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丽峰市之发展

第825节 对策
　　白展堂是分管党群的专职市委副书记，在干部任免方面有一定的话语权，但由于他和市委组织部长扈在群长期不和，使得他这个党群副书记的含金量大为降低。
　　市委组织部长虽然接受分管副书记的领导，但由于组织部长本身也是市委常委，所以，这个上下级层次不是特别明显。再加上组织部在干部任免过程中起的作用无可替代，也增加了组织部长的权威。
　　等白展堂离开办公室，余万里又将扈在群召来，征求他的意见。
　　扈在群性格沉稳，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修养。他先不谈财政局继任人选问题，而是问吴亚鹏的去向：“万里书记的意见是调整财政部主要领导？吴局的工作能力和操守都不错，不知道万里书记准备怎样安排？”
　　余万里还没有考虑这个问题，财政局长卸任，年龄又没有到点，怎样安排确实是个问题，“你看看，市委市政府两边还有什么合适的位置？”
　　“按常规，如果不是升到副厅级位置，应该在市委副秘书长或市政府副秘书长岗位上过渡一下。”
　　余万里想了想，说道：“市政府丁副秘书长年龄快到点了，让他去市政协，吴亚鹏接他的岗位。”
　　扈在群点点头，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来，又问：“万里书记对财政局长的人选有什么指示？”
　　余万里说道：“我建议组织部对云鹤县委副书记鱼春山同志进行考察。”
　　扈在群记下鱼春山的名字，又问：“照例应该有两名候选人，您对另外一位候选人有什么要求？”
　　在余万里心中，另外一人不过是陪衬，难道投票的时候还能将鱼春山挤下去？所以很坦然地说道：“另外一位同志，请组织部按照干部选拔条件推荐，具体的人选你和白书记商量。”
　　“好！”
　　扈在群听闻余万里下决心调整财政局长，尽管心中波涛翻滚，但这时候不能乱了方寸。他从余万里办公室出来，直接去白展堂办公室。进了白展堂的办公室，板着脸说道：“白书记，我刚从万里书记那里出来。余书记的意见，对市财政局局长进行调整，给我的指示是推荐吴局调到市政府任副秘书长，丁秘书长退到政协工作，并建议组织部对云鹤县委副书记鱼春山进行考察，你有什么指示？”
　　没有好脸色的白展堂在扈在群进办公室后，也不请他入座，两个人就这么站着说话：“既然万里书记有了指示，组织部按照这个精神执行就是。”
　　“万里书记还指示，另外一名候选人由组织部门进行考察推荐，白书记有什么意见？”
　　白展堂心中明白扈在群不过是走走形式，自己说出来的话在他心里不值一钱，如果推荐了什么人，必然会被他在考察过程中找个理由否决掉，还不如不推荐人选，等扈在群产生人选后自己去否决他比较主动。所以，很干脆地说道：“没有，一切按照组织原则办事。”
　　……十月底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
　　这个时候，桂花凋谢，菊花盛开。
　　历史上，文人骚客咏菊的诗句数不胜数，扈在群此时萦绕在脑际的却是黄巢的那首“不第后赋菊”。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这首诗大气磅礴，读来给人以斩截、激越、凌厉的气势。后因黄巢起义失败，更给人一种悲壮的感觉。
　　扈在群走在马路上，心中涌起这样一股悲情。他明白，余万里要动财政局长，实际上已经触碰了叶之然的底线，叶市长奋起反击已成必然。问题是，叶市长在丽峰市委常委会上势单力薄啊！如果正面和余书记碰撞，十有八九以失败告终。但是却又不能不战！
　　走在丽峰市的街头，他这样满腹心事地想着财政局长的人选问题，一时间找不到破解的办法。
　　下班的时候，他约好了叶之然在城西的一家酒店碰头，准备边吃边汇报这个最新动态，现在正往酒店的方向走去。
　　两人见了面，要了一个小包间，扈在群问：“市长，开瓶酒？”
　　“还是泡壶茶，以茶代酒吧，我们两人就不要搞这种形式主义了。”
　　当官的喝酒比喝茶的次数还多，其实大家都有些厌烦的，扈在群听叶之然说喝茶，点头笑道：“好！我没意见。”
　　点了四五个小菜，两人边吃边聊。
　　叶之然说道：“我到丽峰市工作后，吃菌菇的机会明显增多，山里的野生菌菇滋味鲜美，而且绿色安全，也只有在这样的地方可以大快朵颐。”
　　“市长，这里山清水秀，民风淳朴，可是官场暗流涌动啊。”
　　叶之然早知约他出来必然涉及重大的人事调整，微笑着说道：“让我猜猜，是不是市委准备调整财政局长了？”
　　叶之然早料到财政局长是余万里虎视眈眈的重要位置，控制了财政局，等于控制了市政府的财权，这样，他将“官帽”、“钱袋子”都控制在自己的手里，才可以全面压制他的工作，让自己一举一动都看着他的脸色行事。
　　扈在群于是竖起大拇指。
　　一切尽在不言中。
　　叶之然喜欢喝绿豆粥，到酒店的时候肚子有些饿，所以先点了两碗，就着酱菜喝下去一碗，感觉精神好多了。
　　“在群部长，你把情况说一说。”
　　扈在群也喝了一碗粥，拿起小毛巾擦了擦嘴，说道：“万里书记下午召见我，说要调整市财政局长……”
　　叶之然皱皱眉，说道：“实职干部都有任期的，吴局的任期应该还没到吧？”
　　“……市政府丁副秘书长年龄快到点了，万里书记的意见是将他调到市政协共作，由吴局顶他的缺，从这个角度来说是合理的。”
　　“他看中了谁来担任财政局长？”
　　“云鹤县县委副书记鱼春山。”
　　“鱼春山？”叶之然回忆了一下，道：“我没什么印象，这个人能力和品性怎样？”
　　“鱼书记这个人……对官位比较热衷，以前林书记在的时候，他紧跟林书记；万里书记到丽峰市任职之后，他第一天就到万里书记的办公室来汇报工作，听说现在是万里书记家的常客。这个同志的履历也不一般，原是丽峰市农机厂的保卫干事，后来调到了区劳动局任科级干部，然后调到市文化局，又从文化局副局长岗位调到云鹤县任县委副书记。”
　　叶之然从扈在群的介绍中很快明白，鱼春山没有担任过部门一把手，也没有负责过经济方面的工作，从他的升职路线来看，应该是依靠关系一步步上来的。
　　“在群部长，从鱼春山的简历来看，从没有负责过条、块的经济工作，不适合担任财政局长啊，而且资历也有些欠缺。”
　　扈在群点点头，缓缓说道：“从鱼春山的工作经历来看，他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万里书记看中他，也是因为他非常听话，可以将万里书记的思想贯彻下去，起到遥控财政工作的作用。”
　　叶之然皱皱眉头说道：“财政局长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关系到国家税收、地方财政以及丽峰市的建设和发展。在资源配置、收入分配、经济稳定及经济发展方面起到极其重要的作用。如果本身没有什么能力，只听从某个领导的指挥，势必会严重影响到市政府正常地开展工作，影响到经济发展，这个万万不能容忍。”
　　在市场经济体制下，经济社会资源的配置有两种方式来实现，即市场机制和政府机制。市场对资源的配置起基础性作用，但由于存在着公共品、垄断、信息不对称、经济活动的外在性等情况，仅仅依靠市场机制并不能实现资源配置的最优化，还需要政府在市场失灵领域发挥资源配置作用。财政作为政府调控经济社会运行的主要杠杆，是政府配置资源的主体。
　　不仅如此，财政局的职能还包括通过税收转移支付来实现收入分配的调整，在稳定经济方面也起到重要作用，可以通过采取积极的财政政策或者消极的财政政策、稳健的财政政策等来抑制需求或刺激需求，保证经济平稳运行，因此，财政局长不仅位置重要，而且，要有一定的专业能力和经济能力。
　　“……市长，如果在市委常委会上没有把握让鱼春山落选，组织部在考察的时候就不让他通过也是一个办法。”
　　“这样一来，你就直接和余书记扛上了，短兵相接，不利于丽峰市委市政府顺利地开展工作，而且，对你会有不利的影响。”
　　“市长，您有什么办法？”
　　叶之然摇摇头，说道：“这件事要慎重对待，既要维护丽峰市的大局，又要找到最恰当的办法。我倒不是要反对万里书记调整财政局领导，但鱼春山这个人选确实不妥。如果他推荐的人能力强，能切实担负起财政局的工作，保证丽峰市的经济发展，那我就没有意见。”
　　从饭店出来，两人都上了心事，叶之然说道：“在群部长，我们回去后仔细考虑一下，再电话联系，不管怎样，鱼春山这人不适宜担任财政局长。”


第826节 直言不讳的刘老
　　从酒店出来，已经八点钟，天有些黑了。
　　路上，叶之然接到市人大主任刘百强的电话，想和他见面。叶之然就吩咐刘大成直接将车开到刘主任家门口。
　　在丽峰市领导干部中，他最尊重的领导就是人大主任刘百强。刘主任身上有着强烈的正气，在丽峰市干部心目中，地位崇高。
　　“刘老，这么晚了，不会影响您休息吧？”到了刘百强家，叶之然含笑问道。
　　“不晚，不晚，我一般十点钟睡觉。”
　　“那说明刘老身体好，一般六十岁左右的人已经养成早睡早起的习惯。”
　　“呵呵，我不行，睡太早的话半夜醒来就难以入眠了。现在的作息时间和以前没退下来的时候差不多，晚上十点睡，早晨七点起床，午休一小时。”
　　“养成了生活习惯就好。”叶之然在沙发上入坐，见刘主任老伴泡了杯茶，忙又站起身，双手接过茶杯，连声道谢。
　　刘百强摆了摆手，说道：“叶市长不必客气，将这当作自己家里就好。将你请来，不为别的，听说市委准备调整财政局局长？”
　　余万里想要调整市财政局局长，应该就是发生在下午的事情，而且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应该不多，刘主任能这么快知道这消息，说明他人脉深厚，仍有着广泛的影响力。
　　“是的，我也是刚知道这事。”叶之然在刘主任面前不必隐瞒任何事情，坦率地说道：“在群部长也在为这件事烦恼，感觉云鹤县县委副书记鱼春山同志挑不起这副担子。”
　　刘百强拍了拍沙发扶手，说道：“余万里这是在乱弹琴！鱼春山是个什么样的人？看看他的简历就知道了。市财政局是最要紧的部门，怎么可以让他来坐这个位置？小叶，你还年轻，将来要走的路很长，必须牢记一点，要把最合适的干部放到合适的位置上，任人唯亲，最终会影响到我们的事业。”
　　听到刘百强这样直言不讳，甚至不顾及他的面子，叶之然心中有些感动，这样的领导才是我们国家最宝贵的财富啊！
　　心悦诚服地：“刘老，谢谢！谢谢您这句话，认真进行反思，我也有过把亲近的干部快速提拔起来的经历。今后一定会注意这个问题。”
　　“你说的那个人是沈秘书长吧？”
　　“对。”
　　“这个倒是可以理解的。我看过他的简历，沈秘书长办事稳妥，执行力强，是个可用的干部，虽然开创性不强，但你一定将他作为幕僚人物在使用，算是发挥所长。我说的那句话，是指千万不能将鱼春山这类只懂得溜须拍马，没有实际工作能力的干部提拔到高位，特别是财政局这种牵一发而全身的要紧位置。余万里书记这样做，有些过于在意干部的站队问题，而忽视了干部的能力问题，品性问题，对丽峰市的发展不利。”
　　刘百强能说这段话，不单纯是因为已经半退，仕途上已经没有追求，而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浑身正气的领导干部。
　　现实官场中，提拔亲近自己的干部可以理解，但前提条件就是这个干部要有相当的工作能力，要有相当的个人品质，有为人民服务的理想，满足了这些条件，适当照顾亲近的干部，无可厚非。然而，余万里这种做法却有单纯地宁用奴才不用人才之嫌，就值得商榷了。
　　“刘老，您的话提醒了我。走上重要领导岗位后，我感觉自己任用干部的时候，也优先考虑身边的干部，如果任这种思维发展下去，将来容易走进误区。”
　　“现在提高警惕也不算晚。”刘百强赞赏地看了叶之然一眼，说道：“我准备明后天去找余书记正面谈一谈，如果他强行在常委会让鱼春山通过，市人大选举的时候，就不一定能过关。”
　　市政府组阁部门的正职官员，在市常委会上通过之后，还需要得到市人大常委会的批准，这是组织程序。虽然市委通过的人选在人大常委会上得不到半数的情况极少发生，但国内确实发生过类似的情况。
　　刘主任的这个办法其实和扈在群提出的在组织部考察第一道关口就不让鱼春山通过有异曲同工之妙，但都存在了一个问题，就是会引起余万里和市委组织部或市人大的直接对立，这不是叶之然想看到的结果。
　　“刘老，如果事情走到了这一步，会产生其他连锁反应，影响市委的声望……不是最佳的办法。”
　　刘百强叹口气，说道：“我何曾希望看到这个局面？还是明后天找他谈过之后才说吧，但愿余书记能及时收手，物色一个合适的干部……叶市长，你有合适的人选？”
　　叶之然说道：“财政局长，一要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二要有很好的道德修养，三要熟悉财政工作，如果一时没有这样合适的干部，不如把财政局常务副局长提上来。”
　　刘百强点了点头，说道：“你这是很务实的选择，财政局财务副局长余长风作风踏实，业务熟悉，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这样，第二天刘百强就直接到市委书记办公室。
　　余万里对刘百强给予一定的礼遇，从办公椅上站起身，笑容满面地和他握了握手，说道：“刘主任，来请坐下说话。”
　　刘百强要谈的事情其实非常敏感，便不绕弯子，坐下之后直来直去：“余书记，我是为了市财政局长的任用问题来向您谈些看法。”
　　余万里脸部肌肉一抽，心道，他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这件事了？嘴里说道：“请刘主任谈谈。”
　　“那我就直言不讳，余书记，我觉得鱼春山同志不适合担任市财政局长，这个同志没有经济工作经验，没有主持过部门或地方的工作，恐怕挑不起这副担子。”
　　余万里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生气的原因一是因为如此重要的信息这么快就传到了外面，二是刘百强当面指责他的用人标准有问题。
　　这让余万里书记怎么淡定得了？


第827节 针锋相对的斗争
　　余万里到丽峰市任职之后，工作作风已经扎实了许多，和以前担任嘉南市市长的时候相比，不仅沉得住气，而且政治手腕高明。作为丽峰市委书记，他自然也想把工作搞上去，官做到了正厅级，发展经济、稳定政局的心总是有的，否则也到不了这个位置。但他对权力过于热衷，特别是对叶之然存在着压制之心却也根深蒂固，这也是他急于调整市财政局长的原因。
　　这时候，听到人大主任刘百强把心中的想法摊在台面上说出来，他心中其实是非常愤懑的，但作为丽峰市一把手，总要表现出“虚怀若谷”的一面来吧？便打起官腔说道：“刘主任的意见我一定转告给市委组织部，让组织部门在考察的时候注意这个问题，我相信市委组织部在考察干部的态度是认真、负责的，一定会把合格的干部推荐给市委。”
　　见余万里玩起了太极拳，刘百强未免有些生气，说道：“余书记，我也希望如此。要是市委常委会提名的不合格，市人大这边也很难通过。”
　　骂那隔壁的！
　　余万里一把无名火“腾”地窜了起来，差点跳起来，抬头看到墙壁上那副“每临大事有静气”的匾额，涨红了脸，强压下怒气，抬高声音说道：“市委相信市人大常委会大多数同志的立场是和市委保持高度一致的，相信党委的意志可以在人大常委会上得到实现。”
　　话不投机半句多。
　　刘百强本来还有一肚子话要说，想促使市委和市政府之间的配合更加默契，这时候这些话自然说不出口了。
　　市委书记把话说到这个程度已经有浓厚的发狠意味在内，刘百强便站起身，神定气若地说道：“请余书记三思而后行啊！”
　　余万里忍住脾气将他送到门口，回转身，在办公桌上狠狠拍了下桌子。
　　冷静下来之后，他开始考虑这个问题。
　　刘百强的话究竟是代表了他本人的意思还是叶之然的意思？从道理上讲，市财政局长人选问题是叶之然最关心的问题，和他这个已经半退状态的人大主任关系不大。然后一个问题，不管刘百强也好，叶之然也好，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这些情况的？八成是组织部长扈在群和他们讨论过这个问题了。
　　他将扈在群召来，不悦地问道：“扈部长，我昨天刚和你谈市财政局长的调整问题，怎么今天就有人找上门来和我讨论这事？作为党的高级干部，组织性纪律性哪里去了？”
　　扈在群微笑道：“万里书记，我昨天从您办公室出去，只向两位市委副书记征求过财政局长人选问题，这是正常的组织工作流程，除此之外，没向其他人谈过这方面内容。”
　　“呃？两位副书记？”
　　“市委副书记叶之然和白展堂。”
　　呃？差点忘了这件事了。叶之然也是市委副书记，而且是市长，组织部门在调整市政府组阁部门领导时，向市长及分管市长征求意见都是正常的工作程序。这么说，刘百强知道此事是通过叶之然这个渠道？
　　问题是刘百强在市委市政府两边仍然有很大影响力的，这事……？
　　“扈部长，叶市长和白书记怎么说？”
　　“两位领导都要求市委组织部严格把关，认真考察。”
　　余万里踱着步在办公室转了一圈，挥挥手说道：“那好，请组织部尽快完成对鱼春山同志的考察，供市委参考，你去吧。”
　　这时候叶之然那边的态度还在其次，万里书记对刘百强留下的那句“市人大这边很难通过”的话耿耿于怀。
　　这是赤裸裸的挑战啊！
　　修养再好的人都不会淡定，何况余书记还没有到达这一层次？
　　他将宣传部长严嘉萍叫来，将刚才人大主任说的那些话转述一遍，严嘉萍也勃然变色。
　　“万里书记，此风不可长！否则，市委的权威就要受到极大挑战。”
　　“你说怎么办才好？”
　　严嘉萍不愧是“智多星”，沉思片刻，很快说出一二三来。
　　“我觉得可以从三方面入手，第一，市委可以有针对性地召集市人大常委会主要负责同志谈话，我们应该相信大部分同志是和市委保持高度一致的；第二，现在很多省市的人大主任由党委书记兼任，为了保证大局稳定，更好地发展经济，市委可以向省委提出这个问题；第三，如果前两条路短期内走不通，那么，我们调整一下方案，市财政局暂时不设局长，由常务副局长主持工作。常务副局长不需要通过市人大任命。”
　　让鱼春山担任市财政局常务副局长，主持财政局工作？
　　“唔，这样一来，不仅要安排财政局长吴亚鹏，还要安排常务副局长余长风……财政局少了余长风，就怕鱼春山更挑不起这副担子。”
　　严嘉萍缓缓点头，说道：“当然，这是下策，这条路即使走通了，也显得市委有些软弱，不敢走市人大通过这条路，再说，常务副局长主持工作毕竟是短期行为。”
　　余万里点头道：“不能走这条路。我的意见，还是按照前面两条路走，市人大副主任，有影响力的常委委员，都谈一谈。”
　　“万里书记，不如由市委出面，召开一个人大工作座谈会，有针对性地请一些同志来参加，争取将道理讲透，这些同志都是从事革命工作多年的老同志和各部门各行业在职领导同志，相信他们政治觉悟还是很强的。”
　　余万里和她谈了一会对策，信心明显得到加强，说道：“为了以防万一，市委常委这边也要预先沟通一下，市财政局长这个位置非常重要非常敏感，不能出半点差错。”
　　严嘉萍说道：“书记，市委组织部的站队倾向也存在一定问题，当前形势下，我们还要多依靠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张美华，让她发挥更大作用，不能让扈在群一个人说了算。”
　　余万里微笑道：“我已经和她谈过一次了，这个同志比扈在群部长更值得信任。这样吧，针对市人大的最新情况，你明天去省城向广厚省长汇报一下，争取得到领导的支持。”
　　虽然余万里的官级比严嘉萍高许多，但在句家一系的干部中，严嘉萍是核心圈子里的成员，他是句家的外围人员，所以，就信任度而言，严嘉萍更得到广厚省长的重视。这也是余万里格外尊重严嘉萍的一个重要原因。
　　“好，那我明天一早就去省城，有什么情况再向您汇报。”
　　同一时刻，在市政府，叶之然也在和常务副市长李嘉欣沟通此事。
　　财政局是常务副市长分管的部门，从道理上讲，市委组织部也应该征求常务副市长的意见。
　　扈在群自然不会忽略这一点，特地到她的办公室倾听财政局长的人选，李嘉欣的意见很明确，继任局长最好从财政局内部产生。
　　财政局内部产生，最有资格的自然是常务副局长余长风。
　　等扈在群离开，李嘉欣就来到叶之然办公室谈论这个问题。
　　“嘉欣市长，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正准备和你交换意见。”在叶之然办公室，他请她在沙发上就坐，亲手给嘉欣市长泡上绿茶，这样说道。
　　李嘉欣很爽快地说道：“我向市委组织部建议继任人选从市财政局内部产生，扈部长应该明白我在推荐常务副局长余长风。”
　　叶之然看嘉欣市长一眼，说道：“余书记提议由云鹤县县委副书记鱼春山担任财政局长。”
　　“什么？他？”李嘉欣睁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问。
　　片刻后，她醒悟过来，气呼呼地说道：“他这是在用一条哈巴狗。”
　　叶之然笑着用手指隔空点了点她，表示对她的用词存在看法。
　　嘉欣市长微微脸红，说道：“话说得虽然难听了一点，但道理就是这个道理，市长，你什么态度？”
　　“嘉欣市长，我和刘主任谈过这个问题，刘主任也很不看好鱼春山。但是，如果余书记一意在市委常委会上讨论这个人选，恐怕我们很难阻止。”
　　李嘉欣不满地说道：“我是财政局分管领导，他们总得让我发表意见吧？”
　　“呵呵，嘉欣市长，市委常委会上人人可以发表自己的意见，但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得贯彻吧？你能够做的，只不过是尽量说服其他常委尊重你的意见，但他们都是有独立思想的人，事情没这么容易。”
　　“如果他们一意孤行，通过鱼春山任市财政局长，我，我就向省委提出辞职。”
　　“呃？”叶之然脸色严肃地说道：“做工作怎么可以耍这种态度？我要批评你啊！你这么做不仅于事无补，而且将影响到丽峰市的发展大局。”
　　李嘉欣委屈地说道：“哪怎么办？”
　　叶之然缓缓说道：“在群部长和刘主任都提出了自己的办法，但他们的做法容易引起市委、市政府、市人大三者之间的分裂，所以我没有同意。嘉欣市长，有一点是肯定，市政府这边的态度很明确，是建议由余长风同志担任财政局长的，是吧？”
　　李嘉欣想了想，问：“市长，你想光明正大地和余书记争个高低？”
　　“看看，又说错话了吧？什么叫争个高低？我们是为了选拔一个更加适合担任财政局长的人选嘛！”


第828节 变故
　　人在官场，身不由己。有些事你不想去做，却逼着你采取行动。
　　去丽峰市任职之前，叶之然知道将和余万里搭班之后，已经告诫自己尽可能地避免矛盾，在干部任免等事情上，能退则退，毕竟他是市长，应该以发展丽峰市的经济为己任。如果产生内耗，势必会分散他的精力。
　　但是财政局长关系到市政府的经济政策能否顺利执行，关系到丽峰市宏观经济调控，也关系到升斗小民的菜篮子价格，如果被一个唯他人之命是从，没有经济工作能力的人占据，叶之然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嘉欣市长走后，叶之然心事重重地坐在办公桌前考虑对策。尽管他在嘉欣市长面前表现得淡定自若，但这是为了尽可能地安抚她的情绪，以免影响到正常的工作。作为常务副市长，李嘉欣的工作很繁忙，是他不可或缺的重要助手。他是一个喜欢把事情扛在自己肩膀上的人。
　　这样坐在办公桌前，为这些琐事烦恼着，秘书宋城进来报告，刘百强主任打来电话。
　　“接进来。”
　　等刘百强的电话接进来，刘老告诉了他和余万里书记谈崩的事：“……这样的话，我只能和人大的同志通通气，这样的人怎么能够担任市财政局长？我相信大多数常委是具有高度的责任心的，阻止这个不合理的提名在人大通过。”
　　刘百强大约有些气愤，所以电话中声音起伏较大。
　　“刘老，这件事务必慎重，最稳妥的办法是在市委常委会上阻止这项任命。”
　　“这样吧，王允这边我来做做工作，如果不行只能在市人大常委会上否决。”
　　挂断电话，叶之然心事更重，如果市委的提名在人大会议上受挫，丽峰市很快将成为焦点，届时，不仅在长江省引起广泛的注意力，在全国都可能出名。这样一来，丽峰市委市政府的压力会非常大，容易造成干部队伍人心浮躁，继而影响到经济建设。
　　要不要向寒轩部长汇报这件事？
　　这也是他举棋不定的一件事情。
　　像这类事情完全属于丽峰市内部问题，寒轩部长即使知道了恐怕也不方便插手。而且，寒轩部长在他上任之前就说过，这次将他放到丽峰市工作，主要目的就是让他在复杂的政治环境下经受考验，锻炼他逆境中的工作能力。
　　抽屉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叶之然有两部手机，一部是对外公开的工作手机，上班的时候，叶之然交给宋城管理；另一部手机是他的私人手机，知道这个号码的人不多。
　　看了看号码，却很陌生。
　　“哪位？”
　　“喂，请问是叶市长吗？”
　　“我是，你哪位？”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是个年轻的女子。
　　“叶市长，我是缉毒大队的吴小雨啊。向您汇报一件事，佟小军已经被我们控制起来了……”
　　唔，是那个两次拔枪对准他的女警，其中一次还把正在小便中的他吓得把尿都吓了回去，叶之然不由地苦笑了一下。那个冷美人一般的女警胆子极大，外表虽也不怎样强悍，但办案态度认真。他对女警的印象也谈不上好感怀感之类的，但印象却非常深刻。
　　“唔，人赃俱获？”
　　“是的，当时他与母亲一起和对方交易，被我们抓了个正着，还从他家里搜出一千多克毒品。”
　　叶市长在这家吃过饭，和他家的女儿佟碧荷还有过一面之缘。吴小雨虽然已经听叶之然解释过他们之间的关系，但这家人家出了这么大事，还是觉得应该向叶市长汇报一下。
　　叶之然自然清楚女警的心态，说道：“很好，你们能顺利破获这个贩毒组织，说明缉毒大队还是很有战斗力的。市委市政府对于打击贩毒组织的决心很大，你们这些战斗在第一线的公安战士辛苦了。”
　　吴小雨心中一松，笑道：“谢谢市长，这是我们的职责。”
　　“他家那个女学生佟碧荷有没有参与到案子中？”
　　“还在调查之中，我们到他家搜查的时候，佟碧荷不在家，据说在市区读书。”
　　“嗯，我还是那句话，不放过一个坏人，不冤枉一个好人，你们在破案过程中要严格掌握政策。”
　　“是！”
　　“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
　　“那就这样，有什么特殊情况你可以再打我电话。”
　　挂断电话，叶之然叹了口气，印象中的佟碧荷在家庭中似乎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这样一个生活在温室中的女孩子，面对家庭突然发生的巨大变故，恐怕很难面对。也不知道她是否知道她的家庭成员在做这样的生意？有没有参与到毒品交易？
　　这天下班，他脑子中不时想到这件事，再加上财政局长的事情，脑子里够乱的。
　　张念悦去京城参加摄影艺术培训了，家里面没其他人。
　　吃完饭，他和念悦通个电话，了解她的生活和学习情况，然后告诉她，下个星期他将去京城，到证监会谈青年旅游股份公司的上市事宜。念悦显得很高兴。
　　“木头，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每天几点钟去那边？”
　　黄瑜雯买的房子离这里不远，他在家处理完手头的事情，然后去她那边。
　　“不一定的，看手里的事情多不多。”
　　“我上午和她通电话，瑜雯说下个月要去HK，木头，我和她一起去好不好？听说那边的景色很好，我想去拍照。”
　　“唔，你想去就去吧，我没有时间陪你们的。”
　　“到时候你来接我就可以，瑜雯可能要在那边住一段时间，我没她这么自由。”
　　到了黄瑜雯家之后，叶之然问起此事：“瑜雯，念悦说你要去HK住一段时间，打算住多久啊？”
　　“准备住一个月，马艳丽打过很多电话了，我想去看看嘉嘉，还有，赵捷也怀孕了，最近在保胎，让我去陪陪她，然后，十一月下旬那边有个画展，我要去看看。”
　　“念悦说想和你一起过去，你可不能让她知道嘉嘉的事。”
　　“嗯，我心中有数的。”
　　“唔，天晚了，我们洗个澡睡觉吧，你陪我一起洗。”
　　“啊？不要不要。”
　　黄瑜雯非常敏感，而她那个枫哥总是在洗澡的时候就有些迫不及待，让她每次都有羊入狼口的感觉。
　　“坏丫头，你都准备去HK这么久时间，还不懂得满足满足我？”然后将她抱在怀里。
　　黄瑜雯一时间身若无骨，全身上下没一丝力气的感觉。


第829节 有趣的事
　　次日天蒙蒙亮，叶之然醒来，见黄瑜雯一双嫩藕般手臂搁在自己身上，鼻子一张一翕睡得正熟，他轻轻的挪开她的玉臂，塞进被窝。被窝中，露出长长一段雪白颈脖的黄瑜雯有着说不出的娇慵美丽，他忍不住低头吻了吻。
　　这个浑身上下无处不精致的女子朦朦胧胧中感觉叶之然在吻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慵懒地问：“枫哥，天亮了吗？”
　　“呃，你再睡一会，我洗把脸，出去跑步了。”
　　“那我也起来了。”
　　她比天大地大睡觉最大的张念悦勤劳多了，趁叶之然刷牙的时候，将冰箱里的豆浆拿到微波炉里热好，然后，在叶之然出门跑步前，逼着他把豆浆喝完才放行。
　　甚至在叶之然跑步出别墅的时候，她还依在门口痴痴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聚少离多的她总是这样贪婪地享受着这种温馨而美好的共同生活。
　　这是她的蜜月呢。
　　这天早晨，叶之然到市政府上班后不久，宋城过来汇报：“市长，上次我们去云鹤县下房镇调研时，路上遇到的那个女学生佟碧荷一早就守在市政府门口，说要见你。”
　　叶之然明白她的来意，对宋城说道：“你去接待一下，让她放心，司法机关一定会秉公办案的。”
　　宋城答应一声，转身欲走。
　　叶之然又叫住他，说道：“让她把精力放在学习上，不用跑来跑去求人。有什么诉求你可以记在心里，别答应什么。”
　　佟碧荷居然能找到市政府，让叶之然略略有些吃惊。兴许是她后来从电视里认出了自己，然后突遇家庭变故，才鼓足勇气来求他吧？这样看来，她也许并不知道父母哥哥参与贩毒活动。
　　果然，宋城回来后汇报，佟碧荷之所以来找叶之然，认为是公安机关在办冤假错案，在她心里，父母、哥哥都是本份的生意人。
　　“她慢慢地会了解清楚事实真相的，当然，这对她来说，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你留下她联系方式了吗？”
　　“留下了。”宋城办事非常稳妥，方方面面想得周到。
　　“你关心一下她的事，突然之间无依无靠，一般的女生都会承受不起。”
　　这时候，沈荣走了进来，向叶之然汇报：“市长，市委那边动静不小，严部长从省城回来后，在筹办一个座谈会，邀请市人大主要负责同志参加座谈。”
　　“唔，看来嘉萍部长政治智慧不低啊，邀请市人大负责同志座谈，走的是正途，这是好事，有利于丽峰市政局平稳。”
　　沈荣自然知道市财政局长的人选问题，说道：“可是这样一来，我们更加缺乏有效手段来阻止鱼春山的上位。”
　　在沈荣面前，叶之然不需要讲冠冕堂皇的官话，说道：“沈荣，你给我找一份统战部长石芬华的资料。”
　　在市委常委中，市委副书记白展堂、纪委书记王昌海、市委秘书长梅正棋、宣传部长严嘉萍都是余万里的人；而叶之然这边，常务副市长李嘉欣、组织部长扈在群、军分区司令吴法政是支持叶之然的人，剩下的两位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王允比较独立，而统战部长石芬华是个中间派。因此，叶之然分析，要想在常委会上翻盘，必须取得王允和石芬华的支持。
　　可是，这两个人一向圆滑，在市委常委会上表决时偏向余万里的次数居多，毕竟余书记那边是多数派，而且，他是市委一把手，占据位置上的优势。
　　“市长，要不要召集在群部长、嘉欣市长开个会讨论一下？”
　　叶之然摇摇头，说道：“没必要，搞得剑拨弩张的干什么？还不够引人注目吗？”
　　下午，叶之然去赵捷的蓄电池厂参加座谈会，代表市政府听取厂方的意见。虽说他和赵捷之间关系非同一般，但是，赵氏企业这样航母级国际大公司来到丽峰这样的穷市投资办厂，他作为市政府一把手总要给予足够的重视。
　　在蓄电池厂会议室，叶之然分别听取了长江双峰电源动力有限公司总经理王荣、董事兼总工程师丁文涤的汇报，汇报内容主要侧重于新厂建设规划、蓄电池技术研发和成熟产品生产计划、环境保护措施、生活配套方面存在的问题等等，涉及市政府解决的问题，沈荣都用笔逐条记录。
　　开完会，丁文涤叫住叶之然：“叶市长，我有事要单独和你说。”
　　特立独行的丁文涤将叶之然带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开始兴师问罪：“叶市长！你悄悄地将我爸爸带到溪山村，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事先不告诉我？出了事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丁文涤最近才知道父亲见过张惠民。她回闽南省的时候，丁森林笑眯眯地催促她快点和张惠民恋爱、结婚，丁文涤未免有些诧异，父亲的口气中似乎对张惠民怀有很大的好感。
　　丁文涤自然有疑问啦，她还没有和父亲提起过张惠民这个人呢，便红着脸问他怎么会知道张惠民的事情。
　　“呵！我不仅知道这个人，还见过他。”
　　“见过他？怎么可能？”丁文涤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心里想：“肯定是叶之然告诉父亲的，他堂堂一个市长，怎么也怎么婆婆妈妈，管起这些事情？还巴结地打电话告诉父亲？嗯，也许是父亲打电话给他，让他关心她的事，叶之然才告诉他的。”
　　“怎么不可能，我和他一起吃过饭，还一起进过深山。这小伙子不错，是个很实在的人。”
　　丁文涤惊问：“爸爸，你去过溪山村？”
　　“啊，去过，那里风景优美，不虚此行啊！特别是看到张惠民这小伙子，呵呵，我和他谈了很久……”
　　“啊？”丁文涤瞪大眼睛问：“可是，他怎么没说起这事。”
　　丁森林哈哈笑道：“我知道他，他不知道我，怎么和你说？”
　　接下来，丁文涤不用问就知道，必然是叶之然陪父亲进山的。想到叶之然公然干涉她的私生活，丁文涤很生气。
　　“嗯？”在丁文涤办公室，叶之然见她像一只好斗的公鸡那样，瞪大了眼睛，随时准备扑上来咬一口，笑道：“这么一本正经干什么？丁老坐飞机来到省城，我能不带他进山吗？”
　　“他怎么会知道张惠民？还不是你大舌头？叶之然，我发现你比女人还碎嘴。”
　　叶之然摸摸鼻子，说道：“呃，也不是这样啦，丁老打电话来，要我帮你介绍对象。你想想，这种情况下，我只能告诉他张惠民的事不是？”
　　丁文涤脸色彤红，说道：“什么张惠民的事？他是他，我是我，你怎么把我们扯到一起去？”
　　“嗯，你和张惠民没关系？”
　　丁文涤被问瘪，她虽然脾气爽直，不畏权势，但是恋爱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坠入爱河的她其实根本没勇气真的否认此事。
　　“要你管？还把我父亲骗来？”
　　“呵呵，文涤啊，你父亲可是将你托给我照顾的。”
　　“呸！谁要你照顾？”
　　“那么，张惠民呢？他需要我照顾不？”
　　丁文涤动了动嘴，可是没敢说出来。
　　张惠民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副乡长，在地级市的市长面前，那可是芝麻绿豆官，叶之然一巴掌可以把他打入地狱的。她可以不在乎叶之然，可是张惠民不行啊！他可是有着强烈事业心的人……
　　看到丁文涤被吃瘪，叶之然大乐，自认识丁文涤以后，她在他面前一直盛气凌人，颐指气使，这时候被他轻轻的一句恫吓，居然吓得说不出话来，实在有趣。
　　“好啦好啦，我和你开玩笑的，张惠民是个人才，又有强烈的事业心，我可是个惜才的人，不会因为你骂了我一顿，就去为难他的。”
　　“我什么时候骂过你了？”
　　“呵！刚才还张牙舞爪，恨不得把我吃了呢，我要是胆子小一些，早被你吓得趴下了。”
　　“噗嗤”一声，红着脸的丁文涤笑出声，随即又问：“那你说说，我爸爸怎么和他谈的？把详细经过说一遍，我就原谅你了。”
　　“唔，这么重要的情报，你不准备请我吃一顿，或者贿赂贿赂我？我可是感觉奇货可居啊！”
　　“你要是不说，我打电话给赵捷，说你的坏话。”
　　呃？她应该不知道他和赵捷的事，叶之然看了看她的脸色，说道：“你和赵总能说什么？我和她认识的时间可比你还早。”
　　“是啊，所以她现在也没结婚啊。”
　　在丁文涤探究的目光下，叶之然伪装得很好，说道：“你怎么知道她没结婚？没准早在HK结婚了，不告诉我们而已，不是听说她已经怀孕了？”
　　其实，丁文涤也是在听说赵捷怀孕之后试探叶之然，看看这事和他有没有关系；而叶之然也在试探她知道些什么内容，两人都像小狐狸一样试探着对方，自然都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丁文涤毕竟是个女孩子，城府没叶之然深，皱着眉头说道：“好啦，你快说说溪山村的事。”
　　叶之然便不再逗她，将丁森林到溪山村做了点什么事，和张惠民谈了些什么内容详细说了一遍，最后道：“文涤，张惠民这小子可一点都不知道那天来溪山村旅游的老者是他未来的岳父。”
　　丁文涤大窘：“呸！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别到处广播。”


第830节 石芬华的窝心事（上）
　　其实呢，像丁文涤这样一直把自己封锁起来，对所有男人不屑一顾的女子，一旦爱上了一个人，就特别投入，难以自拔。所以，在叶之然拿张惠民开玩笑的时候，她才那么快妥协。
　　叶之然感觉大快人心。
　　这样，又和她开了几句玩笑，丁文涤早忘记了将他叫进办公室的初衷，反过来，有些委曲求全的意思。
　　“文涤，丁老吩咐过，让我照顾你和张惠民的，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事，尽管和我说，我尽力而为。”
　　“知道了，谢谢。”
　　回到市政府，市财政局常务副局长余长风已经等在市政府办公厅秘书科。
　　余长风四十五六岁年龄，曾担任过金云县财政局局长、副县长等职，调到市财政局工作也已经五年，业务精通。
　　宋城微笑着进来，给他泡了杯绿茶，余长风忙站起身，双手接过茶杯，连声感谢。他身材不高，只有一米六五左右，长得也比较瘦弱，走在路上，没人看得出他是市财政局要害部门的常务副局长。
　　细节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品性。
　　叶之然见他表现得体，虽然第一次进市长办公室，但没有过分的局促，也没有阿谀奉承的表现，暗暗点了点头。
　　“余局，今年丽峰市的财政收入总体情况如何？”坐在办公椅上，叶之然开始提问，带着考查能力的性质。
　　余长风坐直身体，说道：“市长，今年的财政收入和去年相比，呈现起伏不定状态，上半年一季度与去年同期相比，上升了七个百分点，但是四月五月连续两个月上升速度回落到百分之四左右，六月回升到百分之六，七月猛增到百分之十一，然后八九月又恢复到百分之七左右。”
　　“往年四五月份也是这样吗？”
　　余长风回答提问的时候，比较认真，边思考边回答，没有那种刻意的笑容。
　　“去年四五月份财政收入也稍低，主要原因是四五月份是丽峰市消费淡季。”
　　“七月份上升幅度这么快是什么原因？”
　　“市长，七月份上升幅度突升的主要原因是市区卖了一个大地块，用作房地产开发。”
　　叶之然点了点头，余长风来向他汇报工作，想必是已经听到了财政局局长即将调整的风声，从资历、能力而言，他已经完全符合升职条件。不过，他是政府部门的重要官员，对市委常委会上的力量对比应该心知肚明，何以不向市委书记余万里靠拢，反而在这关键时刻向他汇报工作，传到余书记耳朵里，岂不是更加不利？
　　叶之然继续考问他：“余局，目前市财政局的工作难点在哪里？”
　　“市长，市财政局主要任务是保重点项目建设、培植财源，以加大投入、促进和谐、服务民生为己任。我市的财政收入总体偏低，每年的财政预算大约超出收入的一倍左右，主要依靠省财政转移支付来弥补赤字，所以，市财政局主动性资源配置方面，显得比较薄弱。财政收入过低，也使得市财政调节全市收入分配职能效率低下，无法满足社会需求。因此，目前最大的任务是努力培植财源，促使经济发展，将蛋糕做大。”
　　短短几句话，句句切中要害，让叶之然对他的好感倍增，微笑道：“不错，余局专业能力强，有良好的大局观，回去后好好工作，不要为其他事分心，党组织在识拔干部方面，有一套完善的制度，是金子总会闪光的。”
　　在他们进行谈话的时候，市委统战部长石芬华却突遇生活中一件大麻烦事，正急得头头转。
　　原来，他的儿子石小虎在闽南省厦州大学学习。
　　厦州大学是国内当代开风气之先的大学，厦大学生常说自己是被“吓大”的，意思是见识过许多新生事物。石小虎在厦大非常活跃，不过仗着老头子是副厅级干部，也有些纨绔脾气，在小圈子里薄有名气。他有个死党，死党有个漂亮的女朋友，被称之为四大校花之一，长得亭亭玉立不说，身上还有一股特殊的体香，迷倒了大量学生。有一次，他的死党和女朋友吃夜宵回来，遇到学校两个男生，公然调戏他的女友，冲突由此产生。
　　他的死党为了保护女友，饱受了一顿老拳，而且，这两个男生仗着酒意，在他女友身上东抓一把西摸一下，据说贪了不少便宜。正巧石小虎路过，见到好友受欺负，当即上来助拳。本来是对方两个打他的死党一个，颇具优势，但石小虎带着同伴参战之后，变成了他们五个打对方二个，而且，占着道义上的优势，边打边骂，得理不饶人，将这两人都打伤，直接被人送进了医院。
　　麻烦来了。
　　这两人都不是普通学生，其中一人是厦州市委副书记之子，而另一个是NJ军区某师师长之子。听说自己的儿子被学生打伤，被送进了医院，当场发飙，公安机关闻讯拘留了石小虎等参与斗殴的学生。
　　电话打到丽峰市，石芬华听闻详情，脸色数变。厦州大学学生处领导明确表示将开除石小虎，而厦州公安机构已经将这起斗殴事件定性为流氓恶性案件。石芬华连打了几个电话，托人帮忙，都没办法解决这起事件。
　　他急匆匆来到余万里办公室，还没站定，就气喘吁吁地说道：“余书记，我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余万里是句系的干部，句家虽然不是顶级豪门，但也根深叶茂，在石芬华看来，句家如果肯出面，这点小事迎刃而解。
　　余万里见石芬华满头大汗的样子，抬起脸问：“唔，石部长，什么事这样慌张？”
　　石芬华忙将事情始末讲了一遍。
　　“唔，既然是对方先调戏女学生，你儿子他们应该属于见义勇为，不至于有什么大事啊？”
　　“余书记，关键是对方两个学生家长都给厦州大学和公安机关施加压力，这事只能请您想想办法，给疏通一下，否则，我儿子的前途就毁了。”


第831节 石芬华的窝心事（中）
　　“唔，这倒有些鞭长莫及。”余万里皱皱眉说道。
　　废话！要不是鞭长莫及何必求你出面？
　　石芬华着急地说道：“余书记，您的人脉宽广，请您务必想想办法。其实，这件事不算太大，只要有人居中调解，对方应该可以相让一步的，医药费或其他赔偿，我都可以接受。”
　　余万里想了想，点头说道：“好，我来想想办法，递句话过去。”
　　“谢谢，谢谢！”石芬华听余万里答应帮忙，自然心定了不少。以余万里市委书记之尊，既然答应递话过去，即使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也会尽力而为的。
　　“你儿子出了这事，你最好赶过去处理。”余书记又关心地说了一句。
　　“是的，我打算明天一早飞去厦州，到那边去处理这事，唉！我这儿子，从小到大没给我少惹事。”
　　余万里叹口气，说道：“领导干部一般都把全部精力扑在工作上，对子女缺少教育是个普遍存在的问题，我们这些人啊，都应该抽时间关心一下子女，特别是他们的思想问题。”
　　“余书记说得对，这次事情处理完后，我会严肃教育教育他的。”
　　次日，石芬华飞去厦州，赶到厦州大学后，立即找到学生处。
　　学生处领导倒是很客气地接待了他，但一说到石小虎的事情，学生处领导就摇头叹息：“石部长，石小虎同学的事情非常麻烦，学校现在得到的消息是，被打的两个人伤势严重，多处软组织挫伤，而且，胸部、腹部都有出血现象。”
　　“啊？昨天打电话的时候还说情况没这么严重，只不过破了点皮。”
　　“这是最新的情况，昨天的消息……看来不够准确，石部长，为了石小虎他们的事，学校派专人在跟进，公安局那边出示的最新验伤报告，我们也才刚刚得知，这样，您稍等一下，我通知学校保卫处的两位同志来介绍一下情况。”
　　因为打架事件牵涉到学校九个学生，其中两个被送进了医院，是学校发生的一件大事，所以，校领导特别指示学生处、保卫处妥善处理这一事件。站在学校的立场上，自然是想大事化小的，无奈现在的情况却往相反方向发展，这让他们感到头疼。
　　保卫处干事过来后就介绍道：“事情有些麻烦，本来嘛，厦州大学也有派出所，可以处理这事。但公安局以他们几个在校外发生群殴为由，把案子接了过去。当时受伤的不仅是现在住院的两位，还有另外一位男生为了保护女同学被打……石小虎他们加入之后，事情被闹大。从学校方面来说，石小虎率众斗殴虽然事出有因，但这个事件他确实应该付主要责任。作为学校保卫处领导、还有学生处领导，对这起事件都很痛心，也为头脑发热的年轻人可惜，如果他们当时发现对方两人在打他的同学，还有调戏女生行为，立即报告公安局，性质就完全不同了嘛。”
　　石芬华搓了搓手，说道：“这件事还要请学校方面出面处理，作为石小虎的家长，我对儿子不理智的行为也感到很痛心，我愿意承担经济赔偿责任。他们毕竟都是学生，做事容易冲动，而且，事件的起因是对方调戏女生在先，他们也是路见不平。”
　　保卫处的领导心里是同情石小虎一方的，而且，对于受伤学生的身份也已经了解清楚，这种情况下，第二张验伤报告结果是否反映客观事实，他们心里也有些怀疑。但现在事情不在学校掌控范围内，有力也无处使。
　　“石部长，关于这件事情的处理，说句实话，我和学生处领导能起的作用其实不大……我刚才过来的时候，校领导已经打电话给我了，要求保卫处尊重公安部门的处理意见。您也是领导同志，应该比我们更懂得其中的道理。说句私人性质的话，这件事要想和平处理，关键还是你们家长之间先要达成协议。否则，学校是无能为力的。如果等到公安机关给出更严厉的处理，移交司法机关的话，出于校纪校规，学校肯定是要开除他们几人的。”
　　石芬华也明白，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有对方妥协，事情才有和平解决的可能。
　　从学校出来后，石芬华先去公安局看望儿子，公安局这边知道石芬华的身份，倒也没有过分为难，陪着他看了石小虎。当然，话是不能多说的。对石芬华来说，看望的本意就是让公安局了解他也是有身份的人，不要让儿子受苦，同时，也为了让儿子安心。
　　出公安局后，他便赶去医院。
　　这次就不顺利了，病房门口守着两个保安，他表明了身份和目的后仍不放行，对方根本不出面和他交涉。
　　这样，他在学校附近找了个宾馆住下，打电话给余万里，把情况详细说了一下。余万里的口气已经有所变化了：“石部长，事情有些麻烦，我打通了厦州市委副书记王冲的电话，对方推说另一位受伤学生的家长发过话，这件事一定要依法处理，谁来说情都没用。”
　　石芬华心里着急，忙恳求余书记再想想办法。
　　对方两位学生的家庭背景石芬华都已经知道了，事情麻烦就麻烦在他们两人都是有身份的人，如果递话过去的人实力不够，他们就把事情往另外一人身上推，说对方不同意轻纵。而这两人虽然官级不是很大，但一个是党委系统的官员，一个是军队领导，要同时让他们两边卖帐，余万里显然做不到。
　　看来，还是余万里没有尽全力啊！轻描淡写地过问一下，和动用全部力量营救，结果是完全不同的。
　　事情有些棘手啊！
　　第二天、第三天，各方面汇总过来的信息仍然不好，他又去了两次医院都没进入病房，没法子，石芬华只得自己冲到厦州市委。
　　厦州市委副书记王冲和他见面时倒很客气，但说到孩子的时候，就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石部长，你这么远赶到厦州来处理这事，显然对孩子们的事非常重视，大家都是官场上的人，你的面子我肯定是给的。现在的问题不在我这边，事情发生之后，丛师长连夜赶到厦州，交待了几句话，说得非常明确，我们三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家，没必要伤了和气，事情嘛，必须依法处理，这样，大家都没有话说。石部长，您以为呢？”
　　石芬华脸上肌肉抽了抽，他虽然也是副厅级干部，但是背后没什么依靠，和王冲他们两家不能相比，这时候只能放低姿态，希望能得到对方谅解。
　　“王书记，事情发生之后，我也非常痛心。这只能怪我平时对孩子的教育不够，关心太少。事情过去之后，我一定会好好管教孩子的。”石芬华摇了摇头，叹口气说道：“孩子惹了祸，家长只能出面。王书记，两个孩子的医药费、营养费都由我来承担，您还有什么要求请提出来，我尽力而为。”
　　话说到这个程度，如果双方实力相当，对方必然会后退一步的。虽然说，他们两人不在一个省工作，但官员调整频繁，说不定哪天由在一起工作呢？
　　王冲笑道：“石部长，您误会了，并不是我不愿意和解。丛师长那边留话给我了，这件事的处理以他那边的意见为主。我要是答应了你，就违背了丛师长的意愿，很难办啊。这样吧，我建议您去找丛师长谈这事。只要他同意了，我这边无有不从，全部按他的意见照办。”
　　这一招太极云手，推得密不透风，石芬华干瞪眼，却无计可施。
　　明明知道他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听起来却好像很尊重自己，不同意的原因只因为丛师长在作梗，才让他不好处理。
　　骂那隔壁的！
　　不就是了解到自己在军队系统中没有关系，说不上话吗？
　　他知道，出了这样的事，对方必然已经将他的底细摸了个一清二楚。
　　石芬华无奈之下，只得说道：“王书记，我来厦州市之前，也向丽峰市委书记余万里汇报过这情况，余书记特地放我假来处理此事，请王书记在丛师长那边说合说合。孩子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好在后果不是非常严重，大家能退让一步就退让一步，何必撕破脸皮？”
　　将余万里抬出来，无非也是借力，同时也是作一个试探。
　　王冲却丝毫不提及余万里，微笑道：“我也是这样想的，石部长，我建议你还是直接和丛师长谈，我这边真的不好答应什么，反正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丛师长答应了，我这边一点事都没有。”
　　问题是丛师长在什么地方办公石芬华都不知道啊！
　　回到宾馆，他赶紧打电话给余万里，请他想想办法，给丛师长那边递句话。余万里在电话那头就说道：“石部长，我从不和军队系统打交道的，和你一样，他们的门口朝哪里开都不知道，这件事恐怕有难度。”
　　……再过了一天，他去学校保卫处的时候，保卫处领导告诉他，再过一天想不出办法，石小虎就要由拘留转为逮捕了，这样的话，事情就没有转圜余地了。


