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干部任前公示制度

第408节 玉山
　　水门县委、县政府新班子建立后，在随后召开的县人大全体会议上，顺利通过了县人大主任、水门县县长、副县长人选。
　　这个时候，水门县真可谓是百废待兴。最迫切的问题是长远乡的灾后重建问题。
　　经过专家考证并听取各方面意见，县委县政府决定将长远乡低地内的所有建筑推平，全部改为农田，在长远乡政府所在地兴建崭新的农民小区。为此成立了灾后重建领导小组，叶之然任组长，毛海生、乔东升任副组长，沈荣任办公室主任，具体负责灾后重建领导工作。
　　水门县公安局、各派出所的人员调整也非常大，因为警力不够，市公安局又借调了三十名干警充实一线队伍，同时，水门县公安局采取向全县招考公安干警的形式录用了一批人员送到警校培训。
　　在省城，黄民海的问题经过两个月的调查，没有发现重大的经济问题和徇私舞弊行为，经过两派协商、交换利益最后达成妥协，黄民海入中央党校学习一年。而黄瑜雯和马艳丽都在HK顺利拿到了永久居住证。在赵婕的帮助下，黄瑜雯在HK举办了一个私人画展，大获成功，国内、国际众多媒体进行了报道。黄瑜雯在画坛开始崭露头角。
　　六月底，马艳丽的服装厂在沪东证券交易所挂牌交易，上市融资五千多万，解决了资金瓶颈，随后在SZ、HK都开设了分公司，“侃侃”牌西服成为国内最主流的民族品牌服装。
　　这天，马艳丽、黄瑜雯陪同赵婕来到水门县，考察南艺山稀土矿的开采和设立冶炼厂事宜。
　　程志新等人开设的公司因为涉及违法经营已经被查封，赵氏企业在嘉南的投资公司申请探矿证获得批准。
　　三女来到叶之然的办公室后，叶之然乐呵呵地站起身迎接，道：“欢迎欢迎，三位HK朋友。”
　　赵婕扔他一个白眼，道：“你是不是也想搞个HK居住证啊？”
　　黄瑜雯忙说道：“枫哥是官员呢，怎么可以？”
　　马艳丽道：“叶书记，我和瑜雯商量好了，要在水门买套房子，经常来居住。”
　　“水门这么穷的地方，又不是风景区，你们来这居住有啥意思？”
　　黄瑜雯道：“但是这里清静啊，有山有水的，我可以静心作画。”
　　黄瑜雯开了口，叶之然就无法拒绝，他心里对黄瑜雯怀着深深的歉疚和疼惜，说道：“瑜雯，我看到很多报道，说你在HK的画展大获成功，给我说说情况。”
　　这是黄瑜雯感兴趣的话题，便坐下来把情况细细说了一遍。
　　叶之然问：“卖掉了多少画？赚多少钱啊？”
　　黄瑜雯还没回答，马艳丽献宝似地说道：“两百万港币呢。”
　　叶之然很配合地赞叹道：“哇！厉害，瑜雯成了小富婆了，看来我要多拍拍马屁，以后不当官了，就跟着瑜雯混。”
　　瑜雯嘻嘻笑道：“枫哥，我赚的钱都交给你管理好不好？”
　　叶之然笑道：“傻瓜，我是政府官员，巨额财产来源不明那是要判刑的。”
　　转脸对赵婕说道：“婕丫头，再过两个月，长西公路就要贯通了，以后到水门来，交通便利多了。”
　　赵婕道：“你三句话不离本行，说话行事都是为了骗取投资。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等稀土矿投产，冶炼厂产生效益，你天天数钱的时候就不会这样说我了。”
　　赵婕习惯性地扔他一个白眼，说道：“走吧走吧，我们三个都肚子饿了，吃饱了饭才能干活。”
　　水门的饭菜显然比不上常嘉的美味可口。吃饭时候，黄瑜雯告诉叶之然：“枫哥，杨缨和我哥哥离婚了。”
　　叶之然问：“什么时间的事？”
　　“前两个星期吧！这个人非常不好，我不喜欢。”
　　“怎么了？”
　　“她四处散布哥哥是变性人，结婚两年多没同过房。”
　　杨缨做任何事都不会引起叶之然的惊异，问道：“那她现在去哪里了？”
　　“回老家了，据说还要出国。”
　　叶之然摇摇头，道：“不去管她了，你爸爸能脱身出来就是最大的幸事。你回去看过妈妈了吗？”
　　“嗯，看过了，妈妈还说要谢谢你呢，家里出事之后，只有你去看过他们，而且帮他们传递消息，并且照顾了他们的女儿。”
　　叶之然伸手用餐巾纸擦了擦她嘴角的汤水，笑道：“怎么不说他们的女儿救了我的命啊？”
　　黄瑜雯开心地说道：“枫哥，等你有空了，陪我上一次玉山，我要到山顶去看看。”
　　玉山给黄瑜雯留下最深刻的记忆，其意义已经超越了常嘉的西山。
　　吃完饭，叶之然让张大彬开车，送他们去南艺山考察。等回到县政府，叶之然又把J大地质系的检测报告给赵婕看，说道：“这里的稀土矿富含各种稀金属，称得上是稀土矿中的优质矿藏了。婕丫头，我也是因为赵氏企业实力庞大，能处理好尾矿的污染问题才动员你来开采。”
　　赵婕笑道：“好吧，这次算是我们两家双赢，不是白让你赚便宜。”
　　“我什么时候白赚过你便宜？常嘉的旅游资源开发，也足以让你赚回两倍利润。”
　　“你忘了在SZ的时候跟在我身后跑了三百多米？把我的美腿都看了去？”
　　“……”
　　三日后，赵婕和马艳丽都有事离去，黄瑜雯像个贪嘴的小丫头估摸着还有好吃的东西，赖着不走。马艳丽知道小妮子想单独和叶郎呆两天，便识趣地告辞。
　　这天吃过午饭，黄瑜雯要求上玉山。
　　玉山高不过两三百米，除了一些树木杂草，没有建筑物。见黄瑜雯性质颇高，叶之然只得陪她上山。
　　“小丫头，这里有没有什么风景，为什么非要上来？”
　　黄瑜雯俏皮地问：“枫哥，什么是风景？”
　　“风景？就是好看的景物。”
　　“错了！枫哥，风景是人对自然的感悟，没有人，哪里有风景？”
　　“这话说得也对，瑜雯在山顶一站，在别人的眼中，满目都是风景。”
　　“在别人的眼中是风景，在枫哥的眼里呢？”
　　叶之然笑笑，伸手拉住她的芊芊玉手，慢慢往山峰上走。
　　登高而望，山不像山，水不像水的水门县全貌映入眼帘，倒是多了一种别样的景致。
　　“枫哥，等我有了钱，你搬到哪里，我就到哪里，在你的边上结庐而居。”
　　叶之然心中感动，伸手搂住她的细腰，黄瑜雯娇羞满面，顺势依偎在他的怀里，轻声道：“我和枫哥的心早交融在一起，既然这样，何必再求其他？”
　　叶之然道：“瑜雯，也许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了，如果真的有苦德和尚说的那种轮回，我一定谁也不找，就等着你。”
　　黄瑜雯道：“枫哥，别说话，我们就这样呆一会。”
　　两人像一对石雕，在玉山的山峰足足站了两个多小时。
　　下山时，黄瑜雯突发娇憨之气，道：“枫哥，我走不动，要你背。”
　　叶之然笑道：“来，让我看看你是轻了还是重了。”
　　下山的路尤其不好走，两人挨棵拉着树枝，不敢走快。
　　黄瑜雯笑道：“重不重？”
　　“不重，轻了些。是不是在HK的时候一直想妈妈？”
　　“嗯。”黄瑜雯轻声道：“那段日子很枯燥呢，作画长长走神，想妈妈，还想你。”
　　叶之然在心底叹口气，眼看黄瑜雯越陷越深，自己的心态也在发生变化。以前总是希望这妮子哪一天开窍，再喜欢上一个人，然后结婚生子。现在却已经没有这种心思，感觉她是自己的一个部分，竟不希望她再有别的男性朋友。
　　回到水门县城，叶之然送黄瑜雯回县委招待所。黄瑜雯格外怀恋往事，指着两楼的一间房间说：“枫哥，那天晚上，我和艳丽姐到了水门后，就在这间房间里讨论你的失踪情况。沈荣在桌子上画了一个简单的示意图，我就想到了你就在玉山的半山腰上，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叶之然略微有些惊讶，问：“难道这里面还有原因？”
　　黄瑜雯点点头，道：“你还记得苦德大师送你的那只锦盒吗？”
　　“就是可以装两块玉的那个锦盒？我记得送给你了。”
　　黄瑜雯点头道：“要不是那只锦盒，我没这么快想到枫哥就在玉山之上。”
　　“说说看，什么原因。”
　　黄瑜雯开门进自己的房间，从背包里拿出锦盒，伸出手掌说道：“先把你的那块玉拿来。”
　　叶之然从颈脖结下玉佩递给黄瑜雯。
　　黄瑜雯将玉佩放在锦盒的左边空位上，然后半合上锦盒，举到半空，道：“枫哥，你看。”
　　半空中，锦盒上盖的一块镜面上浮现出两块玉的形状，左边一块是佩玉，右边一块形状像坐小山，隐隐约约的，又像是一个女子形状。
　　叶之然惊讶地“啊”了一声，道：“瑜雯，这不过是上面这块镜子有些锈了，才形成这样一个错觉，你可不要以为什么玄玄妙妙的东西。”
　　“可是，我就是看到这个玄妙的景象才想到枫哥就在玉山上啊。”


第409节 又一年
　　叶之然轻声道：“不过，瑜雯能想到这些当真了不起。否则，我的一条命就丢在玉山上了。”
　　黄瑜雯忍不住又说道：“爸爸说，我名字中的‘瑜’字就是美玉的意思。”
　　“啊！苦德和尚说的两块玉，莫非另一块就是指你？”叶之然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说道：“我是无神论者，不相信这些东西的。”
　　随即，他又笑了起来。
　　“不过，瑜雯你真的就是一块美玉。”
　　清纯美丽的黄瑜雯娇羞的时候更增添一种妩媚，她笑了笑，道：“枫哥，我要做你的守护神，这个锦盒仍旧由我保存着。”
　　她从锦盒中取出玉佩，踮起脚挂到叶之然的脖子上。
　　叶之然不由心中一动，他轻轻搂住黄瑜雯的腰肢，看着她清澈而又噙含喜悦的眼睛，忽然动情地说道：“我至今仍在回味那天吃到的最美味的东西。瑜雯，能再给我吃一次吗？”
　　黄瑜雯两朵红晕开在脸庞上，虽然没回答他的话，但闭上眼睛，眼睫毛不停地抖动，显示出内心的紧张和期待。
　　叶之然一只手搂住她的后背，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凑上嘴，深深地吻了下去，然后用舌头顶开她半张的嘴唇，捕捉到她柔软甘甜的舌头后，贪婪地吸取她舌上的津液。那一天，渴极了的叶之然看到的第一张就是眼前这张秀丽清逸的脸庞，吃到的第一口水，就是她舌头上的甘泉。
　　这一刻，真的感觉到灵魂在飞。
　　在飞。
　　……
　　光阴荏苒，时光如飞。
　　转眼又是一年。
　　这一年中，发生了几件事。
　　常嘉县委书记张顺强被上调至嘉南市委，任市纪委副书记。
　　常嘉县委书记由原县长升任，傅斌被提拔为常嘉县委副书记兼县长。
　　张大彬和马艳丽的表妹结婚，在水门县成家。
　　长西公路顺利竣工，水门县交通状况大为好转。
　　赵氏企业旗下的稀土矿顺利投产，一家高技术的稀土冶炼厂开始运转。
　　长远乡的灾后重建项目竣工，一万六千人搬进了水门县规模最大，环境最好的住宅小区，成为农民新村的样板房项目。
　　依靠基础建设、灾后重建、私人经济发展以及赵氏企业的投资，水门县GDP一年中猛增了20%，增幅创嘉南市之最。
　　省报新闻部主任苗树杰再访水门，面对惊人变化，唏嘘不已。第二天，在省报新闻版面刊发了长篇通讯《看水门县的昨天和今天》。
　　九五年四月，嘉南市委组织部部长王中华抵达水门县，宣布水门县委、县政府班子调整：叶之然任水门县委书记；毛海生任县委副书记、提名为代县长人选；乔东升任县委副书记；林华任常委、提名为常务副县长人选；吴茵提名为副县长人选。
　　开完全县干部大会，县委、县政府班子领导簇拥着王部长来到县委招待所餐厅就餐。在招待所水门县规划图前，叶之然指着地图豪情满怀地给王中华介绍：“王部，南艺山的这里将成为全省最大的稀土矿区；在南艺山脚，前进乡的这个位置，冶炼厂一期工程已经竣工，等稀土矿出来就可投入运行，而且，按照水门县委县政府要求，赵氏企业斥巨资建立了尾矿处理装置。在逐步完善稀土产业链后，预计每年的产值将达到二百亿元。”他用手指着规划图上的一个个位置，进行解说：“这里，是原来长远乡的低洼地，全部农民住宅都已经搬迁到农民新村，将来，这里将是水门县高科技农业基地，不仅可以满足全县的蔬果供应，还计划出口欧美；这里，在县城的东部，将建立一个高科技园区，培育吸引高新技术企业入户，特别是民营企业入驻。相信水门县的经济将走上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王中华边听边赞叹地点头，等叶之然介绍完情况，转身对身后的水门县委、县政府班子成员说道：“同志们，在叶书记的领导下，水门县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市委对水门县的前景持相当乐观的态度，希望大家能紧密团结在县委周围，群策群力，共同贡献自己的力量，把水门建设成为全市、全省的经济强县。”
　　毛海生等人都报以激烈的掌声。
　　这一天，由市委组织部部长在场，叶之然喝得酩酊大醉。
　　王中华也喝得有些高了，在水门县委招待所住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送别王中华之后，叶之然在办公室陷入沉思，县委书记和县长是完全不同的两个职位，一个主政，一个抓意识形态、干部队伍建设。换句话说，一个务实，一个务虚。叶之然是实干家出生，更习惯于做具体事务，让他坐在办公室里，搞形而上的东西，刚开始还真有些心中空空的感觉。
　　周六，叶之然回到嘉南市区，和张念悦结伴去唐国强家拜访。
　　于嘉许久没有见到叶之然了，边给他倒水边打趣：“小叶，这么快升县委书记，比国强强多了。”
　　叶之然挠挠头，说道：“于姨，豆芽长得再高，在唐市长面前都是一盘小菜，你就别抬举我了。”
　　唐红正巧在家，出来说道：“叶哥哥，你最近什么时间有空？到J大来，我对同学说叶之然就是我哥哥，他们都不信。”
　　于嘉道：“怎么，小叶现在名声这么响亮？”
　　“那当然。”唐红神气地说道：“最近报纸上、电视台里经常有叶哥哥的新闻，想不出名都难啊。”
　　叶之然笑道：“唐红你别给四处做广告，人怕出名猪怕壮，有了名气并不是好事。”
　　唐国强插嘴道：“小叶，她们女的和女的说话，我们谈我们的事。”
　　于嘉趁势叫住张念悦，道：“念悦，你来帮我看看电脑，总工会有许多文字资料，我要在电脑上打出来，总是出错。”
　　等三个女性交谈着进入书房，唐国强问：“是不是感觉当县委书记没县长这么事多？有些虚浮？”
　　叶之然笑道：“老师说到点上了，我还是觉得当县长有干劲。”
　　唐国强道：“务实和务虚，两个是辩证的关系。是干部成长过程中必须经历的两个不同层次的实践。对于县长来说，你的工作是和具体的事物打交道，去办成这些实事。但县委书记不局限于这一点，而是站在更高的政治层面上看待事物。你现在脱离了具体事务，并不是说不去管这些事了，只不过是要你改变视角，改变方法。以前是直接抓这些工作，现在是抓做这些工作的干部。就像手里有一大把牌，你的任务是出好这些牌，把不同的牌放在不同的位置，让其发挥各自的作用。出牌的权力在你手上。”
　　叶之然点头道：“道理虽然如此，但具体做的时候还是很困惑。”
　　“不急，过一两个月就熟能生巧了。你已经主持了一年多的县委工作，不成问题的。”
　　从唐国强家出来，叶之然心中踏实了许多。
　　张念悦见他休息天还这样想着公事，不悦地说道：“木头，你这样一步步地在官位上爬，累不累？要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官位如同高山，没有尽头的。”
　　叶之然笑道：“我从没想过要爬到什么高位，只是想做好自己的事，让辖下的群众过上安定、温饱的日子。让大家感受到社会的公平。”
　　“公平？哪有绝对的公平？”
　　“绝对的公平当然没有，但相对的公平应该尽最大的努力去实现。我既然当了水门县委书记，就要想方设法给水门的老百姓一个相对公平的环境。”
　　“好啦好啦，别说那么远，你先在家里做好相对公平，把时间多匀一些给我就好了。”
　　“好啊！老婆，那我们什么时间要孩子？”
　　“……”
　　“爸爸妈妈都快急死了，我们结婚二年半了。”
　　“木头，我说过的话你都忘了？为什么这么早要孩子？你是不是想把我早点变成黄脸婆，然后找个借口去找漂亮女人？”
　　“老婆，现在医学这么发达，美容护肤品这么多，生完孩子的女人没准比以前更漂亮。”
　　张念悦愁眉苦脸地说道：“生完孩子，体形就变了，还怎么漂亮？”
　　“少妇有少妇的魅力，体形变得更丰腴更性感呢。”
　　“好啊！你看上哪个少妇了？水门漂亮的少妇是不是很多？”
　　“……”
　　“怎么不说话了？”
　　“你啊，还没有长大。”
　　第二天，叶之然去拜访枫寒轩。
　　临告别，枫寒轩握了握他的手，说道：“小叶，我是看着你一步步成长的，希望在县委书记任上，不要让我失望。”
　　“枫市长，我会努力做好工作的。”
　　枫寒轩道：“改天有空的时候，我们再去常嘉，去看看西山的枫叶。”
　　叶之然笑道：“我随时等候枫市长的召唤。西山的苦德大师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枫寒轩笑笑，说道：“苦德，苦德，先苦后得，很有趣的一个高僧。”
　　叶之然叹道：“是啊，干什么事都这样，先苦后得。”


