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再见丽峰

第879节 出丑（上）
　　张天龙其实是有些怨恨叶之然将俏眼做给瞎子看的。
　　余万里到丽峰市任职之后，据说对叶之然多方压制，在掌控市委常委会的一段时间里，多次否决市政府推荐的干部和一些经济发展政策，抢夺市政府功劳，直到市委常委会上强行推动市财政局长调整方案，遭到叶之然绝地反击，余万里惨败为止。然后，余书记不愿意接受常委会上失利结果，悍然动用一票否决权，使丽峰市委市政府的矛盾呈现到表面上。
　　这才有了省委一口气调动丽峰市委三名常委的举动。
　　照道理说，叶市长和余书记之间的矛盾应该不能调和。然而，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叶市长在稳稳掌握市政府运作之后，并且取得丽峰市委不少人支持之后，突然和余万里高度统一起来。
　　姓曹的！
　　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张天龙有些雾里看花终隔一层的感觉。
　　从常理来说，这种情况下换了别人，早就挟招商引资促进会大获成功之势，力压万里书记一头了，可叶市长偏偏选择在这种时刻低头。
　　太不够爷们了！
　　太没有血性了！
　　天龙书记因此感觉自己有点憋屈。叶市长这一退让，他这个市委副书记的能量就大为降低啊！
　　这时候，见叶市长又退让一步，把向省委汇报丽峰市招商引资工作的机会让给丽峰市委，他心里丝毫没有感谢之意，反而有些看不起。
　　男子汉大丈夫在世，当争则争，争不过下次重新来过，这样子一味退让算什么回事？顾全大局？只能说是有些痿。
　　“叶市长，你不准备参加专题汇报会？”
　　“天龙书记，有你和万里书记带队参加汇报会，力量够强大了嘛。”
　　“只是我和万里书记对招商引资这块工作都不是很熟悉，而且没有去HK……”
　　“呵呵，这个问题不大。市委在出发前可以先听工作组和市招商局领导汇报一下招商引资促进会的准备情况、现场组织情况、签约情况，做到心中有数就可以了。”
　　张天龙点了点头，说道：“叶市长这个建议也未尝不可，不过，我到丽峰市任职之后，将精力集中在党建工作和干部建设工作上，对经济工作抓得不多……叶市长在招商引资工作方面经验丰富，能否分享一下？”
　　叶之然微笑道：“有两点，丽峰市招商引资工作能够大获成功和市委的正确领导是分不开的；和紧紧依靠招商局、市工业区、各区县的辛勤工作是分不开的。当然，HK特区政府和HK工商界给予大力支持也是使得促进会大获成功的一个重要原因。”
　　张天龙拿出笔记本，一二三记得清清楚楚。
　　一周后，长江省委省政府组织全省各地市党政领导和省属经济区领导召开座谈会，省委书记陆道军、省长句广厚亲自参加会议。道军书记在座谈会上首先发言，对全省招商引资工作做总动员，着重指出外商投资对拉动本省经济的重要性，并表扬了丽峰市招商引资工作，要求各地市各经济区学习丽峰市招商引资成功经验，争取取得更大成绩。
　　随后，广厚省长发言，例举了长江省这些年吸收利用外资增长率和GDP增长率之间的关系，各种经济数据张口即来，如数家珍，然后，逐一点评了省工业区、省高科技园区、各地市的招商引资工作，对丽峰市异军突起现象表示出浓厚兴趣。
　　座谈会是在省委现代化的信息会议厅举行的。这个会议厅可以容纳三百人，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布置五排阶梯座椅，每张座椅前的桌子上有一个电脑屏幕，音响设备，最中间则布置了一圈长方形会议桌，省委省政府高官都围着在中间的会议桌前。
　　主持座谈会的是长江省委副书记李逸风，等广厚省长发言结束，他说道：“下面请丽峰市委书记余万里同志作丽峰市招商引资工作经验交流。”
　　余万里比张天龙高明多了。
　　张天龙从省城回来后，先向叶之然通报了省委决定召开招商引资工作座谈会的消息，然后向余万里汇报工作。
　　市委副书记向省委书记汇报工作，虽然说不上越级，但在政治生活中也非常少见。万里书记本来就对此怀有不同看法。只不过张天龙是道军书记的人，他虽有不满也只能忍受，等听汇报，说叶市长不准备参加招商引资工作座谈会，建议市委带领招商局领导去省委参加座谈会，心中顿时冷笑不已。
　　好，既然你张天龙这么想出风头，要在全省主要领导面前露露脸，我就把汇报工作交给你，看你怎么出丑！
　　到时候，你张天龙出了丑，就是间接地削道军书记的脸面，道军书记一旦看破你的品性和能力，你的仕途也只能到此封顶了。
　　余万里说道：“道军书记、省长、逸风书记、各位领导，丽峰市招商引资工作能取得这么大成功，是丽峰市委和市政府群策群力，特别是市政府的正确领导下取得的，下面由丽峰市委副书记张天龙同志代表丽峰市委市政府作工作总结暨经验交流。”
　　道军书记眉头大皱，会议开始前发现丽峰市长叶之然没有出席座谈会已经让他感到不满，这时候见余万里将总结交流的事推给张天龙，又见张天龙志得意满的模样，心里有些明白必然是张天龙假借传达省委书记指示的时候流露了自己想要发言的意思，才使得丽峰市委书记和市长都退让了一步，将机会留给了他。
　　姓曹的！
　　长江省高层可是都知道张天龙是他指名推荐给省委组织部的，张天龙的发言如果没有水平，岂不是间接影响到他的威信？
　　张天龙居然看不破其中的微妙，欣然作报告，显然格局不够。
　　这边，广厚省长倒是赞赏地看了一眼余万里，对他的退让感到满意。他心里是明白，这种经验交流只有叶之然才可以谈出深层次内容，余万里的能力都不够，张天龙又能谈出什么名堂？
　　会场中唯一感觉一切正常的丽峰市委副书记张天龙清了清嗓子，准备发言了。
　　能够坐在这个会议室的最中间一圈会议桌前，和省委省政府高层领导面对面汇报工作，天龙书记胸中充满自豪。
　　“书记、省长、逸风书记、各位领导，受丽峰市委委托，我今天总结一下丽峰市招商引资促进会取得巨大成功的原因，和大家分享一下经验，请各位领导多多批评。
　　这次丽峰市赴港招商引资促进会累计达成17亿美元的投资意向，很鼓舞人心，对加速发展丽峰市经济将起到举足轻重的影响。我觉得，这次招商引资促进会能取得这么大成绩的原因有一下几条。一，是因为丽峰市委领导得力。党是领导一切事业的核心，只要把党建工作做好了，将干部队伍建设好了，那么一切工作都会开展得顺畅、有力！”
　　张天龙精神饱满，中气十足，对自己总结出来的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经验洋洋得意，呵呵，这是展现他理论素养的机会啊！
　　“……我在这里稍稍引申一下，大家知道，任何工作都是靠人去做的，同样一件事做得好与不好，和人的能力密切相关。所以，丽峰市委在党建和干部队伍建设方面工作抓得特别细致……只有把最好的干部安排到最合适的岗位上，才能保证各项工作的顺利开展。我觉得，丽峰市新一届市委在这方面的工作做得很成功。这是第一个原因。第二，这和市委市政府紧紧依靠各区县市招商局、市工业区等领导干部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这几点总结基本上出自叶之然之口，他利用这几天时间进行了深化。
　　“……这次招商引资促进会上，丽峰市涌现了很多招商引资能手，在和外商谈判中，充分展现丽峰市的优势，并深刻领会市委市政府制订的招商引资政策。当然了，这些干部能在招商引资工作中充分发挥才干，和先前说的第一点原因也密切相关，也是因为市委的党建工作和干部队伍建设工作做得好……”
　　张天龙灵活地将第二点原因和第一点原因结合起来，更觉得自己的发言已经具备省委高层领导的水平，越说越兴奋。
　　“……各位领导，紧密依靠干部群众，是我党优良的工作作风，在这次赴港招商引资促进会上，代表团四十位代表人人发挥出了超强的工作能力和谈判技巧……呃，这也和市委加强干部队伍的教育密切相关，赢得HK工商界和其他地区外商的高度好评。第三点，HK特区政府和HK工商界的大力支持是这次招商引资工作取得巨大成功的可靠保证。在促进会开始前，市委市政府多次和特区政府沟通联系，和HK工商界联合会面对面沟通，得到他们的大力支持，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等他发言完毕，李逸风不动声色地说道：“下面留一点时间给大家提问，由丽峰市领导负责解答。”
　　“轰！”
　　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第880节 出丑（下）
　　在长江省委省政府组织的全省招商引资工作座谈会上，丽峰市委副书记张天龙发言结束，其他地市领导听到可以自由提问后，一阵躁动，纷纷准备向张天龙提问。
　　嘉南市市长唐国强首先提问：“请问张书记，你刚才总结的丽峰市委市政府多次和HK特区政府和HK工商界联络，是招商引资促进会成功的重要保证，这一点我们特别感兴趣。请问，丽峰市作为一个地级市，通过什么方法和途径引起特区政府的重视，并给与这么大的支持力度？特区政府行政长官和政务司司长都拨冗出席了丽峰市招商引资促进会呐！丽峰市能否和我们分享一下经验？”
　　“呃？这个……HK特区政府其实很愿意帮助内地发展经济的，内地政府为了发展经济，向特区政府请求帮助的话，他们还是很乐意提供帮助的。丽峰市委市政府对特区政府提供的帮助，非常感谢。”
　　因为回答不出深层次原因，张天龙连说了几个“愿意帮助”之类的话，很没有营养价值。这类话在别的场合说说罢了，但这里在座的官员包括长江省省委书记、省长等省委省政府大佬，其余的也都是省直属经济区或者地级市党政领导，是全省最高级别的座谈会，这种规格的座谈会上的发言应该体现领导干部高水平的内涵和素养。张天龙的话顿时引起大批领导皱眉。
　　唐国强又追问一句：“那么。HK工商联合会为了协助丽峰市办好招商引资会议，联合举办了一场交流联谊会，并邀请美日、东南亚等国企业家参加，也是因为他们愿意提供这样的帮助？张书记，你不要藏私啊，一定要给我们讲一讲如何做到这一步的？”
　　张天龙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唐市长未免有些气恼，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不回答不行，如果回答又说不出之所以然。
　　在丽峰市内部交流会上，叶之然从没有谈起过如何搭上特首和HK工商联合会负责人这条线的，只说过他打电话和他们联系过。
　　张天龙虽然猜想叶市长和他们可能有私交，但这种话如果在经验交流会上说出来是不是太没有水平了？
　　“呃，唐市长，这个嘛……其实是我们动用了一些资源，才取得工商联合会负责人的支持的。”
　　丽峰市招商引资促进会能取得如此丰硕的成果，在座的领导几乎都对此进行过调查分析，如果依葫芦画瓢能够取得相同的成绩，即使只有十分之一的成绩也难能可贵啊！然后，通过了解，他们自然知道招商引资促进会成功的关键因素在叶之然市长身上。人的能力既包括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办法，也包括人脉资源。叶市长应该是通过某条管道联系上了特区政府高官，而他们感兴趣的，就是通过怎样的管道，或者说怎样建立管道。
　　静波市市委书记仇时政不悦地说道：“张书记，我们这是内部座谈交流会，不需要打官腔的，有什么经验就在兄弟地市之间分享，将长江省的招商引资工作做好是我们的共同责任。长江省的经济发展了，财政收入提高了，受惠的是全省的百姓，包括丽峰市百姓。”
　　静波市是全省唯一的计划单列市，市委书记仇时政高配为省委常委，是名副其实的省委领导，级别比张天龙高多了，他一发话，张天龙就有些心虚。
　　毕竟他和丽峰市的招商引资工作隔了厚厚的一堵墙，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仇书记，这里面的具体细节只有叶市长才说得清楚。”
　　广厚省长沉下脸问道：“这个座谈会非常重要，叶之然市长为什么不来参加？”
　　余万里回答道：“省长，今天美国惠普策企业CEO到丽峰市考察，这次招商引资会议上，惠普策有一个重大的投资意向，准备在丽峰市斥资二亿美元建造产业中心，这家客户是叶市长亲自谈下来的，所以要陪同他考察。”
　　“丽峰市招商局长不是来了吗？让他来谈谈，谈点实际的内容。”
　　张天龙就感觉脸上有些热。
　　道军书记对丢人现眼的张天龙也着实不满，说道：“张书记是主管党群工作的市委副书记，让他来发言本身就说明丽峰市委对这个座谈会重视程度不够！”
　　张天龙是道军书记亲自点将去丽峰市工作的，现在挨了广厚省长的批，道军书记又将广厚省长点将的余万里拉出来批斗。
　　余万里早有腹稿，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回答道：“报告道军书记，市委讨论汇报人选的时候，本来还有一套准备是请常务副市长李嘉欣来总结交流的，她也是这次招商引资工作的领导者，但天龙书记自告奋勇，在市委常委会上进行了总结，常委会大多数同志觉得他的总结充分体现了党的领导作用，所以决定在叶市长时间冲突的时候，由张书记作总结汇报。同时决定让这次招商引资工作中做出突出成绩的招商局领导以及金云县、云鹤县县长随行，进行补充。”
　　陆道军狠狠地瞪张天龙一眼。
　　张天龙太不成熟了！你是党群副书记，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可以稳步前进，如果聪明一点的话，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妥妥地进入上升通道。现在好了，非要当出头榫子，被省委省政府领导们一眼看出实质，绣花枕头一包草，再想要进步就难了！
　　而且，余万里和叶之然一致推他在座谈会上露脸，摆明了是想让丽峰市的不和谐因素放到台面上。张天龙居然不知是计，和余万里、叶之然一对比，水平差距太明显了。
　　陆道军压制心中的不快，说道：“那么，让丽峰市招商局张介绍一下在港招商期间的细节。特区政府提供了哪些帮助，内地省市在港举行招商引资活动的注意事项有哪些，谈得详细些。”
　　再怎么谈，叶之然不在会场也是谈不出深层次东西的，这个座谈会自然开得不怎么成功。
　　散会之后，道军书记板着脸对余万里说道：“让叶之然市长明天到省委来一次，我要找他谈话。”


第881节 发现蛛丝马迹
　　让张天龙在招商引资工作座谈会上代表丽峰市作总结交流，是叶之然洞悉张天龙思想之后的顺水推舟行为，不是刻意安排。也因为这个原因，使得座谈会结束后，陆道军严厉地责问张天龙为何干这差使时，张天龙虽然羞愧地想找条地缝钻进去，但也推不到余万里和叶之然身上。
　　以陆道军官至省委书记的官场智慧和经验，自然看得清楚张天龙不过是被老谋深算的余万里和叶之然算计了一次。可恨张天龙到此时仍不明白余万里和叶之然的手腕，境界果然有云泥之别。
　　将扶不起的阿斗赶出办公室，陆道军细细地分析了一下丽峰市的情况。
　　论能力，叶之然果然是很强的，别说在丽峰市，就是放到全省，也属于人才难得。这样的干部，如果能拉到自己的阵营中，那么力量就会强大不小。
　　官到省部级以后，官场的斗争已经不是官员和官员之间的个人斗争，而是派系和派系之间的斗争。道军书记的目光也不会局限于一时一地，丽峰市即使被其他派系的官员占领，也是长江省的一部分，仍在他的治下。他看重的是派系中后备力量的培养。叶之然这样的干部容易获得多个派系的认可，上升潜力很大，如果拉进自己所在的派系中，对派系的成长有不小的助力。
　　丽峰市委书记余万里显然也不简单。敢在市委常委会表决不利的情况下毫不犹豫使用否决权的官员，都是杀伐果断，有担当的官员。而且，看他在丽峰市的工作表现分析，也是个有能力的领导，只不过遇到了叶之然这样能力出众的市长，才使他的光辉有所遮盖。
　　道军书记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里捧着一杯茶慢慢地想心事，他的视线不觉集中到对面墙壁上悬挂的那张长江省地图的右上角，丽峰市行政区域内。
　　从张天龙汇报的情况来看，余万里和叶之然已经在丽峰市发展大局上紧密合作，这当然是好事。
　　但让他感到不满意的是，他们两人这次很默契地一齐退让，让张天龙到全省主要干部面前汇报招商引资工作。这件事看起来简单，背地里分明在运用手腕。不仅将张天龙的无能和争权夺利袒露在全省主要干部前，而且，故意在全省主要干部面前暴露丽峰市委内部的不和谐因素。
　　看来要狠狠地敲打一下叶之然了！
　　……同一时刻，在丽峰市，叶之然陪同美国客人考察了丽峰市莲花区三个地块，安排好他们的住宿后回办公室。他已经知道省委书记陆道军召见他的消息。半路上，国强市长打电话给他，通报了座谈会上发生的事情。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云鹤县县长吴继荣已经等候在那里。一见叶之然，立正，弯腰，讨好地说道：“市长，您回来了？小吴向您汇报一下今天座谈会的情况。”
　　跟在叶之然身后宋城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就他这年纪居然在叶市长面前自称“小吴”？
　　不过，叶之然看惯了沈荣的装腔作势，对吴继荣这样的惺惺作态不以为意，说道：“进来说吧。”
　　走进办公室，吴继荣很自觉地将座谈会上的情况详细汇报了一遍，特别是与会领导向张天龙书记提的问题以及张书记怎样回答，细节之处无一遗漏。
　　果然，道军书记对他不满意了！
　　好在这个结果他在事先已经有所预料。将张天龙推到前台，必然会暴露丽峰市委内部的不和谐因素以及张天龙的浅薄……这样做会冒引起省委书记不满的风险，但也可以让道军书记看清张天龙的本质，或许可以就此解决丽峰市委内部的分歧，对丽峰市的大局有利。也正因为此，他有意躲开座谈会，在和美国惠普策公司联系具体考察时间时，安排到了同一天。而余万里也配合地相当默契。
　　有了这块强大的挡箭牌，道军书记不至于认为他居心叵测。
　　等吴继荣汇报完，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叶之然说道：“小宋，你陪吴县长去吃点饭，我今天回去吃。”
　　吴继荣忙摇手：“市长，不劳动宋秘书了，我也回去吃。”
　　宋城是知道叶市长脾气的，笑道：“吴县长，您就别矫情了。您回到云鹤县怕要晚上九点多了，饿坏了身体就不能为云鹤县的百姓尽心尽力了，走吧，我陪您去吃饭。”
　　丽峰市的六月，白昼时间已经拉长。八点钟时间，天才刚刚进入黑夜。
　　叶之然回到家，张念悦立即指挥阿姨将饭菜端出来。
　　这个阿姨还是叶之然在绍安任职时由沈荣找来的，这几年彼此间相处得很愉快，所以，去丽峰市前，阿姨主动要求跟着张念悦过去。张念悦考虑到她子女都在外地上大学，丈夫已经故世了，没啥牵挂，就同意她的要求，将她一起带了过来。
　　“老婆，以后超过七点半我没到家，你们就不要等我吃饭。”
　　念悦不满地嗔怪道：“木头，瑜雯在丽峰的时候，你回家都很早的。”
　　“呃？哪有？这和瑜雯有什么关系？我今天有事啊，省委书记召我明天去省城，九成是要尅我一顿，我找人了解一下情况。”
　　“唔，这样啊？”张念悦其实和他在开玩笑，在他脸上“吧嗒”亲了一口，笑道：“这么晚也坚持回家吃饭，从这一点来说，该奖励。”
　　又问：“省委书记找你谈话？不寻常啊？省委书记一年之中最多找两三个市长谈话吧？所以不用担心啦，即使尅你一顿也说明引起了他的重视。”
　　叶之然笑道：“我家念悦这句话大宽我心，来，吃饭。”
　　他是底层职工家庭子女出生，从小受惯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的思想教育，每顿饭要吃至少两碗米饭，吃菜只是为了下饭，这个习惯保持至今。和张念悦只吃菜不吃饭的习惯截然相反。
　　稀里哗啦地两碗饭下肚，刚想放下饭碗，张念悦说道：“木头，陪我再吃一会菜。”她是细嚼慢咽型的。
　　然后，叶之然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尹国军打来的，他摊了摊手，对念悦说道：“老婆你慢慢吃，我去书房接个电话。”
　　电话中，尹国军汇报道：“市长，汇报一个重要情况。TW那边又开始和绍安方面联系了，顺着联络地址，我在绍安这边的电脑里种下了监控软件，昨天成功捕捉到他们的交换内容，虽然内容加密处理过，但我发现其中一个软件上有我在研究所加过的特殊记号，八成是研究所的一套软件被窃取并发送到TW了。”
　　叶之然闻听这个消息，心里空落落地。他虽然怀疑杨樱有段时间了，但心里面却不愿意相信这一点。可目前越来越多的线索指向杨樱，让他有些悲伤。
　　杨樱是他的初恋，曾经留下美好的记忆……
　　“尹国军，这样，你明天单独向张所长汇报一下软件研究所资料外泄的情况，然后，提请保卫部门进一步提高军事项目的接触等级。除了你和张所长、软件总调试员，其余人一律不得接触军事项目。”
　　“许所长和杨所长也不能接触？”
　　“对，就说是总参临时要求。”
　　“好，我明天向张所长汇报。您还有什么指示？”
　　“不要打草惊蛇，你发现的问题暂时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我会向国安部门汇报此事的，除非国安局找你了解情况，其他人都不要透露……研究所内部很可能潜伏着间谍，而且身份地位不低。所以，你也要小心谨慎，注意保护自己。”
　　“明白，请市长放心。”
　　绍安软件研究所有一套完整的保密措施，而制订这些保密措施并负责保安工作的，就是长江省国安局。从对口关系上来说，研究所软件信息泄密可以向总参有关部门汇报，也可以向省国安局汇报。
　　想到明天要去省委报到，叶之然准备向道军书记汇报完工作后，直接去省国安局谈杨樱的问题和软件研究所的泄密问题。
　　杨樱？
　　他叹口气，在J大读书的时候，怎么会想到她会滑到这一步？这么美丽聪慧的一个女子，居然沦落为国家的敌人……即使她的家人曾经受到过不公正对待，但家仇和国家利益面前，她这样的选择只能说明本身的思想观、价值观都存在严重偏差。
　　叶之然坐在书房里，一时百感交集。
　　想到杨樱可能因为家仇而出卖国家利益，走向人民的对立面，叶之然忽然想到前不久因贩毒而被国家机器严惩的佟碧荷。佟碧荷的父母在二审之后，已经被处决，哥哥佟小军也已经去劳改农场服刑。这样沉重的打击之下，佟碧荷会不会也选择不正确的人生道路？
　　他赶紧打电话给宋城：“小宋，我记得下坊镇的佟碧荷今年七月就要毕业吧？时间马上要到了，她的工作是怎样安排的？”


第882节 省委书记谈话
　　“市长，我去会计学校了解过，也征求了佟碧荷本人的意见，她坚决要求加入公安局缉毒大队，您有什么指示？”
　　“呃？她主动要求当警察进入缉毒大队？为什么？”
　　“佟碧荷为了报仇，立志要彻底扫除丽峰市的贩毒组织。”
　　“唔，想不到她还有这样的理想，说明学校的思想教育工作非常出色。不过，她不是公安学校的学生，要进入公安局缉毒大队谈何容易。”
　　“市长，我能不能出面替她疏通一下？我觉得佟碧荷要求加入缉毒大队是她为解决心理负担而开展的自救行为，而且有益于社会。”
　　“你和她再谈一次，征求一下意见，可以安排她到银行、税务等单位工作的，如果她仍旧坚决要到缉毒大队工作，就和市公安局这边沟通一下。”
　　“好！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叶之然又想到明天要去省城过省委书记陆道军这一关，心里不免有些七上八下。
　　次日，他依然一早起来晨跑。
　　丽峰市人口密度低，主要是因为高山崇岭占到全市总面积的90%，绝大部分地方空无人烟。但在丽峰市区，人口密度就要高出几十倍。他沿着公路往莲花区南部跑，跑到人民广场再折回。
　　一路上，杨樱的影子总是在眼前晃动。
　　这个印象中温婉柔弱的女子在绍安市见面的时候确实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即使从体格上说也是如此。
　　在绍安工作的这段日子，他每天晨跑到科学路时，都会和杨樱相遇，然后两人会简单地交流几句，再分开。
　　像今天这样的天气，杨樱应该是穿着西装短裤跑步的，修长的腿在晨风中有力摆动，臀部坚实上翘，身材无懈可击，她……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难道真的像黄文强说的那样，她很早在美国的时候就已经加入间谍组织了？所以能搞到这些器材、药物？如果那时她就是间谍，按道理说，在陷害黄民海的事情上不会这样毛糙……据此判断，那时候，她应该没有加入间谍组织，否则，她和黄文强归国就应该带有任务，不会只想到报复。
　　这样分析下去，杨樱应该是第二次回美国的时候加入TW间谍组织的，并在那个时候接受了间谍组织的培训。只要让国安局去查一查杨樱这段时间在美国的活动，应该找得到一些端倪。
　　吃完早饭，由刘大成开车，直奔省委。
　　长江省委大院对叶之然来说不算陌生，早在五年前任职嘉南市水门县委书记时，他就到省委组织部汇报过干部任前公示制度的相关问题。然后，在省委组织部工作期间，每天进出这个大院，算是从省委大院走出去的干部。
　　提前二分钟，叶之然来到省委书记办公室，秘书和他握了握手，请示之后将叶之然带进道军书记的办公室。
　　陆道军使用的这间办公室就是以前陈成强担任长江省委书记期间使用的办公室。大约是为了沾染陈副总理的贵气，这间办公室仅进行了适当的装修。办公桌、沙发等主要办公家具的摆放风格基本上照旧。
　　“陆书记，叶市长来了。”秘书将叶之然带进办公室，汇报了一声。
　　陆道军从宽大的办公桌后抬起脸，锐利的目光扫了叶之然一眼，身体纹丝不动。
　　秘书便将叶之然带到陆书记的办公桌前，让他在对面的椅子上入座。
　　道军书记不满地问：“叶市长，省委省政府决定举办招商引资工作座谈会的通知早就发到各地市了，你为什么不提早安排好工作？嗯？”
　　“对不起，对不起。”满脸愧疚的叶之然坐得身板笔直，赶紧说道：“书记，我和美国惠普策方面沟通过两次，要求他们改期。他们回答说机票早就订好了，公司高层领导的日程也已安排好，不方便更改。”
　　道军书记盯着叶之然看了有一分钟，见他虽然脸色愧疚，但看上去似乎挺诚恳，鼻子里“哼”了一声，又问：“和惠普策谈得怎样？”
　　“报告书记，我昨天陪惠普策公司高层看了丽峰市的三个地块，他们看中了莲花区靠近高速公路的一块土地，今天将由李市长率国土局的干部和他们细谈土地问题，估计成功的可能性比较大。”
　　道军书记心里默念了一遍惠普策公司将在丽峰市投资二亿美元，成为长江省今年最大的引资项目，脸色好看了一些，说道：“丽峰市这次赴港招商引资的成果斐然，这一点省委省政府表示充分肯定。像惠普策这样的国际知名公司，曾经到沪东、省城都考察过多次，你们究竟是怎样和他们谈下下来的？”
　　在省委书记面前，叶之然不会隐瞒经济方面的秘密，说道：“书记，情况是这样的。美国惠普策公司将总部设在丽峰市有两方面原因，一个是这家公司的产品主要是化工管道，工厂占地面积大，如果在沿海城市开厂，土地成本和工资成本较高；第二个原因是HK赵氏企业在这家企业持有10%股份，赵氏企业已经在丽峰市投资了一家蓄电池企业，觉得丽峰市的投资环境很好，建议惠普策企业在丽峰市兴建产业中心。”
　　道军书记听说过赵氏企业和叶之然关系较好，感兴趣地问：“据我所知，赵氏企业和你特别有缘，在你任职过的几个地方，都曾经得到他们的投资，你和赵老私交不错？”
　　“唔，书记，是这么回事。赵老出生于嘉南市常嘉县，91年返乡寻根的时候，正巧我在常嘉县任职，陪赵老去过他的家乡，赵老比较念旧，所以后来一直比较关照我。”
　　道军书记第一次露出笑容，道：“不错，你利用机遇的能力相当强。当初，TW台东科技在常嘉投资建厂，你也是利用他的家乡情缘说服他投资吧？”
　　叶之然憨厚地笑笑，道：“书记对我了解得非常透彻，台东科技在常嘉投资LED芯片研发和生产，这几年发展速度很快，盈利非常丰厚，为此，去年又到绍安建了一家封装厂，投产之后，年产值将达二十亿以上，而且发展前进广阔。”


第883节 仇常委剪径
　　道军书记在长江省工作时间不短，陈成强担任省委书记的时候，他就是长江省省长，所以，对叶之然其实不陌生。
　　当年，叶之然在常嘉县马石乡担任副乡长的时候推出税收返回政策，引起了省内经济界的热议，叶之然就被打上了经济改革的急先锋称号。其后，他在水门县任职期间，同样搞得风生水起，特色旅游观光农业是农业改革方面的创举；干部任前公示制度的创立又引起了中组部在干部任用程序上的一次改革。而他到绍安市工作后不久，又提出设立绍安软件产业园的设想，其深邃的目光和对未来经济敏锐的洞悉力吸引了总理的目光，随后，总理亲自召集长江省和财政部领导，要求他们支持绍安软件园的建设，并给予特殊的优惠政策。
　　可惜这样的人才始终游离于他的派系之外，和陈成强、枫寒轩等人走得较近。
　　这次叶之然出席闽南省常务副省长丁森林女儿的婚礼，婚宴上得到陈副总理的另眼相看，这件事道军书记也是知道的。
　　陈副总理在这样的场合格外给叶之然面子说明了一件事，团系有意吸收叶之然，而且，叶之然还没有加入进去。否则，陈副总理就不必要特地在省部级领导面前体现他对叶之然的关怀了。
　　……这时候，道军书记看着笑得很“憨厚”的叶之然，自然不会为他的假象迷惑。叶之然不仅在经济建设上办法多多，而且在官场斗争方面也是手腕高明，从水门县到绍安市再到丽峰市，无论多强的政敌最后都败于他的手下，不容丝毫小窥。
　　这样想了一会，道军书记接着说道：“张天龙这个同志，以前一直在省直机关工作，没基层工作经验。这个同志上进心是有的，就是不太成熟，你和余万里书记都是老同志，要注意市委内部的团结，把所有干部都团结起来，这样，才能发挥更高的工作效率。”
　　叶之然一直将目光集中在道军书记的鼻尖到眉心之间的部位，给人以非常认真聆听的印象，闻言立即点头，说道：“道军书记的指示我会牢记在心的。天龙书记在丽峰市的工作开展得不错，在党建工作和干部队伍建设方面非常得力，丽峰工作的同志对天龙书记都比较尊敬，我和万里书记对他也是很尊敬的。”
　　叶之然明白道军书记说他和余万里是“老同志”，是指他们的官场经验。然后，提到张天龙的时候用了“有上进心”、“不太成熟”这样的评语，其实已经对张天龙非常失望，所以要求叶之然和余万里“团结”他，而不是“支持”他的工作，已经很能够说明问题了。他特意说这些话，就是不要让张天龙太难堪的意思，毕竟这是他提名的干部。
　　领导的话是需要细细体会的，如果什么都说破了，就显得太没有水平。
　　道军书记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你是长江省委组织部重点培养的后备干部，对自己一定要高标准严要求。要养成经常向省委汇报思想情况和工作情况的习惯，在工作上积极主动些，省委是支持你的。”
　　叶之然已经不是见了省委书记就紧张得语无伦次的官员了，感激的表情自然有一些，但情绪很平稳，只是谦恭地说道：“谢谢省委的信任，谢谢书记的关怀，丽峰市的发展离不开您和省委省政府的指导，我会及时向您汇报工作的，就怕打扰了书记。”
　　道军书记见叶之然一点就透，微微颌首，说道：“可以先和王秘书约好时间。”
　　“是，谢谢书记。”
　　要将叶之然这样的干部收到麾下，真心追随他的思想路线，靠一两次谈话是不可能实现的。道军书记很明白这点，所以，谈话到了这时基本上可以告一段落了。
　　“回去之后要继续深化招商引致成果，尽快改变丽峰市的经济面貌。”
　　“是，我一定努力践行道具书记的指示精神，尽快将丽峰市的经济规模做大。”叶之然明白省委书记的谈话结束了，想起绍安软件研究所的事，他又说了一句：“书记，还有件事是关于绍安软件研究所的，我得到报告，研究所内可能隐藏着TW间谍，准备向省国安局汇报一下这方面的情况。”
　　“唔？已经确定？”
　　“不是，是研究所的核心人员发现有机密内容泄露，请国安局调查一下。”
　　叶之然已经不是绍安市领导，特地向他汇报绍安软件研究所的泄密情况，说明至少有七八分把握，而且可能内情复杂。
　　道军书记沉吟片刻，严肃地说道：“你将了解到情况全部转告给国安局，由他们接手去查。”
　　此时，陆道军和叶之然都想不到，这一查，查出了华夏国一个特大间谍案，打掉了TW情报站在国内最重要的一个组织，而且牵连到数位官员，造成了绍安官场一次不小的地震。
　　从省委大院出来后，叶之然坐车来到省国安局。国家安全局领导亲自出面接待，听到叶之然报告的情况，自然高度重视，当即命令国安局反谍部门详细记录叶之然报告的情况。
　　TW情报站在长江省设有重要基地，这一点，国安部门已经有所了解。叛逃事件发生后，国家反谍机构正严密排查可疑目标，叶之然提供的线索给他们直接指明了方向。国安局上下精神振奋。
　　这边，叶之然走出国安局大门的时候，已接近黄昏。以前，他每次到省城，都会和枫寒轩通个电话或者登门汇报工作，此时，心里面却有些踟蹰。
　　此时去汇报工作显然不合适，被道军书记知道了会怎么想？
　　来省委之前他还担心因为张天龙的事被道军书记骂得狗血喷头，事实证明省委书记的觉悟远在他之上，只要求他和余万里书记团结张天龙而已。而且，道军书记对他发出了善意信号。他总不能前脚出了省委书记办公室的门，后脚就去省委组织部长那里汇报动静。太不成熟了。
　　官位越来越高，以前没有碰到的矛盾也开始凸显。
　　自上次从闽南省返回省城，在陈成强副总理和枫寒轩之间，叶之然已经在站队问题上产生无穷的烦恼。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如今又面临道军书记的招揽之意，他更加感觉自己进了三夹板中间。
　　骂那隔壁的！实在不行，老子谁也不靠拢，走中间路线……然而，再一想，走中间路线看起来简单，现实中操作起来却比投靠一方更难。自己感觉走在中间了，可别人不一定这样看啊！稍不留意就会得罪某一方或者得罪更多人。
　　这样想了很久，他摸出手机，还是准备给寒轩部长打个电话。毕竟到了省城电话都不打一个，怎么也说不过去。
　　然后，巧事发生了，他的手机是一部翻盖的摩托罗拉机器，刚打开翻盖，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一看来电，不熟悉。
　　“喂，您好！”
　　“呵呵，叶市长吗？我是静波市的仇时政啊！”
　　叶之然一惊，仇时政可是长江省委常委兼静波市市委书记，需要仰望的省委领导。他忙说道：“啊！仇常委，您好，有什么指示？”
　　“你在省城吗？”
　　“是，我在省城，刚办完事。请仇常委吩咐？”
　　“呵呵，既然这样，你现在到望海潮酒店十一楼来，我们一起吃顿饭。”
　　叶之然和仇时政现实中不熟，但仇时政的大名却是耳熟能详。那是堂堂的省委常委，省委领导相召，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立即说道：“好，那我现在就过来。”
　　“望海潮”酒楼据说是一家非常高档的饭店，那座酒楼的老板是静波市的一个企业家。叶之然以前在省委组织部工作的时候就知道“望海潮”是仇时政在省城的“根据地”，他到省城开会，吃穿住都在这家酒楼。
　　等他走进酒店，一位三十岁出头的女子含笑问：“是叶市长吧？仇常委已经在十一楼恭候大驾了。”
　　叶之然见这女子肤色白皙，态度从容自然，美丽中带着一种高贵的气度，心知绝非常人，笑道：“谢谢，仇常委是领导，怎么能让他老人家屈尊相候？看来我今天要被罚酒了。”
　　女子抿嘴而笑，伸出柔荑和他轻轻一握，笑道：“常听思真姐说起省内干部中叶市长独树一帜，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叶市长，小女子裴菲菲，有幸认识您，三生有幸呐。”
　　叶之然笑道：“唔，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裴总，来，我们重新握一把手，算是正式认识了。”
　　说起裴菲菲的来历，省内官场中人大多有所耳闻。这位美女不是官宦世家出生，而是菲律宾华人，有八分之一法国白人血统，长得美丽过人。二十多岁就来到华夏国做生意，不仅姿色出众，而且颇有经商头脑，很快在商场混得如鱼得水，此后她逐渐走进长江省官场交际圈子，据说和长江省内多位上层人物来往过密。如今既然她出现在望海潮大酒楼，而且主动充当迎宾角色，可见和仇时政关系非同一般。
　　裴菲菲莞尔一笑，握住叶之然手的时候，手指在他掌心轻轻一挠，随即桃腮粉红，非常勾魂。
　　若不是叶之然见过不少美女，这轻轻一挠说不定就真的把他魂勾了去。
　　自古红颜多祸水啊！


第884节 好一只金丝雀
　　坐内部电梯直上十一楼，情形又有些暧昧。
　　裴菲菲肤如凝脂，因为身具八分之一法国白人血统，所以她的皮肤颜色白皙中带着一层光泽，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电梯不大，两人这样子相对而立，裴菲菲的嘴角始终微微上翘，眼睛里水汽很多的样子。然后，她的身上洒了一种淡雅的香气，不断地钻进叶之然的鼻孔。
　　“叶市长，思真姐在您任职过的地方都投资做过生意吧？听说赚了很多钱。下次我来投奔你，可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啊！”
　　然后，轻轻柔柔地笑。
　　这样的女子是很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长处来吸引男人的。不过，眼前的裴菲菲美则美矣，却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很容易刺伤想碰她的男子。况且，她如今常在仇时政身边出没，叶之然更加注意要保持距离。
　　“唔，丽峰市经济基础薄弱，对于前来投资的企业家，倒是不会往外推的。”
　　这样才说了一句话，电梯已经到了十一楼。
　　裴菲菲娉娉婷婷地走出电梯，回过身对叶之然做了“请”的姿势。
　　姓曹的！仇常委搞这阵势出来，唱得又是哪出戏？
　　……望海潮十一楼餐厅富丽堂皇，透过落地窗户可以远眺城中湖的美景，稍远处，南屏山青翠的山色映入眼帘。
　　裴菲菲一直引他走到一张小餐桌前，请他入座，给他介绍已经坐在餐桌边的几个人。
　　“诸位领导，叶市长到了，大家想必都听闻过大名吧？叶市长，我给您介绍，这位是静波市市委常委、市委周秘书长，这位是静波市李副市长，这位是静波市委组织部张副部长。”
　　静波市是副省级市，市委常委、副市长都是正厅级，和叶之然地位相当。叶之然抢上一步，逐一握手：“周秘书长，幸会幸会；李市长久仰久仰；张部长，请多多指教。”
　　“哈哈，叶市长，大名如雷贯耳，今天总算有缘识荆。”
　　“叶市长，长江省内，你是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今后请多多关照啊。”
　　“叶市长，很高兴认识您。”
　　裴菲菲在这些人面前，举止中至少带着半个主人的矜持，笑道：“一回生二回熟，我们大家今后都是朋友了，叶市长请入座吧，仇常委在里面打电话，马上就会出来。”
　　果然，仇时政像是看到了叶之然已经入座了一样，说话之间已经从门口走了进来，笑道：“唔，叶市长已经到了？我刚才有个电话。”
　　省委常委断断没有在餐厅等候地级市市长的道理，就算没有电话，也应该最后一个露面的，他这么说，不过是格外给叶之然面子而已。
　　叶之然在他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含笑站起，见仇时政这样客气，顿时露出稍显惶恐的表情，拉开椅子，快步迎上一步，伸双手相握：“仇常委您太客气了，让我受宠若惊啊。”
　　叶之然身材不矮，但仇时政长得格外魁梧，在他面前好像小了一号。
　　仇时政笑眯眯地说道：“叶市长，今天是专门请你吃饭的，请入座吧。”
　　在仇时政走进餐厅的时候，静波市的三位领导也和叶之然同时站起身，恭敬地看着仇常委和叶之然握手寒暄。
　　仇时政和叶之然握完手，趁势往下压了压，示意他们坐下。这三人满脸笑容，微微弯腰，但仍旧站在自己的椅子旁边，看样子要等仇时政入座后他们才敢坐下。
　　呃？仇时政在静波市领导心中的威信非常高啊。
　　叶之然客气道：“恭敬不如从命。仇常委这么看得起我，我再客气就显得矫情了。”
　　回到自己椅子旁，等仇时政入座，叶之然也欣然入座。
　　裴菲菲抿嘴一笑，亲昵地问道：“老板，叶市长第一次来望海潮酒楼，我们开什么酒？”
　　被称作“老板”的仇时政梳着大背头，圆脸，穿一件白衬衫，从形象上看，颇有大国领导人的气度，挥一挥手，说道：“当然是白酒，五粮液吧。”
　　服务员开完酒，裴菲菲接过酒瓶，伸出芊芊玉手亲自倒酒，她穿着府绸的衬衫，倒酒的时候，衣袖柔柔地褪到了手肘处，平添了几分曼妙风姿。
　　第一杯酒自然先给仇时政斟满，小嘴里碎碎念：“老板今天心情好，等会要多喝两杯。”
　　第二杯给叶之然斟满，语气温婉：“叶市长先前说过的，要多敬几杯酒给老板的，可不能说过就忘。”说完，目光在叶之然脸上惊鸿一瞥。
　　这是个会来电的女子啊！
　　叶之然暗叹一口气，说道：“自然，自然，等会我一定借花献佛，多敬仇常委一杯，另外，还要谢谢裴总盛情款待。”
　　裴菲菲于是小声地笑，笑得腰肢柔软，却不显得轻佻。餐桌上对面的三个男人顿时眼神漂浮，周秘书长更是“咕咚”一声，喉咙里咽口水的声音如同涨潮的声音，浪涛汹涌。
　　叶之然不动声色地瞥仇时政一眼，见仇常委看到下属的失态，不以为意，似乎手里有样东西别人是看得到吃不到，也是一种荣耀。
　　“醒握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大约仇时政是有些欣赏这句话。
　　“仇常委，谢谢邀约，我先单独敬您一杯，我喝干，您随意。”叶之然等裴菲菲斟完酒，率先站起身说道。
　　仇时政招招手，说道：“叶市长，我们坐着喝。”
　　叶之然豪爽地将第一杯酒喝干，向仇时政照了照，说道：“领导，我态度摆得很正。”
　　仇时政一笑，也喝干了杯中酒，对着叶之然照了照。
　　周秘书长、李市长、张部长顿时鼓起掌来。
　　周秘书长对叶之然竖起大拇指说道：“叶市长，你的面子大。”
　　李市长不肯落后，赞道：“老板喝酒豪爽！男子汉气魄！我自愧不如。”
　　张部长奉承道：“也不看看是谁？先不说酒量，我们从没见老板醉过。单说喝酒的架势，老板的气度就和我们完全不同……”他做了一个仰脖子喝酒的动作，道：“酒品看人品，老板太……”说到这里，他又竖起拇指。
　　叶之然一阵郁闷，这几位拍起马屁来一个比一个露骨。


