力？”
　　“来自候家的内部消息，据说侯书记有意接触绍安市本土干部圈子中的某些成员，具体会做些什么不得而知。”
　　“王静语和候家的事情，这段时间传的比较多，我也了解一些。侯德来如果真的这么做，只能说明他不成熟。你无须担心，他最多就是给你们制造些小麻烦，到了你这个层面，这些都是无关痛痒的小事了。”
　　叶之然从政至今，虽有枫寒轩、唐国强的提携和传授官场经验，但基本上还是依靠自己的能力、自己的判断处理官场的人和事。但是，越往上走，越需要有人在他身边出谋划策，特别是到了一定的高度，需要处理的方方面面事情太多，思路再缜密的人也免不了发生差错，如果旁边有人可以商量，集思广益的话，就不会出现大的错误。
　　他心里默默想着，将来如果自己的地位不断提高，而丁老又退休了的话，不知道他是否愿意到他身边做个高级幕僚？
　　不过，很快他就暗暗摇了摇头。想什么呢？以丁老的地位，怎么可能屈身俯就？以后遇到问题自己主动些，多打他的电话，向他请教就是。
　　“丁老，我对侯书记了解得不多，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样的人。”
　　“候家着力培养的子弟，自然具有很多得天独厚的优势。候系的官员都会帮衬着他，资源也会倾斜过去，然后，等到他主政的时候，经济上的支持也会不遗余力。现在的干部晋升，考核政绩的时候，GDP增长率是个非常重要的指标，世家子弟从政，最大的优势也就在这里。家族的产业，和家族相关的企业，包括家族外围的力量都会把经济资源集中过来。有了大量的投资拉动，该地的经济增长率就会显著提高，这样，他的政绩也就出来了。而他如果调到另一个地方，这些投资仍旧会跟过去。再加上家族深厚的人脉，底蕴摆在那里，升迁自然容易。他这样的干部，只要不犯方向性的错误，一般都会进入很高的层面。”
　　是啊，他这样的官员，虽然现在地位和他相等，但升迁的速度必定很快。不过，叶之然倒也没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想法，退一步想，如今大家在一条起跑线上，也许侯德来起步阶段是跑得很快，看上去势头很足的样子，但仕途不是短距离的比赛，而是长跑，是马拉松，起步太猛了，心态反而会坏，一旦看到被人超出，往往会不计后果，不择手段地采取过激的方法，结局就不一定完美。
　　想想看，即使对方早他一步走上副省级、正省级位置，但自己也会慢慢赶上来的，到了最后冲刺阶段，鹿死谁手，也是未知的事情。所以，现阶段没必要患得患失，慢慢地积聚力量，慢慢地积累人脉……他这样想。
　　会所里的茶室，身材有些婀娜多姿的服务员微笑着又敲门进来，精致的脸庞始终带着三分笑容，给他们两人续水，倒茶的动作很柔和，训练有素的样子。
　　等服务员微笑着退出去，丁森林喝一口茶，又说道：“说起来，如今的官员可以分六等。”
　　叶之然眼神一亮，大感兴趣地问：“丁老，您这个说法非常新鲜，能否详细解释一下？”
　　“呵呵，一家之言，你听听就算了，没必要传播。”
　　“自当遵命。”
　　“最末的一等官员，见到权贵就点头哈腰，恨不得舔人的屁股；见到百姓则吹胡子瞪眼睛地咆哮，欺软怕硬，无法无天，当官就是为了私人利益，百姓称之为狗官。”
　　叶之然露出理解的表情，点了点头。
　　“第五等官员，尸位素餐，能力一般，假话空话一大套，除了敷衍上级领导，什么事都不做，捞好处的时候手伸得极长，遇到事情把头一缩，上班一大半时间在酒店、桑拿、棋牌室渡过，甚至趴在女人的肚皮上快活。典型的昏官脏官。”
　　两个人坐在茶室里，因为约定的时间还早，所以开始随意地闲聊，丁森林的这段话其实也是为了消磨时间，在其他人面前是不会这样说的，叶之然嘛，已经有忘年交的意思在里面，他不仅很看好他的前途，而且对他的为人也很信任。所以说说无妨。
　　叶之然边听边给他添茶，上等的碧螺春茶香气氲氤，袅袅飘散，弥漫于茶室内。


第1024节 丁老很会造势
　　“第四等官员，个人能力很强，但是将聪明用错了地方，这类官削尖了脑袋捞取个人利益，欺上瞒下，跑官要官，有了权力之下变着法子坑害百姓，满嘴仁义道德，忧国忧民，背后却是另外一套，又奸又毒，损害了群众利益之后又对着群众流泪，论危害，其实比占着茅坑不拉屎的第五等官员更大。”
　　“第三等官员，靠着祖辈余荫沾光，或者突然走运，被人提拔到一定的位置。能力不强，但也不作恶，能做点事情，但成效不大，在官场混久了就成为老油子。”
　　叶之然笑道：“丁老说得很有道理，您再说说第一第二等官员。”
　　“第二等官员，就是少见的好官了，将民生利益放在首位，任期内积极发展经济，维护百姓利益，修身治国……当然，这里面还可以分作几个层次。”
　　时间过得很快，两个人品茶聊天，转眼间已经到了五点二十分，丁森林收住话题，说道：“小叶，我们该走了，现在过去时间差不多了。”
　　“哦，可惜了，丁老才说了一半呢，我还想知道第一第二等官员又是什么情况，您刚才说这里面还分了几个层次呢。我们国家这么大，发展得这么平稳、有序，应该还是一二等的好官占多数吧。”
　　走出会所，两人做闽南省驻京办的小车去陈成强书记的住所。
　　车子上，丁森林目光中闪现出睿智的光芒，笑道：“这个话题不着急谈，我也是想起了一些事，信口说几句。还是先说说给陈书记拜年的事吧，小叶书记，陈书记对你可是很器重的。”
　　叶之然忙说道：“这都是因为丁老引荐的作用，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不是，不是。”丁老摇摇头，“陈书记早在你任职水门县委书记的时候就注意到你了，此后一直关心着你的成长，否则，怎么会免去你水门县委书记之后，马上调你去省委组织部？没他的点头怎么可能？不说你去绍安市任职，就是能够去丽峰市担任市长，不也是省委请示了陈成强书记后才敲定的？”
　　叶之然由衷地感慨：“每次想起陈书记和您对我这么关怀，我都感到压力倍增，就怕辜负陈书记和您的爱护之情。”这句话其实也不是第一次说，可是他找不出更好的能够表达心情的用词。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只要你心中明白陈书记和我心中对你的期许，也就不枉我们的看重之意了。”
　　叶之然正色说道：“请丁老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到了陈成强居住的院子，警卫因为事先得到了通知，做了简单的安检就放丁森林和叶之然进去。
　　客厅中，陈成强刚送走了客人，看到丁森林和叶之然进来，招了招手。
　　两人一起恭敬地停住脚步，道：“陈书记，新年好，给您拜年来了。”
　　“新年好，新年好。”陈成强和蔼可亲得像邻家大叔，点了点头，道：“坐吧，难为你们这么远赶来。”
　　丁森林还好，毕竟和陈成强认识不是一年两年了，当初在团中央工作的时候，两人的级别也相差不大，所以，大约可以安心。叶之然在这样的场合，就多少有些局促和紧张，坐在沙发上，侧过身面相陈成强，屁股真的只坐到半个。
　　丁森林说道：“陈书记，我和小叶书记下午已经见过面了，在皇城根的那家会所里还和广粤省的李子云副省长、四河省的陶春村副省长、绿岛市的张汉生副书记、中原省发改委的刘碧生主任、中组部干部一局的叶青莲局长、团中央司马展书记一起聊了一会能源和环境保护话题。”
　　丁老嘴里说出的这几个人都是很引人注目的年轻干部，陈成强露出感兴趣的表情，问：“唔？说说看，都有哪些见解？”
　　丁老就将各人的见解挑重点介绍了一遍。
　　陈成强说道：“国家要持久发展，长盛久安，年轻干部的培养非常重要。他们几人都是政坛的后起之秀，立论、论证都很有见地。”
　　丁森林笑道：“不过，后来小叶的几句话把大家都吓到了……”
　　“唔？”陈成强看了看叶之然，笑眯眯地问：“小叶书记，你把自己的观点重述一遍。”
