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绍安之变

第718节 失算
　　顾松林虽然权力欲望特别强烈，将权力视作自己的女人，不容他人染指。但个人操守相当不错，听章立人说发生在市政府门口的那出闹剧可能出于市委高层领导指使，心中勃然大怒。
　　倒要看看，究竟何人如此利令智昏，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时候见杜正群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冷冷地问：“杜书记，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能说的清楚一些吗？”
　　杜正群右手手指在沙发的扶手上连连弹击，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每次一紧张或者陷入深思他都会情不自禁地做这个动作，思忖片刻后，他说道：“松林书记，绍平县的群访事件发生后，我一直非常关注事件的走向。我感觉松林书记作的一系列指示都是非常正确的，有效地控制了该事件造成的负面影响，使得软件产业园建设很快回到正常的轨道。但是，我听说市公安局违背您的指示精神，不仅没有及时释放部分参与群访事件的人员，而且，将这些人工作单位的负责人也囚禁了起来，说是协助调查。他们想调查什么？难道非要将这些人打成黑帮分子才安心？这可和您向省委汇报的内容大相径庭啊！是直接对抗市委精神的行动。”
　　松林书记眯了眯眼睛。
　　果然如此！
　　心中已经明白怎么回事的松林书记一反常态，既没有杜正群想象中的怒气满面，也没有往常那样顺势拉拢他，反而平静地说道：“章局长已经向我汇报过了，开富公司的黄敬涉嫌组织黑社会，参与非法活动，对他进行传唤是为了查清事实真相……”
　　“啊？！这怎么可能？”松林书记的这个回答出乎杜正群意料，所谓关心则乱，他忍不住抗声相问。
　　说完又感觉自己的反应过于强烈，挽救性质地补充一句：“呵呵，松林书记，对不起，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所以，有些……惊讶。”
　　松林书记不这样看，心里叹一口气，想：看来章立人的判断不是无中生有，而是……有的放矢。
　　但是，市纪委书记和黑道势力有牵连，这让松林书记无法接受！他在党的纪检系统工作多年，正气感还是很强烈的，抱着再试一试杜正群的想法，问：“这个黄敬是不是以前给你开过车？”
　　杜正群闻声一怔，这，这，这语气和问法有些不妙啊！
　　……心里一瞬间有一万多只草泥马奔过。
　　“松林书记，怎么问这个问题？”他目光躲闪，反问一句。
　　“我只想知道是还是不是？”
　　杜正群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他是给我开过一年的车，后来辞职下海经商了。可是，松林书记，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松林书记盯着他的眼睛说道：“章局汇报，涉案分子交代，他们这次行动受市委高层领导的指使，目的是让叶市长下不来台。”
　　杜正群脸色大变，腾地站起身，说道：“松林书记，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指使黄敬去做这事？这，这，完全是凭空捏造，打击报复！”
　　松林书记稳坐钓鱼台，冷眼看着他，一言不发。这样过了大约一分多钟，松林书记看着杜正群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红，悠然说道：“杜书记，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强烈？又没人指名道姓说是你指使的？”
　　怎么没有指名道姓啊？你不是先问黄敬是不是给我开过车吗？
　　杜正群动了动嘴唇，脑子里快速寻找对策，语气不悦地说道：“松林书记，你虽然没有直言，但将矛头直接对着我嘛！我怎么听不出来？”
　　松林书记摇摇头，说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问，你也觉得黄敬是绍安地下黑势力的为首分子？”
　　“啊？”杜正群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光！对啊！谁能证明黄敬是黑帮头目？如果他是正当商人，曾经当过我的司机又怎样？自己今天究竟怎么了？有些乱了方寸啊！
　　“黄敬怎么会是地下黑帮组织的头目？”杜正群理顺思路，开始反击：“松林书记，朗朗乾坤，都在阳光普照之下。绍安市开国至今，一向国泰民安，何来黑社会之说？市公安局得出这个结论太武断了！简直就是对绍安市进行肆无忌惮的抹黑，我要求对公安局某些领导进行严厉问责。”
　　他这段话如果一开始就这么说，松林书记还会持支持态度，但现在这么说，反而给人色厉内荏的感觉。
　　松林书记说道：“既然这样，不妨让公安局查个水落石出，如果查下来，黄敬确实没有问题，那么公安局的怀疑不攻而破，那个什么……有市委领导指使黑帮分子插手动迁问题的问题也可以得到澄清，杜书记，你觉得呢？”
　　胸中又有一万只草泥马隆隆奔过……
　　怎么办？自己如今成了嫌疑对象，能当场否定吗？姓曹的！即使否定了，他们也会继续查下去。
　　杜正群脖子一挺，气呼呼地说道：“查当然没问题，但是，如果查到最后，事情不是他们所说的那样，我要公安局给个说法。”
　　松林书记稳稳点头，道：“这没有问题。”
　　说完这句，杜正群一时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办公室内一时冷场。
　　过了几分钟，松林书记说道：“那就这样。”
　　杜正群悻悻然站起，以前总觉得松林书记好对付，拍几句马屁，表示一下忠心，他就会引你为知己，今天似乎有些变化啊！
　　患得患失的杜正群回到办公室，脑子里依然满是黄敬的事……黄敬是不是韦光荣这样的人呢？如果不是，会不会把他们之间的事和盘托出？
　　照道理来说，应该不会。早先杜有朋和他有过几次深谈，该处理的东西应该都处理干净了；再说黄敬又不傻，交代的事情越多，就越增加自己的罪行；而且，他既然敢走黑道，应该有一定的思想准备吧？
　　这样想着，他胆气略壮。
　　吃过午饭，杜正群翻了翻工作安排。
　　这几年，随着经济高速发展，全国人民的思想观念也在高速发展，头脑风暴之后，经济意识在每个人的脑子扎根。但是，对金钱的过度崇拜带来了很多弊端，原本相对来说可以独善其身的教育、医疗也被市场经济冲击得体无完肤，并且不可避免地影响到官场。贪官的增多，又阻碍了经济的发展。中央看到了这个危险倾向，反复强调加强干部队伍思想建设的重要性，加强廉政教育就是其中的一项措施。
　　绍安市的廉政教育活动在市委书记顾松林、副书记兼纪委书记杜正群的领导下全面展开，第一阶段是全面动员阶段，市委市政府组阁单位、直属机关率先开始。市公安局的廉政教育活动开始前，特地邀请市纪委领导给全局中层干部进行动员。根据工作安排，市公安局本来安排副书记吴红去作报告，杜正群想了想，打电话将吴红叫来，关照她，明天上午市公安局廉政教育活动由他亲自参加。
　　次日，杜正群来到市公安局，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韩彬、常务副局长章立人等表示热烈欢迎。开完动员会，韩彬请他到休息室休息，杜正群当着韩彬的面说道：“韩书记，市公安局的党风廉政教育刚刚开始，公安局是代表国家行使公权力的重要部门，一定要把党风廉政教育抓好。”
　　韩彬虽然也是市委常委，但地位在杜正群之下，点头说道：“杜书记的廉政教育动员作得相当好，接下来，公安局将按照市委要求，层层推进，步步落实，将党风廉政教育活动推向深入。”
　　杜正群此行的真实目的在章立人身上，说完门面话，话锋一转，道：“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干群矛盾比较突出，群众对领导干部、对执法机关的贪腐行为非常不满，市公安局也是群众举报的重灾区。当然了，群众的举报嘛，有很多是道听途说的谣传，也有个别怀有报复性质的捏造。市纪委对公安局工作的同志一向非常爱护，对这些举报信的处理就很慎重，不能打击工作在第一线的同志嘛！”
　　韩彬笑道：“杜书记对党的原则掌握地非常到位，既认真负责，又爱护工作在第一线的干部，值得钦佩。”
　　杜正群说道：“有些不是很原则性的问题，出于对自己同志的爱护，是可以放在一边的。市纪委是管全市的干部的；市公安局是负责全市治安的，说起来有很多想通之处，工作上的联系也非常多，是一家人嘛！哈哈。”
　　又道：“譬如，我接到过多封关于章局长的举报，有生活作风方面的，有滥用职权方面的，有经济方面的，但根据我的观察，章局长不是这样的人嘛！”
　　韩彬脸色一变，心道：“杜正群这话何意？章立人是市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位高权重，如果真有问题，也需要通过市委常委会批准才能对他进行审查。现在他当着公安局主要领导的面，说这句话有违常规啊！”


第719节 失眠
　　杜正群看到韩彬和市公安局主要领导脸色大变，嘴角微微上翘，心道：“章立人，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就是要让你知道，我杜正群不是好惹的。真要逼急了，老子也可以拿你开刀。”
　　在他的心目中，现在的干部要查点问题出来还不容易？章立人又不是圣人！
　　章立人抬起脸说道：“杜书记，市纪委对干部的审查其实就是一种爱护，我不怕这样的审查，相信经得起这样的审查，所以，一点也不担心。”
　　……呃？这是在装？
　　“哈哈！章局非常敏感啊！”杜正群假笑一声，说道：“市纪委看待我们的干部，首先看他的主流，如果这个同志的主流是好的，群众举报的内容又没有真凭实据，从爱护这些同志的角度出发，我们一般会先放在一边。所以，请章局长不要在意。怎么处理最为妥当，我心里是有底的。”言下之意，查不查你，我说了算，就看你的表现了。
　　章立人明白，自己到绍安工作之后，身先士卒，连打了几场硬仗，对象都是绍安本土干部的代表人物，势必得罪了一大批人，这些人无中生有、造谣生事，对他进行举报自在意中，恐怕不仅市纪委有举报他的信件，省纪委也可能收到许多。杜正群现在跳出来说这话，明显是因为黄敬的案子着急了，想对他施加压力。
　　但他在杜正群离开松林书记办公室后，已经接到了松林书记的最新指示精神，让他排除阻力，悄悄地开展工作，继续深挖黄敬和开富公司的问题。
　　所以，章立人心中坦然得很。
　　“杜书记，市公安局处于打击犯罪活动的第一线，势必会得罪某些人。对此，我早有思想准备。最近一段时间，市公安局在市委领导下，在韩书记指导下，连续破获了几起大案要案，引起某些人的嫉恨在情理之中。我相信上级领导是会看到这一点的。”
　　在市公安局的休息室，此时坐着五个人，除了他们三个，还有市公安局副局长茅长荣、党委副书记陆华，听到杜正群突然指名道姓地说收到群众举报章立人的信件，一时间不明所以，杜书记这是何意？是不是章立人得罪他了？特地来警告一番？否则，没理由这样说话啊！
　　……韩彬自然是知道原因的，他是松林书记的心腹，松林书记有什么想法一清二楚，开口说道：“章局是正处级的市管干部，如果有什么问题，必然要走正常程序，我不会不知道。我理解杜书记这句话应该是从提醒、爱护章局的角度说的吧？章局不要放在心上，该抓的工作继续抓紧抓好。”
　　章立人立即说道：“谢谢韩书记的信任，请放心，我不会受到任何干扰的。”
　　说话听音，锣鼓听声。
　　杜正群一听不对啊！韩彬怎么这么说话？难道黄敬真的已经吐露了什么，才使他们这样有恃无恐，把市纪委书记的话都当做耳边风？
　　杜正群肥胖的脸上肌肉一个颤动，说道：“市纪委将结合这次廉政教育活动，对全市干部进行思想教育，并要求大家做出自检。对群众反映强烈的个别干部，市纪委还将进行调查，请大家务必清醒地认识到这次廉政活动的重要性。今天就这样。”
　　说完，他虎着脸站起身。
　　韩彬、章立人等一齐站起身，恭送他离开市公安局。
　　因为没有取得意料中的结果，杜正群心情沮丧地回到办公室，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该找周山商量此事。
　　“周厅，我杜正群。有件事想请你出个主意。”
　　听到电话中杜正群的声音比较沉闷，没有一贯的“哈哈”声，周山问：“杜书记，什么事？”
　　“那个，周厅，市公安局把黄敬抓了起来，我打听不到任何消息，你有没有办法？”
　　周山说道：“杜书记，黄敬那里不是早有准备吗？只要把该处理的东西处理干净，就没你什么事。以不变应万变是最好的办法。”
　　问题是他以前总是笑别人沉不住气，临到自己身上，也是惊慌失措，这会儿早已不是“不变”应万变，而是变了多次了！
　　每临大事有静气，说起来容易，要做到很难。
　　而且，他的应变措施回过头看时，总是显得不那么高明。
　　“周厅，还得劳驾您打听一下消息，我总觉得心中不踏实。”
　　周山说道：“知道了，但有一点，你一定要沉住气。”
　　挂断电话，周山打电话给怀辛岩，问他是否知道这件事？
　　怀辛岩说道：“周书记，这件事我上午才知道。开富公司有几个核心人物被抓，据说交代了什么事情，所以，公安局就把黄敬请进去了。”
　　“你悄悄地打听一下，想办法了解一下顾松林的想法。你别看杜书记一副老狐狸的样子，事情摊到自己头上，他就乱了方寸。”
　　“知道了，市公安局那边，我们还有几个人，我让他们去摸一摸底细。不过，那个黄敬我以前认识的，是个稳得住的人，一般不会胡乱说话。”
　　黄敬进去后，章立人等人轮番上阵。但他虽不像韦光荣那样会硬挺，却像个老油子，问及开富公司的生意，只承认垄断土方市场，做些欺行霸市的事情，其他一概不知。问及为什么开富公司这么多人参与到动迁群访事件，更加一问三不知。
　　章立人只得有意无意放风出去，说黄敬已经承认了一部分问题。这是为了和杜正群玩心理战。让他自己暴露在松林书记面前，这样，松林书记才会支持他深挖开富公司的内幕。
　　……这天下午，被杜正群一番话激起了好胜心理的章立人让其他人继续提审黄敬，自己带队到开富公司调查情况。这种调查，即使找不到什么有力证据，也可以在心理上压倒对方。
　　果然，章立人带队到开富公司进行调查的消息很快被怀辛岩、杜正群获悉，怀辛岩也罢了，杜正群未免有些坐立不安。
　　他又失眠了。


第720节 软件研究所
　　官位到了副厅级以后，已经接近全省的政治中心。叶之然以前在科级、处级任职时，所做的工作还只能影响到一个点，而现在，他制订的经济发展思路已经影响到一个面。就拿软件产业园来说，绍安市正式决定产业园项目上马之后，全市的主要资源都将集中到这个项目，将改变绍安市的经济发展格局，实现产业重大调整，影响极其深远。
　　这时候，产业园的基础建设正快马加鞭地进行，软件研究所、培训学院的办公场所虽还只是规划图上的两个绿色区域，但并不妨碍人员引进及前期工作的开展。在产业园管委会附近，宋如镜看中了原绍安第二酒厂的一个厂区，这个厂区在绍安市实行产业合并整合之后暂时空关着，就借来使用，作为软件研究所和培训学院的临时办公区域。
　　设想中软件产业园最重要的核心机构——软件研究所仍处于筹备阶段。按照叶之然原先的规划，这个研究所主要用于商业方面的技术研究和技术支持。在总理亲自过问和总参表示出一定的兴趣之后，这个研究所的使命中又增加了网络技术、网络安全这一块内容。而这方面的核心技术属于机密，研究所为此将增加安保力量和措施，相应的，所有工作人员将进行严格的政审。
　　十月二十五日，是唐红、吴飞以及叶之然翘首以盼的两位留美计算机专业博士回国日期，叶之然亲自去长江省机场迎接。
　　长江省机场对叶之然来说轻车驾熟。在国际到达门口，叶之然看到于嘉已经等在那里，过去和她打招呼。
　　“于姨，什么时间到的？”
　　“小叶，你也到了。”于嘉和他通过电话，看到叶之然忙问道：“你见过吴飞的，小伙子人怎样？”
　　唐红和吴飞谈恋爱的消息，叶之然早就知道，在电话中告诉于嘉后，于嘉特地到绍安来询问详情。随后，每次写信、打电话都问唐红男友的事，搞得唐红都有些厌烦，电话中把叶之然批了一顿，怪他嘴快。叶之然去美国考察硅谷时，见到了吴飞，回到长江省，去嘉南看望唐国强时，于嘉又仔细地问了一遍。这时一见叶之然又提起了这个话题。
　　“于姨，你怎么着急干吗？马上就看到本人。”叶之然笑道，问：“唐市长没时间吗？”
　　于嘉不悦地说道：“他心里只有工作，远远比不上你对唐红的关心。”
　　叶之然挠挠头，说道：“于姨这话有些过了啊，唐红可是唐市长的心头肉，他肯定有重要活动走不开。”
　　“你也是常务副市长，怎么就抽得出时间？”
　　“于姨，我来接机不单纯为了唐红，他们这几人都是绍安软件园重点引进的人才。”
　　想到唐红、吴飞他们今后要在绍安软件园创业，于嘉笑道：“小叶，看来我以后也要住到绍安来。”
　　“……啊，于姨，唐红她们出来了。”
　　一女三男拖着拉杆箱出现在视线中。
　　于嘉忙问：“小叶，哪个是吴飞？”
　　“唐红左边那个，看到没？挺帅的那个。”
　　长江省有句土话，叫做“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于嘉将目光集中在吴飞身上，把女儿给忽略掉。
　　唐红在美国生活了几年，性格开放了许多，看到叶之然和母亲在接机口，张开手臂先和叶之然抱在一起，还跳了几下。
　　叶之然拍拍她的后背，说道：“真是疯丫头，这么多人看着呢。”
　　“哼！”唐红说道：“看着又怎么了？”
　　放开叶之然，又和母亲抱在一起，照样跳了几下。
　　于嘉眼泪近，不觉得眼眶有些湿润，说道：“唐红，你给妈妈介绍介绍。”
　　唐红吐了吐舌头，颐指气使地：“吴飞，过来，这是我妈妈。”
　　吴飞有些腼腆，叫了声：“伯母。”
　　于嘉满意地笑道：“小吴，你们飞了这么长时间，累不累？”
　　唐红丢下他们两个，转过身给叶之然介绍：“叶哥，这是张嘉义，这位是许军杰，你们通过电话的。”
　　叶之然向前握手，说道：“嘉义、军杰，我们通过多次电话，终于见面了。”
　　“叶市长，谢谢您到机场来接我们。”
　　“叶市长，没想到您这么年轻帅气，很高兴认识您。”
　　叶之然和张嘉义、许军杰年纪相仿，都是在各自领域出类拔萃的人物，相互之间有着天生的惺惺相惜。
　　叶之然问：“唐红，我们是不是先去绍安熟悉一下环境？在那里住一个晚上，然后安排司机送你们回去？”
　　这是归国前说好的事情，唐红点头道：“好啊，先去绍安看一看，交流一下各自的想法，然后我们都要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再来绍安报到。”
　　“于姨，您也跟我们一起过去吧？”
　　于嘉和女人刚刚见面，自然舍不得回嘉南，点头说道：“好，我也去熟悉熟悉环境。唐红既然打算在绍安发展，我得买套房子，借机考察一下绍安市区的房地产。”
　　一行人坐中巴车回到绍安，车子直接开到了牟思真的五泄度假村，安排他们在度假村入住。
　　说过晚饭，叶之然借用度假村的会议室，和张嘉义等四人交流想法。
　　四人中，唐红和吴飞准备创业搞电子商务，而张嘉义和许军杰是叶之然重点引进的计算机人才。张嘉义在麻省理工学院计算机专业读博时，研究的方向是网络和分布式系统，而许军杰研究的方向是计算机理论。麻省理工学院计算机系的教育理念就是“培养下一代能以创新的方法解决真实世界问题的计算机科学家”，张嘉义和许军杰都是优秀的毕业生，深知计算机专业的特点就是不断地创新！创新！创新！
　　叶之然说道：“绍安软件研究所的创立从一开始就要站在计算机科学的高点，任务是不断探索、研究、创造属于自己的软件思想和方法，用我们自己的方法去解决现实世界的各类问题，我希望这个研究所将成为国际上最著名的软件研究所。”
　　张嘉义戴一副黑边眼镜，书生气十足，但他的软件思想和儒雅的外表不同，很有创造力，说道：“叶市长，我和许军杰就是受你的雄心壮志所鼓舞，才毅然归国的。我们的要求其实不高，最大的愿望是在科研领域拥有充分的自由和空间，能够做我们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我想了解一下，这个研究所的规模将有多大？”
　　叶之然说道：“软件研究所得到国务院、省委省政府的高度重视，国务院每年有专项资金下拨。初步的人员规模暂定在一百人，根据发展需要，这个人员编制随时可以扩大。”
　　许军杰感兴趣地问：“叶市长，这个软件研究所将来怎么运行？您曾经在电话中说，它有市场运作的部分，也有国家下达的科研任务，两者怎样协调？”
　　“我的设想是这样的。研究所分成两大块，一块是纯科学研究这一块，包括开发专用的底阵软件，网络技术研究、网络安全，软件思想和方法的创新；另一块是市场经济这块，走市场竞争道路，业务包括给世界高端软件用户提供解决方案，指导产业园软件企业完成大项目、大课题的编写等等，这方面是有偿服务。我希望你们两人各负责一块。张嘉义任研究所所长，偏重于研发这一块，许军杰任副所长，负责市场这一块。”
　　许军杰笑道：“嘉义对网络技术特别有研究，这个分工完全没有问题，我只是担心负责市场这一块后，可能会分散精力。”
　　叶之然笑道：“你们可以自己配助手，我最大的希望是，两位既是学科领航人，又起到总设计师的作用，能够培养一批高端人才出来，这样，软件研究所才可以不断进步。”
　　唐红给他们续上茶水，问：“叶哥，你现在招聘到多少人才了？”
　　叶之然说道：“因为软件研究所待遇高，来报名的人还是很多的，目前有300多人通过了第一轮淘汰；从第二轮选拔开始，就交给嘉义和军杰两人负责了，让他们自己挑选人才。我现在真正录用的，只有五个人，其中一个网名叫‘小刀一直花’的是网络高手，嘉义应该知道的。”
　　张嘉义笑道：“这个人很有意思，他对网络技术有自己的破解思路，是个难得的人才。我希望他能带领一个小组，专攻网络防御和反防御。”
　　叶之然说道：“这个软件研究所，暂时直接由我领导，将来的从属关系等待上级进一步明确。研究所将配一位党委书记，负责研究所的思想教育和安保工作，将来，研究所核心部门的安全防卫要达到军事化要求。”
　　张嘉义点点头，沉吟道：“这样的话，研究所将设置不同的工作区域，至少要分三个等级，对环境的要求也比较高。”
　　叶之然说道：“管委会已经考虑到这个问题，研究所的地理位置经过了精心挑选，既安静又便于管理。你们还有什么想法请尽早提出来。”


第721节 展望
　　这次交流持续了三个多小时，双方站在平等的立场上深入交换看法，包括他们的工作条件、薪酬待遇、科研经费、软件研究所的性质等等。倒是唐红和吴飞他们想要创立电子商务公司没时间多谈。
　　第二天，叶之然带他们去软件产业园管委会，由管委会常务副主任宋如镜亲自介绍产业园的规划。四个人深受绍安市软件产业园规划的鼓舞，张嘉义说道：“叶市长不愧是计算机专业的毕业生，软件产业园的规划和构思相当完美，如果这个产业园能够按照设想一步步发展起来，绍安将成为国内软件研发和应用的核心城市，媲美于美国的硅谷。”
　　叶之然笑道：“我们都是第一批创业者，特别是嘉义和军杰，软件研究所办得成功与否，直接关系到整个产业园的核心竞争力，关系特别重大。”
　　张嘉义说道：“我和军杰既然愿意响应叶市长的召唤，就一定会鞠躬尽瘁，庶竭驽钝，请叶市长放心。”
　　以张嘉义和许军杰的能力和名声，要进国内任何一家名牌大学都易如反掌，他们选择绍安软件研究所，自然怀有更大的梦想。两个人在美国时就被叶之然的设想打动，想到凭借自己的能力，打造出一个世界顶级水平的研究所来，可以自由地选择研究方向，引领世界软件产业的发展方向，不禁心情澎湃。
　　一股豪情冲天起！
　　而在软件研究所设想提出后，省计委也向绍安市推荐了几位颇有名望的计算机专业教授、专家来担纲研究所的科研工作。叶之然和他们接触之后，在对他们的名望和作出的成绩表示崇敬的同时，并不赞同他们的软件发展思想。同时，他也知道，现在国内的那些专家教授听起来头头是道，名声响亮，一旦投入到真正的工作中，除了斤斤计较于个人待遇，实际工作还不如本科生拿得起。而且，这些人思想僵化，不适合软件研究所这种需要不断创新的科研单位，所以，全部婉拒。
　　他的目光盯住了张嘉义、许军杰这样的才俊，只有他们这样的人成为软件研究所的大脑，才可以快速培养出一支软件能力突出，思维方式活跃的团队出来。
　　考察完软件产业园，叶之然和他们约定了时间，安排产业园管委会办公室的干部送张嘉义和许军杰去省城，然后经省城回家探亲。
　　吴飞因为还要去嘉南拜见唐国强，没有随行。他和唐红、于嘉在绍安多住了一天。
　　这天，唐红、吴飞陪着于嘉去绍安市区看了几处房子，吃饭的时候，唐红叽叽喳喳地告诉叶之然：“叶哥，我看中了两套房子，一套在南城区，是个新小区，还有一套在旧城区，百草街附近，你说买哪里的房子好？”
　　“唔，这个主要看你的个人喜好，新小区、老城区各有优势吧。不过，你这样的年轻人应该更喜欢新小区吧？毕竟那里的房屋结构更好一些，条件也完善。”
　　“答对了！”唐红说道：“我也喜欢南城区的房子，妈妈说老城区买菜呀看病呀什么更方便。不过，现在你的意见和我一致，我们可以2：1胜出。”
　　叶之然笑道：“你有些霸道哦，不听听吴飞的意见？”
　　唐红笑道：“我的意见就可以代表他的意见。”
　　转过头问：“吴飞，是不是这样？”
　　“唐红说得对！”
　　得意洋洋地：“叶哥，听到了没有？”
　　于嘉、唐红三人返回嘉南前，叶之然请她们三人在“会籍大酒楼”吃饭。
　　“翠云居”包房内坐了两男两女，显得格外宽敞。
　　叶之然说道：“吴飞，你们要创立电子商务公司前期投入应该很大吧？资金方面有什么考虑？”
　　吴飞说道：“我和唐红测算过，电子商务公司前期费用主要在建立这个交易平台上，还有就是付费、收费渠道，估计投五百万也就够了。”
　　叶之然点头道：“电子商务平台前景广阔，但产生效益需要一段时间，后期的费用需要多少？这个测算过吗？”
　　吴飞早已考虑成熟，说道：“我估计一年内公司不会产生盈利，后期还需要五百万左右的流动资金，用于维持平台运转、人员工资等。”
　　“你和唐红现在有多少资金？”
　　“有三百万。”
　　叶之然说道：“软件产业园有专项扶持基金，用来扶持软件企业，你们这个电子商务公司是新兴经济企业，在专项资金扶持范围内，产业园可以提供五百万贴息贷款。剩余部分，可以采取商业贷款模式，应该可以解决资金问题。”
　　唐红道：“商业贷款还款压力很大的，叶哥，我倒是想让吴飞去找风险投资。”
　　叶之然道：“风险投资的目的还不是从你们企业的成长过程中分一杯羹？如果能解决资金问题，尽量不要去找风投。如果实在不够，你向马艳丽借一点，她现在有钱。”
　　“那索性让她来投资好了，回报率很高的。”
　　叶之然不想让马艳丽参与到绍安的经济体中，说道：“她不熟悉你们这块业务，再说她的企业都集中在嘉南市和SZ市，不要让她来参和。”
　　唐红冲到他的耳边问：“叶哥，马艳丽是不是你的小三啊？”
　　“吧嗒”，叶之然给她额头吃个马栗子，说道：“胡说什么啊！”
　　唐红皱皱鼻子说：“那你怎么不让念悦姐借钱给我？”
　　叶之然笑道：“我是这里的常务副市长，让念悦出钱，别人还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猫腻。”
　　“对了，对了，念悦姐呢？这两天都没见她人啊！”
　　“张念恒国庆节结婚了，念悦回苏省，陪着叶老和父母有些乐不思蜀，把我给丢到一边了。”
　　唐红用手捂了捂人头，大约还感觉有些疼，不满地说道：“那念悦姐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做过坏事了？我要替念悦姐查岗。”
　　正巧张念悦打电话来，叶之然只和她说了几句，唐红就抢过手机说道：“念悦姐，我是唐红啊！我回国了，在绍安呢，你怎么不回来啊？叶哥一个人在绍安多寂寞？”
　　大约是张念悦和她开了句玩笑，唐红脸色突然红了起来，说道：“念悦姐，不能取笑我啦，你什么时间回来？明天就回来了？可是，我今天要去嘉南了，又见不到面……好啊，好啊，那等我回来再陪你去逛街。”
　　于嘉不由地笑道：“这孩子，和谁都自来熟。”
　　将手机还给叶之然，唐红说道：“什么啊？我和念悦姐一直很熟的好吧？”


第722节 投靠
　　叶之然送走唐红，回到办公室，屁股还没有坐热，宋城进来通报，市委副书记纪委书记杜正群来访。
　　叶之然说了声“请杜书记进来”，站起身时，杜正群已经从门口走了进来。杜正群人称“笑面虎”，是指他在同僚面前一贯脸带三分笑，此时，那张胖乎乎的脸上却没有平时常有的那种虚伪笑容，反而带着几分凝重。
　　“杜书记，有事打个电话就可以了，怎敢劳动大驾？”
　　“哈！叶市长，我这个市委副书记今非昔比，说的话不管用了。”杜正群阴沉着脸，有些自嘲地说道。
　　感觉到反常的叶之然指了指沙发，说道：“杜书记说笑话了，请坐下说话。”
　　脸含愤慨之色的杜正群坐下之后说道：“叶市长，绍安市委最近刮起一股妖风，很不正常。我不过在市委常委会上反对公安局采取断然行动，结果，现在有人暗指我支持群访，更有人说我是幕后主使，简直荒唐透顶。这样子发展下去，市委常委会上谁还敢发表意见，干脆搞成一言堂算了。”
　　叶之然第一次看到笑面虎如此失常，心中有些诧异，要知道，市委常委会上，第一个提出对混迹在群众中的捣乱分子进行抓捕的，不就是自己吗？杜正群怎么到他面前来发这样的牢骚，而且，话里话外针对的对象是松林书记，这也和他最近一段时间紧跟松林书记的策略大相径庭。
　　“杜书记言重了吧？松林书记是一个正直的领导，而且绍安市委常委会上，民主集中制原则贯彻得比较充分。”
　　乱了方寸的杜正群胖乎乎的脸上肌肉有些颤抖，说道：“绍安市委在周山书记调离之后，政治生活越来越不健康。叶市长，我对市委某些领导的作风现在很不满意。”
　　停顿了片刻，拿起茶杯“咕咚”一声喝一口水，说道：“叶市长，我记得你初到绍安市任职的时候，曾和你有过一次思想交流，希望能和叶市长精诚合作。前一段时间，我在某些问题上和叶市长看法相左，现在回想起来，感觉很惭愧……”
　　嗯？杜正群这是什么意思？
　　叶之然忍不住抬眼看了看杜正群，见他白胖的脸蛋上此时换上了一种严肃的表情，似乎很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杜书记太谦虚了，开国领袖说过，过分谦虚就是骄傲啊！”
　　杜正群摆摆手，说道：“叶市长，我此时此刻说的都是心里话。你到绍安工作之后，全市各项工作都有起色，特别在经济领域，大有一飞冲天之势，这一点，我看得一清二楚。”
　　杜正群是市委班子中少数几个胖子之一，一米七的身高，体重一百多公斤，肚子比怀孕六个月的孕妇更加蔚为壮观。此时，他坐在叶之然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把单人沙发坐得满满的没一点缝隙。
　　叶之然还没有摸清他的来意，顺着话意说道：“杜书记，绍安经济面貌的改善是在市委市政府集体领导下取得的。要是没有市委市政府的英明领导和决策，绍安软件园项目也不可能开展得这么顺利。”
　　“哎——。”这声“哎”发音前低后高，是否定他的意思，说道：“凡事有个主次之分，在发展经济这一块，叶市长起主要作用，其他领导起次要作用。这一点毋庸置疑。说起来，我也是最近才意识到这一点，所以，要向叶市长做检讨……”
　　这厮把姿态越摆越低，讨好叶之然的意思逐渐显露，让叶之然很不淡定。
　　“杜书记今天怎么了？”叶之然微笑道：“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啊！”
　　杜正群于是整肃面容，认真地说道：“叶市长，我今天是为了向你表明态度。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磨合，我现在真正认识到，你才是绍安市的未来，是绍安经济可以持续发展的可靠保证。所以，今天开始，我会坚决支持你的工作，为你的每项决策做好保驾护航作用。”
　　这是赤裸裸地表忠心了！
　　叶之然不禁一愣。
　　这，这，事出反常啊。要知道，在市委领导序列中，杜正群是市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排在第四位，地位在叶之然之上。
　　常言说，事出反常必有……药！
　　他这是下哪门子药？
　　叶之然快速理了理思路。
　　杜正群是绍安本土干部的领袖级人物，周山在的时候，排在第二位；等周山调离绍安，他就是老大了。以前，他紧跟在周山身后，摇旗呐喊；周山调离后，他又很识时务地追随松林书记，利用松林书记急于掌控绍安大局的心理，投其所好，很快又站稳了脚跟。
　　如今……
　　因为松林书记怀疑他和绍安的地下黑势力有染，指示公安局暗地里调查开富公司和黄敬，让杜正群感觉到了危险？又因为松林书记不顾情面的决定而怀恨在心？所以，他急于找到一个可靠的盟友来帮助他渡过难关。
　　绍安市委中，除了松林书记，叶之然的势力最大了！甚至比松林书记、海平市长的势力更大。
　　是不是这个原因才使杜正群向叶之然“投诚”？
　　叶之然把姿态放得比杜正群更低，说道：“杜书记，本末倒置了啊！您是市委主要领导，是我尊敬的领导干部，应该是我支持您的工作才对。您知道，我比较年轻，做事免不了冲动，容易出差错，需要您这样有经验的领导来把关。如果杜书记能在今后的工作中，对我多批评指正，就是对我最大的爱护了。”
　　杜正群心里那个急啊！我都来投靠你了，你还说这种话，让人情以何堪啊？
　　杜正群换了种说法，道：“叶市长，我在绍安工作几十年，手下也有一班能做事的干部，我可以影响这批干部，让他们都团结到你的旗帜下，为绍安市的发展添砖加瓦，确保叶市长的各项决策深入贯彻，这对绍安的发展是极为有利的。”
　　叶之然这时候彻底明白了杜正群的来意。
　　他确实是来重新站队的，而且，愿意带着手下的人一齐投靠过来。而一旦投入到叶之然的麾下，他有什么事，叶之然总要帮衬他吧？否则，其他干部看了都会寒心。倒有几分能屈能伸的大丈夫气概。
　　叶之然微微一笑，说道：“杜书记，能够得到您和其他领导干部的支持，我自然非常感激。其实呢，大家的目的都是相同的，为了绍安市的长治久安，为了提高绍安人民的物质生活水平。不过，您把姿态放得这么低，我是万万不能接受的。怎么能坏了官场规矩呢？”
　　“哈哈。”杜正群听出叶之然不是严词拒绝，还以为他这是故意装淡定，心情一轻松，笑面虎的本色又恢复了，他哈哈笑了一声，道：“叶市长，您虽然现在的地位比我低，但是你比我更有上升势头，不日就会跃居到我的上面，所以，请您务必不要妄自菲薄。有您担当绍安本土干部的领头人，更有益于绍安的稳定和繁荣。”
　　叶之然正色道：“杜书记，我的政治理念和你不同。在我的眼睛里，官场不应该存在派系。我们每位高级干部，在作出自己选择的时候，应该秉持实事求是的原则，基于实际畅所欲言。不能因为自己是某个派系的干部，就不分正确与否去支持领导的观点。这才是民主集中制的精髓所在。无论是市委常委会，还是市政府办公会议，只有每个干部各抒己见，发表看法，才能集思广益，帮助领导作出正确判断。如果没有立场地支持自己的派系，反对别的派系，作出的决策很可能存在偏差，甚至严重错误。所以，您如果支持我的经济发展思路，我自然是非常感谢的。但如果我的决策存在什么问题，也请您及时指出。同样的道理，对于杜书记的决定，凡是有利于绍安稳定、繁荣的，我都会支持，反过来，我就会反对。”
　　杜正群面色一变，笑容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说道：“叶市长，世界上的事情哪有这么简单？不是白就是黑？就拿市纪委工作来说，我每天都能收到许多举报信，全市的领导干部几乎每人都被举报过，难道这些人都是腐败分子？有些事情要一分为二地去看嘛，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有正确的一面同时存在错误的一面。譬如，市公安局章立人局长，我就收到过许多举报信，有生活作风问题的，有滥用职权的，有吃喝拿的，真要查，难道一点问题都没有？没吃过别人一顿饭？没任人唯亲？”
　　听到杜正群拿章立人做例子，叶之然自然明白他的用意。潜台词里，不就是作为市纪委书记，有权提出对章立人调查吗？
　　章立人有没有问题，叶之然会不知道？看看他的生活条件就知道为人。
　　叶之然沉下脸说道：“章局长在工作中得罪了许多绍安地方干部，市纪委受到举报信在情理之中，但要说他有什么问题，显然是无稽之谈。我想，市纪委调查一个市管干部，应该有一套原则吧？仅仅受到举报信，不调查清楚事实就采取行动是十分危险的，也是对干部的不负责任。相信市委不会同意的。”