第885节 仇常委示好之意明显
　　望海潮酒楼十一楼餐厅里只有他们这一桌人。
　　十一楼是长江省委常委兼静波市委书记仇时政的“御用”酒楼，仇常委每次到省城开会，吃穿住都在这家酒楼里。
　　此时，五男一女围坐在一起，气氛热烈。
　　仇时政喝干一杯酒，裴菲菲立即给他和叶之然斟满。她坐在仇时政的右侧，给坐在仇时政左侧的叶之然斟酒时，胸口的钻石颈坠垂了下来，一晃一晃地很是扎眼。
　　叶之然笑道：“裴总，你亮瞎我的眼睛了。”
　　无心的一句话，裴菲菲却以为这是一语双关，在含蓄地夸奖她的容颜，两腮各飞起一朵红云，眼睛里水汪汪的快要滴出水来，娇笑道：“叶市长，听说尊夫人是江南第一大美人啊，你就别取笑我了，人家蒲姿陋面的，却又经不起夸，会得意的。”
　　看裴菲菲在仇时政面前以半个主人自居的架势，叶之然不敢开她的玩笑，只是付以一笑，举起杯又说道：“周秘书长、李市长、张部长，这杯酒我敬一敬静波市的各位领导。”
　　仇时政摆摆手说道：“第二杯应该是静波市干部敬你一杯。”
　　老板发了言，周秘书长等人急急如律令，忙说道：“是啊，是啊，应该我们敬一敬叶市长。”
　　叶之然笑道：“既然领导发话了，我们就同干为敬吧！”
　　这样喝了一通酒，仇时政说道：“叶市长，我认真看了一遍你的履历，年少有为呐，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到静波市做一届常务副市长？未来的静波市需要你这样的干部来开拓进取。”
　　静波市常务副市长虽然也是正厅级干部，但离副部级只有咫尺之遥，一旦顺利晋升为市长，就跨入了副部级行列。
　　乍闻此言，周秘书长等人都是目光频闪，有无妒忌心理就不得而知了。
　　叶之然拱了拱手，笑道：“谢谢仇常委抬爱，丽峰市招商引资工作刚刚开了个头，后期还要想方设法使这些项目落地开花，一时半刻恐怕离不开啊！”
　　叶之然以前和仇时政工作上没有什么交集，所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仇常委的情况，他只通过媒体和官场上口口相传了解一些。此时听他轻描淡写地说可以调动他到静波市担任常务副市长，心里有些暗暗吃惊……据此判断，仇时政应该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否则单凭一个省委常委只有建议权而没有决定权的。
　　不过，仇时政说得再花好桃花，叶之然都不敢答应的，甚至不敢随口敷衍。他的仕途规划陈成强副总理已有安排，怎样过枫寒轩这一关他都还不知道呢，怎么敢再涉泥潭？
　　仇时政身为省委常委，也是个眼眨眉毛动的厉害角色，从叶之然的回答中自然能分辨出本意，他也不着恼，似乎早预计叶之然会这么回答一样，说道：“叶市长，既然如此，这个话题以后再谈，反正只要我在静波市，这句话永远有效的……”
　　叶之然指了指心口，说道：“谢谢，铭感五内。”
　　仇时政微笑点头，继续说道：“……你这次带队去HK招商引资，搞出这么大动静，别说长江省领导大感意外，把中央部委领导都惊动了，向我打听丽峰市市长有什么法道，叶市长能否给我解解惑？”
　　这应该是仇时政请他吃饭的本意了！
　　他是省委常委，既然开口相问，叶之然不能不答，而且，不能玩弄虚虚实实的一套，引起他的不满。
　　叶之然坦然说道：“下午道军书记召见我，也问到了这个问题。其实说穿了没啥稀奇。HK赵氏集团掌门人赵老是嘉南市常嘉县出生的人，90年代初返乡探亲的时候，我正巧在常嘉县任职。赵老到常嘉后，我陪他到家乡寻祖，因为有这段渊源，赵老格外念旧。这次去HK招商引资，荷蒙他老人家关爱，劳动了特首，所以，一切都格外顺利。”
　　仇时政恍然大悟，点头表示嘉许，问道：“那么，HK工商界联合会如此出力，也是因为赵老的关系？”
　　“是的。赵老在HK工商界号召力非凡，这次招商引资促进会能够取得如此大的成就，赵老的作用至关重要。”
　　“唔，叶市长，我有个不情之请……”
　　叶之然认真地说道：“仇常委有事尽管吩咐，愿效犬马之劳。”
　　“唔，好，好！”仇时政环顾左右，赞道：“叶市长心胸开阔，是做大事的人。”
　　周秘书长、李市长等人重重点头，附和仇常委的意见。
　　“……叶市长，是这样的。静波市北兴港是国内四大深水良港之一，自然条件得天独厚，有船山群岛作天然屏障。风平浪静，每年中约有98%的日子只有海浪1-2级。常年不冻不淤，如果海上出现了12级以上特大风浪，即可容纳10万吨以上船只300艘进港避风，是世界上难得的避风良港。为了继续深化改革，扩大北兴港的货物吞吐量，静波市委市政府决定对北兴港进行扩建、改建，目前正在积极寻找合作企业。HK赵氏集团在国际上投资了多家港口，在港口建设方面具有其他企业无法比肩的综合实力和资金实力，静波市希望和赵氏集团进行充分合作。叶市长能否代为引见？”
　　静波市北兴港的货物吞吐量目前仅次于沪东港，列国内第二，同时也是国际知名的大港。静波市要深化经济改革，对北兴港进行改扩建势在必行。但对这样的国际知名大港进行改扩建，需要投入大量资金。引进赵氏集团不仅可以减轻静波市的资金压力，而且，赵氏集团先进的港口管理理念、管理经验可以帮助北兴港大幅提升软实力，这甚至比资金需求更为重要。静波市早将目光瞄准了赵氏企业这样的跨国公司，但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和赵氏企业负责人会面。
　　丽峰市赴港招商引资促进会举办之后，由于HK特首、政务司司长以及HK工商界名流在促进会上纷纷露面，赵老在电视画面上和丽峰市市长叶之然多次互动，看得出交情匪浅，立即引起了仇时政的高度重视，然后，听到丽峰市招商引资促进会上达成17亿美元的投资意向，仇时政立即对叶之然发生了浓厚兴趣。这样的人才如果拉到静波市工作自然大佳，退而求其次，如果有他出面，给静波市和赵老撮合，也是一件美事。所以，得知省委书记陆道军今天召见叶之然，仇时政算准时间，半路剪径，将他请进望海潮大酒店。
　　叶之然于情于理都不能拒绝，笑道：“仇常委作了指示，我自当凛遵。不过，赵氏集团现在的当家人是赵捷，赵老的孙女。赵老年纪大了，不大抛头露面，我打电话约一约赵捷，请她到静波市来拜访您。”
　　“太好了！”仇时政满意地点点头，举杯说道：“叶市长，我代表静波人民敬你一杯。”
　　叶之然站起身说道：“不敢不敢，愧不敢当。还是我敬一杯仇常委吧。”说完，仰起脖子一口而尽。
　　裴菲菲拍手笑道：“叶市长豪爽！老板，你也不能落后啊！”
　　“呃？你怎么才和叶市长见面，就帮起他来了？都说女生外向，果然胳膊肘往外拐啊。”
　　裴菲菲亲昵地拍他的手背，笑道：“讨厌！什么内向外向，叶市长又不是外人。”
　　“呃？看来是我口误了，自罚一杯。”
　　裴菲菲忙给他斟酒，倒了才半杯左右就停住了。
　　仇时政皱眉说道：“酒满茶半，你怎么只斟了半杯酒？”
　　裴菲菲妩媚地白他一眼，道：“讨酒喝的人至少有五六分酒意了，你可要心中有数了。”
　　仇时政很满意唇红齿白的裴菲菲这样子和他说话，笑道：“无妨无妨，大不了一醉，我反正就住在宾馆里。”
　　转脸对叶之然说道：“叶市长今天也在望海潮开间房吧，我们喝个尽兴。”
　　“仇常委，我明天上午还有个会议，今晚要赶回丽峰市的。”
　　“可惜了！这样吧，静波市和丽峰市相互之间搞个学习考察活动，等你带队到静波市来，我们喝个痛快。”
　　静波市级别比丽峰市高上半级，这大概是仇时政因为叶之然答应了引见赵氏企业总裁而给的回报。毕竟静波市党政领导到丽峰市学习考察是在往丽峰市委市政府脸上贴金。
　　“唔，谢谢仇常委对丽峰市的关怀和支持。”
　　“叶市长，我是个想到就行动的人，静波市党政代表团下周就到丽峰市来学习考察，具体手续让老周来操办。丽峰市的回访可以安排在再接下来的一周，届时，你将赵氏企业的赵总裁约来，可以少跑一次静波。”
　　“仇常委作了指示，自然一切照办。”
　　“呵呵，叶市长太客气，我们私人交往的时候，不需要这么多礼仪。”
　　“仇常委，我虽然年轻，但在领导面前该立正的时候立正，该稍息的时候稍息，规矩还是要守的。”
　　这样，又喝了两轮酒，仇时政有些喝高了。裴菲菲说道：“老板，今天叶市长还要赶回丽峰市，我们是不是差不多了？”
　　“唔，也好。”仇时政的耳朵似乎对裴菲菲有些软，说道：“叶市长，我有些喝高了，让裴总送送你吧。”
　　“不敢劳烦裴总大驾，我自己下去就可以。”
　　裴菲菲站起身说道：“叶市长，你第一次来望海潮吃饭，送一送应该的。”


第886节 第六感
　　进入电梯，和上来的时候又有不同。裴菲菲喝了几杯酒，这时候更显得艳如桃李，皮肤拧得出水来。
　　“叶市长，咱们说好了，你以后无论到了哪里工作，我都到你的治下投资。”
　　叶之然一阵头疼。
　　裴菲菲的新闻他听到过一些，从赤手空拳打天下，到如今腰缠万贯风声渐起，一路走来投靠过多个领导。从最初的县级领导，到厅级领导，直到如今的副省级领导，靠山一个比一个强大，生意也越做越大。
　　女人的姿色容颜是很强大的资本，特别是她这种混血美女，“资本”尤其强大。
　　叶之然半开玩笑地说道：“你来参与市场竞争，我自然欢迎，要开后门，恐怕很难。”
　　裴菲菲和他站的地方不到二十公分远，呼吸可闻，吹气如兰，娇嗔道：“叶市长，市场竞争的规矩我都懂，你看我像是个‘不守规矩’的人吗？”
　　说完，用明亮的双眸注视叶之然。
　　她这一注视，居然也是风情别致，真是一个少见的尤物。
　　这样一个女子，真要贴上身来，恐怕一大半男人会抵挡不住诱惑。可这样的女子，也是充满危险的人物，稍不小心，就会为自己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叶之然自不会陷于脂粉陷阱。想起她先前称牟思真为“思真姐”，倒有些不明白牟思真怎么会认识她？
　　他随口敷衍了一句：“我听闻裴总是个商场高手，有机会倒要见识一下。”
　　电梯到了一楼，裴菲菲似乎看好叶之然的前程，格外用心，非要送他到酒店门口，看着叶之然上了车，才挥手告别。
　　上了车，叶之然不禁摇摇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裴菲菲这种类型的女子，她虽然长得漂亮，却是一支容易出墙的红杏，心里未免为仇时政感到不值。
　　想到即将离开省城尚未给枫寒轩打电话，便摸出手机打了过去，将这一天的行程汇报给寒轩部长，然后说道：“枫部长，我今天没时间来当面聆听教诲了。明天上午市政府有个会议，讨论美国惠普策公司的投资细节，要连夜赶回去，您有什么指示？”
　　枫寒轩提醒道：“仇时政书记身边的人，你要保持适当距离，少年郎切勿为情所误。”
　　看来裴菲菲名声在外，叶之然说道：“谢谢枫部长提醒，我心中有数。那人果然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枫寒轩听了他这句客观评价，心放下了一半，说道：“你给静波市引荐赵氏企业总裁，对静波市和长江省的经济发展都是好事，如果能促成赵氏企业投资北兴港，对发挥北兴港的国际影响力很有帮助。”
　　“枫部长放心，我尽力而为。”
　　“唔，丽峰市迎来了历史上最好的发展良机，你务必要把握住这个机会。这将给你的个人履历和丽峰市历史都会抹上浓浓的一笔。”
　　枫寒轩一如既往，该说的说，该提醒的提醒。
　　……次日，叶之然上班后先去余万里办公室汇报工作。
　　等他汇报完省委书记的指示，听到省委书记要求市委市政府在今后的工作中团结好张天龙书记，余万里微笑着点头，道：“叶市长，道军书记的指示对搞好丽峰市的稳定和经济建设都非常重要，我们必须坚决贯彻执行。”
　　叶之然点头赞同，说道：“万里书记的指示也非常重要，市政府将坚决维护市委的最高领导权。”
　　“唔，你刚才说静波市和丽峰市相互学习考察活动是怎么回事？”
　　叶之然将仇时政的话搬出来说了一遍，赵氏企业的事就略过不提。
　　“仇常委这是在帮丽峰市造势啊！叶市长，你为丽峰市又立了一功。”
　　“哪里哪里？我不过是刚巧在省城，被仇常委逮住了。仇常委其实对万里书记很看重，谈话的时候曾数次提起。”
　　余万里自然知道这是一顶花花轿子，摇手道：“叶市长，仇常委名气过大，在省委常委中也是自视很高的领导，他能和丽峰市结成对子，互帮互助，应该是想借鉴丽峰市招商引资经验吧。”
　　“呵呵，万里书记的判断很有道理……静波市和丽峰市相互学习考察活动，请万里书记统一领导部署吧，我这边近期招商引资方面的后续工作非常忙碌。”
　　“好！那就这样决定了。具体的活动内容和形成，由市委秘书长和市政府秘书长安排。”
　　……丽峰市的政治生活开始全面正常化。
　　而在绍安市，此时国安局的一张大网开始全面撒开，核心人物自然是杨樱。
　　杨樱在谍报工作方面其实很有悟性，也很有能力。谍战和反谍战方面有着超乎想象的感悟力。
　　她是计算机高手，在J大读书的时候就在电脑病毒方面进行很深的研究，曾经在病毒防治和攻击比赛中获奖。除了网络方面的能力，电脑综合水平犹在尹国军之上。所以，她能够在和TW方面交换情报的时候躲过国安系统的监控检查。
　　为了保护自己，她曾经冒险对叶之然行使美人计，失败之后立即进行了补救；此后她行事更加谨慎。对赵北航市长故技重演的时候，她的耐心更好。成功地让赵北航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杨樱还觉得不够安全，又将目光瞄上了市委书记姚雪峰。她感觉有了绍安市委书记和市长的双重保护，才可以在第一时间察觉危险的降临，而且，将来即使出事，她也相信这两人会帮她化险为夷，从容脱身。
　　这段时间，她经常莫名其妙的感觉心慌。
　　她一直非常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因此暂时停止了谍报工作，让自己进入静默状态。
　　这天，绍安软件研究所召开常务工作会议，会上研究所保卫科领导宣读了加强软件研究所核心技术安全的保密措施，其中有一条，今后凡是军事项目的相关资料、程序除了张嘉义、尹国军和软件总调试员，其余人不得接触；凡是经济方面的核心技术，除了许军杰、杨樱和软件调试员，其余人不得接触。
　　杨樱听了心中不由地一动，更加坚定了暂时进入静默期的决心。
　　出于安全考虑，她将以前用于联络的两台电脑全部进行了硬盘格式化。


第887节 三位市长的三种走向
　　国家安全局将杨樱列为重点侦查对象后，整台机器立即高效运转起来，对她进行全方位调查。从杨樱的家庭情况到J大读书期间的档案，出国，到成为时任长江省常务副省长黄民海的儿媳，然后黄家发生的事情，逃离大陆，其后又以软件专家的身份进入绍安市软件研究所，搜集全套资料进行分析。
　　她第二次返回美国的经历是国安局需要重点调查的范围，为了查清这段历史，国安系统动用了最核心的侦查力量。同时，在绍安市这边，抽掉了二十多位反谍经验丰富的调查人员，分成三组对杨樱进行严密监控，她每天接触过的人，说过的话，和外界的联系等等全部记录下来，然后进行分析、排查。
　　由于杨樱警觉性很高，刻意停止了所有间谍活动，借以分析判断外部情况，安全局官员一时发现不了她有什么反常行为，不过，他们很快发现杨樱和绍安市长赵北航存在私情，赵市长似乎很迷恋杨樱的身体。
　　这个情况迅速上报到国家安全总局，总局领导批示暂不通报长江省委，对赵北航进行秘密调查，重点调查他是否涉嫌出卖国家机密。
　　一周时间很快过去，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开展……
　　在丽峰市，这个时间迎来了静波市党政代表团来访，作为期二天的学习考察活动。
　　丽峰市委书记余万里、市长叶之然率市委市政府班子成员热情迎接静波市委市政府领导来访。
　　在会议室，市委书记余万里作了激情四射的讲话，诚挚感谢静波市党政代表团来丽峰市视察交流，谨代表丽峰全市人民对静波市委市政府领导表示热烈欢迎，云云。
　　然后静波市委书记仇时政发表讲话，讲述了两市相互学习交流的意义。可以取长补短，学习对方的先进管理经验，进一步提高执政能力，为社会繁荣发展作贡献等等。仇时政指出，丽峰市虽然经济基础差，但是，在新一届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展现了奋发有为、积极向上的精神，特别在招商引资工作方面已经走到了全省的前列，静波市此次到访，一个重要目的就是学习丽峰市在招商引资方面的重要经验，希望丽峰市党政领导不要藏私，在招商引资工作方面进行坦诚的经验交流，共同努力，将长江省的经济工作推向全面开花、不断走向胜利的良好局面。
　　第三位发言的是丽峰市市长叶之然，他代表市政府向静波市党政代表团汇报丽峰市政府工作，叶之然介绍了新一届市政府在开发建设旅游产业方面的举措；在治理整顿矿产企业方面的经验教训；在云鹤县开展的产业调整，准备将云鹤县打造成为一个以木材种植、制造、销售为一体的新兴经济模式；然后汇报了赴港招商引资工作成果及后续进展。
　　叶之然发言的时候，静波市领导听得非常认真，不时用笔进行记录。
　　然后是双方交流时间，主要是静波市领导提问，叶之然回答。
　　五十多岁的静波市市长吴海平是个学者型领导，谢顶，日光灯下脑门闪闪发亮，他对叶之然说的开发建设旅游产业、将云鹤县经济转型、招商引资等方面工作都很感兴趣，问道：“叶市长，我的问题比较多，咱们一个一个来，先说第一个问题。丽峰市的旅游资源非常丰富，在旅游产业开发建设方面，你刚才提到了将主要景区整合到青年旅游股份有限公司，由这家公司以市场运作方式进行开发建设，能不能详细地介绍一下，政府职能和这家公司的市场职能是如何融合的？第二，这家公司的股本结构是怎样的？”
　　静波市是沿海城市，经济发达，历史悠久，名胜古迹很多，也是长江省的一个旅游胜地。吴海平先前听叶之然介绍丽峰市依靠市场力量开发建设旅游景点，感觉很有新意，所以，第一个问题就是关于旅游产业开发建设。
　　丽峰市委副书记张天龙一直自认是丽峰市的三驾马车之一，在余万里和叶之然发言之后，很想说几句话，刷刷存在感。无奈静波市委市政府领导兴趣不在他身上，想插嘴说上几句吧，对方是副省级市的市委书记和市长，都是省级领导，地位远在他之上，万一引起对方不满就适得其反了，心里很有些憋屈。
　　然后，他斜视叶之然，认真地听叶市长怎么回答，寻找插话的机会。
　　“吴市长，那我就向静波市诸位领导汇报一下开发建设旅游产业方面的一些心得体会。在这方面，政府的主要职能体现在规划、协调、监督、保障以及产业布局方面。为了搞好全市旅游产业的开发建设，丽峰市委市政府成立了一个领导小组，负责总体指导。这个小组由市委书记余万里同志亲自挂帅，由我担任第一副组长，常务副市长李嘉欣、副市长乔中卫担任副组长，组员包括市旅游局、各区县党政领导……”
　　张天龙脸上一沉，这里面怎么没他的事？姓曹的！疏忽了啊，应该到丽峰市任职之后，就主动加入这个领导小组的。
　　“……政府的领导作用主要体现在规划、指导、监督青年旅游股份公司的景点建设；协调政府资源，并在景区公路规划、建设方面进行总体布局，审批景点门票收费，完善旅游服务功能，等等。在青年旅游股份有限公司的股本结构中，市政府整合全市主要旅游景点，将这些旅游景点50年的运营权作为无形资本投入这家公司，占总股本的50%，社会法人股溢价以每股2.7元价格发行1.5亿股，募集资金4亿元，作股份公司的启动资金。然后，通过市场化运作，这家公司目前已经通过证监会发行核准，等上市辅导期一过，就上市公开募股。计划发行一亿到一亿两千万股社会公众股，发行价在18元左右，大约可以募集资金20亿，用于旅游产业建设，包括宾馆、饭店、旅游服务公司和景区建设。
　　在公司运营方面，旅游股份有限公司的运作完全是市场化的，国有股东是第一大股东，在董事会成员构成中占一半人数，并选派董事长，领导公司的发展方向；社会法人股东推选总经理，负责日常运营。公司执行董事会领导下的总经理负责制，以适应市场竞争需要。”
　　仇时政笑道：“叶市长，丽峰市的这个市场化运作方案非常有建设性。政府以50年的运营权入股，占50%股份，不拿出一分钟，将来坐收盈利分红。社会法人及公众出资建设旅游景点和楼堂馆所，分享旅游产业发展带来的盈利，很好的一个双赢模式，有很大的推广价值，静波市在旅游产业整合方面也可以适当借鉴。”
　　吴海平点头说道：“仇书记这个指示很及时，回去之后，静波市政府会认真研究全市旅游产业整合及发展问题，参考丽峰模式，将旅游产业这篇文章做好。”
　　又问：“叶市长，听说赵氏企业在丽峰市投资建设了一家蓄电池厂，这次招商引资促进会上，赵氏还准备追加投资，蓄电池是环保型新能源，发展前景广阔，可是赵氏企业怎么会把这种高科技企业设立在丽峰市？丽峰市在招商引资方面有什么诀窍？”
　　静波市这次来丽峰学习考察，有一项内容就是参观考察长江双峰电源动力有限公司，借机和赵氏企业搭上关系。
　　不过，叶之然闻说静波市市委和市政府两边关系有些紧张，仇时政压得吴海平在静波市发不出什么声音，就不知道仇常委有没有将邀请赵捷到静波市考察的事情通报给吴海平市长。
　　“吴市长，长江双峰电源动力有限公司企业内部设有蓄电池研究所，他们走的是自主研发的道路。赵氏企业是跨国性大公司，在技术研发方面投入很大，开给研究人员的薪酬远高于国内同行，所以，技术储备和研发力量都非常雄厚。这家企业通过五年多的技术积累，目前在铅酸电池、锂电池等很多核心技术领域已处于国际领先水平。所以，他们不担心人才问题……春节前，双峰电源动力有限公司的铅酸电池生产线已经投入运行，因为产品质量过硬，在国内外销路都非常好，现有的生产线已无法满足市场需求，所以，这次扩大投资水到渠成。我们没做什么工作。”
　　“唔？叶市长客气了。”
　　张天龙抓住机会插嘴说道：“吴市长，在长江双峰电源动力有限公司扩大投资上，丽峰市委市政府还是做了很多工作的。”
　　“唔？张书记请谈一谈。”吴海平感兴趣地说道。
　　张天龙来劲了，说道：“首先，市委在思想教育方面，做了大量细致的工作，多次到双峰电源动力有限公司组织学习，在企业内部成立了党的基层组织，工会组织，充分发挥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
　　一时间，侃侃而谈，吴海平市长听得目瞪口呆。


第888节 经验交流
　　静波市委书记仇时政已经在省委省政府组织的招商引资座谈会上领教过张天龙的水平，见他滔滔不绝地将“假、大、空”一套发扬光大，忍不住打断他的话，说道：“张书记，党性教育问题我们有时间再谈论，这次静波市到丽峰来学习取经，是很务实的。主要想学习一下丽峰市经济建设方面的先进思想。”
　　张天龙城墙厚的脸皮居然也透出一丝红色，被省委常委这么当众开销了一句，又不敢发怒，悻悻然说道：“仇常委，我……好吧，等您有空我再汇报党建工作对企业发展的重要性。”
　　吴海平的兴趣在经济建设上，刚才的思路被张天龙硬生生打断，对脸色有些酱紫的张天龙自然没有什么好感，说道：“叶市长，我来丽峰市之前备过课，原来的问题主要集中在招商引资方面，但现在不仅对丽峰市的旅游产业开发建设感兴趣，而且对云鹤县全面转型搞木材加工产业链经济也非常感兴趣。云鹤县山地面积占全县90%左右，适合种植快速成才的林木，如果木材企业快速发展壮大，发展林业种植经济很有前途。但是，不管林业发展也好，木板、木业加工企业也罢，决定他们发展空间的是下坊镇木材交易市场。这个交易市场的年交易金额预计将达到多少？丽峰市政府有什么办法促使这个木材交易市场不断做大？”
　　作为学者型市长，吴海平提的问题都戳中了关键点。
　　“吴市长，您提的这个问题丽峰市政府也非常关注，已经进行了大量的市场调研。作为木业产业链最关键一个环节，下坊镇木材交易市场能不能打开局面关系重大。目前我们主要做了两个工作，一是将下坊镇木材交易市场进行市场化运作，云鹤县成立了下坊镇木材交易市场有限公司，这个有限公司承担交易市场建立和运营。有一个好处是，下坊镇历史上就有胶合板、木地板交易活动，由于地处长江省和云贵省交界处，交易比较活跃。下坊镇木材交易市场有限公司成立后，木材交易市场的宣传工作主要交给他们在做。目前，交易市场有限公司已经积极和长江省、云贵省、沪东市等地的大型装潢材料市场进行联系，鼓励这些市场的大客商直接到下坊镇开设店铺，从事木器批发业务。从发展眼光来看，我国的房地产市场刚刚转热，群众对住房的刚性需求非常大，而且，国家总体方针是将城镇化率比例大幅提高，未来十年内，至少有二亿农民进入城镇生活，形成农村人口向小城镇转移，小城镇人口向大城市转移的格局。房地产市场面临着一个井喷式爆发的机遇。下坊镇木材交易市场的建立可以说适逢其时……”
　　仇时政打断叶之然的话，问：“叶市长，你判断我国的房地产市场将有井喷式增长行情？”
　　“唔，仇常委，从趋势上看应该会这样。不仅我国，俄罗斯、巴西等经济快速发展的国家都会迎来房价上升的趋势。我国在国际因素和城镇率提高的大趋势下，房价持续走高，房地产市场高歌猛进的局面可以预见。因此，装潢市场的发展空间广阔。我们的目标就是将下坊镇木材交易市场打造成国内最大、木材、木器、木制品最齐全的交易市场。”
　　仇时政点了点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情，陷入沉思。
　　吴海平问：“叶市长，你刚才说了第一点，确实很有远见。第二点呢？”
　　“第二点，下坊镇木材交易市场建立之后，丽峰市将全力支持云鹤县打造国内第一规模的木材、木器、木制品交易中心。这里面，价格、质量是最重要的因素。下坊镇木材交易市场的最大优势是这里的胶合板、木地板、木器、木制品等等都由生产厂家直销。云鹤县木制品企业刚在HK招商引资会的展销中签订三亿多人民币的订单，名气较大；而且，因为生产胶合板的原料就地取材，原材料成本很低，劳动力成本也很低，产品价格必然具有很大的竞争力。这个交易市场就可以红火起来。”
　　吴海平信服地点点头，称赞道：“丽峰市政府在经济建设方面的目光确实高人一等。云鹤县将来可以成为国内木业最发达的行政县，经济发展动力强劲。”
　　这样一问一答，气氛逐渐热烈，静波市党政学习考察团成员你一言我一语都加入到讨论中，和余万里、叶之然、李嘉欣等人相互探讨经济发展中的一些细节问题。当然，静波市领导最关心的还是赴港招商引资方面的细节。丽峰市方面基本上有问必答，解释得非常详细。
　　吃完午饭，根据行程安排，学习考察团应该去长江双峰电源动力有限公司实地调研。丽峰市政府安排了一辆大巴，两辆中巴，警车开道，直驶蓄电池厂。
　　丽峰市委秘书长梅正棋和市政府秘书长沈荣已经先期到达蓄电池厂，和双峰电源动力有限公司管理团队成员一齐迎接。
　　在厂门口，叶之然给静波市领导介绍蓄电池厂经营管理层，当介绍到丁文涤的时候，叶之然说道：“仇常委、吴市长，这位是双峰电源动力有限公司董事、总工程师兼研究所所长丁文涤，她是蓄电池厂的技术权威。”
　　仇时政知道她就是闽南省常务副省长丁森林的女儿，便格外给面子，和她握了握手，道：“森林省长有个好女儿啊！不错，不错，国内研究蓄电池技术的领军人物，我很钦佩。”
　　丁文涤的身份本来在蓄电池厂无人知晓，仇时政这话一说，无形中给她做了个广告，惹得她满心不喜。等一行人去研究所调研的路上，丁文涤找到机会，狠狠地瞪了叶之然一眼。
　　叶之然苦笑着对她摊了摊手，意思自己受了无妄之灾。


第889节 赵氏企业要价很高
　　又过了一周，按照双方约定，丽峰市党政代表团回访静波市。
　　去静波市之前，叶之然和赵捷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半路接她上车，然后直驶静波。
　　生育过的赵捷体型还没有完全恢复，略略有些胖，腿虽然依旧细长，但臀部却已经大了一圈，上车时，见叶之然目光往她身上快速游览了一下，赵捷扔他一个白眼。要是搁在以前，她扔完白眼之后早就出言讥讽了，但生过孩子之后的赵捷突然间成熟不少，只是风轻云淡地说道：“喂，别在静波市领导面前打包票啊，要是投资条件不好，赵氏企业是不会投一分钱的。”
　　叶之然心中暗叹，果然，女人的成熟从生孩子开始，要是没生过孩子，即使活到五六十岁，这个女子的心理还是不够强大的。他笑道：“我只管牵线，不管你们之间的谈判，你现在是赵氏企业的掌门人，自然要考虑全盘，这样规模的投资，理应慎重。”
　　赵捷在他身边坐下，说道：“港口投资符合赵氏企业的投资方向，不过，赵氏企业目前正在和巴拿马政府商谈运河的港口改扩建工程，拟斥资10亿美元，资金方面有一定压力。”
　　赵氏企业早在1996年就和巴拿马政府签署投资协议，获得巴拿马运河两端的巴波亚港和克里斯托瓦尔港的经营权，管理期限为25年。作为世界最大的港口公司之一，赵氏企业在亚洲、欧洲和美洲独立经营着近20个港口。
　　叶之然惊讶地说道：“啊！赵总，赵氏企业深度介入巴拿马运河的经营管理，美国政府会不会干涉？你可要慎重。”
　　赵捷自信满满地说道：“下个月我准备去美国，会见多个国会议员，向他们解释赵氏企业的投资纯属商业投资，不会影响到运河的正常航运。赵氏企业只是一个企业，又不是军事力量，应该能说服他们。”
　　叶之然禁不住仔细看了看身边这位已经有些丰满圆润的女子，这个在他面前肆意妄为，有些任性的女子，在外面可是威风凛凛的顶级企业掌门人，旗下的企业总资产达数千亿美元，是跺一跺脚可以引发金融地震的风云人物，出入则前呼后拥，绝对是一个高高在上，令人仰视的大亨。
　　“捷丫头，我感觉你比以前漂亮了，也成熟了，赵老选对了接班人。”声音只有赵捷一个人能听清。
　　赵捷心花怒放，眯着眼睛，无声地咧开嘴，然后，对着叶之然微微颌首，意甚嘉许。
　　叶之然坐的这辆是中巴，车上有沈荣、宋城等人，认识赵捷，知道这位和叶市长之间非常熟稔。而且，世界排名前50的大企业，赵氏企业的新一代掌门人这样看重叶市长，让他们也感到与有荣焉。
　　在沈荣他们面前，叶之然言语之间特别小心，说道：“赵总，我和你说说北兴港的情况。”
　　赵捷扔他一个小小的白眼，说道：“这还要你说吗？静波市早将相关资料传给我了。”
　　叶之然想想觉得也是，静波市领导将引进赵氏企业参与北兴港改扩建工程，自然早就有所准备。他们虽然不能直接联系到赵捷，但将这些资料传到赵氏企业还是有很多办法的。
　　“这就好，我就担心你不知道。怎么样？有没有合作的前景？”
　　“如果条件合适，赵氏企业可以考虑投资合作。”
　　“你不是说近期资金压力很大吗？”
　　“嗯，资金问题也是谈判的一项条件，静波市商业银行至少要提供总投资的70%的低息贷款给赵氏企业，否则我只能爱莫能助。”
　　然后，故意拿叶之然逗趣：“要不，双峰电源动力有限公司的增资方案暂停？这样可以少贷一些款？”
　　“唔？你舍得吗？蓄电池这一块你已经投资搞技术开发五年多时间，眼看就要孵出金蛋了。”
　　赵捷气呼呼地嗔怪道：“喂，你好生无趣。”
　　“呃？”叶之然知道她在怪自己不配合，挠挠头，在她耳边轻轻问：“你的大胖儿子好不好？”
　　赵捷警惕地说道：“喂，这个事不用你管。”
　　“……”
　　一路上，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关于赵氏企业的发展，内部管理，家族矛盾等等。
　　从赵捷轻松而细致的交谈中，叶之然对赵氏企业的情况了解了七七八八。
　　“赵总，赵氏企业正处在更换领导人过程中，趁赵老身体还好，你要尽快把高层领导清理一遍，不能手软。”这句话提醒过几次。
　　“嗯，我知道。”
　　……长江省全省高速公路网建设完成后，各地间的交通大为改善，这也是国家改革开放，经济发展之后的显著成果之一。
　　上午九点半，丽峰市党政代表团抵达静波市政府大院。静波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周长安下来迎接余万里、叶之然一行。
　　周秘书长和余万里握手，表示欢迎之后，过来和叶之然见面。
　　握过手，叶之然介绍道：“周秘书长，这位就是赵氏企业董事局副主席兼总裁赵捷。”
　　脸上开了一朵花的周秘书长做作地说道：“啊，赵总，一路辛苦了，欢迎欢迎，静波市委市政府对您可是望眼欲穿啊。”
　　赵捷只用三根手指和他碰了碰，矜持地说道：“唔，我很久以前就想到静波市看看了，这次如有机会可能要到附近风景点走一走。”
　　“唔，赵总，您想去什么地方？静波市委市政府一定给您提供最佳服务。”
　　“这个不用，叶市长欠我一个很大的人情，该让他效力。”
　　赵捷在静波市领导面前说这样的话，其实是在给他造势。
　　果然，周秘书长露出艳羡的目光。
　　赵捷本就长得漂亮，加上赵氏企业的光环，魅力指数远在裴菲菲之上。
　　叶之然说道：“周秘书长，赵氏企业国内事业部已经给赵总安排好了住宿，是不是先让赵总去休息？等我们开完会，再由静波市委市政府领导和她会谈？”
　　“唔，叶市长，仇常委的意见，他和吴市长先和赵总见个面，然后请她去休息。”
　　“唔，这样也好，赵总？”
　　说话之间，仇时政已经下来迎接他们一行。当然，主要是为了迎接赵捷，毕竟丽峰市委市政府领导的级别是不够他专程下楼迎接的。
　　余万里迎上去，恭敬地说道：“仇常委，怎敢劳动您的大驾？”
　　仇时政微笑着说道：“余书记客气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还是应该迎一迎的，何况赵氏企业的总裁也一起到了。”
　　放开余万里的手，来到叶之然和赵捷面前，先和叶之然握了握手，笑道：“叶市长，我们又见面了。”
　　然后笑问：“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赵总吧？我早就想一睹世界上最年轻、掌管资产最多的企业界传奇领袖了。”
　　仇时政这话虽然听上去有些奉承，但实际上符合事实。
　　赵捷微微一笑，长江省委常委在她眼睛里稀松平常得很，道：“仇书记，赵氏企业对北兴港港口改扩建工程比较关注，我这次来主要是看看我们有没有合作的机会。”
　　赵捷这话可收可放，很符合赵氏企业当家人的身份，让仇时政暗叹，对方虽然年纪很轻，又是女性，但能坐上赵氏企业掌门人的位置，果然有过人之处。若是以貌取人，可就错得离谱了。
　　他笑呵呵地说道：“静波市对赵氏企业这样的航母级跨国公司，早有合作之意。北兴港是华夏第二大港口，货物吞吐量逐年上升，有很大投资价值，相信赵总能看到其中的投资机会。”
　　赵捷矜持地说道：“赵氏企业在世界各地投资了近二十个重要港口，独立经营管理着包括巴拿马运河两头的巴波亚港和克里斯托瓦尔港在内的很多知名大港。我们投资港口，首先看中的是对方的合作诚意，有什么优惠政策，有多少发展空间，以及投资回报率大小。”
　　两人一见面就暗藏话锋，试了几招。
　　仇时政心底暗暗将赵捷和裴菲菲作一对比，立马发现裴菲菲在赵捷面前，根本没有可比性。赵总的商业能力、谈判技巧高明着呢，真不知叶之然怎么会在她面前占到便宜。
　　不过，赵捷能这么说，至少说明事情可以谈，有了这个开端也算不错，他笑道：“叶市长，你看我们是不是先请赵总到会客室小坐片刻，和市委市政府的领导见个面，然后再请她休息？”
　　叶之然如果大包大揽，替赵捷答应仇时政，未免让仇时政感觉有机可趁，甚至影响到赵捷的形象，他自然不会这么做，笑问：“赵总，仇常委的意见，先请你和静波市领导见个面，方便以后的会谈，你的意见呢？”
　　“唔，这样也好。”赵捷微微颌首，算是同意了仇时政的意见。
　　这样，一行人先到会客室，和静波市党政领导见面，仇时政将赵捷介绍给吴海平等市政府官员，会客室里气氛活跃。


第890节 裴菲菲很巴结
　　会客室里，静波市党政领导、丽峰市党政领导，夹了个赵捷，有些不伦不类，话说起来也不够痛快。所以，见了面，客套一番，仇时政说道：“赵总，您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静波市委给您准备了休息的地方，让市委办的同志陪你过去休息一会吧？晚上，静波市委市政府设宴款待您和丽峰市党政领导，请务必赏光。”
　　赵捷自有世界顶级企业掌门人的气度，说道：“仇常委，住宿的地方赵氏企业国内事业部的职员已经替我预定好，就不麻烦静波市领导了。我现在回去还要和事业部的管理人员开个会，如果我们双方谈得好，有进一步合作的意向，国内事业部的投资小组会和市政府官员接洽、商谈合作细节问题。”
　　“好！好！这样的话，晚上请赵氏企业国内事业部投资小组成员一起来吃顿饭。”
　　赵捷离开会客室的时候，仇时政非要送她，对叶之然说道：“叶市长，赵总是你请来的客人，我们忝为主人，送赵总下楼，尽一下待客之道……吴市长陪余书记一会，我们马上回来。”
　　叶之然心知仇时政必然还有“花头”，果然，出门时见他发了条短消息，然后，到达底楼出电梯时，裴菲菲打扮得花枝招展，已经含笑等候在那里。
　　裴菲菲美则美矣，但她的美带有“媚”，对男人杀伤力大，在赵捷眼里却不怎么特别。和文静内秀的黄瑜雯一比，赵捷感觉裴菲菲不过长得皮肤白一些而已，层次显然低了一级，而且，眼角眉梢春意盎然的样子亦为她不喜。
　　仇时政笑道：“赵总，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裴菲菲，长江房来美工程有限公司总经理，她对静波非常熟悉，可以做你的导游，方便的时候去各个风景区转转。”
　　然后对裴菲菲说道：“裴总，这位赵总是HK赵氏企业的总裁，静波市的尊贵客人，你务必要陪好，招待好。”
　　还没等赵捷发话，裴菲菲早已笑容满面地说道：“赵捷姐，听说你要来，我有三天三夜睡不着觉了，好激动啊！你住哪家酒店？我送你过去，然后，去静波市走一走可好？天一阁那边不错的。”
　　见裴菲菲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开口就称赵捷为姐，叶之然大约有些明白她为什么称牟思真为思真姐了。
　　赵捷客气地说道：“怎么好意思劳烦你？我在静波有一个团队的……”
　　“赵捷姐，你别这么见外，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大家一回生二回熟嘛，你看，我和叶市长也才见第二面，叶市长就不把我当外人了。”
　　叶之然心里纠结：“……什么跟什么啊？你也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赵捷转眼看叶之然一眼，目光带着警告的意味，说道：“唔，叶市长他们还要开会，我们走吧。”
　　“好咧！”裴菲菲喜气洋洋。
　　叶之然第一次见到裴菲菲之后，又从其他渠道了解了一下她的情况，知道裴菲菲是非常懂得利用机会的人，凡是她感觉有利用价值的对象，都会迅速靠近，和对方打成一片。对叶之然如此，对赵捷更是如此。如果她和赵捷交上朋友，赵捷手指缝里随便漏一点给她，都可以让她大赚一笔，而且，做赵氏企业总裁的朋友，多有面子的事？何况她有将无形资产转化为实质利益的本事？
　　回到市委办公大楼酒楼，静波市长吴海平已经将丽峰市党政代表团成员请进会议室。仇时政便主持学习交流会，一套程序走完，市长吴海平接着介绍了静波市政府在发展经济、改善民生、稳定社会方面做的一系列工作，并谈了利用外资，利用民间资本为静波市经济发展助力的几个实例。他是学者型领导，擅长总结经验，并且举的例子非常生动，让叶之然领略到另外一种风格的领导。
　　晚上，静波市委市政府在酒店盛情款待丽峰市党政代表团以及HK赵氏企业新一代掌门人赵捷和她的团队。主桌上，仇时政、吴海平、赵捷、裴菲菲、余万里、叶之然等两市重量级常委坐在一起。
　　仇时政说道：“诸位，今晚第一杯酒还是先敬赵氏企业当家人赵捷赵总吧。赵氏企业无论对静波市来说，还是对丽峰市来说，都是尊贵的客人。为了体现静波市的待客之道，我先带头干了这杯酒。”
　　说完，将酒杯举得很高，当着大家的面将酒喝干。两市领导顿时鼓掌如来潮。
　　赵捷含笑抿了一口酒，说道：“静波市是大陆经济最发达的大城市之一，北兴港是国内矿产资源第一大港，采购的铁矿石等都在北兴港交接卸货。随着大陆经济蓬勃发展，北兴港的地位将更加重要。赵氏企业此次来静波市考察，最大的兴趣就在北兴港的改扩建上，如果条件合适，赵氏企业将考虑购买一部分港口经营权。我对静波市的前景是非常乐观的。”
　　裴菲菲在她身边噼噼啪啪地鼓起掌来，说道：“赵捷姐不愧是赵氏企业的总裁，气度、风度都是我不可比拟的，来，赵捷姐，我敬你一杯。”
　　“唔，裴总，你这是站在谁的立场上？要敬酒也应该先敬仇常委、吴市长他们。”
　　裴菲菲听话地举起杯说道：“既然如此，仇常委、吴市长、余书记、叶市长，我响应赵捷姐的号召，敬你们一杯酒。”
　　她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自然不会遗漏余万里的名字。
　　仇时政赞许地看了看裴菲菲，感觉她没给自己丢脸，满意地说道：“美女敬酒，该喝一杯。”
　　余万里赶紧端起酒杯，说道：“也只有静波市这种人杰地灵的地方，才能养育裴总这样的人才，谢谢，我满饮此杯。”
　　这个马屁虽然不怎么贴切，但裴菲菲欣然接受，说道：“余书记，改日我到丽峰市寻找投资机会，您和叶市长一定要帮衬帮衬我。”
　　“呵呵，那是一定的。丽峰市如今有赵总、省城的牟总等实力性企业家投资，裴总如果也来投资，必能给丽峰市增添一段佳话。”