　　叶之然这会儿却失去了先前的锐气，在陈成强面前有些迟疑不决。
　　丁森林鼓励道：“说吧，一己之见，还怕陈书记批评你不成？”
　　叶之然便将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陈成强只听到一半，脸色就凝重下来，等他说完，严肃地说道：“时代在发展，最高层制订的政策会随着形势的需要而不断地进行调整。翻二番的目标当初提出来的时候，无疑是非常正确的，而且这个口号简单易懂，鼓舞力大。国家发展到现在，国力大增，反过来说明政策的正确性。”
　　说得叶之然微微低头。
　　陈成强成为常委兼纪委书记后，威望不断上升，气场果然更大。
　　见叶之然被他说得低下了头，陈成强放缓口吻说道：“当然，你的看法针对现在的形势来说，具有很大的启示作用，见识在他们之上……”
　　丁森林先前听到陈成强严肃地批评时，还以为陈成强书记对叶之然的观点站在相反的立场上，心里有些后悔挑起这个话题，听到这里，才微微而笑。
　　“……盲目做大经济规模，不顾一切追求GDP增长率，这几年开始显现其负面作用。党中央、国务院已经注意到这个问题，过了春节，还会召集社科院专家针对这个问题开展学术讨论和研究。也许，成熟的时候，会有另外一种提法，符合可此续发展的提法。”
　　叶之然那颗砰砰乱跳的心脏此时稍稍松弛，检讨道：“陈书记，对不起，我有些出言……鲁莽。”
　　……此时，他自然不知道，几年后中央经过慎重考量，正式提出“科学发展观”观点，印证了他此时这个观点的正确性，陈成强想起往事，不禁大发感慨，才下定决心推他进入后备干部名单。
　　丁森林有意调节一下气氛，轻松地笑道：“陈书记，小叶书记发言之后，我看到另外几位平时自视都很高的年轻干部都对他表现出惺惺相惜的尊重。今天让他在这样的场合露面，对他将来的发展是很有益处的。”
　　陈成强点了点头，又指示道：“小叶书记，长江省委将这么重要的一个地级市交到了你手中，是对你最大的信任。你务必要将全部精力扑在工作上。作为市委一把手，既要制定符合绍安社会进步经济发展的各项政策，还要担负起给国家培养人才，培养干部的责任心。如果你在绍安市培养出一批优秀的干部出来，将来在国家经济建设和社会进步事业中发挥重要作用，我才会认为你的市委书记是称职的。”
　　叶之然态度恭敬，自然又是一番认真的表态，不做作，不过分，陈成强书记暗暗点头。
　　这样的谈话持续时间大约有七八分钟，算是很难得的殊荣了。告别的时候，陈成强让秘书给叶之然留了电话，就是允许他遇到事情的时候打电话给他的意思。这让叶之然又非常感动。
　　这样走出陈成强书记工作、休息的院子，丁老问：“你现在要去哪里？”
　　“我回青莲局长的家，今天会住在那里，丁老，您呢？”
　　“我还要去见几个人，这样吧，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丁老，您办自己的事去吧，我叫个车回去。”
　　“也好，那我们再见。”
　　“丁老，祝您新年身体健康，万事顺利，我就不到闽南省专程给您拜年了。”
　　“哈哈，你如果有空，还是可以和文涤他们来闽南省看我的。”
　　“好，一言为定。”
　　对丁森林，叶之然向来是非常重视的，平时联系也比较多。加上张惠民如今是他的秘书，又多了一条联系渠道，相互间的互动就更加频繁。而丁森林对他这样上心，也不能说就和张惠民担任他的秘书不无关联。
　　次日，叶之然、张念悦在叶青莲一家三口的陪同下去西山游玩。兴高采烈的张念悦拿着相机不断地给他们拍照留念。下山之后，看看时间晚了，两家人就在山脚下的西山饭店吃饭。
　　就是叶之然和王静语上次来京开党代会的时候，侯德来邀请他们吃饭的那个饭店。
　　在服务员带领下，他们来到三楼包间时，没想到又遇到了侯德来一行。
　　牟思真没有出现在侯德来身边，陪同侯德来一起吃饭的人是叶之然昨天刚刚结识的中原省发改委主任刘碧生。
　　“唔？史总？叶局长？叶书记？”刘碧生先看到了他们，招呼道。
　　两行人于是见面，叶青莲笑问：“真是巧了，刘主任、侯书记，你们也来吃饭？”
　　侯德来笑笑，过来和叶青莲、史成治握手，然后，皮笑肉不笑地伸手和叶之然握了握：“叶书记，我们又见面了。”


第1025节 打脸
　　叶之然松开手，回头对张念悦说道：“念悦，这是大恒市的侯书记、中原省的刘主任，这是我妻子张念悦。”
　　张念悦一听这个人就是侯德来，连手都懒得伸出来，微笑着点了点头。
　　刘碧生便将妻子介绍给叶青莲、叶之然等人。
　　叶之然笑问：“侯书记，你怎么没把新娘子带出来吃饭？”
　　“唔，她娘家有事，走不开。”
　　也许是先入为主，也许是别的原因，张念悦一看见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就说不出的鄙视，然后看到他杨着脸，似乎自己是国务院领导一样，在叶之然面前摆谱，心中更加有气，就想故意要削削他的脸。
　　她拿出手机，笑道：“新春佳节会有多大的事，我打电话把牟思真叫出来。”
　　侯德来脸部肌肉就是一抽。
　　怎么回事？叶之然的老婆和牟思真这么熟？再想想牟思真的产业跟着叶之然的任职跑，侯德来涌起一股滔天恨意。
　　“……思真啊？我张念悦。对。我在京城呢，你在哪里？哦，那赶紧出来吧，我和木头，青莲姐一家在西山饭店吃饭，红枫厅。不行不行，我难得来一次京城，你一定要出来。那说好了啊？等你过来。我们等你到了再开吃啊。还有件事，我和木头看到你的那位侯书记也在西山饭店，呃，不管他？那你快来吧。”
　　饶是侯德来脸皮似城墙，也透出一丝暗黑的红晕。
　　叶之然没想到一向与人无争的念悦这么强悍，这不是故意给侯德来难堪吗？
　　京城圈子里的人，现在谁不知道侯德来和新婚妻子牟思真貌合神离？
　　……这事？
　　只见念悦挂断电话，假惺惺地问：“侯书记，要不我们一起？否则等一会你们夫妻两个在两个包间吃饭，外人还以为你们闹别扭呢。”
　　继续抽脸，啪啪啪。
　　侯德来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又不能和张念悦生气。人家一个漂亮媳妇笑吟吟地和他谈这事，要是当场翻脸，传出去还是自己没面子啊！
　　侯德来不愧是豪门大阀培养出来的接班人，脸上的尴尬仅仅维持几秒钟时间，顷刻间便变得神定气闲，呵呵笑道：“叶书记，这事得感谢你夫人劝和。我和思真前天为了一点小事闹矛盾，她一气之下回娘家了，这不，你家夫人马上给我们提供了说和的机会。这样吧，我们先各吃各的饭，等会我过来敬酒，还得请你们一家美言几句。”
　　叶之然心道：厉害啊！侯德来果然有翻手云覆手雨的能力。明明是张念悦故意打他的脸，被他这么一说，成了念悦有意讨好他，给他们夫妻两人劝和。
　　官场就是一座江湖啊！
　　高手倍出，能人云集。
　　这样的人物注定要走上高位，偏偏这个人物将来是敌非友，叶之然感觉到沉重的压力。
　　他抢在念悦之前说道：“哈哈，侯书记，那就这样说定了，等会我先过来给你们敬酒，您再过来回敬，新娘子就不好躲闪了。”
　　“哈哈，承情之至！”侯德来潇洒地抱拳。
　　……等侯德来走进预定的包间，诧异地问道：“碧生，你什么时候认识叶之然的？”
　　“唔，昨天在皇城根高级会所聚会，司马书记应该也邀请了候哥参加吧？怎么没来？”
　　“我家里有事，父亲的几个老部下昨天约好了来拜年，我脱不了身。呃，叶之然也被邀请了？还有哪些人参加？”
　　刘碧生报了一串名字。
　　“唔，你们这次聚会称得上是群英会了。”侯德来说了这句，陷入沉思。
　　刘碧生摇摇头，道：“我是去凑数的，京城圈子里的现在流行京城四少的说法，你和李子云、张汉生、陶春村被合成四大少。如今，四大少全部离开京城到地方工作，蛟龙下海，是否意味着一个新时代即将来临？不少人都注视着你们的表现呢。”
　　侯德来倨傲地一笑，道：“也不尽然。你的能力哪里差了？大家都在一条起跑线上嘛。再说，司马书记、叶青莲，包括那个叶之然，条条蛇都咬人的，怕也不是甘于雌伏的人。”