第410节 前缘
　　马艳丽自从服装厂上市之后，身份地位“嗖嗖嗖”直窜。都说女人魅力来自脸庞和胸脯，这话其实也不全面，譬如马艳丽，戴上董事长光环后，魅力愣是又增加了几分。
　　随着圈子里朋友的地位抬高，特别是跟随黄瑜雯去HK呆了两个月，结识了HK商圈的许多精英人士，这货的举手抬足又多了几分洋气，加上长相本就不差，胸部又峰峦起伏的，对男人的杀伤力不低。
　　叶之然从枫寒轩家里出来，见时间还早，就沿着中山路步行回家，走到新街口百货大厦时，前呼后拥的马艳丽一眼瞧见了他，甩下身边的几个男人惊喜地叫道：“书记，你怎么在这？”
　　“马艳丽？”叶之然看了看这个娇艳欲滴的丰满女人，见身后还跟着几个中年男人，不觉皱皱眉问：“你在嘉南做什么？”
　　微显慌乱的马艳丽说道：“我，我来考察嘉南的服装市场。”
　　说了这话，又觉得自己不争气：“怎么每次在叶之然面前淡定不起来呢？”
　　“你有客人？”
　　“没，没。”马艳丽转身说道：“王总、张总、李总，今天就这样吧，我还有事情，下次有机会请各位吃饭。”
　　对付身后的几个登徒子，马艳丽处理起来得心应手，手法愈见熟稔。
　　叶之然走出几步后淡然说道：“别以为自己很行，将这些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哪天被人吃了也不知道。”
　　装出一副小媳妇模样的马艳丽忙分辨道：“我从不单独和他们相处的，而且，晚上出去总是带着小雨。”小雨是她的司机兼保镖。
　　“看中了会过日子的就把自己嫁了，你以为我这么封建？因为和你有过关系就将你视为禁脔？”
　　马艳丽急得花容失色，说道：“阿然你说什么呢？我和瑜雯妹妹都说好了不嫁人了。你要是不理我们，最多渴死。”
　　说到“渴死”，目光莹莹的望向叶之然，果有几分饥渴状。
　　叶之然叹口气，道：“艳丽，何必这样，天下的好男人多了去，你这样守着也没结果的。”
　　岂料一向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马艳丽颇为坚定地说道：“我愿意！”
　　“你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
　　“那晚上住哪里？”
　　马艳丽登时眼睛水汪汪的，低声道：“阿然，我就住在前面的‘静海宾馆’，时间还早，你上去坐会吧，服装厂的情况很久没向你汇报了，我要汇报工作。”
　　啰里啰嗦一大堆，还不是想把叶之然骗上楼去？
　　“我又不是你们公司的股东，向我汇报什么？”
　　马艳丽一挺胸脯，说道：“你虽然不是名义上的股东，但比任何一个股东的影响力都大。”
　　说到一半，突然想起第一次诱骗叶之然送她回家的伎俩，顿时脚下虚晃一步，以手扶额，道：“啊呀，阿然，我有点头晕。”
　　说话间就有些摇摇欲坠。
　　美人计？
　　兴许是昨晚为了张念悦生育问题吵了几句，叶之然这会儿破罐子破摔，决定将计就计。
　　果然，送她进入房间，马艳丽就饿虎扑食一般，将两条丰腴雪白的手臂缠在叶之然脖子上，顷刻间身无三两重，像只蜘蛛一样，手脚并用，吊在他脖子上不下来。
　　这个女人约莫真的有些渴了。自叶之然结婚，已经两年多没浇灌过，这时候恨不得把两年多的债务逼着这个狠心短命的全部偿还。
　　……
　　大战之后，硝烟弥漫。
　　……
　　叶之然长叹一声：“艳丽，我们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马艳丽咬着他的耳垂，“吃吃”笑道：“没准这次我就怀上了，如果怀孕，我就到HK去生孩子，让孩子一出生就有大英帝国的身份。”
　　叶之然想起马艳丽经常神神叨叨地将苦德和尚挂在嘴边，而且似乎听她说起，苦德和尚说她三十多岁会有孩子，顿时一惊，说道：“艳丽，那可不行，我要是有了婚外的孩子，一旦暴露，仕途就结束了。”
　　马艳丽笑道：“阿然，你放心吧，我早有准备，如果怀孕了，我立即找个人假结婚。在HK，有专做这生意的人，安全简单。”
　　……
　　这一天，接任黄民海职位的长江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袁文生要到水门县调研工作，市委书记钟汉庭亲自作陪。
　　水门县上下与荣共焉。
　　许多年来，在水门考察工作的最高领导就是市委书记，这还是沾了叶之然被洪水卷走的“光”。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正儿八经地到水门来考察工作，怎么说对县里的干部都是一件振奋人心的事。
　　省委省政府领导开始重视我们水门县了！
　　重视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有被提拔的机会！
　　叶之然早早地布置了接待工作。水门县开展了轰轰烈烈的“爱国卫生”运动，每条街道都看到打扫卫生的干部群众，让人感受到人民群众不可战胜的力量。
　　袁文生身材不高，短小精悍的体形，见到叶之然时爽朗地笑道：“叶书记，我没到长江省工作之前就听说过你的大名，年轻有为啊！”
　　“袁省长，自接到您要来水门县视察工作的消息，全县干部群众已经焦急地盼望了一周。您的到来，给干部群众都带来无穷的精神力量。”
　　袁文生笑眯眯地看神色自如的叶之然一眼，心里对他宠辱不惊的气度暗暗赞许，回头道：“钟书记，水门的领导干部素质很高，看来嘉南市委是将精兵强将放在这里了。”
　　钟汉庭连连点头，说道：“袁省长目光如炬，叶书记在水门工作一年多，带领全县人民大搞建设，水门县确实发生了巨大变化。”
　　叶之然跨前一步，和钟汉庭握了握手，道：“欢迎汉庭书记来水门县指导工作。”
　　钟汉庭笑道：“我是陪同袁省长来的。省长对水门县的工作非常重视，你们一定要抓住这次宝贵机会，聆听袁省长的指示，切切实实地贯彻到具体的工作中，加速水门县经济发展，巩固已经取得的胜利局面。”
　　“请汉庭书记放心，水门县委县政府一定会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在袁省长和您的亲切关怀和领导下，扎扎实实地推进工作。”
　　在县委会议室，叶之然和毛海生作了工作汇报后，袁文生说道：“很好，听了你们的汇报，我已经对水门县现状有了理性认识，下面去增加感性认识，我们先去长远乡的农民小区和高科技农业基地走马观花。”
　　“袁省长，不先休息一下？”
　　“听了你们的汇报，我有些迫不及待啊！先去看一看才心里踏实。”
　　钟汉庭趁机说道：“袁省长一下车就投入到连续的工作中，希望水门县委县政府的班子领导都要认真想一想，对比省委省政府领导，自己的工作态度是不是符合群众对你的要求。”
　　这个马屁功力很深，既让闻者心喜，又不显露痕迹。
　　一行人到达长远乡农民新村后，袁文生看到几十排整整齐齐的五层楼农民小区，被震撼了一下。三百多幢整齐划一的新居对视觉的冲击力很强。当他们走进小区门口时，长远乡的居民一看见叶之然顿时围了上来，消息传开，越来越的人将袁文生等人都围了起来。
　　“叶县长，到我们家去坐坐。”
　　“叶县长，我家有新炒的花生，要尝尝吧。”
　　“叶县长，来喝口茶。”
　　“叶县长，我家添小孙子了，你一定来看看，让小孙子沾点福气。”
　　“叶县长……”
　　虽然叶之然已经不是县长了，但他们还是将他称之为“叶县长”。
　　袁文生再次震动了，对钟汉庭说道：“叶书记在群众中威信很高啊！有这么多群众的支持，水门县的工作开展起来容易多了。”
　　叶之然将袁文生和钟汉庭介绍给大家：“乡亲们，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袁省长和市委钟书记，今天省领导和市领导是特地来看望大家的。”
　　群众鼓了鼓掌，不一会又乱哄哄地开始拉叶之然进他们的居所看一看。
　　叶之然回头对袁文生和钟汉庭说道：“省长，汉庭书记，我们是不是就近去几家农民家看看？”
　　征得了两人同意，叶之然道：“乡亲们，我们就近走几家人家看看，袁省长和汉庭书记非常关心大家的生活，想亲眼目睹大家的生活水平究竟怎样，大家不用做准备，就是要看实际情况。”
　　巧的是，第一个走进的农民家庭，就是叶之然被洪水卷走那天用自己的轿车接走的刚生孩子的那户农家。
　　小孩子已经一岁多了，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见到叶之然带着一群官员敲门进入，这对夫妻咧开嘴笑道：“叶县长，来来来，请坐，请坐。”
　　叶之然请袁省长和钟汉庭入坐，那户农家泡上糖开水。老实巴交的汉子搓着手说道：“县长，家里没啥东西，我让婆娘去买些瓜子来。”
　　叶之然摇摇手，道：“不用，我们就是来看看你们生活怎样。”
　　“很好很好！”老实巴交的汉子对生活要求不高，如今有了这么漂亮的房子，自己又被招收进了稀土矿做工人，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非常满足。
　　叶之然道：“你看看，孩子一晃都这么大了，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勤劳些，多挣钱钱养家才是。”
　　汉子点头如小鸡啄米，道：“是的，我要勤快点。”
　　勤劳虽不能致富，但尚能勉强温饱，对他们来说，温饱了就幸福了，这就是农民的现状。


第411节 意外的试探
　　县委招待所精装了一个楼面的客房，只招待厅级以上的领导。
　　当晚，袁文生、钟汉庭以及袁省长的随员都住进这层客房。瞅一个空，袁省长把叶之然叫进自己的房间。
　　这层的客房都是统一格式，外间是会客室，内间是卧室。
　　两个人在会客室坐定，意态悠闲的袁省长道：“叶之然，我看了你的资料，一直在长江省工作，有没有兴趣去外省市工作？譬如苏省？”
　　叶之然一楞。
　　太意外了！长江省的常务副省长怎么会一开口就问他是否愿意到苏省工作？
　　在袁省长目光注视之下，容不得他多想。片刻后，叶之然决定实话实说：“袁省长，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叶之然心知，以袁文生常务副省长之尊，断然不会信口胡扯，既然问了这话，背后必然有文章。
　　“你在长江省名声过大，虽然从嘉南市到省委省政府都有领导在背后照应你，但这对你的成长未必是好事。要知道，想要在政治上成长，在一个没有背景、没有援手的环境中锻炼更为有利。”
　　话虽如此，如果这话出自枫寒轩或唐国强之口，他会乐于接受，可这袁省长虽然更加的位高权重，但一向没什么交集，让他心中惊奇无比。
　　袁文定似乎看破他的心思，说道：“民海就要出任苏省省委副书记，分管党组工作。”
　　啊？！
　　这句话的含义太多了。
　　叶之然一转念间就得出了二个结论：
　　一，袁文生和黄民海是同一派别的官员。想想也是。黄民海因为杨缨的出卖而遭到调查，但杨缨提供的材料明显没击中要害。以他省部级官员的身份，没有大问题自然就能过关。上层经过一番博弈，为了维持政治平衡，黄民海所属派别的领导将西省副省长袁文生推到长江省来接替黄民海的工作；中纪委对黄民海审查后没有发现大问题，中央就安排他先到中央党校学习一年进行过渡，一年后高层将他运作到苏省。叶之然心想，从级别来看，常务副省长和省委副书记虽为同级，但分管党组的省委副书记是省内第三号人物，离正部级位置更为接近。黄民海这次可以说因祸得福，地位有了小小的提升。
　　二，袁文定此次试探，应该出于黄民海之意。黄民海希望他去苏省工作，一方面诚如袁文定所言，对他进行锤炼；一方面，黄民海经过了这次家庭剧变，自然改变了某些的看法，这是有意制造自己和黄瑜雯接近的机会。或者说，有意加强对他的控制。
　　想到这，叶之然心中主意已定，说道：“谢谢袁省长的好意，但水门的工作我刚刚上手，在感情上、理智上都放不下这里的人和事，我希望能多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能在水门切切实实地为百姓做几件事。”
　　袁文定赞赏地点点头，道：“你能为当地的百姓做事，当地的百姓都拥护你，这一点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你想留在水门县继续做工作，我能理解。这样吧，以后有机会再考虑我先前的提议。”
　　心中稍定的叶之然感谢地说道：“谢谢袁省长的关心。”
　　第二天，袁文定在调研长远乡的高科技农业基地时，犹感兴趣，对随行的省政府副秘书长说道：“刘东，回去后你让农业厅的同志到这里来取取经，这个高科技农业基地的经验值得向全省推广。”
　　刘东连忙说道：“好的，我回去立即向农业厅传达省长的指示。这个高科技农业基地确实很有科技含量，特别是无土栽培、有机化肥自动化灌溉等技术，实现了农作物和蔬果的绿色、高效、高产生产，如果加以推广，对全省的农业生产都很有示范作用。”
　　袁省长点头道：“水门县委县政府的工作做得很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克服自然灾害带来的影响，走创新发展的道路，说明这个班子是有战斗力的。”
　　随行的水门县领导个个喜笑颜开。
　　临别，袁文定握住叶之然的手说道：“叶书记，我会继续关心水门的工农业发展，希望你们保持这种工作积极性，带领全县人民尽快改变落后面貌，快步奔向小康。”
　　“谢谢，水门县全县干部群众都将牢记省长的指示，努力工作的。”
　　几天后，长江省农业厅的副厅长在副市长唐国强的陪同下来到水门县考察高科技农业基地。这次考察更为详细，在水门县开了三次会议，分别听取县委县政府领导、县农业局、无土栽培专家的汇报，又深入农业基地进行考察。
　　回到省城后，农业厅专家将考察结果写了一份简报，省委书记陈成强看到后亲笔作了批示，要求全省农业系统学习水门县高科技农业基地的经验，切实抓好“三农”工作，加快全省的农业发展速度，实现农业科技现代化。
　　省委书记作了批示，前来水门县考察的各地官员一时如过江之鲫。来的人太多，问题就出来了，水门县本就不富裕，不说别的，招待他们吃饭的钱就远远超出了县政府的预算。
　　毛海生来找也之然商量对策，叶之然挥一挥手道：“海生县长，不管来人是谁，全部让他们交伙食费。”
　　“可这里面有许多地市级别的领导。”
　　“不管，凡是来水门考察的团队，接待的时候就给每个团队发放一份介绍资料，一份收费伙食标准。这样吧，就按每人每天三十元的伙食标准收取。”
　　毛海生笑道：“如果按这个标准收费，我们不仅不亏，还可以赚钱。”
　　“海生县长，对这些考察团来说，这是很小的一笔费用，你不用替他们节省。水门是穷县嘛！他们这些领导难道就没有帮水门县一把的思想觉悟？”
　　毛海生点点赞叹：“之然书记一个主意就解决了大问题，我心里有底了。”
　　叶之然点头道：“我们把工作做在明面上，相信考察团的领导不会为你这事故意为难。”