第891节 深层次的思想
　　第二天，按照行程，应该是丽峰市党政代表团参观考察静波市科技园区、港口、农业示范基地等。仇时政要留下来和赵捷谈北兴港改扩建项目，代表团就由市长吴海平陪同考察。
　　出发前，仇时政邀请叶之然也留下来参与谈判，叶之然笑着推辞。他们两家商业合作的事如果他也参与进去，徒留话柄不说，还可能带来一些不必然的麻烦，何必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不过，让他感觉奇怪的是，这本是政府方面的工作，仇时政这样子将吴市长排除在外，自己赤膊上阵，未免有些不合常理。不过，再想想传说中仇时政很霸道，市委市政府两边的工作都要他点头说了才算，也就有些理解这种现状。
　　一个霸道的市委书记和一个温文尔雅的学者型市长搭班，出现这样的结局不算意外。
　　上午，代表团成员在静波市市长吴海平陪同下，参观考察静波市科技园区。由于仇时政没有参加这个活动，协调两市学习考察活动的市委秘书长周长安也借故留在市委大院，其余的市委班子领导一个也没露面，这样，静波市领导除了市长吴海平，只有两位副市长陪同。
　　丽峰市是地级市，余万里和叶之然的级别和静波市副市级干部相同，从这个角度来说，静波市有一位市长、两位副市长陪同参观考察也不算失了礼貌。不过市委这边没有一位领导随行，也折射出吴海平市长在静波市委常委中获得的支持极其有限，换句话说，静波市委常委们对吴海平市长不那么当回事。
　　吴海平曾经担任过J大副校长，是从大学走出来的领导干部，自视很高，总感觉浑身的施政本领无法在实践中施展出来，心里感觉很憋屈。他反而有些羡慕叶之然这样，虽然同样是一市之长，但可以有效摆脱市委的压制，在具体的施政中发挥自己意志。
　　参观考察科技园区的时候，吴市长说道：“叶市长，你看……”他指着园区内矗立的一幢幢高楼，说道：“这是科技园区，应该有总体的产业布局，我曾经提出科技园应以吸收高科技企业为主，特别注重机器人科学、工业自动化产业、智能设备等等，打造出科技园的特点，但市委这边完全没有重点概念，拉进篮子就是菜，现在科技园内鱼龙混杂，居然还有服装企业，明显缺少统一规划。”
　　叶之然对吴海平市长比较尊重，不仅因为他曾经是J大副校长，而且，作为静波市市长，已经是国内为数不多的大城市市长，虽说书生纸上谈兵，往往眼高手低，但吴市长不屈服于仇时政的威势，执着地坚持走均衡发展的路线，甚至敢于对高层提出的经济总量“翻二番”目标提出异议，认为“翻二番”简单地以经济总量作为社会发展目标，不追求发展质量，造成环境急速恶化，能源浪费严重，将地底下的资源肆意开挖，廉价出售，用子孙的资源来实现当今的经济发展，给后人挖了一个巨大的坑。在片面追求经济利益的思想影响下，社会伦理道德急速下滑，各行各业都以经济利益为首要目标，逐渐丧失社会责任意识，如果任期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这样一边交谈着自己的思想，一边参观科技园几家企业。对吴市长激进的思想，带着书生意气的观点，他没有随声附和。
　　从科技园出来时，叶之然忽然看到科技园旁边的一个大广场上人山人海，高音喇叭不断播放着“又一个大奖开出来了，得奖者是XXX，奖品10万元现金，让我们向他祝贺”之类的煽动性言论。叶之然诧异地问：“吴市长，这是在搞什么？彩票集市？”
　　吴海平脸色难堪地点点头，说道：“正是彩票集市。你看看，数千人在狂热地摸奖。彩票收入如今也已经成为国民经济的一大收入来源，都是片面追求经济总量造成的结果。如今，按摩、洗头、足疗、歌厅等等都成了税收的一大来源，这种经济总量的简单增长，对社会进步有多大的意义？值得深思。造船不如买船、买船不如租船的思想指导下，各地政府在发展经济的指导思想方面已经发生偏差，叶市长，我们身上的担子很重啊！”
　　……此时，在市委小会议室，仇时政和赵捷之间的谈判已近尾声。仇时政为了在北兴港建设和运营中引进赵氏企业的先进管理方法，代表静波市委市政府作出了最大限度的让步，承诺由静波发展银行给予赵氏企业提供总成工程总额70%以上的低息贷款，在港口经营管理上，也给予赵氏企业优厚的政策。
　　“赵总，静波市在引进赵氏企业进入我市港口建设和管理方面诚意相当大，以发展眼光看，华夏国已成为世界制造业大国，每年的货物进出口数量以二位数增长，北兴港是国内第二大港，将充分享受经济发展带来的红利。此次静波市和赵氏企业如能成功合作，必然是一个双赢格局。”
　　在参与建设、管理北兴港问题上，赵捷已经和她的智囊团开过数次会议，也征求了赵老的意见。智囊团给出的谈判条件赵捷全部吸收，并在和仇时政的洽谈中逐条提出，如今这些条件基本上全部得到满足，赵捷都有些意外。
　　“仇常委，您的魄力和胆识在大陆官员中并不多见。”赵捷送他高帽一顶，说道：“赵氏企业对静波市的持续发展信心很大，这也是我在得到叶市长邀请之后立即成行的一个重要原因。您代表静波市政府作出的许诺是我们合作的坚实基础，我相信在后续谈判中都能够得到体现……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赵氏企业参与静波市北兴港的建设将事成必然，以此为契机，赵氏企业和静波市的合作将更加广泛，不瞒您说，赵氏企业目前对大陆的房地产行业很感兴趣，已经在省城、绍安多地进行房地产开发。”
　　“呵呵，赵总，您觉得国内的房地产市场大有发展前景，符合政策导向和市场需求？”
　　“是啊！”赵捷点点头。
　　“赵氏企业如果要进军静波市的房地产企业，静波市委市政府也是很欢迎的……唔，裴总最近也信心十足地想涉足房地产企业，不过她没这么大的资金实力，你们两家如果联手，倒是可以有一番作为……哈哈，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是不会参与的。”
　　赵捷悟性极高，微笑道：“裴总在市场开拓方面能力很强，很能适合市场竞争环境，将来的成就不会小，我有时间会和她好好谈谈。”
　　这个时候，房地产业刚刚走上恢复性上涨时期，仇时政作为静波市最高领导，有心让本市的房地产业快速发展起来，拉动整条产业链的发展。
　　然后，仇时政问道：“赵总，你的工作小组会在静波市待一段时间吧？”
　　“嗯，难得仇常委这样重视，我会要求工作小组留在静波市，把我们之间的合作精神形成协议。我的脾气就是这样，决定了的事就要尽快实施，不容忍拖延。”
　　“好，我也会指示静波市委市政府提高工作效率，北兴港的改扩建工程容不得拖延，快点建成有利于港口的发展，有利于静波市的发展。”
　　谈到这里，大事基本谈完。具体的合作细节，无论是静波市委书记仇时政还是赵氏企业总裁赵捷都不会参与，他们是把握大局的人。
　　意态悠闲的仇时政说道：“赵总，既来之则安之，接下来的时间，我请你到静波市的风景区转一转，感受一下静波市悠久历史和文化，轻松轻松。”
　　“唔，这个就不敢劳烦仇常委了，我的时间不多，如果抽得出空，就抓叶市长的壮丁。”想了想觉得这么说容易引起“误会”，又补充道：“这次丽峰市在HK举办招商引资促进会，叶市长抓了我做壮丁，给他忙前忙后的，他应该对我有所补偿。”
　　满脸艳羡的仇时政立即说道：“唔，这样吧，如果叶市长抽得出时间请你观赏静波市的旅游景点，我可以免费当个地陪。”
　　盛情难却啊！
　　赵捷只得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到时候我请叶市长打您电话，只是您日理万机的，有点不好意思打扰。”
　　仇时政摆摆手说道：“你是静波市尊贵的客人，做好服务工作也是我的工作职责，就不要说见外的话了。”
　　这天下午，等丽峰市党政代表团参观考察完预定内容回到静波市委，两市领导在市委会议室召开总结会议，都觉得这样的相互学习交流对促进彼此的工作大有帮助。学习对方的长处，弥补自己的短板，才可以更好地建设城市、发展城市，让本地的经济发展少走弯路。
　　会上，仇时政和吴海平代表静波市委市政府着重赞扬了丽峰市在发展经济中作的新尝试，依靠市场手段来解决经济发展中政府难题，为发展静波市经济提供了一条很好的思路；并感谢叶之然市长给静波市牵线搭桥，介绍赵氏企业的总裁给他们认识，使得静波市有机会和世界上第一流的港口企业合作，对静波市积极打造世界第一流的港口提供了机会。


第892节 阿育王寺（上）
　　为了陪同赵捷在静波市“考察”社会形态，叶之然向余万里请了假，没有随同丽峰市党政代表团返回。
　　这天，从赵捷下榻的五星级宾馆滑出一辆高档轿车，和静波市委驶出的一号车汇合，开向静波市著名的旅游胜地——亦是佛教胜地阿育王寺。
　　阿育王寺始建于西晋太康三年，即公元282年，距今已有1700多年历史。阿育王寺闻名中外，不仅因为山明水秀，殿宇巍峨，更由于它有一座举世瞩目的舍利宝塔。
　　相传印度孔雀王朝国王阿育王统治时期，在波吒利费城举行了佛教史上规模最大的第三次结集，编纂整理经、律、论三藏经典，并派遣僧侣四方传播佛教，使佛教成为世界性宗教。他还取出王舍城大宝塔阿阇世王分得的佛陀舍利，分成八万四千份，“令羽飞鬼，各随一光尽处，安立一塔。”在华夏国，共建造了19座舍利塔。这19座舍利塔中，保存下来的唯一一座就是阿育王寺的舍利宝塔。
　　因为供奉着释迦摩尼的真身舍利，这座寺庙成为佛教界的一大圣地。1984年国务院公布阿育王寺为“全国汉族地区佛教重点寺院”。
　　去阿育王寺前，仇时政本想净寺，不向外开放，倒是赵捷连称不必，为了自己去寺中参拜，将善男信女挡在门外，恐怕效果会适得相反。
　　这样，他们四人——仇时政、裴菲菲、叶之然、赵捷都戴上墨镜，前后左右安排了20多名保卫人员，不让游客靠近，寺门外下车后，浩浩荡荡地走进寺庙礼佛。
　　四人中，唯有叶之然是彻底的无神论者，其他的，如赵捷本来也是不信佛的，但成为赵氏企业掌门人后，不知不觉中信奉起神明。
　　进入山门，门外国道上车水马龙的喧嚣忽然间消失了，丛林修竹之间清风送爽，完全是超然世外的感觉。
　　这座寺修建于三山之间，风景优美。由于寺庙修建较早，保存着古代佛教胜地的建筑结构，处处透出不同于普通寺庙的特色。
　　他们四个人进山门后，穿过阿耨莲池、天王殿、大雄宝殿，来到舍利殿。见舍利殿面宽五间，重檐歇山黄琉璃顶建筑，高约十三米。殿前屏门，浮雕绮丽。檐间方形额，是宋孝宗御制的“妙胜之殿”匾额，下檐黄匾上书“舍利殿”，殿后壁外有四幅护法神雕，形象威武生动，为唐朝作品。殿内正中梁上悬竖额“佛顶光明之塔”，是宋高宗御书，横匾“光明庄严”挂于南面，殿正中是高七米的石塔，内放置七宝镶嵌的“舍利放光”佛龛，石塔后面供置释迦牟尼卧佛像，长约四米。
　　叶之然完全是带着欣赏古代建筑风格和观赏文物的心情陪同赵捷来游玩的，但赵捷就不同了，一到舍利殿门口，就盈盈拜倒，活脱脱一个虔诚的信女形象。跟随她身侧的裴菲菲不甘落后，也盈盈拜倒。
　　两个女子，从衣着打扮到美丽容颜都与普通游客明显不同，自然引来无数目光的追逐，有胆大者稍稍靠近，早被保卫人员阻挡在外。这些人就知道来者身份非同小可，更引起莫大兴趣。
　　仇时政问道：“叶市长，不拜一拜？”
　　“唔，我不信佛的……”
　　赵捷起身时瞪了他一眼，道：“不管信不信，不准在寺里说亵渎我佛的话，这里供奉着我佛的舍利呢，不是别的寺庙可以比拟。”
　　叶之然耸耸肩，便不再开口。
　　裴菲菲对仇时政说道：“领导，你拜一拜，佛主会保佑你诸事顺畅的。”
　　仇时政果然在殿外的门槛前拜倒，唯有叶之然不为所动，看着殿前月台两侧壁上的四块珍贵碑记，其中有唐朝万斋融撰文、处士范重书的《阿育王寺常住田碑》，宋朝为寺内“宸奎阁”落成书写的记事文章和张九成撰并书的《妙喜泉铭》碑。
　　裴菲菲此行的一个很大目的是讨赵捷的欢心，所以，赵捷拜佛她也拜佛，赵捷施舍她也施舍。
　　殿内门口两侧摆放着一桌椅，有知客僧坐在后面书写施舍香火钱的香客姓名，施舍五十元香火钱的香客，小沙弥就恭恭敬敬地将名字写下来，将来和尚做功课的时候，在诵经声中，这些香客的名字会供奉在佛像前，同沾佛光。
　　赵捷出发前准备了现金，从随行人员手中接过两万元现金，投进功德箱中，小沙弥看得目瞪口呆，忙连诵佛号，恭恭敬敬地请赵捷留下名字。
　　这边裴菲菲依样学样，也拿出两叠崭新的人民币投入功德箱。
　　小沙弥噗通一声跪在佛像前，念了一阵经书，然后站起身请两位女施主留下大名，赵捷摇摇头，说道：“不必了，我佛面前，众生平等，若留下名字，反显得心有世俗之欲，不够虔诚。”
　　小沙弥见眼前两位女施主明媚不可方物，如仙女下凡一般，已知绝非普通人，此时听到赵捷说出这样的话，更是大惊，连诵了几句“阿弥陀佛”，心中感念佛祖果然有通天彻地之能，说了声：“施主请稍等片刻，我去禀告方丈。”一路飞奔而出。
　　叶之然不禁摇头，道：“佛祖若是真有这样的能力，何以阿育王寺数度重修？”
　　赵捷忙瞪他一眼，说道：“喂，你再说这样的话，我要赶你出去了。”
　　叶之然摊摊手，然后遥指飞奔而出的小沙弥说：“看这情形，方丈一会就要过来了。”
　　仇时政笑道：“阿育王寺是千年古刹，方丈如果请我们去奉茶，也可沾染一些佛气的。”
　　赵捷点点头，又关照叶之然一句：“如果方丈请我们去奉茶，你可不要信口开河。”
　　呃？我是这样的人吗？叶之然有些小小的郁闷。
　　果然，不一会有两个中年和尚过来，请他们到禅房奉茶。
　　叶之然跟在他们身后，来到阿育王寺的厢房，一进门，就看到两位须发全白的老僧，其中一位不是别人，却是苦得和尚。
　　叶之然惊问：“苦得大师，你怎么在这里？”
　　苦得和尚反问：“阿弥陀佛，叶施主，你来得阿育王寺，为何和尚就来不得阿育王寺？”


第893节 阿育王寺（下）
　　苦得和尚反问：“阿弥陀佛，叶施主，你来得阿育王寺，为何和尚就来不得阿育王寺？”
　　大凡和尚都爱打机锋，叶之然却没这么大的雅兴。上次张念悦去常嘉西山的东林寺时，遇到苦得和尚，还要她带几句话给他，说什么“遇山生变，逢林取势，枫叶际会，终有别离。”乱七八糟的，似乎苦得和尚真的看破了未来一般，叶之然浑然不当回事。
　　张念悦还兴致勃勃地给他分析，什么“遇山生变”，这个“山”是不是指周山？然后，丁文涤婚宴上的事情发生之后，又说“逢林取势”，莫非这个“林”指的是丁森林？叶之然听了哑然失笑，道：“老婆，你难道真的相信苦得和尚一派胡言乱语？”
　　张念悦还拿出苦得和尚那块玉的事情说了一遍，要叶之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叶之然当时说道：“老婆，你别听苦得和尚的，难道在丁文涤婚宴上陈副总理和我握了握手，说了两句风轻云淡的话就是‘取势’了？”
　　此时，在静波市突遇苦得和尚，他乡遇故人，叶之然倒不会和他计较这种玄之又玄的畿语有几分价值，笑道：“苦得大师，若是按照佛家理论，我们在阿育王寺相遇，也算是一种机缘吧？”
　　“阿弥陀佛，叶施主对机缘的认识又有一层进展。佛说尘间万事莫非前定，修得今生事，方得来世缘。大千世界亿万万人，能够相逢皆因缘分。”
　　叶之然笑道：“这么说来，我和方丈大师相遇也是缘分。”
　　阿育王寺方丈也是一个老僧，和苦得和尚年纪相仿，道：“阿弥陀佛，檀越可是姓叶？方才听慧因来报，檀越一行给小寺行大功德，他日重塑我佛金身，当感念叶檀越和诸位檀越结下的善缘。身行慈、口行慈、意行慈、以时施、门不制止。檀越已占三慈，正是与佛有缘之人。”
　　叶之然笑着摇摇头，问：“敢问方丈大师法号？”
　　“阿弥陀佛，老僧苦心，当年和苦得师兄同门，是苦得师兄的三师弟。”苦心和尚说这话的时候已经站立而起，右手单掌举起，行了一礼。
　　“苦心大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姓仇……”
　　“阿弥陀佛，仇檀越宽额方脸，目中隐隐霸气外泄，该是久居官场高位，苦心有礼了。”
　　叶之然是早从苦得和尚那里见识过和尚的看相本事的，其实说穿了也毫无出奇之处，和尚心性寡淡，感觉比较敏锐，像仇时政这种久居高位，说一不二的人，身上自然而然有股上位者的气势，凭此猜出身份毫无出奇之处。
　　不过，仇时政却不这样想，苦心方丈一眼看出他的来历，让他顿感苦心和尚是个得道高僧，笑容满面地说道：“方丈大师好眼力，我久居静波，竟不知道阿育王寺方丈有偌大造诣，惭愧惭愧。”
　　苦心和尚施了一礼，说道：“善哉，善哉，仇檀越有所不知，老僧的阅人本事尚不及苦得师兄万分之一。”
　　叶之然又是微微一笑，介绍道：“这两位，一位姓赵，一位姓裴，却是商界成功人士。”
　　苦心和尚看了赵捷和裴菲菲一眼，老和尚倒是能够做到美色过目不惊，以他的阅人能力，赵捷和裴菲菲是怎样的人大约也能看得清楚，道：“阿弥陀佛，两位女檀越都非常人，请在禅房稍坐，和尚给四位檀越奉茶。”
　　苦心和尚不假知客师之手，亲手给四人取出壁橱内的一套茶具，看瓷色已经有些年月了，但茶具瓷面光洁晶莹，杯子非常细巧，应该是一套价值不菲的珍贵茶具，然后对知客师说道：“速去烧一壶清明头场雨的无根水。”
　　百年以上的寺院大多自己栽有茶树，而且都是名品。苦心和尚从一个上了锁的壁橱中取出一罐茶叶，倒入茶杯中，还没沏茶，彷佛就有一股茶香。
　　苦得和尚说道：“善哉，善哉，师弟，我来了三天也没见你拿出这个茶叶，现在却巴巴地取了出来，心中还是有俗念啊。”
　　苦心和尚反驳道：“师兄，你既然没有俗念，何以在乎先前没拿这罐茶叶给你泡茶？”
　　苦得和尚瞠目不语。
　　于是禅房中两个老僧如入定了一般，端坐不语，静等知客僧的热水。
　　稍停，知客僧取来刚烧好的无根水，将茶壶放在桌上，掀开壶盖，水汽袅袅。
　　苦心和尚等水稍温，说道：“四位檀越，这无根水取自清明第一场雨水，最是清澈不过，水性柔弱温顺……”边说边沏茶。
　　老和尚先前看起来动作迟缓，并无殊胜的地方，然后，泡茶的时候，却显得端庄无比。只见他先向西方恭敬地施了一礼，然后轻舒手臂，姿势从容，更且手法玄妙，举手抬足尽显大家风范。
　　采摘于清明前的茶叶弯曲成螺状，边沿上有一层均匀的细白绒毛，热水一泡，片片茶叶舒展开来，在水中展现原来的形状，茶水碧绿，香气四溢。
　　叶之然不由地赞道：“方丈大师，果然是好茶。”
　　“好茶奉与好客。”
　　苦得和尚不悦地说道：“师弟，你此语却显得浅薄。”
　　苦心和尚笑道：“阿弥陀佛，和尚忝为阿育王寺主持，感念四位檀越行善行慈，浅薄就浅薄了吧。若是我有你一样的名声，四方香客无不远道来拜，倒不用如此世俗。”
　　叶之然等四人，也算是喝过许多好茶的，这时候见苦心方丈行云流水般沏完茶，各自端过茶杯，先在鼻端一闻，有神清气爽之感……叶之然赞道：“方丈大师，这茶已非凡品，饮了此杯，只怕以后要常常想到阿育王寺讨茶喝了。”
　　苦心和尚道：“阿弥陀佛，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叶之然转而问苦得和尚：“苦得大师，许久未见，身体可好。”
　　苦得和尚满脸慈悲之色，道：“好，好……”看了他一眼，却又微微摇头。
　　叶之然心知他又要说什么官运之类的话题，有些不爱听，转而问道：“赵总曾经到过东林寺的，大师莫非没有印象？”
　　“阿弥陀佛，赵施主当日和赵老施主一起驾临东林寺的，同行的还有你的一位知己，和尚怎会忘记？何况赵施主发大善心，修缮东林寺，使东林寺之名广为传播，和尚感念至深。”苦得和尚说的是赵氏企业为了开发西山旅游景点，修缮东林寺，修建上山通道，使得游客大增，东林寺香火旺盛之事。
　　赵捷笑吟吟地问：“大师，你看我运势如何？”
　　“善哉，善哉，赵施主最近喜事接连，不仅育有麟儿，而且鼻尖红润，隐隐有光泽，这是财气充足的运势。”
　　裴菲菲忙问：“大师，你看看我的财运如何？”
　　苦得和尚看她一眼，却是久久不语……
　　裴菲菲追问：“大师，可有碍语？但说无妨。”
　　苦得和尚慈悲之色愈浓，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女施主脸上紫气青气萦绕，和尚看不破真相，惭愧惭愧。”
　　裴菲菲退而求其次，转而问苦心方丈：“方丈大师，请您看看我的运势如何？”
　　苦心方丈颇为圆滑，说道：“善哉，善哉，女檀越是富贵之相，一生多遇贵人，记得多行善事，多结善缘，则必能诸事周全……”
　　裴菲菲大喜，笑吟吟地对仇时政说道：“老板，改日我到阿育王寺做一场大法事。”
　　仇时政缓缓点头，说道：“行善事结善缘，佛门讲究因果报应，你既然许诺做一场大法事，就需言出必行。”
　　“那个自然。”
　　苦心方丈和苦得相比，外貌相差极大，虽然都是须发皆白，但苦得和尚面容枯瘦，脸上皱纹纵横；而苦心方丈却长一张油光光大脸，面色红润。
　　这时候，苦心方丈听到裴菲菲和仇时政的对话，笑得如同弥勒，道：“做一场大法事可结大善缘，两位檀越福泽延续后世，必得我佛保佑。”
　　苦得和尚却是满脸凄苦，连声诵经：“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禅房内，赵捷见苦得和尚脸有忧色，有意无意地看叶之然一眼，叶之然对和尚道士的看相之说本就不信，倒是悠闲地品着香茗，对赵捷说道：“赵总，别的茶叶头酌次酌三酌，香味会逐渐淡去，阿育王寺的这壶绿茶却是二酌三酌方渐入佳境，和别的茶叶大为不同。”
　　苦心方丈说道：“叶檀越有所不知，世间的好茶叶需配好水泡制。泡茶的水，以清明第一场雨水为佳。无根之水没有杂质，水性最为纯净柔软；落地生根之后，水中有了其他杂质，水会变硬；大凡越深的水越硬，因此要泡好茶，需取无根水，犹以清明第一场雨为最佳。”
　　“哦，还有这个道理，果然听君一席谈，胜读十年书。”
　　苦心方丈自然看得出叶之然和赵捷的身份不比另外两人差，很想套套近乎，让他们也许愿来阿育王寺做一场大法事，光大阿育王寺的名声。他端详了叶之然一阵，说道：“叶檀越，你的面相也是大富大贵之相，若是多做善事，结善缘，前途不可限量。”
　　“方丈大师这话我也赞同……”
　　苦心方丈脸色大霁，诵道：“阿弥陀佛……”
　　“不过，修身重在修心，若是心中常怀善念，行善事，以天下苍生为念，远比到寺庙烧香拜佛有益。”
　　苦得和尚高声念佛：“阿弥陀佛，叶施主此言大善，和尚先前还在担心施主运势不稳，倒是有些太过着相了。”


第894节 太岁头上动土
　　有时候，叶之然也会感觉到他和苦得和尚之间确实存在着某些关联，譬如遭遇“两李”之前苦得和尚神神叨叨地说他有血光之灾，并将那块家传的玉佩送给他；譬如和枫寒轩两次游西山，苦得和尚说他们有一段很长的机缘；然后，自己身边出现的重要人物，苦得和尚都会认识……
　　不过，他终究是个无神论者，按照唯物主义的观点，苦得和尚一套东西都可以用科学的方法进行解释，而和尚道士的所谓畿语，其实大多可以翻来覆去进行不同的解释。
　　当然，相对于苦心方丈，苦得和尚似乎更有“原则”，会坚持自己的判断；而苦心方丈则比较世俗，说得好听一些，懂得变通，比较圆滑。
　　四个人从禅房告辞而出的时候，苦得和尚数次欲言又止，似乎仍在担心叶之然漂浮不定的气运，但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说道：“和尚虽说善观他人的气运，但世间的事情变化繁复，特别是官场中人，气运和官运时而合二为一，时而相互冲突，变化莫测。叶施主能胸怀天下，关心黎民疾苦，我佛应该能庇佑叶施主逢凶化吉，看你面相亦是多子之人，当不至有什么绕不过的坎，只盼有空的时候能到东林寺小叙，以解和尚的困惑。”
　　苦得和尚说到叶之然面相是多子之人时，赵捷脚步就是一凝，好在其余人都在想自己的心事，看不出什么异常。
　　裴菲菲心里其实对苦得和尚是有些不满意的，出山门时忍不住说道：“叶市长，这个苦得和尚是什么路数，看方丈大师对他很推崇的样子，多半是故弄玄虚吧？”
　　叶之然笑道：“裴总这话说得非常正确，我从不信这种玄玄幻幻的东西，人的命运其实都是自己掌握的，要是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那我们还有必要奋斗吗？”
　　裴菲菲一愣，说道：“倒不是这个意思，有些东西还是不能用常理说清楚的，佛教传承了数千年，多少还是有些道理的。赵捷姐，你说呢？”
　　她此行的目的就是拉近和赵捷的关系，若是能和赵捷合作开个房地产公司，即使自己只占少部分股权，也是一本万利的事情。所以，说话做事都以赵捷马首是瞻。
　　“唔，宗教归根结底都是一样的，劝人于善，然后制造一个神明，让人心灵有所依托……人总有心理特别脆弱的时刻，如果心灵有一个寄托的话，会更容易把自己解脱出来。”
　　“赵捷姐说得对！人有时候需要心灵寄托，不过这和我们做事业不冲突。”她亲亲热热地去挽赵捷的手，问：“我们去吃饭吧？一大早出来到现在，只在阿育王寺喝了两杯茶。”
　　“也好，你一说起吃饭，肚子倒是有些饿了。”
　　裴菲菲转过头娇笑：“老板，我们去哪里吃饭？”
　　阳光照射在她光洁白嫩的脸上，更显得娇嫩无比。她这样微笑着看着仇时政，别有一种风情，仇时政竟有一种把她搂进怀里爱怜一番的冲动，这既让他有些不放心，又让他感觉得意。对男人来说，权力和美女就像左手和右手，缺一不可。
　　“唔，时间还充裕，我们不妨到‘迎风楼海鲜馆’，那里的鱼翅做得不错。”
　　裴菲菲又回过头征询赵捷的意见：“赵捷姐，去海鲜馆怎么样？”
　　“悉听尊便。”
　　裴菲菲礼数周到，又问叶之然：“叶市长，那家海鲜馆很有特色的，到了静波不吃海鲜可说不过去。”
　　叶之然笑道：“我没意见的，只要你们意见统一了即可。”
　　到了迎风楼海鲜馆，叶之然一看，这家海鲜馆规模空前。光饭店前大广场停的汽车就有几十辆。
　　他们这一行人，除了赵氏集团的那辆小车，还有仇时政的座车。为了不引人注目，一号车开出市委大院时已经换了车牌。随行的，还有两辆中巴。
　　进酒楼后，负责保卫的随行人员留下一大半在二楼用餐，然后，仇时政他们四人上三楼包间，身边就只留三个保卫人员了。
　　三楼的结构有些特别，包间是开放式的，然后中间有个小厅，可以放五六张桌子，这时候中间有两桌年轻人正在拼酒，喝五吆六的，肆无忌惮。
　　裴菲菲挽着赵捷的手，去南边靠窗的那个开放式包间，她们两个带着墨镜，但遮不住美丽容颜。就有一个声音怪叫着：“啊哈，来了两个大美女。美女，把墨镜摘下来给哥瞧瞧长得漂不漂亮。”
　　叶之然暗暗皱眉，看了眼发出怪叫的小青年，见他至少七八分酒意，长得细皮白肉的，头发理得很夸张，只剩下中间一簇，其余剃得雪白光亮，再看看他身边那几个人，估计是几个小纨绔。三个保卫停下脚步，看了看仇时政，等他指令。
　　市委书记带着女子到外面吃饭，身边又有高贵的客人，仇时政虽然心中窝火，但不想将事情闹大。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偏偏那个惹了祸的纨绔不识相，见裴菲菲她们脚步不停，似乎没听到他的叫声，小纨绔有些不乐意了，拍了拍桌子，叫道：“喂，美女，叫你摘下墨镜没听到吗？摆什么酷啊？小心踢到地板摔一跤啊。”
　　裴菲菲心头恼怒，在静波的一亩三分地上居然还有这种不开眼的混混？让赵捷心里怎么想？她有心将事情搞大，摘下墨镜，回过头对着纨绔一笑。
　　回眸一笑百媚生。
　　她那张脸本就宜嗔宜喜，白里透红，加上是混血儿，美艳地出奇。这样子回眸一笑，唇红齿白，亮瞎了这两桌混混。
　　先前叫嚷着要裴菲菲摘下墨镜的纨绔大约是这伙人的头，见到裴菲菲的真容，顿时像被点中了穴道，手一颤，“哐当”一声摔破了酒杯，却浑然不觉，嘴里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喃喃自语道：“啊哈，哥今天运气怎么这么好？这样标致的娘们要是放上一炮，死了都乐意啊！”
　　旁边就有人叫：“三哥，你有种就上了这娘们。”


第895节 气势汹汹
　　都说酒能乱性，指的就是他们这些酒后放浪形骸，控制不住心中欲望的人。那个纨绔其实不过是静波市三田区公安分局副局长的公子，但在这块土地上自我感觉可以横着走了。加上喝醉了酒，又在一帮跟着他混的小弟兄面前挑头闹事，格外要面子。先前看到裴菲菲和赵捷，只感觉这两个女子身材极好，皮肤出众，应该是不多见的美女，借机调侃一番，语言上揩揩油，显出他在三田区土地上可以横着走的威风。等到裴菲菲摘下墨镜回眸一笑……要死了要死了，顿时如遭电击。
　　天啊，世界上居然有这么漂亮的女子？
　　这，这，这……
　　裴菲菲又是故意逗他，那种笑容别说他这样血气方刚的毛头小伙，就算换了颇有城府的中年大叔都会心跳加剧，何况这个“三哥”已有七八分酒意，还有底下弟兄起哄？
　　接下来的一幕可以想见。
　　有句古语说，三人行必有吾师。因为人多了，随行者中总有某些方面的知识是自己没有掌握的。但这句话如果换成三人行必有恶行，也是讲得通的。如果三个本身就带着匪气的男子聚在一起，做坏事的时候胆子就会特别大，恶行也更加严重。
　　只见“三哥”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叫道：“美女，不用去点菜了，哥这里酒菜都有，过来一起吃吧。”边说边直直地往裴菲菲走去。
　　仇时政脸色不好看，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有被几个小混混打脸的感觉。在叶之然面前，他是堂堂的省委常委、静波市委书记，治下有这样无法无天的纨绔，当面耍流氓，让叶之然怎么想？在赵捷面前，他是地方一把手，刚和她达成巨大的投资意向，就有流氓肆无忌惮地进行调戏，让她对这里的投资环境怎么看？若单单是叶之然倒还罢了，他还可能理解这是因为几个宵小之辈喝醉后发酒疯……
　　仇时政便给身边保卫干部下令：“把这几个人控制起来，交给公安局处理。”
　　保卫人员得到指令，留下一人保护仇时政和赵捷，其余两人扑上去，像老鹰抓小鸡一样轻轻松松就将“三哥”制服在地。
　　啊？！
　　这下子乱套了，“三哥”在自己的地盘上何曾受过这种奇耻大辱？加上醉酒之后脑筋不灵，还没意识到这次踢到铁板上了，急得哇哇乱叫：“草你X的，快来帮我啊！打，打伤了算我的，别让那女的跑掉。”
　　仗着人多势众，他们两桌人大约有十五六个小流氓，拎着酒瓶就冲了上来，有想赚便宜的就将目标对着裴菲菲和赵捷。
　　但这伙人不过是乌合之众，加上都喝了过量的酒，岂是专职保卫人员的对手？另一方面，保卫人员在人数少的情况下，下手自然特别重，专打这些人的关节部位，肘关节、膝关节，一击就让他们或脱臼，或骨折，失去反击能力，否则三个保卫人员保护不了四位领导。
　　惨叫声连连。
　　酒店老板闻声赶来，一看现场，吓了一跳。“三哥”是这里的常客，他岂会不认识？“三哥”在他的酒店被打，让他以后怎么做生意？三田区公安分局的候局长可是出了名的护短，他家公子在这里吃了大亏，酒店以后还想不想开啊？
　　老板急得大叫：“喂，你们哪里的？怎么可以随意打人？知不知道打的是谁啊？”
　　一名保卫人员冷冷地问：“你是他们同伙？”
　　“……”
　　老板听口气不对，抬眼看了看对面后面站着的四人……哪啥？不对啊！那两个男的气度不凡，虽没有开口说话，但上位者的气质摆在那里。他是酒店老板，每天就是和各色人物打交道，自然感觉有情况。再看看那两个女的……天！那绸缎般的皮肤！若没有三代世家的底蕴，怎么也养不出这样的凝脂雪肤。
　　开得大酒店，迎来四方客。酒店老板不是没眼色的人。他暗呼一声不好，怎么办？这几个人他肯定是惹不起的，可“三哥”挨打要是不闻不问，他也脱不了干系，急忙跑回办公室，打电话给候局通报信息。
　　……裴菲菲转过头问赵捷：“赵捷姐，怎么办？还在这里吃饭吗？”
　　仇时政说道：“吃，干吗不吃？难道我们还要绕路走？”
　　也是！打了人就开溜？笑话。
　　四个人进入包厢坐定，裴菲菲就叫道：“服务员呢？拿菜单来。”
　　中间餐厅中躺了十几个人，痛得满地打滚，包房门口站着三个大汉，而里面的四个人若无其事地喊服务员拿菜单。服务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忙去请示老板。
　　这边保卫人员已经和静波市公安局通上电话，让市局赶紧派人来接手，公安局领导一听有流氓闹事，意图冲撞市委书记和重要投资商，吓了一大跳，问明白地址，自然亲自带人来酒店。
　　他们还没到，三田区公安分局的候局长带了四五个人一路拉响警笛到了迎风楼海鲜城。酒店老板打完电话就等在楼下，一见侯局长亲自带人赶到，忙上去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候局脸色铁青，骂骂咧咧地问：“骂那隔壁的！他们人跑路了没有？”
　　“还没，在上面。”
　　“反了天了！光天白日之下在酒店动手打人？不让他们尝尝专政的铁拳，三田区公安局以后怎么维护社会治安？”
　　“……候局，那几个人似乎有来头。”
　　“嗯？有来头怎么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懂不懂？草你XX的！”
　　气势汹汹地来到三楼，侯局长一眼就看到十几个倒在餐厅中呼痛的混混，脸色大变，然后，扫了一圈找到自己的儿子，快步走近，问：“怎么回事？”
　　“三哥”悲从中来，涕泪直流，恶形恶状地叫道：“老爸救命啊！我的手被他们打折了，痛死我了！快点抓人啊！”
　　侯局长上三楼后，本来还想看清楚对方什么来头，但这时候一来没看见坐在包房中的仇时政，二来看见儿子受这么大的痛苦，顿时怒从心头起，咬牙切齿地指挥身后的警察：“把他们全部铐起来，带回局里审问。”心里还在想着带进局里先给他们松松筋骨出口气再说，然后蹲下身子检查儿子的手臂。
　　身后的警察见局长的公子被打成骨折，这还了得？取出手铐就上前。
　　保卫干部一看不对啊！他刚才打过电话给市公安局的领导，但这几个警察似乎不是市局派来的，喝问：“你们哪里的？张少强没来吗？赶紧把地上这些流氓带回局里调查。”
　　候局这时候已经在摸儿子的手臂，见“三哥”杀猪似地叫痛，额头上汗都出来了，此时听到对方喝问中提到市局常务副局长张少强的名字，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喝道：“你们认识张局长就可以把人打成这样吗？草你XX的，楞着干什么？全部带回去，细细审问！”
　　张少强这时候带着警察也赶到了，楼梯口听到有人提他的名字，问道：“怎么回事？嗯？老侯你已经到了？”
　　候局这时候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头了，敢情对方真的有市局张局长撑腰？苦着脸上去说道：“张局，他们是你的人吗？你看看，把我儿子手臂都打断了。”
　　张少强在电话中已经知道有流氓冲撞市委书记和外来重要投资商，这时候明白原来是三田区公安分局候副局长的儿子带人做的！哪有好脸色给候局长？
　　自然不去理会瞎了狗眼的候局，快步走向包房。
　　候局一愣，忙跟上。
　　张少强来到包房时对着保卫干部点点头，说道：“对不起，惹出这么大祸事，我要作深刻检讨，仇书记呢？”
　　来者是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仇时政就叫了一声：“张局，进来。”
　　张少强满脸歉意地进来汇报：“仇书记，对不起，对不起……”
　　仇时政摆摆手，说道：“这十几个流氓团伙分子对我市重要投资商意图不轨，当着我的面进行侮辱调戏，静波市良好的投资环境岂容他们恣意破坏？你把他们全部带回去调查清楚，查查是否还有其他流氓犯罪行为？”
　　跟在身后的候局这时候看清了市委书记的脸，脑袋“嗡”地一声……闯大祸了！
　　这种在人前人后利用权势欺压百姓的干部最怕的就是官位比他更高的领导，只见侯局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居然抽起自己的耳光来：“仇书记，对不起，我那儿子不知道是您老人家，我回去立即打断他的腿，请您宽恕，对不起，对不起……”夹杂着“噼噼啪啪”抽自己耳光的声音。
　　张少强知道候局这时候来这一套更容易引起仇书记的反感，喝道：“候君华，你回去听候处理！”便有跟随张少华来的警察拉起候君华就走。
　　仇时政说道：“张局，你回去查一下，姓候的有无滥用职权违法乱纪行为？如有涉及犯罪的，移交司法机关处理。”
　　市委书记发了这句话，候君华的命运基本上就定局了，叶之然只要看酒店老板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他，就知道这个候局平时的为人，这样的干部一查一个准，必有一大摊子的事。
　　张少强恭恭敬敬地说道：“是，我回去立即处理。”
　　“那就这样，我还要邀请赵总她们吃饭。”