第832节 石芬华的窝心事（下）
　　事情看起来不可逆转，石芬华有种无处使力的感觉。
　　这让他非常的不甘，从本质上讲，这件事只是他儿子石小虎行为稍稍过激了一些，但并没有什么大错。甚至打架的本身也是为了营救受辱的女生，这种情况下，双方都有些受伤，何以只处理石小虎他们这几人呢？而且，从伤势来看，也透出重重玄机，从皮外伤变成内出血，如果真的是内出血，这两家的家长岂会这样心平气和？玩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把戏？又怎么会挡住他不让他进病房探视？
　　关键还是自己的力量不够！他们认为不在同一层次，所以才杀鸡给猴看，做个规矩出来，让其他人知道他们家不能碰。
　　这样分析起来，王家可能还面临其他政敌的挑战，石小虎不过是撞在枪口上，而他石芬华地位不高不低，正是很恰当的踩踏对象，给他人做榜样。
　　这样仔细一想，石芬华有些明白了，余万里这边最多就是打个电话了解一些情况，听到王冲这边的情况后，就开始袖手旁观。
　　显而易见的，余书记也认为不值得花大力气来帮他。
　　石芬华很憋屈！
　　他是副厅级领导干部，又不能像愤青那样把这种事捅到媒体上去，一旦捅出去，结局也是可想而知的。
　　这天，他起床之后又接连往公安局、医院两头跑，公安局这边开始不给他好脸色看了，而医院这边依然有保安拦着不让他进去，听到病房里传出两个男生的嬉闹声，石芬华愤懑无比，却又无计可施。
　　他突然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这种感觉随着他仕途上步步高升，已经很久未曾有过了。垂头丧气地回到宾馆，他和家里通电话。电话里，老婆哭哭啼啼地嚷着要来。他那老婆性子比较暴躁，容易得罪人，就因为这个原因，来厦州市之前，他担心她发急之后口无遮拦，将事情越搞越大，所以没让她跟随，当时还很有把握地告诉她，这件小事他到厦州市后很快就会搞定。岂料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竟有无力回天的感觉。
　　怎么办？
　　惶恐不安中，他只能再次打电话恳请余书记帮忙。余万里却有些不耐烦起来，说道：“石部长，我已经和王冲书记沟通过了，王冲书记那边的意思，一切按照正常途径走，暂时也没啥办法，这件事情，你就当做给孩子一个教训。这样，他以后就不会这么冲动了，要把坏事变成好事嘛。我这边还有事情，先挂了。”
　　“嘟嘟嘟嘟……”
　　在宾馆里，石芬华呆呆地看着手机，有些六神无主，随后，家里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他直接挂断。
　　无颜见江东父老。
　　正在惶恐不安，传来“叮咚叮咚”的门铃声。
　　他住的这家宾馆是三星级宾馆，设施不错。
　　石芬华打开房门，见门口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含笑问：“请问，您是丽峰市委统战部石部长吗？”
　　石芬华看了看他，英气内敛，相当自信，应该是官场中人，但不认识。
　　“对，我是石芬华，请问您是……？”
　　来人伸出手和他握了握：“石部长，您好，我是丁省长的秘书孙杰。”
　　“啊！孙秘书，您好您好。”石芬华心中蓦地一动，难道来救星了？
　　闽南省只有一个省长姓丁，就是常务副省长丁森林，这一点他是知道的，可他和丁省长之间八竿子打不着啊！
　　孙秘书笑容满面，如和煦的春风，道：“石部长，让您受委屈了，我们走吧，先去接您儿子出来。”
　　“……”
　　啊？接儿子？有没有听错？
　　石芬华脑子乱乱的，都不知道怎么到公安局的，嗯，好像是坐孙秘书的车子……
　　在公安局签字办手续，石芬华还有些不敢相信事情突然发生了惊天逆转，甚至看到石小虎出来，他还有些感觉不真实，问公安局办理手续的人：“同志，我们可以走了？”
　　“可以走了，我们这边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
　　警官见他茫然无知的样子，说道：“对方家长都提出和解，不追究您儿子事情了。”
　　“啊？谢谢，谢谢。”
　　随后，他慢慢醒悟过来，该谢的应该是这位孙秘书和素未谋面的丁省长。
　　“孙秘书，太感谢您了，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孙秘书笑笑，说道：“事情呢，本来就是小事，你家小虎误打误撞，遇到王书记家正准备立威的时候，事情就有些复杂……不过，现在都已经过去了，您就安心吧，小虎这边想必也受到不少惊吓，您就不要过分为难孩子了。”
　　上车之后。石芬华心神不定地问：“孙秘书，冒昧地问一下，是不是余万里书记那边给丁省长打过招呼？”
　　孙秘书诧异地看了看他，道：“石部长，原来您托过余书记出面？怪不得事情搞得这么复杂。呵呵，您这是烧错香，拜错佛了。”然后，微笑着看他一眼，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在内，说道：“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上午，丁省长接到叶之然叶市长的电话，请丁省长过问一下这事，丁省长立即让我了解事情始末，随后，丁省长亲自给王书记打电话，事情才这么轻易解决。而且，……”
　　孙秘书又看了石芬华一眼，似乎有些想不明白他眼光怎么这样差，道：“……而且，叶市长给NJ军区也打了个电话，丛师长还说等会要来给您赔礼道歉。”
　　“啊？”石芬华目瞪口呆。
　　早听说叶市长后台硬，他有些半信半疑。然后，见叶市长到丽峰市任职之后，一直不显山露水，市委常委会讨论干部任职的时候，叶市长也不怎么争取，看上去有些委曲求全的样子，特别是他提出的重点开发建设旅游产业的经济发展战略，被余书记偷梁换柱变成市委的思想，向省委省政府汇报的时候只字不提叶之然三个字，叶市长也从未提出异议，让他看轻了不少。
　　看样子这一切都错了啊！
　　“孙秘书，让丛师长赔礼道歉？这可万万不敢当。”
　　“我已经帮你推脱过了，但丛师长一定要亲自过来，现在可能已经等在宾馆了。”
　　果然，回到宾馆，孙秘书将石芬华介绍给丛师长，丛师长“啪”地敬了个礼，说道：“石部长，对不起了，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我向您赔礼道歉。”
　　石芬华大有翻身农奴得解放的感觉，张开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心中一时间波澜壮阔，汹涌起伏。


第833节 追随
　　在宾馆门口，石芬华经历了人生中大喜大悲、大起大落的一幕。先前他想见一面都摸不到门径的丛师长，突然之间登门赔礼，不仅息事宁人，而且颇有结交之意，让石部长更加感觉到叶市长底蕴深不可测。
　　而且，和余书记一比，叶市长更显得雪中送炭，和蔼可亲。
　　想想看，他在余书记上任之后，跟得可是很紧的，常委会上多次支持余书记的主张。但是，这次自己家里出了大事，数次求他，他只是轻描淡写地打个电话问了一下情况，听到王冲口气不对，立即退避三尺，摆明了不愿意多出力。而叶市长这边，自己根本就没有求过，反而主动出面，替他解决了难题。
　　别人看来，事情似乎不大，对他来说，可是关系到儿子的前途，是天大的大事。这次要是没有叶市长出面，石小虎的人生道路就会从此改写。
　　石芬华这时对叶市长的感激发自肺腑。
　　等丛师长走后，孙秘书说道：“石部长，本来王书记也想和你见一面，被我婉拒了。我觉得你们这时候见面，反而会比较尴尬，您说呢？”
　　他们这时候已经走进宾馆大堂，就坐在大堂一侧的沙发上谈话。
　　石芬华连连点头，说道：“孙秘书说得非常对，现在的情况，还是不见的好。”
　　“学校这边，我也已经打过招呼了，不会再处理石小虎他们几个人，大家以后不要谈起这件事了。至于医药费，也由学校报销，您就不用费心了。”
　　“谢谢，谢谢！孙秘书，太感谢您了，要不是丁省长出面，石小虎的事可不会这么顺利解决。”
　　孙秘书笑道：“感谢的话您就回去说给叶市长听吧，唔，我想，叶市长也不会把这放在心上。他在丽峰市正是做事业的时候，石部长若是真的感谢他，以后多多支持叶市长的工作就可以。他可是做事业的领导啊。”这些话其实是代表丁省长说的。
　　石芬华赌咒似地说道：“一定，一定，我以后一定会支持叶市长的工作。患难见真情呐！”
　　次日，石芬华安顿好一切，和妻子一起回丽峰市。
　　他的妻子是此前一天刚刚赶来的。
　　在机场，石芬华摊摊手说道：“你看，你非要来回折腾一次，又起不了作用。”
　　“怎么起不了作用？我好歹看到了儿子，而且，这件事我可是立了功劳的。”
　　“唔？这话怎么说？”
　　“你打电话不是说余书记没尽力吗？把我急死了，就冲到市委大楼，去求余书记。从余书记办公室出来，刚巧遇到叶市长，我也是病急乱投医，就将情况告诉给叶市长，叶市长的态度和余书记完全不同，耐心地听完我的介绍，然后就和颜悦色地告诉我，不必着急，回家听消息……没想到，事情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原来如此！这样说来，这次你真的立了一功了。唉！我怎么事先就没有想到求叶市长出面。”
　　“老石，叶市长真的有这么大能耐？两个电话一打，厦州市这边政府、军队都搞定了？”
　　石芬华摊摊手，说道：“事实胜于雄辩，现在不用怀疑这点了。”
　　“老石，那你以后就跟着叶市长干吧，虽然说余书记背后有省长撑腰，可我感觉叶市长背后的势力也非常庞大，而且，他的前途也更好。你跟着这样既有前途又肯照顾下属的领导才有出路。从余书记这次的表现来看，即使他以后上去了也不会想到提携你。他就是那种有事时有人，无事时无人的领导。要用到你的时候想到你，用不到你的时候踢在一边。”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套道理，石芬华点点头，道：“今天你讲得几句话都很有道理，放心吧，我知道会怎么做的。”
　　回到丽峰市，石芬华当天晚上就带着老婆去叶之然家表示感谢。
　　……沈荣开门，看到石芬华夫妇带着两罐茶叶登门，热情地招呼：“石部长，嫂子，来，请里面坐。”
　　“秘书长也在啊？”石芬华上前和他握手。沈荣是叶之然的亲信幕僚，这一点周所共知。
　　叶之然也站起身，招呼道：“石部长，嫂子，里面坐。”
　　石芬华换上拖鞋，还没走到叶之然面前，很远就伸出手，等双手握在一起的时候，激动地微微弯腰：“市长，对不起啊，我来晚了。”
　　“不晚，不晚，你看外面，月亮才刚刚挂上树梢。”叶之然故意装作没听懂他的话意，或者是有意开个玩笑让他自然些。
　　石芬华妻子过来说道：“市长，我家老石是个榆木脑子，反应特别慢，不过他有个好处，认准了的事就不会改变，今后就是您的人了。”
　　又问：“您夫人不在家？”
　　“唔，她去京城培训，还要一个星期才回来。来坐吧，沈荣，给石部长和嫂子泡茶。”
　　沈荣端上热茶，石芬华夫妇双手接过。
　　石芬华放下茶杯，说道：“市长，今天我和爱人过来，主要是为了感谢您的帮助，要没有您，我家小虎不仅会被学校开除，还有可能面临牢狱之灾。想到以前我经常在常委会上不配合您的工作，我感觉非常沉痛。”
　　叶之然摆了摆手，说道：“市委常委会是贯彻党的方针路线、讨论重大政策、讨论重要人事任免的决策机构，各常委都应该畅所欲言，发表自己的真实思想。如果每个常委都能坚持自己的理念，发表独立看法，才可以使市委的各项决策更科学、更合理，而不能因为迎合某个领导，而发表没有原则的意见。我相信石部长的政治素养，将来能在市委常委会体现更大的价值。”
　　叶之然明白，石芬华带着妻子上门，已经说明决意向他靠拢，含有强烈的重新站队意味在内。他在丽峰市正是用人之际，对石芬华这样重量级的官员自然是热情接纳的。
　　石芬华连连点头，道：“明白，我明白市长的意思。”
　　叶之然侃侃而谈：“丽峰市的经济建设才刚刚开始，接下来，市政府的工作将重点围绕开发建设旅游产业和整顿发展矿产企业展开。市委统战部在整合民主派人士，联络海外财团到丽峰市来投资，联络民营企业家共同发展丽峰市经济都可以发挥重要作用，希望石部长能积极支持市政府的工作。”
　　在叶之然说话的时候，石芬华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身子保持着微微前倾的姿势，显得非常认真，点头说道：“请市长放心，市委统战部将调整策略，把工作重心放到经济建设的服务上来，今后一定会全力支持您的工作。”
　　话说到这里已经相当到位了，作为厅级干部，许多事情不需要说破。
　　叶之然转而问道：“石部长，你在丽峰市工作多少年了？”
　　“第五个年头了，我原来在广北市杨柳县任县委书记，因为我出生广北，按照干部异地使用原则，走上副厅级领导岗位后，省委将我安排到了丽峰市。”
　　“呵呵，那倒巧了，我籍贯也是广北。”
　　石芬华老婆感兴趣地问：“市长是广北哪里人？”
　　“我金山县的。”
　　“唔，那离我们不远，我们这算是他乡遇故知吧？”
　　这样随意地拉着家常……
　　第二天，丽峰市委召开常委会，除了审议丽峰市房地产开发中的土地拍卖新政策，另外一项重要议题就是讨论市财政局局长人选。
　　围绕着市财政局局长人选问题，市委市政府两边已经明争暗斗了一个多星期，此时终于要见分晓了！市委市政府两边的干部都像兔子一样竖起耳朵，关心着这个最新动态。
　　所有人都知道，财政局是市政府最重要的组阁部门之一，如果市政府这边丢失了这个阵地，不仅将来的工作事事受到牵制，而且，叶市长的权力也将受到很大限制。
　　都说叶市长是搞经济建设的好手，能力超强。从到任之后的一系列政策和措施看，确实也显示出相当强的工作能力，不花政府一分钱就筹集到巨资来开发建设旅游产业、高瞻远瞩地治理整顿矿产企业、又成功吸引HK赵氏企业大规模投资，等等，大家都是很佩服的。
　　但是，如果市财政局这个调节市政府重要经济政策，掌握财政分配，掌握全市所有经费支出的重要阵地丢失，叶市长能力再强，恐怕也缚手缚脚，看别人的眼色行事。从这一点来说，叶市长肯定要争的！
　　本来嘛，叶市长这边在常委会上势单力薄，但是，这次听说市人大主任铁了心要帮叶市长一把！
　　刘主任虽然已经半退了，但他在市委市政府、市人大都有着相当大的影响力，甚至放出风声，如果市委这边通过云鹤县县委副书记鱼春山，刘主任要在市人大常委会表决的时候投反对票！
　　也因为这个原因，市委紧急召开人大工作座谈会，和市人大主要领导进行座谈，还出台了几项针对性政策，以保护人大委员的利益。
　　不过，尽管如此，听说市人大内部仍然有不同的声音。
　　丽峰市官场，一时间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834节 暴风雨前夕
　　常委会开始前，市委书记余万里又板着手指头计算了一下双方的力量对比。
　　……市委市政府的形势虽然在刘百强主任放话之后产生一些微妙变化，但余万里感觉这些影响仅仅局限于市委市政府中层干部，不至于影响到各常委的站队。细数下来，叶之然这边仍然只有组织部长扈在群、常务副市长李嘉欣和军分区司令吴法政支持。其余的常委应该还会站在他这一边。像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王允本来是个独立派，但自从省公安厅副厅长来丽峰市找他谈话之后，王书记基本上和市委保持一致。
　　有些失算的是统战部长石芬华这边……姓曹的！这件事最后居然有惊无险地被他安然渡过，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他乐得表现积极一些，让石芬华以为自己出了大力才好。厦州市委的那个王冲也是！先前通话的时候说的那么斩钉截铁，最后居然放了石芬华一码。你要放他一码，也应该早点通知我嘛！这样我也可以做一次好人……不过，石芬华即使心中对自己有些不满，也不至于公然投靠到叶之然这边。
　　至于其余几个常委，更加不会站到另一边了。
　　这样在心中筹划一遍，余万里算准时间，稳步走进市委会议室。只见余书记微笑着抬手往下压了压，显得自信、从容，市委一把手的气势凸显。
　　会议室顷刻间静谧无声。
　　万里书记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作为一位地级市的市委书记，就应该言出法随，令行禁止。
　　“各位常委，我们开会，今天的议题有两个，一是讨论我市房地产开发中土地拍卖新政策。这项政策是由市政府根据房地产开发出现的新形势、新动态而起草修改的；第二项议题是讨论市财政局长的人选问题，下面我们先讨论第一项……”
　　土地拍卖新政策是针对房地产市场逐步趋热，土地资源逐渐紧张而制订的一项政策，此前，每个常委都已经阅读过这份新政，并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所以，现在讨论的这份新政已经融合了各常委的意见。现在市委常委会上拿出来讨论，不过是在走正常的程序，使之成为一项生效的政策，自然很快得到通过。
　　余万里沉着自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各位常委，下面我们讨论市财政局长的人选，先请市委组织部扈部长介绍人选。”
　　扈在群戴着老光眼镜，看起来有些严肃，介绍道：“根据市委组织部考察，组织部向市委推荐两个人选。第一位是余长风同志……”
　　余万里眉头一皱，扈在群怎么先介绍余长风？难道他以为这样颠倒一下秩序就可以打乱各常委的表决？真是不自量力！
　　“……余长风同志今年四十六岁，历任金云县财政局长、金云县副县长、市财政局常务副局长，这个同志业务能力强，抓经济工作有经验，符合任职要求；第二位同志是鱼春山同志，鱼春山同志今年四十九岁，历任文化局副局长、云鹤县委副书记，这个同志也符合任职要求。”
　　听到扈在群将余长风的名字列在前面，余万里为了保险起见，一改常态地先进行表态：“各位常委，刚才扈部长介绍了两位候选人资料，我觉得鱼春山同志更符合任职条件，这个同志政治素质过硬，紧密地和市委保持一致，是个很恰当的人选。下面，请大家都发表一下意见。”
　　会议室再次安静下来，大家等着叶之然发言。
　　叶之然没有其他人想象的那种激动，平静地说道：“余书记，各位常委，市财政局的作用我就不多说了，想必大家都明白。特别在丽峰市加速发展经济，所有工作围绕经济建设这个中心开展的时候更是如此。所以，市财政局长人选必须有相当强的经济管理能力，在这方面，余长风同志显然更合适。”
　　这完全在余万里的预料之中，他不动声色地看了叶之然一眼，心道：“我也做过嘉南市市长，搞经济工作不是门外汉，财政局长掌握在我的手中，更能推行我的经济政策。”
　　嘴里淡淡地说道：“请其他常委发表意见，市财政局长的重要性大家都清楚，能不能深入贯彻市委精神，关系到全市的发展方向。”
　　市委副书记白展堂心领神会地接口说道：“万里书记高瞻远瞩，市财政局长人选问题不是小问题，其实质，体现了丽峰市能不能坚持市委领导一切的大是大非问题，我完全支持万里书记的意见，投鱼春山一票。”
　　说完，颇有气势地扫视会议室一圈。
　　万里书记微微颌首。
　　市委常委会上每次讨论重要干部任免都是引人注目的时候，此时，会议室内十一名常委在开会讨论，会议室外无数双眼睛、耳朵注意着这里的动静。
　　大家都看得明白，这次市财政局长人选的结果关系到叶市长能否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顺利推行他的经济政策，关系到他在市政府能保持多大的影响力；而对余书记来说，即使这个人选丢了，也不会造成重大影响。
　　不光是他们，市人大主任刘百强此时也在办公室一口一口地喝着浓茶。为了阻击鱼春山上位，他昨天约市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王允见面。
　　这些年来，王允逐渐摆脱了刘主任的阵营，在丽峰市独立成派，声望渐浓。刘百强在他独立之后，一直没要求过他什么事情，这一次破例找他谈话，就是想用残留的香火之情阻击鱼春山。刘百强知道，这种面子情分用一次少一次，甚至只有用这么一次，但是，这位一身正气的人大主任在得知市委召集人大主要负责人开座谈会后，不得不出此一招，希望在市委常委会上就阻击鱼春山上位，免得最后在人大会议上搞得难堪。
　　能够在市委常委会上阻击，才是上上之策！
　　他有些心神不宁，拿起手机发给王允一条短信：“从丽峰市的发展大局出发，长风同志更适合这个岗位。”


第835节 震撼官场的决定
　　领导干部之间讲究心照不宣，点到即止。像刘百强这样在王允开会期间发这条短消息过去，其实是比较失分的，反映了他此刻焦躁的心态。
　　也难怪，自从在市委书记办公室撂下那句“在市人大常委会上通不过”的话后，刘主任的心态就有些不稳。
　　他是那种正义感非常强烈的领导，临到即将退休，想为丽峰市的发展多尽一份力量的念头却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强烈。那次和万里书记的碰撞，在他来说，其实也是不愿意发生的。但他看到万里书记为了便于控制市财政局，准备将鱼春山这种没有经济领导才能的干部推上去，心里未免有些着急。在说服不了万里书记情况下，才脱口说出那句话。
　　此后，他看到市委召开人大主要负责同志座谈会，却没有邀请他参加，让他心态更加不稳。
　　骂那隔壁的！
　　这不是把市委和人大主任之间意见不合的情况摆到桌面上吗？
　　也因此，他想阻止鱼春山上位的心愈加强烈。
　　那天，他约王允吃饭，说的一番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从他担任市委副书记时调王允到市公安局说起，回忆了两人历史上亲密无间的合作，在王允羽翼渐丰，自成一派后，两者之间也从无矛盾。这次要求他配合叶市长的工作，主要原因是出于对丽峰市经济发展的大局担忧。
　　刘百强对王允有提携之恩，难得开口一次，王允难以推脱。而且，他对鱼春山这个人也比较了解，内心感觉他确实不是财政局长的人选。
　　可他答应过公安厅领导在大事上支持万里书记啊！
　　刘百强这边，有道义和感情的因素；而余书记这边，又有过承诺。
　　……市委会议室内，在白展堂发言结束后，又陷入沉静。大家听到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王允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然后，见他低着头看短消息。再接下来，王书记脸色有些捉摸不定。
　　呃？
　　余万里眼皮一跳，王允这是在犹豫？
　　“咳咳……”余万里咳嗽一声，忍不住提醒道：“王书记，请你发表一下意见……那个，各位常委，王书记的意见很重要，市委对他的意见很重视啊！”
　　王允的内心，本来是偏向刘百强多一点的，毕竟刘主任这边占有道义和感情的优势，但在他看到刘百强发来的短消息后，天平反而向余万里这边摆动了一些。
　　如果没有刘百强的这条短信，他本来是想好要支持叶之然的！但短信一来，反而让他犹豫。这是刘百强想不到的。
　　而如果余万里这时候耐心好一些，结果可能就不同了！
　　偏偏余万里也有些沉不住气！此时的提醒又让他产生一丝逆反心理，天平重新回到刘百强这边。
　　他排算了一下，叶之然这边本来是四票，自己这一票即使投给他，仍旧是落后的态势，不足以改变大局，这种情况下，即使余书记对他有些不满，也不会很大，而且，到时候他可以解释是为了给刘百强一个面子，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之类的。
　　终于，王允抬起脸，说道：“我支持余长风。”
　　六个字，清晰地在市委会议室上空响起。
　　“啪嗒”一声，严嘉萍手里的笔跌落桌面。看到大家的目光向她一扫，嘉萍部长面孔一板。
　　余万里眼皮跳了跳，说道：“大家继续。”
　　市委组织部长扈在群说道：“我赞成叶市长的意见，余长风同志更加适合担任财政局长。”
　　这是意料中的事。
　　接下来统战部长石芬华发言。只听得他镇定自若地说道：“市财政局局长关系到市政府的经济政策能否顺利推行，关系到扩大财源，调节资源，关系到收入分配等重大问题，这个人选必须非常慎重。相比较而言，余长风同志更加适合这个岗位。”
　　会议室空气顿时凝重。
　　石芬华以前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支持万里书记的啊！就算不支持，最多投弃权票，今天怎么这么坚定地站在叶市长一边？
　　剩下还没表态地常委情不自禁地看叶之然一眼。
　　厉害啊！叶市长什么时候不动声色地取得王允和石芬华的支持的？
　　如果说石芬华改变站队让余万里还有些想得明白，接下来市纪委书记王昌海的发言让他大惊失色。
　　“余书记、叶市长，我也赞成余长风同志担任市财政局局长。”
　　啊？
　　啊！
　　这是怎么了？
　　王允本来在石芬华发言之后，心里七上八下有些忐忑。他本来以为自己投给叶之然一票不足以改变结局，这样，他承受的压力会轻一些。在石芬华表态之后，他的心理压力陡然加大。
　　石芬华这一票已经改变了整个格局！
　　他有些明不明白，从道理上讲，常委的站队都是比较严肃的，不会轻易改弦易辙。特别是官到副厅级以后，站队多变往往是政治上不可靠、不成熟的表现，发生的概率很小。石芬华怎么回事？难道也和自己一样，上面有人出面说情？这下麻烦了！余万里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啊！
　　这是心理状态的第一次变化。
　　等到王昌海表态支持叶之然，王允在吃惊的同时，心理状态再次发生变化。
　　好！王昌海也支持余长风，说明他的这一票又不重要了！而且，王昌海以前跟余万里跟得很紧，他的转变应该更引起万里书记的恼怒。这下子，他就不怎么惹人注目了，余万里对他施加的压力也大为降低。
　　他偷偷看叶之然一眼，感觉叶市长有些高深莫测起来；再看看脸色发白的余万里，呃，高下立判。
　　等到全部表决结束，市常委关于财政局长的表决结果是七比四，叶之然七！余万里四！
　　翻天了啊！
　　以前在干部任免问题上表决时，也是七比四，余万里七，叶之然四，今天完全颠倒过来了！
　　这个结果，对余万里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要是让余长风的提名获得通过，不仅他在丽峰市脸面丢尽，而且，在省委省政府面前也留下极其不佳的印象。说明什么？说明他掌控市委常委会不力！掌控不了市委常委会的市委书记说明什么？说明领导能力不行！
　　余万里阴沉着脸说道：“各位常委，关于市财政局长的人事任免，我使用市委书记否决权，否决余长风同志的提名！市财政局长暂时维持原样，不作调整！”
　　啊？
　　啊！
　　这个决定再次形成强烈的震撼，效果一点也不比余万里四比七败北差，让市委会议室内流动着的空气几乎停滞！
　　市委书记不惜使用一票否决权，在政治生活中非常罕见。使用否决权，同样说明他掌控不住常委会，而且，又有落人话柄的风险。
　　这和小孩子划拳，输了之后赖皮的道理一样。
　　而且，这是无法隐瞒的事情。市委常委会每次开会都是有专人记录会议进程和表决情况的。
　　对市委书记的威信很可能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
　　连宣传部长严嘉萍也楞在当场。
　　她心道：“余书记是不是有点意气用事？毕竟市财政局长的提名没有触及市委的根本利益。这样一来，事情的影响力显然被放大了，其影响会超出丽峰市范围，直至省委省政府。”
　　各常委相互看了一眼，心情也都有些沉重，余书记这是不合常理出牌。省委过问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为了保住余书记的威权不坠，很可能会再次调整市委常委班子。
　　甚至对余万里本人来说，也无疑是一场豪赌！
　　本来嘛，输了这一仗，对他的影响并不大，但这样一来，却是市委和市政府的矛盾摆在桌面上。
　　余万里挥了挥手，说道：“散会！”虎着脸转身就走。
　　各常委的动作都有些迟缓，默默消化这次会议的接二连三的意外。
　　叶之然站起身，脸色也有些凝重，收起笔记本，一言不发地走出会议室。李嘉欣赶紧跟上。其余常委也默默地收拾东西，退出会议室。
　　……市委会议室的门开了之后，市委办公大楼无数目光已经聚焦过来。有心人看到余书记板着脸走出来时已经心存疑虑，这时看到叶市长和嘉欣市长也脸色凝重地走了出来，相互之间没有往常那样交流几句，更加有些捉摸不定。
　　再看看后面出来的常委，没有一个脸色是轻松的！
　　发生什么事情了？
　　有点判断不出哪方占据上风啊？
　　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往常，常委会结束后，会议结果几分钟内就会被有心得知，然后，以几何级数快速传播出去，但是，这次常委会结束之后，所有与会者三缄其口，给人以不同寻常的感觉。
　　越是这样，私底下的猜测和议论越加呈现燎原态势。
　　于是，外围的干部向中心层干部打听，中心层干部向核心层干部打听。
　　反正每个领导都有那么几个亲信的，消息在延缓了几个小时候，终于传了出来，迅速在丽峰市掀起一阵飓风！


第836节 各方反应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丽峰市政坛一时暗流涌动。
　　镜头回放一：市委书记余万里阴沉着脸，走回办公室时的脚步明显比往常快，他的秘书辛可横是列席市委常委会的，亲身经历了刚才会议上的风云突变，这时候快步跟在余书记后面，即将到办公室时，小跑两步，快速打开门，然后迅速将门推开，跨前一步，一百八十度转身，笔直地站在和门平行的位置，等余万里进去。
　　余书记心情不好呢，他是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的。
　　等余书记走进办公室，在沙发上轰然入座，辛秘书悄无声息地泡上茶，端进去，然后退出。
　　宣传部长严嘉萍走了进来。
　　辛秘书悄无声息地点点头，严嘉萍也点点头。这时候，只有她敢走进余万里的办公室。
　　余书记看见嘉萍部长走进来，抬起手无声地招了招，严嘉萍走到他身边，在旁边的沙发上无声地坐下。
　　相对叹了口气。
　　“唉——！”
　　余书记说道：“是不是对我使用否决权有异议？”
　　嘉萍部长说道：“变数很大。”
　　“你可能觉得我这是因小失大，毕竟一个财政局长不影响我们的布局。”
　　严嘉萍微微点头。
　　余万里忽地站起身，焦躁地走了两步，然后，又回到沙发前坐下，说道：“没那么简单啊！嘉萍部长，这是无可奈何之举。”
　　严嘉萍再次无声地点了点头。
　　“如果让这个人选通过，你想过后续影响没有？这绝不仅仅是丢失了一个财政局长那么简单……市委市政府两边无数双眼睛看着啊！而且，又有人大主任刘百强之前的插曲，吊足了大家的胃口。这次要是让这人选顺利通过，市委的声望立即就会大跌，将来，我们说出去的话效果就会大减，一大批跟随我们的人就会转变态度，跟着叶之然他们这班人走了。省长布置给我们任务就完全失败了。”
　　嘉萍部长微微动容，说道：“万里书记，我懂了，你的决定非常正确，要是换了我，没有当机立断的魄力，可能就一败涂地。”
　　“我们分析一下，接下来的形势变化……”
　　镜头回放二：叶之然和李嘉欣走出会议室，并排着往市政府办公大楼方向走，没有作任何交流。
　　“笃笃笃”通道里只有嘉欣市长高跟鞋敲打地面发出的有节奏的响声。
　　通道里遇到的工作人员一个个靠墙站直，目送他们经过。
　　叶之然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宋城一见立即站起身，见嘉欣市长跟在后面，宋秘书轻声说了声：“李市长好。”
　　嘉欣市长点点头，脚步不停地跟在叶之然身后，两人很默契地在沙发上入座。
　　宋城泡上茶，给两位市长端上。
　　叶之然问：“嘉欣市长，怎么看？”
　　嘉欣市长说道：“市长，这个结果我们应该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叶之然摇摇头，说道：“我不这样看，余书记这一招狠辣，说明他在政治上确实很成熟了。”
　　“但是，在丽峰市官场，余书记的声望必然下坠。”
　　“我要的不是这个结局，市委书记声望下坠，对丽峰市不一定是好事。这次事件一出来，市委市政府的裂痕就摆到了台面上，对丽峰市的发展大局极其不利。”
　　“市长，你大局观也太强了吧？这件事本来就是市委这边搞出来的。要不是他不听从我们的意见，非要将鱼春山推上财政局长位置，这个结局根本就不会发生。如果他是顾全大局的领导，在遭到我们明确反对后，首先应该调整方案，至少征得大多数常委的赞成才可以上会讨论。他没有把握又何必上会？主导权在他手里的……”
　　“余书记肯定想不到是这个结局。”
　　“那也只能说明他过于相信自己，不了解常委的真实想法，那他就应该承担这个结果，哪有像他这样，直接将市委常委会表决的结果搁置起来？这不是违反了少数服从多数原则？变相地搞一言堂？”
　　叶之然摇摇头，说道：“一票否决是市委书记的特权，符合组织原则，本身不存在问题。”
　　“市长，我第一次遇到这种局面，您分析分析，这将产生怎样的连锁反应？”
　　镜头回放三：云鹤县县委副书记鱼春山自然知道这次常委会召开的时间和内容，心情始终处于亢奋状态。他在市委办公室那边有人通风报信，接到打过来的电话，说常委会已经结束，不过看到余书记、叶市长出来的时候都脸色凝重。鱼春山开始焦躁不安。不科学啊？余书记在市委常委上的优势一直以来都是很明显，不应该出状况啊？
　　这样过了几分钟，他已经有些忍耐不住了，拨了个电话到市委书记办公室。
　　“辛秘书，我是鱼春山啊，请问，余书记有什么指示？”
　　辛可横老大不耐烦，说道：“现在没时间说你的事。”
　　“啪嗒”一声挂断电话。
　　常言道，关心则乱。
　　鱼春山这种靠溜须拍马上去的干部，患得患失之心特别严重，听到辛秘书的口气有些不对，在办公室团团转，忍不住又拨了个电话，直接打到宣传部长严嘉萍手机上，他是知道嘉萍部长和余书记关系的。
　　严嘉萍听到鱼春山吞吞吐吐地打探消息，心中大为恼怒，这个鱼春山太不识眉高眼低了吧？严厉地说道：“鱼书记，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市委的每项任命都有文件的，而且，还要走公示程序，你究竟把心放在工作上还是官位上？”
　　镜头回放四：人大主任刘百强无疑也是非常关注常委会结果的人，他的渠道很多，很快得知市委常委会散会之后的异常情况，直接将电话打给叶之然。
　　“刘主任，对，我是叶之然。今天常委会的过程比较特殊，情况是这样的……”将会议的整个过程说了一遍。
　　“啊？余书记直接使用了否决权？”
　　“对！”
　　“这样一来，所有的矛盾就摆在大家面前了，这样吧，我马上去省城一次，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向组织上作个汇报。”
　　叶之然明白，这个事情一出，余书记必然要向省委汇报的。自己是丽峰市市长，这个时刻还是避嫌为好，而刘百强作为人大主任，去向省委汇报是个恰当的人选，而且，站在他的立场更容易将事情还原，便说道：“那就辛苦您了。”


第837节 冲击波
　　在丽峰市历史上，一个处级干部的调整从未像这次引人广泛注目。
　　一般来说，市委在财政局长任免的时候，都会充分尊重市政府的意见，特别是市长和分管财政工作的常务副市长意见。
　　一个高明的市委书记根本不需要安排自己人去掌管财政局，如果手底下的官员个个奴气十足，惟命是从，这个地级市就失去了应有活力，经济发展速度必然减缓，甚至发生方向性偏差。只有掌握好政治方向，组织建设，掌握好政策调整，然后统一干部群众思想，把合适的干部安排到合适的岗位上，这样才能履行好市委书记职责。相对而言，余万里还是大局观不够！
　　这种情况下，丽峰市官员对这次人事任免特别关注，其实也合情合理，毕竟常委会召开前，市委市政府市人大三方互动都是摆在台面上的事情，而常委会的最终结果，应该可以反应出丽峰市政治格局。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然而，异常现象发生了！
　　市委常委会结束后，最初的一两个小时内，所有常委都三缄其口，没有任何消息透露，反常的情况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这样等啊等啊，消息传出来了！
　　叶市长以七比四胜出！消息劲爆吧？
　　等等，还有更劲爆的！余书记一票否则，财政局长调整搁浅了！
　　怎么会这样？
　　几乎所有乍听此事的干部都目瞪口呆！
　　然后，各种议论纷起。
　　“……叶市长厉害啊！不动声色就将局面翻转过来了。”
　　“……还是余书记魄力大，一票否则！真够爷们！豪气冲天！”
　　“……什么啊？这不符合常规好不好？逼得余书记使出一票否决权，不感觉叶市长底蕴更深吗？”
　　“……我不这么看，市委书记的权威摆在这里，以后如有不同意见照样否决。”
　　“……你这说法太肤浅了，否决就能解决问题？要是市委书记经常使用否决权，那么，就意味着市委市政府各项大政方针不能得到通过。否决的作用只能是方案搁浅，而不能让方案通过。”
　　“……这倒也是啊，要想将自己的思想形成决议，还是要赢得超半数常委赞成的。”
　　“……你们说，丽峰市出了这事，省委会不会调整市委班子？”
　　“……很有可能啊，省委这次对丽峰市委肯定是不满意的，余书记和叶市长可能都要受批评。”
　　“……想不到这次干部调整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说到底，这个结局还是叶市长赢了，因为市财政局长调整没有实现余书记的意愿，吴亚鹏局长本就是市政府这边的得力干将，保持不动也是一个很好的结果，叶市长在市政府推行各项政策也就容易多了。”
　　“……这次真是奇怪了啊，政法委书记、统战部长、纪委书记原来都是余书记的支持者，这次都支持叶市长了。”
　　“……对，特别是纪委王书记的转变似乎很出人意料。”
　　“……好了，我们不要去谈这个问题，太敏感了，被人听见不好。”
　　丽峰市官场一时波诡云谲。
　　……还是先回到此前的镜头。
　　市长办公室。
　　叶之然和刘百强通完电话后，告诉嘉欣市长：“刘主任打算立即去省委、省人大汇报刚刚发生的事情。”
　　嘉欣市长还是第一次遇到市委书记悍然推翻市委常委会多数人意见的情况，不无担心地说道：“市长，我担心这次事件过后，市委市政府在很多场合意见不同，影响到市政府各项政策地推行。”
　　嘉欣市长也是一个一心做事的领导，想到市委常委会上隐隐出现的裂缝，心里的担忧远远大于保住了市财政局局面的喜悦。
　　作为丽峰市政府一把手，叶之然即使有这方面的担忧也不会在主要助手面前显露出来，神定气闲地：“嘉欣市长不用担心这一点，今后在常委会上，凡是市委正确的决策，我会一如既往地予以支持。我们也应该相信余书记的胸怀，没有一个市委书记是愿意看到本市政局动荡，经济发展停滞的。”
　　嘉欣市长缓缓点了点头。
　　叶之然继续说道：“我们也不用去担心这次常委会表决会形成什么样的后果，丽峰市各项建设工作刚刚展开，正是团结所有力量大搞建设的时候。我们千万不要受常委会上意外决定的影响，下午就分头去各景点建设现场检查工作，用实际行动去引导观望者的态度。现在的局势下，市政府主要领导都扑在工作第一线可以起到安定人心，稳定政局的作用。”
　　嘉欣市长敬服地看了叶之然一眼，道：“市长，有您主政丽峰市，才是全市人民之福。”
　　而此时的市委书记办公室，余万里已经在和严嘉萍分析丽峰市因为这次常委会上的意外举动而造成的动荡局势。
　　“万里书记，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现在考虑一下这件事可能引起的不良反应。”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脸上都怀着意思愁容。
　　心情不爽的余万里皱皱眉说道：“不管怎么，这个事件对市委的权威性和领导力有很大的负面影响……幸好我当机立断使用了否决权，否则，我们就没有机会扳回局面的机会了。”
　　“万里书记，即使这样，这次要想全部一举扳回局势恐怕不易，只能减少一些负面影响吧。”
　　“那也难说，如果省委省政府全力支持市委的工作，大幅度调整班子成员，我们还是有可能挽回损失的。”
　　丽峰市委书记刚刚调整，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出了这种状况后，上级领导都会想办法维护一把手的权威。
　　以往市委许多决策，出于严嘉萍的思路，但一遇到大事，余万里还是远比她目光老辣。
　　嘉萍部长这才领教余书记的厉害之处，大点其头地：“原来万里书记考虑得这样深远，我先前还以为您只是冲冠一怒。”
　　“来，我们分析一下，王允支持市政府的人选估计是受到了刘百强的压力，应该属于偶然性行为。”
　　严嘉萍点头表示赞同：“王书记是一个很有独立思想的人，他以前支持我们也是因为受到省厅的压力，这个人比较特殊，我们以后还是团结为主。”
　　“……统战部长石芬华这边，这次转投市政府一票，可能和他儿子的事有关。现在分析下来，他儿子最后关头化险为夷，十有八九出自叶之然的援手。”
　　“唔，万里书记推测很有道理，由此可见，叶之然抓住石芬华儿子事件，已经成功地将他收归旗下，这样一来，石芬华会成为他的可靠盟友……这个人要想办法调走。”
　　“我现在想不明白的是王昌海怎么回事？三个人里面唯独他毫无征兆地站到了我们的对面。”
　　严嘉萍露出沉思的神色，说道：“是啊，王书记以前意志都是很坚定的。他突然转向确实非常蹊跷。”
　　余万里眼中精光一闪，说道：“这样重大的转变，必然有重大原因，看来，叶之然果然不是易于之辈……唉，这样的人来担任丽峰市长，如果我和他联手合作的话，确实大有作为。但现在……广厚省长如果压制不住他，将来恐怕有翻船的风险。”
　　“呵呵，万里书记，这个我们就不要杞人忧天了。从大义上来说，广厚省长也是一心为长江省的发展贡献力量的，大家目的相同。也许，过一段时间，他和叶之然之间的私人恩怨就会烟消云散。”
　　“嗯，嘉萍部长，我们还是回到这件事的善后处理上……我觉得必须尽快向广厚省长汇报情况。这样吧，你先打电话给省长，把详细经过汇报给省长，我打算立即动身去省城，听取省长的指示，再决定下一步采取怎样的策略。”
　　严嘉萍点头说道：“也好，有些话我出面说更加方便，您就让辛秘书安排车子，马上去省城吧。我向省长汇报完工作，再和您通个电话。”
　　万里书记坐上车，出市区，驶到高速公路入口时，看到市人大刘百强的用车几乎和他的车并列驶到入口。两人在车内都看到了对方的车，自然明白此行的目的，但都没有停车打招呼之意。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往省城。
　　这时候，省委组织部长枫寒轩已经接到了丽峰市委组织部长扈在群的汇报。丽峰市委常委会上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件引起寒轩部长的高度重视。
　　“在群部长，叶市长现在哪里？”
　　“枫部长，叶市长下午在市政府开了个短会，要求市政府所有领导都到生产建设第一线，检查工作，督导各区县的经济建设，他已经去景泥县了。”
　　“好！”枫寒轩满意地点头，说道：“市委这边的动向你多注意一点，现阶段以稳定干部队伍的思想为要务，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了丽峰市的发展大局，更不可因此造成干部队伍的思想混乱。”
　　“是，我一定坚决贯彻您的指示精神。”
　　枫寒轩挂断电话，直接去找省委书记陆道军。


第838节 省委的意见
　　长江省委常委会上，省委书记陆道军通报了丽峰市委最新发生的情况，随后常委会开始对丽峰市形势进行评判，并提出解决方案。
　　省委领导都是胸怀天下，致力于发展经济改善民生的高级领导，已经站在金字塔的顶端，但在具体用人和发展经济措施上也有不同看法。针对丽峰市委的形势，各方势力自然要进行碰撞交锋，然后取得平衡。
　　常委会上，广厚省长提出调整丽峰市委组织部长、纪委书记、统战部长、常务副市长，几乎囊括了叶之然得力下属；省委副书记李逸风和组织部长枫寒轩一致反对搞出这么大动作，建议省委调整丽峰市委副书记、纪委书记、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两派各陈己见，最后省委书记陆道军提出方案，调整丽峰市委副书记、纪委书记、统战部长，为了平衡丽峰市委两派的力量，新任的三位常委既不属于广厚省长派别，也不属于李逸风、枫寒轩派别，而由道军书记提名。
　　会议决定，由省委书记陆道军亲自找余万里谈话，省长句广厚找叶之然谈话。显然，这是要给余万里和叶之然进行敲打。
　　这天，叶之然接到寒轩部长的电话，听说省委将调整三位市委常委，心里小小震撼了一下。
　　三个常委中，市委副书记白展堂是余万里的人，将他调整出丽峰市委是考虑到他没有充分发挥党群书记的作用，而调整统战部长石芬华和纪委书记王昌海则是削弱叶之然的力量。
　　石芬华和王昌海都是新近投到叶市长麾下的市委常委，将他们调离丽峰市自然出于广厚省长的坚持。而且，隐隐含有警告作用。
　　不过，这样一来，丽峰市委常委会上，将形成三派势力分庭抗礼的态势，十一位市委常委中，叶之然四位，余万里这一派如果加上王允的话也是四位，然后就是新来的三位。从决策科学化、民主化角度来说，形成三派势力后确实有助于市委决策更加合理……这个结果，应该还是更加有利于余万里的，他这边虽然少了一个市委副书记，但叶之然这边少了新近加盟的石芬华和王昌海；还有就是丽峰市委本来没有省委书记陆道军的嫡系，如今也有了一支雄厚的力量。
　　“叶市长，广厚省长找你谈话的时候，你的态度一定要放端正！”枫寒轩简单介绍完丽峰市委常委会的调整方案，训诫他一句。
　　叶之然忙压下心头各种各样的思绪，恭敬地说道：“谢谢寒轩部长，我知道轻重的。”
　　“市委内部的事，你最好少插手，认真做好政府方面的工作就可以了。”枫寒轩又告诫他一句。
　　“是！请您放心吧，市政府这边的工作已经忙得我焦头烂额了，我不会参与到市委的争斗中。”叶之然一听枫寒轩的告诫就知道用意所在。
　　新来的市委副书记是丽峰市委的第三号人物，上有省委书记支持，下有市纪委书记、市委统战部长追随，到丽峰市后必然想在市委内部发出自己的声音。这种情况下，叶之然跳出市委内部的竞争非常明智。
　　要知道，余万里的追随者宣传部长严嘉萍、市委秘书长梅正棋都是市委方面的主要领导；而新来的副书记以及追随者也都是市委领导，如果发生权力碰撞，他们两派人更直接。只要叶之然将精力集中在市政府这一边，他们两派反而会主动向他示好。这是斗争策略问题。
　　这才是枫寒轩告诫他第二句话的真谛。
　　一个成熟的领导，一个高明的领导，领悟力必须非常强。官员间的交流一般都只说半句话，点到为止，甚至只轻轻地在表皮部分点一下即收回。剩下的东西全靠领悟。悟性低的干部很难在错综复杂的官场斗争中全身而退，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式的干部升迁道路上，往往犯一个小错就丧失了竞争资格。悟性高、嘴巴严是每个成熟领导的必备素质。
　　很多体制外的人看到肥头大耳的官员就骂他们是猪，总觉得自己比他们高明，殊不知每个领导都是从千百人的竞争中脱颖而出的，特别是到了厅级以后，那就几乎个个都是人精，只要扫一眼就知道你肚子里在动些什么脑筋。
　　这边，市委书记余万里自然也得到了最新消息。
　　他把市委政法委书记王允、市委秘书长梅正棋和宣传部长严嘉萍都请进了办公室。将王允也请来，自然是为了显示宰相肚里能撑船的气量。
　　“各位，我刚刚接到消息，省委已经有了明确意向，丽峰市委将调来三位常委分别取代市委副书记、纪委书记和统战部长，具体人选还在酝酿之中，将有省委书记亲自提名。”
　　梅正棋不满地说道：“将石芬华部长和王昌海书记调离合情合理，怎么把白书记也调走了？”
　　“这个先不去说他了，省委总有充分的理由。我将三位请来，主要是商量一下我们将来在工作上的配合问题。”
　　梅正棋为了表示他是万里书记的坚定追随者，大大咧咧地说道：“我的态度很明确，市委秘书长就是为余书记服务的嘛！”
　　有王允在，严嘉萍自然不会多说话，微笑着说道：“王书记，您在丽峰市委工作时间最长，要多给我们出出主意。”
　　严嘉萍是万里书记的参谋，这一点在丽峰市委早不是秘密。
　　王允岂会不知？他微笑道：“对于新来的同志，我们肯定是热烈欢迎，积极配合的……万里书记是市委一把手，如果将这三位同志团结过来，我们以后开展工作就顺利多了。”
　　余万里笑道：“王书记不愧是老同志，这个建议很好。我们当然要团结最广泛的同志，不过，团结中也有斗争，斗争中也有团结，这是辩证的关系。我希望在座的老同志将来能齐心合力，为新同志做表率。明天，道军书记要召我谈话，我估计也是这个话题……”
　　道军书记召他谈话肯定会批评他一顿，这一点余万里早有准备，但只要想到召见叶之然谈话的是广厚省长，他就不由地嘴角噙笑。