第723节 击破
　　杜正群在叶之然那里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然而退。
　　姓曹的！叶之然、章立人都是油盐不进，这事怎么办才好！
　　难道是自己拿得出手的筹码太少？他们看不上这点利益？
　　回到办公室，他翻出检举章立人的信件，一封封仔细阅读。可惜这些信件都属于捕风捉影，经不起推敲。譬如说生活作风问题，将他和顾武彬的遗孀陶小娥拉扯在一起，说他们两人早就勾搭在一起，同吃同住。问题是，章立人现在已经和陶小娥结为夫妻，这不是马后炮吗？算什么事！
　　不说杜正群为章立人的事伤脑筋，这边章立人也在为杜正群的事伤脑筋。
　　将开富公司列为非正常经营的公司后，首先通过工商、税务、劳动保障部门联合对该企业展开调查，调取所有财务凭证和账册后发现，这些账册缺损严重，许多凭证都已经被处理掉了，根本无从查起。虽然税务部门可以据此对开富公司进行处罚，但对于深挖公司内幕无济于事。
　　公安局再次提审黄敬，黄敬只承认公司管理不严，存在财务漏洞，愿意接受税务部门处罚。
　　好在深查开富公司的事已经得到松林书记的点头，章立人还有足够的时间进行调查。
　　……开富公司参与组织实施群访事件的人员有二百多人，其中开卡车堵路的司机就有七十多人，虽然这些人事先都接受指令，一旦被抓就说是为了租房问题而上访，但人多了，总会露出很多漏洞。此前，章立人已经从一个卡车司机口中得知他是接受开富公司土方项目部经理李长风的指令才去堵路的，而且，拿到了李经理支付的二百元劳务费。
　　这天，章立人亲自提审李长风。
　　在狭长形的审讯室里，李长风坐在专用座椅上，神色既有些满不在乎，又有些忐忑不安。此时，他已经被刑事拘留九天了。
　　他本身是开富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手底下有七十多人马，主要做土方运输业务。在老板黄敬面前，他不是最核心的人员，但也不是外围人员。属于黄老板圈子中比较重要的小头头。
　　章立人问道：“李长风，知道为什么关你这么久吗？”
　　刑事拘留正常情况下不超过七天，李长风似懂非懂，他眨巴眨巴眼睛，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那你知道组织人员堵路，冲击政府机关是什么罪吗？”
　　“我没，没组织堵路。”
　　“那你聚众去市政府面前做什么？”
　　李长风是五个不在绍平县新农乡租房的人员之一，没有理由推说为了动迁后无处租房。
　　“我当时是好奇，看到这么多人齐聚市政府面前，其中还有认识的人，所以就参加了。”
　　这些话已经问过多次了，所以李长风对答如流。
　　章立人问：“李长风，我们这次一共抓了一百多人，你知道现在还有几个还在关押中吗？”
　　审案最重要的一环就是不让当事人知道外面的情况，让他摸不清底细。特别是团伙作案，抓捕之后可以使用的心理战术很多，罪犯因为不知道同伙是否已经交代，或者交代到什么程度，很容易被各个击破。
　　李长风抬眼看了看章立人，说道：“不知道。”
　　章立人点一支烟，慢慢地吸两口，走到他面前说道：“实话告诉你，现在除了你，其他人都已经放了。”
　　“啊？！为什么？”
　　“为什么？这句话应该问你自己！你自己最清楚做了什么事。”
　　“我，我，我没做什么啊？”
　　“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
　　“……”李长风惊疑不定地看着章立人，心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心理战术？”
　　章立人猛拍一下桌子，说道：“李长风，你不老实！司法机关对不老实的人一律从重处罚！”
　　李长风低声道：“警官，能不能提醒一下？”
　　章立人怒道：“我问你，刘天生是不是你的下属？你是不是给了他二百元钱，要他开车堵路？”
　　章立人拿出两张百元大钞，扬了扬，说道：“这上面还有你的指纹。”
　　李长风听到章立人突然说出刘天生名字的时候已经惊疑不定，等看到章立人手里的两张百元大钞时，脸色就变了。
　　“说吧，从你手里一共发了多少钱？多少人？你如果再不老实，知道我们会怎样对待吧？”
　　“发，发了73人。”
　　“这73人都是堵路的卡车司机，对吧？”
　　“对，都是卡车司机。”
　　“这些司机是哪里找来的？”
　　“他们都是开富公司的人。”
　　“是你的手下，对吧？”
　　“对。”
　　“然后呢？”
　　李长风又开始眨巴眨巴眼睛，做苦苦思索状。
　　章立人说道：“胡阿根，张恒，姚单力，屠火生都说你是冲击市政府机关的策划者和主使人，对吧？你还不老实交代怎样策划这起性质极其恶劣，影响极其重大的反政府行动的？”
　　这几句话一口气说出，气势磅礴。
　　李长风大惊失色，道：“他们这是在推卸责任，我，我不是策划者和主使人。”
　　章立人猛一拍桌子，说道：“李长风，你还不老实？他们几个人都一口咬定是你策划、组织的，钱也都是你发的，难道还想抵赖吗？”
　　这些自然都是章立人编造出来，和李长风玩心理战的。
　　李长风一听，这么大一桩事情，本来都统一口径的，现在倒好，他们居然都将责任推到他头上。政府对这种事情处理一向是非常重的，搞不好被吃了枪子都不一定，越想越害怕，忙说道：“警官，事情不是这样的，他们在说谎。这事都是开富公司安排的，是老板亲自下得命令。”
　　章立人说道：“你把详细经过说一遍，不得编造谎言，如果故意编造谎言，那是罪加一等的。”
　　李长风便把黄敬怎么找他们谈话，怎样组织人马去市政府门口生事，如果被警方控制该怎样回答等等详细说了一遍。
　　章立人“哼”了一声道：“你们脑子也太简单了，公安局会这么容易被你们蒙混过关？”
　　“老板说，市纪委和市公安局都有领导顶着的，不碍事。”


第724节 大局为重（上）
　　有了李长风这个突破口，接下来的进展顺利了许多。胡阿根，张恒，姚单力，屠火生一个个交代了事件始末。公安局再传唤七十多名卡车司机，让他们退出二百元“劳务费”，并逐一录口供。其后，才重审黄敬。当黄敬听到公安局将他们策划行动时的每一个细节都准确无误地描述出来，很光棍地承认了这事。
　　市政府门口的群访事件查到这个程度可以作出结论了。
　　虽然黄敬坚决否认做过别的什么黑道上的事，也没和杜正群父子有经济上往来，但杜正群授意他策划这起事件却无从抵赖。
　　章立人将结果汇报给韩彬，韩彬一听案情涉及到市委副书记，哪敢怠慢？带上章立人就去见顾松林，将情况汇报给顾松林。
　　顾松林大为震怒，纪委书记为了打击常务副市长的威信，竟不惜出此下策，脑子里已经完全没有组织观念，没有是非之分，赤裸裸地给绍安市委脸上抹黑！性质何等恶劣！顾松林连夜赶往省城，向省委领导汇报情况。
　　……这天，长江省委召开常委会，成强书记临时增加了一个议题，关于绍安市委个别领导为了争权夺利，打击政敌，不惜策划、煽动涉黑团体组织群众冲击市政府的处理方案。
　　省纪委书记冷雄飞向常委会作了情况介绍。
　　成强书记接着说道：“各位常委，绍安市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为了打击勇于任事的常务副市长，竟指使团体组织煽动群众闹事，我参加工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而且就发生在我们的眼皮底下，痛心疾首啊！我们来分析一下他的动机，大家应该知道，叶之然副市长到绍安任职后，积极推动经济改革，勤勉工作，以踏实稳健的工作作风，逐步建立了一定的威望；杜正群因羡生妒，通过恶劣手段，蓄意制造叶之然分管的产业园区动迁工作做得不到位造成群众集体上访的假象，以期省委省政府对叶之然产生不满，进而达到打击叶市长的目的。用心极其险恶，手段极端恶劣。”
　　说到这里，省委书记陈成强拍了拍桌子，会议室气氛格外凝重。
　　为了达到个人目的，不惜挑动群众冲击政府，这种行为如果放在二十几年前，就是典型的“反革命”罪。
　　成强书记接着说道：“请各常委讨论一下对杜正群的处理意见。”
　　长江省省长陆道军说道：“我刚听了冷书记的情况介绍，和成强书记一样，感到非常震惊，这样的干部混进我们队伍，是我们的耻辱。成强书记，我建议对杜正群就地免职，开除党籍、开除公职，以儆效尤！”
　　党内处分分警告、严重警告、撤销党内职务、留党察看、开除党籍五种，开除党籍是最严厉的党内处分。而开除公职则是最严厉的行政处分。
　　长江省党政一把手定了基调，接下来各常委纷纷表示支持。
　　李逸风说道：“我完全支持成强书记从严处理的意见，道军省长的提出的具体措施非常到位。建议省委将处理结果通报给全省厅级以上干部。”
　　枫寒轩说道：“我坚决支持成强书记和道军省长的意见。煽动群众对抗政府，这样的事发生在杜正群这样的高级干部身上，只能用‘利令智昏’‘狂妄无耻’这样的词语来形容。同时，我要向省委作深刻检讨，杜正群这样的干部高居绍安市委领导层，说明省委组织部对省内领导干部的监察、考核存在漏洞，组织部一定要在这件事情上吸取教训，加强对全省干部的培训、教育工作，对干部队伍的考察工作要做得更加细致、扎实。”
　　成强书记点了点头，说道：“寒轩部长说得对，干部队伍的建设工作非常重要，党风廉政教育、党性教育要常抓不懈，不能有丝毫的放松。关于杜正群的处理，就按照道军省长的意见办，免除一切职务，双开。散会之后，请冷书记和寒轩部长到我的办公室。”
　　会议结束之后，枫寒轩和冷雄飞来到省委书记办公室，围坐在书记办公室的沙发上开小会。
　　成强书记说道：“绍安市的发展处在一个比较重要的时期，经过顾松林、宋海平、叶之然等人的努力，绍安市的政治局面逐渐稳定，这也是杜正群之流上蹿下跳的一个原因……”
　　成强书记谈到绍安工作的时候，将叶之然和顾松林、宋海平相提并论，让枫寒轩和冷雄飞都有些意外，反应出成强书记对叶之然的重视程度。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叶之然同志担任绍安常务副市长后，不仅绍安政治局面逐渐明朗，绍安本土干部势力逐渐瓦解；而且，在经济建设上，通过行业整合，在酿酒、纺织行业形成了几个有一定竞争力的规模企业，并成功上市了一家优秀企业，其余企业也在争取上市。这一举措，使得绍安市产生了几家在行业内充满竞争力的企业，全市的经济结构也更合理。特别重要的是，绍安软件产业园通过论证、立项之后，前期建设非常顺利。所以，我们在讨论、研究绍安市委纪委书记人选的时候，要从绍安的大局出发，保证绍安市稳定、发展的主基调不变。”
　　冷雄飞说道：“成强书记的指示对绍安市未来的发展直观重要。这几年，特别是今年以来，绍安市的总体情况不断好转，这其中，顾书记、宋市长、叶市长等领导干部都发挥了重要作用。关于市纪委书记的人选，我个人没有什么意见，请组织部先酝酿人选。”
　　枫寒轩明白，成强书记一开完省委常委会就召见他和冷书记，说明想尽快解决绍安市委班子配备问题，减少绍安市的震荡时间，说道：“成强书记，绍安市纪委书记是个关键岗位，为了绍安市委的稳定，我建议从绍安市委内部产生。”
　　成强书记问：“有合适的人选吗？”
　　在枫寒轩的脑子里，让韩彬改任市纪委书记，章立人接韩彬的位置是个很妥帖的办法，但存在的最大问题是，章立人资历不够，在正处级位置上任职时间太短。他想了想，说道：“我建议由绍安市统战部长武若曦改任纪委书记，副市长付辉任常委、统战部长。”
　　武若曦是中立干部，年龄也即将到点，这一届卸任之后，腾出位置可以给章立人晋升机会，副市长付辉是绍安本土干部，由他升任常委、统战部长兼顾到了绍安本土干部的利益，应该是个不错安排。而且，在周山调离，杜正群免职之后，绍安本土干部已经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紧密团结在一起。
　　成强书记自然明白枫寒轩的用意，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安排比较符合绍安市稳定、发展的需要，组织部抓紧时间进行考察，考察结束就上会讨论。”
　　两天后，绍安市。
　　杜正群被就地免职，并且开除党籍、开除公职的消息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炸得绍安市本土干部人心惶惶。
　　这天，顾松林召叶之然开会，两人坐在市委办公大楼的小会议室摆开龙门阵。
　　这间会议室位于顾松林办公室和林木枫办公室之间，绍安公交车大火案后，省委秘书长蔡思振来绍安调查情况，曾在这间办公室和叶之然有过交谈。
　　一贯冷面冷颜的松林书记此时显得和蔼可亲，缓缓说道：“叶市长，杜正群事件，省委处理得雷厉风行，大快人心。不过，现在也有一种不好的倾向，我听到一种传言，说绍安地方干部有些人心不稳。”
　　叶之然对顾松林的了解程度已经很深，心中隐约明白他的用意，点点头说道：“松林书记有什么指示请直言。”
　　顾松林说道：“这两天，我接到很多电话，秦省长、周厅长，甚至惊动了中央部委的领导，他们都过问了杜正群的事情……”
　　绍安本土干部出了很多高级领导。如同清朝年间的绍安师爷一样，这些人相互之间都有联系，存在着一定的利益关系。犹如清朝时期的绍安师爷，相互帮衬，相互扶持，如今的绍安干部依然保持着这样的习惯。在杜正群政治生命已告完结的情况下，他们出面过问，无非是希望绍安市委高抬贵手，不要继续深挖黑幕。
　　叶之然缓缓点头，道：“我明白。”
　　松林书记又道：“昨天，我专门抽时间听了韩书记和章局长的汇报。开富公司明面上的问题已经基本查清，由于开富公司涉嫌利用不正当手段垄断土方市场和运输行业，财务管理混乱，市工商局已经决定吊销开富公司的营业执照，税务部分将对其进行处罚。开富公司的主要骨干凡是参与煽动、组织、参加群访事件的按情节轻重处以刑罚或劳动教养，黄敬将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叶之然这时候已经完全顾松林的意思，将开富公司这个涉黑集团打散，彻底消除隐患，与此同时，开富公司的其他问题将不再深究，反言之，杜正群双开之后，将不再调查刑事方面的问题。


第725节 大局为重（下）
　　在绍安市委小会议室，顾松林和叶之然促膝而谈。
　　叶之然承认，松林书记从在大局出发，首先考虑的是绍安市政局稳定，考虑市委市政府的形象。将开富公司彻底打散，将杜正群双开，已经有效打击了绍安市地下涉黑势力，震慑了暗中仍想扰乱绍安大局的某些本土干部。可是，叶之然总感觉这个结果有些轻纵……
　　“松林书记，您先前说的本土干部人心不稳是指？”
　　顾松林道：“这个，你应该想象得到，无非是说我们这些外来干部故意下黑手，整本土干部。”
　　叶之然转念一想，这种小道消息恐怕来源于孟超这条线。只有他才可能将绍安本土干部的思想传递给顾松林。换个角度讲，绍安本土干部可以通过这条线来影响松林书记的评判。
　　“松林书记，我别的不担心，就怕杜书记退下来后，仍然可以利用他的影响力来阻扰市委市政府的工作。他留在绍安，和本土干部千丝万缕的关系就斩不断。他的儿子杜有朋在绍安也有关系网。”
　　松林书记沉吟道：“你的意思，可以不再追究他的其他问题，但杜书记全家必须离开绍安市？”
　　叶之然端起茶杯喝口茶，不回答顾松林的提问。
　　顾松林点点头，说道：“可以，这个问题我来和他谈。”
　　“松林书记，既然不想继续深究，让他们离开绍安更有利于绍安大局的稳定。”
　　让杜正群离开绍安，不仅仅是让他和绍安本土干部逐渐脱离关系，最主要的是借此表明市委的态度，让绍安本土干部群体远离他。
　　顾松林叹口气，说道：“我何尝不想下重手惩治官场腐败问题？长此下去，我们的干部队伍问题越来越严重。但说到底，要想吏治清廉，领导干部的带头作用非常重要。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清正廉明，可以树立很好的典范，底下的干部相对而言也会廉洁奉公，这远远比思想教育更有效。反过来也一样，省里的主要领导廉明，厅级干部也廉明。如果真的有一天，高层领导家族财富动辄几亿几十亿甚至几百亿，思想教育工作就是天天抓，也苍白无力。”
　　叶之然心头巨震。
　　松林书记担任多年的省纪委主要领导，正义感强烈，这点他是知道的。但是，他说出这几句话来，将矛头直指最高层，依然让叶之然暗暗吃惊。
　　一方面，他为顾松林居高临下地看问题感到钦佩；一方面，一向老诚持重的市委书记把话说到这个程度非常罕见，可见内心也是很不平静的。
　　要知道，官当到他们这个层次，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叶之然于是点头，说道：“松林书记，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件事就完全遵照您的意见处理吧，我表示支持。”
　　“好！好！”顾松林欣慰地点头，说道：“叶市长，我现在最大的希望，是在任上能把绍安软件产业园的架子搭好，形成一定的规模，为绍安市的长治久安打下结实的基础。俗话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啊。”
　　叶之然深吸一口气，说道：“松林书记，我一定会好好配合您的工作，在您的领导下，把绍安市建设好，使人民感到满意，让上级领导放心。”
　　顾松林大约是从冷雄飞那里得知成强书记对叶之然格外器重，这时候的谈话颇有敞开心扉的意思，说道：“叶市长，你还年轻，绍安市的未来掌握在你的手中，我们看问题总要往前看，不要局限于某一个人某一个点上，这样才能够抓大放小，把主要精力集中在绍安的长远发展上。”
　　“谢谢松林书记的信任，作为绍安市常务副市长，我会紧密团结在您和海平市长周围，共同把绍安的建设搞好。”
　　离开市委办公大楼，叶之然很快放下了杜正群的事情，把注意力集中到全市的经济建设上。
　　……一周以后，省委组织部李部长来绍安宣布任命，原统战部长武若曦任绍安市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原副市长付辉任市委常委、统战部长；提名绍安市籍宁区区委书记胡大同为副市长人选。
　　宣布完任命，绍安市委市政府为李部长和三位新领导设宴接风，胡大同第一个被灌醉，然后是付辉，最后是武若曦。
　　李部长也有五分醉意，当天就住在绍安市委招待所。
　　次日，李部长临走前找叶之然谈话。
　　叶之然在省委组织部干部一处工作时，李部长就是他的领导，所以，在李部长面前，他执礼甚恭。
　　“李部长，昨晚休息得好吧？”
　　“呵呵，绍安同志的酒量都可以，昨晚差点中枪。”
　　“哪里哪里，李部长是海量，我们这些人加起来也不行。”
　　寒暄几句，李部长问道：“德军市长最近的工作怎样？”
　　李德军曾经是干部一处的干部，走了李部长的路子才被放到绍安市诸周县工作。
　　叶之然点头道：“德军市长这一年的工作有目共睹，充分发挥了一位老同志应有的带头作用，在诸周市经济发展中起到重要领导作用。”
　　李部长满意地说道：“我听德军市长多次提起，你对他的工作是非常支持的。他能在诸周市站稳脚跟，做出一点成绩，和你的支持是分不开的。”
　　叶之然笑吟吟地：“谢谢李部长表扬。”
　　“德军市长吃亏在年龄上，在省委组织部的工作时间太长，丧失了进一步向上的条件……”
　　李德军目前是正处级干部，要提拔到副厅级岗位，至少还要在市（县）委书记任上做上一届、半届，或者调到省市重要处级岗位过渡一届，以他的年龄已经不可能了。
　　大家都是熟人，也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叶之然笑问：“李部长有什么指示？”
　　李部长道：“他的任期虽然还有三年，但任期一满就到了退休年龄，直接下去了。最好能安排他届中从诸周市长岗位上退下来，到市人大或政协过渡一下，这样，退休前可以解决待遇问题。”
　　叶之然心领神会，点头道：“李部长，我会在适当的时间和松林书记提一提这件事。诸周是大县，德军市长退下来后在绍安市人大副主任或政协副主席岗位上继续发挥一段时间的余热对绍安市建设和发展都是有利的。”


第726节 识破秘密（上）
　　叶母最近常为马嘉的事睡不好觉。
　　要说这孩子和叶之然有关系吧？马艳丽每次都矢口否认，而且搬出HK的丈夫做挡箭牌；要说这孩子和叶之然没有关系吧？可她每次见到马嘉就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感。长相就别去说了，老叶家的神态可是惟妙惟肖，怎么可能没关系呢？
　　纠结啊！
　　这天，叶父从金山回到常嘉，叶母忙将自己的怀疑说了一遍。
　　叶父已经有段时间没见到马嘉了，上次他和叶母回常嘉，呆了半天就被长子叶之成的电话叫回去，说玩具厂机器有问题，让他回去帮忙检查，因此没见到马嘉。这次回来听老伴这么一说，就想去看看。
　　其实，早些时候，他心中也有过这个怀疑。不过，孩子小时候看不大真切，他还想，可能自己心里先入为主，所以看马嘉才有这样的感觉。
　　这天上午九点多，老两口迫不及待地敲开马艳丽家的门，看到马嘉拿着玩具从房间里跑出来观察动静，叶父脚步登时迈不动了。
　　马艳丽的母亲笑盈盈地请两人到客厅里坐，叶父“嗯啊”了两声，屁股刚坐下，又站了起来，说道：“想起来了，我还有点事，老太婆你在这里坐一会，我去去就来。”
　　“蹬蹬蹬”走到隔壁叶之慧家门口，开门、关门，掏出手机就打过去。
　　叶之然正在办公室和宋如镜谈软件园的工作，掏出手机一看是父亲打来的，对宋如镜说道：“宋主任，那就这样。”
　　等宋如镜走出办公室，叶之然接通电话：“爸，有事？”
　　传来叶父气呼呼的声音：“臭小子，你给我马上来常嘉！”
　　叶之然惊问：“爸，出什么事了？”
　　“你别管，马上给我回常嘉。”也不给叶之然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电话。
　　搞不清状况的叶之然给张大彬打电话，让他备车，随后拨叶之慧的电话问情况。
　　叶之慧被搞得云里雾里，道：“不知道啊！爸爸昨天晚上刚从金山回来，没说起什么事。”
　　“爸妈身体都好？”
　　“没听说有什么不好啊，你等等，我先打个电话回去问问。”
　　等叶之然坐上车，叶之慧的电话也来了：“哥，你回来吧，爸不说什么事，就让你回来，神神叨叨的。”
　　那边，叶母从马艳丽家回来，问：“老头子，你虎着脸做什么？”
　　叶父说道：“我把这臭小子叫回来了。”
　　“嗯？把谁叫回来了？”
　　“还有谁？你的小儿子！”
　　“啊？你把阿然叫回来干什么？他上班多忙啊？”叶母不悦地说了一句，又问：“为什么叫他回来？”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儿子都四岁了，他还瞒着我们！这臭小子，胆子也太大了！”
　　叶母瞪大眼睛问：“你是说嘉嘉是我的孙子？你怎么知道？”
　　“老太婆，你老糊涂了啊？嘉嘉一看就是我叶家的种，这还要问吗？”
　　叶母愣在当地，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欢喜还是茫然，问：“真，真的？”
　　叶父说道：“别的东西可以作假，这事作得了假吗？臭小子，等他回来，你别说话，我来教训教训他。”
　　一个气呼呼的，另一个却欢天喜地起来。
　　“老头子，嘉嘉真的是我孙子？哈哈！太好了！阿然也有后啊！老头子，你气呼呼的干啥？这是大喜事啊！”
　　叶父把眼睛一瞪，说道：“你知道什么？他有老婆的人，外面还有女人给他生孩子，这算什么？重婚罪知道吗？”
　　叶母脸色一变，说道：“啊！我想起一件事，前几天有个干部模样的人拦住我，问嘉嘉是不是我的孙子。”
　　叶父本来气呼呼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闻言立即站起身，惊问：“怎么回事？你怎么没和我说起过这事？”
　　“你这么凶干什么？”叶母生气地看老伴一眼，说道：“你不说起这事，我根本不往地方想。”
　　“唔，那你说说怎么回事。”
　　叶母便把前几天带马嘉去买水果冻，在小区内遇到一个干部模样的人问她孩子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叶父轻舒一口气，说道：“老太婆你这几句话回答地很好，现在看来，臭小子和马姑娘瞒着我们不说这事，很可能担心我们不小心露出马脚。”
　　叶母一听有道理，心里面本来还有几分半信半疑，这时候至少有七八分相信了。她的想法和叶父不同，张念悦不能生育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平时也免不了唉声叹气，乍闻叶之然也有孩子，更多是一种包容的心态。
　　她说道：“啊呀，老头子，你说这事怎么办才好？我们一直不知道马姑娘生的孩子是阿然的，这一来，以后怎么办才好？马姑娘会不会要名分？……不对，她不是和别人结婚了吗？”
　　叶父冷静地说道：“她的婚姻本就奇怪，别说我们都没见过她男人，她家里人也没一个见过，包括她母亲在内。”在客厅了转了两圈，说道：“老太婆，马姑娘八成是假结婚，你想啊，她好端端地干吗跑去HK找对象？还不是为了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有个正当名分？”
　　“这孩子，那太委屈她了。”
　　在叶母心里，张念悦、黄瑜雯、马艳丽三人，她本来最中意的人就是马艳丽。马艳丽勤快，容易相处，而且身体好，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虽然说张念悦和黄瑜雯长得更加出色，但都文弱了些。这个想法直到黄瑜雯救了叶之然性命才改变过来，心里面开始疼黄瑜雯更多一些。至于儿媳妇张念悦，总感觉比不上她们两个。
　　叶母忍不住说道：“老头子，其实让马艳丽做儿媳也很好，她长得不差，人又好，和我们两人亲近，再说现在有了嘉嘉。”
　　叶父摇手说道：“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我们那亲家可不是普通人家，要是臭小子和张念悦离了婚，还不被他们整死？”
　　叶母气恼地说道：“都怪阿然！他怎么就选了张念悦做媳妇？瑜雯和马姑娘都要比她好上百倍。”
　　“老太婆，你可别在儿子面前说这话。你以前不也将念悦当作宝的吗？”
　　两人正说得起劲，叶之慧赶回家，见父母在客厅里嘀嘀咕咕着什么，诧异地问：“爸，你究竟怎么回事？二哥打电话来问发生了什么事，他正着急地赶回来呢。”
　　叶母乐呵呵地说道：“丫头，你二哥……”
　　叶父忙打断她的话，说道：“老太婆，这事还没吃准，怎么能乱说？丫头，你上班去，没什么事！”
　　叶之慧好奇心大起，问：“爸爸，你们今天怎么回事？怪里怪气的。”
　　叶父将她推出门：“去，去，上班去，没什么事。”
　　“……别推别推，你们今天怎么回事？”
　　“去，上班去，我等你二哥回来有话问他，你别参和。”
　　叶之慧翻个白眼，说道：“真搞不懂，好端端的把二哥从绍安叫回来……那我上班去了，马艳丽还等着我呢。”
　　“去吧去吧。”叶父双手下垂，手指向下，掌心朝外，往外虚推，做出赶鸭子的手势。把叶之慧搞得更加摸不着头脑。
　　叶父回转身对叶母说道：“走，我们家里去，别在这里说这事。”
　　回到家，等到吃午饭的时候，叶之然赶到常嘉。他回到家里，打开门一看，母亲倒是笑吟吟的，父亲却板着脸瞪他。
　　“爸，到底什么事？”
　　“阿然，嘉嘉是不是你儿子？”叶母心里藏不住话，抢在叶父说话之前，满怀期待地问。
　　叶父蓄了一个多小时的势，正准备一个浪头打过去，突然间被叶母拉开了闸门，水势登时减弱；又好像武林高手被人点了笑穴，立马一身武功废掉，气道：“你，你，你开什么口啊？”
　　叶母看到叶之然就像看到了靠山，才不怕叶父嗓门大，又问：“阿然，快说怎么回事。”
　　叶之然明白这是被父母看破真相了，挠了挠头，问道：“妈，你要我说什么啊？”
　　叶父这下子抓到机会了，眼睛一瞪，粗嗓子说道：“臭小子！你还不老实？你敢说马艳丽的儿子不是你生的？”
　　呵呵，雷霆之势啊！
　　“这……？”
　　叶之然从小就摸出经验，对付父亲，母亲就是最好的挡箭牌。他笑嘻嘻地问母亲：“妈，你们怎么知道的？马艳丽不会说的吧。”
　　叶父气得：“你，你，你……”
　　话没说完，叶母欢天喜地地早已将叶之然拉到一边，嗔怪道：“阿然，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又着急地心中最大的一个疑问：“还有，马姑娘的婚姻怎么回事？她怎么又和别人结婚了？”
　　“呃？她不和人结婚，哪来的孩子？”
　　“……”叶母愣了愣，一时间没明白叶之然的话意。
　　叶父不耐烦地说道：“老太婆，你什么都不懂，偏偏来横插一脚，马姑娘如果不结婚就生子，那不就露陷了吗？你让她怎么和人解释？”
　　叶母恍然大悟：“啊！这么说，马姑娘和人结婚是为了嘉嘉？”


第727节 识破秘密（下）
　　“什么为了嘉嘉？还不是为了这臭小子？在给他打掩护？”
　　“啊？真的吗？阿然，那你可不能对不起马姑娘。”
　　“老太婆又来胡扯了，什么叫不能对不起马姑娘？你让儿媳妇怎么办？”
　　——叶之然没什么事，老两口先争上了。
　　叶父回过头来，生气地说道：“臭小子，你这是重婚罪知道吗？”
　　叶母撇撇嘴说道：“有这么严重吗？马姑娘不是什么都想到了？找了个人假结婚？”
　　两人说着说着，居然把事实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叶之然问：“爸，妈，你们是不是去看过嘉嘉了？”
　　叶父对着叶母摇摇手，示意她不要说话，自己开口问：“你给我老实说，准备把张念悦怎么办？”
　　叶之然故作轻松地说道：“爸，你们多虑了。马艳丽早就说过了，她只要有了孩子，有了事业，就什么都满足了，绝不会让念悦知道这事的。”
　　“哪你还准备瞒着念悦和马姑娘偷偷摸摸？”
　　“爸，我和马艳丽早就没关系了，你就放宽心吧！”
　　叶母忙问：“马姑娘不怪你什么？”
　　叶之然摸摸鼻子：“没，她就是想要个孩子……和我就这么一次两次。”
　　叶父听说叶之然已经和马艳丽断绝了往来，略略放心，说道：“阿然，不是我要说你，你想想看，都已经是副市长了，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看，犯不得半点错误啊！要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想想自己是普通工人家庭出生，做人不能忘本呐！”
　　“爸，我知道。”叶之然点点头。
　　叶父说道：“嘉嘉这孩子怎么办？越长越像你，要是被熟悉的人看到，不用解释，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啊！我听你妈说，前几天还有人来小区问过，这要是泄露了，你怎么办？”
　　叶之然说道：“马嘉出生前，马艳丽已经和人结婚了，在法律上不存在问题。再说，马嘉以后读书、生活都在HK，不会有什么问题。”
　　叶母着急说道：“啊？这怎么行？嘉嘉以后一直在HK？那我岂不是看不到他了？”
　　叶父不悦地说道：“那你想怎么办？这事要是闹大，你儿子的前途就完了。”
　　叶母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说道：“不行不行，以前不知道嘉嘉是我孙子也就罢了，知道了是我孙子，还把他放在外面，我怎么放心？”
　　又患得患失地问：“对了，那马艳丽那个HK丈夫现在什么情况？”
　　叶之然道：“马艳丽去年已经和他办了离婚手续。”
　　“他同意？”
　　“本来就说好假结婚的，给点钱就完事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详细情况。”
　　“那就好，嘉嘉这边就没人欺负……不过，嘉嘉常住HK可不行。”
　　叶父摇了摇头，说道：“看来，马艳丽瞒着你不说还是有先见之明的，你这个样子要是和嘉嘉呆在一起，别人问你他是不是你孙子，非露出马脚不可。”
　　叶母怒道：“老头子，你讲你的大道理，我只要我的小孙子。”
　　叶之然只得说道：“妈，嘉嘉肯定会在HK读书的，你要是想他，就每年去HK住一段时间。”
　　叶母笑道：“这倒是可以，可是，到HK住哪里？”
　　“……这个，就随你啦，马艳丽、瑜雯都在那边有房子的。”
　　“对！对！和瑜雯、马艳丽、小孙子住在一起，多好。”神气地对叶父说道：“老头子，你要是不想去也没关系。”
　　“呃，这事得和马姑娘商量。”
　　叶母喜滋滋地说道：“哈！马艳丽这闺女和我亲着呢。”
　　这时候，马艳丽从叶之慧那里知道叶之然被叶父叫过来的事，打电话过来。叶之然一看，对父母说道：“我接个电话。”
　　来到阳台上，对马艳丽说道：“没啥事，我父亲见到嘉嘉，猜到了我们的事。”
　　“啊？那他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骂我混呗！”
　　“嘻嘻，该骂。”马艳丽称心地说道。
　　“艳丽，我妈知道了这事，舍不得嘉嘉去HK呢。”
　　马艳丽说道：“嘉嘉在HK读书，不论是对你还是对嘉嘉都有利，现在国内的有钱人都往外跑呢。伯母要是实在舍不得，我给她在HK买套房子，让她经常来住就好了。”
　　这倒是和叶之然想到一起了。
　　“我妈也就算了，我爸把我臭骂一顿，我成了陈世美了。”
　　“好啦好啦，不要叫苦了，你以为做个便宜爸爸这么容易啊？伯父这边我会好好和他说的，我知道他担心什么。”
　　“艳丽，这事又得让你受委屈了。”
　　“好啦，不用对我说好话，你只要心里有我们娘俩就可以了。我本来就独立，打算将嘉嘉培养成他父亲一样的人呢。”
　　娓娓细语了几句，说道：“好啦，没事就好，我挂啦？”
　　叶之然说道：“饭吃了吗？过来一起吃顿饭。”
　　“啊？到你家？”
　　“外面吃吧，去望山酒楼的小包，那里清静，没人打扰。”
　　“那好，我现在就过去，你们自己过来。”
　　叶之然挂断电话，回到客厅，对父母说道：“是马艳丽的电话，我们一起去望山酒楼吃顿饭吧，吃完饭我还要回绍安。”
　　到了望山酒楼的小包间，叶母看到马艳丽就露出一种不同以往的神态，拉着马艳丽的手，就说道：“闺女，可苦了你了。”
　　马艳丽和叶母特别投缘，笑道：“伯母，我感到这样很好呢。”
　　四人在小包房坐定，马艳丽见叶父脸色不豫，说道：“伯父，你不要怪阿然，这是我要求他这么做的。”
　　这种事情，在传统意识中，总是男的占便宜，女的吃亏，所以，叶父问道：“为什么？”
　　马艳丽说道：“伯父，你知道我以前离过婚的……”
　　叶父点了点头。
　　“……离婚之后，我对婚姻已经失去了希望。本来，我准备一个人过完这辈子了。后来，我去美国看好了病，就像要个孩子。阿然这是成全了我。所以，我一点都不怪他的，反而很感激。因为这样我就多了一个儿子，这辈子活着才能盼头啊！伯父，你说是不是？”


第728节 王思成来访
　　在常嘉望山酒楼的小包间内，马艳丽说道：“……因为这样我就多了一个儿子，这辈子活着才能盼头啊！伯父，你说是不是？”
　　叶父点头说道：“说的也是，只不过……”心中想说委屈你了，又担心马艳丽提出非分要求，沉吟片刻，转脸看到洋洋自得的叶之然，顿时怒道：“都是这臭小子惹得事！马丫头这样出色的一个人，被你害得孤身一人带着孩子，这，这……”
　　其实，他说马艳丽孤身一人带孩子，是为了杜绝叶之然婚变的可能。
　　马艳丽笑着接口：“两老放心吧，我不会要求阿然什么的。现在这个样子很好，我既有自己的事业，又有儿子，感觉很完美，关键是有了奋斗的价值。天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事？”
　　叶母说道：“话是这样说，但是一个人带孩子多辛苦啊！闺女，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知道的话，可以帮你搭一把手啊！”
　　马艳丽柔柔地一笑，说道：“伯母，嘉嘉乖着呢，从小到大，身体一直健康，没给我找过事，而且，很听话的。”
　　叶母连连点头，赞道：“这孩子聪明，而且身子骨像你，很健壮，我看着就满心欢喜。”
　　马艳丽娓娓说道：“伯母，国内现在的教育很病态，所以我打算让嘉嘉在HK读书，那边教育质量高，更有利于孩子成长，再说，这样也不会给阿然制造麻烦。”
　　听马艳丽一口一个“阿然”，叶父心知他们两个的关系并不像叶之然说的那样，生完孩子就断绝往来了……好在马艳丽乖巧懂事，一心为叶之然着想。这让叶父放心不小，当然，歉意也同时滋长。
　　叶父叹口气说道：“嘉嘉在HK读书确实比在国内好，马……丫头，你考虑得很周到，比这混小子强。”
　　马艳丽抿嘴一笑，瞄叶之然一眼，说道：“伯父伯母，我回HK后再买套房子，你们有时间就过来住，也可以照看照看嘉嘉。”
　　叶母咧开嘴笑道：“闺女，买房子要很多钱呢，我们过来挤一挤也可以。”
　　“伯母，这你就不用操心了。”
　　一会儿饭菜上来，叶母不停地给马艳丽夹菜，不一会饭碗上的菜堆成小山包，马艳丽笑眯眯地将一大半菜扒到叶之然的碗里，说道：“阿然，吃菜。”
　　叶母瞧着格外满意，乐道：“闺女，天底下叫他‘阿然’的只有我们三人，这就是缘分呐。”
　　叶母和叶父不同，叶父说话时留有分寸，不断提醒马艳丽和叶之然关系到此即止，而叶母话里话外都是拉拢的口吻。
　　说了这句，叶母四顾左右似乎在寻找什么，忽然“啊”了一声说道：“啊呀，怎么没带嘉嘉来一起吃饭？”
　　马艳丽忙说：“伯母，带嘉嘉过来我妈会感到奇怪，她不知道这事的，千万别对她说，她要是知道了会出事。”
　　天底下的母亲，一旦得知女儿给别人生了孩子，十有八九会逼这个男子娶了女儿。
　　叶父严肃地说道：“老太婆，这事可千万别说，马丫头的母亲要是知道详情，很容易暴露真相，要知道，有人盯着阿然和马丫头呢。”
　　叶母点头说道：“我知道，坚决不说。可是，闺女，谁盯着这事啊？上次有人守在小区。”
　　马艳丽想了想，钟晓丽的父母也住在常嘉，而且和叶父叶母常有走动，觉得还是应该提醒一句，说道：“伯母，总之小心些没错，就是遇到老熟人，比如金山搬到常嘉的老街坊什么的，都要加倍小心，有时候，老街坊更让人防不胜防。”
　　叶父敏感地问：“阿然，你以前被人举报，是钟晓丽干的？”
　　“爸，这事放在心里就可以了，无法核实的事。”
　　叶父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又道：“归根结底，你自己做事要有分寸，不要再犯错误。工作中要多为老百姓说话，多为老百姓谋利益，否则，官当得再大，也是祸国殃民。”
　　吃完饭，叶之然返回绍安，叶母则从家里拿了一万多元钱，拉着叶父去金店，给马嘉买项链和金锁挂件。
　　金山民间有小孩子戴金锁可保平安的说法，据说清朝宰相刘墉曾得到皇帝的一把金锁，挂在脖子里，没皇帝赐下钥匙开锁不得治罪，金锁保平安的传说就流传了下来。
　　……从常嘉到绍安，开车一个多小时，路上，叶之然接到黄瑜雯的电话。
　　“枫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在张念悦、黄瑜雯、马艳丽三个女性中，叶之然最放得下心的是马艳丽。这个女子独立性强，也许是因为曾经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对婚姻比较看得开，除非是叶之然这种在她心里留下深刻烙印的男人，别的男人在她眼中都是浮云。有了孩子之后，更把心思放在儿子身上。
　　而最纠结的，就是黄瑜雯了。如果说对马艳丽，叶之然是肉体已经出轨，但精神没有出轨；对黄瑜雯则相反，是肉体没有出轨，但精神已经出轨。
　　“瑜雯，什么事？”
　　“记得以常嘉剡溪为背景的一幅仕女图吗？前段时间被美国国家博物馆八十万元买走了，收为馆藏作品，还给我发来了收藏证书。”
　　“哦，那真的要庆祝，你在哪里啊？”
　　“在家呢。”
　　“哦，等下次来省城，我给你奖励。”
　　“好啊，怎么奖励？”
　　“呃？给你买一套画具？”
　　“不要，你那块玉给我戴几天。”
　　“……好吧。”
　　挂断电话，叶之然闭目养神。
　　这样，张大彬开车回到绍安已经下午三点，叶之然到办公室不久，苏省王家的家族产业掌门人王思成来访。
　　张念悦的弟弟娶了王佳丽后，如今叶之然和王家也有了一层亲戚关系。
　　“王总，上次我到苏省，我们缘铿一面，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王思成大约四十多岁，皮肤嫩白，一望即知世家出生。俗话说，养移体居移气，那种大家子的气韵和内涵绝非暴发户所能拥有。
　　王思成进办公室后亲热地和叶之然握手，双手一上一下将叶之然的右手合在掌中，摇晃了几下说道：“叶市长，恕我失礼，国庆节期间我在美国，连堂妹的婚礼都错过了，回来为了将功折罪，出了大血。”
　　在叶之然的办公室，两人一左一右坐下，宋城沏上龙井茶，一股茶香淡淡飘起。
　　叶之然说道：“国庆节在苏省期间，我和令叔王峰市长聊天，听王市长说王总有意将旗下的软件企业搬迁到绍安软件园，我一直盼望着能和你谈一谈。”
　　王思成是个成功商人，待人接物自有一套出人之处，虽然和叶之然初次见面，但依然如鱼得水，笑道：“叶市长，我今天就为此事而来。财友软件公司创办三年来，发展速度很快，目前在财务软件方面拥有强大的竞争力，但规模化发展始终不尽人意。我来绍安前认真研究了绍安软件园的特点，感觉非常适合财友软件成长。所以，我决心将财友软件整体搬迁到绍安。”
　　“太好了，王总，来，我们再握一次手。”
　　叶之然伸手和王思成紧紧握了握，说道：“绍安软件园立项以后，得到国务院、省委省政府的大力支持，目前基建工程进展顺利，软件研究所和培训学院筹备工作硕果累累，核心人员已经基本配齐。入驻企业方面，目前已经有八十多家软件企业前来签订协议。当然啦，这些软件企业规模都不大，处于创立初期。财友软件如果能搬迁到软件产业园，不仅是对产业园的莫大支持，而且对所有软件企业来说，有了一个领头羊和核心企业。所以，我代表绍安市政府和软件产业园感谢王总的鼎力支持和对我们的信任，热忱欢迎财友软件公司入驻。”
　　王思成将软件企业整体搬迁到绍安软件产业园是王家共同的意思，一方面绍安软件产业园确实对财友软件的快速成长比较有利，特别在技术、人才支持方面可以弥补财友软件的发展过程中的制约，将来也更有优势上市融资；另一方面，绍安软件产业园是叶之然的政绩工程，苏省王家现在给叶之然送了这份大礼，相当于送了一个很大的人情给他，这样，才能建立彼此间的牢固关系。
　　在苏省王家眼中，叶之然显然是值得投资的成长性“股票”，有很大的投资价值。
　　王思成笑道：“叶市长太客气了，这本来就是一个双赢的合作。对我们来说，财友软件在绍安软件产业园平台上发展，犹如诸葛亮借来了东风，下一步可以火烧连营，占据国内企业财务自动化系统的半壁江山。如果能成功上市融资，更会促进企业快速发展，也许若干年后，财友软件是王家旗下的企业中最耀眼的一个。”
　　叶之然笑道：“我相信财友软件的崛起用不了多长时间，王总，来，我们谈谈细节……”
　　企业搬迁手续复杂，要解决企业员工的吃穿住行，需要一个过程。而且，软件产业园基础建设尚未完成，园区内一幢幢办公大楼尚在打桩阶段，离建成还需要一年时间。
　　这天，叶之然和王思成谈了很久，谈完事，又在绍安会籍大酒楼吃饭。