第412节 掉包
　　水门县委常委宿舍区就在县委招待所隔壁的那个小区，共十二幢小楼。虽然名义上，常委宿舍楼只提供给县常委住，但事实上，曾经担任县常委的老同志在调动工作或者退休之后，都不愿搬离这个小区。叶之然初到水门工作时，因为没有空余的房屋只得和章立人住到原档案局的办公小院。
　　邱大云下台以后，叶之然在常委会上布置任务，责成党委办主任沈荣收回非常委家庭的住房，按照相关政策另行分配公房。由于沈荣措施得力，分配方案又比较合理，这些人被迫恋恋不舍地搬离了这个水门县的“权力中心”。
　　叶之然、章立人、沈荣三人都搬进了常委宿舍区，沈荣将三人的住房安排在临近的三套房子。档案局的小院那边住着刘兵、丛警官等人。张大彬结婚后，因为暂时没有可供分配的公房，暂时也占据了小院的一套房。
　　新班子中，沈荣是个称职的委办主任，他将自己的身份定位于叶之然的“大秘书”。叶之然出去开会或出差，他每天至少打三个电话，事无巨细都作汇报，让叶之然随时掌握县里的大事小事。
　　这天，叶之然从嘉南开会回来，沈荣屁颠屁颠地到他的小别墅，见张念悦也在，胖乎乎的脸上未语先笑，道：“张科长也在？我还以为书记一个人回来的，来请示晚上哪里吃。”
　　张念悦问道：“沈主任，你们平时都是在哪里吃的晚饭？”
　　沈荣道：“大多数在招待所食堂吃，偶尔在章书记家或我家吃一顿。”
　　章立人、沈荣、胡亚平等人调到水门县工作后，把家属的工作也都调动了过来，在水门县安了家。
　　张念悦道：“杨姐姐也调过来了吗？那好，你问问杨姐她们准备哪里吃，我们晚上聚一聚。”
　　沈荣答应一声刚想转身打电话，张念悦又说道：“沈主任，你给我家找个保姆。”
　　县常委宿舍楼有专职的服务员，关系隶属于县委招待所。这些女服务员年龄都在二十岁到二十六岁之间，相貌比较端正，都是从水门县高中毕业生中招聘而来，经过了专业培训，服务能力比较高。张念悦第一次到常委宿舍小区的新家时，就对沈荣提了意见，规定她不在的时候，不允许这些女服务员上门。
　　念悦觉得，这些服务员虽然容貌不能和她想比，但也算齐整，而且都这么年轻，在男人眼里总有几分可取之处。万一男人哪天喝醉了酒，在家里乱性起来，难保不擦枪走火。张念悦自然要防患于未燃。
　　沈荣立即问道：“张科，有什么要求？”
　　“这样，年龄在五十岁左右，身体健康没有疾病，干活细致卫生的，你找到后约过来，我先看一看，满意的就留下来。至于报酬，可以比一般的保姆高出50%，钱由我出，明白了？”
　　沈荣连连点头，重复一遍：“五十岁，身体健康无疾病，手脚麻利卫生。”
　　“对，尽快找，最好下周我来的时候可以面试。”
　　得到最新指令的沈荣立即说道：“好！我明天就着手去办，保证完成任务。”
　　张念悦不由地一笑。
　　美女灿烂一笑，沈荣像是得到了无尚的奖赏，浑身充满了劲道。
　　那边杨红梅接到沈荣电话，听说张念悦来了，提议聚餐，立时说道：“沈主任，我们上酒店吧，把常嘉来的人都叫上，开上两桌。”
　　“好好，那我们约好晚上六点直接到龙山酒店见面。我来联络。”
　　在龙山酒店二楼，服务员将相邻两间大包房打通，两张圆台面摆放得整整齐齐。叶之然、章立人、林华、刘兵、胡亚平、沈荣、张大彬都是夫妻两人一起出席，只有吴茵、丛警官的家属还没有调到水门，所以独身前来。
　　八男八女分成两桌人。两桌人的中心人物自然是叶之然夫妇。在官员的世界里，连天空都与普通百姓有那么一些不同。在他们的天空中，官位等级非常森严，无时无刻都在影响他们待人接物的态度和思维方式。
　　女宾中，张念悦和林华的妻子、吴茵等人是初次见面，但在她们两人的曲意奉承下，片刻之间就打成一片。
　　菜上来后，男女两桌同时开吃。
　　钟晓丽依然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喝了几口酒，笑吟吟地说道：“姐妹们，讲个笑话。某个村里选村长，一少妇愤然说道，谁干我都同意，我就是不让我老公干……”
　　这个简单暧昧的笑话一说，几个女人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
　　吴茵笑着说道：“一对情人做爱，男总喜欢说，‘我要弄死你！’忽忽几日未见，女找到男单位，男问，有事吗？女柔声道，‘也没啥事，就是不想活了’……”
　　钟晓丽笑道：“吴县长，你老公怎么不调到水门来？这样子空守闺房，‘不想活’的时候怎么办？”
　　官场上的女子脸皮都厚，吴茵笑道：“只要有勤劳的双手，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又是一声哄堂大笑，把隔壁几个男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沈荣问道：“你们这帮女同志在乐什么？说来听听。”
　　吴茵骂道：“去去去！娘们的事你也想听！”
　　杨红梅等人个个义愤填膺，拿沈荣说事。
　　沈荣有点醒悟过来了，估计这几个女人在说黄色笑话，抱抱拳笑道：“好啦好啦，你们继续说，我不掺和了。”
　　这边叶之然说道：“沈荣，你瞎操什么心？这不是存心找骂吗？”
　　沈荣笑道：“得！内外不是人，我自罚一杯。”说完，将一杯酒倒进嘴里。
　　叶之然道：“水门的餐饮行业比常嘉差多了。随着水门县经济的发展，外来交往的增多，一个突出问题就摆在面前，那就是水门县城没有一家像样的餐饮旅馆。实在有失颜面。我想把县委招待所扩建为集餐饮、住宿为一体的三星级酒店，平时可以对外服务，既提高了水门县的档次，又可以给前来考察的领导和投资商提供良好的服务。”
　　听说把县委招待所升格为三星级酒店，沈荣来劲了，道：“书记，这是好事啊！您下命令，我来操办。”
　　叶之然说道：“你先搞个预算出来，我去市财政局化缘，找到钱就可以动工。”
　　众人一起点头。
　　这天，叶之然喝得微醺。
　　回到家里，趁张念悦洗澡的时候，他偷偷将念悦常吃的避孕药掉包，用寻觅了很久才找到的几片外形、颜色都很相近的维生素药替换。随后，贼忒兮兮地脱掉外衣钻进浴室。
　　蒸汽之中隐约而见张念悦诱人的酮体，叶之然叫道：“老婆，我们来洗鸳鸯浴。”也不管张念悦同意不同意，欺身直进。
　　张念悦忙往旁边一闪，说道：“先冲洗。”
　　草草地冲洗一遍。
　　趁着张念悦给他冲洗的机会，叶之然双手几乎没有空闲的时候，一有空就在张念悦光滑的身体上到处游走，不一会，搞得念悦浑身发软。
　　“木头，抱我进去。”
　　叶之然便高高抱起张念悦，用嘴含住她的乳头，只吸吮了几下，念悦就叫道：“木头，这里滑，容易摔倒，快到房里去。”
　　叶之然已经按捺不住，将她抱在洗脸盆上，先把城池攻占了。
　　张念悦全身颤抖，抱住他的脖子，连声哀求：“木头，到床上去，这样子不舒服，快去。”
　　小夫妻的花样多，回到床上，两人尽兴地大战一场。完了事，叶之然趴在张念悦身上不起来。
　　“木头，怎么突然没用了？”
　　叶之然其实是想让念悦保持这个姿势都睡一会，据说可以提高怀孕机率。便回答道：“我累了，休息休息。”
　　“你不是天天锻炼吗？怎么会这样累？”
　　“老婆，我们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太少，战斗力下降得厉害。”
　　“谁让你不肯调回嘉南的？”
　　过了一会，张念悦起身吃了药片，才安心地睡觉。叶之然见她吃了维生素片一点也没感觉异常，笑呵呵地搂住张念悦，恬然入梦。
　　这一天的梦里，他梦到张念悦挺着大肚子，全家人都围着她转，唯恐她一不高兴把孩子打掉。
　　早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卧室的时候，叶之然半梦半醒之间用手去摸张念悦的肚子。摸到念悦平坦的小腹，他悚然一惊，睁开眼一看，才知道昨晚是在梦中看到老婆挺着大肚子的模样，不由地叹口气。
　　他坐起身子，见念悦犹在熟睡，轻手轻脚地将爱妻裸露在被外的手臂塞回被窝，犹豫着是不是要出去锻炼身体，忽然又想到一心要怀孕的马艳丽。
　　姓曹的！上次在嘉南一遇，马艳丽回常嘉后已经有两周时间没有消息了，有点异常啊！以往她最多两三天就要打电话来的。
　　胡思乱想一通，他去卫生间刷牙洗脸。还没洗好呢，张念悦醒来见枕边人不见了，轻声喊：“木头，木头！”
　　叶之然忙答应一声，道：“我在刷牙。”
　　“这么早干嘛刷牙啊？回来，再睡一会。”
　　叶之然洗完脸，回到床上，抱住念悦柔柔软软的身体，道：“不早啦。”
　　“不行，再睡一会。”
　　叶之然只得躺下再睡。


第413节 怀孕
　　生活的车轮滚滚向前，想停也停不下来，因为身后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推着你前进、前进。
　　叶之然原来还担心自己进入县委书记这个角色太慢，影响了水门正常工作的开展。但事实上，水门县的发展势头已经被他打开，就像启动之后的火车那样，巨大的惯性不仅推着其他干部向前，也推着他不断前行。
　　这天，县委组织部部长吴大维拿着一份名单进叶之然的办公室。
　　“之然书记，这是这次水门县拟调整的干部名单，请您审阅。”
　　叶之然抬头问：“东升书记看过了吗？”
　　“还没有。”
　　叶之然说道：“先给东升书记过目，你们商量成熟之后再报上来。”
　　县委组织部对全县科级干部的任免有考察、推荐的权力，是县委常委中的实权人物，用好一个组织部长对县委书记而言至为重要。
　　叶之然让吴大维先去和分管党组的副书记乔东升商量干部调整方案是正常的程序，他不愿意看到组织部长跳开分管的县委副书记直接和自己讨论。如果这次组织部长跳过分管副书记，下次没准就不把县委书记放在眼中。
　　下午，乔东升过来汇报工作：“书记，这次干部调整涉及两个重要岗位，县财政局局长和城建局局长的人选问题，组织部拟提名袁雷、王汉军为财政局长人选，提名林家正、吴起为城建局长人选。”
　　叶之然点点头，问：“你的意见呢？”
　　水门县财政局局长原是乔东升的人，在叶之然到水门县担任县长的开始阶段，工作上不主动配合。邱大云倒台之后，他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跟叶之然跟得很紧。对这样的官员，叶之然本就不欣赏，只是当时一下子调整大量的基层干部不利于开展工作，所以一直使用到现在。
　　乔东升斟字酌句地说道：“财政局长是个老同志，工作上还算仔细，上次邱大云、程志新他们出事之后，县纪委和检察机关暗地里对他也进行了调查，没有查出经济上的问题，说明这个同志的操守很好。这次调整后，书记对他有没有具体安排？”
　　叶之然道：“我还没有考虑，东升书记，你的想法呢？”
　　乔东升想了想，试探地说：“水门县正在组建经济开发区，能不能让他做担任开发区主任？”
　　叶之然道：“开发区主任的人选非常重要，需要年轻、有开拓精神的干部担当，他不合适。不如让他去担任县政府办公室主任，这个职位他应该做得好。”
　　乔东升立即赞同：“好好！还是书记想得周到，这个位置比较重要，也能发挥他的优势。”
　　叶之然道：“东升书记，水门县基础薄弱，我们要做的工作很多。目前的情况，县级干部的主观能动性都上来了，但乡镇一级相对较差，我们下一步要举起鞭子，抽打一下这些乡镇干部了。”
　　乔东升对水门县的情况非常熟悉，说道：“水门县的乡镇主要以农业生产为主，工业基础很差，发展经济的难度确实不小。”
　　“东升书记，我们和县政府的同志一起到乡村走一走，要发展经济，总要因地制宜。”
　　乔东升点点头，道：“长江省的农村情况都差不多，总体来看，都是山多、田少。要发展经济，要多从山上动脑筋。”
　　叶之然笑道：“七山一水二分田是长江省的现状。针对这个情况，我们要多从现代生态农业的角度考虑问题，同时发展蔬果加工行业，才能让水门县的农业快速发展起来，并且形成自己的特色。”
　　乔东升点头道：“书记这个考虑非常全面。”
　　叶之然便一个电话把县长毛海生，分管农业的副县长杨明叫到自己的办公室。等他把自己的设想讲了一讲，杨明拍着自己的大腿说道：“书记，发展现代农业确实是一个很好的设想。水门县的土地比较贫瘠，对农作物生长不利。但如果发展高科技农业，大规模采用有机肥料，推广大棚种植技术，就可以将这些不利因素克服。但是，搞高科技农业，前期的投入会相当大，农民承担不起这个费用。”
　　叶之然道：“我们下去走一走，根据各乡村不同情况提出不同的办法，不要一哄而上搞同一品种。比如，有的乡以种植草皮为主，有的乡以发展畜牧业为主，有的乡以发展果园经济为主，有的乡以花卉、蔬果的农业旅游业为主。对大面积发展果树林园的乡镇，还要扶植民营企业家在当地开办水果加工企业，比如罐头食品、水果饮料等。形成一个完整的计划，然后加以推动。至于启动资金，可以从信用社和银行贷款。”
　　毛海生点头道：“书记这些设想都很实际，相信对解决水门县农村的落后面貌有实际的效果。下周开始，县政府的几位副县长分一分工，每人负责跑两个乡，进行有针对性的实地调研，回来后集中讨论方案。”
　　叶之然赞同道：“海生县长的建议很好，这样可以提高工作效率。我和东升书记也会抽几个乡跑一跑。海生县长，我对这次的调研工作非常期待。有了深入细致的调研，县委县政府才可以因地制宜，制定针对性的发展规划。”
　　毛海生道：“书记的这个指示，我一定在县政府办公会议上进行传达、布置，希望各个副县长尽早拿出调研报告。”
　　晚上，叶之然一个人在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还以为是张念悦来例行查岗，接起来一听，却是马艳丽的电话。
　　“马艳丽？你最近怎么回事？很久没消息了。”
　　马艳丽在电话那头愉快地笑了起来，道：“阿然，你这么关心我啊？真高兴！”
　　叶之然皱皱眉，道：“说吧，这些天在做什么？”
　　“嘻嘻，阿然，告诉你一个喜讯，我结婚了。”
　　叶之然猛听这个消息，心中吃了一惊，忙问：“快说，怎么回事？”
　　马艳丽此时正在HK的一家四星级酒店，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幸福而又快乐地说道：“阿然，你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如果怀孕了，立马找人结婚。”
　　叶之然心头猛跳几下，问：“是我的？”
　　马艳丽不悦地说道：“难道我还有别的男人吗？”
　　“那你现在哪里？”
　　“在HK呢，刚委托一家公司办理完假结婚手续。告诉你，我那个结婚的对象也姓叶，以后孩子出生可以名正言顺地姓叶！”
　　叶之然头晕晕的，被接二连三的猛料搞得有些反应不过来。定了定神，他又问：“你胆子怎么这么大？随便找人假结婚，HK是讲法治的地方，你和他登记后，就是他法律上的妻子，别搞出什么后遗症来。”
　　马艳丽道：“我都考虑到了。办手续前，我进行了婚前财产登记。离婚的时候不会影响到我的利益。而且，我也不是随便找的人，是赵婕公司的一个员工搭的线，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等孩子出生后，我就和他离婚。”
　　“……”
　　马艳丽又兴致勃勃地说道：“阿然，我下周回来，会在常嘉和水门县都大张旗鼓地发一遍喜糖。包括沈荣、吴茵他们几个，凡是认识我们两人的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发。”
　　叶之然道：“难得你想得这么周到。”
　　“那当然了，要消除所有人的‘误会’。我想过了，我把HK办的结婚证书用彩色复印机复印一百份出来，熟悉的人我都随同喜糖发一张，让他们都知道我的老公姓叶。”
　　叶之然既有些感动又有些晕乎，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自己真的要成为父亲了？姓曹的！马艳丽怎么这么会怀呢？和她在嘉南市好了一次就成功了？
　　可惜的是，这个孩子以后不能名正言顺地称呼自己为父亲。还有，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不过，喜悦终究还是占据了上风。他问道：“你身体怎样？”
　　“阿然，我身体很好，医院检查下来一切正常。我下周先回常嘉，在那里办完事再来水门。”
　　“你就会搞突然袭击！恐怕你的父母都不知道这事吧？”
　　“他们不知道的，我回去后向他们解释一下。”
　　叶之然道：“你的父母肯定想见一见你那个名义上的丈夫。”
　　“没事，就说他是商人，经常在英国、HK之间奔波。拖一拖再说呗。时间长了，就说已经离婚了，他们也就没辙了。”
　　“你啊！就是不让父母省心。”
　　马艳丽笑道：“现在好多了，他们都知道我有钱了，所以不担心我会吃苦。”
　　“那你以后孩子在哪里生？”
　　“去HK生，让孩子一出生就有HK户口。”
　　叶之然沉默片刻，说道：“到时候我来陪你。”
　　马艳丽高兴地叫起来：“真的吗？阿然？太幸福了！我人生的两大愿望马上都要实现了！”
　　“告诉瑜雯了吗？”
　　“还没有，瑜雯那里，等我回来后当面和她讲。”
　　“你来去HK，带那个司机兼保镖了吗？”
　　“带了，她很可靠的。”
　　这一晚，叶之然很难得的失眠了。