第839节 敲打
　　这一天，按照原来的日程安排，叶之然应该为旅游公司的上市问题去京城活动，接到省长召见的通知，自然调整了行程。
　　一路上，他猜想广厚省长会问他什么问题，又会用怎样的方式敲打他。
　　心里难免有些惴惴不安呐。
　　不知怎么的，他心里不时响起嘹亮的国际歌：“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奴隶们起来，起来。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
　　这样一路上不断涌起悲壮的心情，一直到省政府大院，他才稍稍平静。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罢了罢了，把脖子洗洗干净任广厚省长宰吧。
　　这样想着，他才鼓足勇气在指定时间去敲省长办公室的门。
　　“您好，您是李秘书吧？我是丽峰市市长叶之然。”
　　省长秘书已经算得上是省内官场上响当当的人物，每天要安排全省厅级以上干部拜见省长时间，久而久之，那种从容气度即使叶之然这种级别的官员都要心生敬畏。
　　“唔，叶市长，省长交代过了，你到了之后可以直接进去。”
　　一般厅级干部拜见省长，都是秘书带进去的，特别是第一次来觐见的官员，但广厚省长特别关照秘书，让他自己进去。
　　这就有些考验的意味在内了！
　　叶之然心里嘀咕，嘴上自然客气：“谢谢！”
　　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
　　同样的一间办公室，里面坐着的人不同，办公室带给人的压力就完全不同。
　　眼前，宽敞的办公室里，一张硕大的办公桌摆在靠窗的位置，电视里经常看到的广厚省长此时在埋头看文件，浑如没听见敲门声。他就这么低着头，眼皮也不抬一下，但叶之然仍感觉到广厚省长似乎在用第六感观察他。
　　亚历山大啊。
　　叶之然调匀一下呼吸，定一定神，在门口说道：“省长好，我是叶之然，来报到了。”
　　广厚省长似乎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认真地在看办公桌上的文件。
　　……
　　想到曾经一脚踢爆了句向南的蛋，害得他一年多时间不能行房，据说直到如今战斗力也没有恢复到以前的一半水平，叶之然第一次感觉到有些……内疚。
　　眼前的这个人可是句向南的父亲！
　　任何一个人在给他人造成巨大伤害后，面对他老子时，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吧？何况这个人是一省之长？
　　这是十一月初呢！天气已经转凉了，但叶之然感觉后背痒痒的，不时有小虫子从皮肤里钻出来——呃？是汗！
　　他朝前走了几步，又说了一句：“省长，叶之然来报到了。”
　　句广厚攸地抬起眼扫他一眼。
　　一道精光闪电般击中叶之然，叶之然停下脚步，微微变色。
　　这才是上位者的气度！那道目光中充满了强大的自信，就是那种一念之间可以决定他人命运的自信。叶之然以前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很沉得住气了，但这时候明显感到自己还是太弱了！
　　他不是那种没见过高官的人。总理、省委书记都见过几次，而且有过交谈，但是，那时候总理和成强书记都是以赞赏他的心态进行谈话的，不像广厚省长目光中含有敌意，再加上叶之然本就有些心虚……
　　广厚省长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看文件，一言不发。
　　叶之然就好像整个人钻进了水底，四面八方都存在着巨大的压力在挤压他的身躯，他有些明白了，广厚省长这是在无声地教训他。
　　这样子下去可不行！时间一长，他的精神力就要掏空啊！
　　叶之然深吸一口气，走到广厚省长的办公桌前，拉开座椅，坐了下去。
　　然后……
　　广厚省长抬起脸，说道：“叶之然，你好大的胆子！”
　　呃？这是在说他敢在省长说话之前就坐下？还是说他在丽峰市委常委会上逼得余万里动用否决权？还是说他一脚踢爆句向南？
　　“省长，对不起，对不起！”叶之然听他开了口，心情反而没先前那样压抑，站起身子连声道歉。
　　句广厚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抬手压了压，让他坐下，问：“什么事情对不起啊？”
　　压力，仍在施加压力！
　　叶之然低头说道：“在句少那件事上，我给他造成了伤害，一直没机会向您道歉……”
　　“啪！”
　　广厚省长猛拍一下桌子，说道：“我找你来难道是为了这事吗？我要和你谈的是你的工作问题！你好大本事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丽峰市委常委一个个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
　　一句比一句声音大，排山倒海般压向叶之然。
　　叶之然最感受沉重压力的是他不开口说话的那段时间，此时听到广厚省长怒气迸发，心里却逐渐冷静下来。
　　“啊？省长，这件事您有误会。”他这样说道。
　　“误会？有什么误会？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厉害啊！手都伸到闽南省了，石芬华那件事难道不是你摆平的？王昌海那边你做了什么动作？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省长，石部长的事，万里书记和我都向厦州市打过招呼，希望学校能公正处理此事，没通过其他渠道……”
　　叶之然通过丁森林了解石芬华的事情，广厚省长不会有确凿证据，而且，丁森林作为团系一员，广厚省长亦没有实力去贸然证实；军队系统的情况更加复杂，广厚省长虽然有家庭背景，但NJ军区和他的家族没有丝毫关系，他根本没有消息来源。
　　“……至于昌海书记那边，我直到现在也没有了解他何以突然改变立场。他一向是支持万里书记的，我当时还以为他突然支持余长风出于万里书记的指示。”
　　广厚省长脸色一黑，难道余万里会指使自己的下属反对自己？这，这，这简直不可理喻！
　　“哼！叶市长！你大小也是正厅级干部了，说话行事必须光明磊落，玩弄小聪明，玩弄阴谋诡计，是不可能在官场走得远的。”
　　其实，广厚省长也不知道王昌海突然支持市政府的原因，根据调查，王昌海和叶之然之间素无往来，常委会前后，都没有联系。
　　“省长，我说的都是实情。昌海书记这边，不仅您不理解，我也不理解。我事后分析了一下，他有没有可能和余长风同志有特殊的友谊？或者特别不满意鱼春山同志？昨天，我还听到一种观点，说昌海书记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故意站到市政府这边，目的就是促使万里书记动用否决权，使得是激将法。不过，我感觉这绝对是谣言。作为党的高级干部，昌海书记肯定不会如此儿戏，应该是他真实地感觉到鱼春山同志不是担任市财政局长的合适人选。万里书记如果换了其他候选人，早就顺利通过了。”
　　丽峰市委常委会上的事情发生后，广厚省长早详细过问此事的经过，分析下来，余万里在市人大主任坚决反对情况下硬推鱼春山上位，应该在市委会上惨败的最主要原因。所以，他对叶之然这个分析倒是有几分认可的。
　　但是，认可是一回事，怎么表达又是一回事。
　　“一个地级市要想取得经济快速发展，要想社会稳定、百姓满意，离开了市委的正确领导就是一句空话。”广厚省长语气稍稍平缓下来，盯住叶之然看了一眼，严肃地说道：“作为党的高级干部，要时刻自觉地维护党的绝对领导权。在丽峰市，余万里是市委书记，对外代表了丽峰市委，对内行使市委书记责权。丽峰市委这次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情，作为市委副书记兼市长，你要承担主要责任。”
　　这？有点文不对题啊！这次常委会讨论的市财政局长的人选问题，和这些大道理都不沾边。
　　叶之然已经逐渐恢复正常状态，对广厚省长的这种指责开始进行防御，道：“省长，我在丽峰市委常委会上是一向支持万里书记的。万里书记前一段时间在全市开展反腐倡廉活动和理论学习活动，我不仅积极支持，而且，在各种场合带头参加学习活动并展开自我批评，将市委部署的各项工作贯彻在工作中。这次常委会讨论的市财政局长人选问题，我早在会议开始前几天就明确向万里书记表达过自己的思想。”
　　鱼春山不是财政局长的料，这一点，广厚省长也已经了解清楚了，为此，打电话狠批了余万里一通。
　　广厚省长冷冷地问：“这么说？你认为在常委会上逼迫余书记行使否决权，是正确的？”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要是叶之然继续出言反驳，引起争执，那传出去的话就是他不懂得尊重上级，狂妄无知，再有道理也变成没道理了……
　　叶之然低头说道：“省长，我要作检讨。”
　　广厚省长严厉地说道：“我要听实质性的内容。”


第840节 态度问题
　　叶之然来省城之前，已经作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挨批的觉悟很高。广厚省长这句问话是他意料之中的，所以回答的时候比较顺畅。
　　“省长，我早在嘉南市工作的时候，就是万里书记的部下，到丽峰市工作后，又在一起搭班，所以，对万里书记一向是很尊敬的。在丽峰市委常委会上，我也很尊重万里书记的领导地位，对他作出的决定基本上都持赞成态度。请您放心，在今后的工作中，市政府将继续坚决执行市委的指示精神，脚踏实地地开展工作，争取尽早改变丽峰市的落后局面。”
　　“嗯？你这是检讨？”
　　检讨是假，态度是真。叶之然知道广厚省长最看重的还是态度问题，所以，他低下头，诚恳地说道：“省长，我现在反思在市委的工作，对万里书记的支持力度还不够，这一点，我要作深刻的检讨，争取在将来的工作中进行改正。”
　　广厚省长严肃地说道：“在政治生活中，党的领导地位绝不容受到削弱，绝不容任何人挑战。”
　　“省长的指示我一定牢记在心。溯本追源，我也是丽峰市委的副书记，是市委主要领导之一，所以坚定维护市委的绝对领导权也是我的责任。”
　　广厚省长深深看他一眼，论能力，叶之然确实要比余万里强啊！可惜他不是自己的麾下一员。
　　“刘百强是怎么回事？”
　　“刘主任对万里书记推荐的人选有不同意见，听说他去找万里书记畅谈想法，没有谈好。”
　　“你们有没有事先串通？”
　　这话问得！
　　叶之然便柔中带刚地回答：“省长，刘主任对丽峰市的干部能力非常清楚，因为不满意万里书记提名鱼春山为市财政局局长候选人，所以，和市政府这边有过沟通，性质和他找万里书记沟通是一样的。”
　　“……”广厚省长想了想，问：“关于丽峰市的经济建设，你有什么想法？”
　　叶之然听广厚省长开始询问经济工作，立即精神抖搂地说道：“省长，根据市委市政府确定的丽峰市经济建设指导意见，我市的经济工作目前重点放在开发、建设旅游产业上，目前，主要景点的开发建设已经按计划展开，现阶段主要集中在基础建设方面。”
　　“我看过你的这个方案，思路还是很好的，利用民间资本搞建设，但有两个问题不能忽视……”
　　“请省长指示。”
　　“一，国有股权要保持一定的控股比例，要做好保值增值工作，这个股份公司整合了丽峰市的大部分旅游资源，所以政府要有控制权；二，政府工作一定要在市委领导下开展，不能搞独立王国。”说到第二点时，广厚省长不仅声音抬高了许多，而且，看向叶之然的目光也有些冷。
　　叶之然佯装不知，深深点头道：“省长，我记住了。”
　　“丽峰市金融办提出的旅游公司上市方案已经得到省金融办的同意，能不能成功上市，取决于证监会的意见。”
　　“谢谢省长关怀！我准备这周去证监会作旅游公司的情况汇报，希望能征得证监会领导同意。”
　　谈完话，等叶之然走出去的时候，广厚省长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怎么忘了向省委提出调整丽峰市政府班子成员？如今的丽峰市政府都围绕叶之然在转，余万里在市政府这边掌控无力，应该换一两个听话的副市长上去才好。
　　有些失策啊！
　　从省政府出来，叶之然又去省委组织部向寒轩部长汇报工作。
　　寒轩部长见叶之然脸色有些灰白，知道他在广厚省长那里被很尅了一顿，指了指面前的椅子让他入座，问道：“怎么样？这一关不好过吧？”
　　“呵！深水区差点淹死。”
　　“你啊，官途太顺利，是要有广厚省长这样的领导施加压力，这对你的成长来说，是好事。”
　　“枫部长，市委副书记定了没有？”
　　“道军书记提名农业厅副厅长张天龙任丽峰市委副书记，已经在走组织程序了。这个同志是道军书记在省长任上的时候提拔到农业厅工作的，有一定的工作能力，你要团结好新同志，一起为丽峰市的经济发展努力。市委这边的工作能少参合就尽量少参合。”
　　“明白！张厅长这个人我认识，我在进省委组织部工作前，和他是省委党校短训班同学，有印象。”
　　“在他到丽峰市任职前，不要和他有接触，免得其他同志认为你在拉党结派；即使他到丽峰市委任职之后，也不要过于密切，保持一定的距离对你将来开展工作有利。”
　　叶之然点点头，道：“枫部长，我明白您的意思。后天，我准备去京城一次，向证监会领导汇报青年旅游股份公司的情况，争取能挂个号，排上队。”
　　“唔，到了京城打我电话，我给你打个招呼。”
　　“谢谢！谢谢枫部长。”
　　枫寒轩是京城枫家第二代代表，影响力广泛，在金融界也有在职的大佬，他出面打招呼，可以给丽峰青年旅游股份有限公司增加一个很大的砝码，再加上牟思真是这家公司的大股东，又是一大豪门力量，而他自己也有大师兄刘石清这条线可以利用，再加上这家旅游公司盈利前景良好，具有很大的成长空间，上市融资的成功率很高。
　　这天晚上，叶之然回到丽峰市后，在家里接到农业厅副厅长张天龙的电话。
　　“叶市长吗？我是农业厅张天龙啊。”
　　叶之然佯装不知道他的情况，呵呵笑道：“唔，老同学啊，有什么指示？”
　　“说反了吧？你是市长，正厅级领导，我是副厅级干部，哪敢对您作指示？”
　　“张厅长，你是省厅领导嘛！政策上要偏向丽峰市一点啊！丽峰是穷市。”
　　“哪里哪里，丽峰市在叶市长的领导下，发展速度可期……你在省城吗？有时间聚聚？”
　　“唔，不巧了，我已经回到丽峰了，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们老同学很久不见了，聊聊。”
　　叶之然记的枫寒轩的话呢，说道：“那要等我从京城回来了，我明天要去证监会介绍我市一家旅游企业的情况，申请上市。”


第841节 进京
　　京城，这座华夏的政治文化中心，人口近千万，是国内第二大城市。
　　叶之然参加工作之后，到京城办事的机会寥寥无几，所以，对这座现代化大城市并不熟悉。
　　这天，叶之然坐飞机飞抵京城，丽峰市驻京办王小松主任到机场迎接。
　　丽峰市是长江省的穷市，驻京办自然没有其他地级市气派。不过，会客室、食堂、客房齐全，而且装潢得也不错。
　　王小松知道市长要来，早将最好的房间留了出来，全体工作人员到位，围绕着服务好市长而展开工作。
　　因为抵达京城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二点，当天，叶之然没有安排公务活动。张念悦的摄影艺术培训班也刚巧结束，就和同学杨小丽一起住到驻京办来。
　　“哈！叶之然，听说你已经当市长啦！真厉害。”杨小丽是念悦读本科时的闺蜜，有点小太妹风格，看到叶之然就大呼小叫地说道。
　　叶之然倒是挺喜欢她的率性，笑道：“杨小丽，你和念悦读书时这么要好，怎么毕业后就疏远了啊？”
　　“哪有啊？我一直和念悦有联系的好不好？只不过念悦一会到常嘉、一会儿去嘉南市，一会儿住到水门县，一会又到省城、绍安、丽峰，我怎么跟得上她的节奏？我如果跟得上，早就逆天了的说。”
　　“呵呵，看来我要向你道歉，你这么清楚念悦的动向，说明和念悦还是很贴心的。”
　　杨小丽曾经和叶之然多次在J大学生食堂聚餐，和叶之然相当熟悉，所以一点也不畏惧叶之然的身份，笑道：“当然啦，我现在和念悦姐都是图片杂志社的摄影师了，我们又可以在一起生活、战斗了。”
　　杨小丽毕业后分配到一家国营机床厂工作，这几年机床厂在市场竞争中逐渐衰退，杨小丽面临下岗风险，张念悦就将她介绍到图片社工作。
　　张念悦问：“木头，你晚上有没有安排，没安排的话我们去逛夜市，看看京城的夜景。”
　　老婆大人开了口，叶之然自然谨遵，说道：“好啊，那我们早点吃晚饭。”
　　驻京办主任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角色，王小松闻言立即上前说道：“市长，那我现在就安排小食堂开饭。”
　　为了照顾好市长的起居，王小松提前三天给全体工作人员开会，强调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道理，还特别向宋城打听叶市长的生活习惯，包括饮食习惯，得知叶市长喜欢吃河鲜，特地关照厨房做了几道江南特色菜。
　　叶之然其实没这么多讲究，见做了这么多菜，将他叫进来批评了几句。
　　王小松被市长批评几句，一点也不在意，反而浑身轻松地说道：“呵呵，叶市长，我的工作就是做好服务工作，您和夫人就多吃点吧。”
　　“今天就算了，明天起我在驻京办期间伙食标准就按照三菜一汤。”
　　其实叶之然也知道，自己的这道指令多半无效，如果非要三菜一汤，他们会变着法子将不同的菜装在一大盘里，但是不作这样的表态，他们就容易养成接待标准越来越高的倾向。
　　吃完饭，叶之然陪张念悦去京城著名的张府井大街逛街，宋城和杨小丽也跟着。两个女子兴高采烈地走东家看西家，买了很多衣服、饰品，算是小小地满足了张念悦的购物欲望。
　　回到驻京办，叶之然走得累了，手脚朝天地往床上一躺，张念悦伸手拉他起来：“木头，快去洗澡。”
　　洗完澡，钻进被窝，张念悦开始审问叶之然：“木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是不是天天和黄瑜雯那个啊？”
　　“唔？你干吗问这个？”
　　“她是不是仍旧每次都叫？”
　　呃，这个老婆怎么问这种问题？
　　“……那你说，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她的叫声？”
　　叶之然将她反抱到身上，在左右两边屁股上“噼噼啪啪”抽了几下，道：“别说这事，你无聊不无聊啊？”
　　虽然黄瑜雯和叶之然发生那事，出于她的策划，但是，张念悦想到自己的老公和别的女人这样亲密，心底里其实还是比较复杂的。失落感啦，妒忌心啦，委屈感啦，都有那么一点，这时候故意这么问叶之然，其实是想得到丈夫的夸奖、宠爱，如果听到叶之然说黄瑜雯比不上她，她才会心态平衡。岂料木头这么抱着她打她的屁股，虽然不过是夫妻间常做的游戏，她还是感觉到一些不快。
　　“木头，你好坏啊！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居然打我。”
　　呃？
　　张念悦常有一些小女人的脾气，叶之然当然清楚，这时候见妻子有些委屈，他才想起是什么道理，忙搂住念悦说道：“老婆，我是因为很久不碰到你了，所以这么亲昵地拍打几下呢，又不是真的打你。”
　　“那你说，我和黄瑜雯谁更好？”
　　“当然是你啦，换了别的任何女人，哪会这么大度啊？瑜雯吗，好是好的，但比不上我家念悦。”
　　听了这句哄人的暖心话，张念悦才“嗤”地笑出声，道：“以后如果你不听话，我不仅不让你碰我，还不许碰瑜雯，哼哼。”
　　“啊？那我现在还抓紧时间碰头。”
　　“……”
　　……第二天，叶之然和牟思真约好了在证监会门口见面，一起向证监会领导汇报青年旅游股份公司情况。
　　这个华夏国新兴的金融部门，已经越来越体现出重要性，成为国务院最重要的金融管理结构之一。而且，随着改革深入发展，国家有意将包括石化、煤炭、电力、银行等国有大型企业推上证券市场，使股市更能反映国民经济的发展状况，证监会的作用自然水涨船高。
　　在证监会会议室，证监会领导、会同发行部、审核部官员一起听取了牟思真关于丽峰市青年旅游股份有限公司的情况介绍。
　　丽峰市青年旅游股份揉合了丽峰市的各大旅游景区资源，具有突出的核心竞争力，从发展眼光看，这家公司前景光明，属于优质的公司资源。
　　等牟思真介绍完公司概况，证监会官员问了几个核心问题，叶之然负责解答。
　　由于准备充分，双方沟通顺利，谈得都比较满意。
　　从证监会出来，牟思真笑问：“怎么样？到了京城不请你回家坐坐，会不会说我不礼貌？”
　　叶之然摇手说道：“不敢，一入侯门深似海，种种不习惯。”
　　牟思真白他一眼：“我爸你又不是没见过。”
　　那次在省城叶之然去牟家是为了解除误会，如果现在跟牟思真回家则是增加误会，叶之然当然拒绝：“我到京城还有其他安排的，怕没有时间。”
　　牟思真皱皱鼻子，道：“你这次在丽峰市明明占着道理，但被人来回折腾，就不想让我爸出来出出气？”
　　“哪怎么行？思真，你以为这是小孩子斗殴啊？政治上的问题只能用政治手段解决，再说，我现在只想踏踏实实地做点事，不想和人斗来斗去的。”
　　“唔，心态日趋成熟了，你以前可不这样。”
　　“我这性情，照枫书记的说法，应该打磨打磨了，多遇到些挫折，有益于心智成熟，圆转如意，这样才有可能再进步。”
　　叶之然此次进京，除了到证监会进行旅游公司上市前的沟通和申请工作，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拜见陈成强副总理。
　　……离开长江省之前，他和丁森林通电话，请他约成强总理安排个时间。这本是丁森林出的主意，自然没有二话。
　　此前，叶之然虽然曾经得到陈成强多次召见、谈话，但谈话的内容完全围绕着他的工作展开，在嘉南市如此，到绍安市工作后也是如此。而这次抵京拜见成强总理，性质完全不同。
　　叶之然其实直到走上正厅级领导岗位后，才对国内家族势力和团系、草根官员的概念有个模糊的认识。按照丁老的意见，到了这个级别的官员，必须考虑站队问题。
　　他心里面其实是有些抗拒这种说法的。按照他的理解，级别到了厅级之后，官员开始逐渐形成自己的政治主张，同样是心怀天下，心怀群众利益，但在具体的执政思路上不尽相同的。就像先开矿后治理？还是先治理环境，满足环保条件再开发？先后秩序不同，反应的执政理念不同。不能简单地说哪种决定是对的哪种决定是错的，前提条件不同，执政者的理念不同，那么采取的政策就会不同。
　　但要说国内存在泾渭分明的不同派系，他感觉不可轻信。家族子弟担任高官的比例远远高于草根这是事实，但大家族出生的官员在执政理念方面也存在巨大的差别，只有始终心系百姓利益的官员才能够抵抗得住各种诱惑，从而在官途越走越畅，这一点，不管是家族势力、团系、还是其他什么派别的官员都是相同的。
　　这样想着，他慢慢地形成了自己的观点，对明天下午去拜见成强总理也有了些思路。


第842节 未来的道路
　　这天，陈成强副总理因为下午要会见华夏国的友邦坦桑尼亚副总理，午饭就在大会堂二号餐厅用餐，抽这个时间，将叶之然约到餐厅，一起进餐。
　　一人一份套餐，四菜一汤，一个水果。
　　陈副总理问：“小叶，你和森林省长很熟悉？”
　　陈成强和叶老很熟悉，对叶之然也不陌生，知道叶之然是枫寒轩、唐国强培养出来的干部，但他怎么会和远在闽南省的丁森林搭上关系？而且，丁森林特地打电话给他，让他抽时间接见叶之然，找机会吸引他进入团系，话语之中大有惜才之意，这就绝不是泛泛之交了！
　　叶之然不敢有丝毫隐瞒，从数年前在长江省省城医院里偶遇丁老，又介绍丁老女儿到赵捷投资的蓄电池公司工作说起，简明扼要地讲述了相识交往的过程。
　　陈副总理点了点头，说道：“森林省长和我在团中央共过事，政治信念坚定，作风踏实，工作能力很强。他在电话中对你很赞赏，希望调你到团中央工作一段时间，你自己有什么考虑？”
　　叶之然一惊！丁老居然有这想法，怎么事先没向他流露一丁半点？
　　团中央是高级干部的摇篮，叶之然自然想调过去磨练几年，但他在丽峰市的经济工作刚刚铺开，如果此时调走，新任市长能否接过他的事业？能否在丽峰市复杂的政治环境下保持市政府的独立性，继而促使全市经济得到突飞猛进的增长？
　　“陈总理，能够到团中央工作自然是我梦寐以求的事，但我刚到丽峰市工作，那边的摊子刚刚铺开，不敢撂下就走。”
　　陈成强其实对长江省委将叶之然从绍安市调走是不满意的。绍安软件园的重要性已经提升到国家层面，这个软件园离开了叶之然的领导，很容易搞得不伦不类，失去核心竞争价值。他相信叶之然到丽峰市工作，也能够带动丽峰市的经济发展，但相对于绍安市，重要性大大不如啊！
　　他问道：“你到丽峰市后做了哪些工作？”
　　叶之然就将市政府确定优先发展旅游产业，完善旅游产业链，治理整顿矿产企业的工作简单讲了讲。
　　陈成强赞赏地看了叶之然一眼，说道：“不错，你无论到哪里工作，都可以很快抓住核心，找到最适合当地经济发展的思路。国家现在准备开始花大力气治理环境污染问题，走可持续性发展道路，你这两个发展经济的思路完全符合绿色环保、可持续发展的思路。你这次来京去证监会申请上市也是为了旅游产业的事？”
　　“是的。”叶之然又将如何吸引民间资本加入，进行旅游景点前期建设；然后通过发行新股募集资金，解决旅游产业发展中的资金需求谈了谈。
　　“呵呵！”陈成强涌起一股爱才惜才之心。
　　对叶之然的情况，他早在六年前水门县洪水暴发事件中有所了解，叶之然为了人民群众利益敢于付出生命代价的高尚情操，曾经深深打动过他这个省委书记。为此，他收下水门百姓送给叶之然的土特产，带回省委省政府，给大家每人一份，借以教育省委省政府领导干部要有胸怀天下，心系百姓的思想；在叶之然推出干部任前公示制度之后，他又为这个加强干部组织工作的选拔制度所激赏，指示省委组织部研究、吸纳这个制度，并在嘉南市进行试验、然后在全省推广。
　　叶之然在水门县进行的经济改革同样吸引了成强书记的目光，在水门县特色观光农业去建设成功后，他亲自前去考察，并将叶之然发展农业经济的思路进行归纳总结，成为长江省解决三农问题的一个新思路。对叶之然提出建设并发展绍安市软件产业园的设想更是引起国家层面的高度关注。
　　陈成强如今站在国家层面上看问题，更觉得叶之然这样的干部才是国家的栋梁之才，值得大力培养，进入最高级别的后备队伍中。
　　“你的想法是先在长江省锻炼几年？”
　　“陈总理，我每到一个地方，都想为这个地方的人民做点有价值的工作，如今丽峰市的建设才刚刚全面铺开，现在一走，很可能前功尽弃，反而影响到当地的建设。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在长江省工作几年。”
　　“好！”
　　陈成强和他边说边谈，这时候饭菜已经吃完，用汤匙喝了几口汤，说道：“小叶市长，既然你有这样的心愿，我赞成你在地方上再锻炼几年。还有，绍安软件园的建设和发展你仍旧要多关心。”
　　叶之然勉为其难地答应。
　　虽然说，绍安软件产业园的管理层基本上仍保留原来的那套人马，他对产业园仍有足够的影响力，但他已经离开绍安市，如果插手去管，就有违反组织程序的嫌疑，叶之然有点不懂陈副总理的这个指示。
　　陈成强明知道他的疑虑也不去解释，说道：“软件产业园的重要性远远超过丽峰市的经济建设……嗯，你在丽峰市工作有没有受到什么干扰？”
　　叶之然明白，陈副总理对长江省的情况应该了如指掌，这一问，其实也带有考问的性质。他说道：“陈总理，我自问能够克服不利因素，团结周围的同志，在市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
　　陈成强微笑点头，说道：“你在地方再工作一段时间，就可以到团中央工作，在不同的位置上进行磨练，才可以锻炼一个领导干部的全面能力。站的位置不同，考虑问题的角度就不同，年轻人要有在各个不同岗位、不同地区锻炼的准备，这样，将来才能担负起更加重要的责任。所以，即使在丽峰市工作，也不能把目光局限于一地，要站在更高的角度去看丽峰市的建设和发展问题，看班子团结问题。一个领导班子就像一艘船，班子成员都是船上的一员，只有齐心协力才能使船沿着正确的航向快速前进。”
　　这天谈话，陈成强虽然没和叶之然谈及团系、家族势力等等问题，但让他加入到团系的决心却很强烈，算是给叶之然提前作了思想上的准备。


第843节 新来的市委副书记（上）
　　一周之后，长江省委组织部李副部长送新任丽峰市委副书记张天龙等上任。
　　由于余万里在市委常委会强行推动市财政局长调整方案失败，悍然动用否决权，事件发酵之后，长江省委多方势力围绕丽峰市委常委会班子调整问题进行角力，在广厚省长和逸风书记、枫寒轩等人势均力敌的情况下，道军书记借势将张天龙等三人安排到丽峰市委，形成丽峰市委的第三极力量。
　　原长江省农业厅副厅长张天龙调任丽峰市委副书记，看起来是平调，但只要他在市委副书记位置上安安稳稳地过渡几年，下一步就是正厅级岗位了，他本身就是道军书记的人，前途应该很光明；新任市委常委兼市纪委书记毛宽剑原是广北市某县的县委书记，这次大踏步上了一个台阶；新任市委常委兼统战部长夏飞原是省政府办公厅对外联络处处长，这次也迈进了一步。
　　他们三人中，张天龙无论资历、地位都要比其他两人高上一些，自然成为三人的核心。
　　在丽峰市委会议室，等李部长宣读完省委常委会的任免通知，余万里说道：“感谢省委组织部给丽峰市委送来三位年富力壮的领导干部，补充到市委班子来，对充实市委领导力，更好地带领全市人民大搞经济建设很有帮助……”
　　自上次常委会上使用否决权之后，余万里的心情一直在矛盾之中，常委会结束的一两天里，他还自信满满，觉得当时当机立断否决常委会投票结果非常英明，否则，早就英名扫地。但一周前被省委书记陆道军召去谈话之后，余书记心情就有些不爽。
　　道军书记不仅批评他对市委的掌控力不强，而且，认为他没有识人之明，一心将不合格的干部提拔到重要岗位上，在遭到市政府、市人大明确反对意见后，不及时调整方案，继续推动市财政局局长的调整方案，听不进其他人意见。因此，这次对市委常委会班子的调整，就是要避免形成一人说了算的格局。
　　道军书记和他谈完话，广厚省长又将他叫去批评了一顿。他假如在遭到这么多人反对之后，及时调整人选，绝不会形成这个结果，盲目自信使他丢掉了市委半壁江山。可以想象，张天龙副书记到任之后，市委就不像以前那样，他一个人说了算。
　　“……下面，请新上任的三位常委讲几句，张书记先来吧。”
　　临行前得到道军书记耳提面命的市委副书记张天龙微笑着说道：“感谢省委对我的信任，感谢同志们的欢迎。丽峰市在万里书记和之然市长到任之后，面貌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市委市政府领导坚强有力，全市精神面貌和经济发展状况得到极大改善。在万里书记和之然市长领导下，丽峰市正在实施旅游产业大开发大建设，我到丽峰市工作之后，将加强市委的党群工作，在万里书记、之然市长领导下，做好干部队伍建设，尽快融入到市委市政府的工作中去。我的话完了。”
　　听到张天龙书记动辄将万里书记之然市长一齐挂在嘴上，余书记隐隐感到不快。张天龙这是借抬高叶之然来压低他这个市委书记说一不二的威望啊！而且，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来丽峰市是来抓党建工作和干部选拔工作的，这明显是想争权。
　　满心不快地：“下面请宽剑书记讲话。”
　　毛宽剑来丽峰市前，已经和张天龙、夏飞开过小会，他们几个都是道军书记麾下的一员，说话做事自然会主动维护张天龙的威信。
　　“李部长，余书记、叶市长，各位领导，我初到丽峰市工作，虽然对丽峰市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但据我所知，丽峰市的干部队伍整体素质过硬。我的前任昌海书记是全省十一个地级市中最悠闲最轻松的一个，市纪委书记悠闲、轻松，说明市委对廉政教育抓得好，说明我们的干部党性强，原则性强，所以，我希望在我的任期内，我还可以这样悠闲、轻松。”
　　余万里满意地说道：“宽剑书记很幽默啊！据我了解，宽剑书记在广北市红鼓县任县委书记期间，红鼓县的干部队伍整体也非常廉洁奉公。相信宽剑书记到丽峰市工作之后，能继续发扬好传统，把我市的干部队伍廉政建设问题抓好。来，夏飞部长谈谈。”
　　夏飞是省政府出来的干部，带着点书卷气。他推了推眼镜，说道：“李部长，余书记，叶市长，各位领导，很高兴能到丽峰市来工作。丽峰市是我省旅游资源和矿产资源非常丰富的地级市，很有发展潜力。我和天龙书记、宽剑书记都是丽峰市委的一员新兵……省委将我们三人派到丽峰市工作，对我们三人来说，既是一个考验又是一个机会，我觉得唯有勤勤恳恳地工作，在市委各项工作中，贡献自己最大的力量，才对得起省委的信任，才对得起全市人民，谢谢。”
　　叶之然饶有兴趣地倾听三人的第一次发言。在他看来，这三人中，说话最少最幽默的毛宽剑应该是城府最深的一人；夏飞则缺乏基层工作经验，说话有点空洞。至于张天龙……明显有不安份的心呐。看来，张天龙已经完全了解了丽峰市委常委会的形势。觉得他们三人作为一个团体而言，分量不轻。而且，他虽然位置没有余万里和叶之然高，但身后站着省委书记，从这点来说，综合影响力不小。此次前来，显然不甘心做市委书记的配角，很有一争高低的心呐。
　　叶之然想起枫寒轩的话，深以为然。
　　也许，天龙书记开口闭口都将他和余万里并列，真实反应了他的内心想法，希望他们两人始终处于对立状态。如果市委书记和市长势均力敌，争斗不止，他这个市委副书记不就可以左右逢源？
　　这样一想，叶之然又明悟不少。
　　那就看看谁有耐心吧！
　　反正他现在根本不想和余万里发生冲突，一周前刚刚想广厚省长表态将全面支持余万里的工作呢，怎么能出尔反尔？
　　和陈成强副总理会面后，叶之然更将心思集中到经济建设上来，陈总理希望过几年调他到团中央工作呢，而丽峰市的经济建设还没有上正轨，时不我待啊。
　　余万里问：“叶市长，请你说几句吧。”
　　叶之然摇摇手，说道：“余书记，我就不发言了。您看，时间已经不早，李部长和三位常委远道而来，恐怕都已经饿扁了，还是先吃饭吧？”
　　余万里抬腕看了看表，惊讶地说道：“啊呀，李部长一来，同志们发言热情高涨，都忘了几点钟了，我们还是先去吃饭，饭桌上再聆听省委组织部领导的教育。”
　　为了招待省委组织部领导，丽峰市委秘书长梅正棋关照市委招待所采购了山龟、刺猬、大王蛇等动物，临时聘请了两个厨师在招待所食堂掌勺。
　　中午，市委招待所小食堂开了三大桌，四套班子成员团团围坐，气氛非常热烈。
　　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也是正厅级干部，但地位超然，余万里自然以他为尊，依次在李部长周围入座。
　　余万里端着酒杯站起身说道：“同志们，李部长难得到丽峰市来，大家今天都要主动一些啊！”
　　官员上了酒桌，自然个个生龙活虎，争着给李部长敬酒。
　　李部长都是浅浅地抿一口，但是一圈下来，酒也喝了不少了。他看着一张张新面孔，叹一口气说道：“余书记，丽峰市委市政府最近几年频频走马换将，我现在倒是希望能少跑几趟。”
　　余万里借着酒意笑道：“丽峰市现在成了长江省委甄别干部能力的试验田，如果不知道某个干部有多大的工作能力，只要在丽峰市挂职锻炼一两年，基本上可以得出准确结论。”
　　张天龙脸色微变，心道：“余万里莫非针对我们三人？”开口说道：“余书记，这话有失偏颇，像叶市长这样的领导，何需省委再次甄别？难道有人怀疑叶市长的能力？”
　　叶之然皱皱眉，这两个自己玩暗斗也就算了，怎么把他又扛出来了？
　　李部长摆摆手说道：“余书记、张书记，你两位要转变一下观念了，丽峰市经济总量低，是缺点也是优点，只要大家齐心合力搞建设，出成绩的可能性就比较大，这就是有利因素嘛！像叶市长这样，一到丽峰市就找到发展经济的金钥匙，旅游产业链如能发展起来，将彻底改变丽峰市的经济总量，提高知名度，这是可持续发展的产业。”
　　这话让余万里又有些不爽快。开发建设丽峰市旅游产业是他打报告给省委的嘛！怎么不提他的名字而提叶之然？
　　李部长又说道：“说到转变观念，我还有个笑话。某领导住店，夜半致电吧台，问，‘最便宜的小姐多少钱？’答，‘一百，但是丑哦，漂亮的五百。’这个领导就说‘要丑的’。小姐来后，领导让她裸坐沙发，自己在床上酣睡至天亮。小姐不解问，‘叫我来干吗？’领导回答，‘房内蚊子太多！’这个故事说明，只要转变观念，任何资源均可为我所用。”
　　叶之然便微笑不语。


第844节 新来的市委副书记（下）
　　张天龙等新常委到位之后，丽峰市的形势果然微妙起来。
　　在市委，最重要的几个部门，譬如组织部，扈在群部长是叶之然的人；宣传部，严嘉萍部长是余万里的人；市委办公厅更控制在余万里手中；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王允虽有一定的独立性，但也倾向于余万里。这些重要部门都不在张天龙书记的手中。这样，他们虽然控制了市纪委和市统战部，但总体力量和余万里相比还是有些不够。何况他身为党群副书记，连市委组织部长都指挥不动，党群书记的权威就大打折扣。
　　张书记自然是有些不甘心的。
　　政治上常有合纵连横手段，张书记便想，如果能和叶市长联起手来当然最好，这样可以转眼间在市委常委会上占据多数。
　　这天，他约叶之然吃饭。
　　……叶之然这边，不仅在常委会上占据四票，而且对市政府掌控得非常牢固，在余万里的权力分散之后，实力和威望已经冉冉升起……实际上，上次市常委会结束之后，得知真相的干部都开始重新评估叶市长的能力……聪明人开始自觉站队。
　　丽峰市的酒店也有几家叫得出名字的，虽不像大城市那样富丽堂皇，但也装潢得比较讲究，环境看上去清清爽爽的。其中一家“客来酒店”，老板聘请了许多少数民族姑娘做服务员，穿着民族服装，从服务水平上看，也不算差。最关键的，厨师水平很好，同样一盘山菇炒鸡，这家的味道最正，鸡的原味，山菇的鲜美都与众不同。
　　“叶市长，一晃多年啊！”张天龙坐下之后，感慨起来。
　　他们两人在省委党校做同学的时间并不长，两个月时间，而且，上培训班的时候，两人关系也就是很普通的那种，没有特别的地方。不过领导干部都有演员的天份，再加上能调到一起共事，也算一种缘分，所以，张天龙看上去很热络。
　　叶之然微笑道：“张书记，丽峰市的情况其实不复杂，我们几个人如果能齐心协力，二三年内就可以使丽峰市大变样。”
　　张天龙见叶之然一开始就把话堵死，沉吟片刻说道：“能齐心合力自然最好，可是，像上次常委会上那样，有领导非要把没有能力的自己人推上市财政局长位置，我们怎么办？遇到这种情况就得据理力争啊。”
　　叶之然点上菜，说道：“天龙书记，这就是不齐心合力造成的恶果。上次那件事情发生后，我和万里书记都被省委省政府领导狠批了一顿，整个事件中，没一个赢家。”
　　张天龙在农业厅担任排名第五的副厅长，没权没势，这时候初到地方工作，又是位高权重的党群副书记，很想树立自己的威信，起到一呼百诺的效果。但他也知道，在丽峰市，他还没这个本钱。
　　“叶市长，我很坦率地说，到丽峰市来工作，是很想做点成绩出来的。但我现在这个位置不上不下，看起来很好，其实受到的束缚很大……”
　　这是实情，叶之然点点头。
　　“……我是党群副书记，负责的就是党建和干部选拔方面的工作，但这个工作，下有组织部长，上有市委书记，我夹在中间有些难办。”
　　就是因为党建工作与干部考核、选拔特别重要，所以党委系统内既有组织部长，又有党群书记，上面还有市委书记抓全局，这是组织上为了防止权力过于集中而设计的一项制度。组织部长、党群书记、市委书记在党建和干部选拔任免过程中都有自己的职责，权力既有重合部分，也有独立部分。党群副书记是市委书记和组织部长之间的纽带，有一定的权力空间。而且，党群书记还分管团委、工会等工作。张天龙如果安心在这个位置锻炼过几年，才会全面成熟，平衡能力、党务工作能力才可能得到全面进步，为下一步走上更高岗位打下结实基础。
　　“天龙书记，组织部有组织部的工作范围和职责，而且党群书记是组织部的分管领导，是起领导、督促组织部工作的。在群部长在组织部工作多年，政治觉悟还是很高的，我相信你们能配合好。”
　　叶之然点的是清蒸山鸡、莼菜烧肉、菌菇烫等四菜一汤。他们两人说了一会话，菜就一个个端了上来。服务员过来给他俩开了瓶白酒，斟满。
　　张天龙端着酒杯，将酒杯杯口稍稍降低，和叶之然碰了碰，说道：“叶市长，来，我先敬你一杯。”
　　“天龙书记，我们两人之间就别注重形式了，随意一些为好。”
　　“呵呵，第一杯酒碰一下，干了，后面的就随意吧。”
　　“好！那我们干了这杯。”
　　他们用的是那种半两杯，倒满一杯也就半两酒，自然不在话下。
　　喝下一杯酒，张天龙说道：“叶市长，我和你之间配合肯定没问题，但和那位……感觉说不到一块的地方很多。所以，希望在今后的工作上，能相互配合、相互支持，这样，我们的工作环境都可以宽松一些，执政思想和理念才能够通过市委常委会贯彻下去。”
　　这种提议对大多数人来，都很有诱惑力。
　　站在叶之然的角度，如果在市政府工作方面，特别在市政府官员调整的时候，和张天龙联手，确实可以实现自己的意愿。但他这次去京城，得到陈成强副总理的耳提面命，陈总理又明确了他未来的发展道路，叶之然的目光已经上升了一个高度，看问题已经不局限于丽峰市一隅，而是站在全省、站在全国的高度去思考问题。对他而言，未来的丽峰市稳定发展至关重要，如果他和张天龙合作，确实可以取得某些局部优势，但对丽峰市的发展而言没有好处。市长和市委副书记联手对抗市委书记，这个格局一旦形成，那么丽峰市将长期处于争斗之中。
　　从这一点来说，他宁愿和余万里合作，也不愿意和张天龙联手去搞对抗。
　　一个地级市，只有市委书记和市长密切配合，才能造成政令畅通，经济建设蓬勃发展。在这种情况下，他宁愿被余万里打压，也要支持他掌控全局，共谋发展。
　　这是他接受陈成强指点后，思想境界方面的一大突破。


第845节 佟碧荷的事
　　在“客来酒店”，叶之然和张天龙聊着丽峰市的人和事。经过陈成强提点之后的叶之然，思想境界已经上升到更高的层面，从高往下看，张天龙这种连横合纵的手段不值一哂。
　　当然，心里想的是一回事，语言交流的时候，叶之然还是很照顾张天龙的颜面：“天龙书记，你的心情我完全了解，从省厅到地方工作，想扎扎实实地做些工作，最大限度地体现自己的价值，我很理解。我们呢，现在是同一团队，同一班子的成员，我最大的心愿是，我们这个团队这个班子能体现整体价值。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理解我的想法？”
　　叶之然说话速度不快，边说边吃菜。他点的那个清蒸山鸡是山里人散养的土鸡，肉很有韧性，香气四溢，有股特殊的鲜味。用手撕烂了，拿着鸡腿啃，形象虽然差了点，但吃得爽快。
　　桌子对面的张天龙因为怀着心事，吃同一只鸡，感觉却是不同。他细细分辨着叶之然的话——既没有拒绝合作的意思，又强调团队的协作精神，是有些高深莫测。
　　天龙书记原本感觉自己从省厅下来，到经济相对落后的地级市工作，是带着很大优势心理的。但到丽峰市工作之后才发现，余万里和叶之然看起来在常委会掌握的票数不多，但对中层干部的影响力很大，远远不是他可以比拟的。三驾马车中，自己是最弱势的一方。
　　他有些着急。
　　虽然到丽峰市上任之前，道军书记没有对他提很高的要求。但张天龙急于表现自己能力的意愿非常强烈，他知道道军书记会关注着他的成长，也正因为此，有些急于求成。
　　如果到丽峰市后，他能在党建，干部考核、选拔等方面发出强有力的声音，道军书记肯定会高看他一眼啊！
　　“叶市长，您说的道理我都懂，市委班子如果拧成一股绳，对外发出一个声音，全市干部群众的战斗力和工作效率就会大大提高。不过，一根绳子是由三股线缠绕而成的；如今市委也有三股力量组成，我们可以成为绳子中最重要的两股力量，彼此支持，就可以决定绳子的……”
　　他其实想说的是，如果他们两个人合作，将来市政府这边的工作和人事安排全部由叶之然说了算，他全力支持；但市委这边的工作，包括市委各部门的，区县党委的人事安排等，叶之然全力支持他，这样，他们可以将丽峰市的主要权力抓到手。
　　叶之然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付以淡淡微笑，说道：“唔，天龙书记，我们大家不妨先磨合一下，你到丽峰市工作的时间还不长嘛，先摸一摸情况，我感觉我们之间，包括万里书记在内，应该有很好合作基础，合则诸事顺利，分则内耗不断，至少在建设、发展丽峰市的大局方面必须保持一致。”
　　显然，话说到这个程度，张天龙也明白继续谈论两人之间的合作就有些不合时宜，这个结果其实很出乎他的意外。在他看来，余万里和叶之然的矛盾已经处于不可调和的状态。否则，万里书记不会悍然不顾叶市长和人大主任的强烈反对，执意调整市财政局长；其次，在市委常委会上，他们双方搞得有些剑拨弩张，余万里在投票表决不利的情况下，罕见地动用市委书记否决权，将双方的矛盾摆到了桌面上，最后惊动省委高层，专门开会讨论丽峰市的政局，其后，对余万里和叶之然各打五十大板，并决定调整市委常委会班子成员。
　　这种状况下，他向叶市长伸出橄榄枝，于情于理，叶市长都应该大喜过望才对！至少应该一拍即合吧？
　　岂料谈出这个结局？难道叶市长认为自己的力量处于不对等状态，所以他不屑于和自己合作？
　　这事搞得！
　　张天龙心里未免有些不快，可是看看叶之然的脸，笑容却像春天里的和煦的暖风，让他又板不下脸来。
　　看来，官场果然深不见底，年纪轻轻的叶市长都这样不简单，他要想在丽峰市站稳脚跟还得细思量。
　　叶之然虽然了解他的真实想法，但是，有些东西可以明说，有些东西只能等他慢慢醒悟。要想在一个新的工作场所站稳脚跟，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沉下心来踏踏实实地做实事，利用拉帮结派等手段制造声势很难获得广泛的认可。只不过，这种话如果此时说透，天龙书记不会认同，而且会树立敌对心理状态。
　　……回到家，秘书宋城打来电话：“市长，我是宋城，向您汇报一个情况。”
　　“唔，什么事？”
　　“上次您指示我关心一下佟碧荷，就是下房镇的那个女生……”
　　“嗯，她怎样了？”
　　“她被莲花区公安局控制起来了。”
　　“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
　　……事情是这样的，佟家因为贩毒一家三口被刑拘后，佟碧荷始终怀疑公安局制造了一起冤假错案。所以，当公安局向她了解情况的时候，她的态度自然不会好，而且很蛮横。这些天，她多次到区、市信访局反映情况。信访局的工作人员了解情况后，回答了佟碧荷的疑问，并要求她配合公安局调查。
　　失去了家庭呵护的佟碧荷千方百计地想去营救父母、哥哥，竟冲到莲花区公安局长办公室，当着多人的面提出愿意用身体作交换，请公安局主持公道，还她父母、哥哥的清白。
　　结果可想而知，莲花区公安局当即将她拘留。
　　叶之然不由地叹口气。印象中，这个佟碧荷就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女生，尚未完全踏上社会的那种。得知家庭成员全部是贩毒成员，给她造成的冲击是可想而知的，从不敢相信到不愿意相信，她的所谓营救也许只是为了求得心理安慰，也许是天塌地陷之后，手足无措之后的无奈之举。
　　叶之然说道：“小宋，你明天到她的学校去，让学校出面去领她出来，关照学校多多关心她的学习和生活，尽可能提供帮助。公安局这边，我会过问一下情况的。”
　　挂断宋城电话后，叶之然毫不犹豫地给政法委书记王允打电话。
　　“王书记，有件事情请你过问一下。”
　　“请市长指示。”
　　“……情况是这样的，缉毒大队破获了云鹤县下坊镇一个贩毒组织，其中一家是父母、儿子三人参与了贩毒，这家人家还有个女儿，在商业会计学校读书，比较单纯的一个人，据我了解，公安局已经排除了她知情的可能。这个女生可能一下子无法接受家人全部参与贩毒的事实，做事比较荒唐……”叶之然把了解到的情况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对这个女生，社会应该给予同情和照顾，我让秘书明天去会计学校找校领导，让学校出面将她领出来，并引导教育这个女生。请公安局配合一下。”
　　王允说道：“市长放心吧，我不了解这个情况，否则不会同意莲花区公安局拘留她的。”
　　“对他们家参与贩毒活动的所有嫌犯，必须严格按法律途径提起诉讼、量刑，并将这个案例公布于众，教育人民群众远离毒品，同时起到震慑贩毒分子的作用。”
　　叶之然特地说这句话自然是不想引起王允的担忧，以为他和这家人有什么特殊关系。
　　“好！坚决按照市长的指示精神执行。”王允恭敬地说道。
　　现实官场上，公安局是个特殊的政府组阁部门。比如丽峰市公安局虽然隶属于市政府，但事实上，分管公安口子的副市长根本指挥不动公安局。因为公安局长往往高配为市委常委，是名副其实的市委领导，地位还在非常委的分管副市长之上。这个情况在全国各地都存在，因为存在着这个矛盾，这些年，不断有声音提出，公安局长不应该进党委常委班子，而应该由政府副职兼任。在丽峰市，应该是副市长兼任公安局长或者市长助理兼任公安局长，这样可以理顺政府组织中的上下级关系。
　　次日，宋城去商业会计学校找到校长。他是市长秘书，在很多场合可以代表市长的意见。校长哪敢怠慢？听完宋城的来意，连连点头说道：“好，我亲自带校办的同志去公安局领人，请宋秘书放心，学校一定会按照市长指示精神，妥善安排好佟碧荷的生活和学习。”
　　宋城和佟碧荷接触多次，对这个女生怀有同情心，说道：“张校长，佟碧荷的问题最主要是心理层面上的问题，学校有责任对她进行疏导。育人育德，不能让她由此对社会产生仇视心理，否则，这个女生很难有好的未来。”
　　张校长在教育战线工作多年，完全明白宋城的言下之意，点头说道：“宋秘书，学校将通过系总支、校团委、班主任、学生会、学生处多个渠道对她进行教育、引导，我们会以教育、关心、爱护相结合的手段，重视佟碧荷同学的成长。”
　　这天，将佟碧荷接出来后，宋秘书回到市政府，向叶之然汇报：“市长，这个佟碧荷非要见您一面不可。”
　　叶之然对宋城是非常了解的，既然宋城向他这么汇报，说明佟碧荷要求见他的意愿非常强烈，甚至有过激行为，点点头说道：“好吧，你带她上来。”