第896节 道德能卖几个钱
　　酒店老板先前是跟着候君华上来的，然后他看到形势发生了惊天逆转，腿肚子开始抽筋……市局张局长从仇书记包房退出的时候，自然交代他赶紧上菜，服务好领导。平时八面玲珑的酒店老板就脸色发白地走进包房，一时间竟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
　　太震惊了！
　　他在候君华跪在地上抽耳光时听到了求饶声，原来是静波市委书记！想起自己把市委书记扔在一边，转身去给候局打小报告，这要是怪罪下来，怕是……
　　叶之然有意缓和一下气氛，加上这时候肚子也真的饿了，吩咐道：“老板，给我们上一份鱼翅，其他的菜来四五个，不要多，做得精致些，赶紧去。”
　　老板如蒙大赦，退出包房一叠声吩咐下去。
　　然后，他大约知道没这么轻易过关，又返回包房求饶：“仇书记，对不起，对不起，我有眼无珠……”
　　仇时政自然不会和他废话，其实也根本不需要他下令，自有底下的干部去查这家酒店有无问题。
　　叶之然对这个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老板倒有些同情之心，开口暗示：“那个姓侯的局长以前有扰民行为？”
　　老板知道这个年轻干部在提醒他，感激之色溢于言表，连连点头：“有有有，候局，不，姓侯的做过不少坏事……”
　　叶之然摆摆手制止，说道：“他有哪些问题不需要告诉我们，你尽快向有关部门如实反映，协助公安机关查清楚事实。”
　　老板点头如捣蒜。
　　叶之然挥挥手，道：“去吧，到厨房催一催，饿坏了我和仇常委不要紧，把我们尊贵的投资商饿坏了可就麻烦大了。”
　　一场意外自此结束。
　　裴菲菲笑吟吟地说道：“叶市长，你心地好。”
　　“唔，也不是，酒店老板不敢得罪当地公安局领导情有可原，如果他是合法经商的，可以网开一面。”
　　“……叶市长，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设身处地为酒店老板考虑善后？像我，这时候想的只有如何照顾赵捷姐的情绪，不让她坏了兴致。”
　　于是赵捷说道：“菲菲多心了，我不会将这种小事记在心上的。”
　　这是赵捷第一次称她为“菲菲”，裴菲菲笑脸如花开，转而向仇时政邀功：“老板，我把赵捷姐哄高兴了，就是在间接地为静波市经济建设服务，以后有什么赚钱的项目要适当倾斜哦？”
　　这女的很会撒娇，而且撒的娇花式新颖，让仇常委感觉赏心悦目。
　　仇时政伸出手指在空中点了点说道：“政府项目要走严格的程序，当然，静波市委市政府对促进我市经济发展的企业会作适当倾斜，譬如加上几点评分等等，但不会放弃原则。”
　　叶之然赞道：“静波市的制度建设搞得非常好，丽峰市在这次学习考察中学到了不少好思想好方法，值得我们在今后的工作中吸引应用。”
　　仇时政点头说道：“制度建设非常重要，好的制度可以让坏人走正道、做好事；坏的制度会让好人钻空子，发生贪腐行为。叶市长，你以后走到市委书记或者更高的位置，就要在制度建设上下功夫，记住，人治不如法制！”
　　“谢谢仇常委的肺腑之言，我一定谨记您的教诲。”
　　别看丽峰市市长和省委常委之间只差半级，但这是距离非常遥远的半级，乐观一点来看，叶之然也要花费十年时间才能走上副省级高位。在仇时政面前，叶之然不敢有丝毫大意，更不敢持宠而傲。
　　仇时政被叶之然奉承了几句，谈兴忽起，说道：“到了我们这个位置，一举一动都事关黎民百姓的生活，事关社会进步，事关经济发展，不可有丝毫懈怠，而降低了对自己的要求。”
　　他这样洋洋洒洒地发表看法：“政府的最重要职能是管理，在管理中惩恶扬善，保证社会公平有序。所以，政府领导人一方面要加强制度建设，一方面要维护这些制度的权威性。譬如食品安全问题，发现一起就要严肃处理一起，处罚力度要大，让违法商人明白违法的成本巨大，大到他们承受不起。如果不让制度发挥作用，单纯地要求商人讲道德，对政府官员来说，那是失职，那是无能。”
　　叶之然钦佩地说道：“仇常委的指示非常正确，我一定要在将来的工作中身体力行，深入贯彻。”
　　官到副省级以后，官员最重视的不再是具体事务，而是自己的思想能否被大多数人接受，制订的政策是否被深入贯彻下去。仇时政已经到了这种高屋建瓴的境界，这时候和叶之然谈得渐渐合拍，心里非常喜悦，先前的那些不快也就淡了几分。
　　菜很快上来了，一心将功补过的酒店老板亲自在厨房监工，最好的厨师，最好的原料，精心烹饪后由年轻女服务员端上去。
　　这家酒店的大厨手艺很高，在静波市薄有名声。几道海鲜上来，赵捷都夸了几句，仇时政脸色大善。
　　这样，走的时候，酒店老板诚惶诚恐地跟在后面，仇时政就说了一句：“先前叶市长说的话都听明白了？”
　　“明白，明白。”
　　仇时政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在保卫人员的簇拥下离去。
　　而因为有了这段插曲，无形中让裴菲菲和赵捷之间多了一层友谊，下午在游剡溪两岸的景点时，显得颇为融洽。
　　……次日，叶之然要回丽峰，赵捷要回HK，便同时向仇时政、裴菲菲告辞。北兴港的后期谈判双方都有团队负责，反正主基调已经确定，不会再有大的波折。
　　裴菲菲自告奋勇要送赵捷去机场，结果，还是叶之然提出，由他送行，反正从静波市到省城再回丽峰，也就只绕了一段不算很长的路。
　　车子上，谈到裴菲菲的时候，叶之然说道：“赵总，那个裴总功利心有些强，你以后还是要适当保持距离，她顺杆子爬的天赋很高。”
　　“嗯，我知道的。识人之明我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的。倒是你要小心，裴菲菲狐媚的功夫在我认识的人之间，她要是排第二，没人能排第一。”
　　“呃？你担心这事？”
　　赵捷扔他个大白眼，道：“是担心你就此被拖下水……”


第897节 镶嵌在操作系统中的监听技术
　　尹国军公开身份是绍安软件研究所的管理人员、高级程序员，但他还有一层工作是搜集美国方面的军事和经济信息。当然，这个工作即使所长张嘉义也不知道，在长江省，只有叶之然心中有数。
　　撞机事件发生之后，尹国军利用国内民间软件爱好者发起对美计算机网络攻击的良机，成功将数据交换软件植入美国多个重要部门的服务器。这套软件完全由他独立开发，拥有独一无二的通信方式，不定时地发送出来，美国现有的监控软件无法发现这种特殊编码的通信方式。
　　为了筛选、整理这些信息，总参特地在NJ军区驻绍安的军事基地设立了一个情报分析部门，负责对这些情报的分析。这些分析人员的任务就是将一大堆杂乱无章的信息进行分门别类的整理、归类，将无用的信息剔除，然后转交上一层分析人员，但信息的来源无人知晓。
　　尽管如此，尹国军的工作量还是非常巨大。这些特殊编码的软件在对方计算机上读取之后就以加密方式，通过他自主开发的协议发送出来，世上唯有他一个人可以读取这些资料，然后将这些资料还原出来，转交情报分析部门。
　　还原出来的信息内容过于庞大，他偶尔才会扫一眼，没时间逐篇逐条阅读的。但是有一次他很偶然地看到一篇资料，说是美国情报部门利用商用软件——在全世界占垄断地位的某操作系统监听别国信息。
　　安装这套操作系统的电脑每天会和该公司服务器进行数据交换，借口就是用来维护操作系统的安全、升级操作系统、消除操作系统开发中的部分BUG，或者修复病毒造成的操作系统损坏。
　　有了这个借口，凡是能够上网的电脑就会通过操作系统自动和对方的服务器进行数据交换。当然，BUG确实也有，也会不断消除，但有些BUG是技术开发的时候故意留下的，有些病毒根本就是他们自己开发出来用来攻击操作系统的，多此一举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显示数据互换的必要性。
　　尹国军分析，这家软件公司必然有美国情报部门派驻的核心团队，在操作系统中添加极其隐蔽的插件，然后，综合分析交换过来的数据，找到重要部门重要人物使用的电脑，就标志出来进行监控。
　　计算机软件技术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使用电脑的人敲击每个键盘的先后秩序都会完整无缺地被记录下来，然后通过数据交换发回服务器，这样，如果情报人员要查看某台电脑的主人做了些什么事情，都可以一目了然，就像他在旁边看着一样。
　　由于每台电脑都有独一无二的硬件编码，情报人员只要查到使用这台电脑的主人身份，然后，对他们感兴趣人物使用的电脑进行监控，所有秘密将荡然无存。无论是技术研发、经济情报、政治情报都会被对方监控起来。
　　尹国军是专业人员，读到这篇文章后深入一想，不禁毛骨悚然。
　　理论上，工程师画的每张图纸美国专业人员都可以在自己的电脑上复制出来，只要监控人数够多，分析力量足够庞大，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秘密？发展下去，岂不是连每个国家的领导人都可以监听、监控到？即使领导本人不用电脑，但是秘书及其服务人员怎么不用？即使这些电脑不上网，但总有其他办法搞到这些只有他们看得懂的信息，如同尹国军做的工作那样。
　　然后，技术发展之后，这些工作可以通过手机来完成，没准不久的将来，这家世界上市值最大的软件公司还会收购某一品牌的手机，然后通过软硬件结合的技术进行监听监控……
　　技术！
　　这就是软件技术的重要性所在。
　　尹国军这时候感觉到一种恐惧，甚至连手机都不敢打，用固定电话打给叶之然，将他想到的事情一股脑儿汇报给叶之然。
　　“尹国军，这件事情非常重要，你把想到的这些问题列举出来，写份报告给我，我要想一想……其实，当初创立软件产业园，向总理汇报具体构思时，我曾经谈到这方面内容，只是想得没这么深入。创立软件研究所的目的就是对软件技术进行革命，从底阵软件开始，我们都要有一套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是，叶市长，您现在离开绍安市了，软件研究所这段时间明显发展无力，起不了您说的作用。”
　　“这个事情，等你把报告写出来，我会向上层汇报……到时候再说吧，即使我不在绍安，研究所也可以往这个方向发展，当然，这要投入大量的资金，引进更多的高科技人才，有个发展过程。”
　　“叶市长，我写好报告后到丽峰市来一次，想和您作深入沟通。”
　　“好。另外，国安局应该在对软件研究所进行人员排查了，你不要参与这件事，保护好自己。”
　　这样通着话，叶之然脑子里想到很多事情，又说道：“落后就要挨打，华夏国历史上曾经是军事强国，但鸦片战争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软弱无比，英法联军的毛瑟枪将华夏国手持长矛、弓箭的军队打得落花流水，战场上基本上是被动挨打的局面，敌人打得到你，你却打不到敌人。如今，技术发展到新的高度，将来的武器装备全都离不开软件系统控制，如果我们依然在用对方的操作系统或底阵软件，里面暗藏的代码可以旦夕之间发挥作用，敌人只需要进行软件操作控制就让我们的导弹、飞机都失去作战能力，想想看，这又是一个不对称战争，敌人打得到我们，我们打不到敌人的局面……软件研究所的重要性，无论对军事还是经济都非常重要，前提就是拥有自己的软件技术。”
　　“啊！叶市长，如果这样的话，我们的研发工作刻不容缓啊，软件研究所的实力太弱小了，必须尽快得到加强。”
　　两人这样交流着，有些思维是在交流的时候突然闪现的，就像火花一样，在高速运转的脑电波中突然迸发。
　　“尹国军，你仔细想一想，在当前的形势下，可以通过哪些手段避免被敌国监听监控？除了重要的部门都不许上网。”
　　“……最安全的，当然是不用他们的操作系统，改用自己的，但这有个过程，还需要硬件技术配合。按照对方的技术，甚至CPU中都可以暗藏秘密。不过，国家层面上，对这些事情必然都有相应的反制措施，但效果有多少，需要进行仔细评估。我们其实都是无法详细了解的。也不可能了解清楚。叶市长，我感觉您的思路是对的，必须开发完全自主的技术，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现阶段只能去找对方操作系统中暗埋的钉子，但是，他们在不断进行软件更新，不断推出新的操作系统，来对抗我们对他们这套操作系统的破解，等我们快要破解了，他们就把新的系统推出来，我们永远都会慢一拍。”
　　“唔，这个不仅在军事上，在经济上，如果我们的重要企业、政策研究部门等等，都被他们监控起来，这里面的损失也非常庞大。在科学研究领域也是如此，我们现在越来越离不开电脑和手机，但这些核心技术全掌握在别人手中……”
　　“叶市长，还有件事，我从他们手中搜集的情报，都在绍安的军事基地分类、分析，是个重大隐患，希望您向总参提一提，将这些人安排到其他地区，我现在有些担心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有蛛丝马迹泄露出去，这样，绍安会成为目标……我在想，除了TW情报机构，是否还存在其他敌对势力潜伏的间谍？”
　　“好，这个事情我会向上反映。”
　　挂断电话之后，尹国军开始连夜写报告，将刚才的思路理一理，然后先把重要的几个点列举出来，逐条进行深化……
　　这天，总参装备部某下属机构的大校级军官杜连军来软件研究所检查工作。研究所的重要性这时候毕竟没有上升到一定高度，总参下面的软件部门很多，实力也强大，绍安软件所承担的军事项目都是最外围的项目，而且基本上都是某套大型软件项目中的一部分，按照要求编写完成，进行块调试后交回总参相关部门进行软件镶嵌，才形成整套完整的软件。
　　杜大校在软件研究所成立之初就来考察过，这次来绍安，明面上的任务是检查研究所的安全保密工作，实际上，却是专程来看杨樱的情况。
　　杨樱已经突然之间静默很长时间了，TW情报部门不得不动用手中另一张王牌亲自来绍安接头。
　　杜大校虽然在装备部的辅助性部门工作，接触不到核心秘密，但他的级别可以捕捉到某些特殊的信息，近一年来，总参情报部门不断得到美国方面的秘密资料，然后，他隐隐感觉似乎在绍安一带存在总参的情报分析部门。他此来，一是了解杨樱的处境，二是指使杨樱进行相关的侦察，毕竟杨樱身为绍安市长的情人，通过某些渠道是可以了解一些东西的……


第898节 杨樱露出狐狸尾巴了
　　杜大校来绍安的时候，依然由长江省军区副政委张法权陪同。路上，杜连军有意无意地问：“张政委，绍安软件研究所承担着一部分军事项目的配套编程，安全保密工作非常重要。长江省这边，对研究所也有相应的安全保密工作吧？”
　　“唔，这方面的工作主要由国安局负责，省军区没这方面任务。”
　　他再次试探性地问道：“哦，国安局的工作其实不轻，在绍安，似乎还有专门的情报分析部门？”
　　“唔？这个我没听说过。”
　　总参在绍安的秘密情报部门，基地设在NJ军区的直属集团军指挥部驻地，就是为了保密。省军区管不了这一块，所以张政委并不知情。
　　这样，他们一行人到了软件研究所。张嘉义、许军杰、杨樱、伊国军等人都到研究所门口迎接。杜连军和杨樱目光一触即分，杜大校见杨樱反应一切正常，心中一块巨石落地。
　　……安全保密方面的检查主要查保密制度是否齐全？制度的执行情况如何？杜大校工作效率很高，一到研究所就开始抽查军事项目的软件及相关资料交接过程是否可控，见交接表上都有相关责任人签字，然后抽问了几个签过字的员工，核对具体情况。
　　做完这一切，他召集研究所负责人和保卫科负责人开会，重申保密工作的重要性，然后详细分析了抽查过程中发现的薄弱环节，对研究所的安全保密工作提出了新的要求，等等。
　　张嘉义等人认真记录，其后又经过讨论总结。
　　开完会，正式工作告一段落，杜大校有些意态悠闲地问道：“张所长，研究所还承担着非军事项目的软件研发工作，这方面是否也有相应的安全保密措施。”
　　“是的，相应的安全保密条例参照军事项目执行。”
　　杜连军于是宛转地说道：“呵呵，我这次来的任务是检查军事项目的安全保密工作，不过方便的话，也可以看看软件科技研发成果的保密工作，给你们提提建议。”
　　张嘉义笑道：“太好了！杜大校是这方面行家，欢迎给我们多提宝贵意见，促使我所的保密工作更上一个台阶。”
　　杜连军谦虚地摆摆手，说道：“我这纯粹是提提建议，帮你们找漏洞，具体的保密工作还要靠你们自己把关，心里常有这根弦，保密工作就容易掌控……不知道这方面工作由谁负责？”
　　“是杨所长负责的。”
　　他其实知道这是杨樱负责的，才有此问。
　　“唔，这样的话，就麻烦杨所长陪我走一走，咱们就走马观花看一遍，我负责挑毛病……其余同志就去忙自己的工作吧。”
　　杨樱担任研究所副所长后，张嘉义对工作重新进行分工，明确杨樱主要负责非官方下达的软件研发工作以及研究所的接待工作，所以，按职责应该由她陪杜大校检查这方面工作。
　　两人便出会议室往二区方向走。一区是最核心的研发区域，二区主要承接商业软件项目。从一区到二区有段十几米的路，相对于研究所大楼内密布的监控摄像头，外面的道路上安全了许多，有无监控头和其他常规监听装置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所以杜连军抓住这个机会和杨樱作简单的交流。
　　杜连军问：“最近怎么回事？”
　　他问话的时候面孔朝着前方，远处的人看起来，两人似乎没有什么交谈。
　　杨樱轻声而简单地说道：“最近气氛紧张，适当静穆。”
　　谍报人员有权在察觉到可能存在危险时停止一切间谍工作，以保护自己。
　　“你找机会查一下，绍安附近有总参重要的情报分析小组，经常获取重要情报，想办法查清楚情报来源。”
　　杨樱“嗯”了一声，然后开始若无其事地谈软件所保密工作方面的事。
　　……他们根本没想到，杨樱早已被列入长江省国安局最重点的监控对象，国安局动用先进的监听监视设备，对她进行远距离24小时监控。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可以清晰地传到国安干部的耳中。
　　顿时，对杨樱进行重点监控一个多月，始终未发现蛛丝马迹的国安局官员神经高度紧张起来……杨樱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这个发现立即逐级向上汇报，一直到达国安总局。总局领导指示，再次提高对杨樱的监控等级，立即查清和她接触的对象确切身份。
　　绍安软件研究所保卫科科长本身就是国安系统的官员，不费吹灰之力就查清和杨樱接头的对象——竟然是总参下面的某机构大校级军官杜连军。
　　这个消息再次震撼了国安局高层领导。
　　出惊天大案了！
　　这一天，是2002年6月22日。
　　国安系统高层紧急开会。由于杨樱案目前已查明的涉案人员包括总参大校级军官，而且，绍安市市长也和杨樱存在着特殊关系，情况特别严峻，国安总局制定了“六二二行动计划”，要求国安局反谍机构抽调最强人员，动用一切设备，对杨樱、杜连军、赵北航进行严密监控，查明这个组织的所有人员，务必一网打尽。
　　从上到下，一张更严密的大网迅速撒了出去。
　　总局高层判断，杨樱和杜连军都是TW情报站的核心成员，身边应该还有其余间谍。而且，杨樱身为情报站最重要的转发成员，通过这条线甚至可能找出整个敌特组织，要求国安干部既要有一定的耐心，又不能打草惊蛇，更不能让她脱离视线。
　　任务是艰巨的，但是，一旦破获这个重大间谍组织，成绩也是巨大的。
　　当然，这一切，杨樱和杜连军一无所知。
　　杜连军离开绍安后，杨樱开始动脑筋侦查杜连军传达的最新任务，想到前一段时间产生的第六感，她又有些犹豫。
　　从安全角度出发，先从赵北航那里探听绍安市是否存在总参情报小组是一个风险较小的办法，赵北航对她几乎言听计从，只要小心应付，应该不会露出马脚。


第899节 监听到香艳刺激的情节
　　叶之然很快收到了尹国军送来的报告。
　　这天，叶之然和他在家里见面，围绕着前段日子谈论的操作软件监控所有用户这个话题展开深入探讨。叶之然虽然是计算机专业毕业生，但毕竟工作后就脱离了专业，再加上计算机领域的科技发展速度惊人，许多东西虽然明白原理但实际上已经隔了一层东西，特别对埋在操作系统软件细缝中的间谍软件有些陌生。尹国军就详细作了介绍。
　　“既然知道这个道理，难道不能把操作软件中镶嵌的这些东西挖出来？”
　　尹国军摇头说道：“一人藏百人找，何况操作系统越做越复杂，越做越庞大，可以藏的地方太多了。而且，这种软件分成无数条语言掩藏在程序里，单单找出一条毫无用处。而且，如果你找到了一条进行修改或分析，对方第一时间就知道你挖到了这个地雷，他们很简单啊，将这部分东西重新升级，宣称这是软件中的BUG。所以，实际上是无法全部挖出来的。”
　　叶之然点点头，又问：“唔，最近软件研究所有什么动静？”
　　“没啥特别的是，倒是总参对研究所的安全保密工作特别重视，前几天下来一个大校，姓杜，来检查研究所的保密制度。”
　　叶之然自从怀疑杨樱是潜伏的TW特务后，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有时候感觉这件事情就在眼前，但想不起究竟是什么，总让他爽然若失……这时候听尹国军提及总参来的杜大校，脸色蓦地大变。
　　他？
　　记得软件研究所成立后不久，叶之然陪同杜大校检查研究所的安全保密工作，就觉得这个人某些部位有些眼熟。
　　这时候，他终于知道心里隐隐担忧的这件事情是什么。
　　是他？
　　记得二年前参加完张念恒婚礼返回省城，在省城住了一个晚上，然后早晨跑步的时候，无意间发现杨樱一大早从一个陌生男子手中接着一件东西，他只看到那男的背影。
　　然后，杜大校第一次来研究所检查工作时，曾经背对着他和杨樱握手，他心里头就闪过一种怪异的感觉……是他！
　　怪不得自从怀疑杨樱是间谍后，他经常察觉到自己心里存在着这种隐隐的担忧和害怕。原来，还有这么一个重要角色潜伏在总参内部。
　　尹国军不知道这些事情，见叶之然突然脸色大变，惊讶地问：“叶市长，怎么了？总参检查研究所保密工作，难道也在研究所潜伏间谍？”
　　杨樱也好，杜连军也罢，叶之然仅仅都是怀疑。他自然不会将这些怀疑说给尹国军听。如果他们真的是间谍，尹国军知道之后很可能被杨樱看出来。
　　“唔？不是，我想到的是一件其他事情。”叶之然说道：“总参有关部门检查安全保密工作应该是例行检查，不用多想。至于你给我的这份报告，我还要仔细想一想，然后递上去……”
　　等伊国军离开，叶之然拨通长江省国安局领导留给他的电话号码，将疑点说了出来。当然，他只是陈述事实，不作任何猜测。
　　国安方面已经监听到杨樱和杜连军的对话，再和叶之然提供的线索一对比，杨樱和杜连军的关系跃然纸上，已经无处遁形。
　　再说绍安市市长赵北航。
　　他其实不知道杨樱是TW间谍，在他眼里，杨樱是一个美丽有内涵，文化层次很高的现代女性，这样的女子能做他的小三，让赵市长感觉做这一世人值了！活得很有价值！
　　他的家安在省城，夫人为了照顾犹在读书的小儿子，经常不住绍安。这样，赵北航其实是很自由的。为了和杨樱幽会，他在绍安市另外安了一个窝，夫人不在家的时候，他就住到小窝里。
　　这天，小窝里春意荡漾，杨樱只穿了无袖短衫，配西装短裤，轻轻盈盈地给赵北航泡了一杯茶，转身放杯子的时候，蛮腰扭动，两瓣翘臀更加突出，赵北航看得胸口砰砰乱跳。美啊！看她那皮肤，秀腿，容颜，再看看胸脯那高耸的四两肉……赵北航忍不住嬉皮笑脸地走近，伸出鸡爪往那四两肉上抓。
　　杨樱对这恶形恶状的赵市长其实非常鄙视，面子上自然是另外一副模样。她笑着拍开赵北航的探龙手，说道：“人家事没做完，你这么心急做什么？”
　　赵北航笑得更加没个正形，道：“宝贝，你太惹火了，一看到你，我忍不住要把那东西放到你的小洞里。”
　　正在监听的国安干部忍不住骂道：“姓曹的！这狗东西人前道貌岸然，人后男盗女娼，什么世道！”
　　“呃？这和世道有什么关系？他这样的人哪朝哪代没有？犯不着生气，听好戏开场吧。”
　　监听的几个男人一时间笑得有些猥琐。
　　屋内，杨樱好整以暇地说道：“市长，昨天总参领导特地来软件研究所检查安全保密工作，你说，研究所会不会潜伏着外国特务？”
　　“嗯？宝贝，你怎么这样想？哪来这么多特务？看电视看多了吧？”
　　听杨樱说起工作上的事，赵北航有些不耐烦，敷衍了一句，急吼吼过去抱住杨樱的身体，胯下的丑物早已迫不及待地寻找路径。
　　衣服都没脱了，他就急成这样，让杨樱大为气恼。她手段厉害，不声不响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他早已膨胀的命根子。
　　赵北航浑身一机灵，忍不住“啊——”地叫出声来。
　　这无比荡漾的一声让监听中的三个男人恨恨不已。杨樱的长相、身材他们都是见到过的，这不是好白菜给猪拱了吗？
　　然后，他们竖起耳朵听接下来应该有的噼噼啪啪声。
　　他们哪里知道赵北航的命根子被杨樱攥在手里，不让进去呢？却听到杨樱娇媚地问：“市长，研究所究竟安不安全啊？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安全！安全！宝贝，快点脱光，我要进去啊！”
　　让你这么容易地进去，杨樱就不是高明的间谍了，她笑道：“可是我听总参的领导说，绍安有专门的情报分析小组，奇怪啊？这个小组怎么会设在绍安呢？市长，你知道？”
　　“宝贝，快点啊！”赵北航急得跳脚，别看杨樱娇娇弱弱的，力气可是非常大，再说命根子控制在她手里，赵市长无计可施呐，说道：“没有的事，要是绍安存在情报分析小组，我怎么会不知道？”
　　“你以为当了市长就什么都知道啊！总参会把绍安市长放在眼里？”
　　“嗯？除非他们把这个部门设在集团军指挥部，市政府才不知道这样的机构。”
　　“可是，他们分析哪方面的情报啊？从哪里搞到的情报？你说，我在研究所工作会不会成为特务的目标？”
　　“宝贝啊，你小脑袋瓜子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赵北航急得抱着杨樱又咬又啃，恨不得立即把她压在下面使劲操。
　　杨樱一手控制着他的命根子，一手推开他的臭嘴，娇滴滴地说道：“市长，你说我们经常在这里相会，会不会被人发现啊？”
　　“啊？怎么会？我很小心的。”
　　“就怕你的政敌有心跟踪，防不胜防啊。”
　　“哪怎么办？”
　　“你搞一套反监听设备来，放在这件房间里，这样就不用担心被人监控、偷听了。”
　　“这么麻烦？谁吃饱了没事干？难道搞到这些东西就可以板到我？也不想想我是广厚省长的人！”
　　这些话自然一字不漏被录了下来。
　　“怎么不会？说不定现在就有人在监听呢？”
　　这女人！三位国安干部面面相觑。
　　“谁有这种监听设备？公安局？绝不会做这种事。国安局？那完全是一帮白养的废物，每天白吃白喝的。”
　　骂那隔壁的！监听人员脸色发黑。“这老小子，等弄进去的时候给他些苦头吃吃！”
　　“……市长，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嘛！你仕途正旺，要是被人在屋里装了监听监控设备，监听到我们的事，你的前途就危险了，人家还指望你升上去后拉我一把呢。”
　　“好！好！都听你的，宝贝，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听到杨樱将赵北航玩弄得头头转，国安干部这时候又觉得自己的智商和赵北航一比，优越感明显。
　　然后，他们终于听到了噼噼啪啪的声音，还有赵北航狗一样的喘息声。
　　这样过了三分钟还在继续，其中一位监听人员说道：“看不出，这老小子还有几分战斗力啊？”
　　“这有啥奇怪的？他这样的身份什么东西吃不到？没准为了对付杨樱，这阵子猛吃牛鞭羊鞭之类……”
　　呃？其实他们都不知道，赵北航的命根子被杨樱死命攥了好一会，已经有些疼痛，反应不那么敏感。
　　这样过了一会，听到屋里的人已经去冲洗。估计这天不会再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其中一人笑问：“领导，这一段录音就这么交到上面去？不剪接？”
　　“呵呵，上面的领导也是人嘛！听听这种内容其实有益于强身健肾。”


第900节 国安局在行动
　　杨樱是个非常谨慎的人，她在自己的住所和办公室没有放置任何间谍使用的设备，这些东西虽好，但一旦被人发现就容易暴露。
　　现在的问题是，这段时间她总有些心神不宁，感觉不是很妙，偏偏杜连军带来了新的任务，这样，在行动之前，她有意进行反侦察，这就需要使用必要的设备。通过赵北峰借一套反监控仪器装在窝里，查一查究竟有没有人在对她进行监控是很有必要的。而且，说服赵北航很简单，当官的在外面养了人，最怕被人发现，以这个理由为借口，赵北航必然会安排人到这个房子检查有无监听监视装置。
　　国安局知悉这个情况后也在开会讨论，针对杨樱的部署，“六二二行动计划”执行小组龚组长说道：“大家都听过昨天的录音了，唔，谈谈看法。”
　　“领导，我感觉这个杨樱是个高智商的对手，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唔，说具体些。”
　　“我们先前对她监听监视了一个月时间，从未发现任何异常，一度使监控人员怀疑是否搞错了对象。要不是这次总参来的那个人暴露了身份，我们可能至今仍无法相信杨樱是TW方面的王牌特务。从昨晚的最新动向分析，她似乎非常警觉，如果我们稍不注意，就会被她发现……”
　　“确认一下，我们没在她的住处安置过监听、监视设备吧？”
　　“没有。先前的监控工作由长江省国安局负责，因为一开始就怀疑她是高级特工，所以没有在她的身边安置任何监控设备，否则很容易会被她发现。”
　　龚组长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做个简单判断，她突然想到用仪器设备来检查身边有无监控装置，很可能即将展开比较重要的活动……”
　　“同意。”
　　“同意。”
　　“……由此推论，她在正式行动前，可能会进行几次反跟踪、反监控行动，判断自己是否安全，我们既不能让她察觉已经暴露，又不能让她脱离我们的视线，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的工作将变得比较困难。”
　　“呵呵，很期待啊，斗智斗勇的时刻到了。”行动小组副组长刘向前说道。
　　“六二二行动小组”组长由国安总局副局长龚向前亲自担任，二位副组长一位是反谍部门负责人杨成，另外一位是长江省国安局常务副局长刘向前。此时此刻，行动小组负责人坐在长江省国安局会议室，讨论下一阶段工作重点。
　　这个间谍案的行动领导小组成员级别如此之高，在国安局成立之后尚属首次。当然，如果成功破获这起间谍案，其影响力也足够深远。
　　“我们这次的有利因素是敌人虽然比较警觉，但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暴露。而且，我们在装备方面优势很大。”为了配合这次行动，总局决定“六二二行动计划”领导小组有权调动国内一切设备和资源，龚组长问刘向前：“向前，研究所的每辆汽车是否都已经安装了GPS定位系统？”
　　“这项工作在研究所成立之初就已经做了，每台车都安装了定位设备。”
　　“绍安市委市政府这边呢？”
　　“绍安市委市政府这边的安全工作不归国安局管，需要了解一下。”
　　“可以通过省公安厅，给市委市政府每台车都装上定位系统，而且这件事必须立即去做。”
　　“好，散会后我立即安排。”
　　“再看看，还需要哪些安排？”
　　杨成说道：“龚组长判断杨樱在开展间谍活动之前会开展几次反跟踪反监控行动，这个非常正确。我们可以猜测一下，她会采取哪些行动？”
　　刘向前说道：“带我们绕几个圈子是必然的，为了查清楚自己是否被人跟踪，她可能会开展大范围的移动，比如到长江省城，到其他地市，甚至到外省，这样，我们的跟踪难度会非常大。”
　　“不管出现什么情况，我们的人原则上不能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否则，以她的谨慎和敏感，很容易识别我们的人。高明的间谍对从事同样工作的人有着非同寻常的直觉，一个眼神就会识别出来。”
　　“这样的话，我们只能根据定位系统来判断她的大致方位，然后，安排人保持在一二百米左右的距离，进行监听。”
　　随着科技进步，国安系统目前不仅可以根据卫星导航系统锁定汽车的位置，而且，可以通过手机进行定位，精确度在1米的范围内。国安总局将“六二二行动计划”汇报给总理之后，已经获得最高授权，可以动用一切设备来跟踪、监控杨樱、杜连军和赵北航等人。
　　赵北航虽然不一定是间谍组织成员，但他很可能会被杨樱利用，协助她完成某些特定行动，不可不防。
　　杨成说道：“我们进行的是不接触跟踪、监控，人手可能不够。要是她为了反跟踪，突然去边远的城市或者外省市，监控人员可能无法及时到位，无法知道她和哪些人接触，说了些什么话。”
　　龚组长点了点头，道：“这是个问题，这样，她是研究所副所长，工作日如果离开绍安应该会向所里打招呼，我们可以及时掌握她的工作安排。如果请了假出去活动……唔，我们的人要事先在绍安火车站、长途汽车站、省城的火车站、机场等重要交通枢纽进行值守，她如果买票去其他地方，我们可以抢在她前面，在她的目的地安排人进行监控。”
　　“这样的话，至少要保留二组人马随时处于待命状态，一得到信息立即动身。”
　　刘向前笑道：“我现在有些佩服丽峰市市长叶之然，是他向我们报告杨樱问题，我们才对杨樱进行监控的；然后，又报告了杜连军和她接触过的可疑情况，一个政府官员居然有这么敏锐的感觉，如果从事反谍工作，无疑是个出色的人才。”
　　龚组长笑道：“向前，看到出色的人才就有些心动吧？我调查过叶市长了，他可不是普通人，不说有很大的背景，他的工作能力，无论是经济建设还是执政能力都非同小可，想把他调进国安系统，那是不可能了。”


第901节 玩弄于股掌之间
　　让六二二行动小组成员没想到的是，绍安市长赵北航没通过绍安市公安局的人去检查那个小窝的安全，而是通过关系直接动用了省公安厅政治处的领导，由政治处派人到绍安检查了这套居室的安全。赵北航的理由是杨樱是软件研究所副所长，担负着核心科技研发任务，必须保证她工作和居住的地方安全可靠，以免泄露重要科技成果。
　　随着国家经济发展和科技进步，国外间谍经常设法窃取重要的经济情报和科技情报不是秘密，因此，他的理由非常充分，没引起政治处干部的任何怀疑。
　　杨樱知道了这个结果，大赞赵北航聪明！没引起公安厅的人丝毫怀疑。
　　赵北航当然将这个怀疑理解是他们之间存在的私情，乐呵呵地说道：“宝贝，大家都是聪明人，一个地级市市长请他们做这些事，只要有正当的理由，他们怎么敢怀疑另有隐情？”
　　“嗯，奖励一个，啵啪。”电话中，杨樱亲了下自己的手背，发出这样的声音。
　　心里美滋滋的赵北航这天得到美人表扬，还隔空献了个香吻，工作效率特别高，接连批阅了十几分文件，签下“赵北航”大名时宛若行云流水，尽显风流儒雅。
　　次日，赵市长又得到美人的一个新指令，让他疏通绍安市工作局，给她再办一张假身份证。
　　“呃？你要假身份证干什么？”
　　“市长，你好笨喔！人家想和你到风景区游玩住宿，开房间的时候难道用你的身份证？别说用你的身份证，就是用我的也不行啊！容易留下把柄，被你的政敌拿到。办一张假身份证的话，以后我们出去开房间，用这假证，就万无一失啦。真笨！”
　　赵北峰咧开嘴笑，果然感觉自己真的很笨！
　　杨樱做这些事不都为了和他良宵一度吗？到风景名胜区住上一晚，确实是个美妙的主意啊！
　　“哦，宝贝真聪明，这事特简单，我马上给你联系，到时候你直接去派出所拍照，填张表格就完成了。”
　　“嗯，就不知道绍安市公安局工作效率怎样。”
　　赵北航其实不知道杨樱办假身份证的真正用意，以为她这么着急真的想和自己到风景区游玩，拍胸脯保证：“呃？这个你放心，我亲自关照下去的事情，市公安局就是加班加点也得赶出来啊！很快的。”
　　“市长，你真行！啵啪！”
　　嗯哼！赵北航全身骨头顿时轻了三两，接连得到美人表扬啊！呵呵！一时间红光满面，神采奕奕。
　　又平平淡淡地过了两天。
　　这天，是周六。杨樱准备行动了。
　　跟踪和反跟踪是间谍必学的一门课，杨樱在这方面特有悟性。利用赵北航检查屋里有无监控设备，其实是她玩的一个小招数。要是这个屋子已经被人监控的话，她向赵北航提出检查要求时，对方必然已经知道这件事，所以，查是肯定查不出什么东西的。她来这一手不过是在和可能监控她的人玩战术，逼对方采取其他行动，这样，她就有可能发现对手。
　　此时，她要开始玩第二套把戏了，和可能存在的监控人员捉迷藏。
　　周六一大早，杨樱开着从赵北航那里借来的轿车，缓缓驶上高速公路。与此同时，六二二行动小组成员全体上岗，密切注意着她的动向。
　　驾车，对杨樱来说是小菜一碟，也是特工的必修课。她慢悠悠地驶上高速入口，眼睛注意着车后的情况。驶到分岔口时，特别注意车后的情况。这里有两个分岔，一个道路往北通往省城方向，另外一个口子往南，驶往长江省的南部。杨樱驾车进入往南的入口，然后突然加速。
　　突然加速、突然减速最容易发现跟踪目标，因为如果有人在跟踪她，她这样突然加速之后，跟踪者也不得不加速，很容易判断。
　　省城国安局的指挥中心，一张巨大的电视屏幕上，两个重合在一起的白点沿着高速公路快速移动，屏幕上的地图可以缩小，也可以局部放大，地图旁边跳动着几行数字，提示杨樱的车速保持在140码左右。而这两个白点一个是装在车子上的定位装置，另一个则是杨樱的手机。两个白点重合，自然表示人车没有分离。
　　在她的后面，有五辆“六二二行动小组”的车子跟着。每辆车之间保持着五六百米距离。
　　杨成说道：“如果不借用最先进的设备，跟踪杨樱这样的人难度极大。”
　　“呵呵，她这是想给我们上课。”
　　在高科技时代，杨樱这样的技术显得有些可笑。
　　然后，杨樱的车子快到前面又一个岔路口时，突然驶到紧急停车带停了下来。然后，她装模作样地走到车前，打开前车盖，检查发动机情况。
　　她这样站在路边，后面的车子自然看得清清楚楚，她不时瞄一眼驶过的车子，将这些车子的车牌号都记在心里。
　　指挥部里，杨成负责指挥跟踪她的五辆车子，沉着地说道：“不要改变速度，1号3号5号车驶入丽峰、云贵方向岔口；2号4号车直驶，不要改变方向。”
　　杨樱慢吞吞地过了近二十分钟，重新启动车子，驶入丽峰、云贵省方向。
　　这样一来就有两辆车子跟错了方向。
　　杨成指挥道：“2号车4号车从前面的出口下来，换一张车牌，然后回过头开往丽峰市方向。1号车直接开往丽峰市布控，不要停留。3号车在前面的休息站等杨樱的车子上来，记住全部换车牌。5号车保持原来的速度不变。”
　　2号车、4号车加快速度驶往前面的出口，然后换好车牌重新上路，折回丽峰市方向的那条高速。
　　指挥部内，刘向前说道：“从她的方向判断，八成是去丽峰市找叶市长。叶市长说过，她当初进入软件研究所，还是他介绍给研究所领导，安排面试的。”
　　对叶之然，他们自然不会有丝毫怀疑，刘向前继续说道：“如果她去找叶市长，不仅仅是为了判断有没有车子在跟踪她，还可能想从叶市长嘴里了解动态。这个研究所是叶市长一手创立的，所里的领导和叶市长保持着一定的私交。所里如果有重大变故，叶市长想必知道。”
　　杨成沉吟道：“如果她去丽峰市只为了从叶市长那里了解情况，借以判断有没有人对她怀疑，这还简单；但如果她去丽峰市还有其他目的，我们在监控方面的难度就大了。丽峰市面积很大，大部分地区人烟稀少，我们的人无法靠近。”
　　“对了，向前，叶市长是最早怀疑她是特务的人，杨樱突然之间出现在他面前，会不会流露出一些表情，让她心生警惕？”
　　“唔，这个不会。领导，你没和叶市长打过交道吧？心里藏得住事。他如今已经官至正厅级，养气功夫早已大成。”
　　龚组长道：“呵呵，这个不一定，你又不是没见过赵北航的嘴脸。这样吧，你给叶市长打个电话，就说杨樱在来丽峰市的路上，别的不用说。叶市长自然明白一切。”
　　刘向前就拨通叶之然手机，笑道：“叶市长，我国安局刘向前啊！呵呵，没什么事情，有件事情向你汇报一下，绍安软件研究所的副所长杨樱正开车往丽峰市来，估计还有三刻钟就到丽峰，她可能来和你叙旧。”
　　叶之然一听就明白刘向前的用意。
　　国安系统自然有一整套规矩。因此，他向省国安局领导反应杨樱问题之后，从未向他们打听处理结果；包括反应总参杜连军的情况，说过了就丢在一边。这时候接到刘向前这个电话，立即推断出几件事：一，国安局对杨樱的事情非常重视，已经在对她布控，否则不会这么清楚她的行踪；二，既然已经布控到了这个程度，杨樱是间谍的可能性大增；三，刘向前打这个电话，有提醒他注意杨樱，不要让她看出异样。
　　“哦，明白了。杨樱是研究所副所长，估计是来汇报所里的工作，放心吧，我和她之间应该会聊得很愉快。”
　　挂断电话，刘向前向领导小组其他成员讲了讲电话内容，龚组长就笑道：“叶市长是个老练的游击队员呐。”
　　众人会心地一笑。
　　既然有了基本的判断，指挥中心安排一号车先开到市政府附近布控。
　　这样，大约三刻钟后，杨樱来到丽峰市政府大院，登记后，保卫人员问清她的来意，打电话给宋城。宋城向叶之然汇报杨樱求见。
　　“你去带她上来。”
　　宋城在绍安工作的时候就认识这个女子，曾经有一段时间她还和叶市长学过太极拳，还是叶市长的J大同学。
　　这样，杨樱一路和宋城攀谈着来到叶之然办公室。
　　“叶之然，我来看看你。”她以同学的口吻说道。
　　“唔，杨樱，你怎么不打电话就来了？我要是不在丽峰市，不是让你白跑一次？”
　　她笑道：“嗯，我就是来撞撞运气，看看我最近运气好不好，现在看来，似乎还不错。”