　　侯德来能在刘碧生面前说得这样直白，倒不是他城府不深，而是因为刘碧生和候家关系密切。刘碧生的父亲自参加工作起就依附于候老，那是额头上贴了“候系”标签的。真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而且，侯德来、刘碧生两人小时候就在一起长大，是很铁的哥们。
　　刘碧生皱皱眉，说道：“侯哥，你和嫂子究竟怎么回事？圈子里传的那些话不怎么好听，有辱正听啊。”
　　侯德来作苦大仇深状，叹口气道：“别提了，牟家的女子个个如此，她那姐姐牟思纯圈子里的名声怎样？恐怕姐妹两人是一路货。只要大家能维持着面子，就各玩各的吧。”
　　“……似乎和叶之然的老婆不错？”
　　“嗯，我了解过了，牟思真和叶之然夫妻两个相交十年了，常有来往的。牟家的产业，牟思真旗下的，一直在为叶之然做政绩。不过，叶之然经济建设方面眼光很好，牟家产业投在他手里的，都能赚钱。”
　　“既然如此，侯哥不妨拉拢拉拢叶之然，这个人能力是有的，活动能量也不小，丁老、司马书记都和他关系莫逆。”
　　“碧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叶之然现在和我那‘大嫂’王静语搭班，据说配合默契，你想想，候家和王静语之间怎么还有合作的可能？”
　　“哦，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他们这边在讨论叶之然的事情，叶之然这边也在讨论侯德来的事情。
　　在红枫厅，张念悦撅起嘴犹然不觉得过嘴瘾，道：“青莲姐，你说侯德来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啊？搞得好像我在讨好他一样。”
　　“那你希望他怎样？恼羞成怒，暴跳如雷？这不符合他的性格嘛。”
　　“反正我看到他神气活现的样子就讨厌。”
　　叶青莲就说道：“念悦，你这脾气可要改一改，小叶现在是正厅级领导了，正厅到副部这一台阶非常难上。不能给他到处树敌。成熟的政治家都是朋友遍天下的。”
　　“啊？木头，会给你惹麻烦？”
　　“呃？青莲姐，念悦平时不是这样的，知书达理，明辨是非，从不给我添麻烦的，贤内助一个。今天估计是看到侯德来特别不爽吧？”
　　念悦笑脸如花，道：“是啊，青莲姐，我哪会这样不识好歹？木头一直说我大气，拿得起放得下。”
　　叶青莲摇摇头，心道，既然叶之然宠着她，她即使闯点小祸大约也没关系，不去想了，转而微笑道：“小叶，我昨天没时间和你讲这些人的关系。今天趁空讲一讲。京城中，这次换届之后，又有很多有培养前途的家族子弟放到了地方工作。最出名的就是京城四少。甚至有人讲，二十年后的一号首长，很可能就在这四人中诞生。”
　　叶之然大为动容，道：“是哪四个？”
　　“你都见过面了，李子云、张汉生、陶春村还有侯德来。有个共同的特点，都有雄厚的家族背景，年龄在四十岁左右，而且都已经是正厅或副部级官员。此次四人一齐出京，轰轰烈烈，不知道引起多少人的注视。”
　　史成治淡然说道：“现在走在最前面的，不意味着一直保持在前列，依我看，好坏是两可的事情。你看长跑冠军，哪有自己领跑的？一般都是藏身于第一集团，到了冲刺阶段才拔足马力，一往无前的。”
　　叶之然深深点头，道：“姐夫说的很有道理，青莲姐，我们就要学习这种方法。”
　　叶青莲笑道：“我是女的，恐怕走不到这样的高位，我们家，以后由你领头了。”
　　史成治说道：“小叶，史家虽然实力不济，但多少也有一些资源，等你需要的时候，交到你手上。”
　　“谢谢姐夫。”
　　叶青莲说道：“小叶，开国领袖有过一句话，很精辟，叫做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我们现在就照这九个字做。四大少虽然名声震天，但不见得就是好事。”
　　叶之然明白其中的道理，问：“青莲姐，侯德来和刘碧生是什么关系？”
　　“讲得粗俗一点，刘碧生就是侯德来的狗腿子，从小跟着他混的。刘碧生的父亲也是候老的老部下……你以后要留意这个刘碧生。他和侯德来不同，喜欢冲在前面，圈子里称他为拼命三郎。”
　　“唔，这样的话，他和侯德来两人配合，倒是很棘手。”
　　叶青莲点点头，说道：“四少中，李子云和张汉生两人关系比较接近，不到最后冲刺阶段，他们两人应该会比较团结。我估计他们联手，先把其他竞争对手放倒，最后才由他们两人相互之间竞争。”
　　他们这样说着话，史成治在一边点菜。
　　富贵人家，一般都喜欢吃清淡一些的菜肴，京城出名的烤鸭之类一个都不点，只点了一些鱼类，素菜，山珍。
　　不一会，牟思真到了。
　　因为听说侯德来也在这个饭店，她索性把姐姐牟思纯也带来了。


第1026节 自古多情空余恨
　　牟思真当真称得上“女人是水做的”这个评语。黄花闺女的时候，就让人感觉无处不温柔，成为女人之后，又多了一种婀娜多姿的体态。她一出现门口，就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念悦挥手叫道：“思真，你来啦？到我这边来坐。”
　　牟思真含笑点头，侧身一让，露出身后一个女子，道：“我姐在家无聊，我把她也拖来了。”
　　“欢迎欢迎。”
　　念悦站起身，前去迎接，见牟思纯眉目中有牟思真的影子，不过比牟思真胖了很多，特别是腰身，不过看上去很漂亮，非常丰腴的那种，依稀有杨贵妃的感觉。只不过牟思纯看男人的眼神有些特别，像风一样飘过去的，而且，飘过去的眼神不知道收回，在叶之然脸上绕啊绕的。
　　念悦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嗯？她那眼神像怎么这样？想犯了花痴一样？不过，有漂亮女人被她的丈夫勾了魂，她还是微微感觉有些自豪的。
　　“思真，你姐姐叫什么名字啊？”
　　听到问话，牟思纯这才收回目光，看了念悦一眼，道：“你就是张念悦吗？怪不得思真一路上都说你长得漂亮，一点都不夸张。认识一下吧，我叫牟思纯，思真的姐姐。”
　　“唔，思纯姐，请这里坐吧。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姐叶青莲，姐夫史成治，侄子小俊。姐，姐夫，这是牟思真，我的闺蜜，还有她姐姐牟思纯。”
　　莺莺燕燕，场面非常热闹。
　　等互道了新年快乐，牟思纯在思真的旁边坐下，又对着叶之然瞟了一眼，道：“叶书记，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面？”
　　“呃？你记性真好，上次在城中湖畔见面，已经有六七个年头了吧？”
　　牟思纯在心中证实叶之然就是很久以前和她一起喝过茶的男子，不由地心中一动。
　　那个时候，妹妹牟思真虽然抗拒句向南，但过年的时候还能去句家走一走，尽尽礼数。似乎就是在那次喝茶时间起，妹妹对句家的态度起了剧变，坚决要求退婚。而且，退婚之后，她似乎也不谈恋爱，每次问起，总是支支吾吾地逃避，那时候她心里就怀疑妹妹背后有个见不得光的男子。联想到前不久和她谈起男人的事情，妹妹似乎经历过人事，这个男子莫非就是叶之然？否则，她怎么会明知道侯德来也在这家饭店吃饭，仍然前去？还拖她当挡箭牌？
　　只是，看叶之然的老婆对待牟思真的态度，似乎又有些不像。
　　“是啊，有六七年了，你的变化真大，转眼间是绍安市委书记了。思真结婚前把她名下的产业都过户到了我的名下，我看了看，水门县、绍安市、丽峰市，她的投资似乎跟着你走啊。你计划什么时候到京城来？这样，我们也不用折腾了。”
　　“呵呵，牟总眼光老道，并不是说她的投资跟着我跑，而是看好了水门、绍安和丽峰的投资环境。事实证明，牟总的投资都非常正确，投资回报惊人。”