第846节 赵市长的思想
　　人在茫然无助的时候，抓住任何东西都不会松手，因为这是她的希望所在。
　　对佟碧荷来说，她认识的人中间，有能力挽救父母兄长的，只有曾经向他伸过援手的叶市长。
　　既然在马路上遇到肇事者逃逸后孤立无援的她肯伸以援手，那么，在她遇到更大的问题——父母兄长很可能是被冤枉的，叶市长想必会帮助她查清事实真相。这是她此刻的思想。
　　父母和哥哥怎么会是毒贩呢？她压根不相信。
　　佟碧荷被宋城带进市政府小会议室……当她看到叶之然走进来时，激动、紧张、惶恐、委屈的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叶市长，请救救我爸爸妈妈哥哥啊！”
　　这自然是叶之然最不愿意看到的镜头，尽管眼前的女生看到他的时候，犹如伤心绝望的女子看到唯一依靠的亲人，登时将全部希望寄托于亲人身上。
　　他皱皱眉说道：“佟碧荷，站起来好好说话。”
　　宋城忙说道：“你有事抓紧时间向市长反应，市长时间宝贵，这是抽空出来见你的。”
　　哭成泪人的佟碧荷抽泣着站起身，说道：“市长，公安局冤枉我父母哥哥参与贩毒，都被抓起来了，您一定要给我家伸张正义啊。”
　　叶之然在会议桌前坐下，说道：“你坐下说话。”
　　等泪眼婆娑的佟碧荷依言坐下，叶之然严肃地说道：“你的情况，包括你家的情况我都已经了解，佟碧荷，你已经是一个大学生了，要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应该相信政府相信公安机关不会冤枉好人。”
　　佟碧荷脸色一变，惊讶地说道：“叶市长，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我的爸爸妈妈怎么会贩毒？我哥哥怎么会贩毒？”
　　叶之然静静地看着她，足足有一分钟时间不说话，等惊讶、失望的佟碧荷稍稍平静，说道：“那次我从你家出来，遇到三个监视你家的便衣警察，他们已经跟踪很长时间了，有证据表明你家有人参与贩毒。然后，我有一次去景泥县，在一家饭店吃饭时，正巧看到你哥哥在和人交换背包，便衣警察就在三四米外看着他们。我当时心中的惊讶和你此刻一样大。但是，贩毒的危害想必你也清楚，我国法律对毒贩的惩治力度也特别大……”
　　佟碧荷脸色惨白，摇头说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哥哥怎么会贩毒？哥哥怎么会贩毒啊？”捂住脸哭泣起来，然后又说道：“肯定是冤枉的，你只看到他在交换包是不是？怎么肯定他在贩毒？”
　　叶之然问：“佟碧荷，你以前有没有问过父母、哥哥做什么生意吗？”
　　“问过。”
　　“他们怎么回答你的？”
　　“他们不让我关心这种事，要我好好读书。”
　　“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让你知道他们的职业？是不是有些不正常？你看，你家很有钱，但是有什么正当的经济来源？”
　　佟碧荷睁大眼睛说道：“你不能以此作出结论，说他们贩毒。”
　　“我只是提醒你回到现实中来，公安局抓住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交易毒品，而且，事后又从你家搜出不少毒品。”
　　佟碧荷脸色震惊，茫然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不相信。”
　　她开始有些相信这事了，尽管从心底是不愿相信的。
　　叶之然说道：“佟碧荷，不管你父母、哥哥做了什么事，他们是很疼爱你的。所以，他们出事之后，你应该坚强起来，想必这也是你父母和哥哥的心愿。宋秘书已经和你们学校校长沟通过了，学校会为你遮风避雨的，希望你好好读书，放下心结。”
　　佟碧荷在意识到家人可能真的参与贩毒之后，反而停止了哭泣，问：“市长，能不能让我见他们一面，我要问问清楚。”
　　“现阶段肯定不行，案件还处于侦查、审理阶段，等可以会见的时候，司法机关会满足你要求的。如果你无力聘请律师，司法机关也会给他们安排律师。你先回去安心读书，有什么困难直接向学校提出，学校会尽力帮助你的。”
　　佟碧荷迟疑着问：“……市长，如果我爸妈、哥哥贩毒是真的，会怎么判决？”
　　叶之然说道：“贩毒是重罪，法院会根据贩毒数量，认罪态度等依法判决，具体的量刑标准要请教律师。”
　　佟碧荷：“……”。
　　回到办公室，叶之然很快将佟家的事放在一边，专心处理起政务。
　　……在绍安市。
　　姚雪峰书记和赵北航市长经过三个多月的磨合，市委市政府班子已经正常运转。绍安市委常委会上，姚雪峰在叶之然一系常委的支持下，逐渐得到多数常委的拥护。与其同时，绍安本土干部势力也逐渐恢复元气，在市委市政府两边都成为有实力的一极。
　　这让雄心勃勃的赵北航市长有些英雄气短。
　　在市委占不到上风后，赵市长调整策略，将大部分的精力集中到市政府工作上。但在市政府，常务副市长张云峰远远不像丽峰市常务副市长李嘉欣那样支持市长的工作，这让赵市长总感觉不能得心应手。
　　他和余万里是广厚省长到任之后最先得到重用的干部，一个去丽峰市任市委书记，一个到绍安市任市长。广厚省长对他们两人都寄予厚望。
　　这天，赵市长去省政府汇报完工作，广厚省长有些不满意地说道：“赵市长，绍安市的经济发展在你上任前就已经纳入良好的发展轨道，先天条件比叶之然任职的丽峰市优越很多，你要紧紧抓住经济发展这条主线，做出成绩，不要将精力放在和姚雪峰的争斗上。这对绍安人民没有好处，对你的成长也没有好处。”
　　脸色有些灰暗的赵北航点头说道：“谢谢省长的教诲，这段时间我重点在抓软件产业园的深化改革以及软件研究所的工作。最近，我在软件研究所挖掘到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才，是个留美归国的软件工程师，准备将她提拔到研究所副所长位置上，让她发挥更大的作用。”
　　广厚省长指示道：“软件产业园和软件研究所都是技术性很强的单位，在具体的软件发展方向、软件技术方面，你不要过多的干预。像提拔软件研究所副所长这样的事务必慎重，多征求各方意见。叶之然在别的方面有欠缺，但在搞经济，抓发展方面，还是很有能力的，先要尊重这一点，然后才能超越。”
　　赵北航听了这话感觉有些窝囊，离开省政府之后，一路想着怎样抹去叶之然留在绍安市的痕迹，全部换成他赵市长的思想。


第847节 谍影
　　随着华夏经济强劲增长，国力大幅提升，海外的“华夏国威胁论”也多了起来。美国国防白皮书每年有大量篇幅鼓吹随着华夏国经济持续增长，军费开支也每年以两位数增加，对周边地区的威胁日趋严重，着重列举了华夏国采购SU-27战机，采购先进驱逐舰、潜艇等，引发军备竞赛，并指出华夏国沿海密布中短程导弹，对TW构成了直接危险。
　　这一年又接连发生了军机对撞事件以及华夏国加入世贸组织等重大事件，TW情报机构神经紧绷，加紧活动，到处刺探军事情报和经济情报。
　　作为国内情报中转站的主要一员，杨樱承担的情报转发任务很重，也因此，出于对自己身份掩护的需要，她更需要一定的身份。
　　如果能顺利获得研究所副所长的位置，她不仅可以堂而皇之地接触研究所承担的军事任务，而且，工作上自由度大为增加，对她的情报转发有利。
　　而对绍安市长赵北峰，她仍在布局之中。如果能成为赵北航的情人，对她来说，安全系数又会提升，杨樱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这样，她隔三岔五地出现在赵市长的办公室。
　　“赵市长，我向您汇报一下研究所的工作。”
　　杨樱是研究所的总工程师，享受副处级政治待遇，在赵北峰面前，级别差距极大。赵市长平时喜欢摆谱，副市长到他办公室汇报工作，他屁股也像装了吸铁石，稳重于座椅上纹丝不动，看到聘聘婷婷的杨樱进来，却“嗖”地站起身，满面春风地请她在沙发上入座，自己就坐在她身边，一副促膝谈心的样子。
　　“杨总工今天气色不错。”赵市长很关心地看了看杨樱那张宜嗔宜喜的脸庞，赞了一句。
　　“真的吗？”杨樱卖萌地眨了几下眼睛，说道：“市长不是开我玩笑吧？我每天要工作十多个小时，枯坐于电脑前，肤色都发黄了呢。”
　　这个擅长于放长线钓大鱼的女子虽然在叶之然面前栽了个小跟斗，但自仗姿色过人，谈吐不俗，小施手段，就把赵市长迷得找不到北。
　　赵北航咳嗽一声，说道：“杨总工，研究所的工作你要抓起来。你业务精通，工作能力强，年轻有为，市政府还要给你压压担子。”
　　杨樱似乎有些担心自己的能力，说道：“市长，我担心自己能力不行呢，有点怕。”说完，故意挺起胸脯，用手拍了拍高耸的胸口。
　　赵北航目光偏下瞄了一眼，忙端起茶杯，“咕咚”一声喝了口茶，淡定地说道：“不怕，我相信你的能力，有什么问题及时来汇报，我会支持你的。”
　　“谢谢市长啊！我感觉您要比以前的宋市长、叶市长强多了！”
　　听到美女称赞自己比叶之然强多了，赵北航很有扬眉吐气的感觉。
　　“哈哈！”他笑道：“也谈不上强不强的，我就是比他们更加用心。”
　　杨樱很认真的说道：“我觉得您就是比叶之然强！”
　　原本看起来有几分严肃的赵北航瞬间破功，笑得格外欢畅，心中暗叹：“知我者杨樱也！”
　　他便把杨樱的事放在心上。
　　……从省城返回之后，赵北航到姚雪峰书记的办公室汇报工作，谈完广厚省长要求绍安市加快经济改革步伐，不断改善经济环境的指示精神后，说道：“雪峰书记，我最近对软件产业园和软件研究所作了多次调研，感觉软件研究所承担的任务越来越多。领导力量还有待加强。”
　　姚雪峰一听就明白赵市长想在研究所安插自己人了，问道：“赵市长有合适的人选？”
　　“唔，研究所总工程师杨樱是个留美归国学者，不仅专业技术强，而且管理能力不弱，是个可靠的人选。”
　　“杨樱？”姚雪峰眼前立即浮现出一张美丽的脸庞来，又有才华又有容颜，待人接物也很得体，这样的女子总让人印象深刻。“嗯，这个同志不错，我没意见。”
　　研究所副所长是副处级干部，需要通过绍安市委常委会任命。
　　这样，在下一次常委会上，杨樱的任命顺利得到通过。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2001年年底。
　　在丽峰市，叶之然自京城回来后一直专心于经济建设。他是七月份调到丽峰市任职的，半年时间里，在基层呆的时间多，坐在市政府的时间少。
　　期间，市政府出资，请中央电视台专业制作了一部宣传介绍丽峰市旅游特色的短片，投放到央视广告频道，播出之后，效果明显，来丽峰市旅游人数明显增多。当然了，这半年时间，经济增长率还体现不出来。像旅游景点开发建设，虽然基础建设拉动了一些相关行业的经济数据，但影响力有限；而矿产企业这半年时间主要在搞技术改造、兼并重组，现阶段对经济增长更没有益处；引进的企业，除了几家服装、箱包厂，最拿得出手的就是赵捷投资的蓄电池厂，也还没接出果实。
　　这时候，蓄电池厂新厂区正在加紧建设，购买下来的原农机厂旧厂区倒是整修一新。然后，第一批铅酸电池准备正式投产了。
　　这天，叶之然来到长江双峰电源动力有限公司，参加蓄电池厂第一批铅酸电池投产仪式。铅酸电池主要用于汽车、电瓶车、轮船等其他动力设备，其技术虽然已经发展了一百多年，但有几个重要指标一直没有突破。丁文涤的团队经过五年多苦心研究、试制，终于在核心技术上得到重大突破，利用高效率氧气重组技术完成水份再生，使得铅酸电池可以自动循环使用；同时在电池的极板和电解液中添加了新的金属元素，极大提高了蓄电池充放电次数，使铅酸电池的寿命大幅提高。
　　……轿车开到蓄电池厂，叶之然下车。丁文涤微笑着迎上前来：“市长，欢迎啊！”
　　叶之然看到心高气傲的丁大小姐变得如此温婉有礼，心中称奇，笑道：“大小姐今天怎么这么客气，我有点受从若惊啊！”
　　丁文涤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偏偏不能像以前那样喜怒由己，红着脸嗔道：“什么啊，是董事长让我下楼来接你的。”
　　叶之然惊问：“啊？赵捷来了？”
　　“对！就在楼上休息室，请吧。”
　　算算时间，捷丫头怀孕已经七个月了，怎么会挺着大肚子从HK远道而来？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听说捷丫头来了，叶之然倒是很想快点见到她。毕竟自从她怀孕之后，已有半年多时间没见到她了，在他们两人认识之后，这么长时间不见面也算有些罕见。
　　叶之然来到楼上休息室，对身后的宋城说道：“我和赵董事长谈点事，你去办公室休息一下。”
　　宋城知趣地点头，离开。丁文涤对着叶之然皱皱鼻子，也没有跟进休息室。
　　叶之然定定神，推开休息室，就看到肚子已经挺得很高的赵捷一个人坐在罗圈椅上看报，听到开门声，悠然抬起脸，无声地笑了笑。
　　“捷丫头，你怎么来了？来了怎么也不打电话告诉我？肚子这么大了还飞来飞去，胆子太大了。”
　　捷丫头笑吟吟地说道：“唔，你这算是关心我呢？还是责备我？”
　　叶之然走到她身边，在旁边的椅子上入坐，看了看她的肚子，说道：“你自己看看，肚子这么大了，也不注意安全，前段时间还老是说要保胎，现在胆子反而大了。”
　　赵捷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孕妇特有的那种恬然和喜悦，说道：“哎哟，小家伙在踢我呢，扶我一把，我站起来走走。”
　　叶之然扶住她的手，赵捷趁势站起身，在休息室缓缓踱步，一只手轻轻摸着肚子，幸福地说道：“真调皮，还在踢。”转眼见叶之然盯着她的肚子看，说道：“是不是想摸一摸？这里走出走进的人多，你敢吗？”
　　呃？倒真的不敢。
　　赵捷轻声道：“我今晚住在丽峰，晚上你到宾馆来。”
　　叶之然点点头，问道：“你这次飞过来，就为了蓄电池厂投产？”
　　“当然不是，我快生孩子了，估计后面有几个月时间无法到大陆，这次过来查查各公司的帐，听取负责人的汇报，然后对近期的工作做一个总体安排。”
　　赵氏企业在大陆的投资规模逐渐扩大，总资产已经达到数百亿元，有一个管理团队总体负责运营，这个管理团队经过赵捷数年甄选，成员都是比较可靠，经营管理能力也非常强。她此次来大陆，要逐一听取他们的工作汇报，然后开会讨论、布置下阶段任务和目标。
　　叶之然赞赏地说道：“捷丫头已经非常成熟了，这样再过几年，你对赵氏企业的掌控就稳若泰山了。”
　　“哪有这么容易？赵氏企业还有不少海外资产关系没有理顺。”叹口气说道：“关键是手下可用的管理干部太少。”
　　叶之然说道：“可以聘请一部分职业经理人补充进去，只要财务总监把得住关，没啥风险的。”
　　捷丫头皱皱鼻子，道：“这还要你说吗？对了！你老实交代，黄瑜雯怎么回事？”


第848节 赵捷的不满
　　捷丫头皱皱鼻子，道：“这还要你说吗？对了！你老实交代，黄瑜雯怎么回事？”
　　尽管此前赵捷反复强调她不愿意和叶之然结婚，但在赵捷面前谈黄瑜雯的事，还是让叶之然很不自在，顾左右而言他：“唔？捷丫头，你投资蓄电池厂这么多年，投下去不少钱了吧？现在终于要有产出了，而且，未来几年蓄电池的需求量非常大，这个厂很快就会做大。”
　　赵捷扔个大白眼给这个到处留情的臭男人，说道：“是不是偷过嘴了？有胆子做怎么就要有胆子认账！”
　　语气中颇有打抱不平之意。
　　“呃……哪啥？你这开工仪式几点钟开始？”
　　赵捷挥了挥拳头，说道：“别以为我看不出啊！黄瑜雯这次到HK后，浑然没有以前的那种幽怨，整天很小资，喜笑颜开的，你们要是没事，鬼都不相信。你老实告诉我，准备什么时候和张念悦离婚娶黄瑜雯？”
　　叶之然脸色难堪起来，说道：“捷丫头，我什么时间说过要和念悦离婚？再说瑜雯有什么想法我还会不知道？瞎起劲！”
　　“啊？”赵捷瞪圆双眼，不满地说道：“你可别忘了，瑜雯认了爷爷做孙女，可是我的亲妹子。我当然要帮她。”
　　叶之然指了指门口，说道：“大小姐，你别大声嚷嚷，隔墙有耳啊。”
　　“那你给个承诺，我就不说。”
　　“姑奶奶，这件事你自己回HK后问黄瑜雯，别瞎参和进来。”
　　“哼！黄瑜雯还不是都听你的？”
　　叶之然头大如斗，看来再这样发展下去肯定不行！不过，现在不是解决事情的时候，他摇摇头说道：“我的事自有主张，你别插进来捣乱，走吧，时间差不多了，先把开工仪式对付过去。”
　　……这天晚上，叶之然去赵捷下榻的那家宾馆看望，在房间内，赵捷重新提起黄瑜雯的话题。
　　叶之然说道：“捷丫头，你不了解情况就别乱出主意，会将事情搞砸的知不知道？瑜雯现在和念悦的关系，简直超过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她怎么可能同意念悦离婚？这件事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你要是插进来一搞，事情就没法收拾了。”
　　赵捷撇撇嘴，说道：“你以为世界上的女人都像我这样？只要孩子不要老公的？哼！我回去好好问问瑜雯，总之一句话，我是不会让瑜雯受委屈的。”
　　面对赵捷，叶之然有种无力感。他和马艳丽、张念悦、黄瑜雯相处都没有这样的感觉。分析起来，赵捷这几年做惯了大企业的老板，说话、行事都有种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作风。
　　叶之然把话扯到另一个话题，问：“你的预产期什么时间？”
　　赵捷看看他，说道：“唔，你不要过来，到时候家里人都盯着，你一出现就提醒他们生父是谁了，别忘了我们之间有约法三章的。”
　　叶之然点点头，说道：“那你自己万事小心，有什么困难不要一个人扛着，打电话告诉我，知道吗？”
　　赵捷点点头，问：“你这里还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丽峰市不像你以前工作过的地方，这里经济基础很差。”
　　“不用，招商引资这一块我自己想想办法，丽峰市人口不多，改善常住人口的生活质量，我还是有些办法的。目前，我在和电力部联系，准备在丽峰市建一个大型水力发电厂。丽峰市地理环境特殊，落差极大，建水力发电厂具有先天优势。发电厂建成之后，解决了能源问题，丽峰市的发展速度就会加快。”
　　“你啊！当这样的小官当得这样起劲，我感觉很可笑。以你的能力，如果到赵氏企业来发展，至少可以掌管几百亿资产，轰轰烈烈做一番事业，岂不比你当官强？而且，到时候，去中亚搞个户口，把黄瑜雯、张念悦都娶了过去也没法律问题。”
　　“你不明白，我只是想为这里的百姓做点事。在某一块土地上，按照自己的理想进行施政，彻底改变这块土地上人民群众的生活方式和习惯，建立一个公平公正的自由世界，该多么美好。”
　　赵捷笃定地说道：“原来你还是个理想主义者，那倒好，肯定某一天会碰得头破血流，到时候我再收留你好了……啊呀，他又动了，你快来摸摸看。”
　　叶之然将手掌心放在捷丫头的肚皮上。
　　“感觉到没有？他在踢脚。”
　　“嗯？没感觉啊！”
　　“这么明显都感觉不到？”
　　“嗯，我用耳朵听一听。”
　　低下身体，将耳朵贴到赵捷的肚子上，果然，感觉到肚子里小家伙的胎动。
　　赵捷满脸陶醉地说道：“喂，怎么样？力量大不大？”又道：“不过，你可别忘了咱们的约法三章啊！等生了孩子，你就不能碰我一下了，拉手都不行。”
　　叶之然站起身，看看赵捷憧憬着做母亲的神情，不由地摇摇头，也不接她的话，问：“你明天什么时间回省城？”
　　“上午就走。”
　　“要我送你吗？”
　　“不用，我带了很多人呢，保镖、女佣、还有大半个管理团队。”
　　赵捷每次出行都是前呼后拥一大群人，叶之然看到过多次。
　　“那你回到HK就给我报个平安。”
　　“好！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打我电话，我的团队还留在大陆，一个电话就能让他们配合你。”
　　“……知道了，那我回家去了。”
　　第二天上班，宋城进来泡茶时说道：“市长，今天是佟碧荷家人一审判决的日子。”
　　佟碧荷在接受父母哥哥参与贩毒之后，开始想办法营救他们。她聘请了一个律师作为辩护人，通过律师了解父母、哥哥的大体情况。不过，律师告诉她，这个案子重判的可能性极大，他将辩护的主要对象放在佟小军身上。如果她的父母能把主要罪行就扛下来，佟小军可能会免于一死。
　　叶之然点点头，说道：“今天没啥大事，你去旁听一下，了解了解情况。”
　　对单纯的佟碧荷突遇家庭翻天覆地变化的遭遇，叶之然是有些同情心的。


第849节 有一个妙招
　　佟碧荷父母和哥哥多次贩毒，而且缉毒大队从现场缴获的以及从他们家里查抄出来的毒品数量很大，按照刑法相关量刑标准，应该处以十五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并且没收全部财产。
　　这样，佟碧荷将彻底失去经济来源。
　　果然，宋城回来汇报，佟碧荷的父母一审均判处死刑，没收全部财产；佟小军判处十五年有期徒刑，没收全部财产。
　　这个结果，还是在侦查、审理阶段，佟碧荷父母将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法院认定佟小军只参与了最后一次贩毒活动的情况下作出的判决。
　　佟家属于有组织的参与贩毒，而且交易毒品数量很大，佟家父母及佟小军的获刑完全在叶之然意料中，不值得丝毫同情。唯独佟碧荷这个单纯而毫不知情的女生让他总有点唏嘘，想帮她摆脱目前的困境。
　　别说她只是一个尚未走上社会的女生，即使是一个大男人，突然之间断绝经济来源，然后父母被判死刑，哥哥被判十五年徒刑，打击也是如天崩地裂，泰山压顶般沉重。
　　“小宋，你定时了解一下佟碧荷的情况，她现在是最需要得到关怀的时候，要督促学校尽可能多地给她温暖，她才不会走到社会的对立面，成为仇视社会、对社会没有帮助的人。”
　　宋城完全理解叶之然的思想，他对叶之然一向尊敬，这件小事更让他感觉到叶市长的胸怀和情怀，尊敬地说道：“市长，我明白。”
　　“等她毕业的时候，安排一个稳定的工作。”
　　“好！佟碧荷知道市长这么关怀她，必然会感动的。”
　　叶之然摇摇手，说道：“不必让她知道，只希望她能感念社会，将来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就好了。”
　　临近年底，各区县、各局行都面临财政决算和各项经济指标统计工作，岁末年初是审计局、税务局、财政局等特别繁忙的阶段。对各区县党政领导来说，又面临组织部门考核业绩，市领导给他们看脸色的阶段。
　　这天，云鹤县县长吴继荣来叶之然办公室汇报工作。
　　吴继荣是上任市长徐荣龙在党校短训班学习时交代给叶之然的官员，徐如龙当时给的评语是能力一般，但操守很好。叶之然到丽峰市任职后，和吴继荣有过几次接触，感觉徐荣龙的评语基本反映了他的实际情况。能力尚可，党性很强，严以律己。这样的干部符合叶之然的用人标准，所以对他较为照顾。
　　“叶市长，您好！我来向您汇报工作。”
　　叶之然在下级官员面前从不摆谱，指了指沙发说道：“吴县长，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会，我看完这份文件再和你谈。”
　　“好！市长您先忙。”
　　等叶之然批阅完文件，走到沙发前时，吴继荣站起身，微微弯腰，恭敬地致礼：“市长……”
　　“坐，坐。”叶之然的手往下压了压，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问：“今年云鹤县的GDP增长率估算过吗？大约多少？”
　　吴继荣略略有些紧张，说道：“估计在8.3%左右。”
　　叶之然叹口气：“还是不行啊！今年全省的平均增长率在10.6%，看来丽峰市又排在末尾，拉了全省的后腿。”
　　“市长，您到丽峰市任职之后，各区县的领导开会碰头时都感觉信心大振，随着全市旅游产业的开发建设以及矿产企业的整合、招商引资的成功，相信明年就会有跨越式增长。”
　　“吴县长，我们来着重分析一下云鹤县的经济形势，亮点在哪里？未来的增长点在哪里？有哪些特色？”
　　吴继荣兴奋地说道：“请市长指点，您是经济专家，我省杰出的……。”
　　叶之然摆摆手，制止他如潮的谀辞，说道：“我上次到云鹤县调研，影响最深的有两点，一是云鹤县的胶合板生产企业已经形成一定的气势，二是下坊镇的各种乱象。”
　　吴继荣检讨：“市长，下房镇确实比较乱，由于地处两省交界地带，面积大，人口复杂，客观上存在管理方面的难度，主观上与县政府的决心不够大有关。”
　　叶之然严肃地说道：“下房镇的乱象必须整治，特别是那里已经成为假烟假酒生产和销售基地，贩毒现象也比较严重，必须坚决打击。”
　　吴继荣说道：“市长，我回去后向何书记汇报您的指示精神，由县政府指挥，工商、税务、公安等机关联合执法，彻底打掉假烟假酒生产基地，切实加强毒品危害方面的教育。”
　　叶之然道：“这个要形成机制，不能搞一次运动就撤，这样是起不了根治目的……”
　　吴继荣连连点头。
　　“……前不久，市公安局缉毒大队在下房镇破获了一起特大贩毒案，前车之鉴啊！所以，我对云鹤县的问题非常重视。吴县长，你分析分析，如果政府投资，将下房镇打造成一个大型木材交易市场，会怎样？这个木材交易市场现阶段主要以当地产的胶合板批发交易为主，木材及其他木材制品为辅，例如原木、地板等等。下房镇地理位置特殊，是连接两省的必经之路，只要产品质量过硬，价格实惠，会很快打响自己的名字，甚至成为两省最主要的木材供应地。如果真的发展到这一步，不仅极大地改善云鹤县的经济增长问题，提高下房镇人民的经济来源，而且，经济发展起来了，大家有了正当生意，冒险做非法生意的人就会减少。第三点，胶合板生产企业的销路也有了保证，可以解决木材加工企业的发展瓶颈问题，更多的木材加工企业会蓬勃发展，云鹤县在木材制造和销售两个环节都可以产生极大效益。”
　　吴继荣一半是豁然开朗，一半是做作，惊喜地说道：“市长，您不愧是经济发展方面的专家型领导，一个点子就解决了下房镇的治理和发展问题，而且解决了木材加工企业发展瓶颈，这步妙棋一出，云鹤县的经济发展局面就彻底打开了。”
　　“这项工作的核心就是把下房镇的木材交易市场建设好。下房镇原来就有木材批发方面的生意，有一批固定客户，等交易市场兴建，我们再让广告跟上，届时，下房镇就完全变样了。你想想，如果下房镇能成为长江省最大的木材批发市场，别的不说，每天来考察、采购的商人就不少，又能促进饭店、宾馆的发展，综合效益极大。”
　　吴继荣越听越觉得有理，懊恼地说道：“市长，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个问题？要是早点想到，早点行动，云鹤县经济形势可能早已经大变。”
　　“呵呵，这也要经济形势变化之后才想到的方案。自去年上半年房地产复苏以来，各地兴起了大建商品住宅的势头，而且这个势头会越来越猛，势不可挡。这种形势下，建材市场就会红火起来。你知道，现在家庭装潢，用到的最多的材料就是木材和木材制品。我们抢先一步将木材交易市场建设好，并投放大量广告，下房镇会热闹起来的。”
　　“市长，这个交易市场面积多大才适合短中期效益？”
　　“你回去后立即组织专家讨论此事，形成一个完整的思路，然后做个详细方案出来，供您参考。”
　　吴继荣搓了搓手，干劲虽然十足，但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资金问题是个大问题啊！嘴里却大声说道：“是！我一定将您的指示传达给何书记，请专家做设计方案。”心想，自己只要把方案搞出来，叶市长能耐大得很，找钱的事想必已有准备。旅游景点开发建设不是也没有掏财政一分钱？
　　叶之然早想好了资金来源问题，建这样一个交易市场，总投资不会太大，向银行贷一些，再从投资商那里凑集一些，市场建起来后，利用门店出租的租金很快就会盈利。
　　这样想着想着，下房镇木材交易市场股份有限公司的设想就慢慢完善起来。
　　“吴县长，我们可以沿着这样一条思路进行细化，筹建一个木材交易股份有限公司。木材交易市场的方案、建设、管理都由这个股份有限公司负责，政府予以配合。云鹤县以土地和一部分现金取得这个股份有限公司的绝对控股权，其他的股份采取自愿认购的方式认缴。资金到位之后，股份公司就开始建设。”
　　“太好了！太好了！”吴继荣听到这里已经完全明白了叶市长的设想，随后又是由衷的佩服，说道：“市长，这个市场如果建设起来，客商纷至沓来的话，云鹤县的经济发展很快就会走在全市郊县前列。”
　　“吴县长，我对你的工作是比较满意的。你回去之后，抓紧时间深化我的设想，争取早日破土动工。”
　　这天的谈话，让吴继荣感觉浑身充满了干劲，他的欠缺就在于没有完整的发展思路。属于沈荣一类的干部，缺少开拓性思维，但执行力很强。
　　叶之然的设想很快让他感觉到其中的价值。木材交易市场建成之后，依靠广告和口口相传，很有希望红火起来，随后人流、物流很快密集起来，仅餐饮一项就可以解决当地很多农民的工作难题；而且，交易市场的发展又将极大地刺激当地木材制造企业的告诉发展。
　　这无疑是一个金点子呐！


第850节 木材交易市场
　　十二月底，叶之然会同李嘉欣坐车去云鹤县，召集云鹤县委县政府班子成员去下房镇开现场办公会议。
　　这时候的叶之然，在丽峰市委市政府两边都已经地位稳固。
　　长江省委调整市委常委会班子成员之后，余万里书记和张天龙副书记之间小摩擦不断，在党建工作、市委干部任用问题上常常各执一词，由于两人手底下都有坚定的支持者，呈现势均力敌状态，有时候闹得不可开交，将叶之然请来做裁判。而叶之然自京城归来后，思想境界提升到站在全局看问题的高度，从不利用两位书记争斗的机会，安插自己人、谋取单方面利益等等。每次他都从两位书记身上找出共同点，引导他们求同存异，维护市委的正常运转和整体形象，也因此得到万里书记和天龙书记的尊重。
　　市委市政府的干部和各区县领导自然看得明白形势，叶市长的威望无形中慢慢提高。
　　云鹤县委书记何四海、县长吴继荣提前赶到下房镇镇政府，在镇政府会议室挂上下房镇地图，等叶之然、李嘉欣一到，带头鼓起掌来。
　　上次叶之然来云鹤县调研工作，何四海带着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到县界处迎接，被叶之然批评了几句，虽然批得不严厉，但他知道叶市长的脾气是真心不喜欢搞这种虚张声势的迎接工作，所以这次学了乖，就等在下房镇镇政府内。
　　不过，在叶之然和李嘉欣走进会议室时，何四海率众热烈鼓掌的气氛还是有点“无耻”的劲头。
　　叶之然忍不住笑道：“何书记，你的花样真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来了中央大首长。”
　　“叶市长，您和李市长在云鹤县干部群众心目中等同于中央首长。”
　　叶之然含笑说道：“好啦，不用拍我和嘉欣市长马屁，你们有这心思放在拍云鹤县群众身上，把群众的马屁拍好，才是真功夫。”
　　由于干部选拔途径不同，国内官员习惯于把群众利益挂在嘴上而把领导挂在心上，上层领导看到了这一点，所以，这些年不断推出干部选拔过程中广泛听取群众意见，在选拔过程中增加公示环节，在对干部考核过程中也加重了群众考评的比重，使得干部选拔制度不断趋于完善和进步。
　　何四海立即接口道：“市长，云鹤县委县政府在您的领导下，一定将为民谋利益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今天讨论下坊镇木材交易市场问题，就是为发展云鹤县经济，改善人民物质生活的重大举措，请您和李市长作指示吧。”
　　叶之然已经和嘉欣市长讨论过下坊镇木材交易市场问题，嘉欣市长也认为这是个解决云鹤县木材生产企业未来发展以及云鹤县改善经济环境的大好举措。
　　叶之然在主位落座，说道：“筹建下房镇木材交易市场股份有限公司关系到云鹤县的发展方向，是件大事。所以，今天我和嘉欣市长到下坊镇来开现场办公会议，讨论筹建这个股份有限公司的可行性和操作性。我和嘉欣市长分析了下坊镇的地理特点和商业历史……下坊镇是个历史老镇，由于处于两省交界位置，历史上商业贸易一直比较活跃。由于云鹤县的工业以木材加工行业为主，木材交易在下坊镇有多年历史。这些都是优势……从宏观层面分析，我国的房地产行业刚刚进入快速发展阶段，随着国家产业调整和城镇化率提高，大批农业人口进入城市，加剧了住房的刚性增长。所以，在这个大背景下，建材行业将迎来长时间的蓬勃发展时期。下坊镇的木材交易市场有着明显的地理优势、有着一定的知名度和木材交易历史，面临着难得一遇的机会。当然，筹建木材交易中心是件大事，投资很大，又关系到云鹤县的发展方向，必须慎重。今天这个现场办公会议是个诸葛亮会议，请大家不要顾忌身份，畅所欲言，把自己的想法都谈出来，为我们这个重大决策提供意见。”
　　嘉欣市长微笑着说道：“同志们，市长刚才说了，这个会议是诸葛亮会议，不管是正面意见还是反面意见都可以提出来，不要有顾忌。这个决策关系到云鹤县主要资源的分配问题，影响很大。”
　　县委书记何四海已经听吴继荣汇报过叶市长的设想，这时候问道：“市长，我先提个问题，下坊镇木材交易市场的规模准备搞多大？”
　　叶之然说道：“这个问题其实也是我们今天要讨论的一项内容，而且，还要经过市场调研和专家讨论。我的设想是这样的，木材交易市场要立足于长江省和贵云省两省的主要需求，将来还要辐射到长江三角洲地带。所以，规模一定要大，要成为国内最主要的木板及木材、木制品批发中心之一……当然，要想客商云集，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市场，要做的工作非常多。最关键的有几点，质量要好，服务到位，价格低。没有这几点基本条件，这个市场是不会成功的。价格方面，现阶段云鹤县已经有一批胶合板和其他木材加工企业，这些企业在市场内直接开设门店，价格上肯定有优势。这样可以促使木材交易市场有基本的客户群体。等市场做大之后，这些加工企业就会扩大再生产，成本又会降低，规模不断扩大，进入良性发展循环。而且，随着市场扩大，国内其他木制品企业也会到云鹤县来投资，就地生产，就地销售。如果到了这一步，下坊镇木材交易市场就基本上成功了。”
　　何四海听到叶市长心怀如此远大的目标，心情有些激动，说道：“市长，这样的话，木材交易市场面积要占到下坊镇大半个镇。”
　　叶之然说道：“这还这是第一步。如果发展顺利，下坊镇木材交易市场做出了名气，我们还要进入第二阶段、第三阶段建设。届时下坊镇面积扩大数倍以上。当地居民仅仅在饭店、宾馆、运输等服务业方面投资就可以富裕起来。”


第851节 又一个高招
　　在座最兴奋的干部自然是下坊镇的几个镇领导，听到叶市长描绘出如此远大的市场前景，个个喜形于色。
　　会议室气氛活跃起来。
　　县长吴继荣想到一个问题，说道：“市长，这样的话，下坊镇城市建设也要做一个整体规划，居民区的发展要趁早规划好，免得出现住房造好了又拆的情况。”
　　“不错，所以，这项决策定下来后，云鹤县要做的工作很多。”
　　“市长，工作多我们不怕，就怕不能准确贯彻您的精神。木材交易市场如果能搞成功，不仅将彻底改变下坊镇的经济面貌，而且，将极大地拉动全县的经济发展。云鹤县就将面临难得的发展机遇。”
　　木材交易市场如果搞成功，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从地理环境来看，丽峰市虽然离省城较远，但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将影响力轻而易举地扩展到云贵省。以发展的眼光来看，长江省和云贵省之间的第二条高速公路即将建成，规划中途径下坊镇有个出入口，而且，长江省内的高速公路网已经基本建成，交通将不成问题。如果木板交易形成影响力，接下来，这个市场还会向其他建材行业发展，影响力将越来越大。一个新兴市场建立、发展、壮大之后，又将带动上游行业的发展，丽峰市的建筑材料生产厂商就会不断来这里投资创业，这是更深层次的影响。
　　大家顺着这条思路往深处想，越想越振奋人心。
　　叶之然说道：“你们都是云鹤县或下坊镇的父母官，要考虑得全面一些，不能只往好的方面想，还要想想困难和可能遇到的问题，这样才可以将方案做得完善。我们来分析一下木材交易市场失败的可能性有多大，主要的制约因素有哪些？”
　　一个地级市的市长，在指导下属区县发展经济的时候，深入到基层，和大家平起平坐，坐在一起谈论问题，这无疑让这些基层干部对市长既充满崇敬又鼓舞人心。
　　云鹤县县委书记何四海说道：“市长，我觉得有两个因素最重要，第一是胶合板价格有多大的竞争优势？第二是房地产市场的发展前景。”
　　叶之然点头道：“何书记的这两个疑问提得很到位，确实是影响到木材交易市场前途的大问题。我可以先回答第二个问题，房地产市场将至少迎来二三十年的持续发展期，对建材的需求将越来越大，这一点，大家可以放心……至于第一个问题，我要交给云鹤县委县政府自己来回答。交易市场的发展壮大离不开当地木材加工企业的大力支持，县政府可以组织这些企业共同探讨。企业家最清楚这里面的因果关系，相信他们会作出最好的选择。嘉欣市长，你看呢？”
　　嘉欣市长颌首：“云鹤县委县政府要让所有木材加工企业参与到共同建设、繁荣木材交易市场中来，鼓励他们购买交易市场股份有限公司的股权，这些企业参与市场建设和发展，才可以更好地将利益捆绑在一起。”
　　吴继荣拍手叫好：“李市长这个办法非常高明，以市场化手段来解决市场发展问题，比单纯的政府指令更有效。县委县政府将迅速贯彻两位市长的指示，把行动落到实处。”
　　叶之然说道：“何书记、吴县长，请下坊镇领导介绍一下下坊镇的基本情况吧，我和嘉欣市长需要更深入的了解。”
　　下坊镇党委书记就走到地图前作了详细介绍，叶之然不时提问，从教育机构、医疗机构设置到派出所、联防队的人数，镇常住人口，流动人口数量等都问了一遍。
　　等他介绍完毕，叶之然说道：“如果木材交易市场建立起来，警力、医疗机构等都要相应增加……云鹤县和其他几个区县不同，旅游资源相对较少，但如果能将木材交易市场建立起来，总体经济规模将远超其他几个区县。希望云鹤县委县政府将这件事当作头等大事来抓，遇到问题及时向市政府反应。”
　　何四海和吴继荣异口同声地答应。
　　叶之然又说道：“等大方针确定以后，就要筹建木材市场股份有限公司，这个工作县委县政府也可以先考虑起来。”
　　……这天，开完会，叶之然、李嘉欣在云鹤县委县政府领导和下坊镇领导陪同下，将全镇走了一遍。
　　走过佟碧荷家那个小区时，叶之然暗暗摇了摇头。佟家被省中院判决之后，财产全部冻结、没收，她家那套房子自然也收归国有，这让佟碧荷无家可归。宋城后来了解到，她家原来有套破旧的老宅留给了佟碧荷，但那房子基本上不能住人，佟碧荷自然也不会回去，只能以校为家了。
　　回市区的路上，叶之然和李嘉欣同车，嘉欣市长显得有些兴奋，说道：“市长，下坊镇木材交易市场如果真的能建立起来，并且发展壮大的话，将给云鹤县的经济发展带来长期动力，对促进丽峰市的经济发展也大有帮助。”
　　车子在青山绿树间穿行，窗外有“唰唰”的风声，车内两人展望着未来。
　　叶之然又抛出第二个发展丽峰市经济的想法：“丽峰市有许多资源可以利用，嘉欣市长，我准备过了春节，四五月份左右，我们去HK举办一个招商引资促进会。我和HK特首有过一面之缘，相信他会支持丽峰市政府举办这样一个促进两地经济往来的会议，市政府在这之前要成立一个工作小组，进行前期准备。”
　　李嘉欣惊讶地说道：“市长，你认识HK特首？这太好了，有特区政府支持，肯定能拉到投资。”
　　“回去后，我将这件事和万里书记通个气，然后在市政府办公会议上确定下来。工作小组要将丽峰市的优势罗列出来，制成画册，一方面是宣传，一方面让HK投资商了解丽峰市的基本情况，特别是我们的长处在什么地方，一定要让他们了解清楚。可以将赵氏企业投资的双峰电源动力有限公司单独列出，赵氏企业在HK是龙头企业，有了他们做榜样，其他投资商心理上更容易接受。”
　　嘉欣市长提醒道：“市长，您回去和万里书记一通气，他又要将这个设想归纳为自己的思想向省委汇报了。”
　　叶之然已经脱离了这个层次的思考方式，笑道：“无妨，丽峰市的经济能够发展起来，市委市政府自然都有政绩的，两者其实是一荣俱荣的关系，我们不必费这个心思。”
　　嘉欣市长崇拜地说道：“市长，你是我认识的领导中能力最强，思想境界最高尚的一个。”
　　想起自己在男女问题上总处理不好，叶之然汗颜地说道：“嘉欣市长，别这么说，我离你说的‘高尚’两字距离遥远。坐在市长的位置上，为百姓做点事是应该的。”
　　回到市政府，叶之然去余万里的办公室汇报工作。
　　余万里这段时间对叶之然的态度改善了不少，叶之然进来之后，他和他握了握手，寒暄了几句。
　　在沙发上落座之后，叶之然说道：“万里书记，有两件事汇报一下，一是我和嘉欣市长今天去云鹤县下坊镇开座谈会，准备在下坊镇建立一个木材交易市场，要求云鹤县委县政府做前期调研、规划工作；第二件事，我计划明年上半年去HK召开一个招商引资洽谈会，这件事在市政府办公会议通过之后，将成立一个前期工作小组，做前期准备工作，包括丽峰市基本情况介绍，特点，优势，等等。这些资料将做成画册形式，在洽谈会上提供给HK投资商。”
　　余万里被叶之然接连两个方案搞得有些消化不了，忙说：“慢，慢，叶市长，咱们一个个来，你先说说下坊镇的事情。”
　　叶之然把自己的设想详细介绍了一遍。余万里目光频闪，说道：“叶市长，这个市场如果失败了怎么办？云鹤县政府将投不少资金啊？钱又从哪里来？”
　　“具体方案需要作详细评估，目前分析下来，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当然，这中间要做大量工作……资金问题可以贷款一部分，然后吸引一部分民间投资。”
　　余万里沉吟了一会，不置可否地说道：“那你说说第二件事，丽峰市去HK开这样一个招商引资促进会，有多大效果？丽峰市是小市，HK投资商会感兴趣吗？”
　　“……万里书记，丽峰市也是有优势的。劳动力和土地成本都很低，还有，赵氏企业在丽峰市已经有投资案例，这些对HK投资者来说都有吸引力。而且，丽峰市环境优美，资源丰富，总有适合他们发展的行业。我准备在市政府办公会议通过之后，就着手安排具体工作，并和HK特区政府联系，请他们提供方便。”
　　“唔？特区政府会支持吗？我们毕竟只是一个经济欠发达的地级市。”
　　“特区政府应该会支持的，这样吧，等有了答复我再汇报。万里书记还有什么指示吗？”
　　“唔，如果能在HK招商引资成功，对丽峰市的发展来说，当然是好事，我表示赞成，这样的话，这个招商引资促进会的规模多大？”
　　“我的设想是一区六县都派一个小的团队，控制在三到四人，再加上市级招商团队，总人数估计在三十五人到四十人左右。”
　　余万里顿时开动脑筋思考起来。