第902节 狡猾的杨樱（上）
　　叶之然对杨樱的感情可以说迭经转折。从恋人变成黄瑜雯的嫂子，然后又成为他的下属……再以后，又有催情药风波和间谍身份的暴露。
　　这个女子变化之大，无人能出其右，让叶之然唏嘘不已。
　　“坐吧……小宋给杨樱泡杯咖啡。”
　　宋城恭敬地答应。
　　等她入座，叶之然又道：“说吧，特地到丽峰市来，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看看你啊？”杨樱板起脸说道。
　　催情药事件发生之后，她已经不敢在叶之然面前撒娇，因为效果会适得其反。所以，她就用出女人的另外一套手法。
　　“不会，你肯定有事而来。”叶之然不为所动，淡然说道。他是有意让杨樱感觉到他们之间已经有了距离，而罪魁祸首，就是那次的催情药。这样，反而显得真实，不引起她的怀疑。
　　“好吧，我要向你反映一下研究所的不正常现象。”
　　“唔？什么情况？”
　　她直视叶之然的眼睛，气呼呼地说道：“我感觉研究所有人在对付我，或者说排挤我？”
　　叶之然即使心中有惊奇，脸上也是丝毫没有变化的。等宋城泡了咖啡送到杨樱面前，他故作惊奇地说道：“唔？还有这事？你说说看。”
　　指挥部内监听的领导一齐点头，道：“叶市长不简单，杨樱想试探叶市长显然功力未逮。”
　　“是啊，叶市长本来就厉害，又得到刘组长的事先通报。”
　　杨樱从叶之然的脸上看不出丝毫问题，心里其实放松了不少，但仍旧板着脸说：“他们借口加强安全保密，很多文件不让我过目。”
　　“有这事？只针对你一个人？”叶之然表现出恰如其分的惊疑。
　　“也不是针对我一个人，他们加强了保密级别，很多军事内容不让我和许军杰接触。”
　　“唔，这就说明不是针对你个人嘛！是不是研究所那边作了更明确的分工，你和许军杰主要负责商业软件这一块？”
　　杨樱点了点头，道：“是的。”
　　“那商业软件的核心内容，张所长和尹国军能接触吗？”
　　“文件规定也不能。”
　　叶之然点头说道：“明白了，这是很正常的提高安全保密系数，你干吗感到委屈？”叶之然拿出批评她的态度，继续说道：“……八成是你看不起自己的工作。商业软件怎么了？就不重要了？我认为恰恰相反。软件研究所靠什么发展？靠技术！商业软件的难度可不比军事软件项目低，而且，更能体现个人的软件思想，体现软件能力。研究所的最重要发展方向，是走在世界软件科学的前列，这里面涉及大量的软件研发工作，主要就在商业软件这一块。”
　　杨樱于是俏脸阴转多云，说道：“被你这样一说，我找回一点自信了。”
　　叶之然继续批评：“杨樱，你是搞软件研发工作的，应该把全部精力放在软件科学的发展上，重点研究未来软件的发展方向，研究软件技术革命。我记得你在J大学习的时候，计算机病毒方面的研究就非常出众，还要保持这个科学钻研精神嘛！”
　　杨樱装出一副虚心受教的表情，说道：“噢，我知道了。”然后又有些委屈地说道：“我开这么远的路过来找你，本来希望听到你的安慰，没想到被你责备了一顿，偏偏我还很犯贱地觉得你这是在为我好。”
　　这话说得多有水平！
　　指挥中心内，杨成首先叹服：“不知道她目的的人，很容易被她的假象所迷糊，我们这位对手智商不低啊。”
　　叶之然说道：“你能回国参加经济建设，我其实是为你骄傲的……唔，还有件事，你也老大不小了，个人的事情怎样了？有进展吗？再拖下去，对得起你父母吗？”
　　刘向前赞道：“听听！叶市长的水平更高啊！滴水不漏，而且关心起杨樱的私事来，听她怎么回答。”
　　“我的私事，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叶之然摆了摆手，说道：“我们之间其实只有大学生时代的懵懂，我早就丢到太平洋里去了。这样吧，你的私事我请绍安工作的同志关心一下，这样拖着不是办法。”
　　杨樱大大方方地说道：“那就有劳你了，我父母每天像唐僧一样念咒，确实头疼。”
　　“唔，既然来了，我请你吃顿饭吧。”意思是我们的友情只剩下这个了。
　　“可我还想到丽峰市的景区转转，你抽得出时间陪我吗？”
　　叶之然敬谢不敏，道：“我恐怕没这样逍遥，手里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处理。你要是想去风景区，我让宋城给你找个向导。”
　　“那倒是不用，我买张地图，自己开车四处逛逛，明天就回绍安去。不用麻烦宋秘书了。”
　　指挥中心内，领导小组立即作出决定，五辆汽车，两辆机动，其余三辆先到丽峰市最出名的三个景点守株待兔。
　　“唔，时间也不早了，走吧，我请你吃午饭，你老远赶来，地主之谊我还是要尽一尽的。”
　　叶之然为了方便国安系统监控，就在市政府食堂请她吃饭。
　　在食堂，沈荣看到叶市长陪着杨樱吃饭，过来打招呼：“杨所长，什么风把你吹到丽峰市了？”
　　“唔，秘书长，你给我评评理，我老远赶来，你们市长也不陪到风景区转转，这又不是工作日，是周末啊！有他这样的领导吗？”
　　“唔？不是的，叶市长确实很忙，他哪里有什么双休日？要是你不嫌弃我这一身肥肉，我倒是可以陪你去转一圈。”
　　“呃？那还是算了，你是市政府秘书长，为市长服务的，不敢惊动。”
　　龚组长问：“这个秘书长是谁？听口气和杨樱也很熟悉，应该在绍安工作过，要不要也查一查？”
　　“查！和杨樱接触过的人都要查！没准她到丽峰市来，借口是向叶市长汇报情况，真实目的就是和这个秘书长接头呢？”
　　沈荣哪里知道这些？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我留个电话给你吧，要是在丽峰市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打电话给我，我一定第一时间赶来效劳。”


第903节 狡猾的杨樱（下）
　　到目前为止，杨樱感觉一切正常。无论路上还是叶之然这里都察觉不到任何危险气息，她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也有点自负。
　　吃完饭，她驾车往景泥县。
　　丽峰市地广人稀，从地理环境上看，很难被人跟踪。她这样驾车往人烟稀少的景泥县境内，如果真的有人想跟踪，她不信他们不露面。毕竟深入这样的地方，看起来就像是和人接头。
　　“这个可能性不能排除！”
　　在指挥中心，领导小组的五六个人一起皱眉头。
　　目前，丽峰市境内已经有五辆跟踪杨樱的汽车，这五辆车都是国内最先进的监控特种车，车内各种远程监控设备代表了当今科技的最高水平，可以直接和北斗卫星对接。
　　考虑到杨樱要在丽峰市住宿，她这样抽出两天一夜时间消耗在丽峰市，不排除和潜伏在丽峰市的间谍接头的可能性；或者，TW情报站有重要任务要安排给她，双方见面的地点就在丽峰市某个景点。领导小组又抽掉了20名国安反谍人员赶去支援，争取不留监控死角。
　　杨樱此时驾车前往的目的地——景泥县是畲族自治县，少数民族居民较多，经济欠发达。这时候，青年旅游股份有限公司的景点开发建设项目仍在进行中，国道线和溪山村之间的公路已经修筑完成，溪山村内部的房屋改造、宾馆建设正进行地如火如荼。
　　长江省南方电力分公司主持建设的大型水电项目也在建设中，因此，原本人口不多的景泥县这时候多了许多工程施工人员，情况相对来说就比较复杂。杨樱此时前往景泥县确实存在疑点。
　　丽峰市境内的五辆监控车，其中有一辆本来就安排在景泥县，再加上其余两辆机动性质的特种车在杨樱驾车前往景泥县后也一前一后远远地跟在后面，保持在肉眼看不到的距离，反正有卫星导航监控系统，杨樱的车子在什么方位后面的车子清清楚楚。
　　然后，意外的事情发生了，杨樱抵达景泥县后，没有进入县城，而是驾车直驶溪山村。
　　溪山村位于云峰山深山之中，这个时候名气应该不大。除了在“山美水美人美”文艺晚会期间做过相关介绍，丽峰市尚未进行大范围宣传。而且，连接溪山村的那条公路刚刚建成，在地图上没有标识，指挥中心和监控车上的人员看着屏幕上代表杨樱的小白点偏离了道路，往深山里面移动。
　　奇了怪了！地图上这里是没有公路的，她难道沿着山地乱开？看屏幕上的两个白点仍旧重合在一起，说明人车没有分离。
　　怎么办？如果特种车开过去很容易暴露。
　　龚组长忙问副组长刘向前：“向前，你熟悉景泥县道路情况吗？杨樱这是往哪里开？地图上这里都是山地，没有道路啊！”
　　刘向前是长江省国安局常务副局长，对景泥县的情况比价熟悉，说道：“从她开的方向判断，是往云峰山深山方向而去，我记得深山里面有个很大的畲族村，难道她的目的地是这个深山中的畲族村？但是这段路确实不通车的。”
　　“你是说这个村住的都是畲族人？这样的话麻烦大了，我们的人没有畲族的吧？一进去就会被发现啊！”
　　如果杨樱此行的目的真的是接头，选择这个深山中的畲族村确实是个很好的地点，这样的村子里，来一个外人立即就会被注意到，根本无法隐藏。
　　“领导，这件事只能求助叶市长了，让他想想办法，安排当地人进村看看情况。”
　　“这样吧，你打电话给叶市长，一定要选一个机智灵活有经验的人进村，譬如从缉毒大队抽一个过去，就以杨樱可能是毒贩为由进行布控，千万不能让接受任务的人知道她的真正身份，也不能打草惊蛇。”
　　刘向前考虑片刻，说道：“领导，这件事难度很大，我先问问叶市长有没有合适的人。”
　　电话打通之后，刘向前说道：“叶市长，打扰您的工作了，有个突发情况请求您协助。杨樱正往景泥县云峰山深处的畲族村进发，那个地方非常闭塞，居住的都是少数民族，我们的人如果跟进去，会被她发现的。你有没有好办法？”
　　“啊？她去溪山村了？刘局，她往那条路进去的？”
　　刘向前对那个地方不是很熟，说道：“监控屏幕上发现她的车子开在山地里，已经偏离了国道线。”
　　“唔，那里有条新筑的公路，地图上没有显示。溪山村内部正在进行旅游景点开发建设，外来的施工人员很多的。你们可以安排一两人进去，穿上施工人员的服装，然后，我让畲族乡的一位副乡长接他们进去。不过，你不要让他们带大的仪器设备。”
　　“太好了！这没问题，我马上和他们联系，确定人选后再打电话给你。我们领导本来想让你安排人监控她的，就说她涉嫌贩毒。”
　　“刘局，这个事情不专业的人做不好，还是你们安排人进山。放心吧，那个副乡长姓张，绝不会问进去的两人有什么目的。他会配合好工作的。”
　　刘向前将情况向领导小组一通报，龚组长连连点头：“向前，就按叶市长的办法处理，你赶紧落实。”
　　这天张惠民正在溪山村联系青年旅游股份有限公司景点建设事宜。他是畲族乡副乡长，分管这一块工作，再加上他对溪山村有着异乎寻常的感情，做完其他工作，每天都会到这里转一转，看看景点建设进展，建设过程中有没有和当地畲族村民发生利益纠葛等等。
　　看到一辆挂着绍安市政府车牌的轿车驶进溪山村停车场，张惠民好奇地看了看，然后迎上前去。然后，看到天生丽质的杨樱下车时，张惠民心里暗暗喝了声彩，这女子气度、打扮都很不凡，此来目的是……？
　　“请问，你来溪山村是旅游的？”张惠民问。
　　“是啊！我以前从电视上看到这里的介绍，一直想着来一次，这次正巧到丽峰市办事，顺便过来转转。”
　　“呃？”张惠民看了看她，这么漂亮的女子，一个人进深山旅游？“我是畲族乡的副乡长，姓张，负责这里的旅游景点开发的，欢迎你来景泥县旅游，不过，溪山村景点正在建设中，从旅游角度来说，你来的有些不合时宜。”
　　“张乡长，你好，我姓杨，是绍安软件研究所的，来这里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感受一下少数民族村庄的气氛，不知道这个村子里有没有住宿的地方？”
　　“你想住一晚？”张惠民有些诧异地问：“住宿的地方有是有的，但很简陋，杨小姐你看，那里正在兴建的就是宾馆，你要是晚半年来，这里的条件就大为改善了。”
　　杨樱微笑道：“我只住一个晚上，条件差些也没关系，麻烦张乡长给安排一下。”
　　张惠民将她安排到学校的宿舍，说道：“这里目前只有这样的宿舍，你如果感觉可以住，就住在这里，晚饭就在学校食堂吃，交一百元钱，吃住都在一起了，我带你去会计那里交钱，然后，有什么其他需要可以直接问会计。”
　　那个会计是女性，张惠民这样安排很妥当。
　　离开学校的时候，他接到叶之然打过来的电话。
　　“张惠民，我是叶之然，你在哪里？”
　　“叶市长，我在溪山村。”
　　“唔，你现在身边有没有人？”
　　“没有。”
　　“是不是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子进村了？”
　　“是啊，说是绍安软件研究所的，姓杨，要住一个晚上，我刚带她是会计那里交钱，出来的时候您的电话就来了。”
　　“有件重要的工作要交给你。”
　　张惠民立即严肃地说道：“请叶市长指示。”
　　“有两个人在进村的路上，一个姓张，一个姓于。他们两人身份特殊，你不要打听，这是第一点。第二，进村后，你安排他们两人也住到学校的宿舍，对学校的人说，这两位是青年旅游股份有限公司的人，来暗查施工队施工质量的。如果他们两人在溪山村期间遇到麻烦，你出面给他们解决。不能让任何人对他们两人的身份有所怀疑，这个任务有些特别，也有些复杂，你能处理吗？”
　　“唔，请叶市长放心，小事一桩。”
　　“不要将这看作小事，这是很重要的事。除了你，不能让任何知道他们的来历和身份，明白了吗？”
　　“明白了。”
　　“发生任何事情你都要及时打我的电话，记住，打电话的时候，身边不要有其他人。”
　　张惠民渐渐感到责任沉重起来，沉声说道：“叶市长，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那好，估计他们快要进村了，你去接一下。”
　　事有凑巧。
　　这一天，丽峰市缉毒大队一中队外勤组组长吴小雨为了追踪一个毒贩也在畲族村蹲点。
　　以前她跟踪叶之然和丁森林的时候来过这村子一次，早就觉得这里是毒品交易的很好场所，这次跟踪一个有贩毒嫌疑的毒贩进了村子，一直在观察周围的动静。然后，她看到杨樱进来，住进了学校。
　　奇了怪了！这么漂亮的女子一个人进入深山？绝不会为了旅游！是不是也是个毒贩？杨樱立即进入吴小雨的视线。
　　等杨樱安排好宿舍，出学校四处晃荡，呃？看看她的样子！东张张西望望的，明显在观察四周的环境，吴小雨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坏事了！


第904节 跟踪
　　吴小雨是缉毒大队的一员干将，别看她是女警，但缉毒大队的警察都是从普通警察中择优挑选出来的，身手很不错。而且，她很懂得掌握时机，就像上次，叶之然从佟碧荷家出来，吴小雨抓住叶之然小便的时机，突然从后面出现，将叶之然控制住。
　　为了蹲点时不引起毒贩注意，她此时的打扮和畲族年轻女子相同，借住在一户山民家中。看到杨樱四处观察着环境逐渐往深山方向走去，她远远地跟在后面。
　　杨樱此次到丽峰市来，其实纯粹是为了故布迷阵，试探一下自己究竟有无暴露。她在绍安的时候就选好了这条线路，先去看望叶之然，顺便观察一下叶之然的反应，然后驱车进入畲族村，如果真的已经暴露的话，反谍人员必定会一路跟踪而来。这个畲族村是如此的闭塞，跟进来的人很难逃脱她的火眼金睛。
　　进村之后才发现，这个村正在大兴土木，村子里有许多施工人员，这会给她的判断造成干扰。所以，她安顿好自己的宿舍，带上相机，装作旅游的样子，出门观察周围的环境。
　　溪山村位于一个大的山谷里，东西北三面都是高山，南面的山相对而言比较低，而且和村子的距离稍远。
　　出村之后，她缓步往深山方向走，随手拍一些风景照片，同时观察着身后，然后发现离开大约二三百米后面，一个畲族姑娘拿着篮子跟了上来。
　　杨樱判断，她驾车到溪山村的时间不长，即使有人在后面跟踪，这时候应该也才进村，但这个畲族姑娘这时候就跟了上来，显然不是刚刚赶到的。她到畲族村旅游，事先和叶之然也没有说过，所以，反谍人员事先在这里蹲守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身后这个女子应该不是跟踪她的人。
　　为了验证这个判断，她往前走了十多分钟后，突然转身回过头来看。身后这位村姑不惊不咋，依然顺着她的路线往前走。
　　这样看来，这个村姑应该没啥问题。如果是有心跟踪她，身手又足够敏捷的话，完全有时间在她回头的过程中往旁边的大树背后躲藏，就是说，如果等她回过头来，身后空无一人，那反而说明她被人跟踪了。
　　这个村姑的后面，就空无一人了。
　　杨樱心中稍安，继续往山里走，这样走了二十多分钟，已经进入山里很深的地方了。从时间看，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左右，山里本来人就稀少，这时候只剩下空山一座。
　　嗯？有些不对，这个村姑怎么还跟在后面，她挎着篮子，如果是采山菇的话，先前经过的山林里就有，何以仍旧不远不近地跟着呢？
　　杨樱决定再次试探试探她，不过，她改了个方法。
　　她原来是做出一副旅游观光者的样子欣然往深山里走的，看到美丽的花朵就停下脚步欣赏一番，看到树上的松鼠她会拍拍手，吓唬吓唬可爱的小松鼠。这时候，她却换了一副形象，似乎有些鬼鬼祟祟的，存心躲避身后的村姑，然后往偏僻一些的树林里钻。
　　她在接受特务培训的时候，曾在深山老林中住了几个月时间，对这种原始森林一般的深山，其实很熟悉。
　　……就像她怀疑身后的吴小雨真实身份一样，吴小雨对她的怀疑更甚！
　　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没有同伴，居然敢孤身往深山里闯！要不是带着任务，想完成某件事，怎么会这么反常？八成是约好了和毒贩在深山中进行交易，或者这深山中藏着毒贩的加工厂。吴小雨胆子特大，上次敢孤身跟踪叶之然等三个男人，现在跟踪一个漂亮女人有什么怕的？女人都是越漂亮越没有力气的，要真的有事，凭她的身手，三四个这样的女子也不是她的对手。
　　嗯？
　　然后她发现前面的漂亮女人有些反常起来，不断地东张西望，往偏僻的地方走，难道她的目的地要到了？这样想着，吴小雨警觉起来，没有立即跟上去，而是绕了小圈子，走近她。
　　果然有情况了！
　　只见这个漂亮女子撅起屁股正往一对杂草中藏什么东西，吴小雨拨出枪，一个箭步冲上去，喝道：“别动，把手抱在脑后，蹲下！”
　　杨樱脑子中一个激灵！
　　什么情况？她手中有枪？那她绝不是村里的人。
　　自己暴露了？反谍人员抢先一步守候在畲族村？太邪门了啊！她去畲族村没有任何征兆的，对方怎么会判断出来？还是在丽峰市内到处布置了反谍人员？她这样快速分析着，身后的吴小雨又是爆喝一声：“听到没有？双手抱头蹲下，否则我就开枪了。”
　　杨樱只得抱着头蹲下，问道：“怎么啦？干吗抓我？”
　　“你往草堆里藏什么东西，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
　　杨樱其实没藏任何东西，她这样鬼鬼祟祟地做假动作不过是想判断身后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人。
　　身后这个持枪女子究竟是什么身份，这个判断对杨樱来说非常重要，如果发生误判，对她来说可是致命的危险。
　　杨樱抱着头转脸看吴小雨，说道：“我没藏东西啊！刚才看到有只松鼠钻进了草丛里，我想捉它呢。”
　　“转身！别回头！随让你回头看的？”吴小雨凶巴巴地说道。然后，快速将草丛翻了翻。没发现任何东西。
　　吴小雨眉头一皱，喝问：“老实交代，你到这里来和谁接头？货藏在哪里？”
　　嗯？货？杨樱判断着这个女子的身份。看来她是蹲守在村子里有其他任务的，然后自己往深山里走引起了她的怀疑。她大姨的！她往深山里走本来是为了彻底搞清楚有没有人跟进溪山村，结果老虎没有引出来，却引出一匹狼。弄巧成拙啊！要是自己本来没有引起任何怀疑，这样一来，反而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太不划算了。
　　“什么货啊？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吴小雨冷笑一声，道：“别装了，装也没用。你这样的人孤身进入深山，难道真的是来旅游？说给任何人听都不会相信。不是毒贩，就是特务！”
　　吴小雨本来是为了镇住她，却不知道特务的说法给自己引来了杀身之祸。


第905节 被杀
　　持枪的吴小雨在杨樱眼中威胁其实不大，她自信可以轻而易举地夺下枪将她制服。这时候她为了搞清楚情况故意装出一副恐惧的表情，说道：“你胡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是毒贩？”
　　“不是毒贩就是特务！带回去查你个祖宗十八代，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要是真的被她抓回去仔细查，杨樱很担心自己在美国的经历被人看出问题，毕竟她曾经去TW培训了一年多，虽说美国那边的档案都作了手脚，但仔细去查，难保不发现问题。她大姨的！本来什么事都没有，因为自己疑神疑鬼，结果引出了这种事情！
　　杨樱这会有点恨自己自作聪明，为了试探有没有反谍人员注意到自己惹出这样的麻烦事！现在好了，本来什么事也没有，现在反而有可能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了。
　　她问道：“什么啊？我看你才像毒贩，你手里的八成是假枪吧？唬人用的。”
　　“别站起来！”吴小雨用枪指着她，说道：“为了跟踪你的同伙，我一上午就进了村，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把你给逮住了。快点交代，毒品藏在哪里？再不说，我就把你打残废了，再押回缉毒大队仔细审查。”
　　在吴小雨心里，这个举止怪异的杨樱至少有七八成可能是毒贩，即使不是毒贩也有其他问题，这时候自然要给她压力，重压之下不怕她不露出破绽。
　　杨樱听明白她是上午才进村的，身份是缉毒大队的警察。脑子立即高速运转，怎么办？有两个办法，一是告诉女警实情，反正有丽峰市市长叶之然给她证明身份，倒不担心脱不了身。但这样处理的话，有一个隐患，如果女警向上报告发现她孤身进入深山，形迹可疑的话，会不会让叶市长联想起她给他下催情药的事，如果叶之然产生怀疑，将这些事联系起来一想的话，很可能派人去美国作调查，那么自己存在一定的风险，有了下催情药失败的经历，杨樱不敢让叶之然再次产生怀疑；第二个办法是直接做掉她，这个警察是为了追踪毒贩进山，估计还没时间向上头汇报动向。将她做掉后如果尸体藏得够好，深山之中可能几个月都没人发现，等以后发现她死在深山，警方也八成以为是她先前跟踪的毒贩所杀，或者索性安排人将她的尸体转移出深山，扔在外面，就会成为一个无头案件……
　　唯一的风险是，她们两人出村往深山里走的时候，村子里应该有人会看到，这里面有多大风险可要评估一下……女警说话的口音不是本村人是肯定的，她来溪山村是为了跟踪毒贩，所以，忽然而来，忽然而走，一般不会引起村民太大的注意，毕竟这样一个外乡人突然消失了，本身就有各种可能性，她们两人进山的时候也隔了数百米呢……
　　杨樱很快有了决定，站起身，说道：“什么啊？凭什么说我是毒贩？是特务？我怀疑你根本不是警察，你拿证件出来给我看，给我看……”
　　手笔直地伸出去，说道：“拿把假枪来吓唬我，你有意思吗？女人吓唬女人，算什么本事？”
　　吴小雨自然不敢开枪，毕竟对方是什么人她心里也把握不定，她往后退一步，说道：“你别靠近……”
　　杨樱见她退后，知道这一个瞬间就是她注意力分散的时候，突然间一侧身，欺身直进，已经将她手里的枪打飞，动作之迅猛，吴小雨根本来不及反应，她“啊”了一声，想和杨樱肉搏，但杨樱的身手远非吴小雨可比，脚下加速，当真说得上快如疾风，欺近她的身子，从下往上猛击吴小雨的鼻子。
　　这是必杀的一招。
　　从鼻子的下方往上猛击，吴小雨仰头想躲，但来不及了，杨樱的这一拳已经准确击中她的鼻子，吴小雨只哼了一声，鼻梁骨就被杨樱打进脑子，一击致命，连声音都发不出，已经毙命。
　　这一招是高手杀人最简单有效的招数，杨樱经历过严格训练，绝不会失手。
　　她迅速将她的身体搜查了一遍，将能够识别吴小雨身份的证件、钥匙等全部搜走，从地上捡起枪，抱着她走到一个人迹罕见的小山沟，将她扔进去，然后往她身上扔满杂草树枝。
　　她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动静，确信附近不会有第二个人，随后她在藏尸体附近的几棵树上做了记号，快速出山。
　　回到溪山村，已经六点钟左右，她脖子上挂着一个小巧的相机，优哉游哉地回到学校宿舍，然后去食堂吃饭。而这时候天已经开始变黑，时间上对杨樱非常有利，因为女警晚一些出山，村里人就看不到她的行踪，然后假设她出山后就离开了溪山村，很正常的联想……
　　到食堂时，杨樱看到张惠民陪着两个施工队模样的人也在食堂用餐，她打了声招呼：“张乡长，你也在食堂吃饭啊？”
　　“唔，我陪工程队两位同志吃饭，他们两个是来检查工程质量和时间进度的，晚上也住在学校宿舍。你刚才去哪里了？”
　　杨樱甜甜地笑道：“看风景啊。张乡长，将这里开发建设为旅游景点真的是个绝妙的主意，我刚才拿着相机迫不及待地进山转了转，乐不思蜀呢，都不想出来了，我拍到了几只松鼠的照片，很有趣的。”
　　“唔，松鼠啊？山里面很多的，村子里的松树上也经常出现，很友善的动物，村里人一般都不伤害它们……不过，你一个人进山可有危险，山里毒蛇、野兽很多的，以后要进山找个当地的猎人陪着。”
　　“哦，这样啊？不过我一个人不敢深入的，也就在山口附近转转，真要进入深山，恐怕也要结队走。”
　　这个食堂很简易，饭菜也很简单，素菜是山里的野生菌菇和杂菜为主，荤菜就是鸡肉。
　　杨樱吃得津津有味。
　　坐在张惠民身边吃饭的两人当然是姓张和姓于的国安局反谍人员，跟随张惠民进村之后，时间上已经有二十多分钟的差距。张惠民将他们安排到学校宿舍，简单介绍了一下溪山村的情况。他虽然不明白这两人的来意，但猜想应该和先前到达的美女有关，便有意无意地透露在他们之前有个绍安软件研究所的女子也住在学校宿舍，并将她的房间指给他俩看。
　　“唔，她一个人来旅游吗？有些奇怪啊？”姓张的侦查员说道。
　　“是啊，据说她在国外生活过一段时间，喜欢旅游，可能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吧。”
　　“这倒也是，她在宿舍？”
　　“似乎不在，我去问问会计，她刚才在会计那里。”张惠民不笨，这两拨人一前一后进村，叶市长特地打电话关照，里面必有隐情。
　　两个反谍人员迅速在自己的宿舍装好监控设备，留一人在宿舍里调试设备，另一人走出房间，站在门口警戒。
　　张惠民回来说道：“唔，小张，会计说姓杨的女子一个人拿着相机进山了，应该离得不太远。”
　　“这个村有几个口子通往外面？”
　　“唔，原来这个村只有一个出口。”用手指着原来的那条山路，张惠民介绍道：“就是那边这条山路，走一个小时才能出山。”
　　“她会不会上这条路了？”
　　“哦，那不会，那条山路的情况站在这里就看得一目了然，所有进山出山的人都在眼皮底下，你看，现在只有一个本村的村民走在山路上。”
　　“好，谢谢张乡长，如果我们有什么事需要您帮忙的话，在哪里可以找到你？”
　　张惠民笑道：“我今天也住宿舍，不回去了，另外，我给你个手机号，这里的基站已经建好了，可以通信。”
　　此时，在长江省国安局指挥中心内，领导小组的成员看着杨樱这个光点在云峰山晃悠，因为地图上对云峰山深处没有什么标识，所以，大约只知道她仍在溪山村附近，至于具体做了些什么事自然无法了解。这个时刻，杨樱实际上已经脱离了反谍人员的直接控制。
　　和已经进入溪山村的两位反谍人员联系后得知，杨樱拿着相机在溪山村附近观光、拍照，杨成关照道：“你们一方面要监控她的一举一动，和什么人联络，另一方面千万不能暴露自己。”
　　“领导放心，明白。”
　　杨樱进山、出山大约四十分钟左右，由于两个反谍人员进入溪山村晚了近二十分钟，然后在宿舍里急着安装调试监控设备，所以不觉得时间长，就看到杨樱的身影在远处的山路上出现，两人就放下手中的事情，去食堂吃饭。
　　杨樱很快出现在食堂里，表现得非常自然，和张惠民交谈了几句。她的谈兴似乎有点高，接着又说道：“张乡长，这个旅游点将来会很热门，但我现在有点担心，游客太多的话，会不会破坏现在的原始生态？现在这样的环境才是最真最美的呢。”


第906节 灭迹
　　解决了跟踪的女警之后，杨樱心灵里面一下子轻松起来，所以和张惠民谈兴大起。
　　她这么辛苦地从绍安驱车到丽峰，目的就是为了验证自己的安全程度，最后虽然出了点意外，引出了一个缉毒警察，但这更能证明没有反谍人员在对她进行跟踪。也因此，虽然杀了女警可能存在一定的风险，但相对来说，她的心里还是以轻松占多。
　　她这样和张惠民说着话，听起来就像一个对大自然充满探险精神的旅游爱好者，但是两个反谍人员却知道，这个看起来漂亮、纯真的女子其实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对手，看她玩弄绍安市长赵北航如木偶，就知道这个女子不仅手段厉害，而且智商极高，绝不能轻视。也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两人都不敢认真地看她的眼睛，担心自己的眼神会出卖自己的身份。
　　吃完饭，几个人都回到宿舍。杨樱的那间宿舍在二楼的东头，然后中间空着一间宿舍，再往西是张惠民的宿舍，两个反谍人员住在二楼的最西侧。依靠现代的监控设备，他们其实想住得离杨樱远一些更好，但这个学校只有这五间宿舍，没办法安排。这样，他们拉上了窗帘，戴上耳机监听杨樱，两个人上下半夜轮换。
　　这一夜，杨樱很早入睡，没和任何人联系，让他们两人白白守了一夜。
　　次日，吃过早饭，杨樱对张惠民说道：“张乡长，这里的景色很美，如果作深度旅游，可能需要三四天时间才可以将附近的深山景色通览一遍，但我这次没这么多时间，所以，我准备先到其他地方在走一走，看一看，对丽峰市的旅游景点进行摸底。然后，到10月份的时候，我会组织研究所的同事组团到这里来旅游。”
　　张惠民一愣，心道昨晚才根据叶市长的指示将姓张姓于的男子引进来，她忽然又要走了，岂不是让这两人白忙一场？笑着说道：“杨小姐这就要走了？其实不用这么匆忙，我本来准备请两个猎人陪你再进一次山的。”
　　“唔，谢谢张乡长，9月底我打电话给您，到时候真要麻烦你安排猎人陪所里的同事一起进山，张乡长，您留个电话给我。”
　　杨樱拿出手机，一本正经地将张惠民的号码存在手机上。
　　走到停车场，杨樱从包里摸出女警的车钥匙，按了一下钥匙上的遥控按钮，“滴”的一声，有一辆桑塔纳车有了反应，她不动声色地又按了一下，把车关上，然后上了自己的车，扬长而去。
　　女警的尸体和这辆车必须转移，这是确定无疑的，而且，时间不能耽搁太久，否则会被警方发现。
　　具体的方法，她昨天晚上已经在宿舍想好了。
　　她是TW情报站的高级特工，平时只有两条线可以联系，一条是总参的杜连军；另一条线来自HK，遇到重要任务的时候，联系人才从HK来大陆，伺机和杨樱接头。不过，TW情报站在派杨樱回大陆前，另外给了她一个行动小组负责人的联系方式，这个行动组负责人算是杨樱的下线，只有在杨樱感觉需要的时候才动用这个小组，联系方式是单向的，杨樱可以联系到行动小组负责人代号“山楂”，但“山楂”联系不到杨樱。这个行动小组就设在丽峰市遂山县。在这之前，杨樱还没有使用过这个小组，此时为了解决缉毒女警的问题，她不得不启用这条线。
　　到了遂山县城，杨樱根据地图找到“山楂”居住的小区，然后在小区附近的停车场停车，徒步走进小区，往他家的信箱里塞进一封信，里面有车钥匙和任务内容、画的示意图。
　　做完这一切，她回到车子内打电话给“山楂”，一套联络暗语一说，随即指示他赶紧回家取信，按信件内容办事。交代完这些事，她驾车往黄剑岩风景区游玩。
　　杨樱打给“山楂”的电话自然也被监听到，领导小组成员一分析，感觉这个“山楂”有问题。国安系统自有一整套紧急状态下的办事方法，尽管如此，要查清“山楂”的身份也要一两天时间。目前知道的信息只有他居住的小区位置和他的手机号码，按常理，他的手机号码多半不会实名登记。至于电话中杨樱让他回家取指令，然后按照指令办事，具体内容更加无法得知，也无法布控。
　　这样，“山楂”迅速按照杨樱的指令办事，找到女警的尸体，并在晚上将尸体运出深山，连车带人开到云鹤县境内偏僻的地方，然后点燃汽车后快速逃跑。
　　熊熊燃烧的汽车将吴小雨的尸体烧得只剩下骨头，公安局作了DNA鉴定才确定遇害者为在缉毒战线上作出巨大成绩的吴小雨。
　　案件上报到市公安局，市公安局局长王允在丽峰市委常委会上心情沉痛地通报了这起恶性案件。
　　“万里书记、叶市长、各位常委，向大家通报一个恶性案件。市公安局缉毒大队一中队外勤组组长吴小雨同志，几个月前刚破获了本市最大的一桩贩毒案件，被省公安厅记一等功，前天她孤身一人跟踪毒贩，在云鹤县境内遇害，歹徒杀害吴小雨后，点燃汽车，现场情况非常惨烈。”
　　叶之然惊讶地问：“吴小雨？”
　　“是的！”
　　“我认识这位女警，她是个很勇敢很果断的好警察，太意外了。王书记，你能把现场情况详细说一遍吗？”
　　“好的。她驾驶的那辆车子是在云鹤县境内一条偏僻的小路上发现的，当时车子已经熊熊燃烧，根本没法灭火，等大火熄灭之后，在车子的后排座位上发现了吴小雨同志的遗骸，经省公安厅利用DNA比对，才确定死者是吴小雨。”
　　“唔，王书记，吴小雨是什么时间脱离缉毒大队视线的？公安局对她遇害前的情况分析了吗？”
　　“一中队最后一次接到她的电话是在上周六，她向中队汇报，说发现一名嫌疑犯进入景泥县畲族乡的溪山村，她决定跟进去。”
　　“上周六？”叶之然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907节 市委书记的橄榄枝
　　上周六不是杨樱驾车去溪山村的时间吗？叶之然脸色凝重，心里分析着这两件事之间的联系。
　　他问道：“然后呢？吴小雨就没有消息了吗？”
　　“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是这样的。”
　　“……那么，公安局目前有什么判断？”
　　“吴小雨的尸骨是在车子后排位置发现的，所以，她死于非命是肯定的。但是，因为烈火焚烧，已经无法找出真正的死因。”
　　“如果那样的话，云鹤县发现尸体的地方也不一定是第一现场。”
　　“叶市长分析得对，缉毒大队根据吴小雨承办的案件，已经锁定了几个嫌疑人，目前正在实施抓捕，什么时候得出结论现在尚无法判断。”
　　丽峰市委书记余万里点点头，说道：“吴小雨是缉毒战线的功臣，这起事件很可能是贩毒组织的猖狂报复。我希望市公安局将这起案件列为专案，集中最好的警力全力破案，必要的话可以请求省厅支援。一定要把这股歪风坚决打下去！另外，市公安局要尽快将她的事迹整理出来，上报到市委、省委。对吴小雨这样的烈士，市委一定要弘扬正气，告慰英烈的在天之灵，激励公安战线的同志，特别是工作在缉毒第一线的同志。”
　　市委宣传部长严嘉萍一向追随余万里，闻言大点其头，接口道：“万里书记的指示非常重要，市委宣传部一定会坚决贯彻万里书记的指示精神。弘扬社会正气，激励公安战线的同志是宣传部门的职责。吴小雨的事迹报上来后，我立即将材料上报到省委，争取给烈士最高的荣誉。”
　　叶之然说道：“万里书记，我建议市委市政府先抽时间去慰问一下她的家属。等省委的批示下来，再给她举行隆重的丧礼。”
　　……市委常委会结束后，叶之然打电话给张惠民：“张乡长，你星期六去溪山村的时候有没有见到吴小雨，就是上次我和你岳丈到溪山村时跟来的那个女警？”
　　“没看到过，怎么了？”
　　“她遇害了，公安局这边最后一次得到的信息就是她进溪山村跟踪贩毒分子。”
　　“啊？她牺牲了？叶市长，我立即去村里问问其他人，周六这天有没有看到过她。”
　　在叶之然的印象中，吴小雨是个胆子极大，工作认真的女警。他和她之间发生交集只有两次，但两次都留给他深刻印象。第一次很糗，从佟碧荷家里出来的时候，被吴小雨当做嫌疑人，利用他小便的机会从背后将他控制住；第二次也是误会，吴小雨发现他出现在佟小军毒品交易现场，一路跟踪他和丁森林进入溪山村。这两次经历对叶之然来说是很奇特的经历，从政以来尚是第一次被人当坏人跟踪。尽管如此，叶之然对吴小雨对工作的执着热爱和认真负责态度还是颇为欣赏，甚至留了自己的通信方式给她。
　　这个冷美女警居然就这样死了？
　　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叶之然感觉很差。特别是听说吴小雨最后一次向队里汇报她的去向，是在杨樱抵达溪山村的同一天为了跟踪毒贩而进入这个深山中的畲族村。
　　这样想着这件毫无头绪的事情，余万里打电话进来：“叶市长，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
　　“唔，万里书记相召，没时间也得挤出时间来啊。”
　　“那说好了，晚上我请你两口子吃饭，你就别金屋藏娇了，把爱人一齐带出来。”
　　“……”这是叶之然到丽峰市后，余万里第一次私人性质地约他出来吃饭，而且口气中有家宴的味道，益加成熟的叶之然对万里书记的明显示好投桃报李，笑道：“万里书记，既然如此，这顿饭算是我和念悦请您和嫂夫人吧。我到丽峰市任职满一年了，尚未请嫂夫人吃过饭，惭愧惭愧！”
　　“哈哈，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在‘张记’？”
　　“就张记吧，那家饭店比较清淡，味道很正。”
　　“张记饭店”是一家长江省本帮特色的连锁饭店，开张两年来，因为菜肴带着纯正的江南菜特点，清淡而保持着菜肴的本色味道而得到赞誉。
　　这天晚上，叶之然和张念悦来到张记饭店的三楼包房，请余万里夫妇吃饭。
　　余万里的老婆是句广厚的侄女，在句家的众子女中，地位不高，但也算出生名门，此时。年已五十的她皮肤依然保养得很白嫩，看到张念悦时，做作地说道：“啊呀，张念悦，早听说你是难得一见的美女，啧啧，闻名不如见面啊。”然后伸手拉住念悦的手，和她比白嫩程度。
　　她知道其他没啥可比的，相貌、身材都差了老大一截，唯独皮肤，她一直很自信。
　　作为官太太，张念悦其实交际能力一般，当然这和叶之然也有关系，叶之然不是一个喜欢到处结交的人，这样，太太出现在社交场合的机会也就相应地减少。
　　念悦笑道：“句姐，你年纪比我大，但是皮肤比我更好，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会以为你比我年纪更轻。”
　　这话其实是客套，但听在句渔春的耳朵里，格外悦耳。美女称赞她皮肤好，可比奉承者口中的赞叹不同，句渔春感觉暖心呢。
　　“念悦，他们男人忙着自己的事业，我们女人可犯不着那样劳累，有时间应该多玩玩，你会打麻将不？”
　　念悦抿嘴一笑，道：“会打一点，不过不大玩。”
　　“嘿！熟能生巧，在丽峰这边，我经常找不到搭子，那以后缺人我就叫你。”
　　念悦其实不大爱打麻将，她有这时间还不如上网聊天、看电影，不过大家都是初次见面，倒不好意思一口回绝，笑道：“我打得不好，句姐要是缺人的时候，我可以来凑个数。”
　　这边余万里和叶之然握了握手，坐下后听着两个女人一见面就聊皮肤、麻将，无趣地摇摇头。余万里说道：“叶市长，我们聊我们的，别管她们。”
　　“呵呵，万里书记不愧是掌握方向的，遵命。”叶之然笑呵呵地拱了拱手。
　　“我们两人合作也有多年了，从嘉南算起……”余万里板着手指说道：“唔，七八年了吧？像这样的聚会可是不多。”
　　叶之然满脸歉意地说道：“万里书记，我应该好好检讨，没能积极主动追随领导的脚步，主观意识不强……”
　　“呵呵，叶市长不用这么谦虚，过去的事我也是有责任的。”
　　“不敢不敢，我明白，书记这是在批评我……”
　　余万里一反常态，摆摆手，真诚地说道：“叶市长，唔，以前吧，我对你有些不够尊重，经过这段时间合作，我感觉你的能力确实在我之上……”见叶之然又要谦虚，说道：“就我们两家人，你就不用矫情了，不如敞开心扉谈谈工作体会，有利于将来共同进步。”
　　见余万里表现得诚意很足，叶之然放下一半警戒之心，笑道：“万里书记，提及往事，我其实一直在您的领导下工作。相对来说，我年轻气盛，喜欢冲锋陷阵，需要您这样稳重有大局观的领导把握方向。所以，到丽峰市任职之后，我一直告诫自己，不能脱离市委的领导……”
　　“我们之间，开始的时候有些磕磕碰碰，不过现在嘛，合作得越来越好。”余万里自信地说道：“纵观全省，像丽峰市这样市委书记和市长工作上配合得丝丝入扣的，目前也只有嘉南市的叶青莲书记和唐国强市长可以和我们并提。”
　　事实上，叶之然自从京城返回，思想境界拔高之后，对班子中的争斗已经有了完全不同的认识。从大局而言，只有一个团结的市委班子才能更好地领导全市人民共同发展，共同前进。因此，他主动配合余万里的工作，求同存异共谋发展。在经济建设上，他多干少说，有露脸的机会就让给余万里，余万里因此感觉良好。而且，有了叶之然的支持，市委副书记张天龙对他的掣肘变得效果大降，这也让余万里心情舒畅。
　　他自认为丽峰市委班子是全省配合最默契的班子之一，在现阶段而言，也不算错。
　　“这都是因为万里书记大局意识强，领导力强。丽峰市目前的发展势头很好，预计下半年开始，GDP总量增长率将比上半年大增。随着招商引资项目逐渐进入实施以及旅游业快速发展，全年GDP增长率将超过去年的2倍。”
　　正因为丽峰市经济已经走上快速发展的轨道，余万里决心和叶之然搞好关系的心才这么热切。如果市委班子能继续这样保持一致，将来论功行赏，他这个市委书记的功劳只在叶之然之上，不在叶之然之下。党领导一切嘛！
　　“呵呵！”余万里欣然一笑，他虽然依附广厚省长，但也有自己的政治观点，叶之然这样的干部既然挡不住进步的势头，那不妨转为结交。从政治角度来说，盟友和朋友越多越好，敌人和对手越少越好，否则就不能成为一个出色的政治家。“在经济建设上，我完全相信你的判断和决策，叶市长，以后，经济建设方面的工作，你只管放手去做。”