　　牟思真耳朵听着叶之然和姐姐的对话，眼睛却不敢去看他。她心里知道，此时若是去看他，眼神中流露出的神采一定会被张念悦和牟思纯察觉，那样的话，对叶之然太不利了。她虽然不能做他名义上的妻子，但心里头，却早已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酒菜很快上来了，叶之然和史成治开了一瓶白酒，四位女士开了一瓶法国干红。
　　念悦和牟思真妮妮细语。
　　“思真，我先前遇到你那位了，木头看到他一个人陪着一个什么刘主任夫妻两个来吃饭，问他新娘子怎么没来，你知道他怎么回答？说你娘家有事，来不了。我当场打电话给你，戳穿他的西洋镜。”
　　“呃？他怎么说？”
　　“然后他就说，前天和你闹了点矛盾，所以你回娘家了，还说等你来了之后过来敬酒，要谢谢我给他这个机会。脸皮厚不厚？”
　　“厚！他那皮，不是细胞组成的，我怀疑聚氯乙烯制品。”
　　牟思纯笑道：“思真，哪有你这样埋汰丈夫的？让念悦听了笑话。”其实是提醒她，在外人面前得维护大家族的颜面。
　　她自己丈夫在国企工作，是一家大型国有企业老总，牟思纯在外面胡天海地，夜不空度，但回到家里，该做的功课倒是从不拉下。每周总要留出一次给自己的男人。他那老公也算是花丛中的老手，但在床帏之间花样百出的牟思纯面前，还是每次都感觉到新奇，对她格外的满意。
　　牟思纯拿自己的标准衡量牟思真，未免感觉她做的不够好。外面花天酒地随便怎么搞，家里也是要搞定的嘛！特别在外人面前，好歹做出个夫唱妇随的样子来。大家族的颜面不就是人前的那点架势吗？
　　叶之然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笑道：“青莲姐，姐夫，我们去敬敬侯书记和刘主任？”
　　“也好！”
　　既然知道对方在饭店吃饭，同僚之间敬酒是理所当然的礼节。
　　等叶之然和叶青莲夫妻敬完酒回来，过了不到十分钟，侯德来、刘碧生两人敲门进来了。
　　笑容可掬地：“史总，叶局，叶书记，礼尚往来，我和刘主任来敬杯酒。”然后，装模作样地“啊呀”一声，道：“思纯姐，思真，你们两人什么时间来的？”
　　牟思纯自然要照顾他的面子，笑道：“到了不久，知道你们也在这里吃饭，正想着来敬酒呢。”
　　“不敢当，不敢当，你是思真的姐姐，理应我先过来敬酒。来，我先单独敬一杯思纯姐，等会再敬史总和叶局叶书记。”豪爽地一口喝完。
　　牟思纯便笑道：“豪爽！思真，来，我们两人陪德来喝一杯。”
　　在这么多人面前，牟思真虽然板着脸，但也陪着牟思纯喝了一杯。
　　侯德来格外满意，看着喝了红酒后艳若桃花的牟思真，心里有十七八条毛毛虫爬动一般，心痒难忍。这么漂亮的妻子，到现在还没有圆房，让他说不出的委屈。
　　刘碧山笑道：“史总，叶局，叶书记，来，我们同干一杯。祝三位新的一年里，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哈哈，谢谢刘主任金口玉言，同样祝你和侯书记完事顺利，高歌猛进。”
　　敬完酒，侯德来说道：“思纯姐，你和思真一起去我们房间坐坐？”
　　牟思纯知道妹妹此时绝不会过去的，与其等她拒绝，不如自己拒绝，可以给侯德来留点颜面，笑道：“今天就这样吧，我们吃的也差不多了。”
　　侯德来看了一眼娇艳欲滴的牟思真，毛毛虫又爬了起来，问：“思真，等会我过来接你回去？”
　　牟思真坚决地摇头，道：“不用，我和姐今天要回娘家的，说好了的事。”
　　牟思纯赶紧出来打圆场：“德来，思真在家再住一两天，然后我会把她送回侯府的，春节期间，你也很忙，给你多放两天假有什么不好？”
　　“哈哈，也是，多谢思真这么体贴。”
　　等侯德来、刘碧山离开包间，张念悦抿嘴笑道：“思真，我现在明白了，侯德来的脸皮确实是聚氯乙烯做成的，又厚又韧，刀枪不入。”
　　牟思真摇摇头，道：“不去说他了，你明天还在京城吗？陪我玩一天。”
　　张念悦回过头问：“木头，我们什么时间回去？”
　　牟思真趁念悦回头看叶之然的时候，抬起眼睛，迅速看了他一眼，正和叶之然的视线对碰。
　　不舍、不甘、抗争……
　　短短的一瞬，叶之然完全读懂了她的意思。他沉吟片刻，说道：“明天上午我们一起去故宫走一圈吧，坐傍晚的飞机回长江省。”
　　“好啊，好啊。”张念悦笑道：“思真，你和你姐早点出来，我们做第一批游客。”
　　第二天，叶之然和张念悦到故宫门口时，牟思真已经拉着睡眼惺忪的牟思纯等在那里，参观券也已经买好。
　　念悦拿着相机到处拍照，给牟思真姐妹自然也拍了好几张，然后请牟思真给她和叶之然也拍了几张，到乾清宫前时，牟思真说道：“念悦，我们四个人拍一张合照吧？”
　　“好啊！请人帮忙给我们按下快门。”
　　“咔嚓”一声，张念悦、叶之然、牟思真、牟思纯四个人永久地保留在一张照片上，牟思真站在叶之然身边，笑容格外甜。
　　他们这样子一个个大殿走过去看过去，念悦倒是沉浸在无比的喜悦中，眼睛一直寻找着可以留在照片里的镜头。作为业余摄影师，她蛮喜欢这种寻找灵感的感觉，往往一个人冲在最前面，或者待在一个地方捕捉镜头，沧桑老人满是皱纹的脸，或者八九岁男孩女孩纯朴的笑容，这些都是可以进入镜头成为很好的内容。
　　牟思真一直走在叶之然的身边，虽然念悦经常会跑在前头，但姐姐牟思纯始终在身边，这使得她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就不带姐姐出来了。
　　走上养心殿台阶时，牟思真不小心绊了一下脚，叶之然手疾眼快，快速扶住她，她淡淡地说道：“谢谢。”
　　眸子里飞扬的神采钻进叶之然的眼帘，然后停在他的视网膜上，并和他的目光纠缠了一下，她能得到的，也许就是这些了。


第1027节 苏博士来了
　　春节过后的第一个星期，绍安市各项工作平稳地开展。
　　这天，盼望已久的旅美软件专家苏三强博士来到绍安。
　　张嘉义陪着苏三强来到叶之然办公室。
　　“苏博士，一直盼望着您来绍安考察，今天终于盼到了。”苏三强和张嘉义刚出现在门口，叶之然就大步迎了上去，未等张嘉义介绍，他就这样含笑说道。
　　苏三强的情绪受叶之然感染，也有些激动，上前一步紧握住叶之然的手，说道：“叶书记，您的名字，我早从嘉义、许军杰等人那里听到过多次，绍安软件园是您精心培育起来的国家级重点软件园区。软件研发能力已在国内处于领先地位。这次，我响应叶书记的召唤，到产业园、软件研究所作实地考察，有意归国创立一个软件研发团队，从事软件技术的研究和开发，希望能得到绍安市委市政府的支持。”
　　“苏博士，请放心，不仅绍安市委市政府会不遗余力地支持您搞科研开发，长江省委省政府、国务院都会给您的科研工作提供支持。来，我们坐下说话，嘉义，你也过来坐。”
　　张惠民进来给三人倒茶。
　　叶之然这天特别兴奋。绍安软件园成立之后，园区企业蓬勃发展，经济效益显著提高。在百富勤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和财友软件公司的示范作用下，一大批企业高速发展起来。与此同时，园区内新办的软件企业数量激增，仅2003年1月就新增企业一百三十家，发展势头势不可挡。但是，他的心目中，软件产业园的作用绝不仅仅是增加了多少财政收入，拉动了GDP几个百分点，而是要将之打造成国际软件中心地位。
　　在这种情况下，虽然张嘉义、许军杰两人已经是国内软件水平最高的科研人员，但拿到国际上去比较，分量仍显不够。此时，苏三强的回归打破了这个态势。软件研究所如果有苏三强作学术领袖，领导软件科技的研发和创新，将使我国的软件研发水平提高一大截，形成和美国、欧洲等软件强国并驾齐驱的格局，假以时日，甚至有可能成为软件科技的领导者。