第729节 意想不到的来客
　　软件产业园的工作按部就班地进行。转眼，十一月、十二月过去了，举世迎来了新纪元。
　　2000年来到了。
　　以耶稣诞生年作为公历纪年算起，人类文明史又有二千年翻过去了。而此时，人类文明开始全面进入到数字时代，计算机和网络走进了普通家庭，迅速成为每个家庭不可或缺的交流工具。
　　元旦过后第一天上班，上午十点多的时候，一个风尘仆仆的美貌女子出人意料地出现在叶之然面前。
　　叶之然惊讶道：“杨樱？你怎么来了？怎么知道我在绍安工作？”
　　曾经是叶之然初恋女友的杨樱显得更为成熟，婉转一笑，说道：“你还有多少个为什么？一齐问吧，问完了我再回答。”
　　宋城端着茶杯进来。这个美貌的女子进来时只说是叶市长的老同学，名字也没说，就让他通报，得到允许请她进去后，他听到了叶市长惊讶的声音。作为秘书，该记的事情一定要记住，不该记的事情全部在耳朵中过滤掉，这是基本功。这时候，宋城就是个谦恭的服务员，给杨樱泡完茶，立即知趣地退了出去。
　　“呵呵，排场比以前大多了。”
　　杨樱在叶之然面前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反而是叶之然见到她心中难免错综复杂。不仅仅是初恋情人的缘故，还因为黄文强的事，让叶之然对杨樱产生了心理阴影。
　　“你怎么来了？呃，我是说什么时间回国的？”
　　听到叶之然不很自然的声音，杨樱报以甜甜地一笑，说道：“昨天刚到长江省，住了一晚，然后直接来看你，怎么样？够意思吧？”
　　这是叶之然印象中完全不一样了的杨樱。在J大读书时，杨樱虽然是男生眼中的焦点，但矜持，稳重，对男生不假辞色。叶之然追了她两年，在她对叶之然也有几分好感的情况下，依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像现在这样主动、直接的态度在以前简直不可想象。
　　叶之然走到她面前，指了指沙发，说道：“坐下说话吧。”
　　岁月是支神笔，可以随意勾勒人的外貌。眼前的杨樱消除了大学时代的青涩，而换上一种成熟馥郁的气息。人虽然还是那个人，但精气神已经大变，给叶之然的感觉……她应该已经是有过“人事”的女人了，那种成熟和浑圆的身姿以及看男人时的眼神和未经过人事的女子完全不同。
　　“叶之然，我在美国也常听到你的大名呢。”看着满腹疑问的叶之然，杨樱笑吟吟地说道。
　　“呃？你怎么回来了？”
　　杨樱上次归国，讨得黄文强欢心后和她结婚，孰料被她婚前下药，将黄文强搞成男不男女不女，又窃取黄民海的资料，向黄家的政敌进行举报，差点陷黄民海于万劫不复之中。后来，杨樱见搞不倒黄民海，仓皇外逃美国。照道理说，黄民海如今官至省委副书记，真要动她的手易如反掌，杨樱何以冒险回国？而且，一回来就找他？
　　初恋女友如今在他眼里多多少少带上点危险气息。
　　“我为什么不能回来？我父母都在国内啊！我总要看望他们吧？”顿了顿，又说道：“如果他们同意，我想接他们去美国生活，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叶之然听了这样解释觉得可以理解。
　　……杨樱的父母非常不幸，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又都成为名牌大学的大学生，本来都应该有很好的前程。但长女被人撞成残废，为了不拖累心爱的男人，不惜投河自尽。次女留学归国，嫁给了常务副省长的公子，应该是喜剧吧？谁知道结局完全出乎意料。女儿是为了报复黄文强而委身下嫁，最后成功报复之后远走他乡，整个故事情节简直是一部惊险小说。
　　“你在美国成家了吧？”
　　杨樱妩媚地看叶之然一眼，问：“哪里看出我结婚了？我至今待字闺中呢。”
　　呃？不像啊！
　　“这次回来有什么计划？”
　　杨樱笑而言他：“我在美国经常看国内新闻，特别是长江省的新闻。知道你步步高升，气势如虹。听说最近在搞软件产业园？很受上头重视？”
　　叶之然抬眼看了看她，说道：“看来你真的很关心国内的政治动态，了解得这么熟悉。”
　　“呸！我了解国内政治干吗？我只是在关心你的情况。”
　　这话要是放在当年，年轻的叶之然八成会欣喜若狂，雀跃不已。只是如今的叶之然不是当初那个懵懂少年了。对杨樱的话怀有着很大的警惕。
　　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杨樱这次归国有些异乎寻常。
　　叶之然微笑道：“谢谢，我很好。”
　　“听说你们软件研究所还在招人？”
　　叶之然问：“怎么？难道你想到软件研究所工作？先前不是说准备接父母去美国吗？”
　　“我在电话中和他们说过许多次了，但我爸妈年纪大了，不想去美国，说是人生地不熟，又不会讲英语，去了那边更孤独。所以，我这次回来有两手准备，他们要是同意去美国，我带他们走；要是不同意去美国，我就想留在国内陪陪他们，他们年纪大了，再不陪就没机会了。”
　　叶之然想想，觉得也对。老人少有愿意出国定居的，特别是语言不通的情况下。
　　“所以，你准备父母不愿意去美国的情况下，到软件研究所来工作？”
　　“对啊！只有在软件研究所工作，在你的眼皮底下，我才可以安心做点事。否则，以他们黄家的势力，虽说我早已和黄文强离婚，也难保他们不找我麻烦。我想来想去，国内也只有你才能给我提供庇护。”
　　这个理由也非常充分。
　　叶之然说道：“这样，你如果真的想到软件研究所工作，你可以直接去找研究所的两位负责人面试。他们都是计算机专业的专家，需要什么样的人才最清楚。”
　　以叶之然对杨樱的了解，她的计算机才能足够进入软件研究所工作。当初在J大度本科时，杨樱就因为潜心研究计算机病毒而薄有名声，这些年在美国，她边读书边工作，一直未离开计算机行业。
　　叶之然这时候自然不知道，杨樱此次回国惹出了多大的麻烦事……


第730节 过年
　　年前杂事繁多，而且这个年是新纪元的开始，人们总会想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来纪念一下。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有些无聊，换句话说，有些悠闲。据说新纪元开始的几天里，酒鬼们多了一个喝酒的理由，聚在一起聊时间怎样的流逝，生命怎样的短暂，似乎在有限的时间里，唯有喝酒才是人生的一大乐趣，失去了这个乐趣生命也就没多少意义，这自然是爱酒的人为自己找的说辞；恋人们在一起的时候，则多了一句海誓山盟的句子，比如把“2”发音作“爱”，2000年就是爱你一千年之类牵强附会的解释，当然，热恋中的人智商大多有限，口头上的话说不说听不听都是形式，没人去较这个真，毕竟这个时候一般身体上各部位的接触会很多，是一种无言的交流，而且，这种交流往往酥酥软软的有甜蜜的情愫；官员们相聚的时候，也会说起新千年的事，包括关心躲藏在电脑软件中“千年虫”会不会发作的问题，谈的最多的还是长江省官员的升迁以及官场轶事等等。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期间乱七八糟的事，也有……
　　在嘉南市已经沦为官场边缘人的傅斌特地来到绍安，先找到王静语，重叙友谊。他和王静语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大的隔阂，只不过在王静语调到绍安之后少了往来。这时候自然颇为后悔当初的孟浪。见王静语跟随叶之然到绍安工作后，不到两年时间就完成了县委书记、地级市常委的两级跳，已经是堂堂正正的副厅级领导，而且手握实权，艳羡啊，后悔啊，话里话外都会不经意地流露。王静语自然知道他的来意。只是叶之然和傅斌的结是心结，又是官场中比较忌讳的东西，她也不好怎么相劝，在她来说，叶之然和傅斌之间，错在傅斌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不说忘恩负义吧，至少看到圈子里的熟人在对自己的好朋友背地里使出卑劣的手段之后，竟以此为把柄，逼对方成为自己的跟屁虫，去谋求自己的利益，殊不光明正大，有违朋友之间的道义。
　　不过，心地善良的王静语还是给两人牵线搭桥，在绍安市区请他们两人一起吃了顿饭，敏感的话题自然不去碰触，聊聊风花雪月，聊聊熟悉的人最近在忙些什么，诸如此类。王静语和傅斌都明白关系的修复不是靠一次两次吃顿饭就可以完成的，所以，倒不怎么着急于这一次相聚。算是和和气气见面，和和气气道别。
　　而在这段日子里，叶之然在张念悦的影响下迷上了网络。
　　吃过晚饭，两人在书房上网。国际国内的新闻、时事动态、琐闻轶事等等，各种各样的信息都可以在互联网上查阅。张念悦比叶之然空闲，最近迷上一款网络游戏，叫“问道”，可是不怎么会玩，上去被人杀了几次，嚷着要报仇，逼着叶之然也建了个叫“阿北”的游戏账号，还在游戏里建了一个“情义天下”的帮派，拉了很多人马。叶之然是没多少时间可以玩的，就把账号交给了念悦。于是，他在书房看时事新闻，或者考虑工作上的事情的时候，书房里经常听到张念悦大惊小怪的欢呼声或者沮丧的抱怨声。
　　偶尔影响了叶之然的思路，叶之然便会说她：“老婆，你打扰我了。”张念悦便会克制一些，忘乎所以了，又会叫出声来。叶之然也只能摇摇头……妻子有时候有些孩子气。
　　这样的日子过得轻松，但一不小心就会发现时间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地过去。
　　这期间还有件事，是关于杨樱的。她和叶之然见面之后，回老家去了一次，二个星期后又出现在叶之然面前，摇头叹息父母的顽固，不愿意跟随她赴美。而且，大约是父母心情不畅，这几年又明显老了许多。这样，她又有些不忍抛下他们远走高飞。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乎自然……杨樱去软件研究所应聘，和张嘉义、许军杰相谈甚欢。毕竟作为当初J大计算机系的才女，杨樱的功底好，在美国这些年一直从事软件方面的工作（至少看起来如此），对软件技术的发展和各种编程语言都有相当透彻的理解，真要说起软件技术和知识来，恐怕这时候的软件研究所，只有张嘉义和许军杰比她高明，可排第三。这样，录用她顺理成章。
　　消息传到叶之然耳朵里的时候，叶之然还有些犹豫。毕竟留用杨樱是要冒一点风险的，黄民海如果得知这个消息，指不定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就是在黄瑜雯面子上，也有些亏欠。
　　不过，这时候张嘉义反过来做叶之然的工作，他看中的是她的编程能力和思路，政治上的事和他无关。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杨樱于是在绍安市安心地留下来，每天泡在研究所里。基本上是宿舍、研究所两点一线生活，双休日回去看望父母，周日晚上返回，一切显得很自然。
　　平平静静中，2000年的春节到了。
　　大年三十，叶之然和张念悦回到常嘉，在自己的家里过年。
　　餐桌上，依然是十个人。父母加上叶之成一家三口、叶之慧一家三口，还有叶之然、张念悦。屈指数来，这个格局已经有六年了。原以为人口基数在数年前随着叶之然和张念悦结婚会有所增长，但事实略略有些意外，张念悦至今未有怀孕的迹象。当然了，一直耿耿于怀的叶母在知道嘉嘉是叶之然的骨肉之后心境有所改变，这时候的遗憾变成了嘉嘉没有堂而皇之地坐到这张餐桌上。
　　家人中，叶之成的玩具厂这几年发展得虽然不错，但也没有到达预想的那种高度。他的玩具如今依然以航模为主，各种各样的飞机模型，由于成本高，售价不低，在国内的销路很一般，主要靠出口赚钱。每年除去开销能赚一百来万，在叶之成眼里已经相当不错。但和资产高速增长的叶之慧相比，他的赚钱速度显然远远落后了。
　　兄妹三人，如果单以金钱而论，叶之慧稳居第一，叶之成第二，叶之然垫底。但在叶父眼睛里，叶之慧和叶之成是远远比不上叶之然的。在国内，社会地位首先以官位排高低，没有官方背景的商人没有可比性。
　　……饭桌上，叶父说道：“你们兄妹三人如今都称得上有了自己的事业，阿成和阿慧的孩子也已经大了，不需要我们两个老的过多操心，所以，我和你们妈妈过了年想出去走走，去HK旅游。”
　　叶母连连点头，补充道：“如果那边好玩，我们还会小住一段日子。”
　　这是造势。
　　家人中，除了叶之然是知情人，叶之慧隐隐约约也会猜想到什么。当然，张念悦在座，她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叶之成则完全不清楚状况。不过，身为长子，如今也有了点钱，觉得父母想出去走走，开开眼界自然很想得开……至于小住几天的话语，他的理解就是四五天左右，这也可以理解。
　　叶之成说道：“爸妈年纪大了，是该享受享受生活了，你们想出去旅游，我自然支持，不过，出去的话最好跟正规的旅游团。”
　　叶父说道：“这个我懂，小旅游团宰客厉害。”
　　家常笑语中，算是为此后的HK行打下了伏笔。
　　当然了，叶母说的小住几天，在叶父看来是不能够的。不定时地去看看嘉嘉可以，如果真的乐不思蜀，把HK当成了家，对张念悦来说其实不公平。在叶父心里，儿媳张念悦除了身体有缺陷，其他各方面其实不错，他们瞒住她和马艳丽过分亲近其实有些不妥。
　　这样其乐融融地在常嘉过年。大年初一，按照风俗习惯是不可以走亲访友的，一家人都窝在常嘉说说笑笑，各自聊聊身边的事。
　　到了大年初二，叶之然和张念悦去苏省……叶老自上次去苏省后一直住在那里，准备四五月份才回常嘉。所以，今年叶家的团聚改到了苏省。
　　行色匆匆地赶到苏省NJ军区将军家属小区。
　　初二到岳父家后，叶之然和叶老、才叔、岳父岳母、叶青莲、张念恒、王佳丽吃团圆饭。席上叶青莲问：“小叶，你那个软件产业园怎样了？”
　　“……青莲书记，我向你汇报一下。”
　　全家莞尔。
　　叶之然挠了挠头，说道：“习惯了官方语言，一时很难改。这样的，产业园最核心的两个单位软件研究所和培训学院人马基本上齐整了；企业这一块……”
　　叶之然指了指王佳丽，说道：“王家旗下的财友软件公司已经决定整体搬迁到绍安，算是有了第一家稍具规模的软件企业。其他前来投资创业的已经有八十多家，我比较看好国强市长的准女婿和唐红投资的电子商务公司，还有数家有一定技术支撑的软件企业。J大的毕业生来产业园创业的也有很多。”


第731节 被忽略了的疑点
　　叶青莲点点头，说道：“软件产业园如果走高端路线，将来国内的主要生产企业和服务性企业都会和园区内的企业合作。产业园从某种角度来说，将掌握国内主要经济体的核心科技，你们要注意安全防备力量。近几年，日本、美国等西方国家经济间谍非常活跃，绍安软件产业园很可能成为下手的目标。特别是软件研究所，越是核心的单位越要注意这方面安全防备措施。”
　　一张圆台面，团团围坐着近十人，一年一度的团圆饭，其实不过是一种象征意义。但想他们那样，平时都比较忙，难得春节期间是大家都可以休息的时候，聚在一起聊聊工作，聊聊生活，亲情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愈加稠厚。
　　叶之然说道：“软件研究所不仅承担产业园的商业性技术支持，核心软件技术开发，还将承担一部分国家下达的科研项目。因此，研究所特地设立了保卫科，负责人是从国安局抽调过来的，有丰富的经验。”
　　张念恒从事的工作和研究所的工作其实有极大的想通之处，只不过他偏重于军事领域，说道：“姐夫，还是你的那个软件研究所发展空间大，像我这样，现在从事的是单纯的军事性质项目，约束力太大，每个人只负责其中的一小部分，完全是简单枯燥的编写代码，限制了我的发挥。”
　　叶之然笑了笑，只能泛泛地讲：“这个和官场升职一样，要一步一步来。程序员、测试员、软件工程师，等你水平提高了，搞软件总体设计，可能会找到乐趣。”
　　张念恒感兴趣地问：“姐夫，你上次说的那个搞黑客和网络安全的高手来了吗？我很想和他交流交流。”
　　“已经在软件研究所上班了，他负责网络这一块工作。”
　　“啧啧，听你说起来就感觉挺厉害的样子。”
　　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叶之然也不会只和张念恒说话。叶老这边、岳父岳母这边都要照应到；还有才叔，虽说没有血缘关系，但他早已融进了叶家。包括叶青莲在内，都是正厅级高官了，对父亲乐于做叶老的跟班也不觉得什么委屈，而是觉得理该如此。毕竟两位老人是上过战场的人，战火中结下的友谊不能以常理度量。
　　吃完饭，一家人围在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话。张念悦还是和母亲之间的话多一些，而母亲也很在意女儿的婚姻生活。在她的心里，原来是叶之然高攀张念悦的，这时候位置已经有所变化，毕竟叶之然年纪轻轻已经是长江省官场的后起之秀了，而女儿又失去了生育能力，在传统观念仍旧很强的情况下，女儿这种情况总是个无法弥补的缺憾。
　　初二过去，到了大年初三，叶之然就准备返回长江省。
　　岳父岳母倒是很理解他的难处，官员的时间很多时候不受自己支配。像叶之然这样，在省城，他要去逸风书记、寒轩部长、李部长等老领导家里拜年，如果有机会的话，也要想向成强书记拜个年，这就需要一个整天时间。然后，国强市长家里也是要走一走的，还要和常嘉、水门一起共过事的干部吃一顿饭，像毛海生、乔东升、程光、吴茵等人，这样又要一天时间。满打满算，初六回到绍安，绍安市委书记顾松林和市长宋海平那里也要到一到。再有的，就是接受绍安官员的拜年。
　　他如今不仅是常务副市长，在市委常委会上也很有话语权，明白事理的人自然不敢疏漏了叶市长，所以，前来拜年的人绝不会少。
　　至于章立人、沈荣、王静语、马天成这样的至交只能在春节以后再安排时间见面吃饭。
　　这样，叶之然在初三下午返回长江省的前，岳父张恒良想让女儿陪着叶之然一起回去。无奈张念悦有些不乐意，一方面她讨厌春节期间的拜年，另一方面刚回到家，想和叶老、母亲多聚聚。叶之然倒是鼓励她留下来，等初七上班再回绍安。
　　苏省省城到长江省省城坐特快列车两个小时，叶之然在初三傍晚返回长江省，就在省城住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晨起来，他照例沿着公路跑步。
　　长江省省城是国内著名的旅游风景城市，这座古城历史上也有多个朝庭建都于此。像偏安一隅的南宋朝庭，虽然国势较弱，但那个时代的百姓过得还很富足，朝庭也有些钱，就将省城面积扩大了许多。近代虽然经历过太平天国攻占省城等历史，但城市保存得相当完好，再加上这些年的建设，高楼林立，山清水秀。
　　穿过陶小娥老家的那条弄堂，叶之然往南山方向跑。
　　此时，天已经微亮，东方的天空中露出弱小的光亮，将云朵照成鱼肚白的颜色。而风吹在脸上，寒冷中带着一股早点的香味。街道边的早点摊子已经生火做点心了。
　　由于常年坚持不懈的锻炼，叶之然的身体机能这时候仍处于活力十足的状态，他轻松地往南，跑到以前设定的终点，那座小茶楼边，折回。
　　像他这么早就晨跑的人其实不多，许多上了一点年纪的人大约要比他晚半小时左右出门。这时候的街道上自然也很冷清，清扫马路的环卫工人倒是已经上班了。叶之然“蹬蹬蹬”地从环卫工人身边跑过，快到陶小娥小区时，蓦地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小区旁的拐弯处和一个中年男子在交换东西，似乎没有什么交流，交换了东西之后各自分开，那个男子因为背对叶之然，交换完东西就从拐弯处消失了，看不清面目，但背影挺拔，有几分军人的气质。而迎面走来的女子却是睁大了眼，看着越跑越近的叶之然，刹那间还有几分紧张，不过很快被很好的掩藏了起来。
　　叶之然慢慢停下脚步，诧异地问：“杨樱，你怎么在这里？”
　　杨樱微笑着说道：“我昨晚住在后面的宾馆。”随后举了举手里的东西，主动说道：“给我父亲治病的中药，我的一个远方亲戚是省城的中医，刚好早上要去赶火车，约好了在这里交给我，这些年我不在国内的时候，多亏他调理我父亲的身体。”
　　“唔，这样啊？那就这样，我再跑几步就到家了，回见。”


第732节 畅谈
　　这次和杨樱的相遇，对叶之然来说，只不过当时略略有些诧异，没往其他地方多想，直到后来出了事回过头想的时候，才感觉她那次其实是在交换重要的资料。
　　跑回小区的时候，叶之然在小区旁的早点摊买了粢饭、豆浆、油条。油条是夹在粢饭中间的，他喜欢吃甜食，粢饭团中间撒上一些白糖，这就是他的最爱。吃了十几年，也不厌。
　　回到家，冲了冲身体，汗渍在温水中洗涤一净，人便神清气爽。
　　这天上午，他先去了导师林平生教授家里拜年。在林教授家遇到张成和苏小琪夫妇两人。张成是叶之然的师兄，这时已经升职为NY银行嘉南市分行行长，也是林教授门下比较得意的弟子之一。他和苏小琪两人结婚后，称得上夫唱妇随，婚姻生活比各自的原配都要和谐得多。而苏小琪和张念悦本是嘉南市财政局的“死党”，这些年虽然不在一起工作，相聚时少，但电话联系始终不断。在网络世界里，两人也每天都要聊上半小时一小时的，他们家和叶之然家是有比较深厚的友谊的，虽然相互之间走动并不算太多，但那是因为各人都很忙碌的缘故，绝非感情淡薄。
　　拜年本来是坐一坐就可以走的，林教授这天却谈性很高，说道：“我的学生中，你们两个，还有刘石清、庄军等都是我比较看好的。这几年，国家的经济改革经过了起步阶段的解放思想，解放生产力，经济持续高增长之后，现在又到了一个重要的攻坚阶段。国家在产权所有制改革之后，民营经济占的比重逐年，为了减小企业负担，实现国企、民企公平竞争，中央进行了大刀阔斧的医疗改革，对政府的这一做法持不理解态度的人很多，民间也有许多怨言。但对高层来说，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林教授笑了笑，指了指张成和叶之然说道：“所以，你们这一代人身上的担子很重，必须担负起责任，让国家快点富裕起来，才有可能实现全民免费医疗。”
　　张成很随意地摇手说道：“小叶，你的责任比我更重，你是政府官员，国家政策的制定者和执行者。”
　　叶之然笑道：“喔？师兄这是取笑我了，我这个层次离制定政策相距遥远。”边说边将双手慢慢分开，做了个距离遥远的手势。
　　林教授道：“其实，我更希望小叶能集中精力进行经济政策方面的研究，给上层提供经济发展思路，这远远比担任一个副市长贡献更大。”
　　张成说道：“老师，我有点不同意您的这个看法。在华夏，政府官员的作用远远高于经济学家。以小叶现在的年龄、资历，将来必然会成为省部级以上的高官，到了这种位置，才能更有效地影响国家的相关政策。”
　　林教授便有些失笑，点了点头，思维又跳跃到别的地方，说道：“我国申请加入世贸组织已经有些年头了，本届政府对早日加入世贸组织的愿望非常强烈，这符合经济发展的趋势。加入世贸组织意味着世界各主要国家认可了我国的市场经济地位，将我国吸纳到世界市场经济体系中，成为平等的贸易伙伴。从长期来看，对我国的市场经济发展是很有好处的。但是，我们也要看到，加入世贸组织之后，欧美主要国家对我国的经济发展和运行影响力会加大，甚至出现美国华尔街掌控我国物价和生产资料价格的情况，对此，我们要有针对性的预防措施。”
　　张成一直早金融部门工作，对货币政策更加敏锐，说道：“在这方面吃点亏是必然的，现在世界上通行的经济体系，包括证券交易、期货、贸易制度都是他们制定的，西方国家拥有丰富的交易技巧和资金实力，要减少西方经济体对我国经济的影响力，避免大的震荡，货币改革必须慎之又慎，换言之，人民币短期内不能实行自由兑换，否则，国外金融大鳄就会进来兴风作浪。”
　　这种交流纯属师生之间交换看法，不需要负什么责任，所以说话的时候没有什么顾忌。
　　叶之然说道：“我国的国体和西方国家不同，别的没有什么，就怕权力过度泛滥，影响到市场经济体系，如果将来出现一批权贵资本家，瓜分市场利润，与民逐利，那就有些危险。”
　　“这就需要制度来保障。”林教授看了叶之然一眼，说道：“好的制度，可以让心性贪婪的人也成为清官；坏的制度，正直善良的人当了官都会贪腐。小叶，从这个角度来说，你的责任很重。”
　　这几年来，叶之然从乡级干部开始，一举一动都纳入到林教授的视线中，从马石乡经济小区改革开始，他的工作其实都与制度、政策有关，再后来的水门县特色农业规划，干部任前公示制度，包括现在软件产业园项目，都是站在相对的高度，提出一套措施、办法，指导下面的干部在这种框架内工作。这让林教授感觉到叶之然的是有思想高度的人，总能够从大局入手，影响并改变身边的形势、身边的人。
　　这边叶之然听了林教授这句话，语气虽然平淡，但意志颇为坚定地说道：“老师，我的使命就是不断推动制度改革，找到最适合经济发展，人民富裕，消灭权贵资本的制度。”
　　2000年2月8日，农历正月初四，在林教授家里，叶之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虽然语气淡然，但话中蕴含的意思却非常明确、坚定，有那种渊渟岳峙，掷地有声，不容置疑的气势。
　　因为这个原因，原本轻轻松松说话的氛围似乎有那么几秒钟的凝重。林教授、张成、包括苏小琪都为叶之然斩钉截铁的话所震动。少顷，苏小琪说了句：“小叶，制度改革谈何容易，一不小心就会碰得头破血流，你千万要慎重，特别是涉及政治制度的改革，千万千万不要尝试，甚至连想都不要去想。”
　　“小琪姐，我不是懵懂少年了，在什么位置能说什么话，能做什么事还是知道一点的。当然，你是为我考虑，我心里明白。改革嘛，总要循序渐进的，再好的制度如果不适合国情，冒然尝试不仅无济于事，甚至会适得其反。但是，如果不去改进，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出现大问题。如果到时候国家的经济命脉都掌握在少数权贵资本家手里，少数人掌控着土地资源，掌控着生产资源，那是会酿成大祸的。”在林教授的客厅中，他边喝茶边发表即兴演说：“我们这样的国家，不能乱，乱了老百姓的生活就要受影响，国外敌对势力就会趁机搅局。总而言之吧，有的东西要改，有的东西要坚持，稳定和发展永远是主旋律。”
　　一番话，听起来有些杂乱无章，想到哪里说到哪里的随意性相当明显，但林教授不时为叶之然偶尔的一两句话做出深思。
　　等叶之然和张成告辞而走，依然在客厅中踱步，喃喃自语道：“没想到我的学生中，还有这样的人才，只希望他一步步都能走稳，慢慢推动国家的发展和繁荣，只是他想消灭权贵资本，又谈何容易……”
　　叶之然出门之后，和张成、苏小琪握手道别，大家的任务相同，都是奔向不同的领导家拜年。
　　下午，叶之然先去枫寒轩家。
　　春节期间的省委组织部长家中经常高朋满座，叶之然进门时，省委组织部李部长、广北市委书记张博光、省农业厅厅长吴园临正围绕着枫寒轩在谈国务委员兼外经贸部部长出访美国进行入世谈判的事情。
　　叶之然的地位最低，年纪又最轻，所以一进门就态度恭敬地拜年：“寒轩部长，我来给您拜年了。呵呵，李部长、张书记、吴厅长都在啊？小叶也顺便给领导们拜年。”
　　枫寒轩很随意地招了招手，说道：“叶市长，来这边坐。”
　　叶之然是枫寒轩一系的领导干部，这一点，在座的各人都知道。所以，在枫寒轩面前都格外优容，除了枫寒轩坐着，其他人都站起身和叶之然握了握手，寒暄几句。
　　“叶市长，年轻有为啊！”
　　“呵呵，叶市长，绍安软件产业园进展顺利吧？”
　　叶之然面面俱到，不敢得罪任何一人，逐一回答他们的话：“张书记要多批评批评我啊，不是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吗？”
　　“吴厅长，农业厅应该向绍安市作政策方面的倾斜啊，绍安工业基础差，农业占的比重很高啊……”
　　“哈哈，叶市长，我早就听说过你会哭穷，农业厅的底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去年给绍安市的项目可是排名第二啊。”
　　枫寒轩便问：“叶市长，软件产业园前期各媒体的新闻报导不断，广告也挺多，效果怎样？”
　　叶之然汇报道：“目前软件研究所和培训学院已经筹备完成，正式开始运作。来产业园注册的企业已经有八十多家，包括财友软件在内，有三家有一定规模的软件企业有意向要整体搬迁到产业园来。”
　　“唔，财友软件啊？我听说过，算是国内较大的一家软件企业了，不错不错……”


第733节 总参来人考察
　　春节过去，绍安市的工作很快走上正轨。
　　作为常务副市长，叶之然分管的工作很多，金融财政税收和城市建设都是他分管的内容，新年的会议也多，布置任务，落实责任人，听取各分管口子领导的汇报等等。
　　软件研究所的工作也已经踏上了正轨，这方面的事不需要叶之然多操心了，反正研究所承担的工作很多，年前，总参还下达了一个关于多兵种演习中的实盘模拟软件课题，算是试试这个新成立的软件研究所的实力。
　　时间悄悄流逝。
　　三月，绍安市委班子组织学习，结合三讲教育进行干部廉政教育，声势浩大。松林书记的用意在于借此机会整肃绍安官场，彻底打破绍安本土干部搞小团体主义的局面。
　　四月，在叶之然的建议下，绍安市高科技园区项目正式立项，计划在籍宁区和诸周市设立两个基地，进行高科技企业孵化。
　　六月，总参装备部杜连军大校来绍安软件研究所视察。大校级的将领已经属于军队高级干部，长江省军区副政委张法全程陪同考察，叶之然作为研究所的上级主管领导也陪同杜大校参观考察了研究所临时办公地点，并和软件所主要成员座谈。
　　这时候的软件产业园一幢幢办公大楼已经拨地而起，正处于紧张的施工过程。软件研究所的办公地点借在一家独门独院的酒厂旧址。进门右侧的大楼给软件培训学院使用，然后，穿过这幢办公楼，临时砌了第二道门，进入这道门才是软件研究所的区域。
　　酒厂的原址依然有阵阵酒香，那是下水道里残留的酒糟发出的香味。四十多岁的杜大校走进软件研究所大门，就微笑着对李政委说道：“酒入香腮红一抹，看来，绍安软件研究所慢慢红起来了。”
　　五十多岁的李政委随口说道：“这可出人意料了，杜大校出口成诗，有儒将之风。”
　　“呵呵，叶市长不会见笑吧？”
　　叶之然面对两位军队干部并无压力，微笑道：“研究所刚刚建立，请杜大校多挑挑毛病，特别在安全保卫这一块有没有漏洞。”
　　叶之然原来以为杜大校此次考察的重点内容应该是软件所的安保工作，毕竟总参下达的这些软件项目虽然不涉及核心军事部署以及指挥系统，但是，这些软件依然含有很高的军事机密。但杜大校此行的目的似乎仅仅是来了解一下软件所的人员组成状况和目前所从事的软件技术开发项目。开完座谈会，他参观了一下研究所的临时办公点，就准备打道回府。临走前，他和张嘉义、许军杰、尹国军、杨樱等人握手道别。四十多岁的杜大校一副军人好身材，从背影看，异常挺拔，只是他背对着叶之然和杨樱握手时，叶之然一个愣怔，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似乎记起了什么事情，偏偏又抓不到内容……
　　他暗暗摇了摇头，也许是最近工作忙碌，脑子有些混乱。
　　……送别客人，叶之然见时间还早，去顺道到隔壁的写字楼，看看唐红的电子商务公司情况。
　　唐红的电子商务公司全名叫“长江省百事勤电子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吴飞占65%股份，唐红占35%。吴飞任执行董事，主管技术；唐红任总经理，主管公司运营。
　　在软件产业园基建项目完成之前，唐红在研究所附近的写字楼内临时借用了几间办公室，负责公司前期的人员培训、设备采购等工作。
　　六月的下午，一个长相俊朗的男子缓步走进百事勤电子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办公室，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一看，啊？这个年轻帅气的男子不就是电视上经常出现的常务副市长吗？顿时一阵骚动。穿着细格子衬衫外套一件毛衫的唐红见男子进来，欢呼一声，上去就挽着他的胳膊，笑道：“叶哥大驾光临，亲自前来指导百事勤的工作，热烈欢迎啊！”
　　啊？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的美貌总经理唐红和常务副市长什么关系？
　　联想中……
　　叶之然上前和听到声音走出来的吴飞握了握手，说道：“吴董，我过来了解一下百事勤公司的筹备情况，看看有没有需要政府出面协调的工作。”
　　吴飞连忙表示感谢：“谢谢叶市长的关心，百事勤目前处于建站前期，主要编制建站计划，人员培训，网站架构设计等等，暂时没遇到亟需政府帮助的困难。”
　　……喔？叶市长和吴董也很熟，大约不是那种关系。
　　叶之然跟随吴飞走进董事长办公室，坐下后随意问道：“你们在美国的时候就准备归国创立电子商务公司，技术储备应该没有问题，但是人员招聘工作进行得怎样？毕竟这是一项新技术，有这方面工作经验的人才很少。”
　　吴飞说道：“经验需要慢慢累积，好在整套方案和技术都在我的脑子里，这两个月也招聘到了一些熟悉网络工作的年轻人。”
　　又道：“前段时间我和张嘉义他们喝咖啡，一起讨论建站方面的技术问题，研究所来了个美女工程师，对网络非常熟悉，给我出了很多点子。”
　　“是啊，叶哥，听说这个杨樱也是你引进的人才？她在美国也从事计算机方面的工作。”
　　叶之然笑道：“她倒不是引进的人才，而是自己来绍安求职的。我让她自己去找张嘉义应聘，没想到张所长很满意。”
　　“唔？这样啊？可是听她谈到你的时候似乎非常熟悉，对了，还说是你的J大同学。这么漂亮的同学，你当初是不是偷偷喜欢过她？”
　　唐红其实是在开玩笑，没想到正好戳中了事情的真相。叶之然摇头笑道：“你呀，还是小丫头脾气，八卦得很。真不知道这个总经理在公司内部有没有威信。”
　　“叶哥，你这是小看我了。百事勤百事勤，百事勤为先嘛，我很以身作则的好吧？不信你问问吴飞。”
　　“喝！吴飞在你的面前还敢说坏话？”
　　吴飞点点头，笑道：“就是！”
　　“啊？吴飞，你胆子肥了啊？敢用这种口吻说话？”
　　“哪有，我是说唐红很有创业者的自觉性和企业管理者的风度。”
　　说了一会话，主要是询问他们这个电子商务公司的进度，看看能不能和基建项目完工的进度吻合。不知怎么的，叶之然对吴飞和唐红的这个电子商务公司期望值很高。
　　唐红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叶哥，我和吴飞暂时借住在研究所宿舍区，那个杨樱和你一样，每天早晨有晨跑的习惯，我前天早起和她跑步，跟不上她的节奏呢。”
　　叶之然诧异地说道：“她什么时候养成这习惯的？在大学的时候文文弱弱的，从不参加跑步类体育锻炼，我记得每次体育课的长跑考试都是她的受难日。”
　　“啊？这样啊？那一定是在美国养成的习惯吧？”
　　只能如此解释了。
　　但不是有句俗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杨樱什么时间改变了本性呢？叶之然摇了摇头，看来杨樱这几年的变化相当大。
　　第一次去美国留学，归来和黄文强结婚，然后用高科技手段不知不觉中让黄文强不爱女人爱男人，吵着嚷着要去变性，听说又用高科技手段窃取了黄民海的某些私人资料，然后将资料送给他的政敌，已经完全出乎叶之然的意料，那时候她的理由是报复。这一次再次归国，虽然目前看不出什么名堂，但叶之然心底总觉得她又有所改变……