第908节 家宴
　　余万里向叶之然表态，今后经济建设方面的工作你尽管放手去做，间接地承认在经济建设方面，他的能力不如叶之然。但这句话是有潜台词的，经济建设方面的工作我放权给你，但党建工作和干部任免方面的工作，作为市委副书记，你应该全面支持我。这就是交换。在政治上，利益交换无处不在，影响着整个社会的车轮滚滚向前。
　　叶之然虽然地位比余万里低，但思想境界已经全面超越万里书记，在市委工作上全面支持余万里的想法其实早就存在，但有时候，即使早就想这样做了，但也不能说得太直接。
　　这就好比别人看中了你某一件东西，费尽心思想要得到，但如果让他得到得太容易，他又会对这件东西不加重视。尘世间许多事情都是这样的，经过自己努力争取之后得到的东西才会爱惜，才会珍视，不管是有形的物质也好，无形的思想也好，包括友谊、包括爱情都是如此，这是人类的共性。
　　如今的叶之然开口说这种宛转的话已经游刃有余：“唔，我对万里书记的领导力和大局观一直是仰视的。只要万里书记的决定是有利于丽峰市社会进步、经济发展的，我都会一如既往地支持。市委政治生活正常化对我市的长治久安、健康发展非常重要。譬如干部任免，首先应该通过市委组织部进行考察、考核，向常委会提出合适人选。市委组织部进行第一轮初选，把好的干部、优秀的干部推荐上来，将不合格的干部淘汰下去，第一道把住了，市委在讨论人事任免的时候可以少犯差错，工作的效率也会提高。我感觉这一年来，市委组织部在万里书记的领导下，工作还是很有成效的。当然啦，这都是万里书记领导有方。”
　　脸色明显有些呆滞的余万里转而哈哈一笑，说道：“市委组织部长扈在群的能力还是可以的，那个，他和叶市长之间配合得也相当好。干部任免先经过组织部考察、考核是必须走的程序，这一点不管是丽峰市委也好，还是其他省市也好，即使是县级基层政府都该如此。但是，其中有一点必须注意，市委组织部在考察、考核干部的时候必须充分贯彻市委的精神。当然了，市委也是充分尊重市政府的意见的。”
　　叶之然灿烂一笑，说道：“万里书记胸怀若谷，能俯首倾听市政府的意见，丽峰市在您的领导下，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哈哈！”
　　句渔春不悦地说道：“我们把菜都点好了，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谈公事？公事应该在单位里谈嘛！”
　　“嫂夫人批评得对，万里书记，我们还是遵从夫人们的意见，谈谈风花雪月为好，否则又要挨批了。”
　　句渔春出生官宦世家，也不是省油的灯，说道：“叶市长，风花雪月是你们年轻人谈的事，我和万里都没这方面资本了。今天就拉拉家常，还有一点要事先和你打个招呼，我和念悦说好了，以后打麻将三缺一就让她顶上，你可不能想出什么理由不放她出来。”
　　张念悦的性格脾气叶之然一清二楚，让张念悦打麻将，打一二个小时还行，但是如果一打五六个小时到半夜，甚至打个通宵，她万万不会同意。念悦的晚上时间绝大部分是要和床亲密接触的，但句渔春这样的官太太一打麻将不到下半夜绝不会收兵。这样的生活，念悦过了一次就不会有第二次。
　　他笑道：“只要念悦自己愿意，我是不会管的。”
　　句渔春便喜滋滋地说道：“念悦，听到了吗？叶市长没有意见。他们男人每天有大量的工作要做，家里时间少，外面时间多。我们做女人的只有自己寻找乐趣，不能苦了自己。”
　　叶之然笑道：“念悦其实没有太多时间的，她呀，自从当了图片记者，每天揣着相机到处跑，有时候我都不知道她的行踪。”
　　这话当然有些夸张，是在为念悦打埋伏，因为叶之然明白，念悦不会迷恋麻将，到时候被句渔春她们拉住了，如果硬要走未免闹得不愉快。
　　张念悦接口道：“句姐，你喜欢摄影吗？如果喜欢摄影我们可以结伴去周游世界，玩遍每个旅游景点。”
　　句渔春哪有这个兴趣？爱打麻将的人见到麻将桌就迈不开脚步，一日不摸牌那是浑身痒痒的，摇头说道：“读书的时候喜欢拍照，现在这个年纪嘛，早没这方面兴趣了。念悦，你想旅游也是可以的，我们至少要凑四个人，这样路上、晚上休息的时候都可以打打麻将。”
　　余万里一皱眉头，说道：“你啊，就知道打麻将，这样下去，对身体很不利。多出去走走，锻炼锻炼身体才是正道，等上了年纪想走也走不动，旅游的乐趣就没有了。”
　　句渔春对余万里有点怕，说道：“万里说得也对，念悦，要旅游的话不如走远些，我们坐游船欧洲游好不好，花个二十几天时间，船上的时间打打牌，靠了岸就去游玩，挺不错的。”
　　张念悦可有可无，说道：“可以啊，你先组织一下，如果时间排得过来就去一次。”
　　一会时间，点好的菜上来。句渔春点的菜以鱼类居多，这倒是符合叶之然和张念悦的口味习惯。
　　四个人开了一瓶红酒，浅酌慢饮。
　　余万里悠然说道：“叶市长，照丽峰市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我们两个人恐怕搭班的时间不会太长。”
　　“那是！以万里书记的才具、领导能力，岂会偏隅丽峰太久？来，我敬您一杯，祝万里书记早日高升。”
　　余万里摇手说道：“你误会了，我是说省委不会让你在丽峰工作太久的，好钢用在刀刃上。对长江省来说，丽峰市的重要性毕竟相对较低。”
　　还有句话没说出来，等到丽峰市的发展势头彻底形成，经济即将高速发展之前，广厚省长多半会提议让叶之然到“更重要”的地方去工作。


第909节 蓄电池被总装备部看中
　　长江双峰电源动力有限公司的第一批密封式铅酸电池量产之后，因为蓄电池充放电次数是常规电池的三倍，输出功率衰减小，电压稳定，很快在国内外打开了销路。这些高性能密封型铅酸电池虽然售价比普通电池高出一倍多，但因为其出色的产品质量赢得高端用户的青睐。这种电池可以广泛用在汽车、轮船等民用交通工具，而且很快被国家军工企业看中，用来替代潜艇上原来用的蓄电池。这样，双峰电源动力有限公司的生产能力就远远跟不上。
　　在丽峰市举行的招商引资促进会上，赵捷曾经代表赵氏企业向叶之然许诺将增资三千万美元用于蓄电池厂的扩大再生产，此时，见产品销售情况远远高于预期，原来的扩大再生产规模显然已经不能适应形势的需要，赵捷决定再追加五千万美元的投资，用来圈地、建厂、招聘工人，使铅酸电池的生产能力大幅提高。
　　这天，赵捷来到丽峰市，和市政府商谈土地问题。
　　也许是车马劳顿，她走进叶之然的办公室，将坤包往沙发上一扔，用手拍着脑袋说道：“喂，给我泡杯浓咖啡，头疼。”那种随随便便的样子就像回到了家里一样。
　　宋城暗暗咂舌，心里面对叶市长的恭敬更顺。这可是世界排名前50的顶级企业掌门人，走到任何国家都会惊动国家领导人的人物，在叶市长面前居然这样亲昵、随便。
　　叶之然从宋城手里接过茶杯、咖啡，亲自给捷丫头冲咖啡，端到她面前说道：“怎么回事？是不是工作太忙？”
　　赵捷扔他个白眼，低声说道：“还不是让你……让小孩子闹得？昨晚阿姨怎么哄都不肯睡，死皮赖脸地要我拍着他睡，折腾了半夜。”
　　叶之然满脸黑线，才多大的孩子啊？他懂什么叫死皮赖脸吗？
　　“呃？这不代表着离不开你、依恋你吗？有什么不好？”
　　赵捷生气地看他一眼，说道：“你看看，生了孩子，我都胖了一圈了。”
　　赵捷生育之后身材已经显得有些丰腴，在她看来是胖了许多，有些揪然不乐，但实际上丰腴之后的赵捷更显得有女人味，也更符合庞大商业帝国掌门人的身份。
　　叶之然点点头，竖起拇指夸奖道：“嗯，看起来更成熟了，举手抬足都有一股大企业家的气势，魅力无边。”
　　赵捷其实是很喜悦的，但他叶之然面前，自然不愿意表露出来，她对叶之然感情复杂，总之不能让他在她面前得意。
　　她再次扔他个白眼，说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会遇上你这样的人，死皮赖脸的。”
　　“呃，这就是缘分啦。你看看这咖啡，没冲之前很苦涩的，再看看这咖啡伴侣，虽然样子好看了些，但淡淡的也没什么味道。可是，把咖啡和咖啡伴侣合在一起，用开水一冲，就那么的香醇，这个就是缘分。”然后用手无声地指指自己，又指指赵捷。
　　赵捷嘴角噙笑，对死皮赖脸的叶之然一时没辙，说道：“我这次过来，是谈蓄电池厂的扩建问题，一是落实土地资源，二是要抓建设进度，三是扩大蓄电池厂技术研究所的编制。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赵捷虽然和他有着一份很特殊的关系，但丽峰市政府和双峰电源动力有限公司在做大做强蓄电池厂的利益上是完全一致的。这个蓄电池厂很可能成为丽峰市目前的第一利税大户，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丽峰市政府都应该积极支持它的发展。何况，总装备部已经认可了双峰电源动力有限公司生产的新型密封型铅酸电池取代柴电潜艇原来用的蓄电池，产品将提供给国防建设。
　　“关于建设用地问题，这个容易解决。蓄电池厂旁边本来就预留了很多企业发展用地，价格原则上还是按照原来的价格计算。具体内容你让蓄电池厂管理层自己和国土资源局去谈。”
　　叶之然和赵捷电话里已经谈过这个问题，在丽峰市利益和赵氏企业的利益上，他位置摆得很正，既不故意打压赵氏企业的利益，也不故意放水。具体的细节完全交给国土资源局负责，他不作过问；而在大局上，两者因为根本利益相同，所以也没有问题。
　　“关于建设进度，关键应该是生产设备引进速度比较慢吧？你完全可以现在就可以购买相关的设备，这些设备从生产到调试完成也需要几个月时间，等你的车间建好，设备可以立即到位。倒是工人的培训需要一个周期。不过，有利因素也有，老车间已经有生产流水线在运转，可以直接带新工人上岗培训。”
　　赵捷说道：“你说的这些都是小问题。大问题在于研究所的技术保密和人才引进问题。铅酸电池有两项核心技术，一个是电解液配方，一个是电极材料添加的稀金属以及制造工艺。这里面最核心的一部分工作要在研究所内部完成，然后，交到车间进行组装调试。这就涉及到一个技术保密问题。双峰电源动力有限公司为了保密，会和研究所每个成员签订保密协议并支付保密费用。但这里面的利益太过巨大，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第二个问题，是解决蓄电池厂主要技术骨干的生活问题。喂，市政府能不能给我们提供某些政策，让厂里的职工免除看病、读书等生活方面的后顾之忧？你忽悠我把蓄电池厂建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有责任把后勤保障工作做好。”
　　叶之然不由地笑道：“在丽峰市建厂其实有利因素很多的，土地价格便宜，对蓄电池厂技术保密也有一定的先天优势，你怎么学猪八戒倒打一耙？我们好好说说蓄电池厂的技术开发和技术保密问题。我觉得，双峰电源动力有限公司应该把蓄电池技术研究所独立出来，这个研究所集技术研发和核心部件的生产为一体，加强安全保密工作，参照技术保密单位的安全模式，包括集体宿舍在内，都建成封闭式的结构，当然，研究所内的生活设施等都要跟上。”
　　赵捷想了想，说道：“这样一来，土地规模还要扩大，我原来计划再买500亩土地用于扩建厂房，如果将研究所独立开来，至少还要增加500亩土地。喂，你们的土地价格能不能优惠一些啊？”
　　“具体的价格你让双峰电源动力有限公司领导去找国土资源部谈，蓄电池厂属于高新技术企业，是丽峰市重点发展的产业，按照相关政策可以享受优惠。”
　　“哼哼，如果不给我优惠政策，我就把研究所建到别的地区，让蓄电池厂和研究所彻底分离。”
　　“嗯？不用这么狠吧？分开之后有许多不利因素。”
　　赵捷对叶之然一副公对公的谈话方式有些不满，用高跟鞋踩他一脚，说道：“为了在丽峰市建蓄电池厂，我已经来了几次了。你知道我多忙啊？为了这么小的一个企业？居然还和我摆这么一副嘴脸。”
　　“好啦，好啦。捷丫头，你也不用担心。对双峰电源动力有限公司的发展，丽峰市一定会大开绿灯的。丽峰市目前尚无大型企业，这次招商引资的企业刚刚进入土地平整阶段，蓄电池厂的成功与否对这些投资中的企业，还有尚未和丽峰市正式签约的外商都有示范作用，所以市政府肯定会采取扶持政策的。何况你们的产品已经在柴电潜水艇上进行试验，总装备部下属的军工企业有意选用你们的产品，届时在国家层面上也会有相关的优惠政策。”
　　脸色有些好转的赵捷放松刚才紧绷绷面容，说道：“目前蓄电池研究所的核心技术由丁文涤一个人掌握。有个矛盾，从保密角度来说，核心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掌握在一个人手中，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又会对企业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
　　“你可以让丁文涤将核心技术做一份档案，存到HK赵氏企业总部，这样，不就有了保证？”
　　秀丽聪慧的赵捷善于举一反三，道：“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我准备在HK建立一个核心档案室，将赵氏企业旗下的核心技术资料进行备份。”
　　两人这样子说了一会话，叶之然道：“捷丫头，我带你去见一见丽峰市委书记吧。”
　　“不见！”
　　“呃？你在丽峰市有比较大的投资，再说和他以前也见过面的。万里书记先前和我说过，如果你来的话，他要代表市委会见你。”
　　赵捷不悦地说道：“我的行踪以后别告诉他，我最烦见这种满嘴主义的官僚，官当得不大，说出来的话千篇一律，没有半点营养。”
　　“呵呵，你对大陆官员有成见。”
　　“我有说错吗？假话、空话、大话然后是套话，这不就是大陆的官员嘴脸吗？”
　　叶之然摸了摸自己的脸，道：“你把我也骂进去了。”
　　赵捷抬抬下颌，道：“你也好不了多少。”


第910节 娇躯一震
　　叶之然摸了摸鼻子，要不是在办公室里，说不定就抓住她狠狠打她几下屁股，以示惩戒。此时，赵捷看到了他蠢蠢欲动的手掌，有恃无恐地皱皱鼻子，道：“你要真有这么大胆子，我就服了你了。”
　　说话口吻像足了三天不打上屋揭瓦的顽皮小子，哪有国际大企业掌门人的风姿？
　　叶之然叹道：“和尚道士常说人的命，天注定。我看你也不过是个丢了一毛钱就会哭鼻子的毛丫头，偏偏苦得和尚说你身居大气运，将来财势熏天，不服气不行。我琢磨着像你这样身负大财运的人，娇躯一震会不会引起异象，连天空都下起钞票雨？捷丫头，要不你震一震？”
　　赵捷见一贯人前人后一本三正经的叶之然这会儿拿着她打趣，伸手在他额头打了个爆栗，骂道：“震你个大头鬼！”
　　叶之然促狭地握住她的芊芊玉指，拉她坐到身边，道：“跟你说正经事，别小看了双峰电源动力有限公司的发展前景，蓄电池是绿色能源产品，有着极其广阔的应用范围。我前段时间看到一篇文章，判断地底下可供开采的石油资源顶多只能维持一百五十年时间的开采，届时必须找到能源替代品。蓄电池很可能是其中的一种。如果你把电池的容量做大，体积做小，反复充电次数增加，将来公路上跑的汽车至少有一半会完全以蓄电池作动力来源，或者以蓄电池、太阳能结合来取代传统的汽柴油发动机，想想看该有多大的市场？上个星期我听丁文涤说，她的团队现在对锂电池、镍镉电池等技术储备也很丰富，这些都是可以换成大量金钱的技术研发成果。所以，你现在对蓄电池厂增资是完全正确的做法。没准将来蓄电池将成为赵氏企业继房地产、港口、电信、制造业之后的又一支柱。”
　　赵捷露出慎重的表情，说道：“这样的话，仅靠现有的技术研发力量还显得太薄弱，我考虑在HK或者省城那边再建立一个蓄电池研发团队，进行理论性研究，和丁文涤的研究所结合起来，一个偏重理论，一个偏重实践，这样才能保持蓄电池研究及应用方面的领先水平，拥有核心竞争力。”
　　赵捷被赵老看中，培养她为赵氏企业的接班人就在于赵捷思维全面、稳重又不失进取精神，叶之然点头赞道：“苦得和尚说你身具大气运，可能就是看到你在商业领域敏锐的洞察力和坚强的执行力，走吧，既然来了，还是见一见万里书记为好，就算是你召见他吧。”
　　撅起嘴的赵捷只得站起身，高跟鞋一个不稳，身体晃了一晃，叶之然趁势搂住她柔弱的腰肢，赵捷鼻子里发出“嘤咛”一身，浑身就是一颤。
　　偏偏叶之然还取笑了一声：“捷丫头，你做了妈妈后女人味更足了，都让我有些把持不住。”
　　赵捷瞥一眼看到这家伙裤子已经撑起一个小帐篷，羞得满脸通红，狠狠擂了他一拳，怒气冲冲地说道：“别忘了我们之间有约法三章的。”
　　叶之然继续吃她的豆腐：“呃？可是约法三章中没有条款说我不能取笑你，不能扶你一把啊。”
　　在叶之然面前看起来像只刺猬的赵捷其实脸皮远远没有他厚，一时竟对这个惫懒的小子没有办法，狠声说道：“我回去之后对着Baby出气。”随即又噗嗤一声笑道：“滚！滚去见你的上司。”
　　余万里在赵捷面前就远远不如叶之然得心应手了，在市委会客室，万里书记远远看到赵总裁身影，笑容可掬地迎出来，说道：“赵总，欢迎之至啊！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赵捷伸手和他轻轻一碰，直截了当地说道：“余书记，我这次来是为双峰电源动力有限公司扩大生产规模的事，请求丽峰市支持来了。赵氏企业已决定追加五千万美元的投资，使得电源动力有限公司的生产规模扩大六倍，同时将兴建锂电池生产线，建成国际一流的蓄电池生产大企业。”
　　余万里听到“国际一流的生产大企业”，笑容更加舒畅，连连点头说：“丽峰市对双峰电源动力有限公司一直是非常支持的，赵总，请您坐下，我们好好谈谈。嗯，叶市长，赵总对双峰电源动力有限公司追加投资，这是好事啊！”
　　赵捷知道叶之然因为和自己有一层特殊的关系，因此考虑问题有些瞻前顾后，这时候就把问题抛到余万里这边，让他定基调，反正以赵氏企业的实力和地位，大陆的官员不敢轻易惹她不悦。
　　“余书记，双峰电源动力公司这次追加投资，拟将技术研究所建成集产学研为一体的规模化核心企业；而原来的生产厂区将新建四条自动化铅酸电池生产线、一条锂电池生产线；另外还将兴建职工宿舍楼、娱乐设施、后勤服务综合大楼等生活配套设施，计划用地二千亩。请丽峰市在水电气通信方面给予积极配合，并在土地价格、税收政策方面给予优惠。赵氏企业当初投资丽峰市之前，丽峰市委市政府都是给过承诺的。”
　　余万里笑道：“丽峰市委市政府作出的承诺永远有效，请赵总放心。叶市长，具体的土地价格就由市政府这边拍板吧。”
　　叶之然说道：“双峰电源动力公司这次是扩大规模，建设用地就是原厂建设时预留的那两个地块。从时间跨度上来看，赵氏企业第一次拿地到现在才一年时间，这一年土地价格变化也不大。我的意见，这次土地价格仍旧按照第一次拿地时的价格计算，既体现出丽峰市的支持态度，又可以简化手续。万里书记、赵总，你们看怎样？”
　　这个建议合情合理，余万里当即表示赞同：“很好，叶市长的意见简单有效，而且足以体现丽峰市的支持态度，我表示赞成。赵总的意见呢？”
　　赵捷谈判的时候完全变了个人，没有和叶之然单独相处时那种稚气和率性，雍容大度地点点头，说道：“赵氏企业在丽峰市投资规模逐渐加大，就是因为看好丽峰市的发展前景和市领导的关心、爱护，相信我们之间的合作会越来越好。”


第911节 司马书记要来长江省
　　七月中旬，团中央书记处书记司马展来长江省作社会和经济发展方面的调研。司马书记早年在长江省嘉南市常嘉县插队做知情，一年后又被安排到水门县农场，曾经在农场小学做过老师，这次到长江省调研就想沿着当年插队的路线走一走，看一看，重点是考察嘉南市改革开放二十多年来社会发展面貌。
　　他和枫寒轩是大学同学，私交不错，出发前打电话给枫寒轩。枫寒轩就向他介绍了常嘉县的经济发展状况，然后说道：“老同学，你既然到长江省来，常嘉、水门是非去不可的地方，另外一个地方也建议你走一走，就是长江省西南的丽峰市。丽峰市景色很好……”
　　“丽峰市啊？我记得插队的时候有一次搞文艺汇演，全省的知识青年野营拉练，徒步走到丽峰市参加活动，整整走了四天，这还是因为搭乘了一段拖拉机的结果。呵呵，现在丽峰市情况怎样？”
　　“丽峰市这一年在大力开发旅游资源，你现在去还可以看到原汁原味的风景。”
　　“好，那就这样，先去常嘉、水门，然后去丽峰市。只不过你是长江省委组织部长，恐怕没时间陪我调研，不过请我吃顿饭的时间总有吧？”
　　“老同学，这样吧，我把丽峰市市长请来给你做向导，他在常嘉县和水门县都工作过，曾担任常嘉县委常委、水门县县长、县委书记，对这三个地方都熟悉。”
　　“呵呵，你说的是叶之然吧？”
　　枫寒轩惊疑地问：“呃？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司马展笑道：“他是长江省年轻干部中最优秀的一个，早进入了团中央眼线，你一说经历我就想到了。”
　　枫寒轩不知道这是陈成强有意在团中央提及叶之然的名字还是真的如司马书记所说，事实上，他自己在家族势力和团系的站队问题上也保持着几乎相等的距离，所以对团中央领导注意叶之然的事也不怎么在意，否则也不会想到让叶之然陪同司马书记考察了。
　　“那好，你到长江省城后，我们先见上一面，顺便把叶之然市长介绍给你。”
　　七月中旬是长江省气温最高的一段时间，摄氏三十五、六度是常事。
　　因为接到枫寒轩的指令，叶之然提前一天赶到省城。这时候，黄瑜雯也在省城跟朱画家一起举办讲座。
　　朱画家这些年收的弟子中以黄瑜雯最出名，画坛常以青出于蓝胜于蓝来形容这对师徒。黄瑜雯当然是坚决否认，不过在艺术界，老师提携学生，学生反过来捧老师是正常的行事风格。这对画坛师徒在国内名气都在持续不断的上升期，朱画家办画展、收学生时黄瑜雯经常来站台助威；而黄瑜雯办画展，朱照溪也不遗余力地呐喊。相互扶持的结果自然是声誉日隆，画作的价格也在拍卖会上不断走高。
　　这天，因为念悦留在丽峰，叶之然就住到黄瑜雯在省城买的住所。
　　黄瑜雯在家穿了一套粉红色睡衣，这是在一年四季最热的大暑天，睡衣自然是很薄很短的那种，无袖，肩膀处的袖口大约是用针勾出来的那种白色丝边，睡衣的胸口淡淡地印着一只小松鼠，然后，因为位置正好在突出的椒乳部位，这只小松鼠看起来就像是调皮地爬在树梢的样子，惹来叶之然一阵惊奇。
　　“枫哥，你眼睛盯着什么看呢？”欢欢喜喜地开门，迎接叶之然到家，黄瑜雯就看到叶之然的眼睛盯着她的胸口看，虽然看上去目光不是很猥琐，但感觉胸口还是有些热，所以这样娇嗔地问了一句。
　　“唔，我在研究这只松鼠怎么爬得那么高呢？就不怕摔死？真是色胆包天呐！”
　　黄瑜雯开始没明白枫哥在说什么，然后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衣服，啊？她脸皮子薄，顿时满脸彤红，在叶之然的注视下，这个敏感的女子感觉乳头都有些发硬，娇憨地说道：“枫哥，你好坏！”
　　叶之然哈哈笑着上前一把抱起黄瑜雯，抱得高高的，嘴唇正对着乳房部位，说道：“瑜雯，我把那只松鼠咬下来。”张口咬住突出的一点，把黄瑜雯酥痒地大叫，然后又不敢挣扎，用双手抱着他的头，叫道：“枫哥，不要啊。”
　　叶之然放在下来，在她脸上“吧嗒”亲了一口，说道：“别动，让我看看我家瑜雯这些天没见，究竟是瘦了还是胖了？”
　　黄瑜雯笑道：“胖了一点点。”
　　“唔？有吗？我怎么抱在怀里感觉轻了些啊？”
　　“枫哥，那是因为衣服穿得少嘛。”
　　“嗯？少吗？我仔细看看。”
　　黄瑜雯知道他又要使坏，索性低着头往他的怀里钻，不让他腾出手来乱说乱动。
　　叶之然再次将她抱起，说道：“走喽，我们回家喽，要碰头喽。”
　　“不要啊，枫哥，先吃晚饭。”
　　“吃什么晚饭？先吃你。”
　　都说小别胜新婚。
　　叶之然和黄瑜雯相聚的时间其实不多，她虽然在丽峰市买了房子，但担心给叶之然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不方便常住。然后，叶之然去省城的机会不是特别多，而且她还要经常回苏省。
　　房间里开着空调，叶之然将温度调到二十七度，不能太冷，然后抱着秀外慧中的黄瑜雯看。
　　黄瑜雯还在说：“枫哥，要不先吃饭吧？”她知道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叶之然有些疯，不折腾她一两个小时不肯收兵，这样的话，体力也是个问题，皇帝还不差饿兵呢。
　　叶之然说道：“唔，不许说话。”动手去解她衣服的扣子。
　　黄瑜雯的敏感其实有一半来自心理，这样看着叶之然动手解她的睡衣，小嘴已经形成“O”形。
　　叶之然又说了声：“不许叫！”
　　呃？这就有点为难黄瑜雯了。只见她努力憋住气，脸都涨得彤红，生怕一口气没憋住，会忍不住叫出声来。
　　然后，叶之然解开她乳罩的时候，她还能憋住气，但当他张口含住椒乳时，黄瑜雯又是颤抖又感觉怪异，还是忍不住“啊”了一声。
　　叶之然心里叹口气，还是缺少调教啊！于是在她的臀部轻打两下，说道：“不听话，再不听话脱了裤子打。”
　　嗯？不对，听话也要脱的。
　　他坐在床沿，把黄瑜雯搂在怀里，嘴里含着她的两个基本点，动手褪她的睡裤。
　　那条睡裤很短，直到膝盖处，因为腰身细，臀部大，解下衣扣也不会自动褪下去，还得他用手剥。
　　然后，只剩下光溜溜酮体的时候，他贪婪地从上到下摸了一遍黄瑜雯绸缎似的光滑皮肤，要是搁在以前，黄瑜雯早忍不住叫了，不过现在忍受力有所提高，她这样很辛苦地忍着不叫。
　　叶之然将她抱进怀里，说道：“刚才说着玩呢，你想叫就叫吧，我喜欢听。”
　　黄瑜雯哪敢说话，双手用力抱住他，头搁在他的肩膀上，不让他看她的脸，她虽然喜欢和枫哥这样相处，但脸皮薄的毛病怕是今生都改不了了。不过，叶之然每次在做完事情后，都会和她继续温存一段时间，然后告诉她，其实他很喜欢她这样子大声叫唤的。黄瑜雯虽然不敢接口，但既然枫哥喜欢，她心理负担也就减轻了许多。
　　这天，因为张念悦不在一起，黄瑜雯高潮来临的时候，叫得肆无忌惮，惹得枫哥完事之后，不一会又缠着她要。
　　她只得讨饶：“枫哥，我不行了，我们先吃饭吧，不吃饭真的不行了。”丫头其实是心疼叶之然。
　　吃完饭，再次回到卧室，黄瑜雯告诉他：“枫哥，爸爸说要见你。”
　　叶之然一阵头疼，道：“你爸说了什么吗？”
　　“没说，不过他其实猜得到我们在一起。”
　　“嗯，等我稍空一些，尽早去苏省见见他老人家吧，躲是躲不过了。”
　　“你怎么和他说啊？”
　　“还能怎么说？反正你已经是我的了，我就老老实实的挨批好了，你爸要是有什么要求，我尽量答应就是。”
　　“不能让念悦姐受委屈的。”
　　“我猜你爸也不会提这方面要求，我们认识已经十多年了吧？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怎么会不知道我们怎么回事？说不定暗地里已经调查过我们几次了呢？我的情况、念悦的情况、你的情况都调查过。”
　　“啊？枫哥，你是说爸爸现在同意我们的事了？”
　　“不是同意，应该是无可奈何吧？总之，他会尅我一顿是肯定的。”
　　黄瑜雯担心地说：“那你还是不要去了，我们就这样拖着，我爸也没办法。”
　　“傻丫头，这样拖着，压力就都在你这一边，再说，你不是想要孩子吗？再不要的话，年龄越来越大了，往后就困难了。”
　　“爸爸会不会不让生啊？”
　　“唔，这个倒是不会，你哥已经不可能有孩子了，你生个孩子，又不能姓叶的，只能姓黄。这样的话，你爸有了继承香火的后代，即使表面上冷淡，心底里也会高兴的。他的烦恼其实和我一样吧，就是怎样看上去名正言顺而已。”


第912节 一夜很快过去
　　这是件最伤脑筋的事，因为三个年轻人之间的荒唐……准确地讲，应该是叶之然和黄瑜雯两人之间的荒唐，引出一大堆麻烦是必然的。
　　黄瑜雯是早就下定决心的，所以，心理负担其实没叶之然这么重，何况她和父母就婚姻问题已经斗争了十多年，父母早拿她没辙。这个外表柔弱温顺的女子别的地方都善于倾听父母的意见，唯独在婚姻上脑子一根筋。让黄民海夫妇最气不过的是，女儿这样也就罢了，但儿子黄文强让他们简直伤心透顶。
　　好端端的一个儿子，莫名其妙地成为女儿身，官场上的同僚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黄民海感觉他们的目光多多少少带着点怪异。如今这个已经更名为金晶的“儿子”已经和一个HK男子结婚，黄民海夫妇自然不让“女婿”上门，有时候在电视里看到金晶上台，本是男儿身，摇身一变却已成千娇百媚的女子状，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赶紧把电视机关了。
　　听着黄瑜雯这么一说，叶之然才感觉向黄民海负荆请罪太迟了一点，天下的父母其实都是一样的，儿女的事无小事，以林茹真的脾气恐怕暗地里动过几次念头来找他算账了……
　　“瑜雯，我争取八月份去苏省见你的爸妈，到时候我们两人一起去。”
　　听到叶之然答应去，黄瑜雯内心喜悦，“嗯”了一声，说道：“你提前二天告诉我，我和爸爸说一下，他也很忙的。”
　　“不用担心，我去之前会向他老人家约好时间的。”
　　又道：“唔，睡吧，我明天还要陪团中央的领导重温战斗路线。”
　　他伸手把她搂过来一些，黄瑜雯便像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他的怀里，头使劲往他的肩窝里钻，然后只留下一点呼吸的空间，眼睛眨动的时候，眼睫毛像小扫帚一样扫在他的皮肤上，这样眨啊眨的，他便知道她一时睡不着。
　　“你老师朱画家是不是在开画展？”
　　“嗯，老师这次的画展很热闹，许多名人都来观赏，画作被预定了不少。”
　　“他在常嘉的那个小画院还开着吗？”
　　“开着啊，老师最近在常嘉作画、教学生的时间远远多于在省城居住的时间。我上上个星期也去了一次常嘉，还和干爸干妈吃了饭。”
　　“唔，他们和我说起过。夸你比以前更漂亮了。”
　　“哪有啊？”
　　“是漂亮了，和我做了夫妻之后，一天比一天漂亮。”
　　她便在他的肩窝里“嗤嗤”地笑，脸庞烫烫的，重复道：“哪有啊？”
　　“嗯，这个不是杜撰的，《水浒》里面林冲的老婆不是行一次房事就漂亮上几分吗？我家瑜雯也是这样。”
　　她听出来叶之然是在很愉快地开她的玩笑，反正这样子头埋在肩窝里枫哥也看不到滚烫的脸，她便很大气地任他胡说，一点也不着恼。然后，他说得高兴的时候，便用手轻轻拍打她的臀部，她更加不敢动，生怕他又会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要她。
　　一夜很快过去。
　　次日，叶之然算准时间，去省委附近的那家五星级酒店拜见领导。
　　司马书记这次是利用休假时间出来重温当年知情道路的，随行的还有他如今的妻子，当年的知情女友，所以非常低调，长江省这边的领导只和枫寒轩通了气，并再三关照他是私人性质的考察，搞得满城风雨就没有重温往昔峥嵘岁月的趣味了。枫寒轩便没有告诉其他人，甚至嘉南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也不通知，只让叶之然来陪他下乡。司马书记要去的这三个地方由叶之然陪同就不会出安全问题。这点他是放心的。
　　司马书记是乘坐昨晚十点钟的飞机抵达长江省省城的。枫寒轩让秘书给他预定了房间，然后早晨偕夫人杨立佳一起过来陪他们喝早茶。
　　叶之然到的时候，他们四个人已经吃完早点，坐在窗口一张小圆桌前喝咖啡。
　　看到秘书引叶之然进来，枫寒轩招了招手。叶之然快步上前，恭敬地打招呼：“枫部长、杨处长，我来报到了。”
　　枫寒轩微笑着说道：“叶市长，这是团中央司马书记、司马书记的爱人孙雨……”
　　叶之然在枫寒轩介绍他们两人的时候就微笑着行注视礼，等枫寒轩话音一落，忙微微鞠躬，道：“司马书记、孙……姐，我是叶之然，很高兴能陪两位领导重走当年光辉道路。”
　　司马书记没有任何架子，站起身和叶之然握了握手，道：“叶市长，很高兴认识你，你虽然名声在外，但没想到是个这么稳重谦逊的年轻干部，来，请坐下说话。”
　　被叶之然称呼了一声“孙姐”的孙雨也有些高兴，笑道：“小叶，也来杯咖啡吧？我刚才和立佳说起你的名字，立佳着实夸奖了你一番。看来，我和她的目光相同，一看到你就心生好感。”
　　叶之然在官场打滚多年，脸皮不薄，挠了挠头，说道：“谢谢领导厚爱，我有些心虚。”
　　杨立佳笑道：“你心虚什么？早饭吃过了吧？常嘉、水门、丽峰都是你的根据地，你要陪好司马书记和孙姐。”
　　“应该的，这是我的荣幸。”叶之然含笑说道：“杨处长，丽峰市景色确实保存着原始生态的那种自然、幽静，以及人和动物界的亲近，你如果抽得出时间，不妨也去丽峰市走一走，念悦也有很长时间没见到您了，和我说过几次。”
　　“这次怕是没时间了，外交部欧洲司有个重要的外事活动，本来没我什么事，但那边一时之间太忙，人手不够，把我借过去一周。我刚才还在和孙姐说遗憾。”
　　司马书记这时候大约四十七八岁年龄，以这样的年龄担任团中央书记处书记，前程似锦，很可能等过了年，在新一届党代会以后出任地方要员。叶之然听说过中央最高层有后备干部梯队建设，估计他和枫寒轩都是第二梯队中的佼佼者，有这样一个服务的机会，他自然会好好把握。


第913节 重走知青路（上）
　　一辆豪华子弹头商务车滑出宾馆，除了司机刘大成，车上还有叶之然和司马展夫妇。
　　临行前，枫寒轩反复叮嘱，路上如果有事，务必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他，叶之然很认真地答应。
　　这个时候是上午九点左右，因为已是盛夏季节，天非常闷热。刘大成开着空调，冷气如雾，从送风口一缕缕飘向后面。
　　这台车前后排位置很宽，车厢有一定的高度，比坐小轿车舒服多了。司马书记和夫人孙雨坐在一起，谈兴颇浓，出省城之后，就指着高速公路两旁的稻田说道：“小雨，记得我们刚到农村的时候不敢下田，穿着胶鞋，被村里的老农取笑了好一阵。”
　　“是啊，还是你们男同学胆子大一些，最后下田的都是男生。”
　　那个年代，领袖一声召唤，无数知识青年走到边疆，走到农村，走到最艰苦的环境，用自己的双手改变世界。思想比现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纯洁多了，社会风气也好，开门睡觉不用担心小偷光顾。
　　车子驶到省城至嘉南市岔道时，刘大成停车，让张大彬上车。
　　原来，叶之然得知就自己一人陪司马书记走这么多地方后，担心安全问题，临时打电话给张大彬，让他随行，这样既可以做他们的随身护卫，又可以和刘大成轮流开车，安全系数就高了许多。
　　叶之然将张大彬介绍给司马夫妇：“司马书记、孙姐，这是张大彬，我的前任司机，车技很好，让他和刘大成轮流开车。”
　　司马展满意地点头，道：“好，那就辛苦小张和小刘两人了。”
　　第一站是常嘉。
　　司马展当年插队的农村是常嘉县远宏公社胜利大队，如今已改名为远宏乡胜利村。远宏乡在马石镇的西南，是个比较偏僻的农村，依山傍水。
　　商务车开到胜利村村部，然后就没路了。叶之然回头询问：“司马书记，我们先去哪里？”
　　司马展下车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叹息道：“虽然房子基本上都翻新了，但这条路还是和原来一样。我们那时插队入户，大巴车也就开到这里，然后要走三十分钟的路到所在的村庄。”
　　孙雨笑道：“别发感慨了，我们现在缺少运动，就走过去吧，当年不都这样靠双脚丈量地球吗？”
　　远宏乡是以种植粮食为主的农村，胜利村有十八个自然村组成，每个自然村大约五六十户人家，民居都紧挨着建在一起，形成一个小村落，然后，小村落和小村落之间都是农田，有机耕路相连。
　　这时的机耕路露面上铺了些煤渣，所以看上去要比司马展插队的时候好一些。司马书记对叶之然说道：“小叶，我们在远宏乡生活了大约一年，我们这批插队的学生有三百多人，编为一个营，我是副连长，孙雨是连通信员。呵呵，听起来营啊，连啊像军事组织，其实完全是到农村修地球的。但是每周有半天时间要组织学习，开会交流思想和务农经验，基本上插队到每个自然村的知青都会集中到村部的那个学校，唔，看到没有？就是那个学校。”
　　司马展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学校说道：“走，我们去看看。”
　　那个学校有前后两幢楼，前面一幢四层，后面一幢二层，中间是块操场，有近五百平方米。这样的学校在农村已经算是比较正规的了。
　　司马展带着叶之然等人走到学校门口时，却看到这座学校已经关了，校区被一家服装厂占用。
　　司马展有些可惜地指着校门口一块白底黑字校匾说道：“当年，‘胜利中小学’可是我们每周集中学习的场所，那个热闹场面，喝！整整一周大家才见一次面呐，说不完的话，有时还会组织文艺表演。操场上来看表演的农民人山人海。孙雨那时候是文艺表演积极分子。”
　　叶之然看孙雨依然灵动的双眸和匀称的五官就知道她是知青中的花朵，笑道：“我看得出，孙姐当年一定是可以引起四方云动的美女，就不知司马书记怎么追到手的，呵呵，我感觉孙姐当年肯委屈下嫁必然看中了司马书记的超凡能力，目光如炬啊。”
　　用“委屈下嫁”这词来捧孙雨的美丽和才气，然后用“目光如炬”这词来衬托出司马书记的能力，一句话捧了两个人。司马书记就笑着用手指点了点叶之然，道：“叶市长这话说得水平很高啊！”
　　“哪里哪里，实情就是如此。”
　　这样走到司马展当初插队的那个村落，走进村口，司马书记看了看打谷场东边的一幢房子，说道：“当时，这里盖了个知青屋，不大，我们五个人就住在这里，可惜这房子已经拆除了，否则可以留个影，寄给其他几个看看。”
　　司马展说的那个宅基上已经盖了一座三上三下的新楼，他们走到新楼前面，在这里感慨。
　　这几个人其实是很吸引人眼球的，从气势、服装到说话的声音和这乡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所以有许多人已经注意到他们。
　　那幢新楼里出来一个妇女，问：“请问你们是找人还是有什么事情？”
　　司马展回头一望，愣了愣，然后那个妇女也愣了愣。
　　“……司马？”她迟疑地问。
　　女子看上去年龄似乎和司马展差不多大，但是农村妇女容易见老，实际年龄应该比他略小。
　　司马展有些激动地看着她问：“你是丁春花？”
　　那位名叫丁春华的妇女明显高兴起来，笑道：“真的是司马啊？进来坐一会吧。”然后看了看孙雨，恍然说道：“你是孙……雨燕，文艺队的。”
　　三十年过去，当初亭亭玉立的女子如今已是中年妇女，岁月这把刀在他们脸上都刻上了一些皱褶。
　　司马展带头走进丁春华家，在她家的客堂间入座。
　　这套房子的外装潢看上去不错，但屋里的装潢就非常普通。客堂间应该是比较重要的房间，但墙壁是用石灰粉刷的，然后地面是很薄的一层水泥，因为水泥成分少，地面上有些起沙。
　　农村的房子大多这样，装潢得再好也是家徒四壁的，没什么家具。
　　司马展说道：“丁春华，我记得你们家的房子应该还在后面五六米的地方，怎么造到这里了？”
　　当年知青的那个房子就造在打谷场不远的地方，离丁春华家很近。小姑娘那时候刚刚中学毕业，在农村那是学历很高的了，所以对这批知青怀有好感，经常借故到他们那套房子来聊天。她其实有些喜欢司马展，这一点被其他知青看出来后，经常拿司马展取笑。一年后，司马展跟随“大部队”转移到水门县“五四农场”，丁春华还到五四农场来看过他。
　　在她来说，那可能是生命中一段记忆深刻的初恋，即使司马展当初并无此意。
　　司马展问：“唔？你怎么……还在家里？”
　　丁春花明白他的意思，答道：“我爹不想把我嫁出去，就留在家招女婿了。”
　　“唔，那你那口子在哪里上班？”
　　“他啊？去沪东打工去了，遇到节日才回家。”
　　“孩子呢？”
　　“读书去了，我有两个，大的是儿子，在省城工学院读书，这个月底就要毕业了，还没找到工作，自己在省城到处跑单位；女儿高考结束在等通知，今天去同学家玩了。”
　　“唔，那很不错。”
　　“两个孩子都蛮争气的，和我小时候一样，喜欢读书。”
　　他们这样淡淡地说着话，司马展似乎很愿意和她这样说话，而孙雨则只是这样静静听着。
　　“你呢？”丁春花看了一眼司马展，又看了看孙雨，问：“你和雨燕姐结婚了吧？孩子多大了？”
　　孙雨问道：“哎，丁春花，我那时候就一直想问你，你们为什么叫我雨燕？”
　　雨燕的样子并不怎么好看，黑色羽毛，嘴带点红色。
　　“唔，因为你会跳舞啊，而且会空身翻，我们感觉你体轻如燕。”
　　“哈！原来是好话，亏我还牵肠挂肚想了好几年。”
　　“你们还没有告诉我孩子多大了。”
　　司马展说道：“我儿子也读大学了，大二，在京城。”
　　“……好远。”丁春花叹口气，然后问：“你们现在也在京城上班？”
　　“是，在京城。”
　　“今天是特地来看看当年生活过的地方吧？”丁春花因为有一定的文化程度，开出口来带着读书人的口吻，和满脸沧桑不大相称。“难得你还想起这块地方。”说完这话，也许是有了感触，眼角闪动泪花。
　　事过境迁，当年那个怀着某种希冀的农村小姑娘如今应该被生活磨去了青春的幻想，也许，当年这个自认为读过书，不比城里人差的农村姑娘还做过嫁给知青之类的梦，但这样的梦三十年来想必早已丢失在枕角。而司马展出人意料的出现，却又勾起了某种回忆。
　　人啊，有时候就是这样。也许司马展不来这个地方，这一辈子也就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这一来，却多了许多感伤。