　　叶之然笑眯眯地说道：“苏博士，国务院、长江省委省政府对高科技人才的引进有特殊政策，绍安市委市政府向您郑重承诺，第一，您如果到软件研究所工作，政府保证您来去自由，不作任何限制；第二，将给您创造最为宽松的工作环境，在资源配置方面提供倾斜政策；第三，市政府将提供资金上的支持，不足的部分，省政府、财政部都会提供补充，所以，不需要担心科研经费问题；第四，归国人员的家属，生活福利，包括住房，孩子的学习问题，医疗问题都会作妥善的安排；第五，科研人员的职称将纳入全省统一的职称评定标准，特别优秀的人员推荐为两院院士。归纳为一句话，会尽力解决你们所遇到的所有问题。”
　　“谢谢叶书记，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一方面生活方面有所保障，不要让我们为柴米油盐担忧；另一方面能有一个宽松的科研环境。我说的宽松环境是指科研方向，软件发展方向等内容由我们这个团队自行决定。当然，科研成果由团队和研究所分享。另外，我还有几个私人问题需要市政府解决……”
　　叶之然笑道：“唔，我们不怕你提要求，就怕你不提要求。”
　　苏三强提的要求主要是家属生活、学习方面的要求，譬如仍旧保留美国国籍，医疗、教育方面享受的待遇，妻子归国后的工作问题，等等。
　　叶之然代表绍安市委市政府郑重地向他保证，这些问题都是旁枝末叶，不存在任何问题。而且，现在没想到的，将来回到国内遇到的那些问题，市政府都会尽力解决。
　　“我们是要把你留住的嘛！要留住人才，生活方面的问题都可以解决，无需担心。”叶之然这样补充道。
　　谈完这些事，叶之然亲自陪着苏三强去园区和软件研究所考察，主要的，还是在考察过程中，将自己的设想说给苏三强听。这样点点滴滴的交流自然远远比坐在会议室里作报告更加容易让人接受，而且，可以形成互动。
　　“唔，苏博士，你看，园区准备在这个区域兴建一个会议中心，每两周举办一次学术交流，软件思想，软件技术应用，软件业的发展趋势，编程语言的应用，软件与自动化控制等等都可以在这个会议中心进行交流。园区将邀请国内外软件企业，软件编程人员，高级软件工程师等等前来交流，使绍安软件园成为世界软件科学的研讨基地。”
　　“啊？叶书记，您这个主意非常好！如果绍安软件产业园会议中心成为全世界软件从业人员定期团聚、交流的场所，对提高绍安软件园的知名度，吸引软件科学研究者到绍安来发展大有好处。只不过开头几次交流活动一定要一炮打响，在宣传方面也要适当投入人员、资金……”
　　叶之然领着苏三强、张嘉义等人穿行于软件产业园内，随意交谈着。
　　产业园的工作人员发现市委书记在这里出现，忙打电话汇报给产业园管委会，宋如镜等人闻风而动，迅速向他们集合。
　　叶之然的谈话仍在继续：“……苏博士和我想到一起去了。”他笑道：“市政府将利用省政府下拨的扶持资金，邀请国内外软件行业的领导级人物来绍安进行学术交流以及商业交流，并计划邀请顶级软件公司掌门人来发表新经济方面的演讲。先把会议档次做上去。把全世界软件行业的研发者、从业者、应用者的目光吸引过来，像吸铁石一样，吸引他们的眼球。会议的内容将进行网络直播，并做成学术资料。”
　　他回过头对张嘉义说道：“嘉义所长，我建议软件研究所和培训学院、产业园管委会联合起来，办一份软件杂志，围绕软件产业的发展、学术探讨、软件科技动态等内容进行宣传和引导，牢牢树立绍安软件产业园的龙头地位。”
　　张嘉义欣然点头，说道：“好！叶书记这个想法非常好，对普及软件教育，提高软件科研人员的眼界都很有帮助。而且，这本杂志将成为学术研究、学术探讨的一个重要载体，对提高国内软件业发展水平有一定意义。”
　　苏三强的思路也被叶之然带动了起来，补充道：“我们可以每周末搞一个软件思想交流沙龙，一方面提供男女青年交友的机会，一方面进行软件行业的交流，遇到编程过程中的问题，也可以利用沙龙机会进行解决。”
　　“啊！不错！”在初春的风里，三个人边看着产业园的风景，边随意而谈，叶之然思绪异常活跃，笑道：“苏博士提到了两方面问题，一是提供一条解决问题讨论问题的渠道。从发展眼光来看，产业园的企业会越来越多，软件从业人员队伍不断扩大，有这样一个渠道可以解决技术人员遇到的一些简单问题，而且可以相互学习提高；另一方面，提供男女青年交友的机会。呵呵，这一点其实也非常重要，幸亏苏博士提及，惭愧惭愧，我都有些忽略了。年轻人在这里恋爱、结婚会对产业园产生更大的归属感，而且，结了婚，在绍安安居下来，也可以提高这些人的稳定性，对绍安城市的发展也很有帮助，我倒是希望在绍安产业园工作的年轻人都可以在这里扎根……”
　　宋如镜等人快步走了过来，见叶之然谈兴正浓，就站在一旁驻足倾听，然后，叶之然话音刚落，宋如镜连连说道：“叶书记，您说得太对了。这是产业园管委会工作上的疏忽，没注意到这个问题，管委会应该组织一些交友活动，让园区的年轻人相互交往。”
　　“唔，宋主任，来得正好，认识一下，这位是绍安市委市政府翘首以盼几个月，终于姗姗来迟的软件专家苏三强博士。苏博士，这位产业园管委会主任宋如镜。”
　　“啊！您就是苏博士？叶书记多次提到过您的名字，我们是盼星星盼月亮盼望着您来软件园领导技术工作啊，太好了。”
　　伸出手和苏三强相握。
　　“宋主任客气了，软件科技是新经济的核心要素，也是科技进步必不可少的基础。说实话，我和嘉义、军杰等人早在美国就认识，都对软件科技怀有浓重的兴趣。嘉义、军杰回到国内工作三年多，进步非常大。这也是我准备归国搞科研的一个重要原因。再一个原因就是，我对叶书记描绘的宏伟蓝图很有认同感，想为此贡献一份力量。”
　　叶之然笑得神清气爽，看看宋如镜身后，产业园的管委会领导都跟了过来，摆摆手说道：“大家都回去工作吧，宋主任留下就可以了，我们就在园区看看，走走，给苏博士介绍介绍情况。”


第1028节 被人跟踪了
　　参观完园区，叶之然又带着苏博士到软件研究所、市政府配套的住宅小区以及赵氏企业开发的楼盘走了一圈，让苏三强对绍安市的情况有个初步感官认识。
　　苏三强说道：“叶书记，软件研究所的安全保密工作做得很好，这一点必须肯定。”
　　“唔，苏博士，有件事，嘉义所长向我推荐过多次，让您担任研究所所长，你有什么想法？”
　　“这个不合适，我没精力搞行政工作，所长还是让嘉义来担任。”
　　“这样的话，可以给你一个绍安市政府科技顾问兼软件研究所总工程师职务……至于研发团队，不如实行项目负责人制度，由你负责软件项目的研发。等出了成果，我想办法将你推荐到中科院学术委员会，竞争年度院士增选。”
　　“好！这个安排很妥当，我没有意见。”
　　苏三强此次来绍安考察，总体来说非常满意。他是科技工作者，对职务倒是没什么讲究，关键是科研资金充沛，然后，若能给他一个院士头衔自然更好。即使自己不是很在乎，但有了这个头衔，毕竟各方面都会带来实质性的好处。将来搞科研的时候，得到的资源自然会更多。他虽然一直在美国学习、工作、生活，但国内的情况大致也清楚。叶之然在绍安主持工作，自然不需要担心什么，但是，官员的流动性非常大，特别是叶之然这样年轻而又有能力的干部，在绍安工作的时间也许不会太长。如果他调离了绍安，研究所是否还会得到这么大力度的支持就是个不可预计因素。如果有了院士的头衔，不管谁来主持工作，都会给他一定的礼遇。两院院士以前称之为学部委员，那是享受省部级待遇的，至今在各地方颇受礼遇。
　　这天晚上，叶之然请苏三强吃饭。吃完饭回家，看到章立人、陶小娥夫妻两人坐在客厅里和念悦一起看电视。
　　“立人，嫂子，来了多久了？”叶之然脱下外套挂在衣帽钩上。
　　“没多久，张大彬发现了一件奇事，说有人拿着相机盯你的稍，打电话报告给我。我安排人过去的时候，盯梢的小子已经溜了。不过大彬形容过这个人的长相，估计此后几天还会行动。我已安排两组人，明天起会保护你。不过都穿便衣，而且会和你保持一段距离，争取抓住这个人。”
　　叶之然脸色微变，问：“有这事？”
　　章立人点点头，道：“放心，跑不了的。”
　　“你估计会是什么人？”
　　章立人道：“两种可能，一是水门县放出来的那批人伺机报复，不过，我分析这个可能性不大；第二种就是我们以前打击绍安本土干部圈子时，被打疼了那些人想玩什么花样了。”