第734节 杨樱的身份
　　叶之然压根没有想到，此时的杨樱，已经被TW情报机构发展为间谍。此次返回大陆，带着重大任务，到软件研究所工作是为了掩护其真正的身份。
　　原来，美貌而又多才的杨樱第一次去美留学时就引起了TW情报机构的浓厚兴趣。感觉她这样既有技术又长相美丽的女子若加入情报机构更能够体现价值。她和黄文强返回大陆前，买到的变性药物和窃听装备都是情报机构卖给她的，只不过她那时候尚不清楚对方的身份。等到她举报黄民海功亏一篑，又是TW情报人员安排她顺利离开大陆。其后，情报机构利用杨樱的新仇旧恨，成功离间，诱导她加入他们组织。接下来的一年多时间，情报机构对杨樱进行秘密训练，不仅培养了她的特工技能，而且彻底改变了她的世界观、价值观，身体的各项潜能也被激发出来，这时候的杨樱早已不是叶之然在J大苦苦追求时的杨樱了。
　　……杨樱就这样在绍安软件研究所潜伏了下来。
　　六月底的一天，叶之然接到台东科技董事长王蒙国的电话，请他去常嘉见面。
　　王蒙国是叶之然在马石乡工作期间引进的最大外商投资者，早在九二年就投资建造了一家光电科技有限公司，从事LED发光二极管芯片的研发和制造。在常嘉投资建厂之后，适逢LED行业蓬勃发展，台东光电有限公司的产值迭创新高，1999年已经达到十二亿元，单年上缴税收达九千多万元，成为嘉南市首屈一指的纳税大户。
　　这天是周六，依然由张大彬开车，叶之然携张念悦返回常嘉。到了常嘉后，先将念悦送到叶老的那座独门独院，自己去王蒙国的别墅。
　　在秀州街西侧，王老在兴建台东光电有限公司厂房的时候，出资购回了王家原来的老宅，此时当然已经重新修缮，虽然仍保持着老宅的房屋外貌和位置，但事实上前后三进房子都已经抽梁换柱，包括地基都是重新打桩。
　　青年男子按了按围墙上写着“王宅”两字的门铃，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者打开不锈钢大门上的一扇小窗，问：“你是谁？找哪位？”
　　“唔，麻烦通报一下王老，我是叶之然。”
　　“唔？你就是叶先生，请进来吧。”头发已经有些发白的老者打开门，肃手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叶之然见他眸子中精光频闪，腰板挺直，倒有些吃不准是保镖还是管家，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老者随手关上大门，在前头领路，在他精神矍铄的样子，又和满头白发有些不相称。
　　带叶之然到第二进的会客室就坐，老者有礼貌地说了声：“请稍等，我去通报老爷一声。”
　　这声“老爷”让叶之然判断老者应该是TW那边过来的下人。
　　不一会，王蒙国和邱爱珍两人笑呵呵地走了进来，叶之然连忙站起，说道：“王老、邱老，有三年没见面了吧？还是老当益壮啊。”
　　王蒙国乐呵呵地说道：“大家都忙，我本来说好每年要到常嘉住在半年，结果前年、去年只不过回来看了一眼，就一直住在新竹。今年总算是下定决心了，准备在这里住到十一月再回去。”
　　转身介绍道：“小叶，这是阿良，老底子也是常嘉人，四九年跟随我们一起去了TW，一直在我家辛苦。阿良，小叶是我的忘年交，以后无论什么时间来看我，都可以排闼直入。”
　　叶之然笑道：“唔，那良叔就是您老的家人了。”
　　王蒙国和称之为“阿良”的老者都露出笑容，为叶之然这句讨巧的话喜欢。阿良笑道：“那么我先出去了，小叶你和老爷、太太多聊一会。”退出去时既保持着谦恭的神情又有些泰然自若。叶之然估计这个阿良颇得王蒙国家人的重视。
　　邱爱珍说道：“小叶，听说你现在已经是绍安市的常务副市长了。”她板着手指头算算，又道：“我已经有55年没去绍安了，这次回来想去那里走一走。”
　　“啊，欢迎欢迎，王老、邱老说定了时间，我让司机来接你们。”
　　王蒙国点了点头。
　　早在民国时，他就是世家子弟出生，逃亡TW后一直在商场打拼，可谓阅人无数。对叶之然，他始终有着几分赞赏之意，这时候就说道：“春秋时，范蠡曾经说过，‘居家则致千金，居官则至卿相，此布衣至极也。’如今，我大约可以称得上居家致千金了，看小叶的气势，将来也能居官至卿相。”
　　这句话是说，普通人如果从商富有千金，作官做到官拜卿相，就是能够达到的极致了。王蒙国说自己富有千金名至实归，而说叶之然将来能官拜卿相，则明显是有望重之意。
　　叶之然摇手说道：“王老过于抬爱了，我有几斤几两心里还是知道的。何况我生平最大的愿望是能为黎民百姓多做点事，而不在乎官位有多高。”
　　王老微笑道：“这两者其实是有关联的，官位太低，能够服务的黎民数量就有限。”
　　沉吟片刻，又道：“不过，大陆这几年虽然经济发展很快，但官员的整体素质在下降，传出来的负面新闻很多。以史为镜，可以知兴衰。若想长治久安，吏治须得从严。”
　　王蒙国是台商，说话可以率性而为，叶之然则多少得留有余地，说道：“王老，事实上，贪腐行为每个国家都存在，这是不争的事实。但共产党完全可以依靠自身的力量，加强肌体排毒能力，保证国家的各项事业健康发展，我对此是很有信心的。”
　　听到这一老一少居然谈起政治也滔滔不绝，邱素珍摇头说道：“蒙国，你怎么和小叶谈起这种形而上的东西？你讲小叶请来不是有正事要谈吗？”
　　王蒙国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笑道：“看我糊涂，唔，关键是很久没见到小叶了，有些话不吐不快而已。好啦，我们谈正事。”
　　自接到电话起，叶之然心里就一直在猜测，王老是为了何事召他相见，闻言含笑说道：“王老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如果需要我出力的，我一定勉力而为。”
　　王蒙国说道：“我是为了常嘉的这家光电科技有限公司发展问题和你商量。光电科技公司在常嘉开厂时间已经超过五年，当初来这里投资的时候，你还代表常嘉县政府和台东科技签订了合作协议，给予光电科技公司税收三免二减政策，前三年免收所得税，后二年减半征收。但是，现在光电科技公司投产已经超过五年了，这几年又是LED行业大发展时期，对这样一家公司来说，正值壮年期，是取得投资回报的最佳时期，利润率相对来说比较高。按照现在企业税收政策，在沿海城市投资的外企的征税标准是24%，这个税率实在太高。从这一点来说，还不如另起炉灶，到外省市开一家新公司，把业务转过去，可以合理避税。”
　　叶之然惊讶地说道：“王老，您这是生产型企业，如果开新公司，前期固定资产投资相当大，明显得不偿失啊！何况还要影响正常生产和职工队伍的稳定。”
　　王蒙国说道：“这里的生产车间可以继续保留，但将销售转到其他省市，同样可以起到避税作用。考虑到你在绍安市工作，我可以优先将光电公司下属的销售公司开到绍安来。”
　　叶之然乍闻此言，不觉怦然心动。台东科技控股的这家光电科技企业年产值以每年30%速度递增，即使所得税全免，每年上缴的国税、地税也相当可观，对绍安市来说，产值和税收都会有比较可观的增长，不由人不动心……但是，他这边多了，常嘉这边就少了。姑且不论他和常嘉县县长乔东升的交情，嘉南市委书记叶青莲可是才叔的女儿，一直视叶之然为“妹夫”，嘉南市长唐国强又是他的恩师，将光电公司从嘉南拉走，他可万万不敢……
　　“王老，我记得当初常嘉县和台东科技签订协议的时候，还有补充条款，台东科技承诺十年内不搬迁的，而且，嘉南市政府和常嘉县政府对台东科技一向照顾，要是将销售公司搬到绍安来，对常嘉有失公允。”
　　王蒙国转眼看了看邱素珍，笑道：“素珍，怎么样？还是我说的准吧？小叶不会为了自己利益而悍然不顾嘉南市利益的，这个办法行不通。”
　　呃？这是试探？
　　叶之然于是笑道：“王老，常嘉是您和邱老的出生地，我猜想您实际上并不愿意搬迁的，毕竟，这家光电科技有限公司造福于当地百姓的。所谓血浓于水，您也希望常嘉的百姓能够富裕。”
　　王蒙国呵呵笑道：“我来说第二套方案吧，台东科技准备再设立一个LED发光管封装厂，主要生产蓝色、绿色发光二极管。蓝、绿色发光管目前主要被日本和美国的几家厂垄断，我这家厂如果能解决技术难题，投产之后年销售额将远远高于目前设在常嘉的这家公司。”


第735节 王老的感慨
　　王蒙国计划再开一家LED封装厂，生产发光二极管，这让叶之然有些喜出望外，说道：“王老，如果那样的话，我举双手欢迎您到绍安来投资。LED发光管的应用范围越来越广，随着科技进步，生产成本也会大幅度下降，届时应用范围更广，是一个朝阳产业。正是扩大投资的大好时机。目前，绍安市正在建设软件产业园和高科技园区。你的新厂如果能够落户到绍安高科技园区，不仅有五年的免税、减税，而且，将享受高科技园区的优惠政策，五年后的税收也只有15%。”
　　王蒙国笑得像只老狐狸，说道：“我看中的不是这点，如果到其他省市投资，更优惠的税收政策都可以拿到。我看好到绍安投资建厂基于两个原因，呵呵，都与你有关。一个是觉得你在绍安市当政，可以免掉台东科技在建厂、发展过程中因政策不稳而造成的后顾之忧；第二个原因是绍安目前推行的政策有助于大陆高科技人才不断积聚，对LED科研以及封装厂的人才选拔提供了储备。而且绍安市环境优美，适合高科技企业发展。所以，这次我准备将研发团队也搬到绍安，着眼于未来的长远发展。”
　　王蒙国的这间会客室位于院子的第二进。这一进的房子是两层小楼结构，仿照老宅原来的式样建造。会客室南北都有小门可以进出，面积虽不大但有古色古香的味道。柱子都仿造木质圆柱建造，表面涂上了红漆；墙面则是青砖砌成，青砖之间的每条缝都用红漆精心勾勒；地面铺的是进口地砖，和房屋整体氛围搭配得非常协调。
　　叶之然感激地说道：“谢谢王老对我的关怀和信任。”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说道：“我非常感动，也为王老对科技产业发展趋势的目光所钦佩。目前，长江省高速公路网建设已经初具规模，常嘉和绍安之间也已经天堑变通途，车行时间缩短在一个半小时之内，王老、邱老，您看什么时间方便先去绍安考察一下投资环境，便于选址。”
　　王蒙国说道：“我们随时可以走的，这样吧，我们明天先上一次西山，素珍每天要去看望素仁兄长的，告知他一声再走。”
　　叶之然点头说道：“我也有段时间没见到苦得大师了，明天上午陪两老上山进香。”
　　王蒙国谈完商业上的事，又把话题拉回，说道：“小叶，我的企业跟着你的去向进行投资，说到底，是对大陆政治体制的担忧。你们的官员升迁都是上级任命的，自然而然的形成派系，不是每个干部都像你一样在实心做事。而且，即使你这样的干部，到了地级市常务副市长，身后应该也有一批忠实的追随者吧？这批人的政治生命和你息息相关，哪一天你倒下了，这批干部的前途就堪忧，反过来，如果你一帆风顺，下面的干部自然水涨船高，这是制度造成的，不是你可以轻易改变。”
　　叶之然反驳道：“王老，您对大陆的政治制度有些误解，我们的国体和政体和TW不同，干部任免制度不像您说的这么简单，选拔一个干部，需要通过组织部门的严格考察，听取群众反馈意见，进行公示，再经过组织程序集体讨论决定。总体而言，能够不断升职的领导干部都是人中龙凤，具有突出优势。再说你们的民选也不尽完善，不是经常爆出贿选丑闻吗？”
　　王蒙国笑道：“但你也不能否认大陆官场确实存在任人唯亲，利益交换，一把手说了算的情况。”
　　“王老，每种制度都存在缺陷和漏洞，这一点谁也不能否认，但我始终认为，我们的国体、政体没有任何问题，局部出现一些问题，我们每次都能从中汲取教训，不断加以改进。请您务必相信我们中的大部分干部是一心一意为人民谋利益，为国家谋发展的。”
　　邱素珍听得大为气闷，说道：“蒙国，你怎么又绕回这个话题了？有这功夫还不会和小叶到剡溪边上散散步。”
　　王蒙国点头说道：“素珍此议正合我意，小叶，我们去走走吧？”
　　“好啊！很久没陪同两老散步了。”
　　常嘉县城不大，从王蒙国院子出来，沿着健康路往南，走十几分钟就到了剡溪旁边。
　　剡溪是大自然给予常嘉的恩赐，清澈见底的溪水，鹅卵石水底，两岸都是古典风格的建筑，不断有俊男靓女拍照留念，称得上风光旖旎，景色宜人。
　　叶之然陪着王蒙国、邱素珍缓缓散步，走到以前每天晨跑时经过的那座石桥时，意想不到地遇到了常嘉县县委书记乔东升。
　　乔东升见到叶之然突然在这里出现，也是一愣，随即伸出手笑道：“哈哈，老领导，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王老、邱老，你们两位是陪叶市长一起观赏剡溪美丽风景的吗？”
　　乔东升已经在常嘉县工作数年，年前刚刚由常嘉县长升任县委书记。他是知道王蒙国对如今的税收政策不满，这时候见叶之然和王蒙国出现在一起，神经立即紧绷起来，敏锐地感觉到这里面潜在的危险……
　　王蒙国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乔书记，常嘉县城历史悠久，唐朝的李白、杜甫都曾经在这里写下不朽诗篇，剡溪又被称之为‘唐诗之路’，杜甫中年之后在常嘉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有终老剡溪的念头。李白曾经写到‘萧飒鸣洞壑，终年风雨秋。响入百泉去，听似三峡流。’据考证，唐朝一代有四百五十多位诗人长期生活在剡溪沿岸。”
　　乔东升惊讶地说道：“啊呀，王老不仅对常嘉的历史人物如数家珍，还能随口吟诵唐诗，真看出已是古稀之年。”
　　王蒙国摇摇头说道：“这些年来，大陆的国学丢得差不多了，如今真正的国学在TW，这个看看你们小学、中学的语文课教育就知道了，把老祖宗遗留下来的文化瑰宝都束之高阁，大陆大学生的国学基础比不上TW初中生的国学底子，可悲啊！”


第736节 得饶人处且饶人
　　王蒙国直言大陆语文教育上的失误，使传承数千年的国学乏人继承，对国学传承的缺失造成国人对民族的认同感、归属感淡薄，民族凝聚力降低，形成了有钱人都想移民的现实问题。
　　呃？
　　乔东升看叶之然一眼，附和道：“王老，您的话不无道理，在国学教育方面，大陆确实落后于TW。大陆这边的教育，对英语教育的重视远远超过对汉语教育的重视。”
　　王蒙国笑眯眯地问：“学生学英语的动力来自哪里？”
　　乔东升想也不想，脱口回答：“想出国。”
　　“对啊！”王蒙国感叹道：“学好英语为了出国，为了移民，大陆现在的教育指导思想很扭曲，学习成绩好的，或者家庭条件好的学生都拼命往国外跑，出去一百个，回来不到十个，而且回来的人大多想在国内赚票钱，然后再去国外消费。长期下去，有钱人和精英人才源源不断地流向国外，留在大陆的人和世界的差距越来越大，层次越来越低，这不是犯了政策性错误吗？”
　　乔东升以前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顺着王蒙国的思路还很难反驳，他不禁摇摇头笑道：“王老，我没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您的话有一定道理，但似乎也不完全正确，教育部提高学习英语的重要性，应该有加强国人和世界的沟通，更好地吸收国外的科学技术有关。”
　　王蒙国说道：“事实与愿望相差颇远。”
　　乔东升微微一笑，转而和叶之然打招呼：“叶市长，您到常嘉来怎么也不和我打电话？晚上我请您吃饭，王老、邱老我们一起聚一聚吧？”
　　王蒙国摇手说道：“你和小叶一起喝酒吃饭，我们两个老的就不来凑热闹了，年纪大了，喜欢安安静静的生活。”
　　叶之然知道王蒙国和邱素珍是真的不喜欢大陆的餐桌文化，说道：“乔书记，那就不要勉强王老和邱老了。你有事先忙吧，我陪着两老在剡溪边散散步，我们晚上再见。”
　　晚上，在望山酒楼吃饭。
　　叶之然来到酒楼门口时，常嘉县副县长潘庆早已恭候多时，远远地见到叶之然的身影，一溜小跑地来到面前，说道：“叶市长，乔书记他们都已经到了。”
　　潘庆是叶之然在水门县任上时使用的第一个秘书，在水门县开发区担任主任三年后，被提拔到副处级岗位。由于他是水门县人，按照干部异地任职规定，他被安排到常嘉任职。
　　“小潘，怎么样？到常嘉县工作习惯吗？”
　　“习惯，习惯，多谢叶市长关照。”
　　潘庆能够这么顺利走上县级领导岗位，自然是借了叶之然的势。早年，他在担任叶之然秘书的时候就跟随他去过唐国强家里，嘉南市处级干部调整前，他向叶之然请示后去唐国强市长那里多次汇报工作，唐国强见他能力不弱，又是叶之然带出来的兵，也算是自己一系的人马，就向市委建议安排他到常嘉任职，取得了叶青莲的支持。
　　叶之然说道：“小潘，你如今已经走上了县级领导岗位，要在东升书记领导下多做实事，你分管的开发区建设、招商引资工作等等都和经济工作有关，这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
　　潘庆点头哈腰地跟谁在他的身侧，叶之然说一句他点一次头，等叶之然说完，奉承道：“叶市长，我在您身边工作的二年，是一生中学到东西最多的二年，您离开水门县后，我一直牢记您的教诲，勤勤恳恳做事，不搞务虚的一套。”
　　潘庆这几年的工作，叶之然非常了解，否则也不会推荐给国强市长。而他当初教导潘庆潜心于实际工作，在务实上多下功夫，是担心他借自己的势不抓具体工作，而养成对上拍马对下讲空话的工作作风。但实际上，官员到了一定的地位，不得不在务虚上多下功夫。否则，只能永远在基层做事务性工作。
　　务实和务虚是官员的两种工作方法，一个是事务性的工作，一个是理论性的工作。很多官员不理解务虚的重要性，以为务虚就是说说大话、空话，拍拍马屁，这是对务虚工作的错误理解。实际工作中，官位到了一定高度，务虚的工作就多了起来，怎样把务虚结合到实际工作中是个大学问，只务虚不务实的官员才真正沦为溜须拍马而脱离实际工作酒囊饭蛋；而将务虚和务实结合在一起的干部才能站在更高的高度，去担负全面的工作。
　　叶之然说道：“你现在已经是县级领导了，怎样将分管口子的工作抓好，有个领导方法问题，这方面要加强锻炼。以前，你是自己在抓某一项具体的事务性工作；现在，你的工作内容是领导分管口子的干部做好工作，这里面有一定的区别。要用务实的态度去做好务虚的工作，务虚和务实结合，才能成为一位合格的领导干部。”
　　说话之间，两人走进包房。
　　乔东升等人一起站起身，叶之然见包房内的干部都是熟人，含笑说道：“乔书记，对不起啊，我来晚了。”
　　乔东升忙说道：“哪里哪里，是我们想见叶市长心切，来得早了。”
　　包房内，县委书记乔东升、县长何小英、常务副县长程光、县委常委兼马市镇党委书记刘小光都曾经是叶之然的下属，唯独县委副书记何城中是叶之然在常嘉任职时的同级干部。
　　叶之然率先将手伸向何成中，说道：“何书记，您好，很久没在一起喝酒了。”
　　人比人气死人，当初都是副处级干部，如今叶之然已经是副厅级领导，自己仍在副处级上不动，何成中心里不无感慨，说道：“叶市长，你是旭日东升，我已经暮日西沉了。”
　　何成中也是国强市长一系的干部，他是公安系统的干部，升迁的道路比较狭窄，从县公安局卸任后升为县委副书记，仍是副处级干部。
　　叶之然笑道：“何书记不用自谦，以你的能力和年龄，仍有上升的空间。”
　　说完，又和乔东升等人逐一握手，微笑道：“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要感谢乔书记提供这样的机会。”
　　“叶市长，我们平时想请您吃饭也没这样的机会，今天还是借了王老的光。”
　　叶之然在乔东升身边的空位入座，似乎知道乔东升心中在想些什么，说道：“王老有意投资一个LED封装企业，向LED下游行业发展，我今天来就是和他谈这件事的。”
　　“啊？王老什么意思？”
　　叶之然在乔东升等人面前，收放自如，坦然地说道：“王老本来的意思，想把光电科技的销售一齐转移到绍安高科技园，这样可以享受税收优惠……”
　　乔东升和何小英都是脸色微变，光电科技可是常嘉县的最大纳税户，要是将销售公司转移出去，至少损失一半多税收，势必严重影响到全县的GDP和税收。
　　“……我当时就拒绝了王老，劝他继续留在常嘉。不过，乔书记、何县长，你们要动一动脑筋，看看怎样在政策允许范围之内，给予光电科技有限公司一定的税收优惠，这样，光电科技公司这边感受到常嘉县的诚意，才彻底消除这种念头。”
　　乔东升看了看何小英，说道：“承情之至，谢谢叶市长对常嘉县的爱护，王老的光电科技有限公司目前在常嘉GDP总值中占的比例极高，要是动一动，将严重影响常嘉的经济利益。”
　　何止是影响经济利益？在GDP挂帅的情况下，还将严重影响到常嘉干部的前程。
　　何小英是女性干部，在常嘉任职已经超过五年，深知常嘉县这几年的蓬勃发展和光电科技有限公司密不可分，举起杯子说道：“叶市长，为感谢您的厚爱，我代表常嘉人民经您一杯，我干了，您随意。”
　　她的酒量和王静语相比，那是远远不如，这一杯酒下去脸色顿时泛起红晕。
　　叶之然笑道：“何县长客气了，我陪你一杯。”喝下一杯酒，又问：“何县长，朱宇丽还是你的秘书吧？”
　　何小英笑道：“朱秘书现在是县政府办公室主任，我记得她和你是同一批公开招聘的基层干部吧？”
　　叶之然点头说道：“对！我和她有几年没见了，她能成为县政府办公室主任，说明能力不错，替我问她好。”
　　何小英含笑说道：“没问题，朱主任也常提起你的。还说叶市长比较念旧，果然如此。”
　　何成中说道：“叶市长，知道吗？秦大明放出来了，当初判了六年，在狱中表现良好，减刑二年。”
　　“喔？他出来之后在做什么？”
　　“承包了城南那家娱乐城，搞得还算红火。”
　　叶之然叹口气说道：“大明主任可惜了，其实，以能力而论，大明主任还是很强的，等有机会我去看看他。”
　　秦大明当初是叶之然的顶头上司，在马石乡说一不二。他的工作作风虽然有些简单粗暴，但把马石乡经营得铁桶一般，虽然说后期走到了叶之然政治上的对立面，但如今一个如日方中，一个从狱中出来，因为居高临下，心中的那点隔阂顷刻间烟消云散。


第737节 心态
　　世人往往就是这样，对曾经得罪自己的人，如果对方混得比自己好，埋藏在心底的仇恨永生永世不会消除；如果和自己混得差不多，那种仇恨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平淡；而如果像叶之然和秦大明这样形成强烈反差，心中的怨气会消散得无影无踪，甚至会记起对方的好。这是不同处境下心态自然而然的改变。
　　无巧有偶，这天秦大明也在望山酒楼请人吃饭，狱中的经历，已经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出来之后，他和娱乐城的老板重新搭上线，秦大明没出事前和他关系良好，而他进去之后，交代的经济问题丝毫没有涉及娱乐城的破事，所以，他对秦大明印象不错。再加上常嘉又接连开了两家娱乐城，生意已经大不如前，娱乐城老板索性把这里的事全部交给秦大明管理。
　　秦大明在经历人生大起大落后重新找到了自己的定位，为了娱乐城的生意，他不得不老着脸皮找到常嘉县委县政府相关领导，请他们关照娱乐城的生意。
　　这天，他在望山酒楼请客吃饭，事先看到乔东升、何小英等人在这里吃饭，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就过来敬酒。
　　“乔书记、何县长、各位领导，我来敬……”随后一个小小的愣怔，脸色有些不正常起来，他看到叶之然赫然在座。
　　这边叶之然神情自若地站起身，走到仍然有些手足无措的秦大明身边，说道：“大明主任，很久不见了，听说你现在又有了自己的事业，非常为你高兴，我们碰一杯酒吧。”
　　因为随意，没有矫揉造作地说一番原谅啦，忘记过去啦之类的话，秦大明心境一下子平和起来，他和叶之然喝干一杯酒，眼睛中隐隐泛起一层晶莹的水雾。在他的眼里，如日方中的叶之然这么给他面子，有故意在常嘉领导面前给他涨脸的意义在内，心中确实有几分感动。
　　后悔自然也有，但这不是袒露心声的时候。
　　他有些夸张地说道：“谢谢叶市长，我现在才明白，你这样的干部才是国家和人民的脊梁。您请坐吧，我向常嘉的各位父母官敬一杯酒。”
　　有了叶之然的榜样，乔东升等人都陪他喝了一杯。
　　秦大明走出去的时候，脚步格外轻快，他知道有了叶之然的这杯酒，以后在常嘉县大约又可以畅通无阻了。
　　酒席结束时，何成中说道：“叶市长，耽搁你几分钟，我有些想法向你汇报一下。”
　　等人走完，叶之然和他泡了一杯茶，在包房内小坐。
　　叶之然问：“何书记，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我们的交情和其他人不同。”
　　何成中心里暖乎乎的，说道：“叶市长，我想动一动，再不动，年龄就成大问题了。”
　　叶之然心里已有准备，问道：“何书记，国强市长那里提过？”国强市长离开常嘉的时候，将常嘉的工作托付给叶之然、傅斌、何成中和秦大明，后来秦大明“背叛”，何成中是一直支持叶之然的人，不仅和叶之然关系不错，和唐国强关系也非浅，所以，他心里多少有些纳闷。
　　何成中坦率地说道：“国强市长想把我调到市公安局任党委书记兼副局长，享受正处级待遇。现在这事情卡在青莲书记那里。”
　　原来如此。
　　在干部提拔方面，市委书记拥有极大的权限，国强市长和青莲书记虽然工作上配合默契，但如果青莲书记对何成中有看法，国强市长想必会退后一步，不去力争。
　　叶之然问道：“何书记，把情况简单说一说。”
　　这是问他和青莲书记之间发生过什么不愉快。
　　何成中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大约两年前，常嘉曾发生了一起群体事件，公安局及时出手，化解了这起矛盾，市委召我问话，我去的时候先向国强市长汇报情况，出来的时候遇到青莲市长，她问我来市政府有什么事，我因为急于去向寒轩书记汇报，就含糊其辞，没向青莲市长汇报。后来，市委在讨论常嘉这起事件的时候，青莲市长对我提出了批评。”
　　“就这事？”
　　何成中点头说道：“只有这件事，当时我向国强市长汇报完情况，看看时间快到了，急于去常委楼汇报情况，所以，没来得及向青莲市长汇报。从寒轩书记办公室出来，又回到市政府大楼的时候，青莲市长外出了，误会就这样造成了。”
　　叶之然仔细想了想，说道：“何书记，你等我电话，我先和青莲书记打个招呼，然后，你去市委向青莲书记道个歉，事情已经过去了，既然是误会，也不需要多解释。到时候你态度诚恳一些。”
　　何成中深深点头，说道：“谢谢叶市长，等事情成了，我再请你吃饭。”
　　次日，叶之然带着张念悦接王蒙国和邱素珍上山。
　　大约是走惯了西山的石阶路，王蒙国和邱素珍倒不怎么吃力，叶之然笑问：“王老、邱老，我真羡慕你们，不知道我和念悦到了两老的年纪，还爬不爬得动山。”
　　王老呵呵笑道：“生命在于运动，体力如此，脑力也是如此。只要坚持锻炼，你们到时候一样能行。”
　　说笑声中，一行人登山西山半山腰，溪水潺潺，林深鸟鸣，东林寺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走进东林寺，在西厢房的会客室中，叶之然发现苦得和尚明显老了。那种老态是一种神经反应迟钝之后所表现出来的动作迟缓，很明显的聋锺状态。
　　苦得和尚看到叶之然却明显高兴了起来，双手慢慢合什，就像电影中的慢镜头，说道：“叶施主，没想到我们还能见上一面。”
　　邱素珍“呸”了一声，道：“二哥说哪里话？小叶不过工作忙了一些，又不是十年八年不会来看你了，何以说这种话？小叶，你要是有空，下周再来一次，破了他的随口禅。”
　　叶之然笑道：“大师，我们现在是不是算见一次面了？”
　　苦得和尚一愣，说道：“是啊！”
　　叶之然站起身说道：“哦，那我走了啊，再见再见。”
　　走出寺门，重又走回，说道：“大师，我们又见面了。”
　　邱素珍眉开眼笑，说道：“好！好！小叶比我机灵，当场就破了二哥的随口禅。”
　　不料苦得和尚脸色大变。


第738节 随口禅
　　邱素珍眉开眼笑，说道：“好！好！小叶比我机灵，当场就破了二哥的随口禅。”
　　不料苦得和尚脸色大变。
　　禅房内顿时寂静无声，邱素珍感觉到气氛的诡异，看了看苦得和尚，又看了看叶之然，问：“怎么了？”
　　苦得和尚叹息道：“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天下之事，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和尚自知大限即至，和叶施主是最后一面，如今叶施主强行破了这气运……”脸露慈悲之色，却摇头叹息。
　　张念悦闻听脸色悠变，忙问：“大师，哪会怎样？”
　　却见苦得和尚不言不语，闭目冥思……
　　这一下，张念悦更是心急。叶之然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他本是无神论者，见苦得和尚搞出这虚幻空玄的一套，大不以为然，若不是碍着邱素珍等人，恐怕早已转身而走。这时候见妻子心急如焚，不觉对着她一笑，张念悦这才略略心安。
　　在众人的期待中，苦得和尚缓缓睁开眼，说道：“和尚内窥身躯，体内已经多了一丝生机，或许再要受几年人间疾苦。”抬眼看向叶之然……
　　叶之然一怔，明明苦得和尚双目看向自己，却感觉苦得和尚的眼睛似乎空洞无物，没有一丝一毫的神采，偏偏却有被他看破天机的感觉，不觉全身的汗毛一根根竖起。
　　苦得和尚摇了摇头，叹息道：“叶施主气运已改，恐怕有损于官运。”
　　张念悦追问：“会怎么样？”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苦得和尚又故弄玄虚起来。
　　叶之然不觉哈哈笑道：“苦得和尚，我本来称你为大师，现在要改称和尚了。佛家这些狗屁倒灶的禅理本是自欺欺人的，偏偏有无数善男信女趋之如骛。你说我这一进一出就改变了你的寿限和我的官运，世界上的事若真有这么玄乎，要医生何用？若真能改变官运财运，初一十五，成千上百的寺庙里这么多求官求财的世人莫非人人可得高官厚禄？”
　　苦得和尚只是双手合什，说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邱素珍见气氛不对，说道：“二哥，我和蒙国想去绍安一次，考察一下绍安的投资环境。蒙国想在绍安投资一家高科技企业。”
　　苦得和尚说道：“这是善事善举，你们尽管去，或许还可为叶施主挽回一点官运气运。”
　　下山途中，邱素珍说道：“小叶，今天这事我不知怎么说才好。二哥说你用官运改变了他的寿限，不管多么玄乎，我却是要深深感谢你的。虽然官运气运之说不可当真，但是二哥心境大变，或可增加数年寿限，这事我却是相信的。他一生信佛，有了这个念，增加了生的勇气，真的会延年益寿。否则，若是以为寿限将至，不抱有生存的勇气，少吃少喝，真的会很快仙逝。”
　　叶之然笑道：“邱老，你的后半段话我可以认可，一个人若真的以为寿限到了，不吃不喝，很快就会弃世。特别是苦得和尚这种唯心论者。不过，他说我这一进一出因为破了他的随口禅而让我官运忽改，这个纯粹是……无稽之谈了。”
　　王老说道：“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小叶，你还是要谨慎一些才好。还好素仁说我们去绍安投资可以挽回你的运势，这样一来，我们去绍安投资的事情基本上就可以定了。我们下午就动身去绍安吧。”
　　这是好事，叶之然自然不会推脱，点头说道：“王老要在绍安投资，我求之不得，高科技园区会给您提供最优好的政策的。”
　　张念悦不像叶之然这样洒脱，心里免不了有些怨恨邱素珍多事，忍不住问：“木头，苦得大师的偈语一向很灵的，你可别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叶之然笑道：“念悦，我给你讲个故事……”
　　“古代吧，有个诗人写了一句诗，叫做‘雨打芭蕉，早也潇潇，晚也潇潇’。有一个文人很喜欢这种意境，巧的是，有一次他去赶考，看到隔壁住着一个美丽的女子，窗前正巧种了芭蕉。这个文人就在芭蕉叶上提诗说，‘是谁多事种芭蕉，早也潇潇，晚也潇潇？’
　　诗中的意思是说，窗前中了芭蕉，晚上风吹芭蕉叶的声音，莎莎莎……吵得他睡不着觉。实际上呢，他是在想那位女子，所以转辗难眠。那位女子懂了，拿起笔也在芭蕉叶上答覆他，‘是君心绪太无聊，种了芭蕉，又怨芭蕉。’意思是说，你自己心里有鬼，太无聊了，对不住啊，咱俩没戏。”
　　念悦笑道：“木头这个故事挺有趣，是‘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的意思吧？”
　　“对了！念悦真聪明。我是彻底的无神论者，从来不信和尚道士的玄妙之言，喜欢和他们聊天只不过是欣赏他们对世事万物的不同理解。”
　　“可是，有人信啊！”
　　“哈哈，这就应了和尚道士嘴中‘信则有，不信则无’了。你想想，连和尚道士都不敢肯定，只说信则有，这不是完全的唯心论吗？非把没有的事情，没有的东西想象成有，自己惊扰了自己。”
　　张念悦嘟起嘴，说道：“不管怎样，小心无大错。”
　　说说笑笑中，几个人下得山来，叶之然和王蒙国夫妇约好了时间，吃完午饭去接他们。
　　回到叶老的小院，叶之然先给叶青莲打电话，把常嘉县委副书记何成中想去道歉的事情提了提，然后把何成中心里耿耿于怀的那件事三言两语说了说。叶青莲不悦地说道：“他有什么事不能自己来说吗？何必通过你？”
　　“青莲姐，刚巧我和念悦在常嘉看望叶老和才叔，遇到何成中，他和我在常嘉共事过一段时间，合作得挺好，所以才向我诉苦。”
　　“这个何成中啊！不琢磨工作，就琢磨这点事！你让他过来，我要狠狠批评批评他。”
　　叶之然知道事情成了，笑着向叶青莲道谢。挂断电话，再打给何成中，让他明天过去，何成中自然感恩戴德。
　　因为叶父叶母去HK“旅游”了，叶之然家也不回，吃过饭，仍旧由张大彬开车回绍安。王蒙国、邱素珍、他家的下人阿良坐光电科技的一辆商务车跟随张大彬的车子。
　　到达绍安之后，叶之然不安排王老、邱素珍等人住市委招待所，而是入住到五泄度假村。度假村远离市区，环境好，空气清新，而且比较幽静。
　　陪两老吃过晚饭，叶之然问：“王老、邱老，明天先去考察高科技园区还是先在五泄风景区游玩一天？”
　　王蒙国说道：“先办正事，办完正事再旅游，这样心情才比较放松，无所牵挂。”
　　“那好，我明天早晨八点来度假村接两老。”
　　回去的路上，张大彬说道：“叶市长，我物色了一个司机，这个人不错。”
　　张大彬的关系已经调到市政府保卫科了，人虽然过去了，但叶之然一旦出绍安范围，还是由他开车。为此，叶之然一直催他安排一个司机，但张大彬为了叶之然的安全，前前后后考察了二十多个司机都觉得不满意。
　　叶之然点头道：“既然你觉得合适，下周一就让他来报到。”
　　“好的。叶市长，这个人姓刘，叫刘大成，和我同乡，今年二十七岁。他也是退伍军人，以前是装甲兵。退伍之后在绍安交警支队担任交警，架势技术很好，我已经考核过他了。”
　　叶之然听张大彬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知道张大彬对他的情况已经详细摸过了，说道：“不错。大彬，我相信你的眼光。”
　　第二天，张大彬坐在副驾驶上，由刘大成驾车来接叶之然。
　　到了市委常委家属小区，刘大成将车子开到叶之然家门口，不到十分钟，叶之然出门，秘书宋城连忙上前，接过叶之然的小包，说道：“叶市长，今天由新司机开车。”
　　叶之然点了点头。
　　到了小车旁，司机刘大成已经毕恭毕敬地站在车旁，宋城介绍道：“叶市长，这位就是刘大成。”
　　刘大成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皮肤黝黑，英气勃勃，很有军人气质，“啪”地敬了个礼，说道：“叶市长，刘大成来报到了。”
　　叶之然特意过去和他握了握手，说道：“大成，你的情况大彬都已经介绍过了，我很满意。你们两人名字也像兄弟，大彬、大成。”
　　刘大成咧开嘴笑。
　　张大彬当真将他当作兄弟看待，说道：“别愣着了，开车吧。”
　　由于张大彬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宋城就坐到了叶之然身边。
　　刘大成第一次给叶之然开车，心情颇为激动，从站马路的交警摇身一变成为常务副市长的专职司机，这一步足以改变他的人生。
　　刘大成一踩油门，车子立即加速，拐弯，上公路。
　　张大彬说道：“给领导开车，首先要稳，市内车速不要超过五十码，上高速不要超过110吗，精神要高度集中，准确预判交通情况。”
　　刘大成很有悟性，点头说道：“谢谢大彬哥，我知道了，安全第一。”