第414节 不顺心的事
　　九五年五月六日，这是国务院正式实施每周四十小时工作制的第一个双休日。这一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马艳丽来到水门县，请在常嘉工作过的水门县委县政府领导吃饭。
　　张念悦听说马艳丽请客吃饭，心中不喜。她对这个体态丰腴，宜嗔宜喜的女子向来没有好感，俏脸一板，说道：“木头，你要去就自己去，我不去。”
　　叶之然故意逗她：“那我去了，你一个人晚饭怎么解决？”
　　张念悦张牙舞爪地扑上来，道：“你真的敢去？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叶之然抱住扑过来的妻子，两个手臂上各中一招之后，疼得呲牙咧嘴，说道：“念悦，你怎么没听清楚就发脾气呢？马艳丽说她结婚了，请我们去喝喜酒呢。”
　　张念悦满脸狐疑地问：“她结婚了？真的？”
　　“她这么说的啊！说嫁了个英国人。”
　　“是吗？还嫁了个老外？这倒要去看看。”念悦趁势撸了两把刚刚施展绝招的部位，嗔道：“那你怎么不早说？不是存心找揍吧？”
　　叶之然苦笑一声道：“是我不对。可是，老婆你出招的速度怎么越来越快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张念悦斜睨他一眼，道：“要不，你拧回去？”
　　“我又没吃过熊心豹子胆，哪有这胆量。”
　　张念悦笑道：“走吧，走吧，你是男人，在老婆这里吃点亏就不要斤斤计较了。”
　　到酒店时，沈荣、吴茵他们都已经到了，正拿马艳丽打趣。
　　叶之然笑道：“马厂长，恭喜啊！你那位呢？给我们大家引见引见。”
　　马艳丽喜气洋洋，眉梢眼角都含着笑意，说道：“叶书记，叶夫人，请坐吧。我那位是个商人，经常从HK到英国来回跑。本来说好一起来的，临时又有事来不了，请原谅。”
　　说得丝丝入扣。
　　等叶之然和张念悦坐定，马艳丽将准备好的照片、结婚证复印件给他们看。
　　叶之然故作惊讶地说：“哦，怎么也姓叶？不是说是英国人吗？”
　　马艳丽说道：“是华裔。”
　　沈荣笑道：“那就是假洋鬼子。”
　　叶之然问道：“没准马厂长也办了移民吧？”
　　马艳丽笑道：“叶书记目光很准，我现在也是大英帝国的臣民。”
　　沈荣道：“失敬失敬，你现在也算是外商了，有项目的话别忘了到水门县来投资。你已经上岸了，我们可都在苦海里游泳。”
　　吴茵是女性，心思比较敏锐。叶之然出事当天，她找到马艳丽，将情况说给她听的时候，马艳丽和黄瑜雯的反应都非常强烈，给她的感觉，她和叶之然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怎么就无声无息地结婚了呢？当然，这种想法她只能藏在心底。
　　她笑着接口道：“沈主任说得对，马总，水门县有一批曾经和你在一条战壕中战斗的伙伴，能帮就帮一把。”
　　马艳丽笑道：“吴县长，你有些本末倒置了，应该是你们关照我才是。做生意好一阵坏一阵，最需要政府的支持。”
　　等酒菜上来，马艳丽给每人的酒杯都满上，自己倒了些茶水，举杯说道：“来，我先敬各位领导一杯，谢谢大家长期以来对我的帮助。”
　　沈荣不满地说道：“马厂长，你这是怎么回事？给我们倒酒，自己喝茶。”
　　马艳丽怀了孕，怎么敢喝酒？她现在把一大半的心思放在肚子中的孩子身上，忙说道：“沈主任，我今天要连夜赶回常嘉的，喝了酒就不能开车了。”
　　“别拿这个作借口，我给你派个司机。”
　　马艳丽道：“沈主任，我真的有事要回常嘉的，你就别为难我了。”
　　叶之然说道：“既然这样，沈荣你就别闹了，我们难得聚一聚，大家随意就好，主要是叙叙友情，立足长远。”
　　叶之然开了口，包括沈荣在内，所有人都不再劝马艳丽喝酒。
　　于是，吴茵等人好奇地问马艳丽的恋爱经过，马艳丽自然有所准备，编了一个故事出来。说是在服装出口贸易交流过程中结识对方，然后通过一段时间的交往就结婚了的事讲了一遍。
　　回家的路上，张念悦说道：“木头，这个马艳丽结了婚，我怎么见你有些爽然若失啊？”
　　叶之然笑道：“她是她，我是我，为什么爽然若失？”
　　“我看她以前对你挺用心的，当真没啥感觉？”
　　叶之然心道：“这就是典型女人的心理，总想试探一下自己的老公。”嘴里说道：“老婆，你别学那些女人，老是防贼似的防着自己的老公。沈荣前两天和我说，她老婆打他的电话，总是三句话。第一句，在那里？第二句是，在干什么？第三句，跟谁在一起？没想到我家念悦也有这样的心理。”
　　念悦笑道：“沈荣的老婆倒是挺可爱的。不过，这说明她在乎沈荣啊，否则，就不问这三句话了。”
　　“每天重复这三部曲就不可爱了。”
　　“呸！对男人就是得这样，时刻上紧弦。特别是手中有点小权的，个个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叶之然被她说中了心病，一时竟无言以对。
　　时间过得很快，又是一个周五，叶之然正在开会，潘庆进来对他耳语，说家里有急事找他。叶之然到隔壁办公室回个电话，叶青丽接起电话就焦急地让他回嘉南一次，说念悦上班的时候，突然下腹疼痛难忍，竟晕厥了。
　　叶之然回到会议室，迅速结束了会议。带上潘庆，由张大彬开车，直奔嘉南。
　　到了医院，张念悦一见叶之然就眼泪汪汪地说道：“木头，都是你害的，我宫外孕了。”
　　叶之然茫然无知地问：“什么叫宫外孕啊？要紧不要紧？”
　　叶青丽道：“医生建议尽快动手术，早期治愈才不影响生育功能。”
　　叶之然脸色一变，问：“妈，这么严重？”
　　张念悦于是说了一句让叶之然纠结万分的话：“木头，我要打官司，告那家生产避孕药的企业，医生说，吃避孕药会增加宫外孕的几率。”
　　“……”
　　叶之然心道：“这是不是换避孕药换出的问题？姓曹的！那也太不幸了吧？第一次做手脚就出这种问题？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避孕药，避孕药。
　　想到避孕药，他立刻有几分做贼心虚的感觉。
　　“一回到水门，赶紧得把避孕药重新换回去。否则，被念悦发现了这事，就不是扭几下这么简单了。”
　　叶之然说道：“妈，念悦，我先去问一下医生。”
　　主治医师是个四十岁左右女大夫，解释道：“你爱人这种类型的宫外孕叫做输卵管妊娠。早期发现治愈的可能性非常大，一般不影响生育能力。当然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医生，非要开刀吗？”
　　“一般说，有手术治疗和非手术治疗两种，但你爱人的妊娠位置在输卵管妊娠中比较特殊，建议手术治疗。我已经了解过了，你们还没有生育，需要保留生育能力，这一点现在的医疗手段可以做到。”
　　“那手术后，多少时间可以怀孕？”
　　“一般来说，两年内不建议怀孕。具体情况要根据手术情况再作评价。”
　　回到病房，叶之然闷闷不乐，按照医生所说，最好的情况也要两年后再考虑生育。姓曹的！这不是让父母更加不满吗？
　　但他在叶青丽面前不敢表现出这种情绪，说道：“妈，医生建议进行手术治疗。”
　　叶青丽点点头，道：“我刚才和念悦商量，准备去省城的大医院做手术，这样更保险一些。”
　　“好的，我没意见。”
　　张念悦满心不快地重复一句：“木头，都是你害的。”
　　叶青丽道：“这孩子，这事怎么怪得上小叶？本来就是小概率事件。不要怕，这个手术不大，没危险的。妈妈会联系省第一人民医院最好的医生给你做手术。”
　　叶之然问：“妈，我们什么时间去省城？我要早作安排。”
　　叶青丽道：“争取明天就过去，你工作上的事先安排好。”
　　因为明天就要去省城，叶之然让潘庆和张大彬都在嘉南住一晚上，自己打电话给父母说了下情况。
　　媳妇动手术这样的大事，自然要汇报一声。
　　叶母一听这事自然不高兴，搁下电话后就对着叶父说道：“看看！马姑娘、黄姑娘这么好阿然不娶，非要娶这个张念悦！这一动手术，能不能生育还说不定，最快也要两年之后！”
　　叶父还不知道叶之然电话里和叶母说了些什么，忙问：“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都怪你！当初我就觉得马姑娘和黄姑娘好，你非说张念悦好。看看，阿然打电话来说，你媳妇宫外孕要动手术，以后能不能生育说不定，最好的结果也要两年后才生。”
　　叶瑞观说道：“这也怪不了媳妇，这种事只是意外，你就不要埋怨了，影响他们小夫妻的感情。”
　　“我也就是和你说说嘛。”
　　“说了什么时间动手术吗？在哪个医院？”
　　“阿然说明天转院去省城第一人民医院，什么时候动手术现在还不知道。”
　　“那你准备一下，媳妇住院手术，我们要去照顾照顾。”


第415节 医院
　　叶青丽和省第一人民医院关系很熟，经常有医术方面的交流。而且，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以前在部队医院工作过。他听说叶青丽的闺女要做手术，自然安排最好的医生来主刀。
　　手术时间有点长，花了整整四个小时才完成。
　　麻药尚未醒来，脸色苍白的张念悦被推出手术室时，叶之然心下恻恻然，感觉有点虚。
　　也是，马艳丽这一套即使能骗过所有人，唯独骗不过他的本心。
　　外面的女人怀了他的骨肉，自己的老婆却是宫外孕，这事闹得！
　　微微有些负罪感的叶之然等念悦醒来，就给了她一个轻柔无比的吻，一如当初在J大谈恋爱时那种温柔和谨慎。
　　因为麻药的缘故而有些后知后觉的张念悦，看着叶之然此刻的神情，心里喜欢，主动说道：“木头，这次等身体好了，我给你生个孩子。”
　　“傻丫头，也是给你自己生一个呢。”
　　“嗯，也是。”术后的张念悦声音楚楚可怜。
　　人有时就这样，有能力做某件事的时候总不着急，一旦这个能力可能丧失，才会产生紧迫感。
　　叶之然抬头对双方的父母说道：“爸，妈，你们都去吃饭吧，我陪念悦。”
　　叶父点点头，道：“亲家，我们先去吃，吃完了再换阿然。”
　　等父母吃完饭来替换他的时候，叶之然看了看熟睡的妻子，顺手把被子稍稍拉上去一些，盖到她的下巴处，说道：“那我去吃饭，你们先休息一会。”
　　出住院部，穿过门诊大楼时，看到马艳丽拿着病历卡在面前出现。
　　“马艳丽，你怎么在这里？身体不舒服？”
　　“叶书记，你怎么在这？谁看病？”
　　两人同时问了一句。
　　又同时笑了起来。
　　马艳丽回答道：“我来省城看看服装厂的特卖店，顺便联络几个大客户，抽个空来查查胎位。”
　　“查过了吗？”
　　“没呢，刚挂完号。你呢？”
　　叶之然道：“念悦宫外孕，在这里做手术，刚结束。”
　　“啊？要不要紧？”作为女人，马艳丽知道宫外孕的危险性。
　　“没啥事，发现得早，手术非常顺利。”
　　“那你现在哪里去？”
　　“我去吃饭，你吃过了吗？”
　　马艳丽闻声雀跃：“没呢，我们一起去，吃完了我再做检查。”
　　叶之然估计这会儿带着她出去吃饭风险不大，便壮起胆子到医院附近的一家中餐馆点了三个菜吃。
　　马艳丽吃得格外香甜，见她下筷如飞，一条七八两重的白水鱼转眼间剩下细细的一堆白骨，叶之然出声制止她三次：“慢点！慢点！小心鱼骨头！你饿死鬼投胎啊？”
　　马艳丽脸色泛红，腻声道：“是啊，总是吃不饱。”
　　叶之然看她的神色就知道这货又想到了那事，瞪她一眼道：“好好吃饭，肚子里怀着孩子呢，还满脑子坏心事。你是色狼啊。”
　　在叶之然面前，马艳丽浑然没有商场的那些勾心斗角和算计，就像邻家的待字闺中的大姑娘，既有些急不可待又有些羞涩之意。
　　她嘴里喝着酸酸的番茄蛋汤，头还没抬起来，先上眼皮一翻，瞄一眼叶之然，道：“阿然，我发现你越来越可爱了，装的本事一流。”
　　要是不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凭这句话，少不了要给她屁股两记大巴掌。叶之然又瞪她一眼，道：“你是不是皮痒了？说话没着没落的。”
　　许是感觉怀了叶之然的骨肉，这货未免有些持宠而娇，轻声笑道：“你以后别再对我这么凶，要是再这么凶，我以后把气撒在你的孩子身上，天天报复。”
　　明明败下阵来的叶之然仍有些色厉内茬，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拿你撒气。”
　　马艳丽嘴角噙笑，连连点头，道：“信！信！县委书记的威风可不是假的。”
　　见叶之然一时无计可施，这货总算知道适可而止，说道：“阿然，瑜雯要来省城开画展呢。”
　　黄民海调到苏省任职之后，黄瑜雯自然住到了苏省。长江省这边来的次数明显少了。
　　叶之然问：“什么时间？”
　　“五月二十六日吧，她这次是国内首个私人画展。以前，她只是跟在朱画家后面参展过，这次完全是她私人的。”
　　“这丫头，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她知道你忙，准备五月中旬才告诉你呢。”
　　看看眼前这个已经称心如意的马艳丽，再想想病房中的张念悦，叶之然有些头疼起来，叹口气道：“瑜雯这丫头，做任何事总是先想别人，才想自己。”
　　马艳丽扔他个白眼，不满地说道：“什么先想别人？先想你好不好？她眼睛里哪还有别人？”
　　这话更让他纠结不已，瑜雯这么聪慧的女孩子，为什么在感情方面只有一根筋呢？让他恨也不是，不恨也不是。
　　叶之然叹口气道：“我晚上给她打个电话，她爸爸还想把我调到苏省去呢。”
　　“啊？有这事？阿然，去啊！为什么不去？有瑜雯爸爸照顾着，你的仕途就更宽了。”
　　叶之然不满的说道：“什么仕途、仕途的？我只想给百姓做点事好不好？”
　　“好！好！怎么不好？叶大青天老爷。但是，到了苏省你也可以给百姓做事的。目光要放大一些嘛，苏省的百姓怎么了？就不能在你手下享享阳光雨露？”
　　叶之然略略惊讶地说道：“看不出，口才见涨啊。”
　　明明很得意的马艳丽，装出一副矜持，说道：“哪里哪里？正常发挥。”
　　叶之然愤愤不平，道：“饿死鬼，把我的饭菜都吃光了。”
　　马艳丽招服务员过来：“再给我们上一盘糖醋小排，一盆酸菜鱼片。”
　　叶之然问：“还吃得下？”
　　“怎么吃不下？别忘了我现在是两个人在吃。”
　　不一会，两盆菜上来，马艳丽又化身为一个吃货，至少一大半都落入了她的胃里。看得叶之然大为惊疑，问：“你刚才吃得这些难道都已经消化了？特异功能啊？问过医生没有，这么吃对孩子有没有影响？”
　　马艳丽美滋滋地笑道：“我本来就是个吃货，现在多了一张小嘴，就是两个吃货。放心吧，吃不穷你的。”
　　又道：“现在知道疼肚子里的孩子了？怕他受影响？那以后你要照顾照顾我的情绪，别老是拿眼睛瞪我。”
　　“……”
　　“我说真的呢，HK的医生说，母亲的情绪对孩子的健康非常重要。所以，怀孕的这段时间里，我每天都要开开心心。”
　　听她滔滔不绝地谈养儿育女经，叶之然有些头疼，结完帐，说道：“好了好了，这些话以后再说，我要回病房了。走吧，先送你去做检查。”
　　马艳丽微笑着站起身，她这时候还没有显怀，身材看上去依旧凹凸有致，引来许多不安分的眼光。在这种目光中，女性大多有几分得意。几步路更走得婀娜多姿。
　　叶之然判断念悦仍在熟睡中，也不忙着回病房，陪着她在产科检查了胎位情况，才和她告别。
　　病房里，叶父叶母见他回来，随口问了声：“饭店是不是人很多？”
　　有些心虚的叶之然连忙回答：“是啊，都赶在这个时间，早知道我就去吃快餐。”
　　叶父道：“也不忙这一刻，饭总要吃饱的。”
　　“念悦醒来过吗？”
　　“没。”
　　叶青丽道：“等会麻药退下去，会疼的。小叶你先休息一会，今天晚上要陪夜。”
　　叶之然道：“没关系，我身体好，不会感觉累的。爸，妈，你们先回宾馆休息一会吧。”
　　张恒良道：“念悦没啥情况的话，我晚上要回部队去。下个月有个实兵演练，最近正在试新战术。”
　　叶之然明白，和平年代的实兵演练相当于战争时期的重大战役，非常重要，说道：“爸，那你早点回部队指挥，念悦没啥事的，我们这么多人照顾她呢，如果有事会打你电话的。”
　　“好！那辛苦两位亲家了。”
　　叶之然送张恒良和叶青丽出病房，在门口殷殷道别。
　　回到床边，见爱妻仍沉沉昏睡，叶之然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父母说一会闲话。无非是大哥的玩具厂最近怎么样？之慧的餐饮店如果不想开就关了算了，开饭店太劳力劳神，她现在服装厂占了不少的股份，又有股票认购证赚的钱，这辈子都不用为钱发愁了。
　　叶父叹口气道：“钱多了也有钱多的坏处。”
　　“怎么了？”
　　“你妹子最近和女婿闹别扭，问她又不肯细说。”
　　叶之然想了想，道：“我有空问问之慧究竟是怎么回事，别是车卫华做了什么对不起的事吧？”
　　叶父想了想，道：“照道理说不会，卫华这孩子还是蛮老实的一个人。”
　　“男人有了钱容易变坏，也说不准的。”
　　叶父道：“那你仔细问问之慧，你问的话，这丫头会说的，她信你。要真是卫华做了什么错事，我要说道说道他。别穷日子好过，富日子难过。”
　　叶之然点点头，道：“知道了，也不一定是卫华的事，我们先不要下结论。”