　　“姓曹的！”
　　叶之然骂了一声，又道：“务必把人找出来，搞清动机。否则，暗地里被人盯着，感觉特别不舒服。”
　　“明白，放心吧，这几天我亲自抓这件事。”
　　市委书记被人盯梢，不管目的是什么，公安局这边都会当作最重要的任务来抓，这一点毋庸置疑。
　　叶之然想起牟思真之前打的电话，这事与侯德来接触绍安本土干部的事情有无关联？
　　……洪白树和付辉最近这段时间比较安稳，又是市委常委班子成员，照道理不会这么鲁莽。是周山按捺不住了？
　　人往往这样，突然之间听说有人在暗中盯自己的梢，还拿着相机什么的，想找不利的证据，心情都不会爽。官场上的人反应更加特别。心情不爽之后，往往还会分析是什么人在暗中搞事？
　　念悦愤愤不平地说道：“木头，要不我打电话给爸爸，让爸爸安排部队的人出面，将这些人找出来狠狠地惩戒一番。或者把爷爷的警卫调过来查。”
　　叶之然笑道：“怎么？你怕立人搞不定这事？”
　　章立人也笑道：“念悦，别担心，两三天内就见分晓。这两天，我在小区内安排两个警员值班，以防万一。”
　　在绍安，以前发生过歹徒冲进叶之然家里行凶的事情。念悦有些后怕地说道：“木头，我们现在的房子安全吧？上次要不是瑜雯奋不顾身地救我，结果不可预料。”
　　章立人说道：“我先前已经查过了，没有问题。”
　　叶之然在章立人身边坐下，忽然想起老板娘上次无意中透露她表姐的事，说道：“立人，科伦路上有家羊肉店，老板娘和周峰公司的财务是表姐妹关系，据说她表姐近期可能回国，你留意一下。周峰那家公司虽然一把火把财务账册烧了个精光，但财务人员应该知道内幕。具体用什么办法调查是你的事，既要合法，又不能让周山兄弟引起警惕。他那边要么没事，一旦有事很可能牵出一大串。”
　　“唔，明白了，我和机场方面联系，如果得到她归国的消息，在机场就把她控制起来，这样，周山他们不会知道她悄悄回国的消息。”
　　“可以，这个办法可行。”
　　这边，陶小娥和念悦唧唧哝哝地说些女人家的闲话，说着说着，两个人抛下自己的丈夫躲到房间里去私语。
　　张念悦自美国治病归来后，夜夜加班加点，床上的功夫倒是长了不少，而且，因为有了新的姿势，感觉非常尽兴。问题是，一晃眼又是几个月过去了，怎么不结果实呢？她未免有些郁闷，自己想想，已经够努力了啊！
　　大年初一回家，挺着大肚子的弟媳已经要临产了，让念悦有些羡慕。然后，母亲也婉转地问她怎么没动静？念悦说不出所以然。脸皮又薄，在母亲面前有些话说不出来。
　　现在看到陶小娥来串门，便把她拉进房里，打算请教请教怀孕的经验。
　　陶小娥便问：“你们多少时间做一次啊？”
　　红着脸的念悦委屈地说道：“除了身上不清爽，每天都做啊，有时一晚上做两次。”伸出两根芊芊玉指。
　　陶小娥一愣，道：“每天都做？有时候还做二次？”
　　“是啊！想早点要孩子嘛。”
　　陶小娥“嗤”地一声笑出来，俯在她耳边笑道：“妹子，你以为这事每天都做会提高机会吗？不是这样的。”
　　念悦瞪圆了眼睛，问：“啊？有这个说法？那怎么办？”
　　“你上网自己查资料，有个最佳怀孕期的，根据月经时间来计算。你要想怀孕，其余时间不要做那事，养精蓄锐，等排卵期的时候再做，会提高几率。还有，做完那事，你不要着急起床，要抬高臀部，向上多躺一会，让他们有结合的时间……”
　　“啊？这样啊？那岂不是一个月不能做几次？”
　　“嗯。”
　　“会不会忍不住啊？”
　　陶小娥搂住念悦，嘻嘻哈哈笑起来，道：“念悦，你是不是特别想要的那种？你行啊！夜不虚度。”
　　“啊？那你说，你一般几天要一次啊？”
　　这是很纯粹的女人间的私房话，有点不知羞耻的味道。不过要好的女人之间，俗称“闺蜜”的那种，是不在乎这种话题的私密性的。有时候还会相互传授一点经验，怎样可以“浪”一点，让自己的男人感觉到新奇；怎样控制节奏，延长从低到高的感觉，诸如此类。
　　问到连自己都感觉有些羞涩，两个女子随意开几句玩笑。念悦促狭地伸手去抓陶小娥胸前的四两肉，被陶小娥拍开，搞到最后，都浑身软软的。
　　这天晚上，张念悦破天荒地不许叶之然碰头。
　　“呃？老婆，怎么回事？你不是每天都要做这功课的吗？今天怎么想偷懒？”
　　“木头，我今天问了陶小娥，她说要是想怀孕，不能天天碰头的，要等排卵期的时候才要。”
　　“呃？你这都不知道？”叶之然感觉很诧异。
　　“怎么？难道你以前就知道？”
　　“这几乎是常识嘛。”
　　念悦有些生气地说道：“好啊！你知道也不对我说，是不是不想让我怀孕啊？”
　　“老婆，不是的。我以为你知道的，然后，去美国治病之后变得需求特别强烈了，只得满足你。”
　　念悦生气地去掐他的手臂。他自然要躲闪，这样一来一去，念悦有些气喘吁吁，每天做惯了那事又有惯性，碰来碰去，却又有些想了。
　　“木头，你睡得远一些，不要碰到我，否则，我又要忍不住了。”
　　“看，我说的没错吧？你确实比以前需求旺盛。”
　　“是不是治病的原因？”
　　“很有可能啊，那个医生估计是通过药物会调节你这方面的能力，你自己都还没意识到。”
　　“我算了算时间，还有四天才是排卵期，我们两人都要忍住啊！我要尽早怀孕，否则，瑜雯生完孩子我还没怀上，多悲催？”
　　听念悦提及黄瑜雯，叶之然心里涌起一阵无力感。这丫头真的下定决心不和他联系了，分别了这么长时间，一个电话都不打给他。
　　想了想，叶之然道：“念悦，明天星期六，我要回一次常嘉，看看爸妈，你有安排没有？”
　　“可我明天约好了杨小丽去摄影啊。”
　　“没关系，你和杨小丽去摄影吧，我晚上回来的。”
　　“哦，那你明天早晨叫醒我啊，别走了我都不知道。”


第1029节 生活中的涟漪
　　第二天是周日。
　　叶之然一早起来晨跑，回去的路上买了早饭回家，将慵懒的念悦从床上拖起来，念悦一如既往地要他抱了才肯起床。刚吃完早饭，张大彬来了。
　　这天，因为刘大成家里有事，叶之然请张大彬开车，送他去常嘉。
　　张念悦关照他：“大彬，晚上回来时间不要太晚，不安全的。”
　　“噢，知道了，我提醒叶书记。”
　　“立人大哥说，你发现有人暗中跟随木头，还拿着相机拍照，究竟是什么人啊？”
　　张大彬为了安慰念悦，说道：“看得不是太真切，可能是记者吧？”
　　“这几天你们要小心一点。”念悦提醒一句，又道：“还有件事，我想学开车，你能不能给我找个好教练？最好是女教练，比较耐心。”
　　“没问题，我来安排。”
　　张大彬是最靠得住的人之一，他答应了，就意味着事情一定可以做好。
　　车子驶出城外，向高速入口驶去。
　　张大彬因为昨天无意中发现有人尾随叶之然，所以开车的时候非常留意后面的车子，出城不久，他就感觉后面有车跟随，故意绕了一条路走，发现车子依然远远地跟在后面。
　　“叶书记，后面有辆车似乎跟着我们。”
　　“会不会是章立人安排的车？”
　　“我打个电话问问。”
　　“你开车，我来问吧。”
　　“好，那我先不上高速，在城南绕一圈。”
　　等叶之然打通章立人的电话，把情况一说，章立人说道：“没这个安排啊，叶书记，你和大彬现在哪里？”
　　“大彬在城南打转，我准备去常嘉，还没进高速。”
　　“那好，我马上派人，在高速进口把车子截下来，你让大彬过十五分钟到高速口就可以。收费口有值班警察的。”
　　等到了高速公路入口，排队取卡的时候，叶之然看到有三四个警察果然把后车拦了下来。
　　接下来的事情，想必章立人会接手，亲自参与调查，叶之然没啥可担心的，对张大彬说道：“放首曲子，我眯一会。”
　　音乐声响起，叶之然闭上眼，进入假寐状态。
　　……在常嘉县，由于马艳丽的服装厂超常规发展，已经成为全县首屈一指的大型企业。2002年服装公司销售总收入达22亿元，销售利润4.5亿元，加上马艳丽长袖善舞，服装厂交叉持有数家上市公司股份，02年一年的投资收益达3亿元，公司净利润高达6.2亿，成为常嘉县利税大户。服装厂改制时参股的投资者此时都已经成为百万富翁。第二大股东叶之慧此时的财富也已经数以亿计。