第739节 台东科技来投资
　　接上王蒙国和邱素珍，两辆车一前一后开往绍安市政府。
　　昨天晚上，叶之然已经将他邀请台东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来绍安考察的情况分别向顾松林和宋海平作了汇报，两位领导一听叶之然请来了这尊大佛，心花怒放，当即表示要会见王老。所以，叶之然接到王蒙国后，即向他介绍了今天的安排。
　　王蒙国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不让叶之然有丝毫为难。
　　在绍安市委贵宾厅，顾松林和宋海平满脸含笑，分别和王蒙国、邱素珍握手，两人第一眼看到两老就有种特别的感觉。
　　怎么说呢？成功企业家的气息扑面而来。
　　王蒙国和邱素珍早在解放前就是嘉南市的名门望族，那种一生下来就养成的颐指气使、高人一等的气质浸润了几十年，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能体现出来。况且如今头上有世界著名科技公司掌门人的光环，让顾松林和宋海平格外尊敬。
　　坐下之后，顾松林说道：“王老、邱老，我和海平市长得知您要到绍安来考察，一夜睡不好觉，就盼望着能早点见面。您的到来，不仅给绍安市委市政府带来了喜气，而且给绍安四百万人民带来了希望。目前，绍安市在改革开放路线指引下，经济发展速度逐年提高，社会稳定，百姓安居乐业，处于建国以来最好的发展时机。特别是绍安软件产业园立项之后，得到国务院、省委省政府的大力支持。各方面人才源源不断地涌入绍安，又有大批学成归国的科技人才来投。别的不说，据旅游局统计，今年上半年来绍安考察的国外企业家比去年同期翻了二倍，充分说明绍安正成为国内高科技人才的集聚区和充满活力的区域。”
　　王蒙国点头说道：“我和素珍年轻时候来过绍安，对这里的印象很好。第一次到大陆投资前，曾考虑过将嘉南光电科技有限公司设在绍安，只不过那时候遇到小叶。和他畅谈之后，我被小叶说服，就把光电科技公司开在常嘉。从实践结果来看，小叶当时的预测基本符合光电科技公司的发展进程和结果。所以，这次台东科技准备在大陆再建一家现代化高科技工厂，我首先想到了小叶，才到绍安来走一走，看一看。”
　　听得懂吧？我是为了叶之然来绍安投资的。
　　宋海平满意地看了一眼叶之然，说道：“叶市长工作勤勉，能力出众，是搞经济建设的好手。王老和叶市长都是发展经济的行家，所以才惺惺相惜，可以结成忘年之交。绍安市热忱欢迎台东科技前来投资，我们会提供最好的服务，最大的优惠政策，让王老切实感觉到投资绍安非常正确。”
　　顾松林不甘落后，接着说道：“海平市长说得非常对，绍安市委市政府对王老这样的企业家是非常重视的，希望台东科技在绍安如鱼得水，将企业越做越大。”
　　叶之然介绍道：“松林书记、海平市长，王老这次计划投资LED发光管封装厂，同时将绍安的研发团队搬到绍安。LED行业是目前发展前景最好的行业之后，正处于井喷状态中。预计建成后二三年内产值就会超十亿，五年后会超二十亿元，成为国内LED产业中的领头羊。”
　　松林书记和海平市长越听越高兴，笑道：“好！这样的话，绍安又多了一个叫得响的高科技企业，未来的绍安市发展空间更为广阔，我们这些人才算对得起省委省政府的信任和人民的重托。”
　　王蒙国见绍安两位党政一把手喜形于色的样子，不觉也有些高兴。他是知道大陆这几年提拔地方干部首先看当地GDP的增长，想到苦得和尚说的“可以为叶之然挽回一点官运”那句话，自然有意不需要矫揉造作，端架子赚面子之类，坦率说道：“只要绍安市政府能提供优惠便利的政策，台东科技是愿意在绍安投资建厂的，等一会，我请叶市长带我们去实地考察一下高科技园区，看几块地方。”
　　“好！好！”松林书记没想到这么顺利，和颜悦色地说道：“王老、邱老，中午请在市委招待所吃点便饭，晚上绍安市委市政府正式宴请您和邱老，请务必赏光。”
　　王蒙国其实不愿意参加这种乱哄哄的宴会，但看在叶之然面子的，怎么的也要给绍安市委市政府领导一点面子，说道：“那我们事先说话，人数不要太多，我们年级大了，喜欢清静。”
　　“没问题，晚上就我们这些人吃饭。”顾松林从善如流。
　　在市委招待所小餐厅说过午饭，叶之然带两人考察了高科技园区地块。
　　绍安高科技园区规划用地二千三百亩，位于软件产业园的西侧，籍宁区的北部。叶之然先请王蒙国看了规划图，从图纸上圈了几个地块，然后带他们实地考察。王蒙国看中了其中两块土地，说道：“小叶，就在3号地块和5号地块中选一块，具体选那块地，等伯强从TW带风水师来看过之后再定，具体的协议也有伯强来和你们谈。”
　　“没问题，我和王总见过几次面，相信能谈得好。”
　　王蒙国点头说道：“常嘉建厂的时候，也是他带队来和你谈的，合作起来应该没问题。”
　　二周之后，台东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王伯强带队来到绍安，见到叶之然就哈哈笑道：“叶市长，你和我家老爷子真是投缘，他来绍安一次就定下了建厂大事。”
　　随后，又笑呵呵地说道：“我听母亲说过了，二舅说你用自己的气运改变了他的寿限，这种事情呵呵，别太放在心上，多做善事气运很久就会积聚。我看你额头有光，印堂发亮，是得享大福之人。”
　　王伯强比王蒙国更信佛，对苦得和尚有发自内心的尊敬。数年前为了家里妻子和小三之间的关系请教苦得和尚，苦得和尚给他讲了三根蜡烛的故事，王伯强深受启发，回台之后处理好了家事，这几年家庭和企业都风调雨顺，更让他对苦得和尚有着盲目的信任。
　　叶之然笑道：“王总，我不信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的，世事的发展，怎么可能因为我在东林寺门口来回走了一次就会发生巨大改变？”
　　王伯强正色道：“叶市长，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科学界不是还有蝴蝶效应的说法吗？一只南美洲亚马孙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扇一扇翅膀，两周后可能在美国德克萨斯州引起一场龙卷风。原因就是蝴蝶扇动翅膀的运动，导致其身边的空气系统发生变化，并产生微弱的气流，而微弱的气流的产生又会引起四周空气或其他系统产生相应的变化，由此引起一个连锁反应，最终导致其他系统的极大变化。由此可见，你在东林寺门口这来回一走，因此改变了运势完全站得住脚。”
　　蝴蝶效应是科学界对初始条件敏感性的一种依赖现象。输入端微小的差别会迅速放大到输出端。譬如华夏国试射导弹，TW就有大量流动资产逃向美国。但这和东林门口来回走一次可以改变运势完全是两回事。
　　叶之然笑道：“王总，蝴蝶效应是唯物主义，东林寺门口改变运势学说则是唯心主义。我是唯物主义者，所以，不相信苦得大师的说法。”
　　可王伯强相信运势的说法啊！否则何必带着风水师来挑选土地？等设计图完稿的时候，他还要请风水师判断工厂大门的朝向，办公大楼设在哪里更有财运，车间怎么安排等等。
　　他苦口婆心地说道：“叶市长，人类对世界的认识还非常肤浅，切不可以为你知道的东西就是真理，运势一说传承了数千年，总有它的道理。”
　　叶之然不想和王伯强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笑道：“好吧好吧，你赢了。那么，我们请风水师一起去看看现场吧？”
　　“叶市长，这样吧，你排个秘书跟着我们去就可以，没必要事必躬亲，如果影响了绍安市政府的工作，我可担当不起。”
　　他这句话是以开玩笑的方式说的。
　　以台东科技总经理的身份，他完全可以不把大陆一个地级市常务副市长放在眼里，此时表现得这么随意自然是因为王蒙国、苦得和尚的缘故。当然，以前和叶之然的接触也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那好，我让宋秘书和高科技园区的负责人陪你们过去，晚上，我请你喝酒。我对王总的酒量记忆犹新呐。”
　　“哈哈！一言为定。”
　　王伯强在TW出生、长大，因为家里有钱，从小生活条件优越，多多少少带着一点公子哥的脾气。晚上，他和叶之然喝酒时，拿出年轻时酒场上拼命三郎的架势。他酒量本就比叶之然好，叶之然一看架势立马装醉，喝了七八两白酒就不肯再喝。
　　当年在常嘉喝酒时被叶之然等三人联手搞醉的王伯强总算是报了一箭之仇，看到叶之然东倒西歪地往卫生间跑，哈哈大笑。


第740节 放长线钓大鱼
　　台东科技在绍安投资建厂的事情很快尘埃落定，双方签署了投资协议，然后，台东科技的筹建组成员到位，开始前期筹建工作。
　　时间过得很快，又有两个月过去，转眼到了2000年8月底。
　　绍安的各项事业都在平稳而有序地推进，在周山、杜正群、李善等人离开绍安政坛之后，来自市委内部的斗争大为缓和。绍安市政坛，维持着松林书记掌舵，海平市长抓政府工作的格局。当然，这都是官面上的表象。明眼人都知道，常务副市长叶之然如今在市委、市政府两边都拥有极大的影响力，只不过叶市长非常低调，不显山不露水，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扑在经济建设上。
　　这天，市委书记顾松林召见叶之然，就诸周市的人事安排听取叶之然意见。松林书记自从上次提名市财政局长失利之后，明白了一个事实，在重大事件上不听取叶之然意见而强行推动，很可能遭受挫折。
　　诸周市市长李德军已经任职三年，任期虽然没到，但因为年龄关系，最妥当的办法是将他调到市人大或市政协任职，这样不仅解决他退休时的级别问题，而且有利于诸周市政府工作的衔接。这件事叶之然和省委组织部李部长都向松林书记吹过风，松林书记也觉得很合理。
　　“叶市长，请你过来，是想听取你对诸周市市长人选的意见。德军市长我已经考虑过了，拟向省委建议，提名他为绍安市人大副主任人选，在省委批准后由市人大会议选举。现在的问题是由谁接任诸周市长合适？”
　　叶之然心里多少明白松林书记是看好孟超的，但孟超在叶之然和王静语眼里都拿不起市政府工作，说道：“松林书记，诸周市是绍安市各区县中最大也是最重要的县级市，我的意见，为了诸周市的稳定和发展，由静语书记推荐产生比较妥当。”
　　问题是松林书记已经向王静语暗示，让她推举孟超出任市长，但王静语不同意！
　　松林书记沉吟一下，试探性地说道：“诸周干部中，我比较属意孟超书记，这个同志虽然年轻，但政治觉悟很强，做事情有章有法。”
　　在这个问题上，迟疑和犹豫都将增加松林书记的期待，叶之然很干脆地说道：“松林书记，我觉得孟超书记不合适，他到诸周工作时间太短，没有历任过繁艰工作，恐怕他挑不动这副担子。”
　　松林书记郁闷地说道：“那你看盘小萍同志怎样？她在诸周市担任副县长、常务副县长多年，对诸周情况非常熟悉。”
　　这也在意料之中，叶之然说道：“松林书记，诸周市委书记王静语是个女同志，如果市长也是个女同志，这个搭配不是很合理，我觉得还是选一个男性干部为好。”
　　这个结果几乎和王静语那里听到的相同，松林书记脸色就有些不好看，说道：“盘小萍同志能力突出，诸周很多干部都听她的招呼。”
　　就因为诸周市本土干部现在以盘小萍为核心，叶之然和王静语才反对她担任诸周市长，否则，又会形成一个稳固的本土干部利益圈，叶之然说道：“我不反对盘小萍出任县长，但她在诸周市工作时间太长，容易形成小圈子，这对诸周班子建设不利。”
　　顾松林自然听得懂叶之然言下之意，不过听到叶之然不反对提拔盘小萍，顾松林脸色稍霁，说道：“这样的话，诸周市市长人选我们还要酝酿一下。”
　　“好！松林书记这个想法比较稳重。”
　　看着叶之然离开他的办公室，松林暗叹一声，姓曹的！这个叶之然要像韩彬那样对他言听计从就好了！
　　……绍安市的工作就这样在松林书记、海平市长和叶之然的三驾马车牵引下有条不紊地开展，从经济发展速度和社会稳定系数来考量，却是顾松林到绍安市任职以来最好的时期，所以，相对而言，他尚算满意。
　　至于叶之然，每天工作依然紧张而有节奏感。
　　早晨起来，他依然保持着晨跑的习惯；张念悦则依然每天慵懒地睡懒觉，要等叶之然跑步回来，顺便买回早饭，她才像只小猫一样，起来洗脸，吃饭……
　　这段时间，叶之然更改了跑步路线。不为别的，每次跑到老城区商业街，他总是感觉这里人太多。刚来绍安工作的时候还没关系，但时间长了，越来越多的人认出他是常务副市长，麻烦也就接踵而来。不管是其他晨练者，还是开店做生意的，或者环卫工人，都会向他打招呼，或者想说些什么，可他跑步的时候又不能停下来和他们过多的交流，不理睬他们吧，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他新选择的一条线路是从市委常委家属小区出来往北部软件产业园方向跑，产业园这边的居民都已经动迁走了，而园区还没有多少人进驻，道路上的人相对来说很少。
　　不过这条线路却让他每天遇到杨樱。
　　杨樱是从软件研究所宿舍方向往南跑，晨练的时间和叶之然差不多，这样，每天早晨，他们一个从南向北，一个从北向南，在科学路和勤奋路的交界处，两人相遇。
　　“嗨！”
　　“嗨！”
　　这样扬一扬手，随后两人各自回头返回。
　　一天，两天，三天，一周，二周，三周……
　　杨樱的形象重新在叶之然脑子里活灵活现起来。
　　本来嘛！每个人对自己的初恋总是印象深刻，会记得她（他）的好，对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被保存在记忆里，偶尔会不自觉地想起。
　　叶之然在杨樱设计陷害黄文强和黄民海之后，对她的印象已经有所改变，感觉她太阴险、太不择手段，和J大时的初恋女友相差太大。
　　但在这样一天、二天、一周、二周的接触中，她的形象又逐渐丰满起来。
　　也是啊，每天看到这么青春美丽的女子，长得又很婉约，而且曾经拨动他的心弦，频频在他的眼前出现。潜移默化中，会逐渐加深好的印象，忘记坏的一面。
　　看到她把辫子扎在脑后，穿一件薄薄的运动服装，身材比读大学时更加圆润健康，跑步的动作和身姿都洋溢着活力……
　　“嗨！”
　　“嗨！”
　　又是一天这样过去。
　　叶之然哪里想到，杨樱为了重新在他心中占据一块领地，这些都出于精心安排。


第741节 诱惑步步深入
　　杨樱是TW特务系统驻大陆情报站的机要联络人，身份非常特殊。她本来接受的任务仅仅是将重要情报传送出去。
　　科学技术的发展，使得特工人员传递信息的方式有了重大改变，互联网彻底取代了电话、电报、邮递这种传统渠道。TW情报部门这些年通过煽动、收买等手段发展成员，并成功策反大陆某些身居要职的党政军官员，普通的情报不需要杨樱这种电脑高手来传递情报，但一些特别重要的内容，或者窃取到的源代码需要网络高手来操作，以躲避大陆国安系统严密的监控。
　　要知道，国安局对发往国外的邮件有严密的监控检查，这些情报要躲过监控安全发往海外，没有杨樱这样的高手亲力亲为存在很大难度。
　　为了给她寻找一个合适的身份掩护，TW情报系统设计了几套方案，最后还是觉得利用叶之然的关系进入软件研究所最为可靠。一来，软件研究所正在筹备之中，她这样的软件高手对研究所来说是亟需引进的人才；二来，软件研究所在叶之然的庇护之下，可以为杨樱免去很多麻烦。
　　只不过，在她顺利潜入之后，TW情报系统忽然发现软件研究所还有总参下达的研究课题，具有很高的情报价值。就像小偷发现身边站着一个马大哈似的人物，兜里放着许多钱，不伸手去偷，实在是心痒难熬。
　　可是，常言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啊？要是杨樱亲自窃取情报，很容易暴露她的身份，而她作为情报中转的重要人员，这么做会不会得不偿失？
　　在得到进一步指令前，杨樱暂时按兵不动，不去插手软件研究所内部情报，但她对叶之然的兴趣却越来越浓。以前只知道叶之然升官很快，到绍安工作一段时间才知道，叶之然的重要性远远超过官位。
　　立功心切的杨樱准备放长线钓大鱼了。
　　……你想啊，如果和叶之然发生了肉体关系，将来就是出点小事，叶之然也会千方百计为她遮掩。甚至发现她的真实身份，他也不敢声张啊！被人知道常务副市长的小三是TW间谍，他的仕途就彻底断送了，也许为了掩护她，被她拉下水也不一定……
　　“嗨！”
　　“嗨！”
　　于是，某一天在科学路相遇，杨樱突然脚下一个趔趄，扭伤了脚腕。
　　九月的城市街道上，东方的天空中只有一丝鱼肚白，一个身材苗条的美丽女子蹲在地上，“啊吆、啊吆”呼痛，额头上满是晶莹的汗珠，不知道跑步热出来的，还是疼痛渗出来的。而且，这个季节本来衣服就穿得少，再加上在晨练，薄薄的短袖衫，穿着西装短裤，皮肤雪白，手臂浑圆，美丽的脸庞上因吃痛而咬牙皱眉。
　　任何人看到都会心生怜惜，有上去帮助她的欲望。
　　那个每天和她“嗨！”一声就转身离去的男子，听到“啊吆”声不觉停下脚步，回头一看……曾经的初恋女友扭伤了脚在呼痛。
　　那个镜头让他想起上大学时有一次约她出去郊游，约了许多次，她才勉为其难地答应……想起来了，那时也是在九月，气候宜人的季节。他骑着自行车带上女友，心里面冒着幸福的小泡泡，去省城近郊。骑车经过一条石子路时不小心颠簸了一下，坐在行李架上的女子跳下车，不小心扭伤了脚腕，蹲在地上呼痛。他着急地伸手去摸她的脚腕，被她一掌拍开，最后他搀扶着她坐上自行车然后推着车去医院。
　　……女子因此有三个星期不理睬他，他自然不敢对她生气，毕竟是自己不小心让她扭伤了脚不是？
　　男子于是在科学路折回，小跑到仍旧蹲在地上的女子身边，抚今追昔，心里竟生出一丝柔情。
　　“杨樱，怎么了？”
　　呲牙咧嘴的女子额头上滴着汗珠，苦恼地说道：“扭伤脚了。”
　　呃？
　　——杨樱的脚似乎挺会扭伤的，那次郊游途中，她从车子上跳下来，不也扭伤脚？
　　男子伸出手又想去摸她的脚，被她轻轻的用手拍开……一如往昔。
　　那时候他是满怀歉疚和不安的，这一刻虽然没有歉疚的心理，但回忆起往事，男子有些淡定不了，问：“怎么办？要去医院吗？”
　　“不要，回宿舍用热水捂一捂就好。”
　　“你……能走吗？”
　　女子妩媚地对他翻个白眼……这又让他忆起往昔，她跳下自行车伤了脚之后也是翻个白眼给他，那时候她虽然是真的生气了才翻白眼，但在爱慕她的男子眼里，那个白眼也非常妩媚……说道：“你不会搀扶我回去啊？”
　　男子闻声心中一动，弯下腰扶起因受伤而有些娇弱的女子，手上的触感有着惊人的弹性，因为跑步的缘故，她那浑圆的手臂有些热，还有些汗。
　　女子忍住痛，一瘸一拐地走路，男子于是搀扶着她，慢慢地，她的半个身子靠在他的手臂上。
　　晨曦透过薄云，淡淡地洒在女子的肩膀和头发上，使她的脸庞带着一层红色的光晕，因为头离得近，男子闻得到她发际的清香，那熟悉而又遥远的清香，曾经沁人心脾。
　　这样搀扶着走了十几分钟，到达宿舍门口时，女子回眸一笑，说道：“好啊，你回去吧，我自己进去。”
　　“……你行吗？”
　　“行的，忍一忍而已。”女子抬起美丽的脸庞，体贴地说道：“你要是扶我进宿舍，一大早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怎么回事，你现在是常务副市长啦，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那好，你小心点，走慢些。”
　　“嗯啊，你回吧，我自己进去。”女子扬起手挥了挥，动作娇柔。
　　叶之然点了点头，开始往回跑，因为耽搁了一些时间，这样回去就比往常晚了十几分钟。
　　那边，杨樱忍住笑一瘸一拐地走回宿舍，关上门，呼一口气，弯下腰脱掉鞋子，然后哼着小曲进浴室冲洗，再看那只脚，哪有扭伤的迹象？不过是她施展的美人计而已。她是高智商的女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比谁都懂，再说她的身份决定了她不能犯错。
　　叶之然跑步返回家属小区的时候，嘴角不由地微微翘起，杨樱这个女子，他以为早已经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没想到她扭伤了脚一下子让他回忆起大学时期的生活。
　　这时候，朝阳已经升起，秋高气爽的早晨，蔚蓝的天空中三两朵白云染上了红霞，静静地漂浮在高空。
　　叶之然买好早点，回到家中，进房间把张念悦从被窝洞里拉起来。
　　“木头，你今天回来晚了十五分钟。”慵懒的妻子这样子审问他。
　　“哦？有吗？今天多跑了一段距离，想试试体力。”
　　“抱我去卫生间。”
　　“呃，好吧。”
　　叶之然弯腰把张念悦抱起，走向卫生间。
　　张念悦懒懒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处，忽然睁开眼，用鼻子嗅了嗅，说道：“……不对！木头，你身上怎么有女人的味道？”
　　呃？有吗？印象中，杨樱似乎不用香水的啊！
　　“……哪有？”
　　张念悦用鼻子从他的肩膀嗅到他的胳肢窝，说道：“有！是不是黄瑜雯来绍安了？”
　　“怎么会？她要来绍安还不和你联系？你不是早把她收服了吗？”
　　“也是啊，难道你有新目标了？”
　　叶之然抱着她走进卫生间，掀开抽水马桶的桶盖，将张念悦的短裤剥下，然后将她放到马桶上，顺手打了她一记屁股。
　　“啪！”余音袅袅。
　　“……啊！木头，我刚要小便，又被你吓回去了！”
　　“呃？谁让你胡说八道，八成是先前做梦梦到什么事了。”
　　那种淡淡的体香其实就是一种感觉，真要闻是闻不出的，所以张念悦也不怎么肯定。想想叶之然认识到现在每天早上要跑步，似乎没时间做坏事，她就不言语了。
　　叶之然脱下衣服，露出健壮的肌肉，由于坚持锻炼，他的体型基本没有什么变化。
　　“老婆，我先冲洗一把，你洗完脸先去吃早点。”
　　张念悦坐在抽水马桶上，看着叶之然三下两下除去衣裤，露出健美的身体，弯腰打开淋浴笼头，一时心动，小便结束也不用手纸擦一下，脱下衣裤说道：“木头，我也要洗。”
　　叶之然过来将她抱进淋浴房，热水“唰唰”地冲下来，张念悦眯着眼睛直往他怀里躲。
　　这哪里去冲浴？分明是挑逗！
　　叶之然托起她的臀部，就把她抱在腰间，小叶之然早迫不及待地寻门而进。张念悦忙说：“等等，我先要洗一下。”俯在他耳边，“嗤嗤”笑道：“刚才小便还没洗呢。”
　　叶之然说道：“抱住我，我来帮你洗。”
　　张念悦于是双脚成环圈在他的腰间，用手圈住他的脖子。叶之然转一个身，让水龙头的水冲在她的背上，一只手伸到她屁股下面，替她擦洗私密处。来来回回只有几次，张念悦就全身酥软，抱紧了叶之然说道：“好了好了，可以了。”
　　叶之然的手仍停留在那个地方，感觉柔柔软软的地方血管在微微跳动，取笑道：“老婆，想要了吧？”
　　“死木头！快点！”
　　叶之然改用双手端着她的臀部，算好位置，小叶之然顺溪而入，张念悦轻呼一声，双手抱得更紧……


第742节 赵老的病情
　　民主集中制是党内的组织原则，原则人人都懂，但是每个官员对民主集中制原则的理解却各不相同。
　　在绍安市，松林书记最近又在大会小会谈民主集中制原则了，嗅觉敏锐的常委就知道，松林书记可能会在近期推出重大人事调整。
　　果然，到了九月底，绍安市委常委会召开会议，讨论处级干部调整方案。此次调整，重点是绍安市六县一区的基层领导班子配备，市辖各局、行、处不在调整范围。
　　由于松林书记在会议前就此次调整的几个主要人选征求了叶之然和海平市长的意见，常委会进行地波澜不惊。
　　原诸周市委副书记吴奇立被提名为诸周市市长人选，原诸周市常务副市长盘小萍被提名为尚玉市（县级市）市长人选。
　　吴奇立是海平市长一系的干部，在王静语入主诸周之后一直积极支持她的工作。诸周撤县建市时从宣传部长位置上被提拔为诸周市委副书记，这次常委会召开前获得了王静语、宋海平和叶之然的一致推荐，松林书记只得接受这个意见。
　　好在这次会议的各项议程都顺利通过，在官面上，松林书记的权威没有受到任何削弱。
　　而这个时候，绍安软件产业园经过了一年零三个月的建设，第一期工程已经正式竣工，按照计划，2000年10月3日将正式剪彩，然后产业园管委会、软件研究所、培训学院、各入驻企业都将搬入新建成的产业园办公。
　　开完常委会，叶之然见时间还早，回到办公室对宋城说道：“宋秘书，安排车子，我们去产业园转转。”
　　绍安软件产业园是国家级重点园区，剪彩那天，省委书记陈成强将出席产业园开园仪式，并对产业园进行考察，为了避免差错，叶之然必须先到产业园看一看才心安。
　　下楼时，叶之然的新司机刘大成早已将车停在市政府门口。
　　见叶之然和宋城出现在市政府门口，他动作敏捷地下车，打开车门，等叶之然钻进轿车，迅速回到驾驶座位上，轻轻一踩油门，车子立即滑行出去。
　　叶之然问：“小刘，你女朋友的事怎样了？”
　　刘大成的女朋友是他的高中同学，家庭条件比他家好，在绍安市籍宁区中心医院工作，和刘大成谈了二年朋友，无奈她家里人一直看不上刘大成这个小交警。
　　刘大成美滋滋地说道：“叶市长，没问题了，她家里一听说我现在给您开车，可稀罕我了，现在我每次上门，好比领导检查工作，一进门岳母就递鞋子过来。”
　　常务副市长的司机虽然不是官，但每天跟着市长跑，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热情接待，办点事也方便，在华夏国扭曲的价值形态中，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资源。到了县委书记家里，也可以坐在正席上吃饭。
　　“唔，你也不要摆架子，必须正确处理好家庭关系。以后成了家，要爱惜家人。婚姻美满幸福，干事业才会专心。唔，这样吧，这个星期天你把未婚妻带来，小宋也将爱人带来，再叫来大彬和沈秘书长，一起到我家吃饭。”
　　刘大成是个直肠子人，没有当官的那些弯弯肠子，叶市长叫他将未婚妻带来，他就想着要带来，连客气话都不会说。
　　“那好，叶市长，我将她带来给您审查一下，审查不合格就退货。”
　　叶之然笑道：“你舍得？追了二年多好不容易成功。”
　　“嘿嘿。”刘大成说道：“叶市长，我那岳父岳母虽然有些眼皮子浅，但我那媳妇不错，要不是她坚持，早被她父母拆散了。”
　　宋城说道：“叶市长，小刘的爱人确实不错，我见过面，端庄贤淑，可能是做惯了护士工作，态度也非常耐心细致。”
　　叶之然点点头说道：“唔，对了！她是护士，那是要三班倒的，将来会影响小刘休息。这样吧，小刘，你回去征求一下未婚妻意见，药监所、卫生局或者卫生系统其他单位，让她选一个，选好了告诉小宋，让沈秘书长去办。”
　　“太好了！谢谢叶市长。”刘大成咧开嘴笑道。
　　在产业园区门口停车，叶之然走进已经竣工的第一期园区。园区内所有固定建筑和绿化景观都已经完工，草坪上绿草萋萋，数个亭子点缀在绿地上。
　　走到四号楼附近时，叶之然看到前面走过来一队人，簇拥着一个长腿女子，显然也在考察工程质量。
　　女子看到叶之然，摘下墨镜，对着他挥一挥手。
　　叶之然快步走过去，惊讶地问：“赵总？什么时间来的？怎么事先不给我打电话？”
　　已经在赵氏集团站稳大半只脚跟的总裁赵捷摇摇头，说道：“这次时间紧，我知道10月3日你们就要剪彩，特地抽空来看看，晚上就要走的，所以不打你电话了。”
　　“唔？这么着急干吗？好不容易来了，离10月3日也没几天了，不如等剪完彩再走。”
　　赵捷脸上出现几分感伤，回身对随从人员说道：“你们等着，我和叶市长有事要谈。”
　　叶之然看了看赵捷的脸色，和赵捷结伴往草地上走去，身后的宋城知趣地停下脚步。
　　“捷丫头，怎么回事？”
　　“爷爷身体不好，安排在10月6日动手术，我要赶回去陪他。”
　　“啊？怎么回事？从来没听你说起过啊？”
　　“胃部长了个东西，医生说不大好，要尽早手术。”
　　叶之然点点头，安慰道：“捷丫头，胃部手术风险不大，你不要太担心。”
　　“可是，爷爷年纪大了啊！这一刀下去，就怕他挺不过来。”
　　“不会的，不会的。赵老虽然年纪大了，但身体的底子好，一定会没事的。”
　　赵捷抬脚踢他，说道：“都是你！这次回去爷爷又要给我念紧箍咒了，我真不知道怎么面对。”
　　“捷丫头，你年纪大了，是应该成家了，赵老有这样的想法实属正常。”
　　赵捷又抬起脚，叶之然赶忙躲开，说道：“注意形象啊！都是跨国公司总裁了，还像十七八岁的野丫头。”
　　“要你管？”
　　“好啦，好啦，捷丫头，我十月五日晚上到HK来，等赵老动完手术再走。”


第743节 苏-27战机
　　秋天萧瑟的风里，赵捷和叶之然在产业园绿地上边走边谈。这个在叶之然眼中有些任性有些泼辣的女子此时带着一丝感伤。
　　“赵老身体出了状况，家里其他人是不是有些……蠢蠢欲动？”赵氏企业是航母级跨国大公司，赵老年纪大了以后，将企业的领导权隔代传给赵捷，家族内部势必有不和谐的声音。赵老预见到这种可能性，未雨绸缪，作了数套准备，并关照叶之然，在赵捷需要帮助的时候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赵捷迅速瞥一眼叶之然，说道：“现在都不是明面上的，只要爷爷在一天，他们都不敢胡来。”
　　叶之然说道：“捷丫头，这件事要早作准备，权力斗争是很残酷的，你执掌赵氏企业也有四年了吧？现在赵氏旗下高层、中层干部是否都已归心？”
　　赵捷说道：“赵氏家大业大，核心管理人员众多，没这么容易。”
　　“那不行！”叶之然站定，转身面对面对赵捷说道：“有异心的高管必须坚决调整出管理层，或者辞退。”
　　赵捷说道：“其中有的人在他管理的分公司或子公司中不可或缺，如果把他拿下，就会影响这家公司的正常运转。”
　　叶之然摇头说道：“如果两全不能齐美，当取其大者。一个下属子公司的短期影响不会动摇大局，但如果姑息养奸，到了关键时刻就会坏了大局。”
　　赵捷叹口气说道：“要是你来做我的副手就好了，内部管理全部交给你，我只负责企业的发展方向，赵氏企业想必能再上一层楼。”
　　“捷丫头，当断则断，你现在是赵氏的掌门人，千万不能优柔寡断。”
　　赵捷于是颇为坚决地说道：“知道啦！等爷爷开完刀以后吧，我当一次女强人，快刀斩乱麻，进行大刀阔斧的领导层整合。”
　　“对！就该这样，只有杀伐果断，才能变长痛为短痛。你已经掌了四年权，应该有一定的根基了，现在动手正是最恰当的时机。”
　　赵捷说道：“那等爷爷这次开完刀，我让他到常嘉休养，免得我动手之后，这些人去找爷爷求情，影响到他的休息。”
　　叶之然笑道：“这就对了！怎么样？等会去省城直接飞HK？”
　　“嗯，晚上八点的飞机。”
　　“那你早点过去了，免得为了赶时间开快车。软件园的基建总体来讲质量很高，我上星期就来检查过了，很满意。”
　　两人在空旷的草地上聊完私事，叶之然在分别时又给她打气：“捷丫头，坚强些，赵老不会有事的，赵氏企业也需要你掌舵。”
　　这天晚上，叶之然和张念悦吃完饭，到书房上机游览信息，看到军事网有介绍苏-27战机的信息，点开链接，认真查阅起来。
　　1990年，华夏国和前苏联先后两次签订协议，从前苏联购买48架苏-27战机，92年6月和11月，首批24架苏-27战机交付使用。随后，华夏国又在94年购买60架苏-27战机，96年，又和俄罗斯签订了转移生产许可证协议，在华夏国本土生产200架苏-27战机。这引起了美国和TW的高度紧张，随着新一代战机列装进入战斗序列，美国、TW的情报机构一直在试图摸清这些战机的部署情况。
　　苏-27战机一时成为关注的焦点。
　　从资料上看，苏-27战斗机是前苏联苏霍伊设计局研制的新一代战斗机，多次在演练和执行任务中发挥出空中格斗优势。由于作战半径大，对掌握台海的制空权具有强大优势。
　　这样的战机在空军列装，不引起台海对面紧张才怪！
　　他正看着苏-27的资料，只听得张念悦大呼小叫地说道：“木头，快来看看，有人追杀我啊！”
　　张念悦玩游戏其实水平很臭，只不过这时候刚刚上手，兴趣颇高。叶之然被她叫得不耐烦，过去帮她将游戏中的人物逃走，笑道：“老婆，你就适合玩玩‘连连看’这类游戏，别费什么精力去玩这种网游了。”
　　“呵！这么小看我？”
　　“不是小看，这种网络游戏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同时要花很多钱去搞装备，是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玩的游戏，你怎么也乐此不疲？”
　　“人家官太太都有娱乐圈子，打打麻将，唱歌跳舞，哪像我这样孤家寡人？”
　　张念悦的圈子比较小，大学同学只有六七个人保持着往来，在省城居住的时候，她和省财政厅的同事倒是经常一起活动，调到绍安之后，因为路途较远，往来也明显减少。
　　“老婆，你去学车吧，有了车子活动范围就可以成倍扩大。你要是想学我让大彬找人帮你。”
　　“好啊！我早就想学车了。木头，你有时间教教我开车。”
　　叶之然很少开车，他的驾照也不是严格考出来的，听了张念悦的话，不觉笑道：“你让我教你开车，教出来的徒弟百分百是马路杀手，这个还是要跟正规的教练学，放心吧，实在不行让大彬教你。”
　　夫妻两人这样说着话，张念悦好端端的忽然有些意兴阑珊起来，说道：“木头，我想想自己有些无用啦。读了大学，出来什么事都没做，先在嘉南市财政局坐办公室……”她板着手指头，歪着脑袋说道：“然后到了水门县，唔，那就无聊了，挂着科长的名头，其实没做什么事。省财政厅那会倒是比较忙，可是也不是我喜欢的工作啦。我现在想想，有点羡慕念恒，他好歹有自己喜欢的工作啦。”
　　叶之然听张念悦娓娓絮语，似乎对现在的生活不是很满意的样子，说道：“你要想做事还不容易？说吧，想做什么？给你创造一个工作环境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像黄瑜雯，她可以画画，而且已经在画坛独树一帜，很了不起的样子；像唐红，可以帮助老公一起创业，不管将来做到什么样的地步，也算是奋斗过了；即使拿马艳丽来说，她如今也是大富婆了吧？还在HK买了房子，摇身一变成为HK人……”
　　叶之然听张念悦提到马艳丽和HK不免有心惊肉跳感觉，忙岔开话题，说道：“你也不错啊？唐红是帮助老公做生意，你是帮助老公升官，也很有成就。”
　　张念悦有些高兴起来，问道：“木头，你说说看，我帮了你什么？”
　　“唔，这个多了！首先，你让老公有一个坚强的后盾，爷爷啊，岳父啊，都给了我很大的支持；其次，我家念悦给我一个幸福的家，这样，我就可以安心工作，没有后顾之忧。总之，没有念悦，我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你说是不是？”
　　张念悦嘴角上翘，眉毛弯成弧形，说道：“可是，我还是想和黄瑜雯一样有自己的事情做啊。”
　　“呃？你想学画？”
　　“不是啦，不是啦，我只是想有一样喜欢做的事。”
　　“你想搞摄影？当摄影记者？”
　　张念悦喜欢拍照，在J大读书的时候就拿着相机到处跑，结婚之后，要说唯一的爱好，大约也只有摄影了。有时候，她还会支起三脚架，调好焦距之后，按在自动档，然后自己跑进镜头里，摆个臭美的姿势，把自己拍摄进镜头。
　　张念悦笑道：“当记者不好，有任务的，不自由。我想自己到处跑跑，拍些照片。”
　　“那不行，不安全。”
　　“木头，我可以和人结伴去的，可以找黄瑜雯，她画画，我拍照；也可以找杨小丽，她可是女汉子，已经加入摄影家协会了。”
　　“唔，那我们约法三章，首先，你每次出去时间不得超过五天；第二，要每天汇报行踪；第三，不得一个人出去，队伍中不得有其他男性。”
　　张念悦搂住他的脖子，“啵”地吻一下，说道：“都可以答应，放心啦，我也不是摄影迷，就是出去消磨消磨时间，同时可以兼作旅游。”
　　叶之然拍拍她的屁股，说道：“这事只能当做消遣，可别当真，就是实在想去的时候约人出去一会，黄瑜雯和杨小丽我都是放心的，其他人嘛，得让我审核审核才……”
　　“好啦，知道了。木头，我们早点睡吧。”
　　“呃？天还早啊？不到十点钟的样子……”
　　“不早啦，我们还要‘碰碰头’。”“碰头”是他们两人做事的暗语。
　　叶之然见张念悦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心里不觉也有些意动。自己这个妻子自从第二次流产之后，不知道是不能怀孕了还是怎么的，这方面的需求反而比以前更加强烈，基本上维持着每周四五次碰头的频率。
　　叶之然笑道：“喝！我们是不是有些荒淫无耻啊？”
　　张念悦便把身体吊在他的脖子上不肯下来，说道：“走啦走啦！”
　　“我得把电脑上了啊。”
　　卧房内，张念悦这天特别主动，非要来那个“观音坐莲式”，叶之然被她这么扭动着身子磨蹭了半天，一个忍不住把她端起来压在身下……不知怎么回事，他脑子里突然很邪恶地想到了杨樱……张念悦和杨樱本来就有几分相似之处。


第744节 开园仪式
　　十月三日，绍安市软件产业园揭园仪式上，省委书记陈成强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讲话中，成强书记对绍安市委市政府的工作表示充分肯定，对绍安软件园顺利完成基础建设表示满意，勉励全市干部在市委市政府领导下奋发有为，勤勉清廉，为绍安的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发挥应有的作用。
　　“……同志们，绍安软件产业园得到了党中央、国务院的亲切关怀，中央领导同志多次作出指示，要求长江省委省政府给产业园提供特殊政策和资金扶持，财政部还有专项资金下拨给产业园区。说明了什么？说明党中央、国务院对软件产业园的未来发展寄予殷切的希望，所以，省委要求产业园的全体同志务必要攻坚克难，发挥聪明才智，站在世界软件技术和网络技术的制高点，研发出属于自己知识产权的技术，并形成产品……”
　　“……小平同志在南巡讲话中指出，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软件产业园是高科技产业园区，一定要形成核心竞争力，掌握核心技术，支持国家的经济建设和经济安全……”
　　“……相信软件产业园在松林书记、海平市长和叶市长的领导下，会交出满意答卷。”
　　成强书记的讲话对在场的长江省干部来说，无疑就是纶音谕旨。
　　在场的省委省政府官员以及绍安市委市政府官员竖起耳朵听长江省第一把手的即兴发言，细细品味其中的意义。他们注意到，成强书记在提高绍安领导干部时，只提到了三个人，分别是市委书记顾松林、市长宋海平、常务副市长叶之然，叶市长出现的次数最多，顾松林次之。大家看向叶之然的目光又有所不同。
　　接下来，市委书记顾松林发言时，自然将成强书记的讲话精神进行阐述，这种阐述无非是将原话引用一遍，然后极尽赞美之词，听在官场老油子耳中，犹如空气，转瞬消散无踪。
　　开园仪式随着成强书记亲自拿起剪刀，“咔嚓”一声剪断红绸带告终，成强书记因为时间紧张，急着要赶回省城，所以绍安市政府准备的午饭也不准备吃，不过在临走前，他还是挤出一点时间召见顾松林、宋海平、叶之然，听取他们的汇报。顾松林进去大约五分钟就出来了，然后是宋海平，时间也在五分钟左右，然后，成强书记的秘书将叶之然请了进去。
　　陈成强坐在靠背椅子上，等叶之然进去，就说道：“叶市长，我今天时间紧张，咱们拣要紧的说。”
　　叶之然坐得笔直，说道：“请成强书记指示。”
　　“我今天只谈一点，软件研究所的安全防范问题。虽然外界不知道研究所还承担着国务院和总参下达的研究课题，但关心研究所动静的人还是不少。最近几年，随着我国基本确立市场经济体系，经济发展速度持续提速，国外各种势力对我国的窥视明显增多，软件研究所从事的研究课题不仅涉及国民经济的发展，而且涉及网络安全，涉及军事秘密，经济间谍和军事间谍都会对软件所产生浓厚的兴趣，因此，加强安全教育，加强安全防范措施至关重要。”
　　叶之然深深点头，赞同成强书记的看法，说道：“成强书记的指示我都听明白了，软件所目前成立了保卫科，负责人是从国家保安局抽调过来的，编制仍保留在国安局，由他制定了一套防范措施。但是，窃取软件的途径比较多，仍要引起我们的注意。有了成强书记的指示，我会和软件所的负责人再讨论一下具体措施。”
　　成强书记说道：“这是大事情，千万要引起高度重视。”
　　“是！请成强书记放心，我会督促软件所重新拟定安全防范措施，到时候再向您汇报。”
　　成强书记微笑道：“对你，我还是比较放心的。”
　　顿了顿，开始回忆往事：“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嘉南市第一人民医院的病房里，那天，水门县群众拿着土特产排队来看望你，让我非常感动。叶市长，我们的人民群众其实非常善良，对官员的要求并不高，只要领导干部想到他们，在为他们做事，他们就满怀感激。希望你能保持这种优良作风，不管今后走上什么岗位，都不能忘本。”
　　这几句话说得叶之然肃然起敬，深深点头：“成强书记，我爸是普通工人，我妈是农民出生，我会始终牢记自己是群众的一份子。”
　　心里却察觉到一种特殊的气息，成强书记怎么突然和他回忆起往事，并谈到了他们的认识过程？
　　这里面信息太多了！
　　他几乎屏息倾听成强书记接下来的看似很随意的讲话：“软件产业园这个项目非常重要，对你来说更是如此。可以说，你很幸运，要不是那次遇到总理，软件产业园的重视远远达不到目前这个程度。领导重视是你做出成绩的可靠保证。我相信长江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会一如既往地关心产业园的发展的。”
　　叶之然一惊，脱口问道：“成强书记，您要离开长江省了？”算算时间，成强书记在长江省担任省委书记已经七年。
　　陈成强板起脸严肃地看了他一眼，似乎责备他太不成熟，说道：“干部调动都是以文件为准的，你应该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不要作这种无谓的猜测。难道我调走不调走，会影响到你对工作的态度？”
　　“成强书记，对不起，我有些……不成熟。”
　　陈成强冷哼一声，道：“还好只有我们两人，要是被其他人听见岂不是惹出轩然大波？”
　　省委书记调动绝对是政治生活中的大事。叶之然即使心里明白怎么回事，也不可说出来，他挠了挠头，赫然说道：“您一直教育我，每临大事有静气。我自己还以为很成熟了，殊不知事到临头还是过于毛躁。”
　　成强书记说道：“你年纪轻，要走的路还很长，记住，脚踏实地为人民办事，永远是获取上级领导青睐的最有效方法。”