第852节 特首的想法
　　叶之然是一旦有了想法就付诸行动的人。次日，丽峰市政府办公会议上，叶之然将准备明年四五月份在HK举办招商引资促进会的想法提出来，供大家讨论。
　　这个话题自然引起各副市长的浓厚兴趣。
　　嘉欣市长昨天回去后对这个问题又想了几遍，觉得HK政府如果配合丽峰市政府居中协调的话，此事大有可为。她说道：“市长提出的这项提议很鼓舞人心，我市的招商引资工作长久以来就是个薄弱环节，这次我们另辟蹊径，直接到HK去举办这样的促进会，想必能吸引港商的注意力。”
　　乔中卫副市长说道：“唔，我赞成这个提议，如能成功引进几家HK实力企业，对我市的经济拉动作用非常明显。”
　　姚仲祥耐不住了，反驳道：“我不这样看。国内去HK举办招商引资活动的省市不少，但收效甚微。我们组团去HK举办这样的活动，群众会不会觉得这是公费旅游？如果空手而归的话，将给市政府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
　　姚仲祥是目前市政府班子中的唯一反对派，经常在政府办公会议上提出反面意见，不过，一旦会议形成结果，他倒是能够按照会议精神执行各项工作。这样的干部在班子中存在，在叶之然看来反而是好事，因为很多时候反对意见能促使决策更加合理、细致。
　　他发言之后，吴大友副市长就举手说道：“姚市长的担忧有一定道理。市长，这件事对促进我市的招商引资工作来说，肯定是一件非常值得的尝试，我表示支持。但最好能够事先考虑到如果一无所获，我们该采取什么措施应对民众的质疑？”
　　叶之然点了点头，说道：“姚市长和吴市长都担心举办这样的促进会成效不明显，关于这个问题，我是这样考虑的，大家看看有没有其他补充？一，如果这个提议在市政府办公会议上获得通过，市政府将组建一个招商引资促进会工作小组，负责前期准备工作。准备工作分丽峰市部分和HK部分，先说市内部分，一是统计、协调各区县参展小组人员，进行统一培训；二是准备好丽峰市的各方面资料，突出港商到我市兴办实业的优势，制作各种宣传资料等等，这项工作很重要。HK部分，工作小组要做的工作也有很多，包括联系特区政府协调促进会的顺利举办，会议地点、会务工作，和HK各主要媒体进行沟通，宣传此次招商引资促进会的意义等等，还要尽可能多地邀请HK有实力的企业家参与这次促进会。这些工作如果都做好了，做到位了，那么，我们这个会议成功的希望就大增。”
　　姚仲祥惊讶地问：“市长，我有个疑问，特区政府会这么积极配合我们这个招商引资促进会吗？HK企业家会接受我们的邀请积极参与吗？难度不小吧？我们只是一个地级市而已，即使省政府出面，HK企业家也不一定卖帐啊。”
　　叶之然当然不会当众说他和特首的关系，说道：“我看是不是这样？和HK特区政府联系举办招商引资促进会作为先决条件，如果特区政府愿意积极配合，那我们就进入下一个环节，大家觉得怎样？”
　　“好！”
　　“好，市长这个提议非常稳妥。”
　　“我同意。”
　　“……”
　　沈荣含笑说道：“市长，你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HK特区政府那边想必有一定把握性。我们还是将这件事讨论得深入一些，组建怎么规模的招商团去，重点的招商方向是什么，等等。”
　　嘉欣市长接口道：“这样吧，我们先表决一下，如果市长和特区政府那边联系上之后，特区政府愿意提供积极帮忙，那么我们就在明年四五月份去HK举办招商引资促进会，同意的请举手。”
　　有了这个先决条件，包括姚仲祥在内，全部举手同意。
　　叶之然说道：“很好，既然大家都同意这个方案，我们再深入讨论一下后续操作问题。我的想法，每个区县组建三到四人的招商小组，差旅费用由各区县自己承担。市财政承担总体的宣传费用、HK活动期间费用，大家看看是否可行？”
　　丽峰市财政常年赤字，去HK举办招商引资促进会的费用要列入明年财政预算，经市人大批准后才可以实施，各区县自行负责差旅费用后，预算就会大幅降低，便于通过。
　　这个提议又获得通过。
　　其实，去HK举办招商引资促进会，和港商面对面进行沟通，这个想法对市政府班子成员还是有些冲击力的。市政府会议因此气氛活跃，各位副市长都提出自己的想法，许多细节方面的问题连叶之然都没有想到。
　　这样，经过讨论，办公会议形成一个比较完善的框架，等叶之然的先决条件满足之后即可付诸实施。
　　散会之后，叶之然打电话给赵老，让赵老先和特首打个招呼，然后拨电话过去。特首早在叶之然任绍安市常务副市长的时候就建议他到HK举办这样的招商引资活动，但后来叶之然调离了绍安，软件交流洽谈会就中途夭折。现在叶之然重拾旧题，只不过内容稍有改变。特首了解清楚叶之然的想法后，当即表示支持，并提议叶之然邀请赵老出面，将招商引资促进会和HK企业家联谊会合二为一，这样，全港至少三分之二以上企业家会参与这个活动，效果就会明显。
　　特首的这个建设性提议让叶之然大为钦佩，连声感谢：“特首，太好了！太英明了！您的这个思路就是办好这次促进会的指路明灯，丽峰市政府一定照办。同时非常感谢您为丽峰人民提供这样的机会。”
　　特首亲切而沉稳地说道：“具体事务我会交待政务司处理，届时，政务司会指定专人负责此事，如果遇到问题再打我电话。”
　　“好的，好的，谢谢特首！”
　　挂断电话，叶之然将沈荣叫了进来，说道：“秘书长，这次招商引资促进会工作小组由你任组长，负责筹备工作……”


第853节 唐红来告状
　　让沈荣担任工作小组组长可以说是人尽其才。
　　沈荣在叶之然担任马石乡副乡长的时候就开始鞍前马后做助手工作，他的开创精神虽然不够，但善于执行领导交待的任务，称得上历任繁艰。在水门县政府任办公室主任时，和黑恶势力作斗争中险遭不测。其后升任水门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又跟随叶之然去绍安工作，任市政府副秘书长，到丽峰市后升任市政府秘书长，经历过各种复杂的工作环境。叶之然让他担任工作小组组长一方面便于掌握详细情况，一方面便于指挥这个小组的开展工作。
　　“市长，HK政府这边已经联系好了？”
　　“我和特首通过电话了……”
　　“特首？”沈荣目瞪口呆，他可是叶之然的亲信，常年追随左右，怎么就不知道这事呢？
　　“……特首指示，我们这个招商引资促进会和HK工商界企业家联谊会合二为一，这样，全港大部分企业家都将与会。特首给我们创造了这么好的机会，接下来就要看我们能不能抓住机会，促成几个项目在丽峰市落地。”
　　“这个……”沈荣有些晕晕乎乎的，说道：“有资格出席这种联谊会的HK企业家随便拿点小钱出来投到丽峰市，就可以拉动GDP几个点，市长，这下子，丽峰市的经济发展速度可以迅速走到全省前列。”
　　叶之然笑了笑，不与解答。
　　对这次招商引资促进会的成果，叶之然自然是有很大信心的。但即使招商引资成功，谈判、签订协议、投资到位这个过程也比较长，开花结果的周期自然更长，最快也要一两年时间，慢的四五年都很正常。而他在丽峰市的工作时间有多长却是一个很大的未知因素，快则一两年，慢则两三年就会调动。所以，他做这些事，只能惠及后任，惠及丽峰市的百姓。
　　但对他来说，既然到丽峰市任职，担任一市之长，就要给丽峰市全体人民谋利益，谋发展。丽峰市本来人口就不多，通过开发建设旅游产业、有计划地发展矿产企业、积极吸引外来投资，再加上下坊镇木材交易市场建成、赵氏企业投资的蓄电池厂投产等等因素，丽峰市很快就会走上快速发展轨道。从大局来说，解决了丽峰市的发展问题，意义重大。长江省原来的经济发达地区全部集中在沿海和靠近沪东市的地带，但丽峰市经济发展起来后，形成行政区内沿海和内陆比翼齐飞的格局，长江省从每年向丽峰市转移性支付大量财政收入转变为财政反方向回流，将彻底改变长江省的经济格局。
　　如果站在更高的层次看，丽峰市经济发展起来后，影响力将辐射到比较贫困的云贵省，给云贵省的经济发展提供了一个借鉴例子，有利于全国的经济战略布局。
　　“市长，我感觉这次任务很重啊，特别是要到HK作前期准备和沟通工作。”
　　叶之然沉吟片刻，说道：“既然是招商引资促进会和HK工商界企业家联谊会合二为一，还要和HK工商界负责人磋商，具体的方案等我和赵老联系之后再决定。你现阶段的主要工作侧重于丽峰市，联系各区县、充分挖掘丽峰市的有利条件、确定宣传内容、主题策划等，工作量也很大。而且，这项工作非常重要，容不得出半点差错。前期工作做好了，做到位了，才会结出硕果，一分耕耘一分产出。”
　　沈荣沉稳地点了点头，说道：“请市长放心，这点事情我还是有把握做好的。”
　　“对工作组成员的要求要严格，包括联系各区县负责人的时候，也要高标准严要求。这次机会如果抓不住，将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明白。”
　　“你安排一下，元旦过后市政府召开一个赴港招商引资动员会，请各区县党政负责人、县招商局和市招商局负责人参加。”
　　“好！市长还有什么指示？”
　　“没了，你去吧。”叶之然挥挥手。
　　这边沈荣刚刚退出叶之然的办公室，还没走出外间门口，抬头看到唐红突然出现在眼前，惊讶地说道：“啊呀，唐红怎么来了？”
　　唐红笑了笑。
　　沈荣忙折回，探头对叶之然说道：“市长，唐红来了。”
　　嗯？这丫头怎么不打个电话就赶到丽峰市来？这么远的路！
　　唐红已经成为一个完完全全的大姑娘了，不仅貌美如花，而且有一种知识女性的气度，还带着一些时尚气。
　　叶之然走到办公桌前时，唐红走了进来。
　　“叶哥。”她这么称呼他。
　　“你怎么不打电话就冲过来了？”叶之然仔细看了看她的脸，丫头似乎有些气呼呼的，叶之然估计她不是和于嘉生气就是和吴飞闹别扭了。他伸手刮了刮她鼻子，说道：“来，坐下说话。”
　　沈荣知趣地避了开去。
　　宋城泡了杯茶进来，叶之然接过，放到唐红身前的茶几上。这种情况，分明是让宋城也避开。宋城心领神会，说道：“市长，我去市政府办公室拿份文件。”
　　“去吧。”
　　在唐红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叶之然笑问：“怎么了？跟妈妈闹别扭？”
　　唐红摇摇头。
　　“唔，那肯定是吴飞这臭小子，胆子肥了啊，居然让我家唐红生气。看我不收拾他。”
　　唐红撅起嘴说道：“你不关心我。”
　　“呃，是的，我这段时间比较忙，对你关心不够。不过，我听说你的电子商务网络公司运转得非常好啊，已经产生盈利了吧？”
　　唐红说道：“叶哥，电子商务网络这一块将来的市场会非常庞大，我们回绍安投资这个企业其实并不算晚，走在大多数人的前面。通过一年多努力，公司已经建立了完善的平台，正是快速做大的好时机。可吴飞目光短浅，说先要让公司产生稳定的盈利，然后逐步扩大，这不就丧失发展的良机吗？”
　　叶之然有点明白了，他们两人是因为企业的发展问题起争执了，问道：“你的想法是继续做大，吴飞的想法是先收一收，利用产生的盈利搞扩大再生产。”
　　“可是，现在的这点盈利怎么够扩大再生产？需要等上几年才积累一点资本，到时候别人就走到我们前面去了，浪费的可是时间啊。”
　　“唔，那你和吴飞好好商量嘛，别拿大小姐脾气……你想继续做大，吴飞反对，是不是资金面临困难了？”
　　唐红说道：“我联系了一家风险投资，吴飞觉得他们要价太高，稀释了自己的股权；我想向银行贷款，吴飞又担心一年赚的钱不够还利息。”
　　叶之然说道：“我明白，还是因为资金问题。贷款的话，也许第一年产生的盈利不够还利息，但是此后每年的利润会逐年大幅增加，到时候不仅可以将利息还上，还可以逐年还本，对不对？”
　　“就是这个道理嘛！你看，你一听就明白其中的道理，可他怎么就不明白？”
　　“我分析下来，吴飞有点保守。担心规模搞大之后，一旦资金断裂，公司就会倒闭。所以，不如踏踏实实地前进，先把内功练好，是不是这样？”
　　唐红笑道：“叶哥，你真是厉害，把他的心理了解得非常透彻。”
　　“你就为了这事不声不响地跑到了丽峰？”
　　“这还不够吗？”唐红不满。
　　“你到丽峰来，吴飞知道吗？”
　　“我没告诉他。”
　　“你呀，还像个高中生那样任性。”叶之然疼惜地摸摸她的头发，说道：“我把他叫来，狠狠批一顿。”
　　打电话过去，吴飞正在四处打电话问唐红的去向，听到叶之然说她到丽峰市来了，忙说道：“叶市长，那我现在过来。”
　　叶之然挂断电话后对唐红说道：“看看，吴飞还是很关心你的，一听说你到了丽峰市，立即表态马上过来。”
　　“他还不是怕你不满，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
　　“好啦，不谈这事。我问你，如果按照你的思路将局面做大，还需要多少资金？”
　　“还需要投五千万下去。”
　　五千万资金规模确实有点大，超出吴飞心理预期实属正常。毕竟这家公司从五百万注册资金发展筹资二千万已经有些超前。
　　叶之然说道：“这个资金规模如果全部依靠贷款，确实还贷压力很大。我想一想，哪里可以给你筹资……”
　　这个资金规模，马艳丽、牟思真、赵氏集团、TW台东科技都拿得出，但叶之然首先将牟思真和台东科技剔除，在商言商，这两家如果愿意投资，那么就会要求大量股权或者利息。剩下的，就是赵氏企业和马艳丽了。
　　从人选来说，马艳丽是个最合适的投资者，因为她本来就在搞财务投资，借贷给唐红或者参股的话，条件肯定非常优惠，但他内心却不想让马艳丽参与到他身边的人或事之中，为此有些犹豫……
　　“唐红，马艳丽手里倒是有闲钱，五千万对她来说问题不大，但是，她将钱投进来，算是入股呢？还是借贷？”


第854节 资金问题
　　唐红对马艳丽的认识流于表面，这几年她都在国外，更不清楚马艳丽和叶之然之间的关系，不过，在她印象中，马艳丽和叶之然关系不错却是肯定的。
　　“叶哥，马艳丽现在很有钱吗？”
　　“唔，她现在除了服装公司，基本上一直在做财务投资，五千万应该拿得出。”
　　“啊？如果马艳丽能轻而易举拿出五千万，那她至少有五六亿资产吧？”
　　叶之然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我怎么知道她的家底？不用管这个，先说说以什么形式让她把钱投进来吧。”
　　唐红说道：“我和吴飞以前有过打算，再拉一个投资者进来，但在股权结构方面，我和吴飞要占70%。”
　　叶之然点点头，说道：“你们这家公司注册资本不高，只有五百万，趁这个机会，把注册资本扩大。马艳丽要入股，先得重新评估公司资产，这里面包括无形资产，包括未来的增长预期，当然最终成交价格还得你们双方协商。”
　　唐红点了点头。
　　“你估计，评估下来值多少钱？或者说心理预期多少？让马艳丽以每股多少价格来认购？”
　　“叶哥，如果走正常的评估渠道，升值幅度不会太大，估计也就每股二、三元，有点低，从公司成长性来说，每股五元还差不多。”
　　“如果按五元来计算，你们原来注册资本五百万，乘以五倍就是二千伍佰元，这是你和吴飞原来的投资和增值部分。如果马艳丽认购30%股份，就是要出资一千零七十万左右。这样，公司股本金达到三千五百多万。然后因为发展需要，公司还要融资四千万，这四千万作为借款，对吗？”
　　“嘻嘻，叶哥真聪明，一下子算得这么清楚……就不知道马艳丽是否同意这个方案。”
　　“我只负责给你们拉线，具体的内容你们自己去谈，我对你和马艳丽都是很放心的，反正不管什么价格谈下来，你吃亏点或者她吃亏点都不要紧。”
　　唐红忽然有些鬼鬼祟祟地问：“叶哥，这事不能让念悦姐知道吧？”
　　“唔？什么啊？你和马艳丽商业上的合作，关念悦什么事？她不大关心这些事情的，知道了也没什么。”
　　“嘻嘻，叶哥，你放心吧，我长大啦，什么事可以说，什么事不可以说分得清楚。”
　　“好了，不要耍小聪明了。老师和于姨都好吧？”
　　“嗯，妈妈说你怎么很久没到家里去了。”
　　“呃？这段时间有些忙，估计要到春节才有空。你和吴飞的婚事什么时间办？”
　　“什么啊？你不知道我生气了啊？等他过来，先帮我出口气再说。”
　　唐红和叶之然的关系就像亲兄妹一样，有些事情唐国强和于嘉还没有知道，叶之然就先知道了。
　　叶之然笑笑，问：“产业园那边情况怎样？”
　　“产业园还是宋主任在管事，变化不大。不过，张嘉义、许军杰和我们吃饭的时候谈起产业园的发展问题，总觉得你离开绍安之后，产业园和研究所似乎都缺少一样东西，没有当初那种澎湃的激情。”
　　“唔？我和产业园以及研究所的同志这段时间联系都不是很多，得找个时间聚聚。产业园和研究所都代表了先进生产力，目标是创造国际一流的高科技中心，如果没有一种乐观向上的精神，将严重影响到技术创新和发展速度。”
　　“……叶哥，知道吗？杨樱成为研究所副所长了。”
　　“杨樱？什么时间的事？我还不知道此事。”
　　“就在一周前吧，赵市长亲自到研究所宣布此事……听说杨樱最近经常向赵市长汇报工作。”
　　前一段时间，叶之然有意不和绍安软件产业园领导及研究所的几个核心干部联系。他已经离开绍安市了，如果和他们经常联系的话，会给绍安市领导留下插手内部事务的印象，这是官场的一大忌讳。而且，更容易造成绍安市委市政府领导和产业园管委会、研究所之间的猜忌，会影响到大局。
　　但是，上次去京城，陈成强副总理又要求他继续关心软件园的发展。这就形成一个矛盾。
　　也许在陈总理心里，不会区分绍安、丽峰这样的局部利益，而是站在全国一盘棋的角度在看问题。他对叶之然说这些话应该是担心叶之然离开绍安之后，软件园的发展会偏离最初的轨道。
　　此时，叶之然听到唐红说了最新情况，心里就有些不安。
　　倒不是杨樱升职的问题，也不是赵市长特别关心问题，而是张嘉义、许军杰他们说的，现在的软件产业园和软件研究所缺少了一种东西……他们说的一种东西应该是指最初的那种敢创天下一流、敢为天下先的奋斗精神吧？如果那样的话，情况就真的有些不妙了。
　　软件产业不像别的行业，要不断创新求变，特别是绍安软件产业园，在叶之然设定的目标中，这个产业园意存高远，如果他仍在绍安当政，会不断提出更高目标，同时，还会不断吸引高端人才加盟。而他离开绍安半年多时间，产业园和研究所基本上没有引进过高端人才，而且，更面临着原来的几个技术骨干信心消退的迹象，这个迹象让叶之然非常担心。
　　“产业园入驻企业总体情况怎样？”
　　“入驻企业挺正常的吧，我没感觉什么大的变化。”
　　没有大变化只能说明主要的几家骨干企业仍是老面孔，对产业园来说就有大问题了……可是，这似乎又有些不合理，产业园管委会主要领导都没有变化，产业园发展规划和发展方向都是以前就确定下来的，何以这段时间就没有大的起色呢？发展速度明显放缓了啊！
　　不过，这也可能是唐红的一面之词，毕竟她最关心的自己的企业，对产业园整体发展情况不会太了解。
　　“怎么样？中午跟我一起去吃食堂？”
　　“念悦姐在吗？念悦姐在的话让她请我吃饭。”
　　“她呀？比你还忙，每天拿着照相机四处跑，你打个电话给她，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哪里。”


第855节 迎面撞上秦省长
　　吴飞赶到丽峰市后，叶之然当着唐红的面，先数落他一顿，责备他不好好照顾唐红，不懂得疼爱唐红，产生矛盾后不会处理。
　　唐红听得眉花眼笑。
　　挥了挥拳头：“吴飞，你以后还欺负我不？叶哥会替我出气的。”
　　“不敢了，不敢了，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站在叶之然的立场上，不管唐红有理没理，他都要先这样责备吴飞一顿。他们两个虽然是很好的一对，但将来结婚、生子，每天四目相处总会产生一些矛盾。叶之然这时候端出一种护短的姿态，其实更是为将来考虑。将来事业发达了，吴飞如果有什么不好的念头，也得仔细衡量衡量叶之然的力量。脑子中有了一根弦，做任何事情都会考量一下风险，可以少犯错误。
　　“唐红和我说过了，你们两人为了企业发展问题存在不同的看法，这是很正常的事，心平气和地讨论嘛。吴飞，你先说说想法。”
　　“叶哥……”吴飞以前称呼叶之然为市长，被唐红说了几次，便改口，“唐红的思路比较超前，但只考虑到顺利的一面，没看到风险。巨额融资，如果企业发展顺利，确实很快就能做大；但一旦市场发生波动，企业发展没预期那样顺利，巨额融资的后果就体现出来了，仅仅利息就可以压死成长中的企业。”
　　见吴飞还在摆他的道理，唐红俏脸一板，说道：“叶哥给我介绍一个朋友，让她参股我们的企业，占30%股份，按每股5元的价格认购，再借四千万给我们，如果企业发展不顺利，也不会逼着我们还钱的……”
　　“真的？”吴飞看看唐红，看看叶之然，说道：“如果这样的话，倒是可以按唐红的思路进行发展。”
　　叶之然微笑道：“你如果觉得可行，我就约她到绍安来一次，你们当面谈这个问题。”
　　吴飞仔细地想了一遍，觉得这样解决资金问题，确实是个不错的方案，而且对方又是叶之然介绍的，不会有什么问题，想明白了这一点，他有些兴奋地说道：“谢谢叶哥，这个方案对百事勤电子网络科技有限公司来说绝对有利。”
　　从绍安到丽峰车行时间近二小时，吴飞到达丽峰市的时候已经下午二点。三个人谈完正事，开始聊网络科技的未来，可以想见的是，随着互联网革命的到来，将在很大程度改变人们获取知识，获取商业机会的渠道。电子商务平台的崛起，应该在预见之中。届时人们的购物、消费习惯，也会有巨大改变。聊着聊着，唐红和吴飞的关系自然也开始融洽起来，转眼间便到了晚上。
　　叶之然说道：“今天就在丽峰市住一个晚上，开夜车危险。”
　　唐红笑道：“叶哥，我和念悦姐已经约好了，她已在回来的路上，我今晚和她睡。”
　　“吴飞呢？睡我家里还是住市委招待所？”
　　“让他住招待所吧，惩罚惩罚他。”
　　“……”
　　时间不会因为唐红的到来而稍作停留，很快，2002年元旦来了。
　　元旦前一天，叶之然代表丽峰市政府向全市人民发表慰问信，接连看望了数位已经退下来的老同志和少数民族代表。忙完这些事，他让刘大成开车去省城，这次去省城，一方面要和唐国强、马天成、章立人、王静语、郭伟全等嘉南工作过的领导会面；另一方面，叶之然还约了张嘉义、许军杰、伊国军等人谈软件所工作。
　　这样，元旦的当天晚上，叶之然和唐国强等人在省城的信恒饭店会餐。这些人中，唐国强、叶之然、马天成已经走上正厅级领导岗位，分别在嘉南市、丽峰市、广北市任市长，再加上从嘉南市出来的枫寒轩、钟汉庭等人，嘉南干部在全省许多地方担任要职，形成一定的气候。
　　唐国强资格最老，自然被请到了主位。
　　他乐呵呵地说道：“我们这些人，不仅仅和嘉南市有着密切关系，还和常嘉县密不可分。”
　　叶之然叹了一声：“是啊！常嘉的工作还历历在目呢，时间过得真快。”
　　王静语乐呵呵说道：“久别重逢，我们今天要多喝几杯。”
　　马天成笑道：“王书记还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听说诸周市发展速度很快，照这个速度，你很快可以和我们三人平起平坐了。”
　　王静语摇手说道：“这个不敢多想，能够像现在这样主政一方，对我来说已经非常满足了。”
　　几个人颇有指点江山的意味。
　　唐国强扫了一眼众人，说道：“章局长还没有转正吧？努力一把，争取今年能取得进步。”
　　章立人升职速度其实并不慢，只不过相对于叶之然来说稍稍慢了一拍，他摇摇手说道：“唐市长，我已经是绍安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了，再往上升难度很大，再说，我也感觉还要磨练几年。走得太快反而不稳。”
　　唐国强点点头，说道：“当初在常嘉工作的干部，后来走出常嘉县的还有张顺强、傅斌等人，最可惜的就是傅斌……”
　　在座的几个人都知道叶之然和傅斌之间的心结，随着叶之然地位的不断上升，傅斌焕发政治第二春的可能性越来越小。
　　马天成扯开话题，问：“叶市长，你在丽峰市工作不大容易吧？听说有段时间阻力重重？最近是不是改善一些了？”
　　叶之然心态早已改变，余万里这些小手段在他看来，就像小孩子玩过家家，没啥意义。道：“马市长，从丽峰市总体来说，正在往政通人和的方向发展，我对接下来一段时间内做点成绩出来充满信心。”
　　他们这样的聚会，要么有着明确的目的，比如想托对方办一件比较有难度的事；要么就是纯粹的联络一下感情。这次会面显然是后一种，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相互之间联络一下感情。
　　这样，几个人边说边谈，谈完嘉南市的事后，又聊起绍安市和丽峰市官场中的事情。
　　吃完饭，几个人走出包房准备下楼，到电梯口时，突然看到长江省常务副省长率领建设交通厅副厅长周山、绍安市委组织部长洪白树、常务副市长张云峰等绍安本土干部前呼后拥地迎面走来，估计也在这家饭店会餐。
　　骂那隔壁的！怎么这么巧？
　　没办法，这时候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
　　叶之然本来走在最前面，这时候稍稍放慢脚步，让唐国强和马天成上来，然后，三个人都满脸笑容地迎上去：
　　“秦省长好……”
　　“秦省长也在这里吃饭吗？”
　　“秦省长，周厅长，各位领导，巧遇啊。”
　　秦省长看了他们一眼，淡淡地点了点头，道：“唔，倒是有点巧。”
　　唐国强是知道叶之然和绍安本土干部之间有心结的，所以，主动解释道：“秦省长，我们这几个都在嘉南市工作过，正巧都在省城，所以一起吃了顿饭。”
　　“唔，好。”
　　叶之然上前和周山、洪白树、张云峰等人握了握手。绍安本土干部对叶之然感情复杂，好像叶之然手掌上抹过毒药一般，沾手即放，所谓的握手不过是轻轻碰一碰而已。
　　这边，郭伟全、王静语、章立人等也都和洪白树、张云峰等寒暄几句。
　　等电梯过来，唐国强客气地说道：“秦省长，你们请先下去吧，我们几个再等等。”
　　秦省长点点头，率先进入电梯，周山等人鱼贯而入电梯。
　　目送电梯下去，唐国强回过头问：“郭部长、王书记、章局长，可能会给你们带来一些负面影响。”
　　郭伟全、王静语、章立人都在绍安市任职，而对方洪白树、张云峰在绍安市的威权似乎更盛一些。这也罢了，关键是秦省长看到他们几个人和叶之然聚在一起，难免会有什么想法。
　　王静语洒脱地说道：“就算没有遇到，秦省长也清楚我们几个人的站队，不会改变什么看法的。”
　　那边电梯里，张云峰不满地说道：“秦省长，您看看，叶之然人离开了绍安市，心还留在这里，把绍安市的几个干部拉在身边，这是想影响绍安市的政局啊！”
　　张云峰对叶之然的不满由来已久，以前在市政府共事，他这个常委副市长在叶之然的光环下黯然失色。好不容易等叶之然调离绍安，他顺利成为常务副市长，可赵北航市长一上任就将产业园和软件研究所抓在手里不放，说是为了体现市政府对软件产业园的高度重视，产业园管委会主任由他亲自兼任。张云峰心里有气！明明是知道软件产业园引起高层高度关注，马上要出成绩了，就想把政绩揽在自己的碗里，却说得这么堂而皇之。
　　这时看见叶之然，又气！还不都是叶之然搞出来的事？
　　秦省长毕竟站得高，目光不会和张云峰一样短浅，说道：“关键一点，你要将绍安的工作抓起来，抓出成绩。绍安现在的局势复杂，姚雪峰、赵北航、叶之然都有一定的影响力，我们自己圈子里的干部不仅要团结，还有做出实实在在的政绩，这样，我在省委省政府也好说话。”


第856节 支招
　　次日中午，叶之然在城中湖的香格里拉酒店请张嘉义等人吃饭。
　　自从唐红说了产业园和软件研究所的情况后，叶之然就怀上了心事，这次趁元旦休息的机会，将张嘉义等人约出来，主要是想了解研究所和产业园的真实情况。
　　四个人要了一间小包房，点上菜。
　　张嘉义、许军杰在美国学习生活多年，所以对西餐感兴趣。叶之然索性全部点了西餐。
　　点完菜，张嘉义开始叹苦经：“市长，绍安软件产业园虽然看上去架势仍和以前差不多，但内在的东西正在丢失，我感觉少了魂一样。”
　　叶之然说道：“我今天约你们几位见面，就是想了解一下软件产业园的情况。春节前，我还准备和产业园管委会负责人谈一次。张所长、许所长，伊国军，你们先说说基本情况吧。”
　　许军杰有些不满地说道：“最近一段时间，市政府对研究所的工作过于重视，三天两头到研究所来开会，发表一些文不对题的讲话。”
　　尹国军撇撇嘴，说道：“还不是因为杨所长的关系？赵市长看上去非常热切……”
　　热切什么，心照不宣。
　　对杨樱本人，他们三人都没有什么恶感，杨樱在软件技术上的能力是很强的，他们三人也是软件领域的高手，所以在业务上相互尊重。但他们几个对赵市长的印象就不那么好了。
　　叶之然心中一动，想到他在绍安市任常务副市长，杨樱有一次厚颜无耻地下药；如今又频频出现在赵北航市长的面前，这里面似乎有些蹊跷啊？
　　他皱皱眉，暂时在脑子里抛开赵市长的事，说道：“三位，我们先从技术角度来谈研究所的发展问题。我们都很清楚，软件研究所不仅承担着解决产业园入驻企业的技术支持任务，还承担着国家下达的重大研究课题。所以，最根本的任务就是不断走科技创新之路，形成自己的核心技术，甚至可以制定自己的技术标准，总而言之，要站在整个行业的顶端，成为软件行业的领导者。这是当初成立软件研究所的目的之一。”
　　又问：“张所长，我记得软件所的安全防范分成很多等级吧？”
　　张嘉义点点头，说道：“是设置了很多门槛，最核心的技术，目前只有我们三人，再加上杨樱，一共四个人可以解触。”
　　尹国军突然想起一事，说道：“市长，最近研究所有一台服务器有些奇怪，似乎被人开了一个窗口，造成数据外流……”
　　“唔，什么情况？你说详细一些！”
　　“有一次，我例行监控研究所内各台电脑情况，发现有几个数据很活跃，似乎被人开了一个口子，不过，没来得及追查，电脑就自动停止了这个发送任务……”
　　张嘉义第一次听说此事，问：“这是什么时间发生的事情？”
　　“就在二天前，我例行监控研究所数据流量的时候发现的。”
　　叶之然说道：“这件事你要负责查实，结果暂时就我们几个人知道，不要扩大了。”
　　尹国军点头说道：“好的。”
　　“还有其他什么异常吗？”
　　“其他倒是没发现，不过，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说完，伊国军摇了摇头。
　　叶之然说道：“人的第六感觉有时候很灵的，你自己留意一下。研究所的工作，就机密性而言，你这一块是重中之重，一定要注意安全防范工作，至于研究所的发展问题……”
　　叶之然想了想，说道：“……我们在研究所成立之初，就是嘉义、军杰从美国回来的时候，谈过一次设想和展望，还记得吧？我记得当时我们说过，这个研究所要从成立之初就走在世界软件技术发展的前列，需要不断地引进人才、不断地技术创新，引导软件行业的技术革命。”
　　张嘉义点头说道：“叶市长，这个目标其实我们没有放弃，现在的主要问题，是研究所的工作经常被其他事情打扰，开会啊什么的，其实我们三个人都不喜欢，要不是很有必要的会议，能不开就不开，这是第一点；第二，我感觉不管产业园也好，研究所也好，上级领导不像您在的时候这么真正的关心。这段时间，虽然这个领导那个领导不断来调研、开会，但是他们关心的只是表面上的东西，研究所怎样发展，怎样占领行业高地，怎样不断扩大影响力从而引来四方豪杰纷纷来投，他们都没有任何措施和方法。”
　　姚雪峰、赵北航、张云峰等绍安现任领导都不懂软件行业，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们也就只能在热闹上做文章，不断到产业园、研究所开会、表达关怀之意等等，殊不知他们的这些关怀反而打乱了研究所的正常工作。要是张嘉义、许军杰他们每天抽时间和他们交流思想，在软件研发的精力必然流失，这是可以想见的事情。
　　叶之然点头说道：“你们可以改变方法，既然杨樱擅长交流，以后领导来研究所调研，就由杨樱出面接待，你们几个能不出面就不要出面了。”
　　张嘉义笑道：“叶市长这个办法好，我们以后就这样应付。”
　　许军杰说道：“叶市长，说实话，我们几个其实都想追随你的，你看能不能把我们调到你工作的地方？反正软件技术主要在我们几个核心骨干的脑子里，到哪里都可以重新开始的。”
　　吃了一惊的叶之然忙说道：“许所长，切勿产生这种想法，会影响研究所的士气和你们自己的信心的。我虽然离开了绍安市，但高层领导要求我多关心产业园和研究所的发展，所以说，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会关注你们这里情况的……你们只管安心工作，做出了成绩，研究所的级别也会提升，到时候你们的自由度和得到的资源都会成倍增加。”
　　这天回到家里，叶之然脑子里仍旧满是产业园和研究所的事情，许军杰表达出来的追随他离开绍安的想法让他非常不安。
　　有了这样的念头，工作上的投入的精力就会减少，从而影响研究所的发展。在软件技术日新月异的今天，不前进就意味着倒退……
　　张念悦见他到家后就皱着眉头坐在沙发上发呆，将黄瑜雯叫出来：“瑜雯，你来看看，木头回来之后就有些失神落魄的，你审审他，是不是又有艳遇？”
　　黄瑜雯当真坐到叶之然身边，张大一双美丽的眼睛，问：“枫哥，你在想什么心事？”
　　“唔，没啥事，绍安软件产业园那边，让我有些心神不宁，似乎会发生什么事情似的。”
　　“绍安软件产业园？这和你有什么关系？真的像念悦姐说的那样，有新的艳遇？”
　　“艳遇？”叶之然将她抱进怀里，说道：“本来没有的，呶，现在有了。”
　　黄瑜雯很容易满足的，被叶之然这样一抱，早分不清天南地北，柔柔地倒在他的怀里。
　　张念悦去屋里转了一圈出来，见黄瑜雯含笑满脸幸福地倒在叶之然的怀里，不满地说道：“好啊，派你去侦查，这么快就被俘虏了。”
　　叶之然笑道：“老婆，你过来。”
　　满脸警惕地：“嗯？你想做什么？左拥右抱？”
　　被识破了“计策”的叶之然佯装头疼，道：“不是的，我有些头疼，你来帮我揉揉。”
　　不知底细的黄瑜雯立即伸手去揉叶之然的太阳穴，张念悦气得又骂她“叛徒！”


第857节 浴室里的旖旎春光
　　其实呢，黄瑜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的心目中，叶之然永远是第一位的。她可以跟在念悦身后装模作样，可以和念悦要好得打不散拆不开，但如果真的涉及叶之然的利益，她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叶之然一边。
　　……家里面有两个女人，而且都是叶之然这辈子不忍伤害的女子，这样的一男两女模式有些荒诞不经，也有些离经叛道。不过，身临其境之后，叶之然慢慢地有些愿意接受这样的状态。在家庭中，他也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淡定些。
　　两个女子其实比他更自然，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对张念悦来说，黄瑜雯已经是她不可或缺的闺友，无论在生活中，还是艺术创作上，两人都合作密切，有聊不完的话题。而且，黄瑜雯经常到处跑，苏省、HK、省城、丽峰，还要经常参加画展。她和她同处一个屋檐下的时间其实很少。
　　在丽峰市，顾忌到四周的目光，黄瑜雯自然不能住到叶之然家里；然后，在省城，她们才可以这样稍微放任自己，但这种机会很少。
　　这时候，张念悦又好气又好笑地骂黄瑜雯为：“叛徒！”然后，远远地说道：“木头，今天出去有没有喝酒？”
　　“今天没喝，和张嘉义他们吃了点西餐，主要是为了谈绍安软件产业园方面的事。”
　　“瑜雯，他身上有酒气没有？”
　　黄瑜雯便搂住叶之然的脖子，鼻子微翕，在叶之然唇边嗅了嗅，说道：“没有啊！”
　　念悦白了她一眼，道：“有没有喝酒要这样去闻气味吗？老远就有一股酒气的。”
　　“唔，念悦姐，我今天有点感冒，鼻子不大好。”
　　张念悦其实也是在打趣他们两个。这个一向喜欢使些小性子的女子，对黄瑜雯在叶之然面前卖娇一点也不感觉吃醋，这一点让她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可理解。
　　想想黄瑜雯不仅救过叶之然的命，而且也曾经用身体替她挡过一刀，张念悦感觉自己内心深处其实是对她怀有感恩之心的，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吧？否则，即使她是她的闺蜜，是她的良师益友也不可能这样子待她。
　　元旦前后的天气，气温已经降到了七八度的样子，叶之然穿着羊毛衫，随意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黄瑜雯依在他的怀里，看着张念悦摆弄相机，有种小小的满足感。
　　叶之然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等会我洗澡的时候，你帮我搓搓背。”
　　“啊！不要。”黄瑜雯跳起来说道。
　　她又不是没有上过他的当。说是搓背，搓了几下就被他拉进浴缸洗鸳鸯浴，她是个非常敏感的女子，这样被他东摸一把，西抓一下，怎么忍受得了？何况念悦在家呢，她上次已经取笑过她叫得震天响。但叫得响不响不受她的大脑控制，就是一种本能反应，属于小脑控制的范围。她没办法啊。
　　“嗯？怎么回事？”张念悦狐疑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
　　“念悦姐，枫哥说洗澡的时候要人替他搓背，你给他搓吧？”
　　“唔？今天不行哦，我家亲戚今天来了。”她的亲戚是指大姨妈。
　　“枫哥，那只能委屈你自己辛苦啦。”
　　到了晚上，叶之然进入浴室不久，开始使唤人：“念悦，瑜雯，你们谁给我递套内衣进来？”
　　张念悦自然知道他的把戏，也不说破，从衣橱里取出内衣内裤，递给黄瑜雯，努努嘴说道：“你给他送进去。”
　　把电视机声音开大，笑道：“去吧，门关紧些，我什么都听不到的。”
　　黄瑜雯两颊登时通红通红，忸怩道：“念悦姐，你给他送吧。”
　　张念悦从背后推她：“去，去，木头马上又要叫了。”
　　……果然，传来叶之然的声音：“快点拿进来啊。”
　　黄瑜雯只得拿着内衣内裤推门进去，问：“枫哥，放哪里啊？”想找个地方放下就走。
　　叶之然光着身子从浴缸里出来，黄瑜雯一看，心噗通噗通乱跳，立即想转身而逃，可是脚下却很不争气地使不出劲来，眼睁睁看着他走到面前，接过衣裤随手放在抽水马桶盖子上，说道：“瑜雯，你也来洗。”
　　“啊？不，不。”她只能象征性地抵抗几声。
　　叶之然也不和她废话，直接动手脱她的衣服……
　　“唔，把手伸直举起啊，否则羊毛衫怎么脱？笨啦。”见她动作慢，随手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
　　黄瑜雯轻呼一声，乖乖地配合他的动作。
　　他家的浴室里装了两个浴霸，早已温暖如春。她将她的上衣一件件剥下，然后低头在胸前两朵骄傲的蓓蕾上亲了一口。
　　“啊——”黄瑜雯已经意识到他会做什么事情，所以，一只手早捂在嘴上，“啊”的一声惊呼因为手掌捂住的关系，有些闷，传不远。
　　叶之然这时候好整以暇地在灯光下欣赏黄瑜雯的酮体，感觉无处不精致，无处不完美，简直是仙女下凡。
　　“我家瑜雯真漂亮。”赞叹一声，然后抬眼看依旧用手掌捂住嘴唇的黄瑜雯，他看到满是羞涩意味的一双大眼睛有些朦朦胧胧的色彩。忍不住将她抱个满怀。黄瑜雯自然会忍不住地颤抖，“唔”地发出沉闷的声音。
　　他因为刚从浴缸里出来，身上很热，抱住刚刚被他剥白的酮体，感觉黄瑜雯细腻光滑的皮肤微微有些惊栗，然后，他伸头吻在她捂住嘴巴的手背上，然后，又用嘴挤走她的玉手，吻住了她的嘴唇。
　　黄瑜雯便用手环抱住他的脖子，一副豁出去了表情。
　　心里却是柔情似水。
　　叶之然贪婪地吻着眼前这个如花美眷。
　　她的痴，他其实早在西山的时候就领教过了。那次黄瑜雯被毒蛇咬伤，叶之然将她抱进东林寺，用刀子割破她的伤口时，换了一般人，看见这样会引起自己痛楚的事情，下意识地会将目光移开吧？她却像在看旁人那样看着自己的腿被叶之然用刀割开，一句痛也没有喊，然后，看着他低下头，用嘴吸吮她的伤口，感受不到痛楚，却感受他吸吮时的嘴唇，柔柔的，有些烫，这样子。
　　浴室中。
　　叶之然这么吻着她，用自己滚烫的身子抱紧她，两只手开始替她脱裤子，先把牛仔裤慢慢地褪下去，然后屈身，一只手搂住她防止跌倒，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一只脚，替她褪去裤子，然后，手又回到腰部，替她除去最后一条内裤。
　　因为意识到瑜雯会叫，他重又吻住她的嘴唇，然后将她抱紧些，一只手在褪下内裤时，调皮地伸到她的胯下，浓密的，潮湿的，那个地方，碰了碰。
　　“啊——”她大叫。
　　然后有件悲惨的事发生。
　　……原来，叶之然是用自己的嘴唇捂住她的嘴唇的，但这次黄瑜雯身上最敏感的部位被他这么一摸，忍受不住地大叫，张嘴、闭嘴之间，将叶之然的嘴唇咬了一口。
　　“啊——”他忍不住呼痛。
　　犯了错的黄瑜雯惊慌地问：“枫哥，是不是咬痛你了？”
　　“还用说，咬得都快出血了。”
　　黄瑜雯便将头后仰，一双妙目仔细查看他的嘴唇。
　　可是，她的腰肢被他楼住了啊，这么一后仰，腰肢下面部位的接触就密切了起来，她就感到他有样硬硬的东西往她柔软的地方顶了过来。
　　“啊——”她又惊呼一声。
　　叶之然对这么会叫的黄瑜雯一点办法也没有，忙将她往怀里拉，轻声说了句：“笨丫头，抱紧我啊。”
　　等她抱紧了，他双手托住她的屁股，往浴缸方向走。
　　他家的浴缸是张念悦挑选的。
　　念悦别的地方不是很在乎，但在家具、装饰等方面特别认真，卧室的床必须选最舒服的，浴缸也要选超大号的，很舒适的那种。
　　这个浴缸非常大，两个人坐在里面也不感觉怎么拥挤。
　　早已豁出去的黄瑜雯被他抱进浴缸之后，更加的娇羞无力。她知道她的枫哥这时会非常无赖，甚至有些变态，唉，算了算了，认命吧。
　　于是，浴室中不时传出叫声，有惊呼的，有呢喃的，有酣畅的，有沉醉的，种种，种种。
　　把电视机音量开得很高的张念悦在房间里还可以听到偶尔几声比较响亮的叫声，面容凄苦，心里碎碎念道：“简直就是一个小娼妇！叫得这么响亮，怎么大声，要死了要死了，被她彻底打败。”
　　这边，叶之然将黄瑜雯抱出浴缸时，黄瑜雯已经柔若无骨。他替她擦干水渍，擦到敏感处，她仍然会瞪大眼睛，用手捂住的嘴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
　　叶之然便说道：“瑜雯，你再这样叫，我又要忍不住啦。”
　　“别，别。”
　　“那你忍一忍吧，我们回房间后再来。”
　　“啊？不要，不要。”
　　“嗯，你的意思是不要回房间，就在这里再来一次。”
　　黄瑜雯便用粉拳擂他，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我和念悦明天就要回丽峰呢，你明天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不，枫哥，我要回苏省去陪陪妈妈，前一阵子一直住在HK，妈妈会责怪我的。”
　　“嗯，那就回去吧，别忘了每天和我通话。”
　　“嗯，不忘的。”


第858节 县长们群情激奋
　　早晨起来，黄瑜雯看到张念悦似笑非笑的表情，脸红得像只熟透了的红蕉苹果，目光更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四处躲藏，不敢去看她。
　　张念悦促狭地伸手去摸她的脸，大呼小叫：“啊吆，好烫，是不是晚上蹬了被子着冷了？”
　　叶之然只当没有听见。
　　要是他这时候去帮腔，立即会饱尝张念悦专政的铁拳，才没这么傻。
　　黄瑜雯轻声地：“念悦姐，我这次回苏省会住一两个月，过了春节才出来呢，你什么时间来苏省看妈妈？”
　　“嗯，你不提起也就罢了，一说起妈妈倒是有段时间没去看她了……这样的话，我估计过两三周也会到苏省来。”
　　黄瑜雯高兴起来，说道：“你来之前打我电话啊，我们作伴去玄武湖作画、摄影。”
　　“是啊，苏省省城是古都，有很多地方可以深度挖掘，我们可以游玩十天半月的。”
　　叶之然不满地说道：“你们两个都去苏省，我怎么办？”
　　黄瑜雯心软，马上说道：“是啊，是啊，枫哥怎么办？念悦姐，要不，等枫哥休息的时候我们一起逛古都？”
　　“呸！瑜雯，你不用管他，没准我们两个不在身边，他更高兴呢。”回过头，却对叶之然说道：“木头，你可别做对不起我和瑜雯的事啊！”
　　“……”
　　想到又要分开这么久，黄瑜雯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看叶之然，说道：“枫哥，官场上的事勾心斗角，你不要太投入啊，还有，不要犯傻，再把自己陷于水门县那种危险境地。”
　　“喔，你自己也小心，反正春节也快到了，我们又可以见面，如果中间我有事到省城的话，你出来陪陪我们。”
　　“嗯。”黄瑜雯马尾巴辫子一上一下摆动。
　　……元旦假期不长，上班之后，叶之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全市各区县政府一把手和招商局领导开会，动员、部署五六月份去HK举办招商引资促进会的工作。
　　会议由市政府秘书长沈荣主持，叶之然在会上作了讲话。这个讲话旨在引起各区县领导的重视，所以，他对各区县领导提的要求很高。
　　“……同志们，吸引外来资本到丽峰市投资关系到全市未来几年、几十年的经济发展格局，请大家务必引起高度重视。省委省政府对全省各地领导的考核指标中就有吸收外资多少这一条。我翻了一下丽峰市前几年的外商投资数额，汗颜啊！我们丽峰市全市吸收利用外资的总金额不到经济发达地区一个县的金额，这也是丽峰市这几年经济上不去的重要原因之一。这次去HK举办这个促进会，是个非常难得的机会，你们如果没有把握住这次，就对不起治下的人民群众了！
　　为什么说机会非常难得呢？我向大家交交底。
　　首先，我们这次招商引资促进会得到HK特区政府的高度重视。元旦前，我和特首通了两次电话，特首表示HK特区政府会尽力配合我们的工作，并指定特区政府政务司司长办公室专人协调，给我们提供便利……”
　　“嗡”地一声，底下的区县领导像砸了锅，顿时交头接耳起来。
　　想不到！
　　丽峰市组织招商引资促进会居然惊动了HK特区行政长官？而且特首亲自作了指示，要求政务司全力配合，都说叶市长不简单，可这也太夸张了吧？
　　叶之然开会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起他们的足够重视，政府一把手充分重视了，工作才会到位。所以，看到底下干部惊讶之色溢于言表，抬高声音继续说道。
　　“第二，我们这次的招商引资会议得到了HK工商界的支持。HK工商联合会决定举办一个全港工商界人士联谊会，和我们这个会议合二为一，全名叫做‘长江省丽峰市赴港招商引资促进会暨HK工商界联谊会’……”
　　“嗡——”再次引起震动。
　　所有人都明白，这样一来，丽峰市的这次招商引资会效果会完全不同，可以直接面对HK工商界的企业家进行沟通洽谈，机遇大增。
　　叶之然把握住讲话节奏，接二连三抛出重磅炸弹：“第三，为了确保这次招商引资促进会结出丰硕成果，市政府已经邀请HK赵氏企业掌门人赵老先生担任促进会顾问，届时赵老将亲自出席这次会议……”
　　一二三，条理清楚，层层推进。
　　让底下干部惊喜连连。
　　他首先讲了特区政府高度支持，给丽峰市招商引资促进会举办成功带来了政策层面的利好因素，有了特区政府的支持，新闻宣传、会务安排等可以妥善解决；而HK工商界联合会的支持，不仅增加了这次会议的知名度，而且，将保证许多工商界企业家与会，提高了成功的基数；第三，赵老亲自出面有着广泛的影响力，他老人家登高一呼，不愁别的企业家不响应。可以说，这个招商引资促进会的成功已经有了基本保证。
　　“……同志们，有了这么大的利好因素，如果我们还不能把握住机会，那就是你的能力问题了。这次会议结束后，市政府将统计每个区县成功引进HK企业家投资的总数，投资总额，并配套奖惩措施，对引资金额明显低于其他区县的领导，市政府将建议市委调整主要领导的岗位！”
　　“……为了办好这个促进会，促使会议取得优异成绩，市政府已经成立了招商引资促进会工作小组，负责前期准备工作。工作小组由市政府秘书长沈荣同志担任组长，今天起就正式开展工作了。沈秘书长会给各区县提要求，希望大家密切配合秘书长的工作。”
　　叶之然到丽峰市工作之后，领导才能逐步展现。他不是那种一上来就气势凌人，占尽优势的领导，就像功力深厚的围棋高手，不知不觉中已经打开局面，掌握全局的主动。如今的叶市长不仅在市政府有着绝对的掌控力，在市委这边也占有很大的话语权，他看起来什么也不争，其实掌握着丽峰市的发展方向，不佩服不行。