　　马艳丽和叶之慧都在剡溪边上购置了一块土地，修建了高档别墅，两家人家毗邻，和赵捷建在剡溪边上的别墅相距不远。
　　叶之慧的别墅建成之后，就让父母住进别墅，此时，老两口正和嘉嘉在看电视。
　　车子一直开到了毗邻的两座别墅门口，叶之然下车时，张大彬说道：“叶书记，我去办点事，就不下车了，您有事打我电话。”
　　他其实知道马艳丽在家，他们两人难得见面，自己过去反而造成不便。
　　“那你过来吃中饭吧。”
　　“好的。”
　　叶之然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马艳丽。
　　“马艳丽，你在家吗？我到了。”
　　马艳丽惊喜地说道：“阿然，你直接到我家，我给你开门，现在家里没人呢。”放下电话就冲了出来。
　　只见东边的别墅门口探出一张满脸喜色的脸，一个美丽明艳的丰腴女子对着他连连招手。
　　姓曹的！搞得像地下斗争一样。
　　不过，叶之然和马艳丽交往这么多年，知道她的急脾气，回头看看西边的那套别墅似乎没人留意这边，便闪身进入。
　　一直以端庄淡薄高雅形象示人的马艳丽这时候完全变了样，欢天喜地叫了声：“阿然，我们屋里去。”
　　屋里去做什么事不言而喻。
　　这个女子自认识叶之然起就一直处于主动地位，敢爱敢恨，而且拿得起放得下，也因为这个性格，使她在商场如鱼得水。
　　进了门，叶之然问：“嘉嘉呢？”
　　“伯父伯母带他去游乐场玩了。”
　　“你妈会不会过来？”
　　“不会啊，她走亲戚去了。”马艳丽拉着他的手往房间里走，娇憨地说道：“阿然，我们先去做正经事，等嘉嘉回来就做不成了。”
　　叶之然在她屁股上打了一掌，道：“你有什么正经事？”
　　马艳丽“嗤”地一声笑，返身用手臂环抱着他的脖子，媚眼如丝，说道：“阿然，我走不动了，你抱我进房间。”
　　“你这坏东西，该不会打你一下，就湿了吧？”
　　马艳丽笑得像只持宠而骄的小犬，腻声道：“人家听到你到了门口就湿了呢。”
　　这女子一向这样敢言敢做，在叶之然面前口无遮拦。
　　叶之然看了看这张近在咫尺的桃花脸，隔着衣服细致揉捏她多时无人问津的椒乳，马艳丽哪里忍得住，双脚在空中虚踢，腻声道：“阿然，快点进屋啊。”
　　叶之然心疼地叹口气。
　　张念悦、黄瑜雯、马艳丽三人中，自己关心最少的也许就是她了。当然，马艳丽独立能力最强也是一个因素。而在叶父叶母眼里，给叶之然生下一子的马艳丽功劳最大，又感觉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特别辛苦，所以，心里面其实将她当做了真正的媳妇，也因为这个原因，叶父叶母不大愿意住到叶之然家里。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叶父叶母是工人家庭出生，和马艳丽对胃口，而和张念悦相处，无论生活习惯还是行为方法都存在着很大的差距。
　　同样是高官家庭出生的黄瑜雯和叶父叶母的差距感就没这么明显，所以，念悦有时候排名尚在瑜雯之后。
　　叶之然将她抱在起来，笑骂：“你要控制体重啊，我怎么感觉比以前重了。”
　　“噢，知道了，春节休息了一段时间，长了几斤肉呢。”她心满意足地抱紧他的脖子，嘴唇贴在他的耳边絮语：“阿然，伯父伯母很喜欢嘉嘉呢，舍不得放他回HK。”
　　“等到五六月份，你请他们到HK住一段时间好了。”
　　“嗯啊，念悦会不会察觉什么？”
　　“唔，一般不会，我们不住在一起，爸妈在HK住的时间不是很长的话，可以用旅游来遮盖一下。”
　　“嗯，就说是之慧带他们去HK玩的。”
　　进了房间，两人来不及循序渐进，迫不及待地直奔主题，展开一番酣畅淋漓的战斗，事毕，马艳丽粉面桃腮，娇喘吁吁。
　　叶之然捏捏她的鼻子，道：“起来吧，嘉嘉他们不知道什么时间就会回来。”
　　两个人到卫生间冲洗，马艳丽扭动娇躯，又有挑逗之意，叶之然赶紧穿衣，道：“别磨蹭了，时间不早了，我还约了张大彬来吃饭。”马艳丽只得悻悻作罢。
　　两人穿戴整齐，下楼梯，在客厅打开电视机。
　　马艳丽乖巧地将她旗下的企业情况介绍了一遍。她的资产此时已经极为庞大，服装厂的股份只占到小头，主要资产都在两家民营银行的股权上。
　　叶之然道：“你投资在唐红企业里的股份将来升值潜力巨大，不要让股份稀释掉。”
　　“嗯，我看好百富勤的发展。在百富勤上市前，我绝不会抽资的。”
　　叶之然叹口气说道：“你看看，我兄妹三人，现在我最穷了，不说财产远远落后于之慧，连大哥叶之成也比不上了。还是经商好啊。”
　　“阿然，我的钱还不都是你的？你如果要用钱，我全部抽出来给你也可以啊。而且，瑜雯现在也挺会理财的，以后也是一个小富婆。”
　　提及黄瑜雯，叶之然神色就不大好看，叹口气道：“瑜雯这丫头，电话都不给我打一个。”
　　“阿然，你别怪她，她心里苦呢，还不都是为了你的前途？就是嘉嘉，我以后也尽量不带回长江省了，让人发现了可就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不多时，门铃响了起来，嘉嘉的声音在喊：“妈妈，我们回来了。”
　　马艳丽赶紧出去开门，叶父叶母进门看到叶之然，再看看马艳丽满脸春色，眉目间饱含慵懒和满足，就知道他们两个刚才做过什么事了。
　　听到叶之然“爸妈”的招呼，叶父摇摇头，对嘉嘉说：“嘉嘉，看看谁来了？”
　　嘉嘉看了叶之然一会，毕竟父子天性存在，很快认出了叶之然：“……叔叔？你什么时间来的？”
　　叶母插嘴说道：“嘉嘉，他不是叔叔，是……”
　　叶父忙打断，道：“老太婆，你别瞎起劲，去准备午饭吧。”
　　马艳丽对叶母说道：“伯母，还是让嘉嘉叫叔叔的好，等他成年了再说其他事吧。”
　　叶母惋惜地点点头。
　　叶父却对着叶之然瞪了一眼，怒斥：“看你做的好事！”
　　马艳丽牵着嘉嘉的手抿嘴而笑。
　　叶之然顺手打她一个爆栗，道：“幸灾乐祸！”
　　嘉嘉不满意地说道：“叔叔，你干吗打妈妈？”
　　叶之然一愣。
　　“呃？不是啊，妈妈额头上有……只小苍蝇，叔叔把苍蝇赶走呢。”
　　马艳丽忙低头说道：“嘉嘉，你看看妈妈额头，还有小苍蝇吗？”
　　“没有了。”
　　马艳丽道：“妈妈去准备饭菜，嘉嘉和叔叔玩一会吧。”
　　嘉嘉神气地说道：“叔叔，我已经不玩积木了，现在玩电脑游戏，你会打红色警戒吗？我们两人去对打。”
　　叶之然虽然和马艳丽通话时间不是特别多，但儿子的情况却是了解得一清二楚的。电脑游戏对开发儿童的智力很有好处，他不主张禁止，只需要养成习惯，每天控制好时间就没问题。
　　“好啊，那我们去玩一会。”他有些歉疚地对嘉嘉说。


第1030节 黄瑜雯挂断电话
　　吃完午饭，叶之然陪父母说了一会话。
　　他一直是三兄妹中最受父母宠爱的一个，但事实上，留在父母身边的时间反而最少，从上大学开始，大部分时间是远离家乡的。这让他感觉非常遗憾和愧疚。
　　叶父告诉他，常嘉县领导常到原来住的家里来看他们，搬到女儿的房子后，大概是这些人不知道他的去向，倒是清净了些。
　　叶之然问：“谁经常来？”
　　“以前，县委书记乔东升常来，他调离常嘉后，要数县长程光来的最多。”
　　叶之然点点头，心道，程光是个有心人呐！这个人做事的能力很强，而且很质朴。以前他任马石乡乡长的时候，程光是分管工业的副乡长；他任马石镇党委书记后，程光任镇长，一直是比较得力的助手。再后来，他离开常嘉去水门县任县长的时候，推荐程光继任马石镇党委书记。这样算起来，程光从副处级走到正处级花了七年多，时间虽然不是很长，但也不算短了。而从他的年龄来看，要走到副厅级岗位恐怕有一定难度。
　　官场常说：年龄是个宝，文凭不可少，关系最重要，能力作参考。听起来虽然别扭，但多少反映了事实。
　　四个条件中，年龄这道关口最能让人揪心，提拔干部的时候，实职处级以上都有年龄限制，年龄到了线，能力再强也没有用。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因素是“关系”，华夏国的干部任免是上级领导决定的，特别是上级党委一把手，看上眼了，说你行，不行也行；看不上眼，说你不行，行也不行。