第416节 丁文涤的怒气
　　麻药醒来后的张念悦没想象中那么闹腾，偶尔才“哼哼”两声。叶青丽拿了一块稍稍沾湿的毛巾过一段时间就湿润一下女儿的嘴唇。念悦虽然口渴，但尚不能进水。
　　下半夜，叶之然烟瘾上来了，向叶青丽打了声招呼，躲到外面去吸烟。
　　五月中旬的江南，气温已经上升到了二十多度，越过冬的虫子开始在夜里发出稀稀落落的鸣叫。
　　省第一人民医院的住院部有两幢二十层的高楼组成，两幢高楼之间是一个开阔的绿化地，树木、花草、山石、回廊构成一个小巧的花园。
　　叶之然点燃一支香烟，深深地吸一口，淡淡的青烟从口中缓缓吐出，又被吸进鼻子，在肺泡中一个来回，再从口中缓缓吐出，烟的颜色便淡了许多，在花园的夜空中形成一个个烟圈，袅袅升起。
　　这个循环动作他早在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为此还挨过父亲的打。
　　这一天月光皎洁，虽然夜深人静，但在这样的花园中散步，有利于思考问题。他沿着绿地上的回廊拐一个弯，发现迎面过来一个五六十岁的人，穿着夹克衫，似乎也在边散步边思索。交身而过时，两人都微笑了一下。大约是因为夜深人静的时候，遇到一个和自己有相同行为的人感觉比较亲切。
　　交身而过，老者忽然叫住了他：“小伙子，还有烟吗？”
　　叶之然转身，回以理解的笑容，从口袋里摸出香烟时，问了一句：“您不会是住院的病人吧？”
　　他的回答有些有趣：“你看我半夜还出来散步，像是病人吗？”
　　叶之然于是付以微笑，抽出一支烟递给他。
　　接过烟之后，老者将香烟横过来拿到鼻端嗅了嗅。
　　这个动作让叶之然感觉亲切，他便“叮”地一声打火机点上火，给这个素昧平生的“老者”点上烟。
　　老者接过烟，“吱吱”地深吸两口，将烟吐出来之后，叹口气道：“两年多没吸烟了，原以为已经戒掉了，哪知今天见到你吸烟，又无端地勾起了我的欲望。”
　　叶之然惊讶地“啊”了一声，道：“老同志，那是我害了你了。早知如此就不给你烟了。”
　　他摇摇手，说道：“无妨无妨，其实吸烟有害健康都是医生的胡扯，哪有这么严重？依我看，除了患了肺部疾病或者支气管病的人之外都可以吸。我就是被女儿管得凶一点，被她强制性戒烟了。”
　　“那您女儿见了我恐怕就要跟我急了。”
　　这个五、六十岁的老者呵呵笑道：“没事，偷偷吸两口，以后就不吸了。我家那丫头就像只小刺猬，会蜇人的。”
　　叶之然笑道：“那说明您的女儿孝顺，关心着你呢。你老这是在变着法子夸奖她。”
　　虽在说笑之中，但叶之然感觉到这个老者应该也是官场中人，因为举手抬足之间都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特别是他的眼神，那种锐利和深遂分明是在琢磨过不少人之后才会变得如此。
　　老者微微一笑，道：“我那女儿，一，她是个很霸道的人；二，她是个自以为是的人；三，她是一个关心父亲的人。”
　　这“一二三”很自然地说出来，显然符合他平时的语言习惯，叶之然笑道：“领导，你是官场中人吧？”
　　“看出来了？”老者笑眯眯看他一眼，道：“你也是。”
　　叶之然坦然承认，说道：“是，不过我就是一个做事的人，离领导您的距离有些远。”
　　老者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问道：“你在哪里工作？”
　　“在嘉南市水门县。”
　　“水门县？我熟。”
　　“领导在水门工作过？”
　　“年轻时候在那里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我对那里的情况一直比较关心。水门县现在有一个好书记，发展的速度会提速。”
　　叶之然听到一个陌生人当面称赞自己，而且，这个陌生人不知道自己就是他口中的县委书记，心里更多了一份亲近感，笑道：“领导如果哪天有空，亲自去水门县指导一下工作，我们肯定非常欢迎。水门县的基础比较薄弱，县委县政府目前虽然信心很足，但办法不多，一些经济改革措施仍处于摸索之中。若有您这样一位既熟悉当地情况，又有智慧的领导加以点拨，想必大有帮助。”
　　老者考问道：“你先给我介绍一下，水门县委县政府目前采取了哪些改革措施？”
　　叶之然道：“目前的经济工作围绕三个方面，一是以发展高科技农业为主线，形成水门县的农业特色，计划在种植、养殖、和特色观光农业上下功夫，形成水门县崭新的农业发展态势；二是紧紧围绕新发现的稀土矿藏为中心，发展开采、冶炼、治理相结合的产业；三是积极培育、鼓励民营企业发展壮大，争取扶植、培育几家高科技企业出来。”
　　老者微微动容，道：“这三条措施下去，任何一个产业获得成功，都会迅速改变水门县的落后面貌。水门县委县政府发展经济的目光和魄力都不简单，请问你是具体负责什么的？”
　　“领导，我叫叶之然，就是现任的水门县委书记。”
　　老者微露惊容，道：“怪不得！怪不得！我刚才听介绍就觉得你意志坚定、思路清晰，原来你就是叶之然。”说完，他又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请问领导您贵姓？”
　　老者笑道：“我姓丁，丁森林。在闽南省工作。”
　　叶之然迅速在脑子里理了一遍，他对闽南省的情况本就不熟，一时无法确定老者的身份地位。
　　叶之然笑道：“我不知道该怎样称呼您，所以，虽然你还很年轻，但还是称您为丁老吧。”
　　老者“哈哈”笑道：“我五十有三，以你的年纪称我一声老，也说得过去。”
　　又道：“闽南的情况和水门县差不多，山多、地少、基础薄弱，可惜没你这样的人才。”说完，露出惋惜之色。
　　叶之然正要客气几句，看到回廊处出现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披着一头长发，急急地走来，人未到，声已至。
　　“爸爸，今天被我逮到了吧？让你来住院养病的，你倒好，半夜出来溜达。”
　　大约是走近之后闻到了烟味，她顿时睁大眼“啊”了一声，快走两步先看丁老的双手。丁老听见她声音的时候早把烟头扔到脚下，随即用脚踩住。年轻高挑的女子并不这么好蒙骗，她伸手搂住丁老的脖子，把鼻子凑过去闻他的呼吸。只见她鼻子微微动了两下，立即露出又可气又可恨又可恼的神情。随即凶巴巴的目光扫向叶之然。
　　叶之然在她的目光逼视下，竟也有一丝慌乱，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烟蒂扔到脚下。
　　一个年轻女子的目光居然让两个久在官场历练的领导干部惊慌失措，就不能简单地用“锐利”两字可以形容了。
　　这样的女子无论在政界抑或商界发展，都是游刃有余的高人，成就不会太低。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拿香烟来诱惑我爸爸？有什么企图？”她的声音并不响亮，但气势很盛，有那么几分威慑力。
　　叶之然故作坦然地问：“丁老，这是您闺女吧？”
　　女子冷笑一声：“有几分功力，我爸爸从不向外人吐露身份，你居然姓名都探出来了。”
　　丁老道：“小女丁文涤性子直率……”
　　娇气而率性的女子不悦地责怪道：“爸！你怎么把我的名字都告诉他了？一支香烟就什么都出卖了？”
　　丁老“呵呵”笑道：“文涤，这位是我刚认识的小友……”
　　女子再次打断父亲的话，斜睨叶之然一眼，不依不饶地道：“说，究竟什么企图？”
　　“丁姑娘，我事先不知道丁老戒烟了，否则这支香烟肯定还在我的兜里。”
　　“做了坏事，一句事先不知就什么都可原谅了？知不知道，戒了两年就被你一个‘事先不知’给毁了？”
　　叶之然笑道：“丁姑娘，没这么严重，丁老两年多不吸烟，说明他的毅力坚强。今天这支烟一抽，没准又要戒他个三年五年。”
　　丁文涤板着脸，双眸在月光下发出光芒，就好像两个深不可测的黑洞，把叶之然的注意力不可抵抗地吸进黑洞中。
　　“一听你说话就知道是个小官僚，你们官员的本事不就是只要需要，就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
　　叶之然笑道：“丁老，一网打尽，您老也不例外。”
　　“她呀，就是心直口快，不留人颜面。”
　　“爸！你怎么有些糊涂了？这个小官僚肯定事先知道你的身份，故意来套近乎，司马氏之心路人皆知嘛！”
　　又鄙夷地看叶之然一眼，道：“也算用心良苦，候着我爸半年出来散步，才逮到机会。”
　　叶之然闻声不觉微微笑了笑，道：“看来丁老的说得一点不错，丁丫头是个自以为是，还没完全成熟的小丫头。”
　　丁文涤的柳眉慢慢竖了起来。
　　丁老笑道：“文涤，这个小伙子你也提起过多次，他就是叶之然。”
　　女子不相信地看他一眼，这一眼看得有些深，让叶之然感觉浑身上下都被她一眼看透的感觉。
　　“你就是叶之然？”