第914节 重走知青路（下）
　　见司马展也露出一番感慨的表情，叶之然心里在想，也许司马书记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丁春花吧？至少潜意识里是希望遇到她的。年轻时被一个优秀的农村少女爱过，虽然最终没有和她结婚，但在心底，应该留有美好的记忆。
　　从他见到丁春花之后，屁股像被胶水粘住了可窥一斑。
　　“你如果有时间，以后可以让孩子陪着到京城看看，来的话给孙雨打电话，我们可以陪你到处走一走的。”
　　丁春花眼睛瞬间变得很明亮，约莫有几分少女时的风采，随即迅速暗淡下去，苦笑着说道：“这辈子怕是没希望了，下辈子投胎投得好一些吧，也投到城里。”当年她喜欢司马展，但最终无果，在她看来，完全就是农村人的关系。
　　她的感伤来得快去得快，但司马展却不一样，他回头看看叶之然，说道：“叶……那个小叶，你帮忙解决一下丁春花儿子的工作问题。”
　　人在成功之后遇到许多年前的老朋友，一般都有一种助她一臂之力的愿望，而且，他是明白农村人鲤鱼跳龙门的心态，儿子的工作对丁春花来说是最挂心却又无能为力的一件事，在司马展来说，却是轻而易举可以解决的事。
　　“好，没问题，您放心。”叶之然便问道：“丁大姐，你儿子叫什么名字？把他的手机号给我，我给他介绍个工作。”
　　“好好好！”丁春花是农村妇女中比较有见识的人，第一眼看到司马展和叶之然气度就知道不是普通人，为了儿子，也顾不得什么客气，忙说道：“我儿子叫丁展念，手机号是137XXXXXXXX。”
　　叶之然拿出纸笔，又念了一遍，问：“没错吧？”
　　“没错。”
　　“丁大姐，这样，你等会先给丁展念打个电话，把事情说一下，我再打过去。”
　　“好好。”丁春花也许是担心叶之然走了之后忘记承诺，看了看司马展，问道：“司马，要不我现在就打电话和展念说一下？”
　　司马展在听丁春花说到她儿子名字叫丁展念的时候，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瞬间被戳中。他来长江省是为了重走当年的青春之路，追忆那段流金岁月中美好时光，和丁春花的相逢无疑将这追忆无限升华，让他有种可以触摸得到的感觉。他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两遍丁展念，酸酸的，又有些甜味。没想到自己在丁春花的心中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这甚至让他有些惶恐。
　　叶之然说道：“丁大姐，我来打吧，打通后你先和他说话。”
　　拨通电话，叶之然将手机递到丁春花手里。丁春花略有些激动地接过，说道：“展念啊，我是妈，妈今天遇到当年插队入户的司马了，他可以解决你的工作问题，你等等啊，妈把电话交给和司马一起来的同志，他们有话要问你。”
　　叶之然接过电话，问了丁展念的专业、成绩、意向等问题，然后说道：“丁展念，你是想回常嘉工作还是想留在省城或者去别的地方？直接说吧，不要考虑其他，我大约都有办法的。”
　　丁展念脑袋好使，心想对方既然说得这么有把握，显然是活动能力很强大的人，道：“叔叔，好男儿志在四方，我没有一定之规。如果您觉得我有用，就把我带到您身边工作吧，我会好好做事的。”
　　呃？叶之然心道：这倒是个心眼灵活之人，仅仅从自己的一句问话中就体会出很多东西并作出最聪明的选择，他沉吟片刻，问道：“绍安市经济发展态势不错，你如果愿意去，我可以安排你到政府机关工作，怎么样？”
　　“那我就去绍安，叔叔安排好后通知我一下，我随时可以动身，请叔叔放心，我会脚踏实地地工作，不给您丢脸的。”
　　“好！还有一点，你妈供你们兄妹读书很不容易，要经常回来看看她。”
　　“我经常回家的，叔叔放心，我工作之后会好好报答她的。”
　　挂断电话，叶之然笑着说道：“丁大姐的儿子很不错，有上进心、有孝心。”
　　丁春花露出笑容，道：“展念这孩子从小就乖，良心好。谢谢啊。司马，这位同志叫什么名字？”
　　“唔，他姓叶，你叫他小叶好了。”
　　“啊呀，那就不成，我怎么可以这样称呼叶同志。”
　　叶之然摆摆手，说道：“丁大姐，称呼而已，不用认真的。我把丁展念安排去绍安工作，你有没有意见？如果你想让他回常嘉工作，也可以的。”
　　“栓在裤腰带上的孩子没有出息，只要他愿意，就让他出去闯一闯，绍安离常嘉也不远，我没意见的。”
　　叶之然便问司马：“领导，那就这样定了？”
　　司马展点头道：“安排到绍安工作也不错，你曾在那里工作过一段时间，想必能够照顾得到，只是……你感觉他有官场发展的潜力？”
　　“他有孝心，肯吃苦，而且头脑灵活，可以先在机关锻炼一两年，到时候看情况再定。”
　　“唔，你适当地关心一下。”
　　“明白，您放心吧。”
　　孙雨静静地听着他们讲话，未发一言。丁春花的事情早年她就知道，那个时候都感觉她不对自己构成威胁，何况现在？司马展这样帮她，不过是触景生情，想弥补一些东西。这样做了反而更好，不会让丈夫心里感觉愧疚，更容易放下往事。
　　她说道：“丁姐，你儿子、女儿都有出息，将来可以享儿女之福。”
　　丁春花咧开嘴笑，然后“啊呀”一声说道：“司马，你看我糊涂，太阳都直了，我做点饭，留你们吃一顿再走。”
　　司马展笑道：“你看看，我们五个人呢，会不会叨唠你？”
　　“没事，没事，隔了这么多年看到你和孙雨燕，我心里高兴，就在家吃了再走。”
　　丁春花站起身，利索地抓了一只鸡，准备杀鸡做饭。叶之然见司马展不反对，对张大彬说道：“大彬，你会做饭，帮丁姐一把。”


第915节 意外撞破赵北航的私情
　　在丁春花家吃农家饭，司马展感觉特别香，菜虽然不多，只有蔬菜和刚杀的那只土鸡，但有城市中领略不到的农家风味，而且，番茄、毛豆、茄子、青菜都丁春花亲手种出来的，感觉又是不同。
　　临走的时候，司马展将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丁春花，让她有事的时候联系。孙雨第一次流露出不满，走出丁春花家后说道：“司马，何必再留电话？”
　　“唔，你不用担心。丁春花这个人别看是农村妇女，其实心里有一股傲气，不会来求我们什么事的，除非真的遇到了迈不过去的坎，那样的话，能帮就帮她一把。”
　　又道：“她儿子的事，叶市长适当关心一下即可，如果没出息，就安排一个稳当的岗位；有出息，可以适当培养一下。”
　　叶之然笑着答应。
　　他和司马书记之间本来没有什么渊源，枫寒轩让他陪同司马书记考察的目的就是给他增加人脉资源，现在有了丁春花儿子这件事，两人之间就有了一种私人性质的关系，一下子亲近了不少。
　　司马书记就透露道：“叶市长，陈副总理有一次和我们团系的人一起吃饭，提到了你的名字……好好干，如果能进入中组部后备干部梯队，接下来在不同地方不同岗位轮转一下，进步的空间就打开了。”
　　叶之然惶恐地说道：“司马书记，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能在地方上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是此生最大的心愿。”
　　“呵呵，不想当将军的士兵可不是好兵哦。”
　　“关键是能力还有不小的欠缺，在地方上锻炼锻炼，即使出了差错，影响只是局部，而一旦走上高层，错不得半步。”
　　“你能这样想是好事，等你到了市委书记这个级别，层次就会拔高不少。市长说到底还是管事的，到了市委书记这个级别，主要是管人。人管好了，事也就做好了，这个需要在实践中慢慢体会。现在，中组部提拔领导的时候很重视领导干部的履历，没有在一个大市做过市长、市委书记，就不会提拔到副省级以上。这几年对你来说非常重要，你要把工作做扎实，把政治觉悟提高到一个新的高度。”
　　叶之然知道，没有丁展念这层关系，司马书记断断不会和他说这么知心的话。他感激地说道：“谢谢司马书记耳提面命，给我的思想打开了一扇门，得益匪浅啊。”
　　司马展有些兴奋，坐车返回县城，下一站应该去水门县的，但经过县城南边的东林街时，他挥手说道：“叶市长，我们在前面停一停车，到剡溪边走走。”
　　孙雨抿嘴一笑，道：“见到了老情……老伙伴，像打了鸡血似的，闲情逸致啊？”
　　司马展用中指压住食指，用力一弹，食指弹在孙雨的脸上，笑道：“走吧，别发感慨了，剡溪边可是我们当初的定情之地。”
　　孙雨“嗤”地笑了一声，揉揉脸道：“谁和你定情？是你死皮赖脸地追我好不？”
　　刘大成靠边停车，然后叶之然陪着司马书记夫妇下车，跟在他们身后，张大彬则又落后两步，免得听到领导的私语。
　　流经常嘉的剡溪是漕娥江的一部分，但是这段河流两岸的景色最美。司马展和孙雨插队的时候，许多次偷偷地来到溪边漫步。
　　走到剡溪边的石桥时，叶之然突然停下脚步，惊讶地看到绍安市长赵北航和杨樱正神态亲密地从石桥上走过来。随后，赵北航和杨樱也发现了叶之然，杨樱立即有些停止脚步，稍稍和赵北航保持一点距离。
　　赵北航很沉着地打了声招呼：“叶市长，你怎么也在这？”随后他看到司马展就在叶之然身边，这一惊更甚：“啊？……司马书记？”
　　赵北航是句家一系的干部，曾经在京城见过司马展。
　　司马展也有些惊讶：“哦？是赵……市长？倒是有些巧了。”
　　赵北航于是快走几步，上来和司马书记握手：“司马书记，您什么时间来长江省的？”
　　司马展和赵北航不过是点头之交，而且地位远在赵北航之上，再说句家势力大不如以前；而且，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家族势力本来就和团系不是一个阵营，所以淡然地说道：“今天才到，我让叶市长作陪，到常嘉县、水门县看看。”
　　赵北航对叶之然有着一种天然的仇视，心里骂道：“姓叶的怎么和团中央的领导又套上关系了？太会投机钻营了！”仗着曾经在京城和他见过面，陪笑道：“我正巧也空着，要不，陪您走一走？”
　　司马展摇头说道：“不必，你是一市之长，公务缠身，没必要浪费这个时间。”
　　赵北航辨了辨味道，叶之然不也是市长吗？这样一想，觉得司马展在讽刺他上班时间带着女人游山玩水，讪讪笑道：“那有空的话，请司马书记到绍安市来指导工作。”
　　“这次肯定没时间，我的路线都是安排好了的，你忙吧，我就在剡溪边走一走，马上要去水门。”
　　赵北航忍不住看了叶之然一眼，心里猜想他们两人的关系。
　　他感觉有些郁闷，这次是被杨樱忽悠出来度假的。本来嘛！和钟爱的美女到剡溪边上度假，顺便在常嘉春风一度，多美的事情！怎么那么巧在剡溪边上遇到两个熟人呢？而且，这两人都是他此时不愿意遇到的。
　　叶之然真是个扫帚星啊！他第一次携美同行怎么就被撞上了呢？
　　他哪里知道，叶之然先前看到杨樱和赵北航状态亲密地从河对岸走过来的时候，心里震动更大！联想到杨樱曾经给他下催情药的事情，结论显而易见，赵北航被她拖下水了，骂那隔壁的！就不知道赵市长有没有在情色面前保持最后的理智，没有沦为杨樱的下线？
　　这一时刻，他对杨樱的厌恶无以复加，赵北航虽然和他有些不对付，但这样被杨樱拖下水，心里还是感觉很遗憾的。然后，他看到她有些神色忸怩地走过来，自然不给她好脸色看。
　　“叶，叶市长。”声音低微。
　　饶是经过特工训练，杨樱被叶之然撞破私情，还是非常的难堪。
　　“上班时间，你跑到常嘉来干什么？”叶之然的声音有些冷，有些大。
　　司马展听到这句话，饶有兴趣地看杨樱一眼，感觉有些内幕。
　　然后，护美心切的赵北航不悦地说道：“叶市长，杨所长是为了工作到常嘉来的，这个事不用你管吧？”意思是你已不在绍安任职了，手伸得这么长干吗？
　　叶之然心里冷笑一声，真是天作孽犹可活，人作孽不可活！
　　他是知道杨樱已经被国安局重点监控了，赵北航和杨樱之间如果有事，一举一动都被记录下来，即使没有投敌叛国行为，身败名裂也是必然的结果。
　　但他又不能在杨樱面前表现出来，如果她真的是TW高级特工，洞察能力就非同小可，他像现在这样表示出些许不满，在杨樱看来，还有吃醋的成分。如果恨铁不成钢地说赵北航几句，就容易引起杨樱的警惕了，所以，叶之然只能冷冷的看了赵北航一眼，装出有些妒意，道：“赵市长，适可而止啊。”
　　“呵呵，谢谢叶市长关心。”感觉有些硬气的赵北航神气地抬起下颌，心道：“你就算知道我和杨樱有事又怎么了？既无证据，又翻不出风浪。男女之间的事情早不像以前那样动辄关系到干部前程，现在只有出了事的领导被挖出男女关系的，哪有因为男女关系丢了前程的？所以，感觉有恃无恐。”
　　……上车之后，看出些名堂的司马展不禁问：“叶市长，你和赵市长怎么回事？”
　　这件事情很难解释，如果将杨樱可能是间谍的事告诉司马书记，那么很可能长江省委省政府也会间接知道这事，事情就可能无法收拾。
　　沉吟着考虑怎么回答的时候，叶之然又想到一个问题，这事要不要向枫寒轩透露一些信息？
　　“唔，司马书记，我和赵市长原来不认识的，广厚省长上任之后，赵市长才调到长江省，他到绍安任职的时候我已经离开绍安调到丽峰市。然后，我们曾在党校短训班一起学习过，他对我的经济建设方法不以为意，其他的，就没有了。”
　　司马展思考和判断能力出众，很快抓住了问题的核心，问：“那女的有问题？”
　　叶之然有些犯难，道：“司马书记，这里面情况非常特殊，我现在受到纪律约束，不能谈此事。”
　　司马展便知道问题严重，不禁叹了口气，道：“知道了，我和赵北航也没什么关系，此事就过去了。”
　　从常嘉到水门县的路不远，张大彬对这段路熟悉，就换了他开车。
　　司马展当初插队的五四农场位于枫南乡东南，这时候已经有一半土地被水门特色观光农业园占据，只能依靠模糊印象找到他当初插队的七连所在地。
　　然后，他们走到七连的集体宿舍时，发现集体宿舍已经破旧得不成样子，而且很多房屋已经倒塌，司马展不禁大失所望。


第916节 枫寒轩有些心惊
　　叶之然见司马书记脸色不大好，问道：“司马书记，要不要将水门县委书记叫来，问一问情况？”
　　这个农场以前是水门县主要的粮食产区，不过，叶之然陪同司马书记一路走来，发现耕田面积已经大为缩小，一部分成为特色观光农业区，另一部分土地上兴建了很多家工厂。
　　司马展摆摆手说道：“不用了，农场本身就是在特殊年代建立起来的行政组织，这些年全国各地的农场命运大致相同，人都返城了，只留下一些当地的农民，失去了生存发展的内在动力。”
　　然后，指着前面的一处破旧房屋说道：“以前，那里是个奶牛场，我当过两年的挤奶员，我们班养的奶牛产奶量大，奶源质量高，我还得到过表彰。”
　　说起以前的农场生活，司马展有些兴奋起来，道：“奶牛其实也是一条小小产业链，需要消耗大量草料，然后，牛粪用来施肥，是很好的有机肥料，发酵之后还可以成为花肥。产奶量下降到一定程度，就杀了吃牛肉。呵呵，我们每年过年的时候都要宰两头奶牛的。”
　　孙雨笑道：“你不过是个牛倌，这么兴奋干吗？”
　　“唔，看来我是有些老了，所以特别喜欢回忆。”
　　在水门县考察时间不长，司马书记离开农场后，到观光农业园区看了看，对这个观光农业园倒是赞叹一番，晚上就住在温泉度假中心。
　　然后在丽峰市的旅游景点游玩了一天，叶之然依然全程陪同。返程途中，乘兴而来满意而去的司马展对这次长江省之行评价甚高，连称不虚此行。
　　孙雨小声音嘀咕道：“你见到了丁春花自然是不虚此行了。”
　　司马展坦然承认：“哈哈，说的也是。当年义无反顾地离开常嘉，丁春花还到水门县来看过我几次，直到知青大规模返城，临行前她还特地赶来。我那时因为已经在和你谈恋爱，就硬下心肠，走的时候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希望这个痴情女子认清我不过是个薄情汉。然后，三十年过去，我其实有时候会想起她的。这次总算是见到了人，而且，看起来她的生活也不算太差，心里真的放下了一块石头。”
　　送行路上，司马展这样一路说着话，回忆回忆往事，有时候也和叶之然聊聊政局。2002年下半年各种传闻开始增多，围绕着明年三月份的党代会换届选举后的形势，其实是有很多话题的。不过，司马展毕竟和叶之然初次认识，而且叶之然的地位不够高，所以他没有多说什么。
　　这样一路送到省城机场，临别时司马书记留了手机号码给叶之然，道：“下次到京城务必打我的电话，还有，平时多多联系，我很乐意和你谈谈、聊聊的。”
　　叶之然点头答应，宾主尽欢而散。
　　出机场时，叶之然接到张惠民打来的电话：“叶市长，我逐家走访了溪山村的群众，现在知道，那个女警是周六上午进村的，在一个畲族老大娘家里待了半天，后来就失踪了。然后，有人看到这个女警穿着畲族服装，曾经跟在杨樱身后进了深山，此后就没有见过她。”
　　听到这个消息，叶之然虽然有所心理准备，心口还是如被重锤击打了一下，痛，并且剧烈咳嗽起来。
　　杨樱，杨樱，你怎么变化如此之大呢？
　　她可是他曾经最念念不忘的女子啊！
　　“叶市长，这条线索要提供给丽峰市公安局吗？”
　　公安局如果插手杨樱的事会将事情搞得更加复杂，叶之然在电话中说道：“这件事我会汇报给有关方面的，你就不用管了。谢谢你。”
　　张惠民笑道：“叶市长，这是我的工作，不敢接受您的谢意。”
　　“那就这样，你最近的工作表现很亮眼，景泥县委可能会调整你的领导岗位，记住一点，不管到了什么岗位，都要勤恳踏实，心里有百姓两字。”
　　“是！请您放心。”
　　……叶之然陪同司马展去常嘉、水门、丽峰市考察，出于枫寒轩的安排，现在任务完成，自然要去汇报工作。
　　来到省委组织部，叶之然等了大约半小时，然后被秘书请到枫寒轩办公室。
　　枫寒轩见他进来，身体往椅背上一靠，问：“司马书记走了？”
　　“是，我送他上了飞机才到省委的。”
　　枫寒轩招招手，让他在自己办公桌对面坐下，问：“他还满意？”
　　叶之然便将过程详细说了一下，特别提到了丁春花，包括司马书记让他帮忙，解决丁展念的事情说了一下。
　　枫寒轩笑道：“司马书记还是很讲感情的，这件事你既然答应了就要帮他落实好。”
　　“我准备让他去绍安市工作，暂时安排到诸周市委任普通工作人员。”
　　“可以，你安排吧。”
　　“还有件事……”叶之然欲言又止。
　　“怎么？司马书记还安排你做其他事？”
　　“不是的，这件事和司马书记无关。”叶之然理了理头绪，说道：“我陪同司马书记在常嘉剡溪边散步的时候，遇到绍安市长赵北航和绍安软件研究所的副所长杨樱。杨樱是从美国归来的软件高级技术人员，长得很漂亮。我看到他们在剡溪边比较亲密……”
　　枫寒轩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他知道叶之然是个稳重的人，不会单纯为了发现他们的私情而向他这个省委组织部长汇报。
　　“……此前，在绍安软件研究所发现技术资料泄露事件。”
　　这时，枫寒轩的秘书进来倒茶，叶之然立即收口不说。
　　等他退出办公室，叶之然又说道：“因为还发现杨樱在一些事件中形迹可疑，上次我被道军书记召到省委，汇报赴港招商引资工作的时候顺便请示了一下，道军书记命我向省国安局汇报此事。据我了解，国安局目前已经对杨樱全面监控，可能动用了北斗卫星……”
　　枫寒轩越听越心惊，问：“这事你还和其他人汇报过没有？”
　　“没有，绝对没透露过，道军书记那边也只提了一次，他可能也不了解事件进展。”
　　枫寒轩沉吟道：“会有多严重？”
　　“可能会牵涉军队将校级人物，也可能还会牵涉到其他人，这个我无法判断。”
　　枫寒轩自然知道这件事的后果，叮嘱道：“此事到此为止，我们都不必过问，静待事件进展。”
　　叶之然点头道：“我明白。只不过这件事情引爆之后，绍安方面可能会受到很大冲击，我有些担心软件产业园的发展是否被波及。”
　　枫寒轩稳稳地说道：“我知道了，你要相信省委有处置突发事件的能力。”


第917节 官场催人老
　　从省城回来后，叶之然立即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自他主政以来，丽峰市的各项经济政策稳步推进，全市每个行政区域都呈现出欣欣向荣的建设气氛。这时候，双峰电源动力有限公司的再投资项目已顺利完成签约；旅游景点开发建设已经进入到第二阶段，旅游人气指标大幅上升；云鹤县的木材交易市场已现雏形，开始大范围投放广告；赴港招商引资促进会上达成的投资意向中，已有四亿美元从意向转化为正式投资协议，接下来就会进入建设周期。
　　在丽峰市的经济发展局面给人耳目一新的同时，丽峰市干部群众的建设热情高涨，事实再次雄辩地证明，发展是解决各种社会矛盾的金钥匙。
　　而进入2002年下半年后，官场上各种小道消息多了起来，三两个好友相聚，不知不觉间就会把话题引到年底召开的十六大党代会和明年三月的两会上。
　　叶之然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进入官场的，基本上和这一代最高领导主政时期相同。这十年来，国家的政治局面逐渐走向稳定，经济连续十年高速发展，是华夏国建国以来经济发展最快最稳的十年。而且，如果最高领导人在这一届党代会上实现顺利交接班，将开创华夏国历史上最高领导人正常的退休和新老更替制度，意义特别重大。
　　这天，丽峰市委副书记张天龙到叶之然办公室谈工作。
　　官场催人老啊！
　　天龙书记从刚到丽峰市任职时的筹措满志，到现在有些意兴阑珊，仅仅只有半年时间。最近一段时间，他数次打电话给道军书记的秘书，请求约时间向省委书记汇报工作，都被秘书一句话挡了回去。天龙书记心中忐忑不安。同时，他不安地发现，他说的话在丽峰市委不大管用了。
　　“叶市长，今年是市委班子换届选举年，在十一月十六大全国党代会之前，丽峰市委也要进行换届选举。在这之前，市委对全市县处级领导班子有个全面的调整计划，我来听听您的意见。”
　　张天龙是分管党群的市委副书记，在全市干部班子大调整前来听取叶之然的意见是正常的程序，但叶之然知道他的来意不在于此。
　　“唔，这次区县和市委市政府主要组阁部门的换届选举正值丽峰市经济大发展的起步阶段，我的意见，要提拔一批政治觉悟强、懂经济的干部上来，领导区县经济建设。”
　　张天龙拿出笔记本认真地记录，然后说道：“叶市长谈的是总体的指导思想，我会要求市委组织部的同志在考察干部时认真贯彻这条指示精神。在具体人选上，您有什么指导性意见？”
　　叶之然一句话将门关闭，道：“具体的人选，请市委组织部拿出方案后再讨论吧，我相信组织部会将最合适的干部推荐给市委的。”
　　天龙书记故作淡定地说道：“唔，有些重要岗位的干部人选，关系到全市的经济发展布局能否顺利推动。比如市财政局长，我记得在我调到丽峰市任职之前，丽峰市委常委会有一次讨论市财政局长人选的时候，动静闹得很大，在干部群众中产生了不利影响，这种事情我们要想方设法避免。”
　　市财政局长在上次常委会上搁浅之后，余万里和叶之然在此后的工作中都主动回避这个话题。这次换届选举，市财政局长人选也在调整计划之内。但现在时过境迁，他和万里书记的关系已经大为缓和，合作意识很强，所以叶之然已经不担心这个问题。以余万里的政治智慧，也不可能再次在市财政局长人选问题上一意孤行。
　　张天龙此时故意揭这个伤疤，用心可诛！
　　“唔，这个我们都要相信万里书记，这半年来，丽峰市政通人和，万里书记是发挥了决定性作用的。在干部使用和任免方面，下有市委组织部严格甄选，上有万里书记把关，我相信不会有大问题，再说，最后不是还有市委常委会讨论吗？相信能挑选出最符合丽峰市建设和发展的干部到需要的岗位上去。”
　　天龙书记有些想不通。
　　来丽峰市任职前，他做了很多工作，对丽峰市委市政府班子成员都进行了摸底。据他所知，丽峰市委书记余万里和市长叶之然之间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既有私仇还有站队问题，他们两人按理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因此，他对到丽峰市任职的前景是比较乐观的。如果余万里和叶之然经常对掐，他这个市委副书记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嘛！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余万里和叶之然之间不知道什么时间开始紧密合作了！让他纳闷的是，调查来调查去都找不出他们两人和解的原因所在。
　　这不科学啊！
　　余万里是广厚省长的人，听说广厚省长对叶之然有很深的看法，怎么说合就合了呢？
　　这也罢了，张天龙现在最担心的是道军书记突然之间不待见他了，大有将他作为弃子的可能。
　　马上就要换届选举了啊！在这紧要关头，张天龙对前途有些茫然无措。
　　这次来找叶之然，什么讨论换届选举的人事安排啦，市财政局长人选啦都不是重点，他只是拿这个来试探叶之然的虚实。最好能通过这两件事放些交情给叶市长，然后，通过他搭上枫寒轩这条线，才有可能改变目前的被动局面。
　　然后，叶市长这如封似闭的一手，让他摸不到虚实。他只得讪讪笑道：
　　“呃？叶市长说得也对。丽峰市现在政通人和，经济发展势头上佳，这主要归功于叶市长在经济发展上运筹帷幄，号准了丽峰市经济发展的脉搏，制定的一系列经济政策完全贴合丽峰市发展需要。”
　　天龙书记口中“啧啧”有声，以示心悦诚服，又道：“叶市长，这次换届选举，你会不会动地方？如果你一动，丽峰市的发展势头就有可能受阻，受损失的可是丽峰人民。”
　　“唔，天龙书记，我到丽峰市工作时间不长，只有一年多，估计省委不会调整我的岗位吧？如果真要调整岗位，我也只能正确对待省委的决定……不过，我感觉这个可能性不是很大。”他这样回答。
　　其实呢，叶之然对张天龙的印象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差。他是从省政府组阁部门下来的干部，地方工作经验不足，最大的缺点是太热衷于权力，热衷于地位。作为丽峰市委分管党群工作的副书记，主要就是做人的工作，务虚成分较多。这更需要沉下心来，深入到各部门各团体中去，充分发挥市委的领导作用，团结各方面力量共同维护丽峰的大局稳定，促进经济发展。
　　但在叶之然看来，天龙书记的问题就在于比较浮夸，本质倒是不坏的，至少比较廉洁。
　　张天龙又试探着问：“叶市长，您是从省委组织部出来的领导，信息比较灵通，而且和省委组织部领导关系融洽，能不能替我安排个时间，向枫部长汇报一下工作？”
　　张天龙已经官至副厅级，自然不会像他此时表现的那样肤浅，哪有向省委组织部长汇报工作需要同僚给他安排的道理？他和叶之然的关系远远没有到达这一步。
　　叶之然好心地说道：“天龙书记，说实话，我可以给你安排。但是，如果我给你安排，对你没好处，领导说不定会觉得你不够心诚。倒不如你直接打电话给枫部长，请求枫部长接见，这样显得庄重些。”
　　“谢谢指教，承情之至。”张天龙笑呵呵地抱拳一拱，道：“其实呢，我是很乐意和叶市长搭班的，丽峰市的发展如果由您全面主持，肯定会驶上快车道。”
　　张天龙说的搭班是什么意思，叶之然心里一清二楚，却明知故问：“呃？天龙书记，我们现在不就在一个班子吗？”
　　“……啊？对，在一个班子，在一个班子。”
　　张天龙此来有满腹的“知心话”要和叶之然讲，但是这是突然发现，他想说的法竟然一句也说不上来，不由地哀叹，和余万里、叶之然这样的“老狐狸”相比，他确实嫩了点啊。以前在农业厅的时候，一群干部聚在一起讨论天下大事，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总感觉地市领导大多是酒囊饭蛋，自己的能力管理一个地市绰绰有余，哪知道到了地方上才发现，事实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不说别的，分管党群的市委副书记连市委组织部长都镇不住，情以何堪啊？又能发挥多大作用。昨晚在家考虑了很多时间，准备和叶市长交交心，在关键时刻能够相互结盟，互推一把，有了资本才可以向道军书记邀功，看来都是白费心思了。
　　这边，叶之然好整以暇地问：“天龙书记，还有什么事情需要讨论？”
　　“啊？没有了，没有了。您忙吧，我先告辞。”


第918节 再次讨论市财政局长人选
　　市委常委会召开前三天，余万里将叶之然请到办公室，讨论几个重要干部人选。第一个就是市财政局长的人选问题，他煞有介事地说道：“叶市长，市财政局长人选关系到市政府经济政策的实施、落实，关系重大，市委将充分倾听市政府的意见，你看看谁比较合适？”似乎完全忘了上次的不愉快。
　　政治就是交易，没有交易就不成为政治。
　　愈加成熟的叶之然不会纠缠于上次讨论市财政局长，余万里悍然动用否决权的风波，沉思片刻，说道：“我建议由云鹤县委书记何四海接任财政局长，至于云鹤县那边，也处于经济转型发展的关键时期，人选也非常重要。我的意见就有原县长吴继荣接任县委书记，市财政局常务副局长余长风接任云鹤县县长职务。”
　　又补充道：“这次区县干部大调整，我最看重的就是这几位置的调整，其余的，请万里书记在市委组织部提出整体方案后统一安排。”
　　余万里迅速在心里分析了一下。
　　虽然叶之然一口气安排市财政局长、云鹤县委书记、县长三个位置，但他能体会出叶之然的深意。何四海和吴继荣和叶之然的步伐比较一致，能力也非常强，叶之然这样安排无可厚非，最重要的，这个安排解决余长风的出路，已经非常照顾余万里的面子了。否则，叶之然硬要再次推余长风担任市财政局长，他怎么办？难道再次来一次地震？何况叶市长不是说了吗？其余位置他原则上同意由万里书记统一安排。
　　不得不妥协啊。
　　……这天，丽峰市委召开常委会，讨论全市主要区县局行领导干部调整方案，拉开了丽峰市换届选举前的领导班子调整序幕。
　　市委书记余万里自从和叶之然达成默契之后，自信心大涨，掌控市委常委会的走向得心应手。
　　“各位常委，我们开会。”依然安坐于腰形会议桌的顶端，万里书记扫视其余十名市委常委一眼，字正腔圆地说道：“今年是五年一届的换届选举年，市委根据组织部提供的调整意见，将对全市一区六县、市主要局、行领导班子进行调整。同志们，这次班子调整意义特别重大。一方面，我们党在XXX思想、XXX理论、三个代表指引下，正领导全国人民深化经济改革，将迎来新老更替，继往开来的历史时刻；另一方面，在省委省政府领导下，通过市委市政府不懈努力，我市经济局面大为好转，现在正处于经济建设的高峰时期。所以，选拔一批年富力强、政治素质过硬、在经济建设方面有能力的领导干部补充到全市县处级重要岗位上，对我市的长治久安、经济发展尤为重要。”
　　“由于需要调整的岗位比较多，工作量大，所以我们这次干部调整将开几次常委会才可以完成，大家不要有毕其功于一役的想法。”
　　“此次调整县处级领导干部，将按照先讨论决定正处级干部、包括各区县党委书记、区长、县长，然后讨论决定副职……今天，因为是第一次会议，我们讨论的岗位不多……”
　　余万里拿起面前的各局、区、县领导干部调整计划看了一眼，继续说道：“先讨论决定市财政局长、市发展计划委员会主任、云鹤县委书记、县长人选。下面请市委组织扈部长介绍人选。”
　　在座的十一位常委中，除了市委副书记张天龙、市纪委书记毛宽剑、市委统战部长夏飞三人是后来调来的，其余八人都是当初市财政局长事件的当事人，见万里书记第一个就讨论市财政局长人选，倒有些佩服他的勇气。
　　市委副书记张天龙瞥了一眼余万里和叶之然，明知道他们两人已经事先达成了共识，心里还是希望这次会搞出些事来。不为别的，只为这样才能发出自己的声音。
　　扈在群拿起资料，照本宣科：“万里书记、叶市长、各位常委，我先介绍一下市财政局长人选。市委组织部经过讨论决定，推荐两位同志给市委常委会讨论，一位是何四海同志，现任云鹤县委书记。该同志大局意识强，具有比较丰富的经济工作经验，领导力和执行力突出，市委组织部认为他符合任职条件；另一位是商起军同志，现任金云县县委副书记，该同志党性强，曾担任过金云县财政局长，对财政工作比较熟悉，组织部经过考察，认为他也符合任职条件。请常委会审议。”
　　市财政局长候选人最后敲定这两个人选，张天龙是有些不满的。扈在群将名单报上来后，心存坐山观虎斗的天龙书记要求将商起军换成市财政局常务副局长余长风，振振有词地说道：“市财政局常务副局长余长风同志经验丰富，年富力强，为什么不推荐他担任市财政局长？”
　　市财政局常务副局长余长风是上次事件的主角之一，那次是在得到常委会多数同意之后被余万里一票否决的，这次仍旧推他上会，如果再次获得通过，就是直接打余万里的脸；而如果没有通过，无疑是让叶之然难堪。这样左右都能让余万里和叶之然中间的一个下不了台的结果，才是天龙书记最希望看到的结果。他是分管党群工作的市委副书记，完全有资格要求市委组织部长重新考虑。
　　扈在群当时乐呵呵地说道：“天龙书记，这两个名字是万里书记和叶市长商量后让市委组织部进行考察的，我还是先把名单送上去，等万里书记表态后再决定是否更换。”
　　张天龙无可奈何。
　　……此时，见组织部长在常委会上推荐这两个人选，让他憋屈的同时，隐隐希望再次发生变局。
　　万里书记等扈在群介绍完两个人选，说道：“请大家议议，哪位同志更适合？”
　　叶之然言简意赅地：“相比较而言，我支持何四海同志。”
　　余万里含笑点头。
　　信号很明显啊！万里书记和叶市长这次意见非常一致。
　　而且，市委组织部将商起军和何四海放在一起推荐，将商起军作陪衬的意味很浓！商起军虽然能力也不错，但县委副书记和县委书记比起来，差距还是挺大的。
　　接下来发言的应该就是张天龙了。他是知道这两个人选出台过程的。在全市干部大调整序幕拉开之前，余万里将叶之然请到办公室，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
　　张天龙端起茶杯，却久久不语。