　　程光如今已四十八九岁，正常情况下，爬到县委书记总要五十开外，县委书记任期结束，仕途基本上也差不多了。除非县长、县委书记任期都能够得到缩短。
　　这样和父母聊了一会，他摸出电话，找到程光的联系方式，打电话给他。
　　“程县长，在忙什么？”
　　程光见是叶之然打来的电话，激动地说道：“叶书记，不忙，我在家里呢。”
　　“唔，我回常嘉看望父母，老人家说程县长常来看望他们，嘱咐我一定要好好感谢。”
　　“呵呵，叶书记，你是我的老领导嘛！应该的，应该的。”
　　程光脾气比较耿直，在处理关系方面，存在短板。他这样的干部，要是有领导赏识他，关心他，如今的职位不应该还只是县长。
　　“我离开常嘉之前，大约可以抽出半个小时，怎么样？见个面？”叶之然主动说道。
　　“太好了，您说个时间，我提前过去。”
　　“三点半吧。”
　　“好，望山酒楼旁边新开了一家茶馆，条件不错，叶书记，我们就在那里见面？”
　　“好，那说好了，三点半在那里见面。”
　　叶父听着他打完电话，说道：“程县长这个人很实在，没有官僚作风，你如果能帮他，就帮帮他。”
　　站在叶父的立场上，自然对和群众打成一片的领导比较欣赏。在他眼里，亲民的官员如果又有办事能力，无疑就是好官。
　　叶之然点点头，说道：“爸，我知道。”
　　“还有一点，阿然，你不管到了什么位置，千万不要拿别人的钱。要是缺钱用，问之慧要。之慧能有这么多钱，还不是多靠了马艳丽的关系？”言下之意，也是靠了你的关系。
　　不能拿别人的钱，也算是叶父的老生常谈了。以前，还有一句“生活作风一定要正派”常挂在嘴边。不过，看到马艳丽已经给他生了个孩子，这句话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爸，你放心吧。我吃用开销基本都是国家的，没地方花钱。再说，念悦也有些钱的。她娘家经济条件好。”
　　叶母心疼马艳丽，说道：“阿然，马艳丽那丫头也不容易，做了这么大的事业，还要带孩子，你难得和她见面，去陪陪她吧，一会就要走的。”
　　“呃？那我去和嘉嘉说会话。”
　　到了马艳丽家里，嘉嘉正在做作业。马艳丽拿着一本书，悠闲地边嗑瓜子边看书，看到叶之然来了，笑问：“怎么过来了？不多陪你父母一会？”
　　“我妈让我过来陪你呢。”
　　马艳丽笑脸如花，道：“你看，还是这里好吧？成了香饽饽了。”
　　叶之然不理这句话，问：“嘉嘉，有没有不会做的作业啊？”
　　嘉嘉摇摇头，很认真地思考作业。
　　叶之然赞道：“不错，有我小时候时的霸气！”
　　马艳丽笑道：“你就往自己脸上贴金吧。”
　　“呃，好吧，你也算一半。”
　　马艳丽这才称心如意地走到他身后，给他揉捏起肩膀，问道：“什么时间走？”
　　“三点十五分，和程光约好了喝杯茶再回绍安。你和嘉嘉什么时间回HK？”
　　“下星期吧。”
　　叶之然歉意地说道：“我不一定有时间来送你们娘俩。”
　　“不用，省城机场那边人很多，万一被熟人撞上就不好了。”
　　“对了，你有瑜雯电话吧？这丫头到HK后，原来的号码都不用了。我联系不上。”
　　“你打过去多数也是不接的，她妈妈看着她呢，再说，她很认真地答应了父母，不和你继续来往的。”
　　“你拨电话过去，拨通了再给我。”
　　马艳丽没辙，打电话给黄瑜雯。
　　黄瑜雯正在HK的家里绘画，有了身孕之后，她每天作画的时间大为缩短，而且，每次作画的时间都不会长。电话响起，她母亲林茹真拿起手机一看来电号码，放心地交给黄瑜雯，道：“马艳丽的电话。”
　　黄瑜雯接过电话，道：“艳丽姐啊，你和嘉嘉什么时候回HK？”
　　“唔，下周吧，你等等啊，有人要和你通电话……”
　　嗯？
　　黄瑜雯紧张地看了母亲一眼，大约是猜到了是谁要和她通电话，胸口不争气地砰砰乱跳。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而亲切的声音：“瑜雯，你怎么一直不给我打电话啊？知不知道我一直担心你？你这坏丫头，知道我多想你吗？”
　　“……”黄瑜雯不出声，心里在说：“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也天天想着你呢。”
　　“嗯？怎么不说话？”
　　“……”
　　“瑜雯？在听吗？是不是你妈在旁边？”
　　“……”黄瑜雯咬住嘴唇，这半年来，别说见面，连电话都没有通过一次，这是她认识叶之然十年多时间里从未有过的事情。何况她如今怀着他的宝宝？这半年时间里，有多少次夜里辗转难眠，枫哥总是在不经意间进入梦里？梦里嘴角噙笑，醒来却眼角含泪。让她痴痴傻傻地想起在西山俯在他背上的情景，又想起在水门县玉山找到他时的那种狂喜。怨念自然也有一点点。要不是父亲威胁向长江省领导举报叶之然的生活作风问题，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屈服于父母的这种压力的。此刻，听到那久违了的，期盼着的，暖心的话语，泪水不可抑止地顺着脸颊淌下来。
　　“瑜雯，身体怎么样？要保重啊！我最近买东西都在用你给我的银行卡……”
　　这边，林茹真感觉有些异常，抬眼一看，见黄瑜雯咬住嘴唇，泪流满面，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立即警惕地问：“怎么回事？是不是叶之然在借马艳丽的手机打你的电话？”边说边走过来。
　　黄瑜雯在她走到面前的时候，果断按下挂断键。自始至终不发一言。
　　林茹真愤愤不平道：“是不是他打来的？当初不是答应不见你面了吗？”
　　黄瑜雯泣不成声道：“不就是打个电话吗？又没见面，再说我也没有说话。”
　　林茹真柔声说道：“瑜雯，长痛不如短痛，你忘了你爸怎么说的？这样才真正的对你们两个好，对肚子里的孩子负责。妈知道你的脾气，要是不严加阻止，你巴不得每天留在他身边。时间久了，必然会被人发现你们两人的事。一旦事情败露，叶之然不仅要丢官，还可能追究他的重婚罪。这样一来，对你对他对孩子都不利。只有下定决心和他断绝关系，才可以保证孩子的事不会被人怀疑到他身上。”
　　“妈，我知道的。”
　　“知道了，就要做到。你别忘了你爸说的话，发现你们继续来往的话，他可是真的会把叶之然拉下马的。”
　　黄瑜雯点点头。
　　“你不和他联系，其实也在帮他嘛！你爸不是说了？只要他不来找你，将来会在官场上助他一臂之力？”
　　黄瑜雯抹干眼泪，道：“我知道了，你别说了。”
　　去卫生间洗洗脸，出来说道：“妈，我要去银行一次。”
　　“嗯？我陪你去。”
　　到了银行，黄瑜雯到柜台上往送给叶之然的银行卡里充钱，不多不少，冲了1314元，暗合“一生一世”之意。
　　心里才稍稍好过一些。
　　……那边，叶之然发现瑜雯挂断了电话，怔怔不语。先前，马艳丽拨通电话的时候，他在旁边听到黄瑜雯声音的。然后，瑜雯挂断电话前，他也听到了她母亲的声音。
　　对黄瑜雯，他不会怀疑什么。认识以来，她甘心用青春年华最美丽的十年时间来编织两个人之间注定崎岖的爱情，绝不会等到现在才变心。
　　然而，也因为如此，更让他心痛。
　　他知道，在她心里，自己一直是最重要的一部分，而她这样不和他联系，不就是因为黄民海的威胁吗？
　　马艳丽从他手里接过电话，安慰道：“阿然，你不用多想，在HK，我会照顾瑜雯的，赵捷也很关心她的，绝不会有什么意外。”
　　叶之然克制住感情，叹口气说道：“如果她遇到什么事情，你务必第一时间告诉我。”
　　“嗯，知道的。”
　　“那我走了，我有空的话会给你打电话，在SZ和你见面，到时候你带嘉嘉过来。到SZ比到HK方便。”
　　“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