第745节 赵氏企业的内斗
　　成强书记召人谈话的那间休息室此时此刻成为人人向往的“圣地”，绍安市委市政府领导个个希望能被成强书记的秘书点名，别说五分钟，即使进去一分钟也可以沾染阳光雨露的照耀和滋润。
　　看着表。
　　……松林书记进去谈了五分钟。
　　……海平市长五分钟。
　　……叶之然也是五分钟时间。
　　不过叶之然走出来后，成强书记也很快走了出来，对着满脸期待的绍安市干部说道：“同志们，大家辛苦了。我今天因为非常忙，没时间和大家开会了，希望绍安干部团结奋进，积极进取，下次我到绍安的时候能听到更多好消息。”
　　众人起劲地鼓掌。
　　成强书记微笑着和大家逐一握手。
　　等车队在视线中消失，松林书记说道：“走吧，去会籍大酒楼，时间差不多了。”
　　成强书记一走，松林书记升格为老大，不一会满耳都是此起彼伏的小车发动机声音。
　　……为庆祝软件产业园正式开园，市委市政府在会籍大酒楼包了一个楼面。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管委会工作人员、软件研究所主要领导、赵氏集团项目部负责人和入驻企业老板济济一堂。
　　在餐厅，叶之然却因为无意中“窥破天机”而有些患得患失。这些年来，他在长江省发展得一帆风顺，除了枫寒轩、叶青莲、唐国强对他的关怀和提携，成强书记对他的赞赏更是一张护身符，替他挡住了无数明枪暗箭。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要是成强书记真的调离长江省，长江省换了一把手之后，他是否还像现在这样畅通无阻就大有疑问。
　　如果逸风书记和寒轩部长也跟着调走，那他的处境就完全不同了……所谓动一发牵全身，他这样的副厅级干部对百姓来说高不可攀，但对省部级层面上的领导来说，他不过是一棵浮萍而已。有句话叫做：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餐桌上，松林书记大声说些什么话他也没有听清楚，估计不外乎勉励产业园各方代表一番，随后他就看到所有人站起身，举起酒杯，似乎要陪松林书记干一杯的架势，他也有些懵懵懂懂地站起来，将杯中酒一口吞下。
　　“咳咳。”心不在焉的结果，却是气管呛进了少许酒，让他连声咳嗽起来。
　　还是女性领导心细一些，王静语和游月如都过来问：“叶市长，怎么回事？”
　　“唔？没事，不小心呛到了。”
　　王静语：“……”
　　对其他人来说，第一杯酒下去，就意味着正式开吃了，酒店里顿时人声鼎沸。
　　喝酒……敬酒……
　　到了10月5日，装着满腹心事的叶之然动身去HK。
　　这是早就决定了的事，也因此，在国庆期间，张念悦趁这个机会约好了黄瑜雯去长江省几个著名的风景点摄影，考虑到她们两大美女出行不安全，张念悦又将女汉子杨小丽叫上，从父亲那里借了辆军用吉普车和司机，四位女将优哉游哉地自驾游。
　　叶之然走出机场的时候，空港的灯光犹如满天繁星。
　　HK城市的繁华在空港这样的环境大约也能看得出来……不说宽阔的车行道直接通往出发口和抵达口，国内大一些的机场如今也是这样的布局……只要看车。
　　抬头看去，笔直的机场迎宾大道，双向十条车道，满是汽车。这个时候又是夜晚，所有的车子都开着灯光，一眼望去，无数车灯汇成了灯的海洋，壮观之极。
　　“喂，你发什么愣啊？对你招手都没看见？”
　　“……捷丫头，你怎么亲自来接？”
　　赵捷扔他一个白眼，说道：“你以为我想啊？是爷爷关照的。”
　　“赵老也是，明天就要动手术了，还操这份闲心。”话虽如此，语气中的得意还是很明显的。
　　“别得瑟啦，走吧。”
　　长腿细腰的赵捷坐在驾驶座上的时候倒很认真，叶之然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捷丫头，为什么自己开车？以后别这样，你的身份特殊，据我所知，HK还存在着某些团体，绑票啊之类都干，以后尽量不要自己驾车。”
　　捷丫头又扔一个白眼给他，说道：“要你管？本姑娘乐意。”
　　“不是因为自己愿意就可以胡来……”
　　赵捷抢白他一句：“要你管！你是我什么人啊？”
　　“喝！在哪里受了气？怎么像个吃了大亏的小媳妇一样，恨不得每个人都骂上一遍？”
　　赵捷自己都不好意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对不起啊，爷爷要动手术了，偏偏有人说话阴阳怪气，又是我的长辈，憋了一下午的气，只好拿你当出气包。”
　　“唔，原来这样……捷丫头，越是这样，越要把公司牢牢地控制在手中，要是给这样的人一点资本，呵呵，马上会兴风作浪，打不翻你也让你颠簸到想吐。”
　　赵捷执掌赵氏企业之后，原本准备看笑话的人很多，以为小丫头片子撑不起这片天空，到时候再将权慢慢收回即是。没想到赵捷居然逐渐坐稳了总裁职务，反而将他们这些人闲职了起来。这样，原本家里以接班人自居的二叔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二婶更是一有机会就跳出来放些妖蛾子出来。
　　家里人便在想，赵捷这丫头他们是看着她长大的，一向躲在赵老的羽翼下，没见她做过什么事情出来，才能嘛……虽然在一班女子中算是有些见识，但和他们这些老狐狸比起来，差距就很明显了。她能这么快上手并把偌大一个企业王国管理得仅仅有条，背后肯定有高参啊。
　　而且，这个人十有八九是在内地，因为赵捷经常跑内地啊！
　　……叶之然到医院之后，立即吸引了许多双眼睛盯着他看。二婶便问：“赵捷，这位是谁啊？”
　　“是爷爷的朋友。”
　　“朋友？”几双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说道：“不会吧？哄我吧？他还是个小屁孩啊？怎么可能和爸爸成朋友？”
　　一句小屁孩既骂了叶之然又骂了捷丫头。
　　赵捷的二婶四十几岁，因为会打扮，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了十几岁，长得也薄有几分姿色，加上保养得很好，这时候充当领头人的作用，很自信地站在病房门口，身子有意无意间挡住了叶之然的路。
　　叶之然便说道：“唔，这位大娘，能不能让一让？这个……有些挡住了路。”
　　二婶听到这么话，脸色顿时奇差，引来旁边几人的轻笑。
　　她对自己的容貌和打扮一向很有信心，在丈夫面前常提起别人说她只有三十岁，这时候忽然听有人当这么多人的面称她为大娘。
　　二婶怒道：“你，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是大娘了？”
　　“呃？看来是我把您叫老了是吧？其实呢，你也不算老，五十多岁就顶了天了。”
　　这下二婶有些被人一下子破了丹田，一身武功作废的架势，气急败坏地说道：“赵捷，这是你什么人？咱赵家不欢迎这样的人。”
　　“这话你和爷爷说去！”赵捷不悦地说了声，皱皱眉说道：“你这么把客人挡在门外，就不怕爷爷生气？”
　　赵老躺在病床上说道：“捷丫头，是不是小叶？快请进来。”
　　听到赵老发话，二婶等人总算让出一条东道，叶之然从从容容地走到病床边，笑道：“赵老，我来之前请教过多位专家医生，据他们判断，只要早点动手术，一个多星期就可以恢复运动了。您就心安吧。”
　　赵老半躺在病床上，微笑道：“我乐观着呢，你别听捷丫头的，她总是夸大其词。”
　　“也不是啦，赵老，虽然是胃部手术，但这也是大手术了。您就养好精神接受明天的挑战吧。”
　　他们这样子说了两句话，赵捷的二婶走了过来，假装很好奇地问：“爸爸，这是赵捷的男朋友吗？”
　　“不是，小叶是我的内地朋友。”
　　二婶还想问话，赵老挥挥手说道：“就捷丫头和小叶留下，你们都出去，我有事要和小叶谈。”
　　赵老的这个说法却让二婶她们认定了叶之然是赵捷的高参……看来高参就是他哦。
　　那边，赵老说道：“小叶，你来得正好，刚才那几人的情况你也已经熟悉了。捷丫头面临的局面很棘手，你看看有什么妥善的办法？”
　　叶之然估计赵老心里对捷丫头都有几分怀疑，对她的能力也好，对她的任性也好，都有些不放手。说道：“权力斗争历来都是不讲亲情的，捷丫头有些方面还是太过心慈手软。不过，赵老……企业的根本权力在股权，如果赵捷握有足够多的股权，其他人再闹也闹不出名堂。”
　　赵老说道：“赵家的股权，在赵氏企业中占有55%，本来是绝对控股的地位，不用我担忧。但是，我现在子子孙孙很多，势必都要给他们一些利益，控股权势必会分散。”
　　叶之然笑道：“赵老，这事不着急，等你动完手术再谈吧。您现在最大的任务是养好身体，以最佳的状态来应对这一刀，这也是场战斗，可以战略上藐视别人，但在战术上重视敌人。”


第746节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在病房里，三个人这样子说话。这一天，赵老有些健谈，将自己年轻时候的奋斗史从记忆中找了出来，倚靠在病床的靠背上，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很多创业小故事连赵捷也没有听过，颇有些意外，而且感觉很励志，也因此兴趣盎然。
　　叶之然明白赵老这样子充满回忆，其实反映出的，是他内心的紧张。想想也能理解，人在将生命安全交给其他人掌控的时候，总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和担忧，即使表面镇定自若，但内心的彷徨不安在细节中还是能够流露出来。
　　此时此刻，赵老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即是这种心态的体现。
　　“……日本人打过来的时候，我跟随父母从常嘉一路流浪到SZ，然后到了HK。那段时间很艰难，当然大家都差不多的，既担心战争将自己卷入，又对前途迷茫。十七岁的时候，父亲病故，这样一来，养活全家的重任就落到了我的肩膀上。那时候，母亲身体亦不是很好，我的下面还有二个弟弟、一个妹妹……”
　　这些情况赵捷都听说过，此刻听赵老娓娓道来，她恍然间感觉时光倒流，回到了小时候梳着小辫子依依膝下，听爷爷讲故事一般。
　　“……第一次出去打工是在一家英国人开的塑料制品厂做销售，每天背着塑料桶去各家企业各户家庭推销，那时候塑料桶是新产品，工厂或者家庭用的都是木桶或者铁桶，塑料桶分量又轻，又牢固，很快打开了市场。我那时候做销售很认真，脾气很好，看到任何人都带着三分微笑，所以销售业绩最好。老板也比较喜欢我，不久就提拔我为销售经理，副总经理，然后总经理……”
　　叶之然和赵捷都坐在赵老的床边，听他痛说奋斗史。以赵老如今的身份地位，能这样听他述说历史的人寥寥无几。
　　“那个时候，我还没想到自己创业。不过等认识了张雅捷就有所不同了……”
　　“啊？爷爷，张雅捷是谁？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赵老倚靠在床背上，露出追忆的神色，目光穿透时空，感觉很遥远。“呵呵，那时候张雅捷二十二岁吧？是HK一个华资老板的千金，人长得好不去说了，还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有一次我坐公交车去办事，跑到车站时，公交车快要启动，我一个箭步冲上车子，售票员可能没看到我，关上车门，正巧把我夹住，我痛得大呼一声。就听到一个美丽的女子冲售票员发火，责怪她工作不认真，乘客还没全部上车就关车门……唔，那个张雅捷小姐是我当时见过的最美丽最体贴的一位女子。”
　　赵捷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大八卦，睁大眼睛催促道：“快讲快讲。”
　　“……得到这样一位美丽聪慧女子的打抱不平，我对她的好感自然暴增。其实呢，说起张小姐，我以前是见过两面的，都是为了到她的工厂推销塑料产品。她年轻虽然轻，但很有文化，替他父亲管理公司，工人们都很服她，记得她还买过一批产品。这样，车子过了两站，她下车，我也着急地下车，跟在她后面想道谢。张小姐就对我说，‘我记得你姓赵吧？以前你来过我们公司推销塑料用品，现在升职了？’她是从我的衣着打扮判断出来的。我回答她现在已经被提拔为总经理了，张小姐说道，‘唔，那不错。不过，还是在为别人打工。我看得出，你很有能力的，又能吃苦，为何不自己去开家公司？给自己做事，人的潜力才会发挥到最大。’她说那番话的时候，神情很认真，又满含鼓励。我为了她的这句话，第二天就向老板辞职，自己成立了一家做塑胶的工厂，开始创业。”
　　“啊！原来爷爷果断辞职创业是为了这位张……张美女，爷爷，后来呢？她怎样了？”
　　因为爷爷结婚对象不是这位张雅捷，赵捷又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劲爆的消息，顿时拿出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
　　赵老露出哀伤的表情，说道：“天有不测风云，两年后我事业小成，去张小姐的工厂找她，才知道她已经离世一年多了。据说是有一次坐渡轮，为了落水的一个女孩子，自己摔进了水里，等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
　　见赵老露出浓浓的哀伤，赵捷禁不住握住爷爷的手，说道：“爷爷，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不用感伤了。”
　　又问：“啊！爷爷，如果张小姐那时候没出意外，你会不会和她结婚啊？”
　　赵老茫然地说道：“哪有这么容易，即使那时我事业小成，相对于她来说，还是地位不及的，何况她有没有嫁人我都不知。”
　　“爷爷，这两年你都没去找她？不了解她的底细？”
　　“我那时候一心想把事业做大，否则，虽然无时无刻不想念着她，但她这样的家庭，总要有地位相当的人才配得上。”
　　赵捷长叹一口气，说道：“要是她没出事就好了，看着爷爷一步步走到全HK，全球华人之最……”
　　赵老摇了摇头，显然仍在追忆那位留给他一生不可磨灭印象的美丽女子。那种失去了的、得不到的、想给她回报却再也没有机会的爱，很让人忧伤。
　　赵捷忽的想到了什么，抬头问：“啊！爷爷，我的名字也是你起的，莫不是为了纪念这位张……姑娘？”
　　张雅捷……赵捷……她从中找到脉络。
　　赵老拍拍她的手，说道：“张小姐……和你一样，长一双长腿。”
　　赵捷立即很狗屁地看向叶之然，嘴角微微翘起，孤芳自赏的样子。
　　叶之然说道：“赵老，不敢影响您的休息了。等您病好了，我和赵捷再来听您的故事。手术之前，您老千万要调节好自己的情绪，其实不用担心啦，现代医学水平这样发达，您的手术不过是小试牛刀而已。”
　　“是啊，爷爷，这次给您动手术的，是全HK水平最高的医生。”
　　赵老笑道：“知道了，你们两个怎么也像奶奶这样喋喋不休？捷丫头，你给小叶安排下住宿，都走吧。”
　　叶之然和赵捷走出病房，却看到门外好几个人都在等他……


第747节 内乱
　　叶之然和赵捷走出特护病房时，隔壁的休息室立即走出几个人叫住了他们……也算不上拦住去路，因为这几个人脸上多多少少是含有三分笑意的……叶之然便不动声色地看对方一眼，唔，肥肥胖胖的是赵捷的二叔，曾经在赵老的豪宅见过面，其余三个男子却从未见过。
　　赵捷却把眉毛慢慢竖起，冷冷地问：“二叔，这是何意？”
　　“哈哈，捷丫头不用着恼，叔叔只是想和叶市长聊聊，没别的意思。”
　　赵捷的二叔名字叫做赵树堂，在赵氏企业担任副总经理多年，赵老曾经想过把赵氏企业交付给他，但赵老却对赵树堂身边人很不满意。
　　论出生，赵树堂的妻子龚夙琪也出自名门，女人嘛，有些咋呼，做事的能力有一点，但也不大，普普通通的样子。但他的弟弟龚夙斌却不同了，管理企业的能力和赵树堂大约差不多，但为人阴险，尤其精于算计。这些年，抛开自己家的产业不管，却总是跟在赵树堂身边，为他出谋划策。这让赵老颇为不满，暗地里和儿子谈过几次，但赵树堂有些不以为然。他总是以为，龚夙斌是他的妻舅，难道还会害他不成？
　　叶之然平静地问赵捷：“赵总，这几位是谁？你给我介绍一下。”
　　赵捷撇撇嘴，说道：“二叔你以前见过的；旁边这位是龚总，二叔的妻舅；这位是我的堂叔；这位是我的大哥，你都称赵总就是了。”
　　叶之然心里立即明白，这些人是赵捷的反派，在赵氏企业内部应该属于既得利益者，所以当赵捷凌空出现的时候，很快团结在一起对抗赵捷。只是，这里面还有她的亲哥哥，有些出乎叶之然意料。
　　叶之然笑道：“原来几位都是赵氏企业的管理层人员，失敬失敬。”
　　赵树堂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叶市长，我们几个想和你谈谈。”
　　叶之然的身份他们先前是不知道的，这时候能准确说出他的职务，显然在赵老和他们两人聊天的这段时间内去了解到的，足以说明他们有很大的活动能力。
　　怀着可有可无想法的叶之然转身对赵捷说道：“赵总裁，你这些手下管理人员想和我聊聊，您看，是不是让我和他们聊一下？”
　　听叶之然说“这些手下管理人员”时，赵树堂等人脸部肌肉狂抽，顿时不自然起来。
　　赵捷跟配合地微笑了一下，她其实也想看看这些人会和叶之然说些什么，便大度地点点头，说道：“给你们半个小时。”
　　在医院附近的一家茶座，他们几人要了一个包间坐下喝茶。
　　赵树堂是这班人的领头人，当仁不让地问道：“叶市长，你似乎对我们这么快了解到你的身份一点都不惊讶？”
　　“呵呵，这有啥奇怪的？我是公务员，身份对外公开的，任何人一查都可以知道答案。”
　　赵树堂肥胖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说道：“听闻叶市长能力很强，不过从常嘉县任职开始，到水门、绍安工作似乎都和我们赵氏企业有合作关系，可以说赵氏企业给了你一定的助力。”
　　好整以暇的叶之然自然明白他想说什么，他不想和他们耗时间，所以，反过来将他们一军：“赵总，这就是我不遗余力帮助赵老和赵捷的原因，我这人就是这样，受人点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赵树堂的妻舅插言道：“叶市长，你受的是赵氏企业的恩，报恩的对象也应该是赵氏企业，而不是赵捷个人。”
　　“唔，有区别吗？我洗耳恭听。”
　　赵树堂担任赵氏企业副总裁多年，跟随赵老走南闯北，见识和能力都不差，自然识得叶之然的厉害。他改变策略，不绕圈子了，直言道：“叶市长，你不用否认，我们都已经知道你是捷丫头的幕后智囊。我们和你谈话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希望你不要介入到赵家的内部纷争，这样，不管赵家以后由谁掌舵，赵家都是你的朋友。”
　　这话其实很厉害，也很有策略。意思是说，只要你不插手他们的家族内部斗争，如果他们几人以后执掌大权，依然是叶之然的盟友；如果他们几个失败了，赵捷也还可以继续做你的盟友，对你没有利益损失。总之，选择退出对你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叶之然微笑道：“赵总，你理解错了，我是个外人，又不在赵氏企业任职，想插手赵氏企业的事务也不得其门。你老也应该知道我和赵老相识多年，承赵老另眼相看，对他老人家有一份感恩之情。赵老要我做些什么事，我是不敢推辞的。”
　　叶之然将赵老抬出来，是想看看他们为了争权夺利是否已经到了不顾及赵家老祖宗的地步，这样他也好心中有底。知己知彼嘛！
　　赵树堂自然不会正面回答这个问题，阴阳怪气地说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叶市长，赵氏企业能为你的政绩添上一笔光彩，也可能不小心在你的履历上留下一摊墨迹，起到反作用。要知道赵氏企业这么大，万一有人做做小动作也难免，这种人虽不能推你进步，但没准会拉住你进步的步伐。”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叶之然微笑道：“赵总，你有所不知，我们的干部选拔制度非常严格和慎重，绝不会因为某人说了一句好话或某人说了一句坏话而影响到升迁。”
　　“这么说，叶市长是一心做我们的对立面了？”龚总脸色不善地说道。
　　“龚总何出此言？却是代表哪方说话？代表龚家的利益？”转脸对赵树堂说道：“赵总，赵氏企业是国际知名的跨国公司，将来不管由赵家哪位接任，想必仍会健康发展。但是，赵氏企业内部，不能排除部分居心不良、别有企图的人，他们表面上为你出谋划策，实际上是处心积虑地想瓦解赵氏企业，从中谋取私人利益，你可要分辨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别最后被外人窃取了赵氏企业的家当。”
　　赵树堂的妻舅龚海军勃然大怒，说道：“姓叶的，这里是HK，别以为在内地，当官的可以一手遮天！信口雌黄。”
　　赵捷的哥哥赵雨诧异地看了看龚海军，印象中这人总是城府很深的样子，躲在二叔背后出谋划策，今天怎么这么沉不住气？难道不小心被叶之然戳中了要穴？……现在想来，他围绕在二叔身边出谋划策，许多计策确实在为龚家谋利益。叶之然说的也不完全错。
　　赵树堂淡然地看妻舅一眼，说道：“海军，你有些过于敏感了。我们和叶市长不过是平等地交流交流看法，叶市长是明白人，怎么会为捷丫头出死力？”
　　叶之然正色说道：“赵总，赵氏企业从无到有发展到现在，相当不容易，这份江山是赵老打下来的，将来如何发展，赵老想必有明确的决断。作为赵氏一员，你们应该遵从赵老的意愿，共同把赵氏企业维护好发展好。在这一点上，赵家人和外人的利益是完全不同的，赵家的内部团结至关重要，只要赵家团结起来，外人再怎么削尖脑袋想挤进来都没用。但如果赵家内部动乱，就会给外人提供吞啮赵氏企业的机会，这一点，赵家几位管理人员都应该清醒地认识到。”
　　一直没有出声的那位赵捷堂叔说道：“赵老的眼光和能力自然没有问题，就怕他年纪大了，会糊涂。”
　　叶之然点头说道：“不错，我也曾经担心赵老被后代子孙的亲情影响了基本判断，不过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有些多余，因为赵老没有选择别人，而是选择赵捷担任总裁，确实高瞻远瞩，有很大魄力。所以我觉得吧，赵总，您是赵捷的二叔，对赵捷应该比其他人更了解，站在赵家的利益上好好想一想，赵捷担任掌门人是否更符合家族利益？好啦，我不多说了，赵捷还在等我，先告辞了。”
　　说完，拱了拱手，潇洒地走了出去。
　　赵捷开着车就等在茶座外面的马路上，等叶之然上车，驾车去医院附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问：“怎么样？他们找你说些什么？”
　　“呵呵，你应该想象得到，自然是希望我退出。可是，捷丫头呐，你说奇怪不奇怪？我根本就没有进来过，怎么退出啊？”
　　“他们以为你是我的高参。”
　　“呵呵，所以说他们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这反过来证明赵老确实想得很远，甚至身后会发生些什么事都预料到了。捷丫头，赵老为你可谓是不遗余力了。”
　　“……不过，他们的担忧也有一定的道理，要是今后遇到大麻烦，我确实是需要你来出谋划策的，从这一点来说，二叔不笨。”
　　叶之然说道：“他那个妻舅一看就是心怀鬼胎的人物。捷丫头，对今天出现的几个人，你必须下狠心剥夺掉他们手中的所有权力。而且宜早不宜迟，趁赵老健在的时候就做，晚了反而会出大麻烦。”


第748节 特区行政长官
　　“话虽如此，也得爷爷点头，这件事等爷爷康复之后决定。”赵捷自信地点点头，颇有几分掌门人的气度。
　　“嗯，以赵老的睿智，既然准备让你接班，必然会全力支持你的决定。还有一件事……赵氏企业国内事业部管理团队中有他们的人。”
　　“唔，怎么回事？”
　　车子缓缓启动，穿行于灯红酒绿的繁华街头。叶之然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缓缓说道：“这个人不难找出来，从常嘉到水门再到绍安，他都参与工程。对我的情况很熟悉。”
　　赵捷坐上赵氏企业高位已有四年，忽然得知所信任的下属中存在“奸细”固然可恼，但非常冷静。
　　“这样看来，他们确实也在布局……杀鸡儆猴，这个人自己送上门来，我如果不好好利用，对不起他们的苦心经营。”
　　办理完入住手续，叶之然说道：“捷丫头，明天不用来接我，我自己到医院。”
　　“这样吧，你到医院之后打我电话，我接你上来。明天爷爷手术，可能有许多人来看望，警卫比较严密。”
　　……HK的夜晚比起绍安确实称得上腐朽奢侈，晚上十点以后，国内大多数城市都会沉寂下来，进入睡眠之中，而在HK，丰富精彩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这边，叶之然离开茶馆之后，赵树堂阴沉着脸，说道：“走，去放松放松。”
　　车子上，龚海军说道：“姐夫，这个叶之然不是好鸟，看样子是铁了心帮助赵捷那丫头，得想个办法治治他。”
　　“怎么治？老爷子非常信任他，要是被老爷子知道我们在背后做小动作，一气之下少给一个点二个点的股权，哭都来不及。”
　　“这？当然不能让老爷子知道，来阴的总可以吧？”
　　“……做这种事不能冲动，得有个万全之策。”
　　“下次再讨论吧，走，到夜总会放一炮，去去晦气。”
　　他们几个商量着去夜总会，在酒店入住的叶之然却悄无声息地下楼，到了酒店停车场，马艳丽已经等候在这里。
　　得知叶之然来HK看望赵老，马艳丽小心肝噗通噗通激动了几天，这时候见了面满脸欢喜地问：“阿然，怎么才到酒店？还有，赵捷给订的房间，晚上会不会打你房间的电话？”
　　“有事也会打手机的，打房间电话干吗？”
　　到了家，叶之然先去看儿子，见马嘉小鼻子一张一翕睡得正香，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马嘉大约是感觉不适，伸小手在脸上挠了挠，换个姿势继续睡觉。
　　马艳丽忙说：“别把他弄醒，你儿子晚上每次醒过来会哇哇哭上几分钟。”
　　“辛苦你了，一个人带孩子。”
　　“空口白话，也不知道奖励奖励我。”马艳丽顺势发嗲。
　　“好吧，今天奖励奖励你。”叶之然抱起马艳丽，在她的屁股上打两下。
　　马艳丽对这个部位特别敏感，小声儿地笑，咬他的耳朵说道：“轻点，别惊醒了隔壁房间的阿姨。”
　　两人便上演无声电影。灯光下，马艳丽的身材更见丰腴，如熟透了的水蜜桃。她的骨骼本来就比张念悦大，剥光衣服之后，更显得峰峦起伏，山谷盆地，溪水潺潺，火爆得很。
　　为了安慰这个常年饥渴的女子，叶之然拿出十二分力气，在她泥泞的田地上反复耕耘，这样子压着声音在房间里短兵相接，有几分偷情的味道，格外刺激。完事之后，马艳丽说道：“绍安软件产业园正式开园的消息，HK的主要媒体都有报导，有小报透露，软件研究所可能还会承担军事课题……”
　　叶之然一惊，问：“什么报纸？给我找一份，我要看看内容。”
　　软件研究所承担军事课题怎么会捅到媒体上？究竟是内部泄密还是有心人根据总参领导到绍安考察细节中判断研究所有军事课题？
　　马艳丽说道：“报纸在公司，明天读给你听，我记得内容，说是软件研究所成立后，经常有领导来参观考察，包括军队高层的领导，所以，判断这个研究所还承担军事课题。”
　　“姓曹的！哪个记者多事？”叶之然骂了一声。
　　马艳丽像只蜘蛛精一样缠绕着他，说道：“阿然，别为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操心了，你脑子里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也许是丰腴的关系，马艳丽的皮肤特别滑溜，这货才休息了片刻，又有些不满足了，手脚缠在叶之然身上动个不停，叶之然在她臀部打了一记，想让她老实点睡觉，岂料她更来劲了，开始用胸部的四两肉蹭他。
　　叶之然骂道：“吃不饱啊？你！”
　　马艳丽撅起嘴说道：“一年也才几次，怎么饱啊？”
　　叶之然没辙，伸手去试试她的动静，果然某个地方已经湿润。马艳丽“嗤嗤”地小声笑着，说道：“你不要动，我来服侍你。”小嘴在他健壮的身体上从上到下轻吻，吻到小腹部时，用手指在他小腹上画圈。叶之然浑身一个激灵，马艳丽“咿咿呀呀”地发出不知所谓的声音……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叶之然也不用马艳丽送他回去，反正她的住所和宾馆相距也就一千多米，他就跑步回去，就当是晨练。
　　吃完早饭，冲一个热水澡，叶之然便出门去医院。
　　赵老的手术时间安排在上午九点半，手术前还要换衣服，预留准备时间等，所以九点不到就会离开病房进手术室。
　　他到医院时大约七点四十五分，到病房后先和赵老打个招呼，赵捷便说道：“这里人多，一会还有爷爷的很多商界、政界朋友来看望，你去休息室休息吧。”
　　赵老的朋友遍天下，叶之然估计手术前来看望的都是至交好友，等动完手术，来病房探视的人会更多，也许他没什么机会和他说话，就准备等赵老手术出来之后返回绍安。
　　叶之然拿份报纸，安静地坐在休息室读报，大约二十多分钟，病房里的亲属都被赶到了休息室。赵捷走了进来，对叶之然说道：“特首来看望爷爷，爷爷请你过去。”
　　休息室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目光唰唰唰地聚焦到叶之然身上，赵树堂等人更是目光如箭。


第749节 特首有些震惊
　　HK回归祖国之后，根据港人治港的原则，举行了选举。根据基本法，特区行政长官人选必须满足二个条件，一是年满四十周岁，二是在HK连续居住满二十年的HK本地居民。这是中英两国多次谈判博弈的结果，深合港人治港之意。
　　走进病房，叶之然就看到HK第一任特首正站在床边和赵老交谈。
　　特首出生HK商人之家，父亲生前是赫赫有名的航运界巨子，和赵老交情深厚。
　　看到叶之然进来，赵老招了招手，然后向特首介绍：“这是我在大陆的小友，叫叶之然，目前在长江省绍安市任常务副市长。小叶，特首应该认识吧？”
　　叶之然恭敬地说道：“如雷贯耳，仰慕已久。”
　　特首没想到在这里会碰到内地官员，他记忆力超绝，思索了片刻，说道：“啊，想起来了，绍安软件产业园就出于叶市长之手。”说完，微笑着伸出手。
　　叶之然伸双手和特首握了握，说道：“绍安软件产业园刚刚起步，希望能有机会给HK特区政府和企业服务。”
　　儒雅而有领导气质的特首微笑了一下，说道：“HK政府部门和企业很需要软件技术的支持，叶市长，你不妨组织软件园到行政特区来举办供需见面会，应该有很多机会。”
　　“啊！真的，我怎么没有想到？”这是自陈见识不及于特首，有拍马之嫌。
　　叶之然接着又笑道：“谢谢特首的提点，我回去就落实您的建议，将您的关怀化作商机。”
　　见叶之然收放自如，态度既恭敬又保持着相当的自信，特首笑道：“赵老，叶市长虽然年轻，但非常强干，怪不得您这么看重他。”
　　心里其实是有些纳闷的。
　　作为行政特区最高领导，他来看望赵老时，赵老特意将叶之然介绍给他，可见这个年轻人在赵老眼中地位很高。
　　这已经让他对叶之然高看一眼。
　　要知道，赵老可不是普通的商界大亨。早在十几年前，他就已经是全球华人首富了。出访英国，受到女皇和首相的接见；出访美国，美国总统和他共用午餐；出访内地，太宗数次和他深谈。现在他这么郑重其事地把他介绍给自己，想必有抬举、提携之意。
　　尽管想到了这些，赵老随后的一句话还是让他大吃一惊。
　　赵老说道：“我年纪大了，赵氏企业将全面委托给孙女赵捷打理，特首是她的长辈，以后赵氏企业若是有事，还望能支持赵捷一把。唔，叶之然亦是我托付的人，希望他在赵氏企业遇到困难时，能以个人的力量帮助赵捷。”
　　特首父子两代和赵老都很有交情，赵老动手术前这样和他说话，颇有托孤的味道，特首既惶恐又感到责任深重，这也罢了。但是，听赵老说叶之然亦是他托付的人，特首心中不觉大为震动。
　　这！
　　怎么回事？
　　有些不可思议啊！
　　难道叶市长有深厚的家族背景？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记忆中叶之然的背景，没找出什么必然的联系，再想一想赵老的话，“能以个人力量帮助赵捷”，这是说，赵老看重的绝非叶之然的官方身份或家庭背景……问题是，他果真有这样强大的个人能力？
　　特首压下心里的震惊，说道：“赵老，你我两家世代相交，将来赵捷如有需要我出力的地方，任凭驱使。”
　　赵老忙说：“捷丫头，给特首作个揖，先谢谢他。”
　　赵捷果然作揖，说道：“谢谢叔叔慷然应允，赵捷致礼了。”
　　特首摇摇手说道：“若是需要我出力，自然义不容辞。不过，赵老这也是未雨绸缪而已。我断定赵氏企业永远没有这一天。况且赵老身体还好，可以再带你几年，将来我家需要赵氏企业帮衬的可能性更大，我现在答应赵老，其实也有预先和赵捷讨个交情之意。”
　　说完，看了看叶之然，沉吟道：“何况，赵氏企业即使面临问题，恐怕还是以内部纷争为主，我既然答应了赵老，若真有这一天，自然会竭力维护你的领导权，维护赵氏企业不分裂。至于具体的事宜，恐怕叶市长出力比我更大。”
　　特首很快就明白，赵老托孤于他，是预防将来赵氏企业出现大的纷争时，依靠他的社会地位给赵捷说公道话，而真正能从内部给赵捷出力，或者出谋划策的，恐怕还是这位年轻的叶市长。
　　这个叶市长！
　　赵老居然如此信任于他，真是出乎意料！看来回去之后要好好研究研究这人，究竟有什么出人之处。
　　还有，若真有这么一天，叶之然以何种身份帮助赵捷？如果借用政府力量去插手赵氏企业内部事宜，别说会在赵氏企业内部引起强烈反弹，他也不会同意。
　　那么，赵老说的私人身份……会以赵捷高参的身份在幕后参与领导？
　　叶之然笑道：“特首，赵老有些错爱我了。赵氏企业若是遇到困难，首先，特区政府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第二，特首亦不会袖手旁观。我是内地官员，恐怕很多地方都是爱莫能助的，最多当一下赵捷的临时保镖。”
　　越是如此，特首对叶之然越是看重，转头对赵老说道：“赵老，手术时间快到了，您就安心地进手术室吧，赵氏企业的事情等你身体康复之后再细细筹划。我总之是有力出力的。相信叶市长也是。”
　　赵老的手术是大手术，需要几个小时，特首自然不会留在这里等候。等赵老进手术室，他和赵捷的奶奶、赵捷、叶之然三人握了握手，说道：“有什么情况立即打我电话，我等赵老身体好转之后再来探望。”
　　特首和叶之然握手自然落在赵树堂等人眼中，几个人不由地眼睛一眯。
　　一直到下午二点，赵老才从手术室推了出来，听到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叶之然便放下了心，对赵捷说道：“捷丫头，那我回去了，你让赵老好好休养，暂时不要和他讨论事情。我们保持联系。”
　　从HK归来的路上，叶之然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他毕业之后被安排到常嘉县马石乡党政办工作，从党政办主任慢慢熬到副乡长、乡长、县委常委兼镇党委书记、县长、县委书记、干部处处长、常务副市长，一步步走来，看起来很顺利，但付出的艰辛却唯有自知。不说两次差点送命，官场上斗争也让他有身疲力尽之感。特别是到了绍安市任职之后，窥视到官场内部的一些问题，处理方法和结果对于从小就嫉恶如仇的他来说，很是无奈。
　　这样想来，他的厅级干部实在没有马艳丽、黄瑜雯这样有趣，至少她们没有这么大的心理压力。
　　在绍安。
　　绍安市软件产业园开园之后，一切工作开展得有条不紊。绍安市政府腾出手来，开始考虑城区改造问题。
　　在最初的设想中，产业园建设挤占绍安市财政收入的一大半。但由于国务院、省政府的重视和支持，建设资金的70%来自上级财政拨款。这样，绍安市政府又有了资金进行城市建设。
　　绍安市是千年古都，老城区分为三个部分，一是历史保护建筑群，二是老居民居住区，三是新城区。
　　在城市建设问题上，松林书记的意见是优先建设新城区，等新城区有了规模，产生收入，再兴建居民区，将老居民居住区动迁过来。
　　而海平市长比较务实，主张先改造老居住区，因为这个区域住房结构很差，而且破落不堪，有损于市容。
　　叶之然从HK回来的那天，海平市长将他请去，在办公室说道：“叶市长，我们有些领导喜欢面子，做什么事情都以面子工程为第一。为了搞政绩，非要先建设新城区，置百姓的利益不顾。”
　　在叶之然印象中，海平市长虽然和顾松林一向有矛盾，但把话说的这样明显尚是第一次，禁不住问：“海平市长，松林书记坚持要先搞新城区建设？”
　　“还不是计算着任期不多了，想做些标志性建筑出来，成为个人的政绩。”
　　叶之然说道：“海平市长，这个问题我还没有深入考虑，容我想一想再向您汇报。”
　　叶之然在绍安市委虽然排名不靠前，但隐形的势力却是最为庞大，如果没得到叶之然的支持，不管是顾松林还是宋海平都不能稳操胜券。
　　叶之然知道，既然海平市长找他谈这个问题，那么松林书记势必也会找他谈这个问题。
　　果然，第二天松林书记就把他叫去。
　　在市委书记办公室，松林书记伸出手指在空中虚点，说道：“叶市长，市政府下一阶段的工作，除了软件园、高科技园区建设，还有一件事就是城区改造问题。我现在发现市政府某些领导满脑子清官意识，打着为百姓解决衣食住行实际问题，施加小恩小惠。根本不懂得城市建设，不懂得以城市经营来养城市的经济策略。”
　　“松林书记的意思是……？”
　　松林书记说道：“新城区建设好了，不仅土地大幅升值，而且，通过城市经营可以增加不少税收，这是用钱生钱的好事。偏偏有人小农意识强烈，想给百姓一些甜头，满足一下清官、好官的欲望，其实是严重影响了城市发展速度。”