第859节 广泛的影响力
　　在丽峰市招商引资工作动员会上，叶之然讲完话之后，会场里又热闹起来，倒不是他们不守会场纪律，实在是叶之然的讲话带给他们的冲击太大。
　　沈荣清了清嗓子，说道：“请大家静一静，下面请常务副市长李嘉欣同志作赴港招商引资促进会的工作要求和前期工作思路、时间点控制。”
　　嘉欣市长的讲话侧重于招商引资的总体思路，希望各区县能充分挖掘各自的优势，做足功课，务必将最好的一面展示给HK企业家，这样，可以有的放矢地进行沟通，提高引资成功率。
　　随后，副市长乔中卫在会上强调了外事纪律以及对各区县招商引资工作的考核办法，给各区县领导上紧箍咒。
　　散会之后，叶之然回到办公室，金云县县长武志明、云鹤县县长吴继荣接踵而至，要向叶之然汇报工作。
　　武志明是人大会议刘百强向叶之然推荐过的干部，能力、操守都不错，叶之然比较满意。
　　吩咐宋城将两人请进里间，叶之然说道：“既然来了，就坐下一起聊聊，你们两人有什么想法？”
　　吴继荣说道：“市长，云鹤县目前已经将发展重点放在建材生产、销售领域，您有没有HK企业家名录？最好是能够出席促进会的企业界代表，如果能搞清楚哪些企业家是从事建材领域的，我们就可以有针对性地进行攻关。”
　　“唔，吴县长这个思路非常好，出席会议的企业家名录我会安排工作组收集，到时候，代表团成员人手一份。”
　　武志明说道：“市长，刚才乔市长在会上说，每个区县最多四人出席招商引资促进会，可是金云县经济较为发达，在工业制造、药品、轻工业、服务业很多方面都可以和港商接触洽谈，四个人实在太少了，能不能多给我们两个名额？”
　　“呵呵，吴县长，你胃口不小，莫非这次想一口气拉到八九个企业家来金云县投资？”
　　“市长，您给丽峰市创造了这么好的机会，要是我们把机会浪费掉，别说您不满意，我这当县长的恐怕也要郁闷一辈子啊！”
　　不一会，遂山县县长余四海也到叶之然的办公室报到，然后，其他几个区县的领导，除了柏阳县县长鲁三重没有露面，都陆续前来求见。
　　叶之然笑道：“你们这么多人说好了一起过来，是不是想蹭饭？”
　　余四海知趣地说道：“市长，今天就由遂山县做东，请市长和兄弟区县的领导一起吃顿饭。”
　　叶之然摇摇手，说道：“吃了你一顿饭，没准你就天天到财政局哭穷，还是让秘书长去安排吧。”
　　吩咐宋城去通知沈荣，到附近的酒店订一桌。
　　当晚，一区六县的行政一把手，除了鲁三重没参加，其余六位一把手悉数到齐，叶之然让沈荣通知在家的所有副市长一起聚餐。
　　同一时刻，柏阳县县长鲁三重在余万里办公室汇报情况：“万里书记，刚才叶市长在会上布置五六月份去HK举办招商引资促进会工作，似乎没有提起市委的领导作用……”
　　叶之然想在HK举办这个招商引资会议早就向他通过气。这项工作市政府就可以拍板决定，向市委书记汇报一下市政府的这个设想，请市委书记在大局上“把把关”，已经展现了叶之然对市委书记的尊敬态度，余万里不会因为鲁三重这么轻飘飘的挑拨一句就生出怒气。
　　“哦，我看得出，市政府对这次招商引资工作非常重视，期望能拉到一大笔投资。叶市长发展经济的心愿是好的，不管成功与否，都说明他在实心任事。”
　　“……万里书记，我听叶市长的讲话，这次招商引资工作会议出成绩的可能性非常大。”
　　“唔？为什么这么说？”
　　鲁三重将叶之然在会上讲得三点复述一遍。
　　余万里把眼睛瞪得铜铃大，惊讶地问：“你说的是真的？特区行政长官和他通过两次话？指示政务司全力配合？”
　　鲁三重见余万里这么吃惊，心里倒有些不上不下起来，迟疑着说道：“叶市长是这么说的，万里书记，您看他是不是在……吹？”
　　“这个倒不会，叶市长既然这样说了，此事不会有假。”
　　万里书记就有些心烦。
　　HK特区行政长官地位崇高，怎么会给叶之然造出这么大的声势来？没听说叶之然手眼通天到了这个程度啊？
　　而且，HK虽然已是华夏国的一个行政区域，但是一国两制的制度摆在那里，那边的政体不同，公开场合，叶之然作为市长才能代表丽峰市，他这个市委书记到了资本主义制度框架内，含金量就降低。外事活动中，除非政党间的活动，党委书记是不方便参加政务活动的。
　　这个风头只能让叶之然出。
　　“书记，叶市长为了办好这次促进会，还有两条措施也很给力。”
　　“唔，说说看。”
　　“在特区政府的牵线下，HK工商界联合会决定和丽峰市的招商引资促进会合办活动，届时，HK工商界主要成员都会参加这次会议，听起来机会很多的样子……”
　　余万里想到特首都出面讲话了，工商界给叶之然一个面子倒不算太离谱。
　　“还有呢？”
　　“叶市长说，这次招商引资促进会将邀请HK赵氏企业掌门人赵老担任促进会顾问，赵老已经同意此事，准备力挺叶市长……”
　　这样一套组合拳打下去，真的会出很大的成绩。
　　余万里在心底叹口气，不得不佩服，叶之然搞经济确实有一手啊！自从到任之后，丽峰市大动作不断，从开发建设旅游产业到整顿整合矿产企业，最近又搞了一个木材交易市场的设想，然后，再到HK举办这么一个活动，这几项工作如果都出成绩，那么丽峰市的整个面貌都要转变了。
　　万里书记心情有些不爽。
　　骂那隔壁的！自从张天龙副书记到任之后，别说他在市政府这边影响力越来越低，即使在市委内部，也大不如昔。此消彼长，自己能给叶市长施加的压力也就大为降低。
　　“鲁县长，这个工作，柏阳县一定要迎头赶上，不能一无所获啊！拉到资金，不管是谁创造了这个机会，投资都会在你的土地上生根，投资驱动经济发展，这个效果是很明显的。”
　　很会察言观色的鲁三重心底微微纳闷，余书记怎么也转性了？居然帮着叶之然说话？还是故意在他面前说些门面话？
　　“是！是！书记您指向哪里，我就奔向哪里，绝不给您丢脸……您知道，我不像别的县长，散会之后都往市政府大楼跑，眼睛中没有组织观念。”
　　余万里上次被省委书记很尅一顿之后，态度已经端正了不少，摆摆手说道：“不要去管这些事，努力把工作做好，否则就像鱼春山那样，不但上不去，还要连累举荐他的人。”
　　鲁三重胖乎乎的一张圆脸全是做作的笑容，连声道：“书记，我一定听从您的指示，将柏阳县的工作做好。”
　　“唔，你回去吧，要多想办法，将经济发展这条主线抓住。”
　　等他离开，余万里将严嘉萍召来。严嘉萍这时候也已经知道了叶之然在动员会议上的讲话内容，忧心忡忡地说道：“万里书记，丽峰市的局面有些脱离原来的轨道啊。叶之然现在有龙归大海的势头，我担心广厚省长会对我们产生不利的想法。”
　　余万里两条眉头紧紧皱起，说道：“他要发展经济，我们没理由予以阻止，嘉萍部长，市委的情况你也应该清楚，现在的形势和我们初到丽峰市任职时完全不同，多了另外一股势力搅合，就无法给叶之然保持全面压力，广厚省长虽然不喜欢他的为人，但对他的工作能力也是肯定的……”
　　另外一边，叶之然、嘉欣市长、乔中卫等人和六个区县领导同桌，吃饭的时候话题仍然不离招商引资促进会这个中心，提问解答，对未来的展望，等等，气氛非常融洽。
　　时间流逝……
　　一月底，国内突然传出一件大事，国防大学某大校级军事研究员叛逃TW，带走了大量机密情报，随之，沿海的海空军调动频繁，军机每天转场，MD-82短程导弹基地也开始重新部署。
　　这个间谍事件自然只在小范围内流传，但国家安全部门开始仔细排查间谍活动。
　　这天，叶之然利用双休日召绍安产业园管委会几个领导到丽峰市见面。宋如镜等人详细了解到产业园的发展现状，面临的问题，二期工程的建设进度等等。
　　叶之然问：“宋主任，对软件产业园，我最关心的首先是人才引进工作最近做得怎样？有多少新企业创立、入驻？”
　　“人才引进工作一直在进行，这段时间都比较正常，不过，高端科技人才比例很低。企业入驻方面基本保持原来的速度。”
　　“这样的话，成绩有些不合格啊。要知道，软件产业园刚建成开园，应该处于高速增长期，如果仍保留原来的速度就说明软件园的影响力没有同步提高……还有一点，软件产业园的创业精神不能丢弃，管委会要全面领导产业园的企业文化建设，做好全方位的服务工作，坚持走创新发展道路。”
　　宋如镜点头说道：“市长，产业园的大政方针还是根据您在任时制定的章程在执行，包括软件研究所、研究培训学校在内，整体运转平稳……”
　　话未说完，叶之然接到软件研究所尹国军的电话，说发现一个比较重要的情况，必须当面汇报。


第860节 尹国军汇报特殊情况
　　在尹国军到达之前，叶之然和产业园管委会的领导深入探讨园区的发展问题。宋如镜和张嘉义一样，对赵市长过度的关心颇有些无奈。
　　“……叶市长，还有个情况一直没有向您汇报，根据赵市长的指示，您的第一个秘书丁青山已经被提拔为管委会办公室副主任，负责园区内勤工作。”
　　丁青山这样的角色自然不会放在叶之然心里，他摆摆手说道：“这是小事，我不过问。”
　　“……可丁青山任职之后，和赵市长的秘书来往密切，产业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通过这个渠道捅到赵市长耳朵里。”
　　叶之然点了点头。
　　赵北航要想控制产业园区，自然需要随时掌握园区的情况，只不过他看中丁青山这种对权力过于热衷的干部，说明器具还是不够。丁青山是什么样的人，稍稍打听就都明白了，为了升官，背叛所服务的副市长，充当“奸细”身份，向市委副书记汇报动态，不仅利令智昏，而且眼光相当短浅。这样的干部居然也能得到赵北航青睐，让叶之然很无语。
　　“产业园的工作都可以摊在台面上，丁青山提供不出有价值的情报，迟早会被人扔掉，宋主任无需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宋如镜为这事闹心有段时间了，这时听到叶市长当面表示不在意丁青山的上下沉浮，一块石头落地，顿感轻松无比。
　　“叶市长，目前产业园的所有企业中，财友软件公司和百事勤电子商务网络公司发展态势最好。财友软件业务增长极快，百事勤的发展速度更加令人瞠目结舌。”
　　财友软件是苏省王家的企业，在叶之然的小舅子结婚后搬迁到了绍安软件产业园，而百事勤是唐红和吴飞的企业，他对这两家企业都很熟悉。
　　“软件企业是朝阳企业，代表了科技和未来。宋主任，绍安软件产业园的作用绝不是几个经济数据这么简单，所以，请管委会的同志们一定要有高度的责任感，将产业园的工作做好。”
　　包括宋如镜在内，管委会几个负责人都郑重表示一定尽心尽力做好园区的工作。
　　叶之然和他们谈话其实很谨慎，毕竟他已经不是绍安市的领导，说话之间要留有余地，这是他为官多年的政治智慧。
　　中午，叶之然请管委会的干部吃饭，沈荣、宋城等人自然都参加，都有相见甚欢的感觉。
　　送别管委会干部不久，易国军风尘仆仆地从绍安赶到丽峰市。
　　叶之然心知他着急赶来，必有重要的事情的要谈，吩咐宋城把门，将求见的官员全部挡驾。
　　在市长办公室，尹国军喝了几口茶，开始汇报：“市长，国防大学叛逃事件发生之后，国内外情报机构活动更加频繁，我从国外几个重要服务器上收集过来的资料都表明，长江省有TW的重要情报站，国内的重要情报都从长江省情报站转发。”
　　“哦？还发现了什么？”
　　“您知道，上次我利用军机相撞事件侵入美国多个重要军政机构的服务器，收集到大量有价值的资料，转给总参之后，总参领导非常重视，特地在绍安市驻军基地设立了情报分析部门，给我配备了机房。最近我通过这台小型机进行例行的网络反跟踪检查，意外发现绍安市有几台电脑和TW方面进行数据交换……”
　　顺着尹国军的思路想了想，叶之然惊讶地问：“你的意思，TW情报中转站就设在绍安？”
　　“而且，我在软件研究所的每台对外服务器上都安装了看门软件，那个软件是以我的特殊写法编程的，定义完全不同，没人会发现它的存在。然后，其中有一台服务器曾经和TW方面有过数据交换记录。”
　　叶之然脸色严肃起来，问：“软件研究所的军事课题项目是否存在泄密的可能？”
　　“课题总成是由张所长亲自负责的，最核心部分只有他和项目部的软件调试员可以接触，我都接触不到的。被人拷贝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那你说的服务器存在与TW方面数据交换记录是怎么回事？”
　　“只能说明这台服务器曾经对外有过联络，但具体什么内容无法得知。”
　　叶之然在这方面完全相信尹国军的专业能力，又问：“所内能够使用这台服务器的人有几个？”
　　“有记录的这台服务器所内为了满足所内软件人员查询资料而设置的，所内的技术人员都可以用。”
　　叶之然说道：“让我们分析一下，如果TW情报站人员混在研究所内，从安全角度考虑，他不应该利用这台服务器。”
　　“也不一定是非用这台机器不可，也许只是借用了这个网络。我的监控软件主要的判断依据是网络IP地址，通过这个网络收发的数据都有记录。”
　　“但是，研究所内有人曾利用这条通道和TW方面有过数据交换可以肯定……有没有可能只是一般性的交换？和朋友聊天？甚至不认识的网络朋友？”
　　尹国军说道：“各种可能都存在，但是，我在跟踪绍安市的光缆通信数据时发现，研究所和TW联络的那个地址，我指的是TW的那个地址，和绍安市数据交换频繁，然后追踪绍安的IP地址，发现绍安方面的地址都是处理过的，一下子追不到真实位置。”
　　叶之然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确实非常可疑……这件事暂时不要惊动他人，你务必想办法查到绍安方面联系人的准确信息，注意不要被对方发觉。”
　　尹国军点头说道：“我自己编写的通信协议非常隐蔽，外人难以破解。等下次他们联络的时候，我想办法侵入绍安方面的电脑，植入通信协议，就可以获取他们交换的数据内容。”
　　“可靠吗？”
　　尹国军自信地点点头，说道：“可靠。”
　　“如果可靠的话可以试试，但是你要记住一点，如果猜测和事实符合，那你就容易陷入危险的境地，首先要懂得保护好自己，切忌轻举妄动。”
　　尹国军沉着地点头。


第861节 父子亲情
　　春节前夕，马艳丽从HK返回长江省，带着六岁大的嘉嘉回乡探亲，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和唐红吴飞谈电子商务网络公司的注资事情。
　　嘉嘉自上幼儿园开始就长住HK，常嘉的那个家对小孩子来说，印象淡薄，对叶之然更是印象全无。倒是叶之然的父母因为去HK看过几次，小孩子还有些记忆。
　　丽峰市这边，张念悦去苏省看望父母了，到苏省后，她还要顺便和瑜雯两人游览苏省省城几个著名的景点，搞摄影创作。所以，叶之然这段时间一个人过日子。
　　“阿然，我下飞机了，怎么办？我们娘俩先去哪里？”
　　“还是先到丽峰市吧，我让张大彬去机场接你们了。”
　　“好啊。”
　　马艳丽有三个地方可去，直接回常嘉，将嘉嘉安顿好后再去绍安和唐红他们谈注资的事情；或者直接去绍安，先和唐红他们谈事。问题是马艳丽和唐红虽然彼此都认识，但谈这种牵涉到巨额资金的合作还是需要叶之然出面，这样，她们双方才会彻底交心。常嘉和绍安两个地方，叶之然认识的人太多，一露面就可能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都不合适。
　　这样比较下来，索性安排她们都到丽峰市来才不引人注意。
　　而且，叶之然和马艳丽、嘉嘉都分开很久了，心里是盼望着和母子两人见面的。
　　张大彬将马艳丽母子到达丽峰市后，叶之然安排她们住到黄瑜雯的别墅。黄瑜雯那套别墅他有钥匙。
　　在黄瑜雯家，叶之然一见嘉嘉就有抱在怀里的冲动，他这么看着儿子，嘉嘉问：“妈妈。这个叔叔是不是上次和我们玩碰碰车的叔叔？”
　　上次叶之然陪儿子去省城的儿童乐园玩，也是他们四个人，是张大彬开的车。
　　“嘉嘉真乖，记性真好。”马艳丽笑吟吟地看了看叶之然，抱起儿子“吧嗒”亲了一口。
　　“哦，叔叔，你这次还陪我们玩碰碰车吗？”
　　叶之然怎会拒绝，点头说道：“好，等叔叔空了，我们去省城儿童游乐园玩。”
　　转头对张大彬说道：“大彬，一起吃饭吧？”
　　张大彬自然不会夹在他们一家三口中间做电灯泡，摇摇手说道：“市长，我和沈荣秘书长、刘大成也很久没见面了，约好了和他们去喝酒。”
　　“唔，那好，去吧。”
　　这样，别墅里只剩下一家三口。
　　这套别墅，黄瑜雯不在的时候，张念悦定时安排保姆和钟点工来打扫的，加上丽峰市本就是山清水秀的地方，空气中的悬浮物少，所以非常清洁。只是如果要做饭的话，就得去买菜，这对他们三人来说就是个问题。
　　“艳丽，我们去饭店吃饭吧？”
　　“我和嘉嘉无所谓，但你会不会被人认出来啊？不如我去饭店买，打包回来吃。”
　　趁马艳丽出去买饭菜，叶之然开始和嘉嘉联络感情：“嘉嘉，告诉叔叔，你在幼儿园学会什么东西了？”
　　“叔叔，我会背古诗，会跳舞，还会帮妈妈做事情。”
　　六岁大的儿子已经长得虎头虎脑，和他小时候的脸型一模一样，任谁一看就是到是他的种。这既让叶之然欣慰，又让他担心。
　　“嘉嘉，那你背两首古诗给叔叔听好不好？”
　　讨价还价：“那我背了古诗，你陪我搭积木好不好？”
　　“好，一言为定。”
　　嘉嘉便用脆脆的童音背了李白的两首诗：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依稀仿佛自己的童年，放学回到家里，迫不及待地将学到的东西在父母面前展示，希冀得到父母的夸奖和赞许。
　　“嘉嘉真聪明！比叔叔厉害多了。”叶之然竖起大拇指夸他。
　　嘉嘉明显很高兴，小脸微微有些红，说道：“叔叔，那我们来玩搭积木吧，我们玩古堡积木。”
　　马艳丽带着儿子返回长江省，玩具自然带了不少，都是嘉嘉最喜欢玩的。只见到他熟练地将装积木的包拎过来，拉开拉链，“哗啦啦”都倒在地上。
　　客厅沙发的中间铺着羊毛地毯，叶之然和嘉嘉就坐在地毯上，摆开战场。
　　那套“古堡”积木做得很精致，有城墙、大门、瞭望台、驿站、马匹、带着头盔的战士、将军、房子等等，城墙、房屋都可以搭建成各种形状和面积，而战士手中的武器也可以随意调换。
　　这样，父子两人各搭了一个小城市出来，然后，两座城市发生战争，嘉嘉将一个个将军、战士排列开来，和叶之然作战，小嘴里喊着：“驾！驾！冲锋！”然后，小手将移动将军、战士，一个个冲上来，他的右手拿着手持大刀的将军，模拟骑马冲锋的样子，到了叶之然搭建的城边，用小手将城墙推倒，然后，将一个个战士搬进来，很起劲的嚷道：“冲锋，把敌人全部杀死，驾！”另一只手就将叶之然的“部队”一个个撂倒。
　　马艳丽买完饭菜回来，见父子两人玩得兴高采烈，她触动心境，就倚在客厅的柱子边，眼角有些湿润，这样子看着，不说话。
　　叶之然发现之后，对嘉嘉说道：“嘉嘉，妈妈回来了，我们先吃饭好不好？”
　　“吃完饭，我们再搭一次积木？”
　　“好！”叶之然百依百顺，说道：“嘉嘉先去洗手。”自己走到马艳丽身边，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抱到餐桌前。
　　马艳丽的身子比张念悦、黄瑜雯都要沉。她将手里的饭菜放到桌上，“嗤”地笑道：“重了不少吧？”
　　“嗯？还好，不重。”
　　“那你再抱一次。”这个在商场所向无敌的女子到了叶之然面前便化为百转绕指柔，说不出的温柔多情。
　　嘉嘉洗完手出来，见妈妈被叶之然抱在怀里，脸上露出从未见过的幸福笑容。小脑袋里感觉非常奇怪，妈妈这样子被人抱在怀里，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呢，一时不知道该作什么反应。不过，见妈妈神色间很欢愉，嘉嘉倒没有抗议什么，轻轻走过来，伸手拉住妈妈的衣服，抬脸看她。
　　叶之然放下马艳丽，随手在她的屁股上亲昵地拍打几下，然后弯腰抱起嘉嘉。嘉嘉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忙扭头看母亲，马艳丽走上来，伸手将他们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都拥在怀里。嘉嘉便不说话，只是有些奇怪这样的相处方式。然后，左边脸上被叶之然“吧嗒”亲了一口，右边脸上被马艳丽“吧嗒”亲了一口。
　　嘉嘉感觉好怪异啊！虽然有些喜欢的样子。
　　“吃饭吧，阿然，你也去洗手。”
　　嘉嘉其实有些喜欢这样的气氛，以前，他和妈妈两人在家里，虽然有阿姨照料，但和现在的模式完全不同，问道：“妈妈，以后让叔叔跟我们住一起好不好？”
　　“唔？不行啊，叔叔在这里上班的，离HK很远很远。”
　　“那叔叔也到HK去不就可以了？”
　　“可是叔叔要挣钱养我们两人啊，这样吧，等叔叔有空的时候，会来HK看我们的。”
　　嘉嘉打破沙锅问到底：“妈妈，那我们为什么要去HK呢？就在这里不好吗？”
　　“嘉嘉好好读书，将来才能和叔叔在一起呢。”
　　看向叶之然：“真的吗？”
　　叶之然点头说道：“真的，所以嘉嘉要听妈妈的话，以后好好读书。”
　　嘉嘉认真地点头，说道：“好的，我要好好读书。”
　　吃完饭，马艳丽收拾东西，叶之然抓紧时间又陪嘉嘉玩了一次搭积木游戏，男孩子喜欢打仗，他的积木都是模仿战斗的场所，和叶之然作战。
　　然后，洗完澡，马艳丽在房间里的地板上搭了一张铺，让嘉嘉睡在地板上，嘉嘉也不多话，不一会呼呼入睡。
　　马艳丽便脱光衣服钻进被窝，抱住叶之然说道：“阿然，我们好久没在一起了，想过我没有？”
　　女人总喜欢问这类问题。
　　马艳丽的身体比念悦和瑜雯都要丰满，他将她翻过来抱在身上，脸对着自己，这样，两只手很自然地搁在她肥大的屁股上，轻轻地拍打几下。
　　马艳丽和他第一次发生关系时，就被叶之然这样“噼噼啪啪”地轻轻打过屁股，所以，她对他的拍打非常敏感，这样子肌肤相亲地贴在一起，轻轻拍打之后，马艳丽早浑身上下没一丝力气，“嗤嗤”笑了两声，说道：“阿然，我想要了。”
　　伸手一摸，果然，关键部位已经非常湿润。
　　“嗯？还没热身呢，你已经湿成这样了。”
　　“人家想你很久了嘛！”
　　叶之然便抱着她翻一个身，在她唇上，下颌，颈部，胸部都吻了一遍。
　　马艳丽有些急：“阿然，快点进来嘛。”
　　在进去的一刹那，马艳丽欢叫一声，抱紧了叶之然，问：“阿然，好久不用了，是不是松了？”
　　“没啊，很紧，都紧紧包围着呢。”
　　“嗯啊，我感觉到了。”马艳丽闭上眼睛，享受那激情一刻，只感觉自己的灵魂都飞扬了起来。


第862节 叫我姑姑
　　这天是双休日，唐红、吴飞两人来到丽峰市，和叶之然、马艳丽会面。
　　女人见面总要相互夸奖一番。
　　“哇，唐红！才几年没见，你怎么长得这么漂亮了？可以和黄瑜雯一拼啊。”在马艳丽的心目中，黄瑜雯是最漂亮的女子，张念悦靠边去。
　　“艳丽姐，你风采迷人啊！不仅有大企业家的气度，而且魅力无边，性感十足。”
　　马艳丽得到了爱的灌溉，妩媚而丰满的身躯更增添了一种迷人的韵味，连唐红见了也暗生嫉妒。
　　“好啦，你们说得这么肉麻，我感觉有些假……”
　　唐红不悦地打断：“叶哥，你怎么说话呢？一开口就得罪两大美女？”
　　马艳丽抿嘴而笑，道：“他这是欠抽。”
　　唐红本来就对叶之然和马艳丽的关系有些猜测，听了马艳丽这句亲昵而随意的话，心里明白了几分，娇憨地说道：“艳丽姐，听说丽峰市风景很好，我们今天就作一日游吧？投资合作的事情便走边说，好不好？”
　　马艳丽自然愿意啊，可是嘉嘉怎么办？
　　“这……”她征询似地看向叶之然。
　　唐红多聪敏啊？拉住叶之然的手来回晃：“叶哥，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连问三句“好不好？”
　　这是问好不好吗？明显是非“好”不可。
　　“……这个，唐红你不知道，马艳丽带着嘉嘉来的，总不能把她儿子一个人扔在家里。”
　　唐红笑道：“叶哥你真笨！让艳丽姐带上孩子一起游玩不就可以了？小孩子本来就喜欢玩的嘛，两不误事，而且……”
　　正说着呢，嘉嘉一个人在屋里搭了一会积木，大约是感觉无趣了，出来找大人：“妈妈，你陪我玩积木啊！”蹬蹬蹬，跑到马艳丽身边。
　　“……啊？”唐红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然后嘴巴半张着，吃惊地睁大眼睛……傻子都能一眼看出这是叶之然的骨肉啊！她这时候怎么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她虽然和张念悦要好，但是在内心深处，其实是将她当嫂子看待的，这时候看到嘉嘉，先在心里生出一股亲近感来，虎头虎脑的嘉嘉长得太可爱了……心里面对叶之然的不满还没长出来就烟消云散。
　　她松开叶之然的手，定定地看着嘉嘉，然后，笑着上去一把抱住嘉嘉，说道：“嘉嘉，叫姑姑，叫姑姑，我是你的姑姑。”
　　唐红的这个说法，自然是认可了嘉嘉的身份，大快马艳丽之心，她对唐红的好感立马“腾腾腾”直线上升，蹲下身对儿子说道：“嘉嘉，这是你姑姑，叫姑姑。”
　　嘉嘉弱弱地叫一声：“姑姑。”
　　把唐红喜得眉花眼笑：“嘉嘉真乖，怎么办？姑姑没带见面礼啊？下次补好不好？”
　　六岁大的嘉嘉明白见面礼是什么东东，稚气地说道：“姑姑，我要变形金刚，你给我买一套变形金刚。”
　　马艳丽啐一口，道：“这孩子，脸皮怎么这么厚？”
　　唐红喜欢着呢，护着嘉嘉道：“什么啊？这是嘉嘉的聪明和可爱好不好？嘉嘉，姑姑等会就去给你买变形金刚。”
　　然后又问：“嘉嘉，我们今天去外面玩好不好？”
　　嘉嘉指着叶之然问：“那叔叔去不去？”
　　嗯？叔叔？
　　唐红先是诧异地看了叶之然一眼，转念一想，随即明白这是掩人耳目之举，可这对孩子不公平啊？她没好气地拧叶之然一把，说道：“他敢不去？他敢不去姑姑就揍他！”
　　嘉嘉从小就不怕生，语笑嫣然的唐红很快得到他的好感，他腻在唐红身边，抬起脸，问了一个搁在他心里无法解答的问题：“姑姑，妈妈昨天被叔叔抱了，为什么？”边说边伸出双手，做出抱的动作。
　　马艳丽脸色一红，抱起嘉嘉恨声道：“嘉嘉，你怎么乱说话呢？”
　　嘉嘉生活在单亲家庭，虽然年纪小，但有些早熟，见母亲的脸色有些发急，便明白这话不能乱说，妈妈会害羞的，忙说道：“姑姑，我刚才说的是骗人的话，你别相信啊！”
　　才怪！
　　唐红脸色也有些红，回转身看到叶之然有些尴尬的神态，心里有些气恼，可她不对叶之然发火，反而转身狠狠掐了吴飞一把，喝道：“吴飞，你鬼鬼祟祟想些什么？”
　　可怜吴飞无缘无故躺枪，痛得嘴巴里“咝咝”作声，说道：“我怎么了？”
　　叶之然自然明白吴飞躺枪的原因，骂道：“唐红，你属狗的啊？”
　　唐红生气地挥挥拳头，说道：“叶哥，你的帐晚点再算！哼！”又担心引起马艳丽的不快，上前挽住马艳丽的手，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叶之然明白这妮子是担心刚才那句“算账”的话触动马艳丽心境，在讨好她。果然，马艳丽听了她的话，笑眯眯地说道：“唐红，你是嘉嘉的姑姑嘛，咱是一家人。”
　　如果说张念悦和马艳丽想比，在唐红的心里，自然以张念悦为重，不过，现在有了嘉嘉这个因素，在唐红心灵的天平上，马艳丽那头的分量又重了起来。只不过，她有些不明白的是，看嘉嘉的年纪已经六足岁多，算起来，叶之然和张念悦结婚，也在七八年左右，难道马艳丽和叶之然发生关系还在结婚之前？叶哥看上去挺老实的一个人，怎么也这样风流？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男人都是花心的，对吴飞也得留点心。
　　叶之然说道：“既然想去旅游，趁早走吧，我们正好坐满一辆车，就辛苦吴飞做车夫。”
　　吴飞笑道：“自当效劳。”
　　上车时，唐红将叶之然赶到副驾驶位置，理直气壮地说道：“叶哥，你坐前排，我要和嘉嘉亲热亲热。”
　　“呃？”
　　她不知道叶之然和嘉嘉也是难得见一面。
　　于是，车子行进途中，后排座位上很是热闹，两个女子不断地逗嘉嘉说话。而这个年纪的男孩，大约是一生中最好玩的年纪，还不会反抗大人，没有逆反心理，对世界的认识似懂非懂，所以说出话来是有些调皮而有趣的。
　　一路行驶，一路笑声。


第863节 投资合作
　　论风景，景泥县的溪山村首屈一指，叶之然想到的第一个地方就是这个藏在深山中的畲族村。但溪山村的公路还没有筑通，带着嘉嘉去那里不方便。所以，退而求其次，一行人去遂山县的黄剑岩风景区游玩。
　　黄剑岩风景区这时候尚处于建设过程中，但这个景区有许多风景点，最早开放的几个景点已经运行数年，山上休息点、商店都齐全。
　　走在蜿蜒而上的山道，特别是经过一条长长的弯道，嘉嘉紧紧拉住马艳丽的衣服，稚气的声音不断地表现出他的惊讶。
　　“妈妈，快看啊！对面这座山怎么是红色的？”
　　这段人行弯道修建在半山腰的峭壁上，外侧装有护栏，饶是如此，依然感觉到脚底发虚。嘉嘉说的那个红色山壁，其实是因为山石中含有金属元素的原因，使得整个笔直的山壁全部是红红的一片，因为山高，山壁面积大，看上去很有气势，别说嘉嘉大呼小叫，就连唐红也咂舌不已。
　　“吴飞，赶紧给我们拍照。”
　　唐红指挥吴飞给她和马艳丽、嘉嘉拍照，连拍几张，最后拉叶之然一起拍了张合影。
　　丽峰市的风景点，因为整体开发建设刚刚起步，所以游客不多，再加上连绵不绝的山峦和树林大多保持着原始状态，就旅游角度来说，其实是很让人流连忘返的。
　　嘉嘉自开始认识这个世界起，大多数时间都生活在HK，身临这样的高山崇岭还是第一次，所以东张张西望望感觉很新奇。然后，走到商店前休息时，他看中了商店门口的几个电动小马，可以骑在上面的。叶之然带他过去骑乘，投进几个硬币，小马边唱歌边一前一后的摆动，嘉嘉乐得“咯咯”乱笑。
　　这样的生活，对叶之然来说是很有滋味的，可以抛开工作，抛开其他束缚，和马艳丽、嘉嘉过家庭生活。当然，主要是可以和亲生儿子过这样的生活，在他，是一生中少有的欢乐时光。
　　吃饭的时候，唐红和马艳丽切入正题，开始谈百富勤电子商务网络科技有限公司的注资事宜。这件事，双方通过叶之然已经有了初步沟通，所以谈得很合拍，两个女子都是聪明人，有叶之然这条纽带，不太在乎吃亏便宜。
　　对马艳丽来说，她有资金，而唐红的这个公司前途无量，即使溢价再高，现在投进去也会有丰厚的回报；而对唐红来说，从马艳丽这里融资不仅最实惠，可以满足她和吴飞的心理预期，而且，将来不会和他们争夺公司的控制权，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马艳丽来投资，也有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意味。
　　两个女子谈正事的时候，叶之然和吴飞都置身事外，带着嘉嘉在附近散步聊天。吴飞是从美国硅谷归来的高科技人才，对互联网经济有着独到的见解，谈起绍安产业园的时候，觉得纯软件公司和电子商务的结合应该有很大的前景。
　　“叶哥，电子商务网络营销将来会成为各企业产品销售的主要渠道，您看，国内的互联网用不断增多，再过几年，连山村里的农民工都习惯于上网，上网看新闻，上网看书、看电影，上网学习，上网聊天，上网交友，上网购物，网络将改变人类生活中的很多习惯。”
　　叶之然以前没想这么多，听吴飞的这段话后，再想一想，心里确实有些震动。网络这一块，已经引起国内许多学者、企业家的重视，但像吴飞这样想得远的毕竟极少数，这主要受限于人的知识和阅历。
　　“照你这样说起来，将来不能上互联网的就和以前的文盲差不多，对世界的认识和理解只停留于感性认识……不过，互联网的快速发展，对政府官员的执政能力也是挑战。”作为官员，叶之然的思路很快从互联网的经济前景转换到政治层面上，说道：“毕竟互联网有虚拟的成分在内，人和人之间沟通既直接又有些肤浅。从好的方面来说，可以建设更加透明、高效的政府工作机制，快速将正面的信息传播出去，使党和政府的每项政策快速传递到每一个民众；但也存在着不安定因素……要知道，这么大一个国家，有正面新闻也有负面新闻，如果负面新闻不加限制地流传，会影响到政治稳定。”
　　“叶哥，政府不是已经建立网络安全部门了吗？网络和其他媒体一样，不是洪水猛兽，反而可以对政府官员起到监督作用。”
　　吴飞在美国学习、工作多年，对国内政治的理解是隔了很厚一堵墙壁的，所以，叶之然也不准备和他费这方面的口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和平时代舆论媒体的作用就像战争时代的枪炮，这个道理虽然简单易懂，但真正理解起来却有不同的见解。
　　叶之然转而问其他：“吴飞，产业园在管理和服务方面有哪些可以改进的地方？”
　　“要完善的地方相当多。”吴飞拿美国硅谷的管理和服务与产业园进行对比，道：“产业园应该将主要精力集中在园区规划和软件开发方向的引导上，然后，要在服务企业方面做文章。软件企业、软件产品主要是和硬件配套的，园区的服务也要跟上，人才储备、人才引进、软件业的发展方向、企业和世界其他国家的沟通等等，要做的工作太多了。”
　　嘉嘉有些不满意叶之然和吴飞谈这些听不懂的话，拉着叶之然的手叫道：“叔叔，抱抱，嘉嘉走不动了。”
　　他们二大一小三个人就在酒店门口的林子里散步，时已初冬，天空中偶尔有南飞的候鸟经过，此外就是寂静无声的时候。
　　叶之然抱起六岁大的嘉嘉，然后，让他分开腿骑在自己肩膀上，嘉嘉用手扶住叶之然的头，“咯咯”笑道：“叔叔，我在骑马。”
　　“嗯，叔叔就是一匹马。”叶之然担心嘉嘉掉下来，用手拉着垂在他身前的两只脚，沿着山间的小路往远处走。吴飞走在他的身边，继续接着先前的话题谈互联网的发展趋势。
　　这样子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马艳丽和唐红追了上来，嘉嘉欢快地骑在叶之然身上叫着：“妈妈，妈妈，我们在这里。”
　　在马艳丽的生活中，今天这样的镜头是很珍贵的，她含笑上来，要将嘉嘉抱下来，叶之然和嘉嘉都说道：“不要，不要。”
　　这天下山时间有点晚，叶之然就留唐红、吴飞在黄瑜雯的别墅过了一夜。
　　第二天，唐红和吴飞赶回绍安，临走前，唐红到商店买了一套变形金刚送给嘉嘉，嘉嘉大为满意。
　　马艳丽到丽峰市的目的本来是和唐红谈百富勤公司投资合作事宜的，但这时候张念悦不在丽峰，她乐得鸠占鹊巢，和叶之然过小日子。
　　这天晚上，和叶之然恩爱之后，马艳丽问道：“阿然，你打算把黄瑜雯怎么办？”
　　黄瑜雯此前到HK住了一段时间，朝夕相处的，马艳丽自然明白她和叶之然之间关系已经突破。
　　“还能怎样？”
　　“那她多委屈啊？她不能和我比的，我以前只是一个穷苦人家的女儿，又离过婚，对现在的生活自然无比满意；但她本是千金小姐，才气比天高，长得又这么出色……”
　　叶之然在她屁股上打了一掌，说道：“别提这事了，你管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
　　马艳丽在叶之然面前一直很弱势，而且，她也知道叶之然的为人，她虽然不喜欢张念悦，可叶之然对张念悦感情很深，不是她能够左右。这样想想，也只能叹口气，问道：“阿然，唐红知道了嘉嘉的事，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不会，她怎么会做损害我的事？”
　　“那吴飞呢？万一以后和唐红不开心了，会不会拿你的事要挟？”
　　“他是明白人，知道这种事其实抓不到把柄的，怎么会做劳而无功又遭人嫉恨的事？所以，他们两个是可以放心的。”
　　饥渴久了的马艳丽在叶之然耳边絮絮轻语，不一会身体又热了起来，用身体去摩擦小叶之然，等小叶之然抬起头，她“嗤”地一声笑……
　　这样，春节前的一段时间，马艳丽一直“赖”在丽峰市不走。这样子的一家子生活，持续了近十天，应该马艳丽一生中最幸福的一段生活。
　　春节前最后两天，叶之然又参加许多工作总结会议。这时候，云鹤县下坊镇的木材交易市场方案也已经出炉，通过了云鹤县委常委会的表决，上报市政府批准。
　　木材交易市场有限公司股权结构也有了初步意向，其中云鹤县以土地和现金投入占75%股份，云鹤县各家木材加工厂累计入股伍仟万元，占25%。
　　叶之然为了慎重起见，又召见云鹤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到市政府汇报，了解文件上不能体现的细节问题，在得到满意回答后，批准了这份方案书。


第864节 叶之然挨批
　　春节过后，丽峰市的工作又按部就班地运转起来。
　　三月一日，丽峰市人大召开第二次全体会议，这次会议日程为五天，将审议一系列报告、预决算情况，并选举丽峰市市长人选。
　　大会出席代表298人。五天时间内，听取、审议和批准了代市长叶之然作的政府工作报告，市发展计划委员会主任作的关于丽峰市2001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执行情况、2002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草案的报告，市财政局局长吴亚鹏作的关于2001年全市和市级预算执行情况及2002年全市及市级预算草案的报告。通过了市人大常委会的工作报告，中级人民法院工作报告，市人民检察院工作报告，等等。
　　最后一天，大会等额选举代市长叶之然为丽峰市人民政府市长。
　　叶之然在担任丽峰市代市长半年之后终于去掉了前面的“代”字。
　　三月九日，叶之然赴省政府参加全省扶贫工作会议。丽峰市的经济发展水平在全省处于最低水平，全市财政收只有财政支出的一半，财政预算中的50%需要省财政的转移支付来弥补赤字。会上，省长句广厚将丽峰市的经济发展状况狠批一顿，不留情面地对丽峰市政府提出批评，叶之然虚汗直冒。
　　他在丽峰市的推行的一系列经济发展举措这时候还在建设期，最快要在2002年下半年才会逐步体现。广厚省长对丽峰市政府的工作提出批评，是站在全省的高度对落后地区的一种鞭策，他自然不会对此感觉愤懑。
　　对政府一把手来说，发展！发展！发展！发展才是硬道理！一切以经济数据说话，这时候，他拿不出好的数据，那么再严厉的批评也得虚心接受。
　　散会之后，叶之然瞄上了长江省大厦集团董事长何秉义，大厦集团该年度有大规模的扶贫计划，听说金额高达数亿，省内多个地区的领导都想和何总拉上关系。
　　“何总，好久不见啊！”叶之然第一时间出现在何秉义面前。
　　何秉义是原长江省省委书记陈成强的第一任秘书，和叶之然原本就认识，他如今正式身份是长江省省委委员、大厦集团董事长。
　　“叶市长，你好。”何秉义这样的身份，在地级市市长面前存在着浓厚的优越感。不过，叶之然得到陈总理的青睐他也是知道的，前不久陈总理还在京城召见了他，所以，算是“自己人”。
　　叶之然抢上前紧紧握住何总的手，说道：“何总，一直盼望着您来丽峰市视察工作，今天逮住机会了，绑也要将您绑去。”
　　何秉义自然知道叶之然的来意，对他来说，手里这笔钱总要用出去的，怎么用？用在哪里？他有很大的决定权。
　　“叶市长，我们是去找个地方坐一下，给你介绍个朋友认识。”
　　在省政府附近一家茶楼，何秉义要了个清静的包间，两人要了壶绿茶，何总路上约的朋友也到了，叶之然一看，也认识，是长江省电力总公司副总经理兼长江省南方电力分公司董事长于世飞。
　　“于总，您好您好。”
　　何秉义笑道：“既然你们认识，我就不介绍了。”
　　于世飞的身份比他们两人都低了一级，不过，他是南方电力分公司董事长，丽峰市的水电建设正由他分管，也是很有能量的人物。
　　“何总，叶市长大名鼎鼎，长江省内不认识的干部恐怕不多。”于世飞和叶之然握了握手，然后笑容满面地于何秉义握手，在他身边坐下。
　　何秉义说道：“叶市长，我们都是自己人，就不拐弯抹角了，春节期间我上京求见陈总理，陈总理对您非常赞赏，要求我在扶贫计划上向丽峰市作政策倾斜。正巧于总准备在南部地区投资一个水电项目，所以，这次扶贫会议结束后，我本就有计划和你联系。”
　　“太好了，太好了，何总、于总，你们这是给丽峰市下了一场及时雨啊！”
　　何秉义饶有兴趣地问：“叶市长话里有话，莫非心中已有大规模的经济发展规划？”
　　“两位领导，我向你们汇报一下丽峰市的经济发展计划……”叶之然将丽峰市未来一段时间的经济发展规划描述了一遍，在旅游产业开发建设、全市矿产治理整顿之后有序发展、建设云鹤县木材交易市场以及之后的木材加工企业发展规划、赴港招商引资等等。
　　“唔，叶市长，丽峰市这些规划如果能够顺利实施，将给丽峰市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以，从发展的角度来说，大厦集团如果能和南方电力分公司合作，在丽峰市投资兴建水力发电站，不仅有投资价值，而且可以有效解决丽峰市的电力短缺问题，为丽峰市的经济持续发展提供可靠保证。”
　　于世飞作为省电力公司领导，对丽峰市多个区县进行过考察，去年来丽峰市的时候，叶之然亲自陪同他走了三个水力资源最丰富的县，对丽峰市水资源状况比较熟悉。他点头说道：“叶市长，这次兴建水电站，南方电力分公司将以股份合作的方式和大厦集团共同投资，大厦集团占控股地位，出资比例将达70%以上，南方电力分公司出技术力量并负责项目承建。因此，在选址方面，电力公司只提建议，由你们两家拍板。”
　　叶之然摆摆手说道：“丽峰市政府将全力支持大厦集团和省电力的工作，具体选址应该由你们两家共同决定。”
　　何秉义将于世飞拉来谈这事，其实早有腹稿。他和于世飞交情匪浅，说话也就有些随便：“叶市长，长江省大厦集团根据省委省政府指导意见，参与我省的扶贫计划，针对性很强。我们之间就不用过分客套了，这个水电站就选在景泥县英山附近，具体的建设方案由南方电力分公司确定，装机容量暂时确定为四万千瓦，这样的话，总投资估计在3亿到3亿5千万元。请丽峰市在动迁、通路方面予以积极配合。”
　　叶之然站起身，伸出双手和何总、于总握手，笑道：“请两位领导放心，丽峰市政府将全力配合水电站建设，这个电站并网发电后，将给丽峰市的脱贫计划提供最大的支持，我谨代表丽峰市人民感谢两位领导的英明决策。”