第417节 五级政权体制
　　“你就是叶之然？”这女子侧过脸看着他问。
　　感觉气势一直被她压住的叶之然稍稍恢复了一些自信，稍微有些得意地说道：“如假包换。”
　　岂料她一句话又将他的自信力击得粉碎。
　　“呸！我还以为叶之然是个什么人物，原来也是个敢做不敢当的惫懒家伙，我算是看穿了，做官的差不多都一个德性。”
　　叶之然苦笑着问：“丁老，丁姑娘是做什么工作的？她这一板斧砍得有气势，把你我都拦腰一断，有宁可错杀一千的架势。”
　　丁老微笑道：“文涤是学工科的，她现在对蓄电池研发特别感兴趣。”
　　“可惜了，她这样的人才，不论进官场还是进商界，都可以呼风唤雨。”
　　大约是说了几句话，丁文涤的敌意已经有所降低，皱皱眉说道：“你也想把我染黑？”
　　丁老也笑着说道：“她一个女孩子，确实不进政界的好，勾心斗角的事太多，我都觉得有些疲惫。”
　　叶之然心想，回去要调查一下这个“丁森林”是什么角色，听他的话意，似乎感触很深的样子。
　　“爸，夜深了，我们回去休息吧，让这小官僚一个人在这晒月亮。”
　　丁老说道：“小叶也进去休息吧，你要陪病人呢。”
　　叶之然道：“丁老，我想留一下丁姑娘的电话。”
　　“干什么？”丁文涤顿时警惕地看着叶之然。
　　“丁姑娘是搞蓄电池研发的，目前国际上的蓄电池质量都没有过关，如果丁姑娘有志于此，我可以动员商人投资这个产业，给丁姑娘用武之地。”
　　丁文涤显然没想到叶之然这个提议，犹豫了一下，问父亲：“爸，你说这个家伙可以信任吗？”
　　丁老笑道：“得留一手，先信一半吧。”
　　叶之然笑容满面地拿出纸笔，将丁文涤的联系方式留了下来。
　　临走，丁文涤颇为懊恼地说：“爸，你看我糊涂的！被这惫懒小子一搞，就忘了兴师问罪了，香烟的帐还没和他算呢。”
　　丁老说道：“没关系，咱们留一手，等你想找他出气的时候再慢慢算。”
　　女子便点一点头，道：“也是。”
　　对叶之然说道：“别忘了啊！这是暂且记账！”
　　叶之然作愤愤不平状：“你这是黑账！变天账！”
　　女子恍若未闻，搀扶着丁老的手臂走进去，路上，还在责怪父亲“调皮捣蛋。”
　　叶之然回到病房，张念悦轻声问：“木头，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叶之然道：“碰到一个有趣的老头，和他在花园聊了几句。”
　　“比老婆还重要啊？聊这么久。”
　　叶之然笑嘻嘻地说道：“哪有老婆重要，我是因为妈在这里照顾你，比较放心而已。”
　　第二天，见念悦的身体恢复很快，叶之然抽空回了一次水门，处理县委的一大摊子工作。
　　水门县委县政府虽然已经政通人和，但在乡镇一级，还保留着大部分邱大云时期的干部。这些人虽然位置不高，但在当地，能量却不小。而且，其中许多人曾经是已被判刑的程志新部下，背地里对县委县政府的政令有着抵抗情绪。
　　叶之然把副书记乔东升、纪委书记张思达、组织部长吴大维、委办主任沈荣请到自己的办公室开会。
　　“各位，今天把大家请来，是商量一下县委的下一步工作。大家都知道，在市委领导下，水门县去年通过大规模整治黑恶势力，改善了社会大环境，同时挖出了一批贪官污吏。新班子成立后，我们都把工作重心放在维护社会稳定，加快灾后重建以及恢复发展经济上。对干部队伍的教育放松了一些。目前，水门县发展到了比较关键的一个时期，会有数场攻坚战要打。干部队伍的建设问题显得非常重要，成为摆到我们面前的一道难题。没有一支作风过硬、思想品质优秀、能力强悍的干部队伍，我们的攻坚战役就很难取得实效。我建议，县委下一步的工作重心要转移到干部队伍的建设上来。大家看看有没有想法。”
　　乔东升赞同道：“书记果然站得高，看得远。这个提议事实上给我们指明了县委下一阶段的工作重点。去年的教训很深刻啊，人大主任、纪委书记、常委副县长、委办主任以及副县长都出了事被判刑。县委书记、组织部长也被调离了岗位。底下的干部落入法网的也有许多，干部队伍的思想至今仍没有完全统一，确实到了着手整顿、加强建设的时候了。我非常赞同。”
　　纪委书记张思达是钟汉庭一系的人，在水门县委，经常要显示自己的存在。他说道：“之然书记的指示对我县当前的现状确实很有针对性。我到水门县工作也满一年了。一年中，按照市委、县委的指示精神，县纪委对水门县乡科级干部进行了排摸，狠狠惩治了一批违法乱纪的党员干部，使水门县干部队伍更加纯洁。我对之然书记的这个提议很赞同。”
　　组织部长吴大维是个老组工，他是从武城县调过来的，在水门还没有形成自己的势力。到水门县工作之后，他逐个将县委、县政府班子的成员作了分析，得出的结论让他有些心灰意冷。
　　叶之然书记的势力太庞大了！不仅市委市政府对他信任有加，县委县政府班子的大部分成员也都对他非常忠诚，而且，水门县的百姓对他简直奉若神明。他知道，在这种形势下，不可能动摇他的根基，唯有紧跟叶之然才可能在仕途上得到进一步发展。
　　吴大维说道：“书记的指示非常英明啊！水门的形势正如叶书记分析的这样，到了非整治干部队伍不可的地步了。水门县委新班子在书记领导下，先抓社会稳定工作，抓灾后重建和恢复经济发展，一步步都走得非常扎实、有成效。现在正是到了抓干部队伍建设的有利时机，抓好了这项工作，对水门县将来一段时间的发展都非常有利。”
　　轮到沈荣发言，自然是大唱赞歌。
　　叶之然微笑道：“既然大家都支持开展这项工作，下一步，我们就在县常委会议上详细讨论具体的实施方案。东升书记，你先搞个初步方案出来，供常委会研究。这个干部队伍作风建设，根本目的是让全县干部树立正确的思想观，紧紧跟随县委的步伐，团结在县委周围，听从县委的领导和指挥，凝聚全县干部的力量，加快水门的经济建设，维护社会稳定。”
　　散会之后，叶之然又和乔东升讨论了一些细节问题，乔东升一一用笔记录下来。
　　干部队伍的作风建设，叶之然在常嘉工作的时候，胡黎元曾经搞过一次。他那时的目的仅仅是快点抓权，利用这个大文章做排除异己的事。叶之然的出发点和他完全不同。
　　在水门县，叶之然的地位已经非常稳固，他此时提出要抓水门的干部队伍作风建设，根本目的是为下一步的大发展奠定坚实的政治基础。通过这个干部队伍作风建设活动，进一步锤炼水门县基层干部的思想，除去杂质，这样才能在今后的工作形成坚强的领导团队，发挥出更大的效率。
　　而且，从县委书记的职责来说，干部队伍建设是重中之重，把全县的干部队伍都抓实了，抓好了，他这个县委书记才可以称之为合格。
　　叶之然清楚，县级政权在中国数千年的历史中都占据重要地位。
　　秦朝统一中国后，实行郡、县二级政权体制；汉朝、隋朝基本上沿用二级政权体制；到了唐朝，建立了道、府、县三级政权体制，宋朝也实行路、州、县三级制；元朝开始实行省、府、州、县四级政权体制；而新中国目前实行的是国务院、省、市、县、乡五级政权体制。成为世界上政权级数最多的国家。
　　无论从二级、三级，还是到四级、五级，县级政权都是最基层最稳固的管理体制中的一极。在县级政权中担任重要领导职位，对将来的发展极为有利。
　　在县委书记任上，叶之然下决心做出成绩。
　　下班前，沈荣过来征求意见：“书记，晚上哪里吃？”
　　“简单一些，去县委招待所食堂吃。”
　　官做到他这一级，即使吃饭也很难有清静的时候。
　　到了县委招待所食堂，他的饭桌上聚集了不少亲近的干部。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和县委书记一起吃饭而已。
　　官场的人个个猴精，只要经常出现在一把手的眼帘中，自然比别人多了提拔的可能。
　　吃完饭回到家，叶之然先打省第一人民医院的电话，问了问念悦的情况。听到一切正常，恢复速度很快后，才放心地挂掉电话。
　　想了想，他又打电话给黄瑜雯，问她画展的事。
　　黄瑜雯接到叶之然的电话喜出望外，把画展的事细细说了一遍。这是她第一次在国内办私人画展，没有什么经验，她就用偷懒的办法，将一大堆烦人的事都交给了老师朱画家。
　　最后，娇憨地说道：“枫哥，这次你一定要来。”


第418节 秦大明被请去喝茶了
　　张念悦在医院住了五天。出院那天，叶之然正巧有个重要的接待活动，抽不开身。张恒良派车将她接回嘉南。
　　晚上，叶之然去嘉南，免不了被念悦埋怨几句，直到叶之然捧着她的脸像小鸡啄米那样在她脸上连啄五下，才听得心满意足的张念悦姑娘轻斥一声：“去！没个正经样。”
　　要说叶之然也有些可怜，结了婚，夫妻两个仍旧聚少离多。张念悦死活不肯去水门县这种破地方生活。他只能盼着老婆休息的时间来慰问他，或者自己去嘉南。虽然张恒良和叶青丽都视他为半子，可叶之然的父母总是不大乐意。这样子算什么呢？上门女婿不成？
　　他试探着问：“老婆，要不，咱也在嘉南买套房子？”
　　念悦责备地看他一眼，道：“买了我也不住，家里房子这么大，偏要搬出去，让妈妈怎么想？”
　　“可是总有些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
　　“譬如，我们晚上做事，行到水穷处，你就不能随心所欲地大喊大叫，未免有煞风景。”
　　张念悦脸色绯红一片，随手拿起一瓶粉底霜就往这个说话带着三分下流的家伙脸上扔过来。
　　横眉冷目地：“木头，你怎么变得这么无耻了？”
　　叶之然冤枉地说道：“夫妻之间，哪有什么无耻的事？这才叫生活！”
　　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张念悦，只得露底线给他：“在嘉南，我们必须和妈妈一起住。”
　　叶之然嘟囔道：“念恒也长大了，晚上被他听到了多不好？”
　　念悦想了想，道：“我把他赶到一楼去住。”
　　“……”
　　无解。
　　次日，嘉南市委组织学习《邓小平同志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学习纲要》，全市正处级以上干部参加。
　　会议由嘉南市委宣传部部长陈光森主持，市委书记钟汉庭在会上讲话，就学习《纲要》的重大意义作了阐述，并对如何深入学习并贯彻提了具体的要求。党校常务副校长对《纲要》内容进行了讲解并结合嘉南市经济发展现状作了展开。这种理论辅导很有意义，叶之然听得津津有味。
　　会议结束，叶之然和丰城县委书记马天成、常嘉县长傅斌凑在一起，商量着到哪里去聚一聚。
　　马天成曾经是叶之然和傅斌的领导，说话自然有底气：“今天该由小叶请客，理由就不说了。我们大家不要给他省钱，去‘国府大酒店’尽一尽兴。”
　　傅斌笑道：“天成书记发话了，就不怕小叶打退堂鼓。”
　　一语未毕，傅斌看到市纪委副书记张顺强经过，忙抢上前和他握了握手，道：“顺强书记，我们正准备去宰小叶书记一顿，一起参加吧？”
　　张顺强到了市纪委工作，一张一年四季见不到笑容的面庞算是有了用武之地，他过来和马天成、叶之然等人握了握手，道：“也好，我们很久没在一起聚过了。”
　　几个人在国府大酒店十一楼包间坐下，一个圆脸的女服务员殷勤过来伺候。叶之然点了几个精致的小菜，要了两瓶茅台。
　　张顺强忽然问道：“小叶书记，胡亚平在水门负责哪一块工作？”
　　叶之然道：“胡县长分管交通、招商真块工作。”
　　“他在常嘉工作的时候担任交通局长，分管交通也算是发挥所长。”
　　叶之然心知张顺强蓦然提起胡亚平必有缘故，他把心中的怀疑压下，点头道：“他对交通这一块工作还是很熟的。”
　　张顺强又道：“胡亚平以前是国强市长的秘书，和委办主任秦大明关系应该不错。”
　　叶之然心念一动，笑道：“顺强书记，这话我不大赞同，胡县长和大明主任的关系一直不怎么对付。”
　　张顺强颇感兴趣地问：“怎么回事？我怎么不了解这个情况？”
　　叶之然想了想，说道：“他对大明主任的某些做法不大赞成。”
　　傅斌惊讶地看了看张顺强和叶之然，细细分辨其中的话意。
　　张顺强又轻轻地点一句：“不过，他当了交通局长之后，似乎和大明主任有往来。”
　　叶之然这时候已经敏锐地判断出市纪委十有八九掌握了秦大明的某些情况，而且，这个情况和公路建设有关。张顺强想通过叶之然侧面地了解胡亚平是否有所牵连。
　　他似乎纯属无意地讲起了胡亚平的往事：“顺强书记，我对胡亚平的事还是有所了解的。他担任交通局常务副局长后，世恒建筑的老总还通过大明主任请他吃过饭……”
　　叶之然将世恒建筑请胡亚平去丰城镇泡桑拿的事情当作笑话一样给张顺强说了一遍。
　　又道：“这件事发生后，胡亚平向我诉苦，感觉被人摆了一道，那时候他还说要去了解一下大明主任和世恒建筑的关系，似乎还得到了一些什么证据。”
　　马天成和傅斌越听越动容。不为别的，只因为秦大明至今还是常嘉的县委常委、委办主任，以叶之然这样的身份，不应该将他的丑事当作四个人的面说得这么直接。这完全不符合官场的规矩。不过越是这样，他们两人越是沉默不语，似乎没听到张顺强和叶之然的对白。
　　张顺强道：“既然这样，小叶书记回去后能不能让胡县长将这些东西交到市纪委？”
　　他随即又说道：“纪委对我们的每个干部都是非常关心和爱护的。”
　　“顺强书记作了指示，胡县长必定遵从。”叶之然笑道：“水门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章立人在马石乡财政所火灾事件后曾经作过调查，似乎找到过这场蹊跷火灾的某些线索，只不过证据不大充分，所以停下来了。”
　　张顺强缓缓点了下头，道：“不瞒你们几位，市纪委接到举报，已经对秦大明采取了必要的行动。”
　　傅斌惊疑地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今天，市纪委书记张汉武同志亲自带队。”
　　傅斌和叶之然对望一眼，心中明白，既然张书记亲自带队下去抓人，秦大明的事必然已经取得了充分的证据。
　　张顺强又说道：“小叶书记，既然章书记还有其他线索，请一起移交给市纪委。”
　　叶之然点头道：“好，我回去马上找他谈话。”
　　发生了这个插曲，这顿饭就变了味道了。傅斌心想：“怪不得这次重要的学习活动没通知县委书记参加，原来是为了配合这次行动。秦大明一倒，常嘉县委就空出一个常委名额，恐怕又是一番争夺。”
　　张顺强道：“小叶书记在水门的工作非常出彩，得知你被洪水卷走的时候，我还打电话给国强市长了解情况，所幸后来化险为夷。来，我和碰个杯，算是给你压压惊。”
　　张顺强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叶之然和张顺强碰了一杯。
　　马天成说道：“顺强书记说得不错，我也和小叶碰一碰杯子，祝愿水门县的形势不断好转，后来居上，超过我县。”
　　“天成书记这是说笑了，丰城县工业基础比水门好多了，不能相提并论的。”
　　“水门不是发现了稀土矿吗？有了这资源，水门有足够的后劲迅速发展起来。我真是羡慕，小叶你还是一位福将。”
　　叶之然开玩笑道：“天成书记，你要是羡慕，我们两人同时向市委申请，对换一下怎样？”
　　马天成“哈哈”笑道：“你这是明知不可为才故作大方。”
　　张顺强转而对傅斌说道：“傅县长，常嘉是我们在座几位都工作过的地方，现在接力棒到了你的手中，可不能被小叶书记、马书记他们超出。”
　　叶之然和马天成一齐摇手，道：“常嘉是老大哥，哪有这么容易超出？”
　　傅斌道：“不努力不行啊，你们都在身后撵，压力骤增。”
　　回到水门县，叶之然立刻让潘庆通知胡亚平过来。
　　等胡亚平走进办公室，叶之然让他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板着脸说道：“亚平县长，你坦白地跟我说，在常嘉担任交通局长的时候，有没有接受过世恒建筑或者其他承包商的贿赂？”
　　胡亚平一惊，道：“叶书记，我绝对没有收过别人的一分钱，就是吃过几次饭，还有一次在丰城镇洗过桑拿，没别的事。”
　　“真没有？”
　　“我敢保证，绝对没有。”
　　“我离开常嘉后，你和秦大明之间究竟怎样？”
　　“叶书记，自从秦大明背叛了国强市长，我心里就将他归到对手一方，除了工作上的接触，没和他有来往。”
　　叶之然脸色稍缓，道：“我记得你说过要秘密调查一下秦大明和世恒建筑的关系，有没有结果？”
　　胡亚平道：“从世恒建筑的副总那里听到他们给秦大明送过钱，当时他们也要送，被我坚决拒绝了。”
　　“你明天一早去市纪委找张顺强书记，把你知道的情况和他说一下。实事求是，既不要夸大，也不要隐瞒。”
　　胡亚平点点头，问：“叶书记，是不是秦大明出事了？”
　　“已经被控制了。”
　　胡亚平恨恨道：“好！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应验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句话。”