第750节 旧城区改造
　　叶之然自然明白，松林书记说的“清官情结”是个贬义词，讽刺海平市长为了钓名沽誉故意对百姓施以小恩小惠，以赢取名声。
　　“松林书记，先建新城区还是先对旧城区进行改造是两种不同的执政理念。从经济利益上看，建新城区最能体现经济价值，开发商成本低效益高；但海平市长提出优先解决旧城区的城市改造问题，涉及旧城区二十万居民的切身利益，也是一个很好的实事工程。”
　　顾松林前段时间去国内数个大城市考察，看到生机勃勃的现代化大都市，再回到绍安作一比较，心里就觉得明显低人一等。他自然明白，以绍安市的财力，想要将绍安市推倒重来做不到。怎样将有限的资金用到刀刃上，使之发挥最大的效益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在海平市长提出城市改造设想之后，松林书记第一时间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要求将有限的资源用在新城区建设上，随后，两人的意见产生分歧。
　　这时，顾松林见叶之然将一碗水端平，看不出明显倾向，就逼问一句：“叶市长，你觉得先建新城区还是先改造旧城区对绍安更加合适？”
　　叶之然自有独立的思路，成为绍安市常务副市长之后，他开始形成自己的执政思路，缓缓说道：“松林书记，老城区的改造难就难在投入高，效益低。像日晖新村、枫林新村等等小区，都是建于六七十年代的四层楼老式居民楼，煤卫合用，平顶结构，居住环境很差，人大和政协委员多次要求政府改造。但是，这种老的居民小区人口密度大，动迁成本相当高，开发商望而止步……”
　　松林书记点头说道：“问题就在这里，旧城区改造如果纳入商业开发，开发商不愿意做，列为市政改造项目，投入巨大，不仅给每户居民增加独立的煤卫，还要更换管道，我们做了这件事，市财政这块都投进都捉襟见肘。这就是我主张先开发新城区的主要原因。”
　　“换个思路，老城区的改造是否可以采用加层的方式来做？原来的四层居民楼全部加为五层，五层的产权属于开发商，盈利部分用作下面四层楼的改造费用？这样政府基本不用出钱。当然，对于开发商可以另外提供一块土地用作兴建新楼盘。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叶之然想起赵捷要求在籍宁区北部批一块土给她，用作兴建现代化高档居住区。赵氏企业是超大型的企业集团，如果将旧城区改造这一块捆绑到这一地块的开发上，一举解决了绍安市政建设的大问题。而且，这样规模的大投资，除了赵氏企业这样资金雄厚的大财团敢接，其他开发商都会望而兴叹。这样又解决了土地拍卖时的竞争对手问题。他知道，赵捷拍下籍宁区北部那块土地将带来巨大收益，既然如此，将旧城区改造捆绑给赵氏企业也在情理之中。
　　“……软件产业园已经全面启动，随着二期、三期工程建设，入驻企业数量将大幅度增加，同时，全国各地的科技人员源源不断地向绍安聚集，随着他们在绍安结婚、生子，居住问题就会逐渐突出。所以，在籍宁区北部开发建设商品房正当其时。我的意见，籍宁区北部地快拍卖和老城区改造捆绑起来。”
　　顾松林迟疑地问：“这样的话，开发商的风险非常大，需要垫付的资金又很庞大，没几家开发商敢接这个盘子。”
　　“松林书记，这样更好，可以把大批没有实力的开发商挡在门外，敢接盘子的都是超大型的开发商，对绍安的城市建设更为有利。”
　　2000年，国内房地产市场刚刚启动，别说顾松林，就是叶之然和赵捷都没有想到绍安市籍宁区北部这一大块土地的真正价值。
　　顾松林说道：“如果这个方案可行，我表示支持，依靠开发商力量解决绍安市政府的实事工程，又不需要政府出钱，是大好事。”
　　叶之然徐徐说道：“既然如此，我会在市政府办公会议上提出这个建议，尽早付诸实施。毕竟软件产业园已经按部就班地开始运转，而开发新楼盘需要时间，等到新楼交付使用，产业园的规模应该又扩大了不少。”
　　“可以。”
　　市政府办公会议上，叶之然将这个设想提出来时，四个副市长，有三个持怀疑态度，感觉这个标开拍的话，流标的可能极大。毕竟商人的本质是逐利的，吃力不讨好，又有一定风险的项目避之不及。
　　海平市长说道：“叶市长的这个方案如果能付诸实施，自然是好的。首先解决了旧城区改造问题，这是关系到绍安几十万居民生活质量的大问题；其次，又解决了软件园发展中产生的住房问题，一举两得。叶市长，你觉得这个方案可行性多大？”
　　叶之然明白，海平市长也是有些怀疑的，毕竟旧城区改造工程量大，又没有收益，对开发商来说，能够做到不亏钱已经不错了。
　　“海平市长，我觉得这个捆绑式方案比较符合绍安市的利益。当然，因为需要垫付大量资金，又有旧城区改造这一块脏活累活，没有实力的开发商自然不敢碰。但是，绍安市的发展前景摆在这里，房地产市场自去年年底又有启动迹象，相信有实力的大型房地产开发商会有兴趣来投标的。所以，我们这个标的起拍价不能太低，具体价格要请国土局正确评估。”
　　宋海平见叶之然信心这么大，也受到鼓舞。叶之然的这个方案如果能够实施，不仅和他的初衷吻合，而且还可以节约一笔财政支出，他笑着说道：“既然这样，这个方案就作为市政府的决策，其他同志有没有不同意见？”
　　市委常委、副市长张云峰阴阳怪气地说道：“叶市长果然高明，这个方案比松林书记和海平市长的方案都要好，我表示支持。”
　　绍安本土势力逐步瓦解之后，张云峰觉得松林书记关键时刻没有支持杜正群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所以逐步靠近了海平市长，对叶之然更是怀恨在心，所以一有机会就加以挑拨。


第751节 美女要学拳
　　赵老术后身体恢复状况良好，因为这个缘故，手术前家族内部涌动的一股股暗流很快消散于无形。赵捷明白，这些人一看形势不利，开始潜伏了。
　　不过经历了前阵子的几件事，她至少看明白了一点。一旦赵老身体不行，这些人又会披挂上阵，而且来势会更加迅猛。为了预防这种情况，她应该动用外科手术，将他们一一摘除。
　　十月底，赵捷陪同赵老到常嘉休养，将叶之然叫到常嘉，在剡溪边上的豪宅里讨论赵氏企业的未来发展。当然，企业内部的核心问题不会和叶之然讨论，那是赵老和赵捷两个人的事，赵老关心的只是百年之后的赵氏企业和平过渡问题。
　　赵老心里明白，自己只要一息尚存，家族内部不会起大的波澜，但一旦登仙，必然有不服气的子孙出面挑战赵捷的统治地位。
　　“赵老，除了股权方面的限制，捷丫头应该对赵氏企业管理层进行新陈代谢式的换血了。捷丫头如果不能建立自己强大的管理团队，股权再集中也架不住这些人逼宫。”
　　在股权结构方面，赵老除了将最大的一份留给赵捷，而且，留给其他子孙的股权大部分是只享受分红没有表决权的股份。这样无法在股东会上对赵捷形成威胁。
　　赵老点头说道：“这件事由捷丫头自己决断，这届董事局成员的任期快满了，下届董事局成员人选由捷丫头提名，可以让她的人保持相对多数……”
　　“……不过，捷丫头，你的婚姻大事不解决，爷爷也不放心呐。”
　　提起婚姻问题，赵捷就不给叶之然好脸色看。数年前她就屈尊纡贵，要求叶之然给她一个非婚子女，叶之然居然逃之夭夭。想起这件事，赵大小姐新愁旧恨眉生绿，趁赵老一个没注意，用脚后跟狠狠跺了叶之然的一脚。
　　叶之然脸部肌肉一抽，说道：“赵老，你是应该逼一逼捷丫头，她太没有责任感了，身为女人，怎么可以逃避传宗接代的历史使命？”
　　在剡溪岸边的别墅中，赵老、赵捷、叶之然三个人坐着交谈赵氏企业的未来，当赵老提起赵捷的婚姻，叶之然随声附和之后，赵捷虽不敢和赵老较劲，但对叶之然却敢发威：“呸！你这是什么观念？为什么女人就该受苦？你说女人就应该传宗接代，为什么你老婆至今不生孩子？”
　　她自然不知道张念悦身体有状况，还以为她新潮，不愿意受累。
　　“呃，叶老，我们还是不谈这个话题了，再谈下去，捷丫头更加不乐意了。”
　　他们这样随意说着话，赵老知道自己这个孙女别的都强，就是感情生活有些放不开，在叶之然这样的年轻男子面前，更谈不出什么结果，也便及时刹车谈其他事……
　　时间一天天过去。
　　在绍安，叶之然分管的各项工作进展非常顺利，绍安市国有企业经过产业整合，将国营酒厂合并为三家，其中第一酒厂已经顺利上市，第二酒厂正处于上市辅导期辅导。纺织企业经过整合之后，也只留下二家骨干企业，其余中小企业全部出售给外商或管理层，初步完成全市产业大整合和产业结构的调整。
　　十一月初，叶之然率领软件产业园管委会主要领导和入驻企业代表去印度考察，走访了新德里主要的几家大型软件企业。印度软件企业对绍安软件园也流露出强烈的兴趣，经过谈判，有两家大型软件企业有意去绍安开设分公司，他们的目的是到华夏国抢占一部分软件市场，而产业园的目的是学习印度软件企业先进的管理制度和软件思想。
　　这天，叶之然回到绍安后的第二天，依然一大早进行晨跑。
　　在科学路和勤奋路交叉口，叶之然又遇到了穿了一身运动服的杨樱。
　　“嗨！”
　　“嗨！”
　　往常打完招呼，两人很有默契地转身往回跑，这天，杨樱却没有往回跑，反而在叶之然转身往回跑的时候，从后面跟了上来。
　　“呃？怎么回事？”叶之然问。
　　杨樱莞尔一笑，说道：“加大锻炼强度了，跑到前面的路口再回去。”
　　叶之然点点头，说道：“你的身体状况确实和上大学时完全不同，记得那时候你是个娇弱的女孩子，但现在的身体状况简直换了个人似的，不仅身体的协调性好，而且肌肉很有爆发力。”
　　“唔，这都看得出来？”杨樱一点都不慌乱，说道：“现在知道我这前几年在美国多么辛苦了吧？”
　　“喝……我还真不知道你怎么练出来的，这得参加正规训练才行啊！”
　　“我参加了旧金山的一个健身运动组织，每天花一两个小时进行训练，刚开始的时候真有些吃不消呢。”
　　自然是谎话连篇。
　　叶之然侧目而视，见她一双长腿肌肉匀称，皮肤细腻，将目光移到她上身时，杨樱很配合地挺一挺胸脯……呃，更显得活力四射。
　　“怎么样？身材可以吧？”杨樱故意问道。
　　“不是说了有进步吗？”
　　杨樱抬起头耍一耍头发，晨风中，鼻尖上渗出的汗珠被朝霞染红，她这么笑了笑，说道：“好啦，我要往回跑了，再见。”
　　这天之后，两人每天都有这么一段路可以一起跑，路上，随意讲几句话。
　　“叶之然……唔，还是叫你叶市长吧，当了大官还这么有毅力坚持锻炼，不多见哦。”
　　“嗯？你见过几个当大官的？”
　　“非得亲眼见过不成？只要看他们一个个大腹便便就知道都是一些好吃懒做不锻炼的人。”
　　“也不都是这样，做领导的辛苦程度不是你们局外人知道，工作到深夜是常态，睡眠经常不够的。”
　　“那你呢？难道上班的时候很空闲吗？”
　　“……也不是，我比较特殊，因为每天跑步成习惯了。告诉你，我每天下午还要打一圈太极拳呢，只不过打拳不需要什么地方，在办公室就可以。”
　　这样随意聊，聊到哪里算哪里，到了路口就打一声招呼分开。
　　某一天，杨樱又问：“叶市长，你什么时间有空教我打太极拳。”
　　“你这么年轻学什么太极？”
　　“你不也天天打拳吗？”
　　“我这门绝艺可不轻易传人的，目前只教了两人呢。”
　　“啊？哪两人？”
　　“说出来吓死你，名气太大了。”
　　“不信，会有多大？”
　　跑到路口了，趁势挥一挥手，“再见！”
　　岂料隔一天见面，杨樱锲而不舍地问：“好啦，叶市长，你不要搭架子了，说个时间教我打拳吧。”
　　“我每天下午抽空在办公室打的，你总不能跑到办公室来学拳吧？再说，这个时间也不固定的，有时候谈事情不知谈到什么时候。”
　　“这样啊？那我下午五点过来好不好？你下班前教我十五分钟就可以，我学的快。”
　　“唔？也不一定啊，我的时间经常不受自己控制……”
　　这一天下班前，杨樱真的来到办公室。
　　宋城已经见过几次杨樱，知道她是软件研究所的骨干科研人员，带她进去见叶之然。
　　“叶市长，怎么样？今天挤得出时间吗？”
　　叶之然摇头笑道：“真服了你了，又不是武林秘籍，你这么锲而不舍地学拳有意义吗？”
　　“当然有，自从那天你说出两个大人物的名字，我就满腔热血地想跟你学拳。”
　　听得宋城一愣一愣的。
　　不过，他跟在叶之然身边一年多，别的本事不敢说，养气功夫却是大涨，浑如无事地给杨樱泡茶。
　　一动不如一静，叶之然也不出去，就在办公室里教她打太极拳。好在太极拳讲究连绵不绝的拳意，地方再小，只要有腾挪的空间就可以打拳。
　　一个教的认真，一个学的仔细。
　　“唔，这只手还可以抬高一些。”
　　叶之然拍拍她的玉臂，杨樱便抬高一些。
　　“唔，这个姿势有些不对，太极八卦，都暗含天地起源，讲究绵绵不绝，生而不息之意。”
　　“那你帮我摆一摆位置啊？”
　　杨樱趁机让他手把手地教一招一式。
　　这个高智商的女子本来就很有心计，这时候为了拉叶之然下水，自然花样百出。教拳过程中势必身体经常接触，人的感情哪里来的？不就是从接触中慢慢培养的吗？
　　她手腕高明着呢。
　　过几天再来学拳的时候，杨樱进步明显，看得当老师的叶之然频频点头，感觉孺子可教。
　　“叶市长，这个云手我打的时候总感觉没有你这样行云流水，你给我纠正一下手势。”
　　叶之然便站在她身后，左右手分别握住她的左右手，告诉她动作要领，然后引导她的手臂在身前左半圈右半圈划圆。杨樱趁势将身子靠在他的怀里，手臂娇弱无力地跟着叶之然划圈。
　　“唔，原来这个招数要这样打啊。”
　　“唔，我感觉大有进步啊。”
　　她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发表感叹。
　　“好了，这段时间你抽空自己练习练习，不用经常来学的。”
　　杨樱心定得很，一点不着急，说道：“明白，我哪敢经常耽误大市长的工作。”


第752节 冤家对头来当省长了
　　秋去冬来，一年时间很快过去了。
　　在长江省，2001年春节刚过，官场传言就多了起来，核心内容是省委书记陈成强的去向。虽然这类传言只在小范围内传播，但叶之然还是从省委组织部以前的同事那里听到了一些。他心里明白，这类消息一旦在官场流传，那么，调动已经迫在眉睫了。
　　果不其然，3月初，长江省官场发生重大人事变动，省委书记陈成强调至国务院任副总理；原省长陆道军任长江省委书记；原恒省省委副书记句广厚调任长江省委副书记并被提名为长江省省长选候人。
　　这天，绍安市委书记顾松林从省委开会回来，向市委市政府班子宣布中央决定，叶之然听到句向南的父亲句广厚将出任长江省省长一职，脑子“轰”地一声，顿时定不下心来。
　　叶之然从政以来，唯一得罪过的家族势力就是京城句家。如今，句家的新一代当家人偏偏来到了长江省主政，虽然长江省内仍有李逸风、枫寒轩等人照应，但省长若是铁了心整他，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啊！何况，长江省官场一向视他为成强书记的人，原省长陆道军对他恶感虽然谈不上，但好感肯定欠奉。
　　开完会，叶之然回到办公室，一时间心潮起伏。
　　不管怎样，该好好想一想成强书记离开长江省后的局势了。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到绍安市任职之后的工作。印象中到绍安市工作的第一年，政治环境特别差。以周山、杜正群为首的绍安本土干部编织成一张牢不可破的利益网，遮天蔽地笼罩在绍安市上空，以致他至少花一半以上的精力在排除这方面的干扰。
　　为了将他的执政思路慢慢贯彻到工作中，叶之然做了大量细致而艰辛的工作。
　　在发展绍安市经济思路上，他到任之后先是对绍安市酿酒、纺织产业进行整合，将全市十多家国营酿酒厂整合为三家，并积极推进优秀企业改制上市，这方面，市政府副秘书长宋如镜给了他很大的支持；随后他根据到全市各区县的调研结果，提出在绍安市设立软件产业园和高科技园区的设想，并得到市委市政府主要负责同志的支持。
　　到了2000年，市委市政府高层关系逐步理顺之后，产业园的建设也快马加鞭起来，一方面吸引国内多家成熟软件企业来投奔绍安，一方面大力扶持新企业上马。而软件研究所的成功建立并运转是产业园最大的亮点。
　　这时候，不仅软件产业园各方面工作已经走上正轨，在接下来的工作中，只要不严重偏离他设计的方向，产业园的发展将势不可挡。而且，高科技园区在成功吸引到台东科技的大投资后，已经成功了一半。
　　句省长到任之后，眼看着叶之然的政绩越来越大，会有什么想法？
　　姓曹的！
　　会不会指使绍安市政府对副市长进行重新分工，把软件产业园和高科技园区这块工作划给其他领导？
　　这样想着，叶之然坐不住了，带上宋城直奔管委会。
　　“宋主任，召集管委会负责同志开会。”
　　在管委会宽敞整洁的会议室，叶之然和管委会常务副主任宋如镜以及另外二位副主任、办公室主任、党委委员开会。
　　叶之然开门见山地说道：“今天召集大家开会，是谈谈产业园区的制度建设问题。大家知道，产业园是在国务院、省委省政府的高度关怀和扶持下建立起来的，产业园的成功与否关系到国家科技进步和经济发展质量，意义特别重大。所以，我们不能将产业园的未来捆绑在某个领导干部身上，要未雨绸缪，建设严格的管理制度和发展规划，这样，才可以在人员变动情况下，依然能够取得长期繁荣和快速发展。”
　　此言一出，会议室的干部都偷偷看了看叶之然和宋如镜一眼，猜想这两人之中可能有一人要调动。
　　叶之然很快醒悟到刚才这句话有些不严密，补充道：“不是说现在有人要调动岗位，加强、完善制度建设关系到软件园的长期发展需要。大家谈谈想法。”
　　宋如镜说道：“叶市长，有个问题。软件研究所是正处级单位，但隶属关系上，是由产业园领导，而实际上，研究所是高科技研究单位，管委会不能外行领导内行。我建议明确一点，研究所所长兼任产业园副主任，党委书记兼任管委会党委副书记，把这一条写入产业园的机构组成办法中。”
　　软件产业园因为是国家级产业园，首任管委会主任由叶之然兼任，在管委会领导干部设置上，管委会是副厅级机构，常务副主任、副主任都是正处级干部，这样和研究研究所所长平级。研究所所长兼任管委会副主任之后，既解决了从属关系，又可以避免管委会领导插手研究所工作。
　　叶之然点了点头，说道：“宋主任这个建议非常好，其他同志看看，还有什么好的思路，我们一起交流交流。制度建设好了，产业园的长期发展就有了保证。在座各位都是管委会第一代领导干部，你们的名字都会留在产业园的历史档案上的。”
　　各人情绪被带动起来，你一言我一语，从管委会的议事规程开始，每个人都提出各自的观点和办法，叶之然指示办公室主任逐条记录下来，形成文件后再组织全体成员讨论一次，然后形成正式文件。
　　……这天，叶之然忙到很晚才离开办公室，刚上车准备回家，又接到赵捷的电话。
　　绍安市籍宁区北部地块及旧城区改造项目公开招标之后，有五家房地产开发商参与竞标。但是，当绍安市国土资源局委托拍卖行报出令人咂舌的底价之后，吓退了其余四家开发商，最终只有赵氏企业举牌。这样赵氏企业毫无意外地摘得北部地块的开发建设权。赵捷此来就是落实旧城区改造和北部高档住宅群开发的前期工作安排和资金调配的。
　　根据赵氏企业投资策划部的测算，绍安房地产项目需要动用资金达十八亿，赵捷此行一方面要对绍安房地产项目部人员进行整合，一方面要和叶之然商量银行贷款的事情。


第753节 美人计
　　绍安市区常住人口七十多万，流动人口四十万，算不上大市，勉强算个中等城市。不过，绍安市居住环境优美，由于没有重污染企业，蓝天白云，远山含黛，望之如画。
　　赵氏企业正式进军绍安房地产市场后，赵捷成立了一家房地产公司，负责长江省内房地产市场调研和开发。为了便于常来常往，赵捷在籍宁区靠近产业园的小区买了一套房子，打电话给叶之然的时候，她就在这套全装修的新居。
　　“喂，你过来一次，我在翠园小区24号701室。”
　　叶之然便让刘大成开车至翠园小区。
　　这个小区建造于九十年代，小区规模不大，只有十幢小高层左右，走的是精品路线。
　　叶之然独自上楼，进入赵捷的新居一看，赞道：“捷丫头，你眼光不错，这套房子面对产业园，采光好，而且可以远眺吴山。”
　　又道：“什么事？我的秘书和司机都在楼下等着。”
　　赵捷扔他个白眼，说道：“怕我强留你过夜？美得你！爷爷让我把这张卡给你，密码是你的手机号。”
　　叶之然忙摇手，说道：“这可万万不能收，你带回去还给赵老。”
　　赵捷皱皱鼻子，说道：“怎么？怕我出卖你不成？”
　　“不是。”叶之然摇头说道：“这是我做官的底线。捷丫头，我不会收钱的，收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很多人就是这么陷下去的。”
　　赵捷说道：“爷爷是怕你太清贫，会忍不住从别的地方捞钱，影响到你的前途，所以一次性给你一笔钱，让你无后顾之忧。难道爷爷还会害你不成？再说，万一将来赵氏企业有事要你帮忙，也要花钱的，就当是我借给你的好了。”
　　叶之然从政以后，试图给他送钱的人不少，还有人把钱夹杂在不起眼的茶叶罐、土特产里的，他发现后全部交给宋城处理，或者退回去，或者打到廉政账号。不过，赵捷这样的送礼者还是第一次遇到。
　　叶之然看她一眼，坦诚地说道：“捷丫头，我真的不能收这张卡，不是不信任你和赵老，而是因为我的原则。收了这张卡，我以后面对你和赵老的时候心里就会有阴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相处了。所以，我只能谢谢赵老的好意。”
　　“卡里有五千万呢，你也不动心？”
　　叶之然摇头说道：“我要是想要钱，就自己辞职去经商，但目前尚无此念。”
　　赵捷笑了起来，说道：“看来是爷爷赢了。喂，送卡是我的主意，爷爷说你肯定不会收的，我还和他打了个赌。不过，你不要误会啊，我送卡给你可不是想让你开后门，也不是想抓你的把柄，真的是怕你一不小心去收别人的钱，从此陷入万劫不复。”
　　叶之然笑道：“捷丫头，我们就当这事没发生过，该怎样还是怎样。我知道你送卡的本意是为了我好，但我真的不缺钱。”
　　赵捷皱皱鼻子，说道：“好啦，好啦，你回吧，楼下还有人等着呢，不要误会你在偷情。”
　　说道“偷情”二字，她微微红脸，见叶之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忍不住飞起一脚。
　　叶之然假装躲闪，趁势退了出去。
　　次日，叶之然晨练回来，张念悦已经起床在刷牙。
　　才叔昨晚打电话来，说叶老有点感冒。张念悦放心不下，所以起了个早，准备回常嘉去探望。
　　两个人吃完早点，叶之然送张念悦去火车站。
　　这天的工作依然繁忙，因为担心省委省政府高层人事变动之后会波及绍安，叶之然将日程表安排得满满的。按照计划，这天他要去软件研究所和张嘉义、许军杰谈研究所的未来研究方向和研究所的自身发展问题。
　　到研究所和两人会面，谈完研究所近期工作和未来一段时间研究所主要研究的课题和承接的横向项目，叶之然说道：“张博、许博，研究所一定要在兼顾国家下达的研究课题的情况下，坚持走商业化道路，只有依靠自身的商业化运作，解决盈亏问题，才能立足长远，才能将生存和发展方向掌握在自己手中。”
　　张嘉义点点头说道：“明白，我们现在基本上将三分之二的力量投在商业化软件编写任务上。前二个星期接了三个美国外包的商业软件开发任务，我们有信心做到自负盈亏，不断创利。”
　　软件研究所在产业园一期工程完成后，已经搬到了属于自己的独立院落。这个院落处于产业园的最南端，占地面积约百亩，只有一个进门。院落内分了三个区域，最里面的核心区域只有少数人才能进去。而且，最里面两个封闭区域都不通互联网，工作人员要上网查资料只有到外面的生活区。这都是为了防止软件源代码外泄。
　　在研究所的小会议室里，叶之然和张嘉义、许军杰推心置腹地谈研究所的未来。
　　叶之然说道：“这样吧，我明天和总参和财政部联系，将来上面下拨的软件所经费直接打到研究所的账上，不再从市财政局走账。便于研究所管理。”
　　其实这些工作都是为了预防将来有人插手研究所的管理和运营。
　　和张嘉义、许军杰谈完工作，已经到了吃午饭时间，叶之然就在研究所食堂吃饭。出来时，却看见杨樱背着坤包要离开研究所，叶之然叫住她问：“杨樱，去哪里？”
　　杨樱甜甜地一笑，说道：“叶市长来研究所体察民情啊？我今天搬家，要回去整理。”
　　“搬家？搬什么家？”
　　“唔，对不起啊，我忘了向领导汇报了。我在市区买了套房子，等全部安排好之后，接父母到绍安来一起住，免得我每周回去看他们，还提心吊胆的怕他们出事。”
　　叶之然不禁称赞一句：“孝顺女儿。”
　　“你有没有时间啊？去认认门吧，顺便帮我拿点东西。市长大人？”
　　要是搁在以前，叶之然必然会拒绝。不过，这段时间几乎天天和她晨练时见面，时不时地交谈几句，无形之中关系拉近了许多。再加上杨樱磨着他教拳，从前女友身份又多了一层“师生”之谊，叶之然见她语笑嫣然，软语恳求，倒一下子不好意思拒绝。
　　叶之然看看表，见还有时间，就上了研究所的车子去杨樱的新居。
　　车子到了小区，杨樱从车里搬出一个纸箱递到叶之然手里，老实不客气地说道：“你帮我拿这个。”自己从车上拿出一袋衣服之类的东西，对司机说道：“师傅，你请回吧，我这里没啥事了。”
　　打发了司机回研究所，杨樱笑吟吟地问：“大市长，每天坚持锻炼，搬这个纸箱应该没问题吧？”
　　叶之然问：“就这两件东西？”
　　“呵！大件东西昨天就已经搬好了，今天主要是整理一下。你看看，这个小区环境怎样？”
　　杨樱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说话，目的其实是在打消叶之然的注意力，担心他临阵脱逃，不上楼。
　　“唔？这个小区人怎么这么少？至少有一半居民没入住吧？”叶之然看看新房子的窗台，明显有许多户家庭还没有装修。
　　“也许吧，我买的是全装修房，不费装修这个劲。”
　　上楼，进屋。
　　“唔，房子不错啊！”叶之然看到客厅直通阳台，从阳台望出去，和赵捷买的那个小区尽在咫尺，似乎就是隔壁的小区。
　　将手中的东西放到角落，杨樱脱掉外罩，穿一件桃红色的羊毛衫。她长得本就好看，加上天天锻炼，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加上身子比读书时圆润丰满了许多，在叶之然眼中颇有惊艳的感觉。
　　杨樱笑道：“你随便参观一下，我给你泡杯茶。等会再教我一下太极拳才放你走。”
　　叶之然不以为意，探头看了看大小卧室，随口问：“你父母来了住哪间？”
　　杨樱边泡茶边回答：“当然让他们住大房间，我一个人住小房间就可以了。”这时候，她已经走到了厨房，见叶之然在观察房间，从壁橱里拿出一包药麻利地倒入杯子，冲上水，摇了摇。
　　这种特工使用的催情药效果猛烈，比伟哥的作用更强，而且无色无味。
　　端着茶杯到了客厅，叶之然看完卧室出来，说道：“房型结构不错，唔，那间是书房吗？”指着客厅另一边的房间。
　　杨樱端着茶杯走到叶之然身前，将杯子递到他手里，说道：“是啊，书房，我以后编写程序啦，看看书啦就在这个房间。喝口茶吧。”
　　叶之然不知是计，见茶水温度合适，一口就将水喝光。
　　杨樱眉花眼笑地接过杯子，她知道叶之然逃不出手心了。
　　这种药她在特工训练的时候亲自试验过，吃了之后情欲强烈，没经过训练的人根本不可能忍住冲动。
　　她把杯子往茶几上一放，体态轻盈地一个转身，娇笑道：“叶之然，来，教我打拳。那招云手我一直没练好，先教这招。”
　　叶之然初时不以为意，说道：“你看我打一遍。”
　　“不好，看你打没用，关键是我的左右手老是配合不协调。你手把手再教我有一次。”
　　叶之然心中一动，他不知道这时候药效开始发生作用了，站在杨樱身后，用手握住她的双手，说道：“来，记住，先左手画圆，然后右手画圆。”
　　只做了一半动作，叶之然感觉浑身发热起来，怀中的杨樱香气扑鼻，下体不由自主地产生反应。


第754节 被人下了催情药
　　叶之然以前教杨樱“云手”动作时不觉得有什么别扭，但这个时候，他不仅感觉两个人之间有些暧昧，而且浑身有种躁动的感觉。怀中的杨樱香喷喷地散发着女子的体香，打拳时身子贴着他的身体在怀中扭动，虽然隔着厚厚的衣服，但仍有肌肤相亲的感觉。小叶之然不受控制地抬起头来，顶在杨樱的臀部……杨樱自然感觉到他的生理反应，算算时间，药效应该起作用了，身体扭动得更加厉害了，故意用臀部摩擦着他的坚硬部位。
　　啊！
　　姓曹的！
　　叶之然呼吸都粗了起来。
　　怀中跟着他节拍打拳的女子可是他的初恋，年少时曾经被她的音容笑貌魂梦所牵，而她那时候总是淡淡的不作回应，使他的初恋更带着单相思的成分。
　　得不到的东西总是那么的美丽，甚至有种渴望埋藏在心底。
　　她的印象直到在他遇上张念悦之后才逐渐模糊……后来，杨樱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时，却化身为复仇女神。不过那次相遇，却让叶之然对她的感觉产生了变化。为了姐姐、姐夫的不幸遭遇而立志复仇可以理解，但手段似乎有些邪恶的味道。
　　这样消失数年之后，杨樱重新出现在他面前时，又有些光彩夺目起来。不仅身体素质大变，而且，经过这段时间杨樱处心积虑的接触，又让叶之然有些找回原来的感觉……
　　杨樱给他下的药是高科技的催情药物，吃了之后反应特别强烈，人性的欲望和冲动会被充分激发出来，而且，药物直接作用在小叶之然上，那种肿胀、火热的感觉简直让人丧失理性。
　　杨樱促狭地用臀部在他火热的硬物上扭了扭，然后腻声说道：“叶之然，你……好坏！”
　　摩擦的愉悦感觉迅速布满全身，让他身体都有些颤抖，抓在杨樱手臂上的双手不禁紧了紧……
　　眼看叶之然就要把握不住，杨樱自己也有些感觉起来……嗯，就是那个地方有些麻痒啦，渴望他快些进来……她转过身，索性将双手圈住叶之然的脖子，身体却直往他怀里钻，扭了扭，又说了一声：“叶之然……你好坏！”
　　姓曹的！
　　这哪里是在说“好坏”？分明在暗示他“快进来”！
　　眼前的杨樱面如桃花，眸子里闪烁着发自灵魂深处的诱惑，叶之然下身坚硬如铁，加上杨樱故意挑逗，那种渴望越来越强烈。
　　看着她妖艳的目光，叶之然此时当然已经明白，自己被她下药了！否则生理反应绝不会如此大！大到他自己无法控制的程度，那种肿胀和火热绝对是药物的作用，否则绝不是如此迅猛，如此强烈。
　　想起杨樱曾经给黄文强下药，让黄文强变性，叶之然理智终于回来了一些，他“啊”一声，猛地推开杨樱……他心里知道，如果再这样接触一会，他肯定会控制不住自己……叶之然转身就往门外跑。
　　杨樱楞了楞，叶之然的反应显然出乎她的意料……那可是高科技的催情药啊！吃了之后不做那事根本就解了不毒！
　　她伸手去拉他，没拉到，立即追上一步，她明白，只要把叶之然控制在室内，不怕他不就范！
　　这边，叶之然这时候药物反应已经开始加剧，要不是理智告诉他杨樱有些危险，早就将她扑倒了。他明白在这房间多留一分钟自己就会失控，加快脚步奔向门口，打开门的一瞬，杨樱已经追到身后，叫道：“叶之然，你跑什么啊？”手已经攥住了他的衣服。
　　叶之然根本不敢回头，回手用力拍开她的手，脚步不敢有丝毫停顿，快步往楼下奔去。
　　杨樱懊恼万分！到嘴的肥肉不翼而飞，这，这，这！
　　她在心里大骂自己愚蠢，早知道如此，用钥匙把门锁上，叶之然怎么逃得掉？只要在房间再多呆一两分钟，他的自控能力再高也抵不过生理反应啊！
　　……他现在逃了出去，可药物作用仍在，不解决生理问题是不可能的，难道他在路上随便抓一个女子施暴？
　　这，这，这！
　　杨樱郁闷啊！他这一逃走，事后就会怀疑自己给他下药的真正目的！
　　……这边，叶之然跑出大楼后，明知杨樱追不上他了，但他仍旧要跑！
　　不跑不行啊！胸中的邪火烧得他眼睛通红，他急于发泄啊！
　　怎么办？
　　念悦不在绍安，一大早去常嘉了啊！
　　这种催情药发作之后，不仅精虫上脑，反应强烈，而且，人的自控能力变弱，人也变得有些浑浑噩噩。
　　叶之然跑出小区，街道上人来人往，看到女子从身边经过，他真的有扑上去发泄的欲望，所以，他不敢停止脚步，只能继续跑动，跑到前面这个小区时，鬼使神差地，他往翠园小区里面跑去。
　　跑到24号门洞，坐电梯上去，他在701室门口猛按门铃。
　　这一天，赵捷布置完工作，正巧回到家中，听到门铃，猫眼里一看是叶之然，打开门问：“喂！你怎么不上班来这……”
　　话未说完，叶之然粗鲁地推门进来，把门一关，看着赵捷眼睛冒火。只感觉眼前的赵捷动人无比，蹲下身体，将赵捷一把抱在肩膀上就往里走。
　　赵捷吓了一跳，被他出其不意地抱在肩膀上，双脚离地，立即用拳头擂他的后背：“喂！你做什么？发疯啦！放我下来！”
　　叶之然已经陷于半疯狂状态中，发现赵捷用手擂他的背，一双长腿在他身前乱踢，他一只手牢牢抓住她的长腿，用一只去拍她的屁股。
　　响亮地：“啪——”
　　“啊——”赵捷长大之后何曾被男子打过屁股？而且，他打过之后，一只手就放在臀部，沿着屁股槽往深处摸。
　　赵捷一个激灵，不敢挣扎了。
　　这个曾经在常嘉剡溪河畔的别墅里，百般引诱，意图让叶之然给她一个非婚子女的女子，这时候已经从叶之然疯狂的举动中意识到他想干什么。
　　天！
　　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居然如此粗鲁地将她扛在肩膀上？随着叶之然将她扛进卧室，用脚将门踢上，赵捷这时候反而有些害怕起来……