第865节 站队问题很困扰
　　官到正厅级后，站队问题越来越考量着叶之然的政治智慧。
　　他的仕途是从嘉南市常嘉县起步的，由时任常嘉县委书记的唐国强将他领进官场，而唐国强是枫寒轩的人，所以，从这个渊源来说，他也是枫寒轩的人。
　　后来的官路历程也说明了这一点。
　　在他从马石乡党委书记升任乡镇合并后的马市镇党委书记，并兼任常嘉县委常委上，枫寒轩起了至关重要的推动作用。其后，他调任水门县县长、水门县委书记，也出于枫寒轩向市委组织部的推荐。
　　这种情况在他调任到省委组织部工作之后发生变化，在叶之然到绍安市任职过程中，枫寒轩没起作用，即使当他在绍安市常务副市长任上遭到非合理调动，最后被安排到丽峰市任市委副书记并提名为市长选候人过程中，枫寒轩的作用也不十分突出。关键还是陈成强发了句话。
　　摆在面前的选择让他有些为难。
　　枫寒轩是家族势力培养出来的领导干部，前途无量；而陈成强是团系的主要领导之一，位置远在枫寒轩之上。如果在这两个人中间作一选择，对他来说，实在是太为难了。
　　论关系的亲近，自然是枫寒轩为上，别的不说，仅仅从唐国强这条线来说，他也没有理由背叛。问题是，如今陈成强这条线上关系也很紧密，陈总理对他的赏识和爱护不去说它，丁森林待他也非常亲近，何况还有同为团系中层力量代表的叶青莲，叶青莲可是念悦的姐姐。
　　而从执政理念来说，草根出生的叶之然其实骨子里的草根情结非常重，如果非要在家族势力、团系、草根系中作一选择，他其实是更偏向于草根的。
　　这天，他从省城回到丽峰市，闽南省常务副省长丁森林打来电话，告诉他一件喜事，丁文涤和张惠民要结婚了，婚期订在五月二日。
　　“恭喜恭喜，丁老，这下您老人家可以放心了。”
　　丁森林笑得合不拢嘴：“小叶，这件事你是有功之人呐，文涤和张惠民的证婚人就由你担任吧。”
　　叶之然连忙推辞：“这万万不可，证婚人一定要选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者，丁老请另选高明。”
　　丁森林贵为闽南省常务副省长，女儿的证婚人至少是副部级的领导才地位相当，叶之然不仅地位不够，而且太年轻，和婚礼上的庄重气氛不协调。
　　丁森林笑道：“既然你不愿意担任证婚人，我也不勉强你，不过，文涤的婚礼将在沪东和闽南省各办一次，闽南省是主要的婚礼现场，你务必要出席。”
　　“这个理所当然，我一定来讨一碗喜酒。”
　　电话那头，丁森林的声音非常亲切：“小叶，你上次去京城，陈总理对你的印象非常好，我们国家正处在深化改革，大踏步前进的关键时期，对领导干部的整体素质要求非常高。陈总理的意见，将你放在长江省再淬炼一下，然后到团中央去任职。团中央是培养高级领导的摇篮，执政理念非常适合国情，你到那里工作一段时间，对成长非常有利，也非常重要。”
　　隐隐提醒他的站队立场。
　　……叶之然只能说道：“丁老，我是一名党员干部，一定会服从组织安排的。”
　　丁森林呵呵笑道：“那好，有事多联系，挂了啊。”
　　叶之然摇摇头，他虽然在男女感情问题上一直优柔寡断，但在政治问题上，却很有决断力。这时候虽然面临着一定的压力，但在他看来，家族势力也好，团系也好，草根也好，在大原则上都是一致的，国富民强，坚持统一，坚持党的领导这些大原则不会因为派别不同而不同，所区别的主要是收入分配问题，发展道路上的孰先孰后问题。如果那样，他站在三者的中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该做什么工作就做什么工作，抛开这些干扰因素！
　　这天，他带着市发展计划委员会主任余有鹃、秘书宋城去云鹤县调研木制品加工企业和木材交易市场项目的进度。
　　到了云鹤县委，先在县委会议室听取汇报。
　　县委书记何四海汇报道：“市长，余主任，我汇报一下木材交易市场有限公司的进展，木材交易市场公司已经通过市工商局注册，第一届董事会及经营班子也已经成立，下坊镇的动迁工作也已经从三月六日正式开始，按照进度，四月中旬就可进入一期工程的基建阶段……”
　　对于云鹤县委县政府的效率，叶之然是比较满意的，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第一届董事会董事长由云鹤县商业局党委书记、副局长王明同志兼任，董事会成员包括下坊镇领导、新兴板材厂厂长等，有一个好的苗头是，听说云鹤县将建立木材交易市场后，全县的木制品加工企业信心十足，都在筹资搞扩大再生产。”
　　叶之然思路高度活跃，听到何四海汇报全县木制品加工企业情况，想起一件事情，问道：“何书记，云鹤县的木制品加工企业非常多，而且各具特色，产品具有各民族的文化特色，这种产品HK市场应该比较紧俏，你可以组织这些企业制作不同的样品，在我们去HK举办招商引资促进会的时候进行展览，应该能争取到不少订单。”
　　何四海略加思索，立即欣喜地问道：“市长，您的意思让我县木制品企业参加这次促进会？”
　　叶之然说道：“可以配合这次促进会，搞个民族特色产品展览会，就以云鹤县的木制品为主要产品，但是，产品一定要非常精致……何书记，这些产品你们事先检查一下，具体怎么参展和秘书长联系。”
　　“好，好！”何四海兴奋地说道：“这对发展云鹤县的木制品加工企业非常有帮助，而且，在HK市场打出名声之后，对快速打开下坊镇木材交易市场的名气也很有帮助。”
　　“这项工作必须抓紧，时间已经不多了，企业制造样品也需要一个过程。”
　　“市长，县政府明天就可以将这项工作布置下去。”县长吴继荣说道。
　　“交易市场的建设资金落实了没有？”
　　“目前到位的只有县财政下拨的伍佰万元，还有各企业认购的伍千万元，合计伍仟伍佰万。”
　　“我记得计划中的后期资金是向农业银行和信用社贷款的吧？银行这边都落实好了没有？”
　　“县支行这边目前只同意贷款一个亿，还差一个亿的贷款没有着落。”
　　叶之然说道：“下坊镇的这个项目前途非常好，我给你们联系一下省发展银行，争取从省发展银行这边再贷一个亿。”
　　“谢谢市长。”
　　叶之然的能力在于既能找到适合当地经济发展的办法，又能帮助当地政府解决问题，他的威信就在这种点点滴滴中培养出来，而且，这种威信比坐在办公室里板着脸训话，在大会小会上作报告有效多了。这也是为什么遂山县委书记王国中明明是余万里提拔起来的干部，但心底里更亲近叶市长，更愿意沿着他的思路做工作的原因。
　　听完县委书记和县长的工作汇报，叶之然又坐车去下坊镇查看现场，对木材交易市场公司领导提了很多注意事项和建设过程中的要求，希望他们尽量少扰民，少干扰下坊镇居民原有的生活习惯等等。
　　回市区的路上，他们一行人顺便到景泥县调研。
　　景泥县是常务副市长李嘉欣曾经工作过的地方，这里的领导干部对嘉欣市长非常亲近。他们当然知道嘉欣市长和叶市长的关系，所以，对叶市长也有着格外的亲近和尊重。
　　县委书记李爽是汉族干部，县长苗正山是畲族干部，都在景泥县工作多年。因为时间较紧，叶之然到达县委之后，就将李爽和苗正山拉到商务车上，让他们带路去英山水库。
　　景泥县地理环境比较特殊，山多，而且海拔落差极大。在县城南部，英山和云峰山之间有一条河流，是岚江的起源，常年不断的水流从云峰山山脉汇聚成流，然后奔流而下。
　　叶之然将长江省大厦集团和省电力公司南方分公司合作，将在景泥县英山附近建设大型水电站的情况简单地对李爽、苗正山作了介绍，两人喜出望外。
　　水电站建设涉及大量的基建工程，水泥、钢材、石子用量非常庞大，可以有效地带动附近建材厂的经济效益，增加大量就业岗位。
　　李爽说道：“市长，在这里兴建水力发电站非常合适，这段水流是落差最大的地段，而且，英山水库还可以依山扩建。”
　　叶之然点头说道：“水电站建设的时候，请县政府结合旅游观光进行综合考虑。县政府要主动协调水电站项目建设部和青年旅游股份有限公司双方的利益，将水库、河流都纳入旅游资源开发中，形成整体思路。”
　　苗正山拿出纸笔唰唰地记录。


第866节 这个女子让叶之然大吃一惊
　　三月下旬，为了宣传丽峰市优美的人文环境和宛若世外桃源般的美丽风景，丽峰市委宣传部和丽峰市青年旅游股份有限公司联合举办了一场“山美水美人美”的大型文艺晚会，邀请海内外众多演艺界明星参演，中央电视台、长江省电视台以及丽峰市电视台都进行了转播。
　　这场晚会旨在宣传丽峰市丰富的旅游资源，晚会正式开始前，舞台背景的电子显示屏上不断播放预先录制的一个个景点，溪山村、黄剑岩风景区、明朝金矿等各具特色的景点以及各少数民族的舞蹈、建筑等等，眼花缭乱，很能激起游客到丽峰市饱览山水景色和民族文化特色的兴趣。
　　晚会是在丽峰市人民广场露天进行的，为了维护晚会秩序，丽峰市公安局几乎倾巢出动，在各主要路口，特别在广场周围警戒，大约一万多群众观看演出。
　　这天，牟思真是这次活动的组织者之一，不时走到广场附近临时搭建的休息室，看叶之然到了没有。然后，大约是晚会开始前二十分钟左右，见姗姗来迟的叶之然走进休息室，忙含笑对着他连连招手。
　　牟思真的美不仅仅是容颜无双，而且带着那种“侍儿扶起娇无力”的娇弱体态，她这样子站在休息室里间门口对着年轻的市长频频招手。
　　顿时吸引无数目光。
　　呃？
　　什么情况？
　　浮想联翩啊！
　　叶之然不由地捏了捏鼻子，大庭广众之下，他如果迟疑不前更容易引起旁人的想象，于是稳稳地走了上去，问：“牟总，什么事？”
　　被唤作牟总的女子笑容满面，说道：“市长，有一位朋友要见你，请进来吧。”
　　叶之然心里骂道：“搞什么玄虚？”嘴里倒不方便说什么，跟着走进里间，牟思真在门口脚步慢下来，等他走到身边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嗤”地笑出声。
　　叶之然纠结啊！
　　牟思真这个女子很会撩人，偏偏看得吃不得！此时她就这么充满诱惑地站在身边，体香扑鼻而来，脸上还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叶之然不由地走远一步，警惕地问：“什么人要见我？搞这么神秘干啥？”
　　岂料牟思真又“嗤”地笑出声，似乎想见叶之然的这个人非常有趣一般，然后，她对着叶之然回眸一笑，脸上百媚横生，说道：“你等着啊。”聘聘婷婷地走进去。
　　不到一分钟，她挽着一个漂亮的女子出来。
　　叶之然自然而然地将目光集中到她身边的女子身上：唔？很漂亮，身材比牟思真略高，胸部丰满，腰身很细，眉目看上去非常精致，而且，给叶之然一种熟悉感。
　　叶之然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
　　他是知道今天有许多女明星出场的，眼前这位依稀有些熟悉，从长相看，有些像黄瑜雯，有那种文静的感觉，这个人？应该不是很有名气的女星，否则他会想起她是谁……估计是个二流演员吧？他看到过但叫不出名字的那种……问题是，牟思真眼巴巴地将他叫进去，还说有人想见他，难道是她？为了什么事情？有点莫名其妙啊！
　　他不禁有些气恼，这个牟思真！开什么玩笑？
　　牟思真见他脸色不善，浑然没有幡然悔悟的觉悟，歪着脑袋问：“叶市长，你真的不认识？还是假装糊涂？”
　　嗯？
　　叶之然不禁再抬头看这女子一眼，却见她也正用目光看过来，目光对撞了一下，随即她有些羞涩地躲开……
　　姓曹的！不认识啊！
　　“牟总，这位是……？”
　　牟思真扔他个妩媚的白眼，笑道：“叶市长，你的眼光太差！真想不明白黄瑜雯怎么看上你的。”
　　提到黄瑜雯的名字，旁边的女子脸色有些不喜，看向叶之然的目光带着点兴师问罪的味道。
　　……嗯？这是？
　　叶之然忽然想起牟思真说过黄瑜雯的哥哥黄文强成功变性，改名为金晶，还嫁了人，难道……？
　　脑子中有了这样的猜测，再看她时，果然依稀找到黄文强的影子……可是！这也太神奇了吗？当初那个须眉男子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娇媚的女姓，不知道的人怎么都分辨不出。
　　迟疑地：“……是黄文强？”
　　牟思真笑得烟花灿烂，连连点头道：“现在改名为金晶了，怎么样？漂不漂亮？”
　　想到一个大男人摇身变为弱女子，“漂亮”二字是无论如何也从叶之然的嘴里出不来的。
　　“真的是黄文强？”
　　“金晶！”牟思真纠正。
　　“呃？”叶之然再次看了看黄文强。
　　对面的人说话了：“叶之然，我要找你谈一谈我妹妹瑜雯的事。”
　　呃？作为黄瑜雯的哥哥，他关心妹妹实属正常。可是，让叶之然和他（她）谈黄瑜雯的事，还是让他心里说不清楚什么滋味。
　　他于是停了下来，认认真真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脸上浮起一丝笑容，摊摊手说道：“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声音有些高。
　　“嗯，时间不合适，你看看，马上就要演出了；地点不合适，这里人来人往的，谈这事不妥；而且，我脑子里还没转变过来。这样吧，我们稍稍晚一些，再找个时间谈，可以？”
　　黄文强张了张口，随即也意识到现在不是谈这件事的时候，于是，点头。
　　叶之然问：“你今天过来，也是看文艺演出的吗？是牟总约的？”
　　牟思真曾经和黄文强有“夫妻”关系，当然，她们是挂名的夫妻，此刻，随着黄文强的变性，这层关系自然变得更加诡异。不过，看情形，她们两人关系尚算不错，就像多年的闺中密友那般。
　　牟思真抿嘴笑道：“错啦！今天金晶可是主角。”
　　“嗯？”叶之然看了看她。
　　牟思真笑道：“金晶今天是晚会的主持人。”
　　呃？
　　叶之然又有些惊奇。主持人？这么隆重的晚会，许多演艺界明星上台，多家电视台转播，“她”行吗？
　　牟思真看穿他的心思，笑道：“市长大人，你好好的看演出吧，金晶的主持很有水平的，不许你戴有色眼镜看人。”


第867节 不是兴师问罪
　　这时候，广场上已经人山人海，观众被划分在不同的区域，每块区域之间都有大量的工作人员维持秩序。
　　而为了照顾后面观看的群众视线不被前面的人遮挡，舞台搭得比较高，离地大约有两米。晚上七点整，“山美水美人美”专题文艺演出开始。
　　主持人稳步走上舞台，男主持是省电视台文艺频道的当家男主持白木，而女主持人就是金晶。
　　“春虚寒雨石门泉，远似虹霓近若烟。”
　　“空山一雨山溜急，漂流桂子松花汁。”
　　一男一女含笑走到舞台中央，各吟诵一句诗。
　　白木接着说道：“各位领导、各位嘉宾，在这早春三月万象更新的季节，丽峰市经济改革正不断推向纵深。”
　　金晶说道：“是的，我们看到丽峰市全市人民在市委市政府领导下，正以崭新的精神面貌积极投身到经济改革的浪潮中，这里的人民勤劳顽强！”
　　“这里的人民斗志昂扬！”
　　“这里的山山水水无不美丽！”
　　“这里的景色风光优美！”
　　“这里……”
　　“这里……”
　　异口同声地：“山美水美人美！”
　　叶之然饶有兴趣地看着金晶主持晚会，见她沉着冷静，吐字清晰，声音清脆，台风很正，不由地啧啧称奇。
　　这个印象完全颠覆了他此前的记忆啊！
　　晚会正式开始后，许多电视中经常露面的男女歌手上台献唱，观众气氛热烈，不过，叶之然的兴趣却在金晶身上，每次她出来主持都看得很认真。
　　然后，回到家里，先和黄瑜雯通了个电话：“瑜雯，你猜猜我今天看到谁了？”
　　“谁啊？”
　　“今天丽峰市举办文艺晚会，你哥哥上台做主持人，让我大吃一惊。”
　　黄瑜雯不和她多谈黄文强的事，毕竟在大部分人传统的目光里，黄文强这样的事没啥光彩可言。这时候，她听叶之然说到“大吃一惊”，自然明白原因所在。
　　“他怎么会到丽峰市来主持文艺演出呢？”
　　虽然不在眼前，但叶之然想象得到瑜雯此刻的表情，忙解释道：“估计是牟思真请他来主持的，这个晚会是牟思真的公司出钱承办的。”
　　黄瑜雯语气不悦地：“她就会多事。”
　　“这个……也不一定啦。瑜雯，我看你哥是很喜欢登台主持节目的，而且，主持得相当好，控制得住场面。所以，牟思真也是在帮他吧，毕竟，他喜欢这样的生活。”
　　“枫哥，我下周到丽峰来。”
　　“……好吧，只是，你哥明天要找我谈事，我估计是为了你的事。”
　　“什么啊？你别理他，见也别见。”
　　“……这不好吧？”
　　黄瑜雯不满地说道：“你别管他，自己的事搞得一塌糊涂，伤透了爸妈的心，现在还想来管我的事。”
　　“好吧，我知道了。”
　　旁边的张念悦听到了叶之然的对话，诧异地问：“瑜雯他哥不是变性了吗？他约你了？”
　　叶之然便把傍晚的事情说了一遍，道：“老婆，你没看到黄文强这个人，可能想象不出他成了什么样子。”
　　“他就是那个女主持？”
　　“是啊，你看电视转播了？”
　　张念悦惊奇地问：“真的是他？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任谁看，也看不出这么一个美丽的女子竟是变性人。”
　　次日，牟思真打叶之然的电话，说金晶想要见他一面，叶之然推说在忙，不理这茬。
　　想不到下班的时候，牟思真挽着金晶的手臂到他办公室来堵门。
　　宋城进去汇报给叶之然。
　　叶之然摇摇头，暗叹口气，说道：“请她们进来吧。”
　　牟思真挽着金晶的手走进办公室，先扔个白眼给叶之然：“喝！好大的架子，还要求见几次。”
　　叶之然摸摸鼻子，说道：“两位请坐吧……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你们是姐妹两个。”
　　宋城进来泡茶，听到牟思真在回答叶之然的话：“我们以前是夫妻，现在是姐妹，不可以啊？”手一颤，差点把热水倒在杯子外，吓得金晶身子往后一缩。
　　宋城忙连声“对不起”。
　　叶之然挥挥手，说道：“你忙自己的事去，热水瓶放在这，我给她们两位服务。”
　　宋城应了一声“是”退出门外，随即关上办公室门，去市政府综合科办公。
　　办公室内，剩下三个人，气氛有些尴尬。
　　金晶说道：“嗯，这个，瑜雯昨天晚上打过我电话，骂了我一顿。”黄文强以前就有些怕妹妹，变性之后，自我感觉很好的她在妹妹面前却自信全无，吞吞吐吐地说道：“我自己的事就不去说它了，瑜雯是我妹妹，我总希望她过得比我好。唉，这件事就不去说了，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别的事。”
　　“哦？”叶之然有些出乎意料，问：“什么事？”
　　“听说杨樱在绍安市工作？”
　　叶之然抬眼看了她一眼，道：“不错，她在绍安软件研究所从事技术工作，你想找她？没必要了吧？”
　　杨樱和黄文强的关系很复杂。最开始，是黄文强严重伤害了杨樱的姐姐，然后杨樱远渡重洋，找到黄文强之后设计陷害他。但是，她出的招数极其“邪门”，先是骗黄文强和她结婚，然后她给他服用变性药物，并窃取黄民海的秘密，意图将黄家彻底击垮，这样，她可以从容不怕地收拾黄家所有的人，没想到黄民海躲过一劫，杨樱只得外逃……
　　黄文强摇摇头，说道：“你可能误会我了，我来找你只是想提醒一下，杨樱这个人不简单。如果说她回国是为了搞软件开发，打死我也不相信。肯定别有目的。”
　　“唔？她会有什么目的？又能做什么事？”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和杨樱生活过两年，现在回想起来，她仍旧像在云里雾里，看不清真面貌。你想想看，她给我下了不可逆转的变性药物，这药物从哪里来的？还有，她在父亲书房里安装窃听装置，她哪里搞来的装备？就算在美国可以买到，但她怎么有安装、操作的技能？这几年，我总是想到这个问题。所以，知道她这次又回来了，而且，曾经在你身边工作，忍不住提醒一句。”
　　杨樱在叶之然心里地位特殊，他对她的印象主要保留在J大学生时代，那个清纯而有才华的女生。
　　这时候，他就想：黄文强说这句话什么意思呢？有没有挑拨的嫌疑？毕竟，杨樱曾给黄家造成了很大的伤害，黄文强想要报复也情有可原。
　　“唔，我在绍安工作期间，倒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反常的行为。”
　　“哪有这么容易就被你发现的？她要是怀有什么目的，必然会把自己深深地掩藏起来，我判断她很可能在为某一国办事。”
　　叶之然心中猛地一跳。
　　杨樱？
　　不会吧？
　　但转念想到她给自己下的催情药，叶之然忍不住背脊上出汗。这肯定不是普通的催情药，他可是亲身体验过的。和普通的春药完全不同！吃下去之后，控制力再强的人恐怕也忍不住要急于发泄。那次幸亏他当机立断，转身就跑……即使这样，他半路上也不得不去找赵捷解决药性问题。
　　问题来了，她的药哪里来的？
　　……再想起“小刀一直花”尹国军特地来向他汇报，谈到绍安市可能隐藏着TW情报站特工，叶之然一时间脸色数变。
　　杨樱难道是特务？
　　不可能吧？
　　黄文强见叶之然脸色突变，回过头看了看牟思真。
　　牟思真诧异地问：“喂，你是不是在杨樱身上吃过亏？”
　　叶之然摇摇头，说道：“我想到了一个其他问题。”然后对黄文强说道：“黄文强，谢谢你提醒……”
　　“金晶！”牟思真打断他的话。
　　“……呃，金晶，杨樱的事我心中有数了。你不要去找她，也不要让她知道你的怀疑，交给我来处理吧。”
　　金晶舒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胸口，动作非常女性化。看到她的手在自己高耸的胸口轻拍，叶之然很纳闷金晶胸前的这四两肉是真的肉还是硅胶。
　　牟思真问：“金晶，你找叶市长就为了杨樱的事？”
　　“嗯，就为了这事。最近我老是为她的事心神不宁，这个女人可非同一般，心机深不可测。”
　　牟思真不清楚其中的关系，问叶之然：“可她怎么又和你扯上关系了？”
　　金晶说道：“她是叶市长的同学。”
　　“唔，可真乱的！”
　　论他们几个的关系确实有些乱。杨樱是叶之然的初恋对象，是他的同学；同时，她又是黄文强的第一任妻子；牟思真是黄文强的第二任妻子，但两任妻子都是有名无实；然后，黄文强的妹妹和叶之然关系特殊，牟思真也有些夹杂不清的样子……很乱。
　　叶之然摇摇头，说道：“牟总，念悦在家，今天你和……金晶都到我家吃饭吧。念悦说起过几次了，你到了丽峰市也不和她见面。”
　　“我忙啊？又不是躲着她。既然这样，金晶，我们晚上就去叶市长家里蹭饭吧？”
　　金晶却有些不乐意。
　　在她的心里，张念悦是黄瑜雯的绊脚石。


第868节 换座位
　　“山美水美人美”文艺晚会由于云集了众多明星，阵容豪华，一经播出即取得良好社会效益，再经过各大媒体渲染，丽峰市拥有如此多的美景很快为民众所周知。晚会播出之后，游客纷至沓来，呈现明显的增长势头。
　　时间进入到四月份，丽峰市的各项工作继续稳步推进。
　　在旅游产业的开发建设方面，各景点的开发进度都在领导小组制定的时间表内，得到市政府的公开表扬；而青年旅游股份有限公司的上市也已经进入辅导期，进展顺利。
　　云鹤县下坊镇的木材交易市场建设已经全面铺开，云鹤县政府高度重视交易市场的各项筹备工作，建设资金逐步到位，居民动迁工作顺利进行，广告宣传工作也已经被提上议事日程。
　　赴港招商引资促进会的筹备工作处于最后冲刺阶段，各区县代表团人员已经确定并经过统一培训，招商引资促进会的各种宣传画册、宣传资料印刷完毕，并建立了丽峰市招商引资促进会网站，进行宣传。工作组经过与HK特区政府及HK工商界联合会商谈，确定促进会日期安排在5月26日到28日举行，届时还将展销丽峰市木器木制品。
　　而在市委这边，余万里和张天龙经过几个月的试探和角力，如今基本上达到一种平衡状态，张天龙虽然势力较小，但他身后有省委书记的影子，因此周围也聚集了一批官员。
　　对叶之然来说，只要他们两人的明争暗斗没有影响到丽峰市的大局，他就不参和他们中去，埋头于市政府的工作中。
　　事实上，他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参与他们的斗争。
　　政府方面的工作本身就非常繁重，作为市长，他既要管全市人民的吃喝拉撒睡，又要千方百计破解经济发展中的难题。比如丽峰市的矿产企业，经过市政府多次布置、检查、督导，矿产企业的整合工作经历半年时间，到三月底基本上完成，然后，市政府又出台了矿产企业的新政策，鼓励他们在安全生产的同时，逐步加大产能，提高工作效率，这样，既可满足矿产企业满足自身的发展需要，也能促进当地经济的发展。
　　这时候，虽然各方面的工作成效还没能从经济数据中反应出来，但这些工作扎扎实实地推行下去，成效终究会逐渐显现，他不着急。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五月二日。
　　这天，叶之然和张念悦从省城出发，坐班机飞抵闽南省省城，参加丁文涤的婚礼。
　　闽南省常务副省长嫁女，已经不单纯是家事，而是政府官员的一种社交场合，一个社交机会。名媛佳丽，翩翩少年可以借机结识对方；豪门贵妇有了展现自己雍容华贵的舞台；而大大小小的官员，则多了巴结上司的机会。
　　叶之然到了举办婚礼的酒店之后，开始庆幸自己当初的英明决定，幸亏没有贸然答应担任丁文涤和张惠民的证婚人，否则就太招摇了！
　　闽南省高层领导基本上都出席了婚礼，丁森林虽然官级只是副部级，但由于他是团系的重要一员，其他省市的高层官员也来了不少，最引人瞩目的，则是陈成强副总理特地赶来闽南省参加丁文涤的婚礼。
　　一向孤傲自赏的丁文涤这天穿上白色婚纱，和张惠民站在酒店门口迎接嘉宾，看到叶之然和张念悦到来，笑吟吟地上前迎接。
　　白纱曳地，喜色满面，和叶之然印象中的丁文涤大异其趣。
　　“呵呵，丁大小姐，恭喜恭喜！唔，满脸喜色啊！”
　　丁文涤这时候自然不敢拿出“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气派，微微红着脸，说道：“叶市长，您来了？这是张夫人吧？真漂亮啊！比我们赵总漂亮多了。”
　　说完，瞟了叶之然一眼，她对赵捷的怀孕生子始终心存猜疑。
　　张念悦笑道：“新娘子，你也长得很美丽啊，恭喜恭喜。”
　　张惠民过来递给叶之然一支烟，给他恭敬地点上，道：“市长，您的位置安排在主桌，和陈总理一桌，我给您带去。”
　　“啊？这个安排不妥，这不是让我不敢吃饭吗？”叶之然连连摇头，问：“你泰山大人呢？我找他去换个座位。”
　　丁文涤说道：“爸说了，你是惠民的领导，代表男方长辈的，应该坐这一桌。”
　　“不行不行，丁丫头，你让我今天坐这一桌，我会浑身不舒服的，以后可就要报复到张惠民身上。”
　　丁文涤于是纠结。
　　张惠民出来打圆场：“市长，这事都是我岳父安排好的，您想换座位得去找他老人家商量。”
　　叶之然故意和他们两个开玩笑，道：“不行，丁老身边肯定有无数达官显要，我就不过去凑热闹了。让丁丫头悄悄过去把座位号给换了。我和念悦就坐到普通席上。”
　　张惠民解释道：“市长，高级干部的坐席都安排在最里面几桌上，然后，领导本人和家属是分开的，家属和家属坐在一起。”
　　“丁丫头，你这不是棒打鸳鸯吗？自己结婚了，和张惠民出双入对的，然后，把我们都分散，什么居心啊？”
　　呃？
　　丁文涤听出来了，叶之然这是故意在拿她开涮，俏脸一红，说道：“市长，你故意取笑我，我回去汇报董事长，让她从丽峰市撤资。”
　　“啊？你这是公报私仇！”
　　说了这么几句，身边陆续有其他宾客过来，叶之然笑道：“好啦，和你们开玩笑的，快去迎接贵宾吧，我和念悦自己去找座位。”
　　……走到里边，丁森林看到西装革履的叶之然，迎上来招呼：“小叶，你们来了。”
　　“丁老，恭喜恭喜。”叶之然抱拳一拱，然后对念悦说道：“念悦，这是丁省长，丁文涤的爸爸。丁老，这是我爱人张念悦。”
　　丁森林赞赏道：“我老远就看到你们两人了，珠联璧合啊！小张，我和你爸爸认识的，他比较忙，这次没能来参加小女的婚宴，太遗憾了。”
　　张念悦属于上得厅堂不下厨房的人，自然不会怯场，微笑道：“丁老，今天珠联璧合的是丁大小姐和张惠民，我们是来讨喜酒喝的。”


第869节 强烈信号
　　丁森林听了念悦的话，哈哈大笑。女儿的婚事长久以来都是他的心事，偏偏这个女儿持宠而骄，老头子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就像一阵穿堂风，听过之后依然我行我素，丁森林只能干着急。
　　这次听说丁文涤谈恋爱之后，喜出望外的丁老当即从闽南省赶来丽峰市，亲来“相亲”。见面之后，丁老发现张惠民虽然出身寒门，但人品很好，又很有上进心，心里就有六七分满意。
　　姑娘小的时候，丈人挑女婿的眼光自然挑剔，而一旦姑娘养在深闺成了“剩女”，父母就像担心一棵熟了的大白菜，会烂在自家田里一样，急于把女儿嫁出去。
　　张惠民虽然家庭条件一般，但一来蒙丁文涤青睐，二来丁老也意识到选择的余地不大，所以欣然接受。
　　……他自己也是草根出生的官员，只要张惠民求上进，倒不担心他将来会潦倒，混个一官半职过过日子还是稳当的，如果能力强，凭他的人脉，那么将来做个厅处级干部也有一定的把握。
　　“丁老，听大小姐说把我的座位排在主桌，这次恐怕不妥，请您老换一下座位。”
　　丁森林微笑道：“无妨，这一桌有几个团中央干部，你可以先和他们认识一下。”
　　“丁老，我的级别和他们相差太大，请您老务必换一换，否则我坐立不安呐。至于团中央的领导，待会您老给我引荐一下即可。”
　　“唔，这样的话，你就坐旁边一桌吧。”
　　厅级以上的领导坐席安排在里面的小厅，叶之然过去一看，姓曹的！二号桌上的名字也都是副省级领导，他自然要求再换。
　　“啊？小叶来了？换什么换，来，你就坐这里。”未等丁森林说话，身后有人这样说道。
　　叶之然回头一看，顿时笑容满面：“啊！老领导！好久不见了。”
　　来人是原长江省嘉南市市委书记钟汉庭，此时刚到闽南省履新，职务是非常委的副省长。
　　钟汉庭笑道：“森林省长，您去接待其他领导吧，小叶就交给我了。”
　　既然这样，叶之然就不能不识抬举了，笑道：“丁老您去忙吧，我借这个机会向老领导汇报一下工作。”
　　钟汉庭从嘉南市委书记卸任之后，调到长江省省计委担任主任四年，然后，在今年春节之后跨入省部级官员行列，中组部安排他到闽南省任副省长。
　　此时，春风得意马蹄疾的钟汉庭等叶之然在身边坐下，笑道：“我听说丁老的女婿是你的下属？”
　　叶之然简单地汇报了一下张惠民的来历。
　　“唔？丁家丫头不错啊！”钟汉庭听说张惠民出身一般的知识分子家庭，身份不过是个副乡长，对丁文涤不觉高看一眼。
　　“老领导，丁大小姐确实很不容易，她现在是赵氏集团在丽峰市投资的一家蓄电池厂总工程师。”
　　高级领导子女到企业工作的人很多，但在企业从事技术工作的就凤毛麟角了，钟汉庭肃然起敬，说道：“这说明森林省长的教育方法非常好，而且，以身作则，不运用权力为子女谋利益，让我非常钦佩啊。”
　　然后夸奖道：“叶市长，你也很不容易，姑且不说绍安软件产业园这块工作，在丽峰市也搞得有声有色，应了一句话，‘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老领导赞誉过高，我担当不起……”
　　这时候，陆续有其他领导到来，钟汉庭站起身，含笑和他们打招呼，顺便把叶之然介绍给同僚。
　　因为分属不同的省份，彼此间自然不熟悉。对叶之然来说，这些省部级官员还听到过名字，反过来，叶之然只是长江省的厅级干部，在长江省内虽然有些名声，但到了闽南省，除非有心人，其他的领导是不知道他这个人物的。
　　虚情假意地客套一番，大家坐下聊天、喝茶，等待婚礼正式开始。
　　这段时间里，这些闽南省的大佬相互间也会随意开开玩笑，或者谈一些官场轶事、琐闻之类。官员的口才大多了得，特别是到了副省级，那都是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大会小会、各种演说，不知道经过多少阵仗，很平凡的一件事情，到了他们嘴里也会说得妙趣横生。
　　常有人形容别人的口才好用“死的也能说成活的”来表达，这句话其实并不贴切，死的说成活的并不难，权力之下，指鹿为马的事情并不是笑谈，个别官员甚至会利用老百姓敢怒不敢言的心理状态，故意颠倒是非黑白，瞪着眼睛说空话、大话、假话。不过，官到省部级，这类的事已经不会发生，就像这时候大家坐着聊天，谈及民生问题，都有发自肺腑的关切。
　　而谈及官场琐闻，很多东西也是叶之然这个层面接触不到的，让他听得兴趣盎然。
　　当然，在这些省部级官员眼中，除了给这个年轻的厅级干部以礼仪上的微笑、客气，其实并不十分重视，毕竟他虽然很年轻，但也不意味着将来一定能走上省级领导。从厅级到省部级，那个门槛之高远非一般干部可以想象。
　　能力、政绩、人脉、运气、高层领导的赏识，综合起来才有一丝机会。
　　……婚礼开始了。
　　豪门婚礼，不像普通家庭结婚那样草率，婚礼是很讲究的。丁森林这时候基本上都在女儿身边走婚礼的程序，当然，也不会过分繁琐，毕竟他还要招待这么多领导。
　　叶之然看到大厅中搭建了一个五六十公分高的舞台，选的位置非常讲究，可以兼顾大厅小厅里的来宾观看。而在大厅、小厅之间的移动木门，这时候也已经全部拉开。
　　主婚人是住在闽南省的一位离休老领导，证婚人身份也非同一般，是全国政协一位副主席。
　　然后，婚礼进行到一半，就看见从大厅到小厅，许多人忽然间纷纷站起，行注目礼……叶之然一看，陈成强副总理赶到了。
　　丁森林快步上前迎接。
　　叶之然远远地看到陈总理和丁森林握了握手，从音容笑貌上分析，应该是在祝贺儿女的喜事。
　　随后，陈总理微笑着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不用客气，都坐下用餐……不知道谁领头，大厅里响起了掌声，然后掌声传染给其他人，变得热烈。
　　来到小厅，丁森林将陈成强引到一号桌。平易近人的陈总理笑着打了声招呼：“对不起啊，各位，来得有些晚了。”
　　“不晚，不晚。”
　　陈总理和大家握了握手，寒暄几句。
　　然后，他在丁森林的陪同下，来到二号桌。二号桌所有领导早已毕恭毕敬地站直身体，仪仗队般接受陈总理的“检阅”，陈成强也是含笑一一握手。
　　然后……
　　然后发生了一件有些出乎意料的事。
　　陈副总理走到叶之然面前时，一反常态地握住他的手问：“唔，叶市长什么时间到的？”
　　小厅里顿时寂静无声。
　　然后，大厅里说话的人发现异常，也全部停下话头，大厅小厅都变得静穆无声，远处一个酒瓶盖掉在地上，发出的微弱声音清晰可闻。
　　“唰”，所有人目光集中到叶之然脸上。
　　小厅中。
　　陈总理先前和所有省级干部握手时，都是礼貌性地碰了碰手，千篇一律地说了声“好”，唯独到了叶之然面前，有了变化！
　　信号！
　　这是强烈的信号！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听他们的对话……
　　就听得叶之然平静地回答道：“陈总理，我到了大约一小时，从长江省直接飞过来的。”
　　“唔，那说明你一路上很顺利，不错，不错！”
　　陈成强说完这句，从容地和丁森林走回一号桌。
　　短短的两句话，似乎没有任何实质性内容，但体现出来的意义却极其丰富。
　　……等陈成强副总理离开之后，二号桌的所有领导都对叶之然刮目相看，再没有先前的那种从容和淡薄，一个个和他攀谈起来。
　　远处不认识叶之然的人纷纷交头接耳，在打听这个年轻英俊的年轻干部是什么人。
　　叶之然心里自然是暖呼呼的，陈副总理这是在给他造势啊！
　　平平淡淡的两句话，似乎没有任何内容，但是！陈副总理见到这么多副省级领导干部都淡然从容，唯独和这个厅级干部寒暄了几句。
　　这是在向外界传递一种信息啊！
　　别看这只是在闽南省某个干部婚礼上发生的一个小插曲，但这件事很快就会飞回长江省，为长江省所有领导获悉。
　　道军书记、广厚省长、所有省委常委都会认真想一想，陈副总理这是为了什么？是对省委不合情理地将叶之然调到丽峰市表示不满？是为了表示高层领导对叶之然的重视？
　　想得更深的人还会想到，这是团系高层领导在公开场合表示对叶之然的赞赏和接纳之意？
　　叶之然本人也很快想到了这个问题，陈副总理这是在间接逼他明确站队立场？所以，激动、兴奋之后，叶之然心里多了深深的一种矛盾心理。


第870节 枫寒轩有些不满
　　喝喜酒的最大意义在于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沟通。至于口腹贪欲，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如今社会安定，物质丰富，凡是想吃的东西基本上都能吃到，而且，随着科技的发展，人的味觉早已被各种食品添加剂折腾得刁钻古怪，所谓的山珍海味不过如此。
　　在丁文涤的婚宴上，叶之然和钟汉庭等副省级官员同坐二号桌，此时，这些副省级官员不惜“折节下交”，和叶之然相谈甚欢。
　　钟汉庭介绍道：“各位领导，我在长江省嘉南市任市委书记的时候，叶市长尚在嘉南市水门县主政，他推出的特色旅游观光农业如今成为长江省解决三农问题的一条思路，在多地推广，外省市前去学习取经的也非常多，1999年被农业部总结为解决农村经济问题的有效途径之一；而且，叶市长当年在水门县委首创的干部任前公示制度得到中组部的肯定并作为干部选拔中的一项程序被固定下来……”
　　“哦——”大家赞叹一声，原来这些耳熟能详的事迹就出于眼前这位叶之然之手，怪不得陈副总理都对他另眼相看。
　　“……前两年，叶市长担任长江省绍安市常务副市长期间，创建的绍安软件产业园如今也如日方中啊。”
　　“哦，原来绍安软件产业园也出自叶市长之手。”
　　赞叹。
　　看向叶之然的目光又有不同。
　　“叶市长，先前汉庭省长介绍说，你现在是长江省丽峰市市长。丽峰市我前几年去过一次，那里风景不错，你到丽峰市任职之后，又推出了什么改变当地经济局面的良策？”提问的这位也是闽南省副省长，带着点考问的味道。
　　在座的省级领导基本上都有主政一方的经历，闻言颇感兴趣地等待叶之然的解答。
　　叶之然连连摇手，道：“不敢不敢，各位领导都是经邦纬国的一方柱石，需要我学习的地方不胜枚举，如果能就丽峰市的经济发展，对我耳提面命一番，才是正理。哪有让我出丑的道理？”
　　“呵呵，叶市长谦虚了。”
　　“是啊，叶市长就随便谈谈吧，你对经济建设很有想法的，不能把经验藏在心里，让大家分享分享才好。”
　　“对，可不能有狭隘的地方主义思想……”
　　他们随意吃饭、聊天，说到这里的时候，一号桌那边有动静了。
　　原来，陈成强副总理来得虽然最晚，但走得最早。他坐下来后，大约吃了几口菜，喝了杯绿茶，不到二十分钟，就向丁森林致歉。
　　“丁省长，不好意思啊，我晚上还有安排，要赶回京城，只能先行一步了……诸位慢慢喝酒吧，不要受我的影响。”
　　丁森林忙将女儿女婿叫过来，给陈总理敬酒。
　　丁文涤也还罢了，一向视众生为平等；张惠民敬酒的时候，手都在微微颤抖，祝福的话自然说不出一句。
　　陈成强笑呵呵地说道：“好，好，我今天沾沾喜气，喝一杯酒。”将这对新人敬的酒一口喝干，回头照了照，丁森林等人都鼓起掌来。
　　陈总理要走，呼啦啦站起一批人，闽南省党政领导和其他省市的官员都移步相送。
　　陈总理微笑着抬起双手往下压了压，说道：“都不要送了，这是丁省长女儿的婚宴，又不是政务活动，大家都随意些吧。”
　　……等陈总理走了之后，其他领导也开始撤退。基本上按照职位的高低，省委书记、省长、省委副书记等等，陆续告辞。丁森林一个个送出酒店门口，礼数周到。
　　丁森林回来之后，见两张桌子上的人走了大半，只留下六七个至交好友，他索性招呼两桌人拼到一桌上来。
　　钟汉庭、叶之然仍旧坐在一起。丁森林把一号桌的几位领导介绍给叶之然，其中就有团中央书记处的两位领导。
　　官场上的消息通得很快。
　　……陈成强副总理在丁文涤的婚礼上对叶之然特别假以辞色，消息很快传到长江省委。
　　第二天，叶之然返回省城就接到枫寒轩的电话，要在家里召见他。
　　叶之然不敢怠慢，急忙赶往寒轩部长家。
　　在去枫部长家的路上，他心里有些打鼓。枫部长这么急的召他前去，是不是因为陈成强对他另眼相看的缘故？以他在家族势力中第二代代表人物的地位，丁文涤婚宴上发生的事情想必一清二楚。
　　以前，在嘉南市工作的时候，他从没想到这些问题。即使到绍安市任常务副市长，他也没想到站队问题。如今，却由不得他不想……
　　如果寒轩部长逼他在团系和家族派系问题上站队，他应该怎么选择？一边是枫寒轩、唐国强；一边是陈成强、丁森林、叶青莲。得罪了任何一边都不行啊！
　　这样到了寒轩部长的家，摁响门铃，佣人过来开门，叶之然推门进去，心里就是“咯噔”一下……他看到唐国强赫然在座。
　　“枫部长，唐市长。”
　　唐国强对他招了招手，道：“唔，来了？过来坐。”
　　枫寒轩脸色有些严肃，就这么看着他。
　　等叶之然在沙发上入座，依然是唐国强开口说道：“小叶，昨天去闽南省喝喜酒？”
　　来了！果然是这件事！
　　叶之然心里有些慌乱，点头说道：“枫部长、唐市长，是这样的。闽南省常务副省长的女儿，叫丁文涤，是个搞蓄电池研究的纯技术人员。我在水门县工作的时候，赵氏集团投资了一家蓄电池公司，聘请丁文涤为总工程师，负责技术开发。这家公司前几年一直亏损，处于技术储备阶段。我到丽峰市工作之后，赵氏集团的总经理和我说到蓄电池厂的问题，想把企业搬到丽峰市，并增资扩股，丁文涤依旧是总工程师。她谈的对象，是丽峰市景泥县的一个乡镇干部，这次结婚就把我也叫了去。”
　　“听说陈成强副总理也参加了婚礼？”
　　“是的，陈副总理来得比较晚……”包括陈成强和他握手的细节在内，叶之然详细作了汇报。
　　枫寒轩问道：“你上次去京城，陈副总理也特地召见了你？”
　　叶之然的心慢慢沉重起来……


第871节 拷问
　　五月的季节，在南方已经很温暖。叶之然去闽南省喝喜酒的时候，是穿着西装去的。西装里面套了件白衬衫，再里面，加了件羊毛内衣。
　　坐在寒轩部长的家里，佣人泡完茶退出客厅，他们三个人，枫寒轩、唐国强、叶之然坐在沙发上谈话。
　　叶之然感觉在出汗。
　　寒轩部长虽然问得心平气和，但问话的深层次内涵却让叶之然感觉沉重。
　　枫寒轩作为京城枫家第二代重要人物，将来会接掌枫家的所有力量。叶之然虽然不知道枫家的力量究竟有多么强大，但只要想想枫家在国内的偌大名声，就可以知道响亮的名声后面必然站着一个个庞然大物，远非他这个小小的市长可以抗衡。
　　他定了定神，说道：“是的。上次我去京城谈丽峰市青年旅游股份有限公司上市融资的事情，在证监会谈完事，中午去大会堂拜见陈副总理。陈副总理召见我主要是为了绍安软件产业园的事，他指示我仍旧要关心软件园的发展问题，因为，软件园的成功与否，不仅仅是绍安市的事情，而是关系到国家科技战略的大事情。”
　　陈副总理要求他在地方上再锻炼几年，然后去团中央工作的事情自然不能说出来，一方面，这件事变数极大，另一方面，这事其实牵涉到敏感问题，枫寒轩也不可能了解到这么深。
　　枫寒轩见他两次回答问题都非常详细，看得出，在自己和唐国强面前，他还是很坦陈的，脸色稍霁，道：“你是我和国强市长带出来的干部，对你的品性、能力，我们还是比较了解的……”
　　叶之然正襟危坐。这些年来养气功夫大有长进，面对省委组织部长，已经没有当初那种诚惶诚恐的心态。
　　“……想必你现在已经了解到高层存在着家族派、团系、草根系的不同阵营。这些问题，我一直没有和你谈过，你知道是什么原因？”
　　叶之然老老实实地说道：“枫部长，我以前一直不知道这些情况……”
　　“我是不想让你过早地接触这些东西，所谓的派系说法其实似是而非，至少在我的心中，是没有这种划分的。我认为官员只能分为可以做事的官员、不可以做事的官员；勤勉工作的官员，得过且过的官员；一心为民的官员，表面为民其实为谋私利的官员；能够带领群众共同致富的官员，只为了个人或小团体谋取利益的官员；廉洁的官员，贪腐的官员……”
　　枫寒轩的这几句话说到了叶之然的心坎里，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枫部长说得太对了！”
　　“有人根据官员的出身、提拔途径强硬划分为家族派、团系、草根等等派系，其实是胡扯！在执政思路和理念上，难道大家族出身的官员都是一致的？或者说草根官员的执政思路都相同？没有任何依据嘛！”
　　枫寒轩的这几句话大大缓解困扰叶之然的大问题。
　　他不觉松了一口气，如果没有这种派系存在，他就没有选择如何站队的烦恼，只管放手做事就可以了。
　　枫寒轩继续说道：“……不过，官员之间存在着一定的小圈子，这也是客观存在。政治理念相同或相近的人容易走到一起……在执政手段和方法上，不要说地方干部，就是中央高层也存在着不同的看法。这样，不同理念的干部，不同政治主张的领导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定的圈子。就算是同样为了解决民生问题，为了发展经济，不同领导解决问题的先后秩序也有不同，这是根结所在。特别在收入分配问题上，不同理念的官员一直存在不同的看法，而且为目前越来越严重的贫富不均问题感到担忧……”枫寒轩忧心忡忡地说道：“这些问题如果扩大下去，对我们建设国家是不利的。”
　　叶之然不由自主地跟着点了点头。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化，国内确实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贫富不均的现象。当然，贫富差距并非都是不合理的。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导致的新型经济板块的出现，使得首先占领新的经济板块的人获得了新的收入。也造成了社会成员在收入方面的距离加大，这是有它的历史合理性的。
　　但是，如果不合理的贫富差距是因为权力介入市场，同时社会保障制度又跟不上社会发展的需要，使得贫富差距不断扩大，却是很容易影响到社会稳定的一个重要因素。
　　枫寒轩继续说道：“……陈副总理曾经在团中央工作过一段时间，有人将他划分到团系。其实，他的许多政治主张和发展经济、解决民生的办法，我也是非常赞成的。我从不认为我和他之间存在着什么大的分歧……我想，他对你另眼相看也是因为觉得你政治觉悟高，在经济建设方面很有能力。不过，这也很容易给人造成错觉，以为你的政治主张也是靠近团系的。”
　　叶之然忙说道：“枫部长，事实上，我到目前为止，只想踏踏实实地为百姓做点事，没想这么多。”
　　“今天，我和国强市长找你来，只是为了提醒你不要陷入到派系斗争中，而要把精力集中到解决底层群众的物质生活问题上。如果一个国家始终有大量的绝对贫困人口存在，其经济动力发展不足，起伏动荡势出必然，最终会波及每个人！社会财富的分配不公，贫富的两极分化，社会财富的畸形集中，必将导致社会的不安定。华夏国五千年的历史再雄辩不过地证明了这一点。所以，我希望你将精力放在解决底层贫困人口的生活问题上，加快经济发展速度，改善社会保障体系，这样，国家才会长治久安。”
　　枫寒轩的这番话已经站在很高的层次上看问题，减少贫富差距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让最贫困的人脱离贫穷，而这，需要不断的发展经济，让群众得益。
　　叶之然点头说道：“我明白您的意思，请枫部长放心，您刚才提的这些要求，我都会不折不扣地执行。不过，目前的经济发展体系中，存在着一定的不合理现象……”
　　“唔，你说说看？”
　　“我前段时间看理论刊物，看到一篇文章，谈得是经济发展中的‘劣币’、‘良币’问题。如果把通过权钱交易得到的钱成为‘劣币’，把通过劳动获得的收入成为‘良币’，根据‘劣币驱逐良币’的逻辑结果，若劣币与良币等值，且现存的体制不能使持劣币的人受到惩罚，人们就会去效仿那些通过权钱交易得到的钱的人，社会就会进入恶性循环。这是对我们执政者的考验。”
　　枫寒轩的脸色凝重起来，说道：“你说的这个问题确实要引起高度关注，但目前的形势还远远没有到达这一步。相信我们党会有高度的政治智慧来解决这些问题，同样的道理，作为省市级领导干部，我们也有这样的责任。”
　　唐国强赞同地说道：“小叶，枫部长对你的关心无微不至，你务必珍惜枫部长的厚爱，不要站错队伍。现阶段，你的主要任务就是脚踏实地地发展经济，为百姓多做事，做实事，做好事。”
　　唐国强早已视叶之然为自家人，同时他又和枫寒轩走得很近，自然不希望他脱离阵营。但叶之然却知道，国强市长虽然是枫寒轩一派的人，实际上，只能算是枫家的外围政治力量，连枫家的大门都没有进去过。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心里是保留看法的。
　　不过，唐国强既然这样说了，他也不会让唐国强过不去，笑道：“唐市长，我是您和枫部长一手培养出来的干部，其他的就不说了，但枫部长和您身上的闪光点是这些年来激励着我努力向上的源泉和信念，这一点，我永远都不会改变。枫部长和您永远是我的恩师。”
　　……从枫寒轩家出来，唐国强和叶之然走在一起。叶之然邀请道：“老师，到我家去坐一会吧？念悦在省城买了套房子。”
　　唐国强见时间还早，点点头说道：“也好。”
　　到了家，张念悦出来和国强市长打过招呼，殷勤地给他泡茶。国强市长和念悦客气了几句。
　　叶之然说道：“老师，我其实刚才在枫部长家里有句话没说出来。陈副总理希望我在地方上再锻炼一段时间，然后将我调到团中央工作。”
　　唐国强惊讶地“啊”了一声。
　　他也是被枫寒轩一个电话叫到他家的，在叶之然没有到来之前，枫寒轩简单说了说陈成强两次召见他，然后，丁森林和叶之然走得比较近的事情。唐国强政治嗅觉敏感，立即明白寒轩部长的心理，枫部长是不希望叶之然投到团系阵营的。所以，在叶之然到了寒轩部长家之后，他顺着寒轩部长的意思提醒叶之然几句。此时，猛然间闻听这个消息，让他很是吃惊。
　　这么说，团系是决心吸纳叶之然了？这可怎么处理才好？