第419节 农村小媳妇
　　水门县干部队伍作风建设活动搞得轰轰烈烈，先是县委召开全县党员干部大会，叶之然、乔东升和县委宣传部长林美凤都在大会上作了动员，然后，排定了活动的进程表，要求各局各科各乡镇深入开展这项活动，每个科级干部都要写一篇一千字以上的学习体会，并在全县范围内开展达标争优活动。
　　大会结束之后，叶之然带着林美凤先去前进乡考察。
　　前进乡原党委书记李远涉及多项罪名已被判十二年有期徒刑，原乡长吴正也被调离了工作岗位。新任前进乡党委书记的是原县委办研究室的吴志远，原前进乡副乡长王根宝被提拔为乡长。
　　叶之然和林美凤下车后，吴志远和王根宝满面笑容地将两位领导请到小会议室。
　　照例由吴志远和王根宝先作汇报。
　　前进乡曾经是黑恶势力的老巢，原党委书记李远又是程志新的忠实走狗，乡党委、乡政府除了王根宝之外，多多少少都牵涉到涉黑和贪腐行为，基本上来了个一锅端。
　　县委在配齐了前进乡的党委和乡政府班子干部之后，叶之然找吴志远和王根宝谈话，要求他们在最短时间内消除影响，尽快恢复前进乡的正常秩序。吴志远不负重托，上任后，大刀阔斧地调整了乡党委、乡政府二级班子成员，十三个自然村的党支部书记和村民委员会主任也全部改选。经过一年多的磨合，此时前进乡党委、乡政府的合力开始显现，各项工作也都走上了正轨。
　　叶之然说道：“这一年来，吴志远书记和王根宝乡长做了大量艰苦的工作，我基本上表示满意。但是，你们千万不要放松对自己的要求。这次县委举行干部队伍作风建设活动，就是针对水门县前段时间思想非常混乱的情况，作出的战略性选择。我可以坦率地讲，这个活动绝不是摆摆架子，走走过场。而是真刀真枪的行动，目的就是统一全县干部的思想，形成巨大的合力，将经济改革进行下去。”
　　乡党委、乡政府班子成员频频点头。
　　叶之然又道：“随着在南艺山发现大规模的稀土矿藏，水门县的经济发展已经有了一个强劲的推力。稀土矿区的就位于前进乡范围内，这对前进乡来说，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遇。同志们，有了这个资源，就好比本来就长得不差的女人，又长了一个很有内容的胸脯，大有潜力可挖！”
　　众人不由看了看林美凤那山峦起伏的胸部，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
　　林美凤不满意地说道：“书记，哪有你这样比喻的？”
　　叶之然笑道：“这个比较形象，他们这班人一听就懂。”
　　王根宝咧嘴笑了起来，目光不由地在林美凤胸前一绕，心道：“都说这女人和邱大云有一腿，不知是真是假。现在邱大云倒下了，她却仍旧屹立，书记说的有潜力可挖果然大有道理。”
　　“王乡长，我知道你是个脚踏实地做事的人。现在是一乡之长，目光要放得远一些，不仅自己勤勤恳恳地做，还要带动身边的干部一起工作，视野放得开阔些。”
　　王根宝被叶之然批评了一句，心里反而觉得更舒坦，乐呵呵地说道：“书记批评得对，我应该加强学习。”
　　第二天，叶之然带着沈荣又去枫南乡检查工作。
　　枫南乡位于水门县城的东北，也有一座小山，和南艺山遥遥相望，但只是孤零零的一座，不成气势。汽车在山脚的公路上驶过时，叶之然看到好几个妇女端着大木盆从山下下来，木盆里都是洗过的衣服，不解地问陪同的枫南乡党委书记孟正雄：“孟书记，她们怎么都在山上洗衣服？”
　　孟正雄解释道：“半山腰有一口老井，据说上百年了，打上来的水都是热的，还带着乳白色，洗的衣服特别干净。”
　　叶之然惊讶地“啊”了一声，忙叫：“大彬，车子倒回去，我上山看看。”
　　车子倒回山脚，叶之然和沈荣、孟正雄、潘庆下车，沿着那几个妇女下山的道路往上爬。叶之然问道：“孟书记，这山叫什么名字？”
　　“叫柯山。”
　　“柯山？有什么典故吗？”
　　孟正雄摇摇头不知。
　　叶之然对潘庆说道：“回去问问县志办的同志。”
　　潘庆沉稳地点头称是。
　　爬到半山腰，果然看见七八个妇女围着一口古井在洗衣，水井口上有淡淡的热气袅袅上升，周围还用石条做了几张洗衣台面。
　　几个妇女都是一身汗水，看见四个干部模样的上山朝她们走过来，都惊疑地对视一眼。
　　叶之然笑眯眯地说道：“几位大嫂，听说这口井里的水一年四季都是热的。”
　　叶之然这厮长得帅气，加上穿的衣服明显与附近的村民不同，显得人模狗样的，小媳妇们不免多看他几眼。
　　沈荣在旁叹道，都说男人们看到美女移不开目光，原来女人也一个样。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就说道：“是啊，一年四季都这个温度，洗的衣服特别干净。”
　　这厮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也不知道为什么吸烟多年也没有熏黄，笑道：“我能够打一桶水来试试温度吗？”
　　井旁一个俊俏的小媳妇说道：“看你不像是干粗活的人，我来帮你打吧。”
　　这厮温文尔雅地笑道：“谢谢大嫂。”
　　小媳妇有些不满地瞥他一眼，道：“我有这么老吗？”
　　沈荣笑呵呵地说道：“书记，你应该叫她大妹子。”
　　小媳妇脸色微红，听沈荣说话讨喜，就转过视线扫一眼沈荣，等看到他微微鼓起的小腹，忙将目光收回，重新扫向叶之然，似乎将他们两个作了个比较。
　　叶之然上前一步，帮小媳妇收井绳。等井水打上来一看，果然水色有些乳白，他伸手进水桶，手感很热，便说道：“沈荣，你来试试水温，估计有三四十度。”
　　沈荣上前一试，连连点头道：“书记判断非常准确，肯定超过三十度。”
　　叶之然探头到井口往下看，见井里氲氲袅袅，根本看不到井底。
　　他看了看井绳的长度，估计这口井至少深三十米。转过头问孟正雄：“孟书记，这里地质队来勘探过吗？”
　　孟正雄摇摇头，道：“没听说过。”
　　“山脚有多少人家？”
　　孟正雄答：“十多家。”
　　先前那个俊俏的小媳妇说道：“十六家。”
　　叶之然点点头，对沈荣说：“回去后立即请地质队来勘查一下这里的地热情况，水中含有什么物质，有没有充分利用的可能。”
　　沈荣问：“书记想开发为温泉？”
　　“如果水质好，可供开采的地热水足够，发展温泉经济是个很好的项目，还能带动旅游业的发展。”
　　叶之然指了指山脚的民居，说道：“如果条件允许，开发的成本不是很高，我们可以将这里开发为温泉村。政府和当地农民一起开发温泉资源，争取让山脚的农户每家通上温泉水，我们在媒体上广泛宣传之后，可以迅速带动附近的旅游产业。住宿、餐饮加上温泉服务，产业链还可以延伸到农业生产，是条很好的经济发展途径。”
　　孟正雄大喜过望，问：“书记，您是说这个古井的水可以引到山下做温泉？”
　　叶之然笑道：“这要等地质勘探队勘查过后才知道。关键有三点，一是泉水中含有什么物质，对人体有没有益处？二是这个地热的储量大小，是否有开采的价值？三是开采的成本大小。所以，现在尚是未知数。”
　　孟正雄搓搓手，说道：“书记，开采成本估计不高，地热应该不深；第二点，水中的物质应该不会有坏处，附近的村民都用来洗衣，从未听说有不良反应。”
　　叶之然微笑道：“我也希望如此，不过这个结论要由勘探队来下。”
　　孟正雄道：“书记，你真厉害，到水门后接连发现这里的宝贝，看来水门县翻身有望。”
　　先前的小媳妇弱弱地问：“他是什么书记啊？”
　　沈荣见小媳妇一脸陶醉地看着叶之然，笑道：“这位是我们水门县的县委书记叶之然，就是去年被洪水卷走死而复生的叶县长。”
　　旁边的几个妇女都惊讶地说道：“原来他就是叶县长啊！”
　　俊俏小媳妇一脸崇拜地说道：“看你就不像是一般人，果然！”
　　叶之然笑道：“看来我还是做县长的时候比较拉风。”
　　沈荣道：“我以后看见百姓，就直接介绍你是叶县长。”
　　知道了他就是叶县长，几个妇女都消除了对官员的畏惧心理，纷纷上来问：“叶县长，你是说这个水井的水可以用来洗澡？”
　　叶之然道：“我会请地质队的专家来作检测，主要是勘查这里的地热是否有开采价值，如果条件满足，你们这里将来就有希望富裕了。”
　　“真的啊？太好了！叶县长你真是我们的父母官啊！”
　　“叶县长你太帅了！”俊俏小媳妇终于说出了心中一直想说的那句话。
　　一旁的妇女都笑着说道：“是大帅哥！”
　　叶之然居然被这几个农村妇女搞得有些狼狈。


第420节 干部任职前公示
　　叶之然是干实事出生的干部，如今在全县开展干部队伍作风建设这类的务虚工作，也从实际工作入手。他在前进乡、枫南乡考察时，和乡党委、乡政府干部就如何加快本乡的经济发展进行了深入的探讨，为他们出谋划策，制订发展规划。
　　这天，他从枫南乡回到县政府，吩咐沈荣去联系省探矿队事宜，让潘庆通知乔东升和吴大维到办公室开会。
　　叶之然担任县委书记后，他的办公室已从县政府大楼搬到县委办公楼。
　　这是一幢兴建于八十年代初的五层办公楼，坐北朝南。由于水门县财政收入低，县委和县政府办公楼都显得有些陈旧。
　　五楼叶之然的办公室。
　　叶之然和乔东升、吴大维握了握手，说道：“请两位过来，讨论一下这段时间干部队伍作风建设开展情况。”
　　乔东升和吴大维分别汇报了各自负责的片区在开展作风建设中的问题和成果。
　　叶之然听完两人的介绍，说道：“结合这次干部队伍作风建设活动，我们要对县委、县政府下属主要局、科干部进行适当的调整，对各乡镇干部也进行微调。给他们上上紧箍咒，这样，才能确保底下的干部充分重视这次活动。”
　　乔东升笑道：“书记这个提议非常好，我赞成。具体的调整方案请组织部先研究一下。”
　　吴大维点头道：“好！组织部会根据两位书记的指示精神，先拟定一个调整方案出来，供两位书记审阅。”
　　叶之然道：“在经济改革上我们要大胆试、大胆闯，在政治改革上我们也可以小心谨慎地进行尝试。我有个想法，今后县委组织部提拔干部，都要进行任职前公示，充分听取群众意见。”
　　乔东升惊讶地问：“书记，你说仔细些，怎么进行公示？公示什么内容？”
　　国内干部选拔制度有明文规定，是中央组织部下发的，现在听叶之然的意思要在选拔制度上作改革，大出乔东升和吴大维的意料。
　　叶之然道：“我们的干部选拔制度在公开性、透明度方面存在欠缺。我的意见，水门县委在这方面作局部的改进。干部选拔前，我们可以将拟提拔的干部进行公示，时间可以定在十天左右。公示的内容包括拟提拔干部的姓名、学历、简历以及拟提拔的岗位。干部公示之后，我们可以听到群众的反馈意见，更好地接受群众监督。”
　　乔东升道：“好是好，但是上级党委对政治制度的改革一向持稳重的态度，不知道会不会产生不同的看法？”
　　叶之然道：“我们这项改革从大局上与中央和省委、市委关于干部选拔的一贯精神并不冲突，可以说是进行完善和补充。相信省委、市委会支持我们的这种尝试。吴部长，你的意见呢？”
　　吴大维想了想，觉得这项改革措施风险不大，而且很容易出政绩。他是县委组织部部长，干部选拔制度方面出了成绩，自然也有他的一份功劳，点点头说道：“书记的这项改革确实在干部选拔的公开、透明度方面作了有益的尝试，我觉得值得尝试。”
　　叶之然道：“既然这样，我们把这项改革措施上明天的县委常委会讨论，今天下午，东升书记和吴部长辛苦一下，把细则讨论搞出来，形成文件。”
　　乔东升和吴大维都点头同意。
　　出叶之然办公室时，乔东升叹道：“叶书记果然思想活跃，目光深远，这种点子我以前根本没想到过。”
　　吴大维到水门县工作一年多来，对叶之然的认识也越来越深刻，说道：“东升书记，水门县委推出这项改革措施，很可能会成为全市甚至全省关注的焦点。政治制度改革非常敏感，别人即使想到了也不敢轻易尝试。这种改革也只有叶书记这样有能力有魄力的领导才敢推动实行。我对叶书记越来越佩服了。”
　　乔东升道：“叶书记指示我们两人把细则搞出来。其实，书记刚才已经把基本调子都定下来了，公示的时间、内容、拟提拔的岗位等。我没有什么可以补充的，这个规范性文件就由组织部起草吧。”
　　吴大维责无旁贷，点头道：“那好，我起草完给您过目。”
　　第二天的县委常委会上，叶之然将干部选拔制度中增加公示这一程序在会上一谈，众常委都感觉叶之然跨的步子有些大。增加了这个公示程序，无形中减少了干部提拔中可以操作的空间，确实可以避免那些在群众中影响恶劣的官员得到重用的可能。但这样一来，也相对削弱了县委主要领导的权限，使干部提拔处于群众监督之下，上级党委究竟会怎样理解这种改革？这是一个敏感而玄妙的问题。
　　林美凤说道：“书记，你的这项改革措施对完善干部提拔制度确实很有意义，但是，会不会引起某些领导的不满？而且政治体制改革是个非常敏感而沉重的话题，群众会不会因此提出更高的要求，比如进行财产公示？进行家庭成员公示？我们一心一意搞好经济建设岂非更好？”
　　林美凤的这种心态是大部分基层干部的心态。
　　叶之然说道：“美凤部长的担心不无道理，我已经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我们的这项改革措施很有意义，首先和中央的干部选拔条例精神是一致的，是对干部选拔制度的一种补充；其次，我们进行这样的试点，如果效果良好，可以给上级提高一条很好的思路；最主要的，可以保证水门县干部选拔程序更科学，可以鼓励广大基层干部提高为人民群众办事的积极性，让干部队伍和群众更密切地结合起来，积极听取群众的意见，改进干部作风。”
　　又道：“做工作不冒一点风险不行，改革就是一种冒险。我相信上级党委会支持我们的这项政策，因为这符合社会发展的大势。”
　　毛海生说道：“每个改革措施出来，都会有这样那样的批评意见，关键要看这项改革措施最终的效果。我认为叶书记提议的这项政策如果得以实施，确实可以提高县委县政府在群众中的满意度，不仅对拟提拔的干部是一种监督，对我们这些决策者也是一种很好的监督。权力在群众的监督之下才能保持效率和廉洁。所以，我表示支持。”
　　县长表态之后，县委副书记乔大云接着阐述了公示环节的重要性以及对干部队伍作风建设的意义。
　　其他常委一个一个发言表示赞成。
　　这一天，水门县委正式通过了《水门县委关于干部选拔公示制度的实施细则》，开始启动了这项干部选拔制度的改革。
　　这份实施细则很快下发到各局各科各乡镇，干部们看到这份细则，联想到县里有风声传出来，这次干部队伍作风建设活动要进行内部测评，测评成绩低的干部都要受到调整，自然更加重视作风建设活动，一时间，干部队伍作风建设活动在水门县开展得轰轰烈烈。不仅县广播台、电视台进行连续报导，嘉南市电视台、嘉南日报等都进行了广泛的宣传报导。
　　这天，叶之然带着林美凤、沈荣到水门县新建成的大型农贸市场进行实地调查。
　　农贸市场曾经给叶之然和林美凤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县长挨打”被省报新闻部记者写成了通讯稿刊发在省内主流媒体上后，曾引起各方关注。
　　新建成的农贸市场和老市场距离很近，营业面积扩大了近四倍。为了避免发生再次欺行霸市行为，县公安局在市场门口设立了警务点，安排巡警不定时前来检查市场秩序。
　　在蔬果摊位前，叶之然发现第一次到市场考察时交谈过的那个中年摊主，主动过去问道：“老板，最近一段时间生意怎样？”
　　摊主认出叶之然后，惊喜地说道：“县长啊？不，现在改称书记了。叶书记，现在菜市场比以前好多了，那些黑心管理员都不存在了，摊位费和税收比以前降低了三分之二。”
　　“现在一个月有多少收入？”
　　“有二千元呢，我们很满足。”摊主乐呵呵地看了看叶之然和身边那位曾经被袭胸的半老徐娘，目光在她胸前逗留了片刻。
　　林美凤习惯了男人的视觉倾向，说道：“老板，水门县在叶书记的领导下，正在大抓干部作风建设，如果发现市场管理中存在的问题，请及时向县委县政府或者市场管理部门反应情况。避免不良习气重新抬头。”
　　“是！是！”摊主连连点头，随即向左右摊位的摊主说道：“哎！各位老板，大家都看看谁来了？是叶书记来看望大家了！”
　　众人闻声纷纷围拢，亲热地一口一声“叶书记”。
　　叶之然望着眼前一张张憨厚淳朴的脸庞，心中微微感动，和他们一个个握了握手，说道：“同志们，都回去做生意吧，要说感谢，我这个县委书记更应该感谢大家为繁荣我县市场经济作出的贡献。”