第755节 天崩地裂的感觉
　　在翠园小区的一处住宅内，虽是白天，却春色满屋。
　　叶之然走进卧室，将赵捷仍在床上，迫不及待地去趴她的衣服。
　　赵捷这时候已经正面面对他，见叶之然眼睛里充满血丝，神色恐怖，亟不可待的样子，心中有些害怕，叫道：“喂！你怎么回事？吃错药啦？”
　　说对了！他就是吃错药了！
　　而且，他这时候体内的药性已经完全发作！
　　叶之然只感觉胯下的东西异常肿胀异常难受，那种滚烫和发硬程度都是此生从未有过。在药物作用下，他甚至来不及说话，只想抓紧每一秒时间，快点和赵捷结合在一起。
　　在杨樱面前，他有着内心的惶恐和不安，此时在赵捷面前，他并无这方面的担忧。
　　他快速脱下自己的衣服，当赵捷看到挺立在面前丑陋的小叶之然时，吓得叫了一声，胸口砰砰直跳！
　　随即，叶之然粗爆地剥掉她的衣服。
　　“啊——！”一声惨叫。
　　钻心的疼痛袭来。
　　那个男人却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一点也不顾及赵捷这尚是人生中的第一次。
　　疼呐！
　　她忍不住身体蜷缩，但药物作用中的叶之然发疯似得猛烈撞击着她……为了减少撞击的程度，赵捷忍住痛，不得不用长长的双腿缠绕住他的臀部，让他撞击的距离缩短一些……
　　她的泪水流了下来。
　　……可是，这个男人不是她唯一想要的人吗？在剡溪的别墅里，他狼狈逃窜时，她不是曾恼怒地拿着菜刀去追吗？
　　她于是忍住疼痛，睁开眼睛，看着满脸汗水的叶之然疯狂地占有着她……
　　直到她感觉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从身体深处迸发出来的快乐感觉生长出来，才让她感觉不怎么痛苦难熬……
　　不知道经过多少时间，赵捷感觉到一股热流涌进自己的身体，让她忍不住又叫出声来，而叶之然也终于不动了。
　　他躺在她的身体上。
　　大约一分钟时候，男子看着下面被狂风暴雨摧残之后的娇弱女子，歉意地说道：“捷丫头，对不起。”
　　女子不言。
　　“捷丫头，真的对不起。”
　　女子仍不言。
　　男子低下头，用嘴唇吻干女子眼角的泪水，再次说道：“捷丫头，我被人下药了，自己无法控制。”
　　“借口！”心里却知道这是真的。
　　“是真的被人下药了，而且这个药非常猛烈。”
　　“什么人给你下药？”
　　“是研究所的一个女子。”
　　“给你下这种药必然所图甚大。”
　　“我想不明白她想得到什么。”
　　“你是高官，自然有她需要的东西。”
　　“呃，目的肯定有的……”
　　赵捷忽然气恼地掐他一把，说道：“喂！你还不滚下去？”
　　呃，对啊，自己怎么还赖在她身上？
　　叶之然从她的身上翻下，坐起来看了看，看到了床单的斑斑血迹。
　　心中一软，他忍不住又俯下身子从侧面抱住她，说道：“捷丫头，对不起啊，你怎么还是第一次？”
　　赵捷这下真的生气了，要不是疼痛，她早飞起一脚踢他了，这时候只得改为手掐……反正用手掐男人是每个女人天生的技能……
　　“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房间里于是传出叶之然的讨饶声。
　　然后又是赵捷掐他时发出的“咝咝”呼痛声。
　　这么说了几句话，叶之然感觉身体又出状况了！敢情刚才憋的时间太久，邪火刚刚发泄完，又疯狂地长了出来。
　　他于是像个惫懒浪荡的无形浪子那样，伸手去摸赵捷胸前那骄傲的四两肉，赵捷正想拍开他的咸猪手，却感觉小叶之然又从侧面顶住了她，吓得她不敢动弹，说道：“喂，放手，我要去冲洗一下。”
　　“……可是，捷丫头，我又不行了。”
　　叶之然一个翻身把她压住。
　　她哀求：“不行，不行，今天不行了。”
　　随后，她看见他贼亮贼亮的眼睛里又充满了血丝和欲望。
　　天！还让人活不活啊！
　　“捷丫头，忍一忍，我没办法控制自己。”
　　赵捷见躲不过去，只得咬住嘴唇，不敢啃声。
　　……当叶之然再次进入之时，她忍不住又痛呼出声。
　　叶之然这时候没有第一次这么野蛮了，第一次的时候他多少有些神志不清，但这时候虽然控制不住身体机能的反应，但脑子却很清楚。
　　“捷丫头，对不起啊，你忍一忍。”
　　赵捷这次也有了些经验，为了不让他猛烈运动，她的双手双腿都紧紧地缠绕住他。
　　又一阵天崩地裂。
　　这次完事之后，赵捷只感觉全身骨骼都散了开来，但为了防止再次遭到欺负，她逃进卫生间冲洗，穿好衣服之后才出来。
　　等叶之然也冲洗完毕，穿好衣服出来，赵捷愤愤不平地说道：“喂！我和你约法三章。”
　　“唔，你说吧。”
　　“第一，我怀孕之前，你仍旧要和我保持关系。”她的目的是要孩子，这时候提出这个要求自然理直气壮。
　　“唔，还有呢？”
　　“第二，我怀孕之后，我们彻底断绝这种关系，以后不许再碰我。”
　　姓曹的！这是用过就扔的意思！
　　“……好。”
　　“第三，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你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和孩子的关系，将来，赵氏企业交到孩子手里，你也不得影响他的决策。”
　　“这个没问题，既然不让他知道我是他生父，想影响也难吧？”
　　赵捷以前想借叶之然的种，就是觉得这个人还算靠谱，将来不至于死皮赖脸地赖上她，而且，他是政府官员，本身就比较忌讳这种事情，不敢声张。这时见叶之然答应得比较麻利，心中的不快也就降低了很多。
　　可是，不高兴还是有一点点，特别是想起他进门时不由分说就把她扛在肩膀上，她就有屈辱的感觉。于是……
　　“我怎么还是感觉让你占了便宜？”
　　赵捷瞪着他说了一句，挥舞着右手又来掐他。
　　叶之然一把将她抱住，说道：“好啦好啦，我都说了N遍对不起了，你不是知道我被人下了药吗？要不是这个原因，还会便宜了你？”
　　“啊？！”赵捷生气地拧了他一把：“究竟是谁占便宜了？”
　　“这个？算了，不谈这些事了。我得回市政府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谁下的药。”
　　“……研究所的杨樱，你不认识的，一个从美国归来的科技人员。”
　　“长得很漂亮？”
　　“唔，有点。”
　　赵捷扔他个白眼，又问：“在研究所做什么工作的？”
　　“她是研究所核心科研人员。”
　　赵捷皱皱鼻子说道：“你以后要对她提防一些，大陆经济发展起来后，欧美日等国的经济间谍非常多，她既然用这种招数来拉你下水，必定有特殊的目的。”
　　无意中的一句话却说对了真相。
　　不过叶之然认真想了想，感觉杨樱是间谍的说法不大靠谱，怎么会呢？同学四年，她是什么样的人，叶之然还是了解的。
　　走出翠园小区后，叶之然又往前走出三四十米，才掏出手机给刘大成打电话，让他到前面一百多米的百货公司门口接他。
　　在常务副市长办公室，叶之然不知道是药物反应的后遗症，还是心中烦躁，接连喝干了三杯水，还觉得嗓子有些渴。
　　对于女性，他一向以为自控能力很强，可是如今回过头看，除了妻子张念悦，他已经和马艳丽、赵捷两个女子发生身体上的关系，这让他感到有些羞愧。
　　既对不起张念悦，也对不起精神上的爱人黄瑜雯。
　　虽然说和赵捷的事情是因为被人下了药，有些身不由己。可是，他从杨樱家中逃跑出来，跑过翠园小区时，几乎下意识地往她家跑，灵魂深处，是不是觉得和她发生关系很正常？
　　这样自责一番，他开始考虑后果。做官许多年，每件事做过之后，他都要想一想是否存在漏洞，最严重的后果是什么，怎样避免等等……这几乎成了思维模式。
　　赵捷这方面，似乎没有这方面的大问题。因为这件事本身符合她的利益。特别是赵老手术之后，她已经遭到赵老多次催促，如果她有了自己的后代，赵老这方面至少会卸下一个对未来继承人的心理负担。而且，赵捷曾经多次主动要求过他。
　　……还有一个问题，这件事会被人发现吗？如果有人知道了这件事，同样会闹出丑闻。
　　叶之然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最有可能知道这件事的，是杨樱。因为是她给下的药，她必然知道后果。问题是，她会知道他找了谁吗？
　　赵捷应该是刚买的新房，小区里的人不一定认识她，杨樱即使事后了解到他一路奔进了这个小区，但也不会知道这和谁有关。
　　最好让赵捷这几天不住进小区，这样才可以万无一失。
　　想到这里，他当即打了个电话给赵捷，把这意思婉转地说了出来。赵捷说道：“少担心啦！我本来就准备明天回HK的，倒是那个什么什么樱你应该调查一下，究竟有什么企图。”
　　“唔，知道了，我会查的。”
　　不过，第二天，华夏国发生了一件大事，把全国人民的视线都注意到这件大事中，叶之然自然也不例外。杨樱的事情就被抛到了脑后。


第756节 撞机事件
　　第二天，是2001年4月1日，西方传统的“愚人节”。
　　上午九点多钟，一架美国海军EP-3型侦察机在华夏国南部海岛附近海域上空执行侦查任务，华夏国海军航空兵派出2架歼-8II战斗机进行监视和拦截，其中一架僚机在专属经济区上空与之发生碰撞，华夏国战斗机坠毁，飞行员跳伞后下落不明。消息传出，举国哗然。
　　据报导，这架美机是故意转向而撞上对其进行监视、拦截的华夏国战机的，而且，在未得到允许的情况下，强行在海岛降落。
　　这时候，相距华夏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被炸不到两年时间，民众的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反美情绪高涨，网上一片讨美的声音。
　　叶之然从网上看到这条新闻时，已经是下午二点多钟，他本来还想去软件研究所了解了解杨樱的工作情况，得知出了这件大事，自然把杨樱的事放在一边。仔细研究撞机事件可能引发出的一系列问题。
　　……外交战线上的工作肯定忙乱不堪，那架美机可是载了24名机组人员的间谍飞机，飞到华夏国近海的目的无疑就是搜集情报，敌对态势明显。但是国际纠纷和邻居间的争斗性质相同，谁的胳膊粗谁就占便宜，持强凌弱向来是自然界所有生物的生存法则，没道理可讲。
　　次日，省委省政府传达上面的指示，要求绍安市委市政府正确引导民众的情绪，并且严密监控，不能发生群体事件。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几乎成为惯例。
　　这天，叶之然开完会回到办公室，秘书宋城进来报告，软件研究所研究员尹国军打电话来，要求汇报工作。
　　“小刀一直花”尹国军到绍安软件研究所工作之后，从事网络安全方面的研究，他的特长是做“黑客”，对于黑客技术有着得天独厚的技术优势，所以研究方向就是黑客技术和手段，并且掌握了大量国外重要网站的重要信息。但从官面上来讲，他只是研究所的科研人员，不是行政干部。找叶之然汇报工作应该是技术方面或者生活方面遇到了问题。
　　“小宋，你看看下面有什么安排，如果没其他安排打电话让他过来。”
　　叶之然的工作安排宋城背得滚瓜烂熟，说道：“叶市长，下午没其他人来汇报工作，那我打电话通知他过来。”
　　在常务副市长办公室，叶之然请尹国军在沙发上入座。
　　尹国军在叶之然面前略略有些拘束，说道：“叶市长，我向您汇报一下个人想法。”
　　“唔，请说。”叶之然对他的态度很客气。毕竟尹国军是他引进的人才，而且不是行政干部，没必然摆架子。
　　“叶市长，是这样的。这次美国撞机事件发生后，网络上有许多民间黑客准备集中攻击美国的政府网站，发出自己的声音。这种事，我在二年前大使馆被炸事件发生时也干过，不过也都是小打小闹。这次，我打算借民间高手攻击美国网络的机会，潜入到美国几个重要军事机构，获取他们的机密。喏，这是我的潜入目标，您看看是否可行？”
　　叶之然为他胆大的行动暗吃一惊，接过那份军事目标，心中更是吃惊不已，问道：“你有把握潜入？”
　　“我感觉至少能成功一半。”
　　叶之然沉吟道：“这个有一定的外交风险和政治风险，如果你被他们反跟踪，说不定会闹出大事。”
　　说到黑客，尹国军信心满满，说道：“叶市长，这次是千载良机，一方面国内有无数民间黑客大举入侵，可以有效掩护我的行动；另一方面，即使美国方面发现这些黑客侵入，我们也有正当理由解释这件事，就说是民间高手气愤撞机事件的恶劣行径，所以奋起反击。”
　　叶之然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的尹国军，说道：“这事必须慎重，民间黑客也就罢了，要是被对方跟踪到软件研究所，我们就会非常被动。应该说，美国民众都很爱国的，我们软件产业园和他们有许多合作关系，要是事情暴露了，这些合作很可能会中止，给我们造成的损失非常大。”
　　“叶市长，我有把握把自己的IP地址伪装成其他地区的，绝不会让他们跟踪到绍安。这样，即使他们发生遭到我的侵入，也找不到目标。”
　　“这件事要做，也只能你一个人独立完成，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泄密的可能。你要潜入的都是他们重要的军事目标，存在重要的机密和价值，一旦泄露，美国中情局派人上门暗杀都有可能。”
　　“我懂！我这几年一直在研究隐身手段，如果他们发现我的潜入，进行反跟踪，我的电脑系统就会立即提示，这样的话，我会立即中断任务。”
　　“能不能不在绍安做这件事？”
　　尹国军面露难色，说道：“这需要小型机辅助运算，单靠一两台微机来不及处理大量数据。更容易暴露行踪。”
　　叶之然站起身踱了两圈，说道：“你如果能成功潜入，既是黑客战术的一种演练，又能读取对方系统中的重要信息，具有极高的实战意义。对将来提高我们自己的网络安全也很有必要。但有一点，我们的计算机操作系统都是美国设计的，很有可能留下了暗桩。我听说他们利用设置的地雷，甚至可以监控到我们每台电脑中的私密信息。”
　　尹国军点头道：“这其实也是一种黑客技术，他们在系统中设置的东西可以记录键盘上的每次操作，然后进行分析。我用的是最底阵的软件技术，他们记录不了也监测不到。”
　　叶之然想了又想，说道：“这样，你可以以私人的身份进行这方面的尝试，不代表软件研究所，也不代表官方意见。同时，一定要牢记安全第一的原则，绝不能惹出麻烦。”
　　尹国军笑道：“叶市长，放心吧。这条底线我一定能守住的。但是，有一点，我需要用研究所的小型机，请您给张所长、许所长打个招呼，明天晚上起连续三天时间，这台小型机只能由我一个人用。”


第757节 网络攻击
　　杨樱在叶之然夺门而跑之后，沮丧懊恼的心情不用多说，她最迫切的想法是怎样将下药的动机掩饰过去，不引起叶之然对她身份的怀疑。
　　这无疑是最要紧的一件事。
　　胆大、心细、遇事不慌，是她接受特工训练时被反复灌输的思想。
　　叶之然逃跑之后，她下楼装模作样地询问小区里的邻里街坊，是不是看到一个长得挺帅气的男子跑过。无奈这个小区人气不旺，一大半房子都空关着，她又不能逐门逐户地去问。
　　作为间谍，她不想引起别人对她的注意。
　　次日上午她在研究所上班时，又仔细想了想下药事件的经过，准备下班前去叶之然的办公室解释昨天的事。到了下午，她忽然接到情报站上峰的紧急指令，让她高度注意国内对撞机事件的反应，做好情报传送工作。
　　撞机事件是大陆和美国之间发生的为数不多的军事方面的摩擦，虽然事件本身不是很大，但立即惊动了美国军方，也惊动了TW高层领导。
　　TW情报系统立即运转起来，收集各方面情报，以判断华夏国和美国之间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对峙情况以及事态的演变，这样可以为TW预留政策调整的时间和空间。如果TW能准确了解大陆和美国之间的利益博弈情况，方可评估这一事件对自身经济利益和安全形势带来的影响，以谋求利益最大化。
　　杨樱明白，TW情报部门对潜伏在大陆的高级间谍，特别是政府和军队中被拉下水的高级干部，有着严格的情报传递纪律，为防止泄露情报、暴露有关人员的身份，不仅单线联系，而且这些情报将由专人传递到情报站。杨樱虽然接触不到这些高级特工，但这些人的单线联络人会将情报交到她手中，然后由她将这些情报发送到情报站。
　　这样一来，这段时间她会忙碌起来，也会接触外界的一些人，如果因为昨天的事情被叶之然有所怀疑，那就不大妙了……这样看来，昨天这事真是太糗了，不仅没成功，还可能无端地惹来麻烦。
　　下午五点，打扮非常朴素的杨樱出现在叶之然办公室。
　　宋城泡完茶，叶之然说道：“小宋，茶水我自己倒。”
　　这是他和宋城之间的默契。
　　宋城立即明白，让他回避，点点头，安稳地退出去，关上房门。
　　叶之然安坐于办公桌后，看了看神色凄凄的杨樱，不动声色地问：“什么事？”
　　杨樱有那么一点羞涩，有那么一点自责，还有一点点尴尬。当然这是她的演技。
　　“叶市长，我今天来道歉的。”
　　“说吧，为什么？”
　　杨樱俏生生地隔着办公桌站在他面前，本来有些局促不安的脸庞上忽然滚下两滴眼珠，轻声说道：“这次回国后，我想明白了很多事，一直在后悔读本科时太任性，错漏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叶之然盯着她的脸蛋看，借以判断几分真几分假。
　　“你知道，我做了很多傻事，当初和黄文强结婚就是最傻的一件事。为了报复牺牲了自己的名誉。我后来很后悔这件事，要报复他办法多了，何以出此下策呢？搞得我到现在也没结婚，你不知道，我其实很想要个家的。”
　　她这样缓缓叙述“心事”，神色悲切，泪水直流，让叶之然有些心软，他叹口气，说道：“做任何事情前，本来就都应该想清楚的。我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当后果的。”
　　杨樱轻声的抽泣，断断续续说道：“这次回国之后，看到父母为我受了这么多苦，我更加过意不去，更加后悔当初没有选择你……可是，你现在已经结婚了，没有特殊原因不会停妻再娶，我才出此下策，想和你造成既成事实……”
　　这就是她想了一晚找到的理由。
　　要让叶之然相信她下药的真正目的，她必须先把自己描黑，说成一个为了破坏别人家庭而不择手段的坏人，这样，对方才可能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其次，要把自己说的很可怜，说成是为了嫁给对方所以才用这种手段。
　　一个美女给一个男子下催情药，是为了让他控制不住自己而和她发生肉体关系，外人看起来这女的很可恶，但当事人会认为她有些痴情，容易原谅她的错误。
　　果然，叶之然听她这么一说，心就有些软。
　　人家为了嫁给你，不惜下催情药让你占她的便宜，行径虽然恶劣，但用心可谓良苦，作为男人，一般情况下都会原谅对方不是？何况她又还没有得逞，何况她成就了他和赵捷之间的事。
　　说实话，叶之然还有些担心被她发现他和赵捷之间的事呢！
　　这事！
　　……叶之然说道：“好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我只是有些不明白，你哪里搞到这种药？”
　　杨樱早不是J大那个单纯女生啦，演戏的本事一点不比电影明星差，她立即红着脸说道：“从省城买来的，就为了找机会给你吃……”边说边偷偷地看他一眼。
　　演技惟妙惟肖，足以以假乱真。
　　呃？
　　……叶之然看她那眼神，感觉她挺老实的。反过来想想，她为了嫁给他出此下策，虽有违道义，但也算是用心良苦……
　　“好啦，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过，你也确实可以考虑成家了，父母年纪这么大了，巴不得你早点给他们添下一代。回去吧，我们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这样，第二天晨跑时，叶之然仍按照原路跑到科学路勤奋路那边，诧异地发现杨樱这天没跑步，想了想，也许是她经历了这件事有点不好意思看到自己。嗯，这很正常，人家毕竟是女孩子嘛，可能过几天就会露面了。
　　叶之然自然不会想到，杨樱这几天非常“繁忙”，这个时间出门接头去了。
　　这天的工作按部就班地进行，而撞机事件又有了新进展，美国外交官第一次会见了24名机组人员，然后宣称这些人安然无恙。华夏国则发表公开声明，指出这一事件的责任完全在美方，要求其公开道歉。
　　这天，也是尹国军开始潜入美国军事目标的一天。
　　在软件研究所。
　　由于叶之然在研究所成立之前就反复强调了保密措施和保卫办法，研究所设立了正科级的保卫科，负责研究所的技术安全和保安措施。
　　为此，软件研究所设了三道门。第一道门，工作人员凭工作证即可出入，外来人员则全部实名登记；第二道门，凭软件研究所颁发的通行证方可进出，出入需要开包检查；第三道门，只有核心编程人员才可进出，外来人员一律止步。而在第三道门内的核心机房，上机操作都要作相关记录。
　　尹国军占用了软件所两台小型计算机中的一台，把前门锁上，只留一道通往他办公室的小门。
　　他要做的事情非常简单，就是利用这些年找到的准确目标，潜入进去，安装一个很小的通信协议，然后通过这个通信协议将对方的资料定期取出。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这样的工作，最大的难度是不让对方捕捉到自己的机器在和外界通信。而尹国军的强项就在他自己编写了一个思路完全不同的通信协议，通过这个通信协议传送的数据依靠现有的监控软件是发现不到数据流的。而且，这种数据传送速度快，一个月又只发送一次，一次只需要几分钟，被人发现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为了安全起见，尹国军又用一台专用电脑接收这些数据。这台专用电脑不和研究所通信，又没有固定IP地址，同时设置了多道防护网。
　　事实上，尹国军侵入美国军事目标的时候，国内的电脑高手发动了一波又一波的网络攻击，其中有一人成功侵入美国劳工部网站，在首页加载了被撞飞行员的照片。
　　三天后，尹国军向叶之然汇报，他完成了全部预设目标的潜入，接下来不需要潜入这些目标就可以接收到信息。
　　“你确定将来即使被对方察觉有资料外泄也跟踪不到绍安？”
　　尹国军说道：“这台电脑平时不联网的，只在接收数据的时候才上网。上网前我都会做好一系列防护措施，对方不可能找到这台服务器的地址。”
　　两个人在软件产业园的绿地散步，边走边聊。叶之然说道：“分析这些数据的工作量非常大，你准备怎么处理？”
　　“我计划在我领导的小组内抽调三到四人，对这些数据进行初步筛选，剔除垃圾信息。然后将这些数据打包，提供给总参军事研究院。”
　　叶之然沉吟道：“关于数据来源，即使是你的工作小组成员也不能让他们知晓。那台服务器，不能让任何人接触。还有，如果总参或者其他部门有人来了解数据来源，你什么都不用说，只需要将对方的信息记录下来，转告给我。”
　　又道：“我会通过特殊管道将情况汇报给高层，理论上，没人会直接下来了解情况。”
　　尹国军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懂了，如果有人问及这方面的事情，就说明有状况。”


第758节 出人意料的大调整
　　四月十八日，撞机事件已经过去半个多月，这天，美国中情局发布消息称，在过去十多天内，美国一些网站遭到华夏国黑客的持续攻击，某些网站被迫关闭，并声称，未来可能仍会受到攻击。叶之然看到这些信息，心里倒为尹国军敏锐地抓住良机而有些赞赏。
　　不过，他来不及为尹国军庆幸就接到了省委组织部长枫寒轩的电话，让他立即去省城。
　　省委组织部长召见，叶之然一分钟也不敢耽误，赶紧让宋城通知刘大成备车。刘大成当叶之然的司机正有滋味，处于随时待命状态，得到指令，立即将车开到市政府办公大楼门口，车子刚刚停下，就看到叶之然和宋城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刘大成心道：“今天叶市长的速度好快！看来有什么要紧事。”更加抖擞精神。
　　上车，宋城说道：“大成，去省城。”
　　刘大成点头说道：“明白。”一踩油门，车子立即稳稳地滑行出去。
　　车子里传出孟庭苇甜美的歌声……
　　一小时二十分钟后，叶之然来到省委组织部。
　　枫寒轩看了看表，从时间判断，叶之然是接到他的电话立即动身的，对着满面笑容的叶之然点了点头，说道：“坐！”
　　等他在办公桌对面坐下，枫寒轩将手里的文件一放，说道：“找你来，是征求一下你的意见。省委决定对绍安市、广北市、丽峰市三个地级市的领导班子进行统一调整。绍安市委书记、市长、常务副市长都在调整计划中，广北市是你的出生地，按照干部异地任职规定，你不能调去广北……”
　　叶之然脸色一变，他虽然想到过句广厚担任长江省委副书记、代省长之后会调整绍安班子的部分工作，但在想象中，省委可能要求绍安市委市政府重新分工，不让他分管已经注定要出成绩的软件产业园和高科技园区，但根本没想到调整幅度这么大，将他和顾松林、宋海平一锅端。
　　叶之然惊讶地张了张嘴，但他很快控制住情绪，静静地听枫寒轩说下去。
　　枫寒轩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丽峰市是全省最落后的地级市，山多，工业基础薄弱，和当初的水门县有些类似，但我相信你的能力。”
　　由于出其不意，叶之然脑子里非常混乱，这时候不禁问：“枫部长，松林书记和海平市长也调走？绍安的工作才刚刚平稳啊！”
　　枫寒轩说了句官话：“对于省委的决定，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在执行过程中慢慢理解。”
　　叶之然这时候自然有千言万语要问，要表达，但静下心来想一想，寒轩部长对绍安的情况自然很熟，这时候找他谈话，必然是已经作过努力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句话果然是对的。
　　问题是，将他调离绍安尚可理解，毕竟自己是句省长的眼中钉。但是，将顾松林和宋海平都调走，难道就不怕引起绍安的混乱？打乱软件产业园和高科技园区的正常步骤？
　　“枫书记，省委属意于哪位领导来绍安主持工作？”
　　枫寒轩虽然视叶之然为亲信，但作为省委组织部长，他的原则性很强，说道：“省委会充分考虑到绍安市的特殊情况，调配优秀干部去那里工作的。道军书记和广厚省长对绍安市委书记、市长人选都有明确倾向。”
　　叹口气说道：“不去说绍安的事情了。逸风书记和我都主张你担任丽峰市市长职务，对你来说，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这又有些出乎意料，既然句省长对他不满，何以反而得到升职？
　　他自然不知道，长江省委高层围绕着他的任命，已经发生过三轮博弈。
　　第一轮。
　　句广厚向枫寒轩提出要将叶之然调离绍安的时候，身为组织部长的枫寒轩当时就提出反对。
　　理由很简单，绍安市能有今天的局面，叶之然居功至伟。
　　句广厚于是找到省委书记陆道军谈此事。陆道军虽然不喜叶之然，但对他的能力还是比较赞赏的，一听句广厚的提议，立即明白广厚省长不愿意看到叶之然享受绍安软件产业园的果实。
　　他心道：“那个……产业园形势大好，国务院和国家有关部委都对其非常关注，绍安市已经从原来官员眼中的歪瓜裂枣变成香饽饽，自己刚刚担任长江省委一把手，手下正有几个人要安排，若是安排到绍安镀一镀金，对他们将来的发展极为有利，那可是浓浓的一笔政绩啊……”
　　“唔，广厚省长，说到绍安，其实绍安班子不是很强，这几年的发展，主要依靠叶之然这个常务副市长在推动，顾松林和宋海平能力都有些欠缺，如果调走叶之然，不对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进行调整，对将来的发展不利。”
　　句广厚心领神会，知道道军书记也想让自己人去摘桃子了，立即说道：“我支持道具书记的意见，对绍安市委市政府班子进行大调整，我给道军书记推荐一个市长人选，其他人选由您来安排。”
　　呃？
　　这算是利益交换？
　　陆道军沉吟片刻，他知道，在绍安领导班子的调整问题上，省委副书记李逸风和组织部长枫寒轩都有不同的意见，他和句广厚不联手的话，阻力很大。
　　要知道，他和句广厚都是家族势力的代表，但枫寒轩身后同样站着一个庞大的家族，势力比他和句家加起来还要大，如果他们不联手的话，在长江省的话语权就会受到严重削弱。
　　陆道军于是选择和句广厚结盟。
　　第二轮。
　　就由省委书记陆道军亲自出面和枫寒轩谈。
　　……形势摆在这里，如果枫寒轩硬扛，姑且不说在省委常委会上形成什么样的态势，对抗的结果不论是对长江省的政局还是对叶之然的发展都非常不利，却是显而易见。
　　政治家最聪明的选择自然不是对抗，而是找到更为有利的方法。
　　枫寒轩很快找到了对策。


第759节 这个市长不好当
　　在省委书记陆道军的办公室里，找到了对策的枫寒轩缓缓说道：“道军书记，叶之然同志是个人才，对绍安市的社会稳定和经济发展都起了相当大的作用。成强书记临走的时候，还关照省委组织部对这样优秀的年轻干部要关心、爱护。现在嘛，既然省委觉得绍安领导班子需要调整，我提议安排叶之然同志到丽峰市任市长，这既是对叶之然同志工作的肯定，也有利于打开丽峰市的困难局面。”
　　丽峰市是全省经济总量最低的地级市，将叶之然从即将要出大政绩的绍安市常务副市长岗位上调到落后的地级市任市长，合情合理。
　　道军书记有些为难，不说枫寒轩背景深厚，如果以省委书记之尊硬逼他退让，将来他在长江省的工作也会受到很大的掣肘，何况叶之然是陈成强的爱将，陈成强虽然调离长江省了，但他不是退下去，而是升任国务院副总理，这个面子也不能不给。
　　他斟酌再三，问：“你觉得叶之然能带动丽峰市的经济发展？”
　　“这个同志抓经济工作确实是一把好手。”
　　陆道军心道，这个叶之然倒真的不简单，本身是平民系的干部，既得到枫寒轩这样的家族势力支持，又得到陈成强、叶青莲这样的团系领导赞赏……经济工作能力也确实很强……
　　“那好，就让他去丽峰市任市长，希望真如寒轩部长说的那样，能改变丽峰市落后的经济发展现状。”
　　句广厚听到这个结果后，心里面自然不满意，忍不住找到道军书记，发牢骚：“道军书记，看来这个叶之然是老虎屁股摸不得啊？省委组织部先是不同意将他调离，在您出面后又打着成强书记的旗号升上一级。”
　　陆道军笑道：“广厚省长，枫部长的建议从干部任免程序上来讲，是合理的。丽峰市条件较差，这几年经济一直发展不上去，叶之然如果真的有能力，将丽峰市的经济发展道路打开，是好事嘛！”
　　“就怕他到了丽峰市，又把经济搞了上去，到时候他尾巴翘得更高，更难压制。”
　　“呵呵，广厚省长多虑了，如果丽峰市的经济真的有大幅发展的迹象，省委还是可以将叶市长派到更需要他发挥作用的地方嘛！”
　　句广厚眼睛一亮。
　　这是说，可以让叶之然在正厅级的岗位反复轮换，就不让他等到出成绩的一天。
　　他于是“呵呵”笑道：“道军书记这个考虑非常全面，我支持。不过，我还要向您推荐一位优秀同志去担任丽峰市市委书记，免得叶之然到了丽峰市没人可以压制。”
　　“唔，谁？”
　　“……”
　　商量停当之后，陆道军正式召见主管党群工作的李逸风和组织部长枫寒轩，提出绍安、广北、丽峰市三市领导班子大调整方案。
　　所以，枫寒轩此时和叶之然谈工作安排，已经过了三轮博弈。
　　叶之然于是说道：“寒轩部长，谢谢您和逸风书记对我的关怀，我是党的干部，省委需要我到哪里工作，我就去哪里工作，绝不挑精拣肥。”
　　他心里很明白，要不是逸风书记和寒轩部长的支持，他最大的可能是调到某个不重要的省厅挂闲职。
　　枫寒轩问：“我最担心产业园的发展，你要花多少时间才将产业园的工作安排好，尽量少受人员变动的影响？”
　　“寒轩部长，我向您汇报一下。自从省委班子调整之后，我已经着手在做这项工作了……这样说吧，产业园受到的影响是有的，但总体发展思路已经理顺，产业园的制度建设也已经非常完善，大方向大趋势不会改变。”
　　枫寒轩满意地点点头。
　　看来，叶之然的政治敏锐性很高呐！
　　“还有一点，你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枫寒轩缓缓说道：“丽峰市市委书记人选也已经初步定下来了，你会和余万里搭档。”
　　“啊？！余市长？”这次真的让叶之然大吃一惊。
　　余万里曾经担任过嘉南市市长，那位一上任就要求全市郊区发展剪毛兔经济的市长，对经济建设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偏偏还自以为是得很。然后，在他和句向南发生拳脚事件后，依附句家势力的余万里第一个跳出来打压叶之然，由于犯了组织程序错误，被成强书记免职，调到农业厅任正厅级巡视员，等于挂了起来。哪想到句广厚从天而降，让余万里迎来了政治生命的第二个春天。
　　这事！
　　叶之然很快判断出，这是句广厚在挡不住叶之然升势之后，被迫妥协，调叶之然去丽峰市担任市长之后想出来的高招！因为在句向南事件之后，余万里和叶之然就成了冤家对头，如今句广厚让他们两个都到丽峰市任职，让余万里来压制他，岂不正应了“不是冤家不聚头”那句话？
　　姓曹的！
　　果然够狠！
　　枫寒轩说道：“越是艰苦复杂的环境，越能锻炼一个干部的全面素质。我不是没办法阻止余万里的上位，但是，这样一来，对你的成长不见得有好处。”
　　叶之然咬咬牙，说道：“枫部长，我有信心在丽峰市打开工作局面。”
　　心道：“余万里又不是没有打过交道，自己好歹也是政府一把手，他再怎么强势，也不过是借了句家的势力而已。要是余万里这样的小风小浪也经不起，将来怎么可能封疆一方？”
　　“这次情况比较特殊，你去丽峰市任职，原则上不能带人过去。”
　　叶之然去水门上任之前，先安排章立人过去，将公安系统牢牢掌握在手中；到绍安任职前，也安排了章立人和王静语先行，如今到完全陌生的丽峰市，枫寒轩却不安排自己人过去。这样一来，工作难度又会增加。
　　“枫部长，别人就不带过去了，市政府秘书长必须得是我的人，我想让沈荣过去。”
　　枫寒轩想了想，说道：“那么说好了，只安排沈荣过去任市政府秘书长。”
　　“谢谢枫部长，我感觉这次真的成了孤胆英雄。”
　　枫寒轩被他逗得笑了起来，说道：“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些什么东西？这是安排你去做领导，丽峰市虽然落后了些，但治安环境良好，民风淳朴。”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说道：“这是丽峰市的社会环境、经济收入主要来源、自然资源等资料，你拿回去好好看看。”
　　叶之然见枫部长这么有心，感激地说道：“谢谢枫部长，我争取尽早做出成绩，不给您丢脸。”
　　枫寒轩摆了摆手，严肃地说道：“调你过去是让你去抓工作的，不是去搞派系斗争，这一点务必明白。”
　　这是担心叶之然到丽峰市任职之后把主要心思放在和余万里的权力斗争上，忽视了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提前敲敲木鱼。
　　叶之然端坐在办公桌前，胸口离开桌子只有一拳的距离，认真说道：“请枫部长放心，作为政府一把手，我会全身心地扑在政府工作中，不和余书记在形而上的领域较量。”
　　枫寒轩说道：“丽峰市的这些干部本质上都是不错的，但是，这些年来，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走马观花似地换了多个，都没有改变丽峰市的落后局面，基层干部对那些习惯于说假话、大话、空话的领导干部比较反感，你如果能沉下心去搞建设，反而容易赢得他们的支持。”
　　这些话称得上金玉良言，叶之然深深点头，诚恳地说道：“谢谢枫部长指点迷津，我知道该怎样做了。”
　　“你去干部一处拿一份丽峰市委市政府领导的简历，先对这些同志了解一下，争取一过去就能开展工作。”
　　离开枫寒轩办公室，叶之然来到曾经工作过的省委组织部干部一处处长办公室，王有凌一见到他，连忙站起身说道：“叶市长？稀客，稀客！”
　　“王处，我在干部一处工作过两年，也算半个主人吧？”
　　“哈哈，那是！欢迎叶市长回家看看。”
　　两人握了握手，叶之然开门见山地说道：“王处，麻烦你一件事，我要丽峰市市委市政府领导的简历。”
　　王有凌身为组织部干部处处长，消息灵通，笑道：“恭喜恭喜，这么快又上台阶了，要不？你向枫部长提一提，帮我也带去？”
　　省委组织部干部处处长到地方任职肯定会提上半级，叶之然明白他这是客气话而已。常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即使放到地方，他这样的干部也会去容易出政绩的地方，丽峰市显然不是好选择。
　　叶之然笑道：“庙小容不下大菩萨，你如果到地方任职，至少也是嘉南市这种大市，或者绍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叶市长说笑了，我哪有你这样的能力？还是安安稳稳在组织部站岗吧。”说完，他从一个文件夹中取出一份资料，说道：“老领导，这份资料你拿去吧，我这里有底稿，等会再复印一份就是。”


第760节 送行
　　绍安城建城已有2500年历史，是国内为数不多的古都。春秋时期的吴国曾建都于此，越王勾践卧薪藏胆的故事也发生在这里。传说越王勾践在绍安城下兵败，在吴国当了几年的马夫，归国之后睡在干柴上，还在房子里悬挂一个苦胆，每天用舌头去舔一舔，提醒自己勿忘国耻，报仇雪恨，后来果然灭了吴国。
　　可见，成大事者不能在乎一时的得失。
　　今日败走绍安，没准哪一天可以衣锦还乡。
　　这一天，原绍安市常务副市长卸任，即将离开绍安。
　　在绍安至省城的高速公路入口处，慢慢地聚集了四五十人。
　　绍安是旅游名胜之地，这一段道路是各地旅游者坐汽车进出绍安的必经之地，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车上的人见到这么一群老老少少未免有些诧异，有人会停车问上几句，听说他们是为了给一个常务副市长送行却又不免感到有些怪异，这年头，这样的事不多见呐！不谙世事的年轻人则会感到这群人简直无所事事，不可理喻。
　　一辆桑塔纳车过来，下来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看了看四周的人，对车上人喊道：“吴飞，下车，别窝在车子里，万一错过了怎么办？”
　　被唤作吴飞的男子下车，看衣着似乎是个成功人士，看风度倒也翩翩，可是明显对这女子言听计从，嬉皮笑脸地说道：“何必呢？经常见面的，再说，你要送他打个电话不就好了？何必赶到这里来守候？”
　　“你懂什么？出其不意才看得出情义！”
　　男子嘟囔了一句：“也没见你对我这么有心。”
　　“你能和叶哥比吗？”女子趾高气扬地说道：“让你送送感觉吃亏了？”
　　男子吐了吐舌头，说道：“那倒不是，就是有些泛酸。”
　　“哼！酸死你！”
　　一辆豪车驶到女子不远的路边停下，下来一个年逾古稀的老者，女子瞪大了眼睛，捅了捅吴飞说道：“啊！好像是台东科技的掌门人王老，我在常嘉的时候见过他的，他可能也来送叶哥，我去问问。”
　　款款走到老者身边问：“请问您是台东科技的王老吗？我看着感觉是。”
　　“呵呵，请问你是？”
　　年轻女子明显高兴起来，说道：“啊，您好，我是唐红，叶之然的妹妹。”
　　“那你怎么也来这里送行？”
　　唐红笑道：“想给他一个好的记忆啊！他这次离开绍安有些不甘呢，我呢，一则给他安慰，一则给他惊喜。”
　　“呵呵！真是女孩子心态。”
　　“那您老怎么也赶到这里呢？您老随便一个电话，叶哥还不得屁颠屁颠地来见您？”
　　王老叹口气说道：“上次在东林寺，小叶破了苦得和尚的随口禅，苦得和尚就说了这会改变他的运势。我来绍安投资本来就是为了加固一下小叶的官运的，现在看来还是不行啊！所以，这次来表达歉意的。”
　　“哦？”唐红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个鸡蛋，说道：“什么随口禅？会这样灵？叶哥可不相信玄幻之说的。”
　　又道：“不对啊，他这次去丽峰市是任市长，是晋升了一级，这个运势只说不可信。”
　　唐红看了看四周，大多是产业园的人，绍安官场的人几乎没有。想想也是，一个卸任的常务副市长在他们眼里就是过去式，特别是这些人隐约听说叶市长得罪过新来的省长，而且新上任的绍安市长曹杰是句家派系的人，又何必为了讨好离任的常务副市长而得罪新来的市长？
　　不顾及这些的干部也有，如林木枫、郭伟全、章立人、王静语、林海等人，但他们都已经在前一天和叶之然聚过一次，算是给他送过行了。
　　再过一会，张嘉义、许军杰、尹国军和杨樱也出现在人群中。张嘉义过来问：“唐红，叶市长好好的怎么突然调走了？你以前没听到什么动静吗？”
　　张嘉义不是官场中人，唐红自然不会费口舌去解释句家的事，就随口说道：“具体什么原因不清楚，不过他此去丽峰市，倒是升了一级。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真的难以讲清。”
　　随后，软件产业园管委会常务副主任宋如镜也到了高速公路口，他显然没想到这里聚集了这么多人。
　　张嘉义迎上去说道：“宋主任，您怎么来人？绍安官场中的人可能就你一个吧？”
　　宋如镜生性就像个狂狷书生，不怕得罪人，加上对叶之然有敬服之心，特地赶到高速路口，见到这么多人愣了愣，说道：“唔，张所长、许所长，你们都来了啊？”
　　这样，叶之然到收费口时，吃了一惊，下车责备道：“宋主任，张博、许博，你们怎么回事？搞出这么大动静！”
　　唐红嬉皮笑脸地上来挽住他的手说道：“你别说了，大家都是想送送你嘛。你看，王老也来了。”
　　叶之然这才看见站在人群后面的王蒙国，忙分开众人，上前握住他的手说道：“王老，你这一来，不是让我更加不安吗？”
　　王蒙国说道：“古来出征的将士，都是有亲朋好友相送的，我就代表绍安的工商界人士送送你，祝你一切顺利。有一句诗叫做，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四周“噼噼啪啪”鼓起掌来。
　　叶之然笑道：“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诸君的心意我都领了，请都回去吧。”
　　“叶市长，请不要忘了我们啊，常回来看看。”张嘉义上前说道。
　　“呵呵，怎么会，我虽然人离开绍安了，但对软件研究所的关心不会减少，我也祝你们快点做出成绩。”
　　叶之然说完，转过身团团作揖，朗声说道：“各位朋友，谢谢大家到这里送我，都请回吧，希望大家一如既往，为绍安的发展尽一份的力量。”
　　他和尹国军、杨樱等在场的人都握了握手。
　　一行车队从对面的车道缓缓驶过，却是省委组织部李部长送新任市委书记姚雪松上任，他们两人都认得叶之然，特地下车过来相见。
　　叶之然一见，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说道：“李部长，姚书记，这么巧啊！”
　　“呵呵，这些同志都是送你的吧？”
　　叶之然忙解释：“姚书记，这些都是工商界人士和软件研究所的同志。”
　　姚雪松笑着点点头，当目光扫过杨樱时，颇有惊艳的感觉。
　　杨樱从叶之然的称呼中就判断出来人是绍安新任市委书记，在姚雪松看向她时，露出甜甜的笑容，还有意无意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