第872节 唐市长的关怀
　　在唐国强面前，叶之然坦然相陈一切。这时候，他才感觉到，原来自己心里对唐国强和枫寒轩还是有区别的。
　　他的话，自然给唐国强造成很大的冲击力。
　　原来，叶之然已经成长到了这样一个高度！怪不得省委组织部长枫寒轩将他从嘉南市叫来，只为了和叶之然谈话。
　　唐国强理了理思路，问道：“你自己有什么打算？”
　　“唔，老师，我其实没想很多。陈副总理说的事情应该还比较遥远，如果到时候上级组织真的安排我到团中央工作，我自然乐于遵从；或者把我安排到别的岗位，我也是没有选择的。您不是教育过我，干部就像一只螺丝钉，组织上安排到哪里就到哪里扎根？”
　　唐国强缓缓点头，说道：“这件事你做得对，暂时不能向枫部长汇报……组织上如果真的这样用你，也会征求省委组织部的意见，到时间再考虑行止……其实，看问题不能看表面，枫部长虽然出身于大家族，但事实上，枫家和团系走得很近，也可看作是团系的支持力量。和其他家族是不同的。所以，你有疑难多向枫部长请示，这样，届时他会帮你谋划一条最佳的升迁路线。”
　　叶之然惊讶地问：“老师，您是说枫部长的政治观点和团系更接近？”
　　“枫部长最近多次和我谈起宪政思想，认为走宪政道路比较适合目前的形势需要……当然，这些问题，你暂时不需要考虑，先集中精力把丽峰市的经济搞上去再说。”
　　叶之然轻吁一口气，说道：“好的！我的最高理想就是让底层的百姓人人吃得饱饭、上得起学、看得起病，百姓的生活安定了，国内的各种矛盾才会减少，政府才能腾出手来解决上层建筑问题。”
　　“这段时间，丽峰市委对你的干扰已经减轻了吧？我听说你已经完全占据了主动地位，很不错啊！我从政这么多年，认识的人中间，你解决复杂局面的能力最高。”
　　叶之然赫然一笑：“老师这话太重，我承受不起。”
　　唐国强微微一笑，抛开政治问题，转而问道：“……听唐红说，吴飞的公司遇到资金问题，你给她解决了？”
　　“我只是介绍了一个商界的朋友给他们认识，具体的解决方案是他们自己谈的，听说是引进了新股东，以满足企业发展中的资金问题。”
　　唐国强有些不满：“哦，唐红现在对搞企业干劲十足，家都很少回。”
　　叶之然笑道：“我听说了，于姨也经常住在绍安吧？老师周末也可以到那边去住的。”
　　“我们这种人哪有周末？工作太繁忙。”
　　“呵呵，那我要劝劝唐红，别把于姨霸占在身边……还有，老师，您要多运动运动，否则影响到身体。您看我，这么多年坚持跑步，打拳，身体还和以前一样。”
　　“年轻就是好啊！我五十多了，不能和你比。”
　　“不是啊，锻炼身体和年龄大小无关的。”
　　张念悦出来问：“唐市长，晚上一起在家吃点便饭吧？”
　　“唔，今天不行，唐红让我去绍安，晚饭在那边吃。”
　　叶之然看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就说道：“既然这样，我不留老师了，代问于姨好。”
　　唐国强点点头，临走又说道：“小叶，唐红的事你多关心关心，你的话比我的话还管用。”
　　“嗯，您就放心吧，唐红的事我会关心的。呵呵，丫头挺有主见的，而且很能干，不会吃亏。”
　　等唐国强离开，张念悦问：“木头，你一回到省城，就被枫部长叫去谈话，为了什么事？而且，刚才唐市长也很认真的样子？”
　　张念悦一向不关心政治，也不关心叶之然仕途上的事情，像这样主动“垂询”难得一见。
　　“唔，没啥大事。主要是这次我们去闽南省喝喜酒，酒宴上遇到了陈副总理。陈副总理是长江省出去的领导，政治局讨论长江省事情的时候，陈副总理是有一定的话语权的。枫部长关心一下也很正常嘛。”
　　“我好像听你说到可能将来回到团中央工作，怎么回事？”
　　“唔，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听过就把它忘了吧。”
　　“我的意思，你如果真的要调到那里工作的话，可以听听青莲姐的意见，她在团中央工作了十多年呢。”
　　“嗯，老婆大人说的是。不过这事太遥远了，到时候再说吧。”
　　“还有，瑜雯怎么还没有怀孕？你要不要去检查一下？”
　　想到黄瑜雯，叶之然心里就春心荡漾。瑜雯不仅长得美丽无双，而且闺房之中有特别的乐趣。她的敏感，她的轻呼小叫都让他体会到人生最大的激情。和瑜雯突破关系之前，他从没想到这个文静而又才气十足的美貌女子闺房之中会这样的大异其趣。
　　“嗯？什么啊？我会有什么问题？”叶之然抗议道。心里在说，嘉嘉都长这么大了呢？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接起来一听，却是绍安软件研究所的尹国军打过来的。
　　“尹国军，怎么样？有进展吗？”
　　“市长，上次向您汇报情况后，绍安和TW方面的联络突然停了下来，也是换了新方式，不过，研究所这边确实有可疑的现象……”
　　“你说说清楚怎么回事。”
　　“我在军事课题项目研究的两台服务器上，都加载了监控程序，最近发现有人尝试破解密码。”
　　“这两台服务器，谁有相关密码可疑进去？”
　　“只有五个人，我、张所长、许所长、杨所长，还有一个总调试员。”
　　听说杨樱有这两台服务器的密码，叶之然反而感觉奇怪，如果她有密码的话，就意味着不需要破解就可以直接进入，难道研究所还隐藏着其他间谍？
　　“你向张所长、许所长汇报一下，为了确保安全，在机房秘密安装监控装置。这件事情，仅限于你和张所长、许所长知道，不要扩大范围。”
　　“好的，我明天就向张所长汇报。”
　　“在绍安发现TW间谍活动这件事，包括张所长在内，你都不要汇报，继续进行秘密调查，等有了确切证据再决定下一步行动。”
　　“好的！”


第873节 招商引资促进会
　　自从黄文强提及杨樱的可疑之处后，叶之然越想杨樱的情况，越感觉黄文强的提醒很有价值。不过，目前的种种怀疑归根结底还只是一种推测，一种假设，尚无任何证据加以佐证。
　　为了慎重起见，现阶段他只能要求尹国军利用高科技手段搜集相关资料……当然，对杨樱这个人，叶之然开始高度警惕高度重视起来。一旦尹国军这边取得进展，他会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转眼到了五月下旬，丽峰市赴港招商引资促进会开幕时间临近。
　　五月二十五日，叶之然提前一天抵达HK，先去拜访赵老。
　　在管家的引路下，穿过深深庭院，叶之然来到赵老夫妇居住的主楼。
　　赵老手术之后，身体虚弱了很长一段时间。在常嘉休养身体时，叶之然数度前去探望。不过，经过这些时间的调理，再次见面时，赵老已经脸色红润，精神矍铄。
　　叶之然走进客厅时，赵老坐在太师椅上抬了抬手打招呼。叶之然笑呵呵地说道：“赵老，我又来打扰您了。”
　　“哪里话？来，坐到我傍边。”
　　人和人之间其实是有缘分的。有的人，见面不久就可以敞开心扉，相互信任；有的人即使朝夕相伴也互相提防。叶之然和赵老这样的关系，只能用缘分二字来形容。
　　“赵老，最近精神好些了？”
　　“好多了，我现在依旧每天打二次太极拳。”
　　“明天的开幕式如果精神不好您就不要去了，让捷丫头出席就可以。”
　　赵老摆摆手说道：“无妨，借这个机会我也想和一些老朋友见见面。”
　　叶之然左右看看，没见到赵捷的奶奶，问：“赵老，奶奶不在家？”
　　“呵呵，她在里面看小孩子。”
　　说话间，赵捷抱着三个月大的孩子走了出来，赵捷的奶奶跟在身边。
　　叶之然站起身，叫了一声：“奶奶好，很久不见，您老身体看上去更好了。”
　　赵捷奶奶笑容满面地说道：“呵呵，捷丫头有孩子了，喜事临门，精神自然就好。”
　　叶之然这才给赵捷道喜：“捷丫头，恭喜恭喜啊！听说添了个儿子？好福气！”
　　赵老其实是怀疑孩子的生父就是叶之然的，不过，赵捷生育的时候，叶之然没有露面，减小了他的怀疑，这时候，见他们两个反应……似乎也正常，心里的怀疑又淡了一些。
　　“唔，给你看看吧。”赵捷大大方方地抱到叶之然身前。
　　叶之然忍住冲动，没有去抱孩子，装模作样地走到赵捷身边，贪婪地看了几眼……孩子的鼻子、嘴巴都很像他，和嘉嘉小时候至少有六七分相像。欣喜的同时，心里却多了几分警惕。等孩子再长大一些，别人也便罢了，赵老怎么会认不出？
　　这么想着，他忍不住看一眼赵捷，赵捷的目光也正巧看过来。
　　一愣……
　　然后分开。
　　赵捷为了掩饰，连忙说道：“喂，你们明天举办的这个招商引资促进会，想引进些什么产业的投资？”
　　“唔，丽峰市的地理特点你应该也了解，这次我们大张旗鼓地来到HK，还动用了赵老和特首的关系，自然希望能吸引到大量的投资。丽峰市缺少骨干型的大型企业，如果能引进一两家就好了。当然，高科技企业目前是不适合的，丽峰市的科技人才太少。”
　　赵老接口说道：“小叶，你上次打电话说，你准备搞一个木材交易市场，带动相关的木板、木制品企业？这方面可以动动脑筋；还有，你传过来的丽峰市资料我也看了一下，依我看，你们的主要目标应该放在矿产加工企业、现代服务业、食品加工业等等。我明天给你们介绍几位给你认识。”
　　“谢谢赵老。”
　　叶之然仍旧坐回原来的椅子，赵捷则将儿子放进婴儿车里，和奶奶两人一边照看，一边参与他们的话题。
　　然后，赵老看到小孩子躺在婴儿车里呼呼大睡，小鼻子一张一翕的，总感觉和叶之然有几分熟悉，这样看看叶之然的鼻子，再看看小孩子；回过头再看看叶之然的嘴巴，再和小孩子作对比。赵捷坐不住了，忙将小车拉到身边，抱起儿子说道：“BABY要睡觉了，我让他睡床上去。”蹬蹬蹬往楼上去。
　　赵老沉吟片刻，问道：“小叶，你和捷丫头很熟悉的，知道这孩子的父亲身份吗？”
　　“呃？”叶之然能怎样回答啊？只得反问一句：“赵老，这事您得问捷丫头啊，她没和我说过这方面的事。”
　　“呵呵，她啊？”赵老摇摇头，说道：“算了，不管了，反正孩子是咱赵家的就行。”
　　第二天，丽峰市招商引资促进会暨HK工商界企业家联谊会在HK展览馆举行。特区政府政务司司长亲自到现场发表热情讲话，在叶之然答谢之后，赵氏集团掌门人赵老也表示祝贺，并希望会议能取得圆满成功。HK各大媒体全体出动，采访、转播了此次盛会。
　　消息传回国内，长江省委书记陆道军、省长句广厚等人都大感意外。此前，长江省政府曾组织过类似的活动，HK方面也没有搞这么大的场面，何以一个落后的地级市市政府组织的招商引资活动会引起这么大关注呢？电视里出现的一个个工商界企业家，可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然后，促进会最后一天，特区政府行政长官亲自到现场参加会谈，在特首和赵老的推动下，会议结出了丰硕成果。
　　当场和丽峰市政府或者丽峰市各区县签约并达成投资意向的企业家多达二十八家，投资总金额将超过十七亿美元。
　　另外一个意外是，在展览馆展出的木制品展销，得到HK商界的追捧，当场签订的订单高达三亿五千万元。足够丽峰市木制品加工企业吃饱两年，而且，对筹备中的下坊木材交易市长更起到了极好的广告效应。
　　对叶之然来说，取得成效还不止这些。由于得到特区政府首脑的充分重视和眷顾，再加上赵老的力挺。不仅丽峰市的名字为这些企业家所熟知，叶之然这个人物也引起了各方极大关注。HK晚报在促进会开幕当天就挖到叶之然的情况，包括他击毙“两李”，在洪水暴发当天为了解救被困群众自己被洪水卷走的事迹，然后，是他的主要政绩等等，都被记者用专稿形式登载在晚报上。
　　叶之然一时名动香江。
　　招商引资促进会结束的当天，HK主流传媒龙凤卫视对叶之然作了专访。电视画面上，先是出现特区行政长官和他亲切握手的场面，然后是赵氏集团掌门人赵老陪着他四处拜见工商界领袖的镜头。然后，主持人用调侃的口吻问叶之然：“叶市长，您这次带队到HK来举行招商引资促进会，取得了这么大成效，回去后会不会得到省政府和国务院的嘉奖？如果得到嘉奖会不会回馈HK工商界？”
　　“呃，我觉得HK人民已经给了我最大的嘉奖，我可以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丽峰市全体人民都将视HK人民为亲人。所以，我想借此机会转告我的亲人们，有空一定要常来丽峰市走走、看看，别把自己当外人。”
　　主持人吴莉莉生就一张伶牙俐齿，这时候也不禁莞尔：“叶市长，我怎么觉得你这是想把HK人口袋里的钱都消费到丽峰？”
　　“咱们都是亲人了，消费在丽峰还是HK不都一样吗？”
　　“我不这样认为，如果真的和您说的一样，那丽峰人民也可以到HK来消费啊！”
　　“呵！不愧是龙凤电台的王牌主持，一点就透。我刚才说的就是这个道理。等丽峰市经济发展起来了，丽峰人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感谢HK人民的帮助啊！所以，丽峰人民有了钱肯定会到HK旅游消费的。不过，在他们有钱之前，HK人不妨先帮助丽峰人民富裕起来，顺便到那里走一走，看一看。丽峰市的景色确实不错。”
　　笑。
　　然后，主持人问：“叶市长，能否透露一下，这次招商引资会议达成了多少投资意向？”
　　“唔，我统计了一下，大约有十七亿美元。”
　　“叶市长，我看了一下丽峰市的概况，丽峰市人口不多，大约两百多万。这十七亿美元投资下去，会给丽峰人民带来怎样的变化？”
　　“呵呵，最大的变化就是丽峰人民对发展经济，改变自己生活的信心足了。丽峰人民是充满智慧的、勤劳的人民。主持人，你很快就会看见丽峰市的经济数据大幅提高的。而且，丽峰市政府制定了一整套保护外来投资的政策和措施，丽峰市的环境资源也适合这些投资能快速产生效益。相信这十七亿美元投资下去，很快会创造出三十四亿、甚至三百四十亿的利润，所以，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这些企业家的投资决定非常睿智，他们做出了一项英明的决定，我要预先向他们表示祝贺。”
　　“叶市长，您这么大的信心来源于哪里？可以详细说说吗？”


第874节 王牌女主持
　　吴莉莉第一感觉就是这个内地官员“脸皮”特别厚，动不动就给自己脸上贴金……呃，是给丽峰市执政当局贴金啦，而且很会忽悠，搞得HK企业家去丽峰市投资像是捡了大便宜一样。有他这样说话的吗？
　　吴莉莉主持节目以思维敏捷，语言泼辣著称，曾在京城两会期间总理答记者问时第一个提问，此刻面对叶之然就显得游刃有余。她问道：“叶市长，都说不到草原不知狼多肉少；不去赛马不知争分夺秒；不做生意不知道投机取巧；不进官场不知道勾心斗角。您从乡镇干部一直成为地级市市长，最大的感悟是什么？”
　　叶之然一看，见吴莉莉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狡黠和得意，还有一丝看你怎么办的意味。
　　他知道，要是和节目主持人斗嘴，那简直是打着手电筒上厕所——找死（屎）；但是，如果不进行反驳，又显得太软弱。别看这是HK台的电视节目，但内地很多人会看到。社会已经进入网络时代，稍有不慎，就会招来一片骂声。
　　“吴大主持，你只看到了一面，官场其实是个海纳百川的地方，HK媒体对内地的官员有很多误解。事实上，每个官员都是通过不断竞争，优胜劣汰剩下的精英分子，在官场更多是学习交流，而不是你说的勾心斗角……当然，也不能说绝对没有，这样的事每个竞争激烈的地方都存在，譬如说在娱乐圈，包括电视台，你想必也遇到过？”
　　“唔，叶市长很词锋锐利啊，怪不得我听说官员都是铜嘴钢牙，而且，还听说官员擅长说一套做一套，我想请教一下，这是真的吗？”
　　“主持人，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请你举例说明，什么是说一套做一套？”
　　吴莉莉虽然以敢讲出名，但让她在电视节目中举出例子，她也不敢呐，这个如果不属实可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她付以一笑，转而说道：“叶市长，我们还是将话题回到丽峰市吧。据我所知，内地干部有了政绩很容易升官，丽峰市这次招商引资非常成功，但是这些投资从落地到产出有个过程，如果你在这个过程中就调到别的省市任职了，丽峰市的政策会不会发生变化？据我所知，一个干部一套政策的现象还是很普遍的。”
　　“这个问题提得好！”叶之然笑眯眯地说道。他知道，这是吴莉莉在连续提了几个刁钻的问题后，有意缓和气氛了。这个提问的目的应该是让他借机宣传一番内地的政策连续性。“主持人的这个问题其实也代表了很大一部分人的心理。第一个问题，我会不会调离丽峰市？这个我可以坦诚地告诉大家，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
　　吴莉莉讨巧地点点头。
　　“……内地的干部根据工作需要，可以在比较大的范围内调动。对我们每个公务员来说，组织上需要你到哪里工作，我们就会调动到哪里。但是，干部调动绝不会影响到招商引资政策……”
　　“……所以，回答第二个问题很简单，如果我调离丽峰市了，丽峰市领导不会对投资商轻视。其实主持人心中应该有答案的对不对？肯定不会啊！这次招商引资工作，不仅HK工商界给予大量支持，而且，美国、日本、东南亚国家许多企业也参加了这次招商引资活动，达成意向的17亿美元投资中，美国、日本、东南亚国家的投资意向占到11亿。不管是这些国家的投资者还是HK的企业家，对内地来说，就是财神爷。请问，哪个领导会不重视财神爷？将财神爷往外推？而且，丽峰市吸收外资的优惠政策都是通过市委常委会，通过人大审议通过的，是有约束力的，绝不会轻易改弦易辙。这一点，请大家放心。”
　　“谢谢叶市长耐心回答这个问题，接下来的一个问题，也请叶市长耐心回答，请问叶市长，像您这样英俊潇洒，能力出众的地方领导，身边应该有许多美女吧？您是怎么处理这些关系的？”吴莉莉最后一个问题显然是为了调节气氛，制造娱乐。
　　叶之然笑道：“吴大主持，您说我身边有许多美女，这点恐怕我现在不能否认，如果否认了，全HK人民都会骂我有眼无珠。”
　　“唔？这话怎么讲？”
　　“因为我现在身边就坐着一位大美女啊，而且在问我身边有没有美女这样的问题，我感觉你这是故意找个借口，让我夸你几句吧？这可难办了，若是不夸你吧？HK市民会骂我眼光有问题；夸你吧？你很可能会翘尾巴，以为自己真的昭君转世……”
　　吴莉莉笑得花枝乱颤，说道：“好啦，好啦，这次采访就到此结束，谢谢叶市长的赞誉。”
　　做完节目，叶之然和吴莉莉有些英雄相惜的感觉，谈了一会丽峰市的景色，他邀请道：“吴主持，有时间的话，请你到丽峰市来旅游，保证让你感到不虚此行。”
　　“唔，我肯定会来的。这期节目播出之后，HK市民对丽峰市的关注度会大幅提高。丽峰市的新闻价值就体现出来了。”
　　“好，那咱们一言为定，盼望能在丽峰市招待你。”
　　这次招商引资促进成果斐然，经济上，达成了十七亿美元的投资意向，而且，云鹤县木加工企业签订了三亿多的销售合同；在社会影响方面，也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扩大了丽峰市的知名度，对将来的旅游业带来不容忽视的正面作用，无形资产价值大幅提升。
　　返回内地前，叶之然又去赵老家道别。
　　赵老和赵捷祖孙对叶之然这次的表现颇为满意，毕竟赵老这样子力挺，若是应者寥寥是有失声望的。
　　“小叶，这次虽然达成了十七亿美元的投资意向，但是，最终能有多少资金落地还得看丽峰市的政策和后续服务，你不能现在就骄傲自满。”
　　“谢谢赵老提醒，您放心吧，我会做好后续工作的。”
　　“捷丫头在丽峰市投资的蓄电池厂，我倒是很看好的，你在用地、用工方面给蓄电池厂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没准，这个企业将来能成为丽峰市的支柱型企业，要知道，捷丫头还有扩大投资计划。”
　　“呵呵，赵老，我也很看好这个产业的发展前景，丽峰市政府会给以配套政策扶持蓄电池厂做大做强的。”


第875节 鲁县长不识时务
　　赴港招商引资促进会结束后，丽峰市政府举行总结会议，市政府对工作组、市招商局、市工业区、金云县委县政府、云鹤县委县政府的工作表示充分肯定。工作组的劳苦功高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为了办好这次促进会，工作组做了大量艰苦、细致的工作，使得促进会的三天会期诸事顺畅，得到HK工商界的广泛好评。
　　在各区县的招商活动中，金云县以达成2.3亿美元投资意向位居各区县之首，仅次于市招商局和市工业区，云鹤县排在第二名，而柏阳县只谈成了一笔八百万万美元的投资。
　　在总结会议上，叶之然在肯定成绩之后，对柏阳县县政府工作不力提出严厉批评，柏阳县县长鲁三重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好不烦躁。
　　在这之前，鲁三重自仗有万里书记的支持，心里面其实对叶之然并不怎么看重。余万里刚到丽峰市任职的那段时间里，他几乎天天往万里书记办公室或家里跑，算是摸到了一些信息，比如万里书记的广厚省长的人，比如广厚省长不待见叶之然，比如严嘉萍部长制定的策略是压制叶之然在丽峰市的作用，使他的影响力降到最低。鲁三重感觉自己得到了丽峰官场的“精髓”，是领会万里书记精神最深刻的人。所以，在市政府出台治理整顿全市矿产企业，鼓励矿产企业兼并重组，进行技术改造政策之后，其他区县都根据市政府文件精神有所行动，唯独柏阳县我行我素，将市政府文件束之高阁，他还在会议上大谈当务之急是发展矿产企业，而不是治理整顿。
　　随后，柏阳县发生了星河煤矿顶板事故，造成两死四伤的严重后果，现实打了鲁三重一记响亮的耳光，鲁三重不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反而哀叹运气不好。
　　柏阳县大大小小的煤矿有三十多家，已经连续四年不出重大伤亡事故了，怎么市政府一出治理整顿矿产企业，加强技术改造文件之后，就出事故了呢？这不是运气不好是什么？
　　那个时候，他甚至感觉叶市长就是一个扫帚星，长一只乌鸦嘴。
　　市委常委会上讨论矿难事故的处理意见过程，他也是知道的，市政府这边，嘉欣市长提出将他就地免职，然后，在万里书记和嘉萍部长的保驾护航之下，他受到了“记大过一次”的处分。
　　鲁三重对市政府这边的主要领导更加心怀不满，同时坚定了紧靠万里书记的信念。
　　这次市政府决定举行赴港招商引资促进会之后，鲁县长感觉很矛盾。一方面，他心中明白如果能顺利引进几家HK大企业，对柏阳县的经济发展自然大有好处；另一方面，他又感觉柏阳县引进外资越多，越是往叶之然脸上贴金，不说他自己心里别扭，万里书记会怎么想？
　　在这种心理状态下，柏阳县的招商引资工作更多的流于形式，成果欠佳也就不足为奇。
　　总结会议上，叶之然发言结束，常务副市长李嘉欣接着发言，她和乔中卫副市长都参与了此次招商引资促进会。
　　“同志们，市长刚才总结了这次招商引资促进会的得失，对我市招商引资工作指明了方向。这次招商引资促进会达成了十七亿美元的投资意向，非常了不起啊！要知道，我省计划单列市静波市去年引进外资的总额也只有11亿美元。改革开放以来，丽峰市历年引进的外资总额也只有三亿美元，而我们这次一下子达成了17亿美元的意向，非常了不起！如果这17亿美元投资能够到位，将给丽峰市的经济建设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市的经济发展速度将排在全省前列……刚才市长讲到了，达成17亿美元投资意向，并不意味着我们这次招商引资工作已经圆满完成，相反，大量的工作才刚刚开始。同志们，将投资意向转化为投资协议，并且让这些投资能够落地开花，中间的工作还很艰巨，希望大家抓住机会，积极和这些企业联系沟通，安排他们到丽峰市实地考察，争取这些投资能够快速到位。”
　　“……总结会开始之前，市政府办公会议已经决定，丽峰市将给前来考察的投资者提供全方位服务。市财政将拨款给市委招待所，进行必要的装修、配备必要的生活设施，使得市委招待所的客房达到三星级标准；市政府车队在投资者考察期间提供全面服务。各区县也要制定相应的措施，在外商考察过程中做好服务工作。第二点，为了提高17亿美元投资意向转化率，市政府配套了一系列优惠政策，市招商局、工业区以及各区县都要按新政策给予外商投资优惠政策，以达到互惠、双赢的结果。”
　　“……我们在肯定成绩的同时，也要对这次招商引资过程中的一些消极现象提出批评。部分区县招商代表团在HK招商引资工作期间，将精力集中在逛街、购物上，特别是柏阳县代表团，在抵达HK的第一天晚上，就由县长鲁三重带队逛HK商业街，采购商品，造成了很恶劣的开端，给其他代表团带来不良影响。侧面说明了柏阳县对这次参加招商引资促进会重视程度不够，结果是什么？相信大家也都看到了，柏阳县这次招商引资达成的投资意向成绩最差，比倒数第二名都相差了十多倍！说明柏阳县政府、县招商局的工作严重失职。”
　　“……大家都知道，市政府在筹办招商引资促进会之初就制定了考核办法，对成绩不合格的区县进行批评。这次的结果，总体成绩之好出乎市政府的预计，个别县成绩之差同样出乎市政府的预料。对柏阳县政府主要领导的不作为行为，市政府将向市委提出建议，调整主要领导的职务。”
　　李嘉欣的工作作风泼辣果敢，雷厉风行。叶之然主政丽峰市之后，她感觉多了一块主心骨，工作上更加主动，对工作中出现的问题不留情面。有这个杀伐果断，冲在前面的常务副市长，大大减轻了叶之然的工作压力。
　　会场上，与会者听到嘉欣市长的这番表态，不约而同地对嘉欣市长增加了敬畏之心，再偷偷看一眼脸色难堪的柏阳县县长鲁三重，心里都骂他不识时务。
　　叶市长已经不是初来丽峰市任职时各方面遭遇打压的市政府领导了，自从万里书记强行推动调整市财政局长人选失败之后，丽峰市上上下下的领导大约都看明白了一点，叶市长的手腕、能力都在余书记之上，而且身后也大有背景，要作重新评价。何况，即使叶市长真的是弱势市长，鲁三重这样子不尊重市政府领导，工作上出工不出力，也会受到市政府的严厉批评的。他是不是真的以为有市委书记照顾，就可以不顾及官场的基本准则？
　　散会之后，满心不快的鲁三重直奔市委书记余万里的办公室。
　　……他是这里的常客，秘书辛可横不为难他，安排他向余万里汇报。
　　他哪里知道，余万里此时的心情正不爽！
　　丽峰市组织的这次赴港招商引资促进会取得如此巨大的成绩，跌碎了一地眼镜。他和严嘉萍，包括省委省政府领导都想不到叶市长在HK搞得这么风生水起，不仅HK工商界特别眷顾丽峰市，而且，美日、东南亚工商界都来人参加此次促进会，17亿美元啊！长江省去年一年实际吸收引进外资也只有60亿美元，即使这17亿投资意向最后只有一半到位，也绝对是了不起的成绩。
　　余万里因为判断失误，遭到广厚省长的严厉批评。
　　而造成判断失误的诸多因素中，鲁三重就是其中一个因素。
　　丽峰市政府通过赴港招商引资工作计划后，副市长姚仲祥向他汇报工作时就提到了一点，如果这次赴港招商引资成果不佳，会给市政府带来负面影响。因为这次赴港举办招商引资促进会的规模空前巨大，参加促进会的各代表小组人员加起来超过四十人，费用庞大，再加上会务费用、各方面的宣传招待费用，包括前期费用，总费用超过一百五十万元。这可都是财政拨款，一旦促进会没有达到预期效应，必然有人指责市政府巧立名目作公款旅游，余万里听了感觉有这么一点道理。
　　其后，鲁三重在汇报工作时，对市政府大张旗鼓地举办这个活动大有抵触情绪，认为这是市政府主要领导在给自己做形象宣传，突出表现自己经济建设方面的丰富手段，实际上是浪费财政的钱。以丽峰市的地理、人口素质，怎么会吸引到大量投资？很可能连一千万美元都吸引不到。到时候看市政府怎样收场？
　　这个观点让余万里又有些动摇。
　　本来嘛，丽峰市组织这样规模的赴港招商引资活动，他这个市委书记即使不亲自去HK参加活动，也应该挂名领导这次活动的。但因为姚仲祥和鲁三重的意见，余书记最终选择旁观。让市政府独立领导这次活动。这样，如果招商引资活动失败，他可以从容周旋。
　　这时候听说鲁三重求见，自然火冒三丈。


第876节 失宠
　　余万里阴沉着脸坐在办公桌后，鲁三重进来后，他眼皮都不抬。
　　“余书记，我来向您汇报工作。”鲁三重轻手轻脚走到办公桌前，低声说道。
　　万里书记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低头认真地看手中的文件。
　　鲁三重看看万里书记的脸色，呃，原本红润的脸庞怎么带着些青色？而且，脸型有些拉长，像是自己欠了他五毛钱似的？
　　心里未免有些七上八下起来，认真想了想，自己没欠余书记大洋啊？他拉开万里书记正前方的椅子，小心地坐了下去。
　　只听得万里书记手掌在办公桌上重重一拍，说道：“谁让你坐的？”
　　鲁三重屁股底下像装了弹簧，“腾”地站起身，惶恐地说道：“万里书记，我错了，我错了！”
　　领导生气的时候，必须马上检讨自己的错误，即使没有错，也要装出犯下滔天罪行一般，以降低领导的不满。
　　不过，这一次，万里书记是真的动怒了，所以，鲁三重那一套就有些吃不开。
　　“鲁县长，你也会犯错？您不是什么事情都很有先见之明吗？您就是丽峰市的智多星啊！”
　　呃？这话说得！
　　看来不是因为自己欠了他五毛钱，而是先前对招商引资促进会的形势判断错误，把余书记的工作搞被动了！
　　这样的话，情况似乎比欠了五毛钱更要严重一些。
　　鲁三重摸了摸额头上汗……肥胖如鲁三重者，其实汗是没有的，他摸到的不过是额头上渗出的油。
　　“余书记，我错了，我错了，我要作深刻的检讨。”他知道这时候只有老老实实地装孙子，没准余书记感觉到这个孙子还有些用处，才会宽恕他。
　　……没听到余书记都称呼他为“您”了吗？情况比想象的还要严重几分呐！
　　余万里心里窝了一大把火，广厚省长恨铁不成钢的话犹在耳边啊！
　　想想也是！
　　这么重大的政绩怎么能让叶之然独享？自己完全是犯了战略性错误啊！当初就应该毫不犹豫地担任赴港招商引资领导小组组长，即使招商引资工作没有取得预期效果，也可以用自己没有带队参加的理由来批评现场工作组织不力嘛！
　　这样想着，鲁三重在他眼里就是一坨屎。
　　果然，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这时候，余万里连骂他一顿的兴趣也没有了，冷冷地问：“你来汇报什么事？”
　　鲁三重立即说道：“余书记，刚才市政府召开赴港招商引资促进会总结，叶市长在会上表态，说我的工作不力，要撤了我的职务……”
　　他瞄一眼余万里，见余书记仍旧对他很不以为然，加重语气说道：“其实，撤了我的职务也不要紧，但是，选拔干部，免除干部的权力在市委啊！叶市长这样子在会议上公开表态，岂不是为了突出自己的权威，不把市委放在眼里？”
　　说完，再瞄一眼余万里，见余书记额头上青筋直冒，暗暗得意。他感觉自己对余书记摸得很透，余书记最在乎的就是权力问题，市委的神圣权力怎么会容忍叶市长侵蚀？仅从这一点出发，余书记都得保他啊！
　　余万里岂会不明白鲁三重的心思？到了这个时候，鲁三重不好好想办法弥补过错，反而试图挑拨他和叶之然之间的矛盾，也太不把市委书记的大局意识放在眼里了吧？
　　余万里身为正厅级高官，虽然和叶之然之间存在个人矛盾，但他在发展丽峰市经济，维护丽峰市利益方面是一致的。他想做的事不过是想把叶之然的成绩压到最低，在叶市长做出政绩的时候，把大部分功劳归纳到自己名下而已。岂是鲁三重想象的这样不堪？
　　余万里这时候也确切地认识到，鲁三重这样的干部确实不能大用。
　　他挥挥手说道：“知道了，如果没有其他事，你先走吧。”
　　“……”忐忑不安的鲁三重没辙，余书记没有预想中那样被他成功挑拨，让他有点找不到北。他只得点头哈腰地说道：“余书记，那我走了。”
　　余万里看都不看他，只是挥了挥手，动作有点像在赶一只苍蝇。
　　等鲁三重退出办公室，余万里将辛可横叫进来，说道：“以后鲁县长来汇报工作，你不要安排了。”
　　辛可横点头答应，心里明白，鲁三重这次是彻底失宠了。
　　这边，余万里将严嘉萍请来，商讨对策。
　　嘉萍部长这次也挨了广厚省长的批评，省长对丽峰市委失去丽峰市重大经济活动的领导权感到痛心。
　　“不管经济活动的成效如何，市委都要紧紧掌握领导权！”
　　是啊！怎么能因为预计成绩不理想而把领导权丢了呢？
　　嘉萍部长来到市委书记办公室后，向余万里作自我批评：“万里书记，在赴港招商引资活动中，市委没有把握住领导权，这个错误的主要责任在我。当初，我就是这样建议您采取观望态度的。”
　　余万里摆摆手，说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说实话，叶市长能够做出这么大的成绩，也是出乎我的意料的。对叶市长，我现在是敬佩多于妒忌……不管怎么说，这次招商引资促进会成功，对改变我市的经济面貌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丽峰市的经济发展起来，不仅将直接造福于丽峰市200万群众，而且，将极大地改善长江省的总体经济发展水平。我这个市委书记心里也会感到踏实。”
　　严嘉萍敬佩地说道：“余书记心怀百姓利益，高风亮节的高尚品格值得我努力学习。”
　　“嘉萍部长，我准备由市委出面，搞一个招商引资工作表彰大会，一是给全市的干部职工进行鼓劲，二是将招商引资的成绩加以巩固。这次招商引资达成了17亿美元的投资意向，但是，目前仅仅限于意向，真正签约成功的投资项目只有一亿多美元，市委必要加强这方面的领导作用，尽力促成投资意向变成现实，这对尽快改变丽峰市的经济发展状况非常重要！”
　　严嘉萍细细一想，深深点头道：“万里书记的指示非常重要，可以说，抓住了现阶段丽峰市发展的要点。宣传部尽快拿出召开表彰大会的方案，供您参考。”
　　“速度要快，不能拖！”
　　“明白！”嘉萍部长也变得雷厉风行起来。


第877节 余万里的转变
　　然后，余万里通盘考虑了一下丽峰市的政治局面，坚定了在丽峰市经济发展问题上和叶之然保持配合的决心。
　　这个决定说不上是余万里的大彻大悟，而是感觉到自己初来丽峰市任职时的围追堵截没有起到相应作用，还不如和叶之然配合，反正丽峰市经济发展了，市长有政绩，他这个市委书记更有政绩。
　　再说，他在官场打拼了多年，在以前的各个岗位上都拿不出像样的成绩，这次如果再搞不出名堂，别说此生官位就此封顶了，而且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这样想着，余万里打电话将叶之然请来，说道：“叶市长，市委对这次赴港招商引资工作取得的成绩非常满意，决定召开一个招商引资工作表彰大会，对市政府的工作予以高度评价。”
　　叶之然自京城返回后思想境界跃升了一个层次，对万里书记的这个决定自然持欢迎态度。要知道，丽峰市的经济建设如果得不到市委的高度支持，效率就会大打折扣，成效会大幅降低，不管余书记的出发点是什么，市委积极支持市政府的工作，是改变丽峰市经济发展局面的可靠保证。
　　“余书记，市委如果决定对招商引资工作取得的成绩进行表彰，必然能极大地鼓励全市干部继续深化招商引资工作的决心和信心，我坚决拥护。……不过，表彰对象应该确定为各行政单位和各部门取得突出成绩的个人。”
　　万里书记从善如流，说道：“应该受表彰的部门和个人名单，就由市政府提出，经市委常委会批准后公布，你看怎样？”
　　“余书记考虑的周到，我完全赞同。”
　　余万里沉吟片刻，话题一转，说道：“刚才柏阳县县长鲁三重来汇报工作，将市政府总结会议上的有关情况向我作了汇报……”
　　停了停，见叶之然脸上波澜不惊，接着说下去：“……鲁三重上次在煤矿矿难事件中已经记过一次大过，这次仍旧不吸取教训，在招商引资工作上表现消极，没有起到一个基层政府一把手该起的作用，我对市政府建议调整他职务的想法持肯定态度。”
　　这多多少少出乎叶之然的预料，他恰如其分地恭维道：“余书记这个决定充分体现了市委书记的气度和胆魄，鲁县长工作不力，市委拿他开刀对我市党风建设大有裨益，也向全市广大干部表明，丽峰市委市政府是紧密团结在一起的，市委是充分信任市政府的工作的。”
　　余万里在官场浸润多年，特别是从嘉南市长岗位上跌了一跤后，经过数年磨练，城府已经很深，早已成为一个眼眨眉毛动的厉害角色，审时度势能力很强。
　　“叶市长，在丽峰市加快经济建设步伐这一点上，我和你的意见是高度一致的。我们之间虽然有小误会，但在大局上是完全一致，所以，在今后工作中，我希望市政府能主动配合市委的工作。”
　　这完全是市委书记该有的口吻，叶之然没有任何抵触，欣然说道：“市政府就是在市委领导下开展工作的嘛，市委决定大政方针，市政府负责实施，一个偏重于意识形态，一个偏重于行动，就像是大脑指挥身体机能一样，是一个有机的统一体。”
　　这是余万里转变思想之后和叶之然之间的第一次谈话，没想到这一转变，立即使他和叶之然之间配合得丝丝入扣起来。
　　万里书记欣慰地说道：“叶市长，其实我们都不知道自己在丽峰市的工作时间还有多长。初来丽峰市工作的时候，我们两人之间闹了点小误会，现在回过头看，有些小儿科了……我希望在剩下的任期中，我们两人能够团结协作，共同把丽峰市建设好，让群众满意，我们的时间不多啊！”
　　余万里变化如此猛烈，让叶之然有些惊讶，要是放在以前，他一定会细细分析一下万里书记转变的原因所在，是真的转变，还是仅仅说的好听。但陈副总理的一次教诲，已经彻底改变了他思考问题的方法。
　　真也好，假也好，即使是表面上的合作，也是有利于丽峰市大局稳定，有利于社会发展的。所以，叶之然毫不犹豫地说道：“万里书记高风亮节，心系百姓，是我学习的榜样。请您放心，市政府会坚定地贯彻执行市委的各项决定的，将丽峰市建设好，让人民群众满意是我们的共同责任，我责无旁贷。”
　　“唔，这就好。”万里书记舒一口气，说道：“关于柏阳县县长人选，叶市长有什么合适的继任者？”
　　丽峰市一区六县，每个县长的位置都非常重要，要是搁在以前，叶之然自然会动脑筋把这个位置拿下来，但现在他的目光已经不局限于丽峰一市，目光看得深邃了，心态也就大为不同。
　　“余书记，我没有具体的人选，请市委组织部认真考察，将合适的干部推荐到市委常委会就可以。丽峰市委有余书记把关，相信能将最合适的干部提拔上来。”
　　两层意思非常明显，一希望严格走组织程序，二相信余书记会把关。
　　余万里满意地点点头。以前为了安排一个正处级干部，势必要花费一些脑筋来争取多数常委的支持，现在改变态度之后，叶市长表现出来的信任让他感觉这种工作方式其实更加令人愉快。
　　这样一来，他的威信自然而然上去了，市委副书记张天龙再想和他打对台，实力就不够看！
　　余万里索性敞开胸怀，说道：“团市委副书记张亚光同志有基层工作经验，能力也比较强，我觉得可以用。”
　　叶之然回忆了一下张亚光的情况，张亚光追随余书记比较坚定，但工作能力确实可以。只要他在工作上能尽心尽力，能执行市政府统一部署，叶之然就可以不管他的政治站队问题，点点头说道：“可以，我没意见，请市委组织部进行考察。”
　　这次谈话可以说是尽欢而散。
　　叶之然离开办公室时，余万里亲自送到门口。秘书辛可横见状心里一阵纳闷，抬头看了看日历，有些不明白今天是什么日子。
　　……丽峰市这台机器经过市委书记和市长的润滑，运转得开始顺畅起来。
　　三日后，丽峰市委在市政府礼堂举办“丽峰市招商引资工作表彰大会”，市委宣传部长严嘉萍主持会议，市委书记余万里第一个发表讲话。
　　“同志们，今天召开全市干部大会的内容大家想必都知道。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经济发展速度始终保持在高速发展的轨道上，经济总量在过去二十多年时间里成倍增长……丽峰市在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紧紧围绕经济发展这个中心，坚持走深化改革道路。这次，丽峰市举办的赴港招商引资促进会取得了巨大成功，市委举办这个表彰大会，是对市政府工作的高度肯定，对招商引资工作中做出贡献的单位和个人高度肯定，希望广大干部学习这些同志的工作作风，在建设丽峰发展丽峰的事业中作出自己应有的贡献……下面，我宣读表彰名单，市政府秘书长兼招商引资工作小组组长沈荣同志、金云县县长武志明同志、云鹤县县长吴继荣同志……最后，我代表市委宣布一项重要处分意见，柏阳县政府在这次招商引资工作中态度消极，工作不力，经市委讨论，决定免除柏阳县县长鲁三重的县长职务，并建议柏阳县委免除县招商局长的职务。”
　　市委书记余万里的这个讲话让参加会议的全市干部精神一振。市委书记和市长的意见如此高度统一，让许多人松了一口气。特别是遂山县委书记王国中这样的干部，本身是万里书记提拔上来的干部，但在实际工作中，思想更亲近于市长叶之然，如果市委市政府将来能形成一个统一体，那么他就不要考虑政治站队因素了，而一旦少了这层束缚，他可以放开手脚，将主要精力集中到遂山县的经济建设和社会环境建设中。
　　而亲近叶之然的干部在看到市政府的意图得到顺利实现，心里更加坚定了原先的工作思路。
　　在余万里发言之后，叶之然接过话筒，发表讲话：“同志们，刚才市委书记余万里同志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充分肯定了丽峰市招商引资工作成果，振奋人心呐！有了市委的坚强领导，丽峰市的各项建设就有了最坚强的保证，全市干部的思想更加统一……万里书记讲得好啊！只要我们鼓足干劲，将精力集中到建设丽峰、发展丽峰的思想上来，何愁我们的工作不进步？我相信，丽峰市政府在市委的正确领导下，积极贯彻市委各项总体部署，领导全市干部奋发图强，抓住这次招商引资大获成功的契机，建设好丽峰、发展好丽峰的宏伟目标是完全可以实现的……刚才，万里书记对招商引资工作中涌现的先进单位和个人进行表彰，对落后单位和个人进行处分，极大地振奋了广大领导干部的工作精神。希望大家深刻领会万里书记的讲话精神，做好接下来的招商引资洽谈工作，尽快让这17亿美元的投资落地生根，丽峰市的经济发展就有了坚实的保证……”


第878节 天龙书记很有想法
　　很多时候，官场上的局部变化可以深刻影响到全局。
　　市委书记余万里尝试着改变以往针锋相对的相处方法，转而和叶之然进行合作，结果立即起了化学反应。原先他在市委内部的工作还遭到张天龙副书记的掣肘，和叶之然合作之后，不仅理顺了市委和市政府之间的关系，而且，张天龙见势头不对，也主动配合起余万里的工作。
　　丽峰市官场上空顿时拨开云雾见日出。
　　这种情况下，余万里再次纠正了视“合作”为一时之计的心态，暂时将过往的矛盾埋藏进心底。
　　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他不像叶之然这么年轻了，如果为了出气而干扰了丽峰市的发展，手里没有过硬的政绩，别说再进一步，换届的时候能否保住原来的位置都是未知因素。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道理他懂。
　　他虽然没有叶之然的大局意识，但是，怎样做更符合自己的利益却是明白的。
　　这天，叶之然在办公室召见云鹤县县长吴继荣，听取木材交易市场建设情况。吴继荣因为兴奋，回答提问的时候有些吐沫四溅。
　　这次赴港招商引资活动，云鹤县达成的投资意向近二亿美元，位居各区县第二名。他非常得意。金云县本来就是丽峰市经济最发达的区县，工业基础好，人口素质较高，拿到第一在意料之中，而云鹤县能拿到第二名就属于有些意外爆冷。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借了木制品展销和交易市场即将正式投入使用的光。而对云鹤县的木材加工企业来说，一下子签订了三亿多元的供销合同，就意味着未来两年的销售有了可靠的保证，等到木材交易市场正式运作，加工企业还将迎来一个销售热潮，产品有了比较固定的销售渠道，企业就有了生存的基本保障。在可以预见的一段时间里，云鹤县的经济走上快车道完全可以想见。
　　坐在办公桌的对面，说到兴奋处的吴继荣自信满满：“市长，您一到丽峰市就彻底扭转了丽峰市经济走向。以云鹤县为例，目前县委县政府确立了以木材经济为主导的发展模式。在农林业方面，利用山地面积多的优势，大量种植快速成才的经济型林业为主，加快林业经济的发展；在工业生产方面，确立了以胶合板、木地板、木制品、家具等木材加工为主的木制品生产；在商业方面，确立了木材交易市场为主体的销售交易市场，形成一条完整的产业链，随着房地产业的加快发展，这条产业链将迎来高度发展的绝佳机会，未来的云鹤县将彻底摆脱贫困局面……”
　　唾沫飞溅到叶之然面前的文件上。
　　叶之然身体往椅子后背上一靠，说道：“云鹤县的经济能发展起来，县委县政府功不可没，说明你们这个班子是有战斗力的班子……可是吴县长，你也不用吐沫星子把我的文件都淹没了吧？”
　　吴继荣听到叶市长这句玩笑话，猛然醒悟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忙脸红耳赤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叶市长，我下次向您汇报工作的时候戴上口罩。一激动就管不住自己的唾沫。”
　　叶之然说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云鹤县面临着难得的发展机遇，县委县政府一定要抓住机遇，奋发图强。作为基层政府，你们需要做的工作非常多，政府的职能不仅仅是管理，还有服务……发展经济的根本目的是改善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这一点，你要时刻牢记在心。如果经济发展上去了，人民群众的生活没有得到改善，这样的政府不是群众满意的政府，也不是合格的政府。”
　　吴继荣仔细辨了辨叶市长的意思，点头说道：“市长的指示精神我一定牢记在心，将来不管在什么岗位上，都要心系群众利益。”
　　等他离开办公室，市委副书记张天龙不约而来。
　　最近有些郁闷的天龙书记现在对叶之然有些怨恨也有些敬佩。他是知道叶之然的处境的，在这样的局面下，叶之然硬是做出了不小的成绩。如今叶市长在丽峰市的影响力已经稳稳超过余万里，而在改变丽峰市经济发展局面方面，他在几个地方同时开花，发展态势良好。无论是旅游产业大开发、木材交易市场、还是招商引资都大获成功。
　　但是，叶之然突然和余万里联起手来，让他这个市委副书记感觉很被动。在丽峰市委的三驾马车中，他本来就是最弱势的一极，叶之然和余万里一联手，他的作用就大大降低。
　　“唔，天龙书记来了？请坐请坐。”叶之然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含笑走到办公桌前，和张天龙握手，又客气地请他入座。
　　张天龙脸上肌肉一抽，看上去像是微笑，道：“叶市长，我来向你汇报工作。”
　　“天龙书记客气了，请坐下说话。”张天龙的来意叶之然其实清楚，但这种事只能心照不宣。
　　“叶市长，市政府这次组织的赴港招商引资促进会取得了巨大成绩，全省都为之震动。我昨天去省委组织部汇报党建方面的工作，道军书记抽空接见了我。道军书记对丽峰市取得的成绩非常赞赏，表示省委将举办一个专题汇报会议，请丽峰市委市政府做一个专题汇报，让其他地市及省开发区、工业区等部门汲取经验。”
　　“唔？”叶之然闻言惊讶地问：“还要做专题汇报？既然是省委组织的专题汇报，应该由丽峰市委出面比较妥当……”
　　他慢慢辨出一些味道来了，这样的专题汇报会主要意义在于用丽峰市这个事例来促动其他地市、省属经济部门的招商引资工作。这样的专题汇报是在省委领导面前露脸的好机会，道具书记让张天龙来先吹吹风，有让张天龙加入到招商引资工作的意图。
　　张天龙客气地摆摆手说道：“叶市长，我前期没有参加招商引资工作，现在半途加入进去虽说也不太晚，但专题汇报还是应该由你来出面。”
　　叶之然笑道：“这个还是由市委决定吧，我的意见，由万里书记和你带队，让市招商局局长参加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