第919节 烈士
　　张天龙又喝了一口茶，做足了功夫，才放下茶杯说道：“这两位同志都不错，市财政局长的位置非常重要，是贯彻执行市政府各项政策措施的关键部门，我支持叶市长的意见。”
　　在丽峰市委市政府领导中，余万里和叶之然威望已成，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也会被人反复揣摩，仔细领会其中的深刻含义。而张天龙没有这样的威望，只能借助装模作样，以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他心里当然是希望在市财政局长任免问题上，余万里和叶之然再发生冲突，但这种心思只能藏在心里。这次全市领导干部大调整，需要调整的岗位非常多，他口袋里也有几个干部要安排，如果在常委会上没事找事和余万里或者叶之然对着干，一方面作用不大，另一方面他的人就可能无法安排，所以，权衡利弊之后，他决定和叶之然保持一致，这样，在讨论后面其他位置人选的时候，他才可以将口袋里的人抛出去，瓜分一些利益。
　　这样一来，丽峰市委“三驾马车”的领头人都已经表态支持何四海，结果自然顺顺利利，获得全票通过。
　　等讨论完发展计划委员会主任、云鹤县委书记、云鹤县县长人选，常委们惊讶地发现，这几个人都是紧跟叶市长的干部，再扫一眼不动声色的叶之然，对叶之然不由地产生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才多长时间啊？叶市长已经从初到丽峰市时的孤立无援，到现在隐捏丽峰市委权柄，不显山不露水之间，完成了局面的逆转。市政府这边更不用说了，早已成为铁板一块，这就是能力啊！
　　只听得余万里总结道：“各位常委，今天的常委会开得很成功！大家畅所欲言，发表真知灼见，充分体现了市委的民主集中制原则。会议结果也如实反映了市委的意志，相信在后面的县处级干部调整中，丽峰市委能继续保持这种良好的工作作风，做好这次全市县处级干部大调整工作，为丽峰市未来五年的发展提供干部保证。散会！”
　　会议结果如一阵风一样刮了出去，迅速钻进了每个角落。
　　要知道，干部的升官欲望那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
　　此后几天，每天来叶市长办公室汇报工作的官员排成了长队……宋城直摇头，出去留下他们的名字、电话，让他们回去等电话通知。
　　这太哪啥了吧？和跑官有什么区别？
　　回到办公室向叶之然汇报，叶之然说道：“全市县处级干部大调整，牵动上千名干部的心，有想保住位置的，有想升职的，不足为怪。我估计不仅我这里如此，每个市委常委办公室、家里都人满为患。以后遇到这类干部，一律挡驾。”
　　宋城沉稳地点头称是。
　　次日一早，是被公安部、长江省委联合授予“缉毒英模”的烈士吴小雨追悼会时间。长江省公安厅杨副厅长、丽峰市委书记余万里、市长叶之然、市人大主任刘百强、市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王允等党政领导全部参加了追悼会。
　　为了彰显丽峰市委市政府扫除毒品的决心，表彰为了缉毒斗争光荣牺牲的烈士，弘扬社会正气，告慰烈士的在天之灵，丽峰市委在市政府礼堂举行隆重的追悼会。市委宣传部长严嘉萍主持追悼会，省公安厅杨厅长宣读了公安部、长江省委授予吴小雨“缉毒英模”、“革命烈士”称号的决定。随后，丽峰市委书记余万里、市长叶之然、市公安局长王允分别讲话，市公安局缉毒大队政委宣读了吴小雨的事迹报告，会场内哀乐徘徊，气氛庄重。
　　追悼会结束，丽峰市举行声势浩大的送行活动。警车开道，随后是缓缓而行的灵车，灵车正前方悬挂着吴小雨大幅遗像。街道两边，全市公安干警戴着黑纱笔直站立，在灵车经过时齐刷刷地脱帽敬礼。灵车后面，是护送烈士的几十辆小车……
　　隆重的场面惊动了丽峰全市，不知情的群众相互打听，得知这是丽峰市委市政府给遇难的缉毒烈士送行，纷纷加入到送行队伍……
　　追悼会结束后，叶之然看到缉毒大队警察中有个熟悉的娇小身影，特地走过去问情况：“佟碧荷，你到公安局报到了？”
　　才几个月不见，以前那个容易害羞的佟碧荷已经脱胎换骨，冷颜的表情颇有吴小雨的影子，她“啪”地敬了个礼，说道：“报告市长，我已经报到，开始接受正规训练了。”
　　看到佟碧荷精气神十足，叶之然大为满意，问缉毒大队负责人：“刘队，佟碧荷安排到了哪个岗位？”
　　“市长，缉毒大队根据佟碧荷本人坚决要求，决定安排她去一中队外勤组。”
　　“好！”叶之然点点头，转而问佟碧荷：“佟碧荷，一中队外勤组就是缉毒英模吴小雨烈士工作的地方，你到那边工作之后，也会面临很大的危险，真的有这么大的决心？”
　　佟碧荷很坚决地说道：“市长，这是我最向往的战斗岗位，我不怕危险。”
　　看着坚毅的佟碧荷，叶之然心里忽然有些泛酸，这个女孩子看起来虽然弱小，但是却有一颗一般人不具备的强大心脏。要知道，她的父母就是因为贩毒被判处死刑的，哥哥也因为贩毒获刑十五年，她能够摆脱心理阴影，化悲痛为力量，现实社会中能做到这一点的少之又少。
　　叶之然说道：“那你一定要刻苦训练，掌握格斗技能和其他破案手段，首先要懂得保护好自己，才能够在缉毒战线上发挥作用。”
　　佟碧荷挥了挥拳头，郑重地说道：“市长，我一定会刻苦训练的，争取早日将丽峰市的贩毒组织彻底清除。”
　　看着佟碧荷立志清除丽峰市贩毒组织以报父母血泪深仇的决心，叶之然深感教育的重要性，像佟碧荷这种情况，没有学校好的思想教育，很可能会走到社会的对立面，变成一个仇视政府、对抗社会的不安全因素，甚至可能成为杨樱这样的叛国者。这样看来，丽峰市商业会计学校领导在教书育人方面很有方法，这样的领导如果提拔到市教委主任位置上，必能影响教育战线上更多的老师和干部。
　　……商业会计学校校长没想到他的命运在这一刻发生了重大转折，在叶之然的推荐下，他很快走上教委领导岗位，并在三年后担任丽峰市副市长。
　　七月的阳光照射在皮肤上有些火辣辣地疼。
　　叶之然微笑着对佟碧荷点点头，然后对缉毒大队领导说道：“刘队，缉毒大队是个光荣而具有强大战斗力的组织，这一点，你们过去取得的成绩已经足以说明。但我在这里还要提点要求，缉毒大队在做好缉毒工作的同时，也要安排好公安干警的生活，让所有公安干警感觉到组织的温暖，让他们的家人感受到政府对她们的关心和爱护。像佟碧荷同志这样情况比较特殊的女同志，缉毒大队更要对她满清热情地爱护，帮助她快速成长。”
　　“是！坚决执行市长指示。”刘队长响亮地回答。他心里明白，叶市长既然作了这个指示，必然有相应的财政拨款下发到缉毒大队，所以，回答的时候声音特别响亮和激动。
　　等叶之然离开后，刘队笑眯眯地对佟碧荷说道：“小佟是员福将，刚到缉毒大队报到，就为缉毒大队立了一功，这下子，缉毒大队的后勤保障、工作待遇必然有所提高，走，我们喝一杯去，算是欢迎小佟加入我们的队伍。”
　　这边，叶之然回到办公室，给长江省国安局常务副局长刘向前打电话，将吴小雨遇害的过程讲了一遍，请国安局在间谍案件破案之后，顺便查一查吴小雨遇害案。
　　刘向前一口答应。然后，他将这一情报通报给六二二行动领导小组。龚组长一拍桌子说道：“这就对了，那天杨樱离开景泥县后，急匆匆来到遂山县，交给潜伏在遂山县公安局的‘山楂’一个任务，因此暴露了‘山楂’的身份。但我们一直在分析杨樱这么急地赶到遂山县，交给潜伏特务的任务究竟是什么，现在看来，必然是让潜伏特务赶去景泥县给她擦屁股去了，焚尸灭迹。”
　　“不错！领导不愧是领导，这个推理完全成立。杨樱在溪山村的森林中杀了缉毒女警，如果一走了之，时间长了女警的尸体就会被人发现，警方顺藤摸瓜一查，杨樱的嫌疑就很大。所以，她不得不交给‘山楂’这个任务，将尸体连夜运出森林，然后开到云鹤县点燃车子焚烧，切断线索。”
　　六二二行动领导小组副组长杨成点头说道：“唔，我们不妨再推断下去，凭‘山楂’一个人是很难将女警的尸体从山里运出来的，他们为了不被村里人发觉，不能穿过溪山村从新筑的公路上运出尸体，而只能从溪山村那条老路步行出山。这样的话，至少两个人才有可能将尸体运出来。”
　　“有道理，看来‘山楂’也是一个特务头目，手底下应该还有小特务。”


第920节 另辟蹊径的丁青山
　　“六二二行动领导小组”在指挥中心分析敌情。龚组长顺着吴小雨意外死亡事件进行推理，一个敌特在被人跟踪后悍然出手，随后运尸出山，制作假象的过程就完整出现在领导小组面前。副组长杨成据此推理，这个新暴露的“山楂”手下应该还有小特务，身份应该是一个特务小组的负责人，因此必须加强对“山楂”的监控。
　　与此同时，对杜连军监控了几个星期一无所获的反谍人员突然激动地向领导小组汇报一个重要情报，杜连军在和军队某指挥学院领导接触时，学院领导提到了手里有下月中旬华夏国在海峡举行海陆空大规模军事演习的详细计划，让杜连军尽快将情报转送出去，限时一周时间。
　　这个情报的重要性远远超出“山楂”，立即引起了领导小组成员的高度关注。
　　这所指挥学院的正职领导可是正军级的高级将领，即使学院副院长也是堂堂正正的少将军衔。领导小组得知这个消息，顿时有如临大敌之感，旋即命令监控人员加强对杜连军的监控，准确掌握他的一举一动，如果他来绍安转交情报，那么收网的时间就到了！至于学院领导这边，因为对方级别太高，龚组长决定连夜返回京城，向国安总局最高领导汇报情况，请示国务院领导之后才能决定对这位刚刚暴露出来的少将采取什么行动。
　　龚组长说道：“我返京之后，领导小组暂时由杨成同志行使组长权力，有两点必须引起我们高度重视，从最新情报看，杜连军很可能这几天再到长江省来和杨樱接头，必须准确掌握这两人的行踪，加强监控，如果他们交换情报，就采取断然措施，绝不能让这份机密材料泄露出去。因此，对‘山楂’那边的监控、调查也要加紧，但切记一点，不能打草惊蛇。不能让遂山县那边的情况引起杨樱、杜连军、以及刚暴露出来的学院领导注意。请同志们再辛苦一下，这次行动已经到了决战时刻，我们一定会夺取全面胜利。”
　　再说杨樱，那天在剡溪边被叶之然撞破私情，虽然叶之然反应平静，仅仅表现出一丝妒意，但杨樱是个谨小慎微的人，作为高级特工，她明白细节决定成败的道理。如今，她在叶之然面前出现错误的细节至少有两个了，一个是上次的催情药事件，还有一个就是被叶之然察觉她和赵北航之间的私情。
　　叶之然是怎样的人，杨樱早就了解得非常透彻。而且，在绍安软件研究所工作期间，她又见识了叶之然作为绍安市常务副市长所表现出来的超强能力，不仅如此，这个男人心细如发，行事果决，如果引起他的怀疑，自己就会陷入危险境地。
　　那天晚上，她本来想直接回绍安的，但拗不过赵北航的猴急，拍着胸脯说道：“怕什么？就是被叶之然知道了我们两人的事又怎么了？他胆敢向省委省政府告状？这种事现在谁也不会当事来查，何况他没有什么证据。”
　　杨樱于是装出一副受惊的兔子状，说道：“市长大人，以后如果有人想要动我的手，不管什么借口，你都要救我啊！”
　　“宝贝，这还要说吗？我不救你救谁？”
　　“嗯，我就担心他们到时候乱编乱造一个什么理由，甚至用我贪污啦杀人啦里通外国啦种种恐怖理由将我关押起来，实质却是查你的风流事……”
　　“嗯，这种事也只有叶之然这种人做得出来，他敢做，我就敢管，哼！动我的女人？我赵北航是这么好惹的？”
　　“人家就知道你是好人啦，关键时刻会帮我的。”
　　那一个晚上，杨樱格外配合，让赵北航非常尽兴，心里大发感慨，遇到了杨樱，才知道自己身体不行。
　　回到绍安之后，杨樱开始深居简出，仔细观察动静，把交际圈子缩小在张嘉义、许军杰、唐红他们几人之间。她知道这几个人和叶之然私交颇深，如果叶之然对她有什么想法，他们几个应该会表现出对她的某种不满，但仔细观察下来，却发现一切都很正常。唐红还经常约她一起吃饭。这让她放心不少。
　　这天晚上，杨樱在自己家里吃饭。她的父母这时候已经搬到绍安来了。对杨樱迟迟不结婚，她的父母心中是有些不满的，不过最近这段时间杨樱经常在外留宿，回来说是出差了或者搞科研太晚留在研究所宿舍，但她的父母判断女儿在谈恋爱，管得倒不是很紧。
　　刚吃过晚饭，门铃响了，杨樱开门一看，却是绍安软件产业园管委会办公室副主任丁青山。只见他手里拎着两大袋保健品，点头哈腰地说道：“杨所长，您好，我来汇报工作。”
　　杨樱一阵诧异，他向她汇报工作？牛头不对马嘴啊！
　　“唔，丁主任，这话我怎么听着别扭？”
　　“您是研究研究所的领导，级别比我高，我向您汇报软件产业园的工作也在情理之中。”
　　杨樱一时吃不透他的路数，让他走了进来。
　　丁青山走进客厅，看到杨樱的父母，笑容满面地说道：“杨老伯、杨大妈，我姓丁，你们叫我小丁好了，早就想来看望两老，今天总算有幸见到两老了。”
　　把杨樱父母搞得一愣一愣的，心道：难道这小子是女儿最近谈的对象？忙征询地望向杨樱。
　　杨樱自然明白父母的意思，没好气地问：“丁主任，你究竟有什么事？有话直说。”
　　丁青山能有什么事？他只不过看到绍安市的县处级干部大调整就要开始了，很想从正科级变成副处级，上一个台阶。可是，他只是赵市长的外围人员，平时说不上话。
　　怎么办？
　　自从被叶之然下放到产业园之后，丁青山开始每天琢磨人。这段时间，他琢磨的对象就是绍安市长赵北航，研究他的为人处事原则，研究他的喜好和动向。然后，观察力敏锐的丁青山发现赵市长对软件研究所的杨樱特别青睐，似乎对杨所长有些意思，他就想到了走杨樱这个偏门。
　　如果征得杨樱的好感，她到赵市长面前一提，那他升上副处级的可能性就大了。


第921节 圈套与伎俩
　　丁青山“憨厚”地笑笑，道：“杨所长，在绍安软件产业园和软件研究所中，我最佩服的领导就是您。您既有技术又有领导力，而且没有架子。您要是调到产业园管委会就好了，产业园的发展就有保证了。”
　　一时间谀辞如潮，高帽子一顶接一顶对着杨樱飞过来。
　　这几年丁青山就练了这两项本事：一是察言观色，二是巧舌如簧。
　　同在软件产业园内工作，杨樱自然知道丁青山是怎样的人，她是搞技术出生的人，对丁青山这种没有工作能力，一天到晚削尖脑袋想钻营的人好感全无，她淡淡扫了一眼丁青山，问：“丁主任特地过来，究竟有什么事？”
　　杨樱的父母这时候已经听出来，这个油头粉面的男子不是女儿的菜，摇摇头回到卧室，关上门，懒得再去理他。
　　丁青山向来将厚颜无耻当作家常便饭，说道：“杨所长，我听说绍安市县处级干部大调整马上就要开始了，想请您在赵市长面前美言几句。您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人特别讲究‘忠义’，对赵市长是非常尊重的，将来如有机会给赵市长和您效力，我必定竭尽所能。”
　　杨樱脸色有些不对劲了，嗯？什么意思？让我到赵北峰面前给你说好话？这不是间接地说她和赵市长有一腿吗？
　　大凡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又有点能力的女人，最反感别人说她以色相谋取利益，丁青山虽然没有明说，可是跑官跑到杨樱家里，行为本身足以说明问题，何况他过分热衷于官位，自以为说话高明，其实肚子里有几根肠子被人看得清清楚楚。
　　杨樱心道：“这姓丁的聪明都用在歪地方，跑官跑到自己家里，算是另辟蹊径？”
　　这样一想，脸上更加没有好气色，冷笑道：“丁主任，你不是赵市长的亲信吗？怎么让我替你递话？我在赵市长面前还没你说得上话呐。”
　　呃？丁青山意识到自己的措辞有些问题，讪讪说道：“那个，我不是这意识，我的意思是说，我自己开口难以措辞，如果杨所长肯帮忙的话，效果就不一样。”
　　杨樱对这个脸皮有三尺多厚的猥琐男子非常反感，觉得就这样板下脸来呵斥他一顿，让他知难而退实在是太便宜他了！心念一动，想起自己最近总是心惊肉跳的，似乎要发生什么坏事，不妨将这个一心巴结的狗东西收服了，以后万一有什么事的话可以让他充当炮灰。
　　这样想着，杨樱脸色稍稍和缓，开始吊丁青山的胃口：“我要是找机会向赵市长推荐你，不知道有什么好处？”
　　丁青山一听，呃？有转机？当即胸脯拍得砰砰响，道：“杨所长，丁青山但有所进，绝不敢忘了您的提携之恩，以后风里来雨里去，任您差遣。”
　　“嗯哼？那你说说看，想到哪里任职？”
　　喜出望外的丁青山笑得脸上的肉都在颤抖，然后努力控制住喷薄而出的笑意，恭恭敬敬地说道：“杨所长，我最大的心愿能到县里工作，当个副县长什么的，可以为群众做点事。”
　　就他这种一天到晚围着领导打转的干部如果得到实缺会为群众做事？恐怕像蝗虫一般把百姓啃个精光才会罢休。到县里当副县长，胃口不小啊！
　　杨樱心里冷笑，脸上却摆出一副赞许的神情，道：“唔，丁主任有这心就好，不过县处级干部大调整，应该先安排正职干部，副县副处会放在后面，不用着急。”
　　不着急？怎么不着急？被别人抢光了位置怎么办？
　　丁青山忙道：“杨所长说得是，不过，这事要让赵市长心中有数才好，如果晚了怕没有合适的位置。”
　　“这事不难，一句话的事情嘛。可是，我琢磨着，要是你到时候过河拆桥怎么办？我不是什么都没有捞着？”
　　丁青山急忙说道：“不会，不会，我怎么能做这种没有信义道德的事？我向您发誓……”副县长呐！梦寐以求了多年，这次离他很近了！
　　杨樱摆摆手，道：“赌咒发誓什么的就不需要了，这样吧，我有件小事先交给你去办，看看你能不能办好，是不是忠心。”
　　丁青山精神一振，热切地说道：“杨所长请吩咐，我忠字当头，一定办好。”
　　“唔，总参杜大校知道吧？”
　　“知道知道，来绍安产业园考察过。”
　　杨樱风轻云淡地说道：“杜大校有套软件要我替他编程，唔，这不是正规的活，算是私活吧，我呢，这几天又跑不开，想麻烦你去京城一次，把U盘给我取回来。”
　　丁青山想也不想就说道：“这是小事，我替您跑腿。”
　　杨樱沉下脸说道：“唔，别看是小事，这事有一定难度的。”
　　丁青山一愣：“哦？请您指点指点。”
　　“我刚才说了，这是我接的私活，所以，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产业园领导、研究所领导、也包括赵市长，你能做到吗？”
　　“能！这事只有你知我知。”丁青山不感觉到其中的诡异，反而感觉浑身舒坦，心里说道：“太好了！杨樱开始信任我了！和杨樱之间有了这个秘密，她以后就会尽心尽力帮忙了。”
　　“还有一点……杜大校交给你的这张U盘非常重要，绝不能丢失，也绝不能损坏，不知道你做得好这事不？”杨樱悠悠说道：“有点担心啊。”
　　“杨所长，这事我如果办砸了，随你怎么处置。”
　　杨樱淡淡地说道：“我能怎么处置你？最多就是你副县长跑了，管委会办公室副主任的位置也丢了。”
　　丁青山是官迷，杨樱这么云淡风轻地说一句，对丁青山来说就是最大的压力，他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请您放心，我要是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以后还怎么当官，还怎么为人民服务？”
　　“那好，这点钱你收下。”杨樱从包里拿出两千元钱。
　　丁青山双手乱摇，道：“不不不，我怎么能收您的钱？”
　　杨樱神定气闲地说道：“我说过了，我接的这个是私活，我编写程序是收钱的，赚的钱很多。这贰仟元是给你的酬劳。”
　　“杨所长，不，不，为您效力是我荣幸。”
　　杨樱对付这种智商的干部手到擒来，道：“你拿了我的钱，我们两人就算捆在一根绳上，我才能心安呐，嗯？你是不是嫌钱少？”
　　“不，不。”丁青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怎么？怕拿了这个钱就犯错误？我接私活做都不怕，你怕什么？要是这钱不敢拿，我就怀疑你别有用心，随时准备去研究所告发我哦。”
　　丁青山尴尬地说道：“那我就收了吧，不过，杨所长，我不是为了贪钱才给您跑腿的。”他有些担心拿了这钱，让杨樱觉得不是真心替她效力，就不向赵市长推荐“人才”。
　　“我知道，这笔钱呢，就算是你给我取回资料的酬金，这样一来，我们都从这件事中得到了奖金，算是一条战壕的战友，以后就不用相互猜忌了。”
　　丁青山不知道这是杨樱在做圈套给他钻。事实上，这是特务发展下线常用的伎俩：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安排准备发展为下线的人安排一个任务，就像送送情报，盗取情报之类，然后付点酬劳，等事情办完之后再告诉他任务的性质，对方虽然吓得半死，但是情报已经送过了，情报机关给的钱也拿了，已经上了贼船，不得不俯身听命，加入到特务组织。这就像土匪上山为寇前，山上的首领要求他先要手上沾点血是一个道理，投名状。
　　杨樱便把时间、地点、电话说给丁青山听。
　　出门后，丁青山因为接受了杨樱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心里美滋滋的，忍不住哼起小曲。
　　在他看来，这一趟没白跑！要是从此得到了杨樱的信任，这枕边风一吹，赵市长那边……嘿嘿嘿！
　　这不明摆着吗？杨樱把赵市长吃得定定的，她要是肯吹枕边风，那可不是和煦微风，而是风力可达十二级以上的飓风，赵市长不照办才怪！
　　国安局指挥中心。
　　“六二二行动领导小组”成员仔细听了两遍杨樱和丁青山的对话，杨成问道：“大家分析一下，杨樱此举目的何在？”
　　刘向前沉吟片刻，道：“从现有情报分析，杜连军从指挥学院领导那里得到的这份情报非同小可，应该不会这么草率地交给一个菜鸟来传递。”
　　“我同意刘组长的意见，敌特这是在摆迷魂阵。”
　　“嗯，有可能是敌特在传递重要情报前故意试探虚实，看看是否安全。”
　　杨成问：“但是，如果敌特反其道而行之，利用我们的想当然，把真实情报通过这个丁青山之手进行传递怎么办？要知道，杨樱这一招其实成功概率很大。”
　　“如果这样的话，我们是否可以半路上将丁青山弄昏迷，然后检查一下U盘内容？”
　　刘向前道：“估计很难。这么重要的情报，敌特肯定有繁复的加密手段，我们就算拿到手，一时半刻怕也破解不了。”
　　“哪怎么办？动手抓了丁青山，就把杨樱等人都惊动了？”
　　杨成说道：“这件事非常重大，请示龚组长再作决定。”


第922节 引出了一条大鱼
　　丁青山上京取U盘非常顺利，取完U盘，想到临行前杨樱关照他早去早回，也没耽搁，直接回绍安，将U盘交到杨樱手里。杨樱当即称赞了一句：“看来丁主任办事还是很妥当的。”乐得丁青山一晚睡不好觉。
　　原来，领导小组向总局请示之后，总局领导命令反谍专家杨成亲自出马，率人近距离监控丁青山。总局领导判断，如果这份情报是真的，那么特务将U盘交给丁青山后，必然会派人暗中护送丁青山返回绍安，如果这样，就在丁青山将U盘交给杨樱的时候，将他们一举擒获，然后在京城这边同时展开行动。
　　为此，杨成动用二十多名反谍人员，在丁青山周围内外结合，严密布控，跟随他上京、出京、返回绍安，一路上，根据观察，并无可疑人物出现。这样，就放丁青山返回软件产业园。
　　这个改革开放以来最大的间谍已经引起国务院领导的重视，要求国安总局打一个漂亮的歼灭战，彻底摧毁TW情报网络对大陆的渗透。国安总局领导为此召集“六二二”行动领导小组开会。会上，龚组长提出一个大胆设想，利用杨樱案件的重要性和影响力，将TW情报站负责人诱入大陆实施抓捕。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领导小组经过慎重研究，决心不急于抓捕杨樱、杜连军以及指挥学院领导等人，等杜连军的情报交到杨樱手中之后，采取必要手段中断杨樱和TW情报站的网络联系，逼对方派人来取情报。
　　一个有利的机会就是，现在离下月中旬华夏国海陆空三军在海峡里举行大规模军事演习的时间已经很近，而且，这次演习是针对TW中期选举的一次重要挤压式军事活动。届时将出动S-27战机在内的最先进装备，演习期间可能试射中短程导弹。而且，根据军方的安排，华夏国战机很可能将飞过海峡中线，给对方造成巨大压力，起到影响TW部分选民的作用。
　　因此，这段时间，不仅TW情报部门，美国情报部门也在竭力搜集这次军事演习情报，杜连军既然手里有这份重要情报，必然会很快来和杨樱接头，以期尽快将情报传递出去。
　　果然，过了一天，杜连军飞抵长江省。
　　这次，他没有到绍安来，只在省城住了一个晚上。杨樱也在当天晚上住进了这家宾馆，然后，两人利用第二天吃早餐时间，完成了情报交换。这一切自然都逃不过国安人员的严密监控。
　　时间已经是七月底。
　　酷暑之下，杨樱心情有些烦躁。
　　返回绍安前，杜连军告诉她这份情报非常重要，而且情报价值和时间有关，越早递到TW情报人员手中越有价值，如果两周后才递到对方手中，那就是一张废纸了。但她为了安全起见，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对方联络了，这时候不得不结束静穆。
　　返回绍安时，她坐的是火车，回到绍安已经是中午时分。然后，杨樱的悲剧发生了，她发现网络突然出现故障了，全市所有地方都无法登陆互联网。到了傍晚终于有确切消息。电视台的新闻播报节目中，播音员不紧不慢地宣布，华夏国的海底光缆今天中午突然断裂，有关方面正正在积极组织抢修，何时修好尚不得知。然后，长江省电信局宣布，电信系统准备借这个机会进行系统升级，暂时中断网络链接服务。
　　杨樱没办法，只得动用紧急状态时才可以动用的联络方式，通知她的另一条上线……常住HK的TW情报站负责人，告诉对方，她手里有华夏国海陆空三军海峡演习的重要情报，但现在传递不出，必须尽快安排人来绍安取。
　　二天后，HK华宇新闻传播公司董事长吴再森来绍安市考察投资环境。他是TW商人，在TW和HK两边都有上市公司，是新闻圈内比较有名的人物。
　　吴再森知道台东科技在绍安投资了一家大型LED发光管封装企业，来之前，特地约台东科技总经理王伯强一起飞抵绍安，请王伯强给他和绍安市委市政府领导拉线，谈投资合作事宜。
　　这天，绍安市委书记姚雪峰和市长赵北航在市政府会客室会见两人客人，王伯强此前来绍安多次，和姚雪峰、赵北航都认识，到来之后，向两位党政一把手介绍吴再森的身份。
　　雪峰书记和赵市长一一和吴再森握手。
　　吴再森的长相和王伯强完全不同。王伯强一看就是数代豪门出生的公子，而吴再森更像一个民工，皮肤有些黑，脸型方方的，戴一副眼镜，理平板头。
　　“欢迎，欢迎。”雪峰书记握住吴再森的手，摇了摇，说道：“绍安是个开放的城市，这几年大力发展科技产业，目前绍安软件产业园和绍安高科技园区就像给绍安市装了两只翅膀，展翅高飞。王总是绍安市引进到高科技园最大最成熟的一家企业，建成投产以后，产值逐年提高，如今产值已年超二十亿元，是高科技园区最大的企业。吴总如果能到绍安投资文化产业，绍安市将提供最好的政策。”
　　吴再森掩藏在眼镜下的一双小眼漂浮不定，说道：“我来绍安前已经听王总介绍过，绍安市委市政府对外来投资商服务意识很好，投资环境也不错，我就是因为听了动心才拉王总一起到绍安来考察的。两位领导，我听王总介绍，不仅高科技园办得好，绍安软件产业园也搞得非常好，好像还有个软件研究所？”
　　赵北航接口道：“不错，软件研究所是产业园的技术核心力量，对产业园的发展起到巨大的支持作用。”
　　“唔，我也听说了。赵市长，研究所搞得这么好，负责人应该能力都特别强吧？”
　　“不错，技术力量非常雄厚。”
　　“唔，两位领导，我想先到产业园看看，不知道能不能见到软件研究所的主要负责同志，我想从他们口中了解一下这里的投资环境究竟怎样，哈哈，他们说的话应该比你们更有说服力。”
　　赵北航就像活狲献宝，迫不及待地将杨樱推出来，说道：“研究所的杨樱所长不仅技术出众，而且领导力很强，哈哈，还是一个美女，我请她来给吴总作介绍。”
　　“好！好！”吴再森会心地一笑，连连点头。


第923节 绍安剧变
　　人性都有炫耀的一面，如果有一样东西比别人的品质高出一筹，大多数人喜欢显摆显摆，然后，在别人的羡慕眼神中获得满足感。
　　这时候，赵北航听吴再森说想见见杨所长，听听她对绍安投资环境的客观评价，立即兴冲冲地打电话给杨樱，让她过来。
　　随后，绍安市委书记姚雪峰、市长赵北航等人请两位企业家下楼，到市政府门口的停车场，坐车去软件产业园考察。
　　王伯强和吴再森都是大企业老板，特别是王伯强，台东科技这几年发展势头很猛，已经是国际性知名科技企业，在绍安市的投资规模也很大，所以，雪峰书记和赵市长亲自陪同他们考察。
　　他们下楼步行到市政府门口的停车场时，娉娉婷婷的杨樱也已经走进市政府大门，赵北航眼睛就是一亮，杨樱还真是百看不厌呐。他向杨樱招了招手，然后等她走近时向吴再森介绍道：“吴总，这位就是杨所长，软件专家，请她陪我们一起去软件产业园考察。”
　　吴再森表现出适度的惊艳表情，笑道：“杨所长，见面胜似闻名啊，看来绍安市果然是风水宝地，才留得住你这样的人才。”
　　杨樱微笑着走近，她的双手相互握在一起，自自然然地垂在身前，显得有些小家碧玉。然后，吴再森远远地就伸出了手，在两人接近的时候，杨樱才分开双手，和吴再森紧握在一起，道：“吴总客气了，绍安的投资环境确实不错的，希望吴总考察结束能在这里投资。”
　　吴再森笑道：“好，好，如果满意我会考虑投资的。”手自然而然地分开，手心中已经多了一个U盘。
　　国安局早在杨樱得到杜连军送来的情报后，就在绍安市内布下天罗地网，静等吴再森入网。这时候利用高技术监控的反谍人员注意到吴再森和杨樱握手时的细节，吴再森握完手之后，顺势往裤子袋里一插，随后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鼻子作掩护，知道他已经取到东西了。吴再森、杨樱根本没想到就在停车场内还有两辆监控他们的特种车辆，现场指挥的杨成一声令下，顿时，市政府外公路上驶来一辆大巴，开到市政府门口的停车场一停，车子内扑下来十多个反谍人员，与此同时，停车场的两辆特种车内，窜出数位经过特训的反谍人员。吴再森见势不妙，刚把手伸进裤袋，身后的反谍人员已经扑了上来，将他扑倒在地。那边，杨樱身后也有数人同时扑了上去，杨樱一侧身还想顽抗，怎奈双拳难敌四手，早被人摁到在地，反谍人员担心她牙齿内藏有毒品，趁势卸掉了她的下巴，杨樱痛苦地哼了一声……
　　姚雪峰、赵北航、王伯强出其不意，都惊愕了片刻。他们看到四周突然冲出近二十名训练有素的人员，手里还拿着枪，然后，将吴再森和杨樱扑倒。出其不意的吴再森和杨樱在数个大汉的袭击下，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体就直直地倒地，“砰”一声巨响，因为双手被身后的大汉控制住，他们两人的身体毫无阻挡地倒地，脸直接摔到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
　　赵北航片刻后反应过来，看到楚楚动人的杨樱就这样被几个大汉扑倒，被人叠罗汉一样压在她的身上，她的身体就这样成90度角倒地，随即被人卸掉了下巴，检查牙齿，杨樱发出痛苦的“呜呜哼哼”声……
　　看到突然上来一群“暴徒”将心中的女神粗野地扑倒，赵北航像是胸口被人扎了一刀，心头都在滴血！再想起杨樱曾经对他说起，将来如果有人以各种不堪的名义欺辱她的时候，务必救她，赵北航怒火填膺，爆喝一声：“住手，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想干什么？”边说边上前想解救杨樱。
　　杨成喝道：“抓了！”
　　立时有几个反谍人员扑上，将赵北航双手往后一拧，“咔嚓”一声已经卸下了他的肩关节，随后取出手铐将他双手反铐在身后。
　　赵北航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疼得“啊”一声惨叫，口中“咝咝”呼痛，冷汗直冒。
　　市委市政府的随行人员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目瞪口呆，怎么回事？这是绍安市市长啊！
　　姚雪峰事先也没有得到通知，深感意外，按照常理，如果赵北航犯了事，省委必然会通知他的，而且，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逮捕赵北航，这会引起巨大反响的啊！他忍不住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在执行什么任务？”
　　轿车内走出两个人，是在现场指挥的“六二二”行动小组副组长杨成和刘向前。刘向前走到姚雪峰面前，拿出证件说道：“我们是国安局的，这是我的证件，赵北航涉嫌通谍，要带回去审查。你是绍安市委书记姚雪峰吧？”
　　通谍？
　　姚雪峰一时大脑短路，看了此时已经是死狗模样的吴再森和杨樱，兀自不信地问：“吴总和杨樱是间谍？”
　　反谍人员这时已经从吴再森身上搜出“U”盘，交给杨成，报告：“杨组长，东西找到了。”
　　又有人从杨樱的坤包里搜出一把手枪，正是她杀害吴小雨后得到的那把枪，因为今天来交换重要情报，特地带在身上以防万一的，只不过反谍人员动作太快，她没来得及拔枪。
　　姚雪峰见反谍人员从杨樱的包里搜出一把手枪，脸色一阵发白，这时候他已经在内心接受了这个事实。然而，也因为如此，雪峰书记身体一阵阵发虚，大热天里感受到巨大的寒意……绍安市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这市委书记一直被蒙在鼓里，看来位置都难保了！
　　刘向前低声对姚雪峰说道：“姚书记，我们这次行动是由国务院和国安总局领导亲自领导指挥的，关系重大。现在是关键时刻，请您务必稳住绍安市的大局，然后自己去长江省省委报到，说明情况。到时候，我们也有一些问题要向你了解，这是例行调查，请您务必配合，千万不可自误。”
　　遭到一生中最大变故的姚雪峰麻木地点了点头。
　　于此同时，杨成已经通过手机向总局汇报：“领导，我们这边行动胜利完成，三个主要对象束手就擒，目前已派人去捉拿丁青山。”
　　总局领导得到汇报，一连串指令发出，命令去捉拿指挥学院领导和杜连军，半小时内，学院领导和杜连军都在办公室内被从天而降的国安干部带走……随着审讯，他们身边还会有一些人浮出水面。
　　而在丽峰市这边，得到指令的国安人员也同时展开抓捕行动，将“山楂”行动小组的三名间谍一网打尽。
　　绍安市政府大院内，稍稍回过神的姚雪峰先过去握了握王伯强的手，说道：“王总，让您受惊了！唔，吴总可能有些麻烦，具体情况等我有了确切结果再和您联系。您看，现在情况很乱，我建议您先回宾馆休息，晚上我给您压压惊。”
　　王伯强心情复杂，刚才的一幕让这个世家子弟出生的商界精英大感意外，他本来还想替同行而来的吴再森仗义执言，等看到反谍人员从他身上和杨樱身上搜出东西，心里开始明白是怎么回事。看来吴再森来绍安考察前，多次邀请他同行，是为了给他打掩护的。再看到脸上同样惊疑不定的绍安市委书记姚雪峰，倒不好责备他什么，点了点头，带着台东科技的随行人员转身离去。
　　雪峰书记将现场的所有随行人员集中起来，就在现场说道：“各位，我宣布几条纪律，刚才大家看到的情况不准扩散，包括老婆孩子，谁扩散了，追究谁的责任，这事关系重大，请大家不要自误。”他将刘向前刚才对他说的“自误”说法拿出来告诫其他人。
　　“第二，不许议论刚才发生的事情，谁违反了纪律，市委同样将严厉追责！第三，不得打探这件事，违者同样以严重违反纪律处理。现在，请大家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照常上班。我最后提醒各位一句话，违反了纪律，处理的力度将非常大！”
　　说完，姚雪峰挥了挥手，现场的人无声地分散。
　　他们都是久混官场的人，现任的市长被人当场卸掉关节，上了手铐，随即被带上大巴，前来捉拿的人个个手持武器，然后又亲眼目睹反谍人员从吴再森和杨樱身上搜出东西，心里都明白这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如果胡乱开口，那可真的祸从口出了！
　　同一时刻，长江省委书记陆道军和省长句广厚都接到了通知，迅速到京开会！
　　由于这起改革开放以来最严重的间谍案件涉及军内高级干部，国安总局领导向上汇报情况后，得到指令，绕开长江省委省政府执行任务。所以，绍安市长被反谍人员带走的情况，道军书记和广厚省长都不知情。
　　等他们赶到京城，也将受到一次心灵上的强烈冲击。


第924节 总理紧急召见
　　道军书记和广厚省长赶到国务院，总理和陈成强副总理都在小会议室等他们。道军书记和广厚省长进门看见两位德高望重的领导脸色凝重，心里暗叫不妙。
　　总理指了指沙发，说道：“坐下说话。”
　　两人惴惴然入座。
　　总理说道：“将你们两位叫来，是通报一个刚刚发生的重要情况。国安总局今天破获了一个特大间谍案，牵涉到军队高级将领和绍安市领导……”
　　道军书记心里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情况的，叶之然曾向他汇报绍安软件研究所副所长杨樱许多疑点，他当时就指示叶之然向国安局如实反应这个情况。所以，总理提到间谍案以及绍安时，他就知道应该是杨樱惹出来的事。但是，总理说牵涉到绍安市领导的情况他尚是第一次得知，心里不禁有些紧张。至于广厚省长更搞不清楚情况了。
　　位至正部级领导，他们两人自然都很沉得住气，认真点了点头，听总理继续说下去。
　　“……根据目前初步掌握的情况，绍安研究研究所副所长杨樱是TW情报站高级特工，今天在和特务交换情报时被当场抓获。绍安市长赵北航在杨樱事件中陷入很深，不仅和她长期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而且给杨樱的特务活动提供很多便利，严重违纪违法，目前已经被国安局控制，正在深入调查涉案细节……”
　　听到绍安市长赵北航涉案极深，道军书记和广厚省长都是脸色微变。特别是广厚省长，赵北航是他到长江省任职之后从外省调来的干部，以前似乎听他提到过软件研究所有位女所长，专业能力强，有领导水平，似乎她的副所长职务就是他提拔的，原来是因为和她存在不正当的男女关系，真是害人害己！
　　趁总理说到这里歇口气的时间，道军书记心情沉重地检讨：“总理，对不起，省委在任命赵北航为绍安市长的问题上，存在认人不清的重大失误。我要代表省委做深刻检讨。”
　　广厚省长也急忙说道：“在提拔赵北航这个问题上，我应该负主要责任，赵北航是我向长江省委推荐的，我有举荐非人的错误。”
　　总理提高声音严厉地说道：“我是要批评你们两位！先不说赵北航深陷间谍案的问题。长江省委换届之后，你们就将绍安市主要领导一锅端。特别是将叶之然同志调离绍安市，使得绍安软件产业园的建设和发展明显受阻。不要以为现在的软件产业园发展很快，在我眼里，绍安软件产业园和软件研究所已经偏离了当初创立时的发展方向。现在的产业园只在经济发展这一点上还有些作为，但国务院当时在软件产业园创立时提了更高的要求和目标。产业园不仅要带动国内软件产业的发展，而且要形成自己的核心技术优势，要在国防建设、国家安全和经济发展上都发挥重要作用，现在呢？咹？软件产业园在绍安市新班子的指挥下，成了什么样子？成了半吊子！”
　　饶是道军书记和广厚省长已经成为正部级高级领导，但在总理的直面批评之下，也感到有一种难以承受的巨大压力。
　　道军书记被总理批得低下头，道：“总理批评得对，在叶之然同志的使用问题上，省委存在着一定失误。虽然调他到丽峰市任职后，他在丽峰市经济建设上也作出了突出成绩，但相对于绍安市的重要性，省委这个安排有欠全面。”
　　在叶之然的使用问题上，广厚省长当时是起了主导作用的。作为高级领导干部，他在总理面前，也很有勇气地坦然承认失误：“总理，关于叶之然的使用，当时也是我向省委提议调动的，现在回过头来看，确实有欠考虑，我要作自我批评。”
　　听到长江省两位主要负责同志坦然承认失误，总理脸色大为好转，道：“根据国安总局的通报，国安局还要找绍安市委书记姚雪峰了解情况，核实问题。他在杨樱的使用问题上，也存在重大失误。这样一来，绍安市委市政府两位主要负责同志都将暂时离开工作岗位，长江省委有什么考虑？”
　　陆道军思忖片刻，道：“现在的情况下，只能将丽峰市市长叶之然调回绍安市，任绍安市委副书记、代市长，以稳住局面。”
　　“广厚同志有什么意见？”
　　广厚省长道：“我支持道军书记的意见，绍安如今是非常时期，叶之然同志熟悉绍安情况，调他回去是很妥当的办法。”
　　总理不置可否，又问：“成强同志对长江省的情况非常熟悉，你有什么建议？”
　　陈成强说道：“马上就要换届选举了，我希望长江省领导能立足于长远，从绍安市的长期发展和稳定角度全面考虑问题。我提个建议，调叶之然同志去绍安市担任市委副书记，主持市委工作。在绍安市长人选和丽峰市长人选上听取叶之然同志的意见。希望长江省委认真考虑。”
　　按照道军书记的意见，叶之然调回绍安担任市委副书记、代市长，换届之后就会成为绍安市长；而陈副总理建议叶之然调回绍安担任市委副书记，主持市委工作，相当于市委书记职务，等换届之后顺理成章地担任市委书记，和道军书记的意见相比，更加凸显了叶之然的重要性。
　　总理心里是赞成陈副总理意见的，将叶之然回绍安担任市长，如果将来的市委书记和叶之然执政理念不同，势必又会给绍安的发展带来不利因素，对软件产业园的发展也不利。
　　他问道：“道军同志和广厚同志看看，成强同志的意见是否可行？”
　　陆道军自然听得出总理的偏向，否则就不会有此一问，立即说道：“陈副总理的意见对绍安的稳定发展更加有利，我收回先前的意见，赞成调叶之然回绍安市担任市委副书记，主持绍安市委工作。”
　　广厚省长想了想，道：“我也支持。”
　　“很好！”总理点点头，道：“我对叶之然同志是比较了解的。这个同志大局观强，关键时刻稳得住，在执政能力和经济建设方面都有很高造诣，长江省委应该对这样的年轻干部着力培养。据我了解，他到丽峰市任职时间虽然不长，但已经确立了丽峰市长期经济发展战略，形成了很好的发展势头。在调他到绍安市工作的同时，长江省委也要考虑丽峰市的后续发展问题，在继任市长问题上，多听取叶之然同志的意见，不要因为将叶之然调离丽峰，丽峰市良好的发展势头就立即受阻……至于绍安市的工作，叶之然同志在绍安市工作过两年，对那里的情况非常熟悉，由他全面掌舵，绍安市的发展前景我是相当乐观的。当然，对于这样的年轻领导，长江省委更加要重视党性教育，重视廉政教育，这才是对年轻干部最好的爱护。”
　　道军书记虚心接受总理的指示精神，道：“总理，长江省委省政府一定会坚决贯彻您关于绍安市、丽峰市干部配备的指导思想，确保绍安市和丽峰市的长期稳定、繁荣和发展。长江省委省政府也要认真接受这次教训，绍安领导班子身上发生的问题具有一定的代表性，领导干部如果不重视道德品质的休养，就容易发生这样那样的问题。我和广厚省长回去后，一定会全面加强全省领导干部的思想教育，党风廉政教育，不能让绍安市发生的丑闻重演。”
　　总理点头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作为党的高级领导，要胸怀磊落，心系百姓疾苦，时刻感觉到执政的安危。加强干部队伍作风建设、培养一批有品德高尚、执政能力强的年轻干部关系到党和国家的长治久安，切不可松懈。”
　　道军书记和广厚省长仔细聆听，认真体会总理的思想，不时点头。
　　“成强同志还有什么补充意见？”
　　陈成强说道：“总理谈得非常全面，也非常重要，希望长江省委省政府领导认真体会总理的思想，在今后的工作中加以贯彻落实。绍安软件产业园建设关系到国家战略，这项工作是叶之然同志倡导并亲手建立起来的，他回到绍安市工作有助于软件产业园的蓬勃发展，希望长江省委省政府继续关心并支持软件产业园的建设，给叶之然同志创造一个良好的工作环境。”
　　陈副总理先前已经建议调叶之然回绍安担任市委副书记、主持市委工作，就是准备在换届之后由叶之然出任绍安市委书记之意，此时又郑重地提醒长江省委省政府要给叶之然提供良好的工作环境，实际上就是建议省委不要给叶之然配一个执政思路不同的干部去绍安担任市长，换句话说，在绍安市长人选问题以及市委常委班子组成人选上，也要听取叶之然的意见，爱护之意非同寻常。
　　道军书记不由地看总理一眼，却见总理在点头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