第421节 黄瑜雯的画展
　　五月二十五日，叶之然提前一天到达省美术馆，观赏黄瑜雯的画展。
　　在省美术馆门口，黄瑜雯和马艳丽结伴出来迎接。
　　叶之然看一眼小腹没有显形的马艳丽，问道：“你什么时间来的？”
　　单纯得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黄瑜雯抢先答道：“艳丽姐昨天就到了，我打电话叫来帮忙的。”
　　“她能帮什么忙？越帮越忙还差不多。”
　　大约是怀了孕，马艳丽脾气极好。她本就没有和叶之然唇枪舌剑一番的胆气，这时更是逆来顺受，婉约地说道：“阿然，我就是来陪瑜雯解闷的，画的事不懂也没关系。”
　　黄瑜雯认真地点头，道：“是啊，枫哥，我的知心朋友很少，艳丽姐来了，我很高兴呢。”
　　叶之然心道：“你的这个知心朋友已经剪了你心上人的边，孩子都怀上了。如果得知真相，还能这样子淡定吗？”
　　想到这里，忍不住狠狠瞪了马艳丽一眼。
　　马艳丽拿他瞪眼睛的动作当作吃补药，乐呵呵地点头微笑，末了还加了个鼓励的神色。
　　叶之然有气，但这时候不是撒出来的时机，只得对黄瑜雯说：“瑜雯，都布置好了吗？”
　　“都好了呢，枫哥，你做第一个参观者吧。”
　　省美术馆的新馆尚在建设之中，黄瑜雯布展的地方仍在叶之然上次来过的老馆，那个四合院结构的老建筑内。
　　走进展厅，叶之然进门后第一眼就看到了黄瑜雯那幅以常嘉剡溪为背景的溪边仕女图。朦胧的月色，静静流淌的溪水，月光下一个扎马尾辫的女子侧身而立，凝睇剡溪，脸部表情格外细腻传神。
　　叶之然道：“瑜雯，这一幅画不要卖掉，我看着感觉特别好。”
　　黄瑜雯“嗯”了一声，道：“枫哥，办完画展，你把这幅画拿去吧。”
　　叶之然笑道：“我拿回去也没地方挂，先放在你这里，我也随时可以看到。”
　　黄瑜雯又是“嗯”了一声，声音脆脆的，透出点欢喜。
　　画展基本上以早期画作、山水画、仕女画分类，叶之然一间间展馆看过去，不时点评一下黄瑜雯的绘画特点，每每一句简单的点评，都让她的双眸流光溢彩。
　　这妮子真是着了魔了。
　　叶之然叹口气，问道：“瑜雯，你家里情况还好吧？”
　　黄瑜雯摇摇头道：“哥哥像换了个人似的，人显得非常烦躁、焦虑，妈妈很难受。”
　　“去看医生了吗？”
　　“经常去看的，都不见效。”
　　“杨缨呢？离婚后她去哪里了？”
　　“我听说她去美国了，办完离婚手续就走了，也没回老家。”
　　黄瑜雯说着说着情绪低落起来，道：“枫哥，以前我住在省城，还可以经常到常嘉或者到水门，现在跟爸妈住到了苏省，离水门就遥远了。”
　　这是无法劝解的事，对叶之然来说，也是非常纠结的一件事。
　　马艳丽很不识趣地说道：“阿然，张念悦宫外孕手术好不好？还能不能生孩子啊？”
　　叶之然不悦地说道：“你少操这个心。我好容易偷来这半天的闲工夫，心情又要被你弄坏了。”
　　黄瑜雯道：“枫哥，我过一阵子想去HK住一段时间，专心作画。”
　　马艳丽刚想叫好，瞥见叶之然凶巴巴的目光扫过来，愤愤不平地止声，胸口不免波澜起伏。
　　叶之然道：“你去了HK，父母又要担心了。”
　　“可是，现在家里妈妈整天愁眉不展，我没心情作画。”
　　叶之然道：“前一段时间，省政府有高官征求我的意见，问我是否愿意去苏省工作，我告诉他还想在水门工作一段时间，把水门县的工作搞上去了再考虑行止。”
　　黄瑜雯颇识大体，道：“枫哥，工作上的事我不懂，你自己决定好了。”
　　叶之然想起黄瑜雯曾经说想在水门购房做他的邻居，心里倒是希望她到水门来潜心作画。但仔细一想，却又开不出口，倒不是担心张念悦不满，而是担心黄民海知道了这个情况不肯罢休。
　　黄瑜雯对他来说，现在成了一个死结，解不开丢不下的情感死结。
　　恐怕这个死结在黄民海那里也存在着。
　　施施然看完画作，叶之然故意说轻松的话题：“瑜雯，这次展览又会卖出很多画吧？你真的成了小富婆了。”
　　黄瑜雯道：“刚才你评点过的画我都不卖。”
　　叶之然道：“也是，卖的多了就不值钱，咱们细水长流，慢慢来。”
　　黄瑜雯道：“枫哥，我作画不是为了赚钱的。”
　　“对！瑜雯是在用画笔把身边美好的事物描绘下来，千百年以后，后人也能从你的画中了解现世的文明和繁华。”
　　黄瑜雯终于一解之前的愁容，笑道：“我只不过喜欢看画，喜欢作画，哪有这么复杂的思想？”
　　马艳丽说道：“瑜雯是大才女，腹中有书气自华，她作画出于天性，没有丝毫矫揉造作之气。”
　　“马艳丽这话说的倒在点上，不负瑜雯将你引为知己。”
　　不料下一句马艳丽又露出马脚，她说道：“那当然，阿然，你可不能负了瑜雯，千百年后，会被人骂你不懂怜香惜玉的。”
　　黄瑜雯忙说：“艳丽姐，你别胡说，我是枫哥的义妹。”
　　马艳丽做出鄙视状，不以为然地看着叶之然。
　　叶之然忽然开窍了似地说道：“还是古代好啊！男人三妻四妾就像春秋大义，顺理成章。更别说皇帝三宫六院，嫔妃不计其数。”
　　马艳丽露出宽慰表情，说道：“瑜雯可不就把你当作了可以在她头上作威作福的皇帝老儿？”
　　娇羞满面的黄瑜雯转身拧了一把马艳丽，嗔怪道：“艳丽姐，你胡说什么啊？我可不喜欢男人到处沾花惹草。”
　　又道：“枫哥也不是这样的人。”
　　被黄瑜雯夸了一句，叶之然却有些惭愧，赫然说道：“也不知将来谁能娶了冰清玉洁的瑜雯，还有这么多书画做嫁妆，几世修来的福气。”
　　黄瑜雯立即道：“我的书画都是你的，才不嫁人呢，我就嫁给书画。”
　　马艳丽说道：“瑜雯，你别泄气，苦德和尚不早就预言过了吗？有的人身在福中不知福，迟早要后悔。而且，后来的锦盒又是一个佐证呢。”
　　叶之然闻言不禁看了一眼黄瑜雯，正巧黄瑜雯的目光也移向他。目光在空中对接，黄瑜雯又是娇羞满面。
　　叶之然未免心猿意马：娶黄瑜雯为妻，听起来也是一个不错的建议。
　　参观完画作，叶之然听到马艳丽邀请他晚上住到她俩住的那家宾馆，没来由的一阵发慌。找了个很烂的理由，狼狈逃窜而走。
　　姓曹的！如果真的住过去，只怕今晚就会失控！
　　他不是毛头小伙子了，为官多年，做任何事都养成了谋定而动的习惯。况且感情上的事最是牵扯不清的，如果贸然行动，留下大祸根，这辈子就很难翻身了。
　　晚上，他上省第一人民医院看望那天下半夜偶然相逢的丁老。
　　回到水门后，他查了资料才知道丁老是闽南省计委主任，只差一步就踏入部级的高官。不过，丁主任不知是过于低调还是受人排挤，他的信息在媒体上几乎找不到只言片字。
　　叶之然有些好奇。
　　官场上的事讲不清楚，没准哪一天这个丁主任成了自己的上司呢？
　　叶之然进丁主任的病房时，看到丁文涤正在给父亲削苹果。这厮提着一个水果篮，乐呵呵地说道：“丁老，丁大小姐，看来我有些未卜先知啊，知道丁主任爱吃水果。”
　　丁文涤看他一眼，低声骂道：“马屁精！”
　　丁森林笑笑，说道：“小叶来了？别和丫头一般见识，她就是一只小蜜蜂，动不动就蜇人。”
　　叶之然笑道：“丁主任，没关系的。大小姐的这样的人遇到过多个，她还算不上不讲理的那种。”
　　丁文涤不悦地说道：“也是，你大小也是个小官，认识的女性不会少。”
　　叶之然针锋相对，说道：“在所有说话不讲理的女性中，你排名第二。”
　　丁森林明显没有赵老那样好说话，皱皱眉说道：“小叶，文涤不是不讲理的女孩子，你对她有误会。”
　　丁文涤立即说道：“爸，你管他呢，不稀罕。”
　　叶之然道：“丁大小姐虽然说话让人下不了台，但在我认识的女性中，属于事业型最强、又最嫉恶如仇的女中豪杰。”
　　“是吗？我在你心中是这样的人？”叶之然这记马屁拍了个正着，而且，正拍在丁文涤的痒处，让丁文涤通体舒服，一下子咧开嘴巴笑了起来。
　　丁森林惊讶地说：“行啊小叶！一见面就让文涤高兴起来的人，我很久没见了。”
　　回过神的丁文涤于是装淡然，说道：“爸，高兴什么啊？他就是一个马屁精，知道了你的身份后，巴巴地来讨好了。”
　　丁森林笑道：“他如今是长江省的红人，没必要来拍我这个闽南省的领导。”
　　“没准他想调到闽南省呢？”
　　“呵呵，他要是真能调到闽南省，省委那帮老爷恐怕很得意呢。”
　　丁文涤于是白叶之然一眼，似乎很不满意这家伙怎么会人见人爱呢？


第422节 和丁文涤的合作
　　叶之然恬不知耻地笑道：“要说我今天是来拍马屁的，丁大小姐这句话也说了个八九不离十。不过，我今天拍马的对象不是丁主任，而是你这位大小姐。”
　　丁文涤立即警惕地看他一眼，道：“快说！什么目的？什么企图？”
　　“大小姐，你觉得我像不像你的粉丝？”
　　“额？”丁文涤大脑有些短路了，道：“粉丝？我又不是大明星，哪里来的粉丝？”
　　叶之然一本正经地说道：“丁大小姐，我说的不是那种追星追得死去活来的脑残粉，我是你的科学粉丝。”
　　丁文涤忍住笑意，问：“我这是第一次听说，世界上还有科学粉丝。”
　　叶之然大言惭惭地说道：“屁股决定大脑，我是一个主政一方的小官，想的东西自然和脑残粉不同。我得知你是研发蓄电池专家后，到图书馆查了资料，才知道丁文涤在国内蓄电池研发领域知名度很高，特别在铅酸电池的容量、可充电次数上有自己的研究成果，而且，在锂电池研发上也很有见解。”
　　丁文涤笑吟吟地说道：“我读大学时就对蓄电池颇感兴趣，后来读研的时候特地选了这个专业，也不敢说有什么成果，只能说在铅酸电池的研究方面，有了一些个人的理解。”
　　一说起自己的专业，这个大小姐和刚才的表情判若两人。
　　“丁大小姐，我知道有家新兴的民营企业对铅酸电池的研发、生产兴趣浓厚，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加入这家企业，将研发和试制结合起来，使之产品化？”
　　丁文涤说道：“研发和产品化存在着相当大的距离，很有可能研发投下去一大笔钱，到头来却是颗粒无收。”
　　叶之然问：“你能测算一下，一年的研发投入大约多少钱？”
　　丁文涤说道：“至少四五百万。”
　　叶之然点点头道：“这个投入应该问题不大，蓄电池研发生产为世界各国看重，是一种很好的绿色能源。一方面有企业投入，一方面可以向科委申请经费支持，风险投资者也对这个行业感兴趣，几个管道一起投，资金方面压力不大，关键是要形成产品实现销售。”
　　丁文涤兴奋地说道：“如果那样，我可以将我的导师以及蓄电池行业几个有声望的专家一起加入。”
　　叶之然摇摇手说道：“专家就不需要了，国内这些所谓专家，大多躺在过去的功劳薄上，越是名气大，越是要价高，而且光会说一些场面话，没有将技术转化为生产力的能力。你如果带几个助手过来就好了，民营企业需要的能够产品化的科研人员。”
　　丁文涤道：“你说的那家民营企业靠不靠谱？”
　　叶之然道：“等你同意后立即组建，当然你可以和他们先进行交流。”
　　丁文涤惊讶地睁大眼，问：“怎么？公司还没有成立你就忽悠我去加入？”
　　“大小姐，有意成立这家公司的几个老板很靠谱的，大老板是HK赵氏企业的国内投资部总经理，还有几个国内民营企业家。”
　　“当真？”
　　“我哪敢开大小姐的玩笑？我已经和他们交流过，你如果有意加入，可以进行技术入股，不用出钱，占20%的股份。这家企业的注册资金初步定在一千万人民币。”
　　丁文涤有些狐疑地看看他，道：“说得像真的一样，爸，你说我可以相信这个油头粉面的家伙吗？”
　　丁森林问道：“小叶，这么肯定赵氏企业愿意投这笔资金？这么相信文涤能搞出成果？”
　　叶之然道：“首先，这笔钱对赵氏企业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不在话下；其次，我对蓄电池量产的前景非常看好；至于对文涤大小姐吗？也有那么一分两分的看好，感觉她是做事业的人。”
　　丁森林笑道：“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舍不得让文涤加入你的这个尚未正式成立的民营企业了。”
　　叶之然道：“你老就别来抢我的生意了，你把大小姐带到闽南省搞研发，大小姐在你的手底下做事不一定自在呢。”
　　丁森林呵呵笑道：“想不到小女这样的人，也有人当作宝，要不是你已经结婚了，我还有些担心文涤有些羊入虎口呢。”
　　把丁文涤躁得脸都红了，啐一口丁老，说道：“爸，哪有你这样做父亲的？”
　　丁森林叹口气，对叶之然说道：“小叶，你想把文涤挖过去也不是也不可，但是，你不能只关心她的技术，不关心她的私事。”
　　丁文涤怒道：“爸，你相信不相信我马上叫护士进来，给你注射镇定剂？”
　　叶之然却点点头，皮里阳秋地说道：“我有些明白了。”
　　脸色不虞的丁文涤立即调转枪口，凶巴巴地问道：“你知道什么？”
　　“曲高和寡的缘故。周围都是下里巴人，配不上阳春白雪。”
　　脸色稍缓的丁文涤白他一眼，道：“不许提我的私事，否则咱们就没得谈。”
　　叶之然对丁老使个眼色，笑道：“知道了，不谈这事。丁老，您就放心吧，我不相信天底下好男人的眼光都这么差。”
　　丁文涤的表情于是瞬息万变。
　　千百个念头在她脑中闪现：
　　“自己的研发能力在蓄电池领域非常独到，千里马总有被伯乐发现的一天哪！”
　　又看叶之然一眼，不屑地想：“额？这小子哪可以称作伯乐？”
　　“老爸也真是的，自己的私事怎么可以在这样一个年轻的男人面前讲？难道真担心我嫁不出去？”
　　“即使着急也不应该在这自以为是的家伙面前说啊？”
　　又有些纠结：“怎么像他这样稍微有些男人样的都这么早结婚了呢？”
　　“呸！我又不想嫁给他，管他结婚没结婚？”
　　自我安慰道：“看看，上半句刚说‘不谈这事’，下半句又说什么‘放心吧’，似乎他就是救世主。”
　　看着丁文涤多变的表情，时而欢喜时而纠结时而不屑时而愤慨，叶之然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女人怎么了？
　　他试探着问：“丁大小姐，我安排人和你见见面，大家看看相互之间是否满意？”
　　丁文涤怒道：“不用你费心，难道我会参加相亲之类的脑残类活动吗？”
　　叶之然一愣，惊愕地说道：“大小姐，我说的是和赵氏企业的投资商见见面啊？谈谈是否可行？”
　　丁文涤脸红耳赤，恼怒地拿起病床上的一个枕头朝他脸上扔去，道：“你真是一个惫懒的家伙，说话都说得不清不楚。”
　　叶之然感觉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
　　他知道这时候无法和发了急的女生讲道理，只得任她发泄一番。
　　丁森林会心地一笑，有意扯开话题，说道：“小叶，最近你在水门县做哪些工作？”
　　他本来是随口而问，目的是给女儿解围，不料叶之然的回答让他坐直了身体，惊讶连连。
　　叶之然道：“我在水门县开展干部队伍作风建设，刚通过了一个决议，准备在今后的干部选拔过程中，增加公示这一流程。”
　　丁森林忙问：“快说说，怎么回事？”
　　叶之然将公示的内容、方式细细讲了一遍。
　　丁森林仔仔细细地看了叶之然好一阵子，才竖起拇指说道：“了不起！了不起！你这是在党的干部选拔制度上进行改革试点，这项政策如果得以推广，对我们党的干部选拔制度起到一个很有意义的推动作用。”
　　叶之然挠挠头，说道：“没这么夸张吧？”
　　丁森林摇摇头，感叹道：“一个小小细节，可以挡住一批贪官进行干部梯队，这个改革就更显得意义重大。这是在制度上将群众监督直接引用到干部提拔的过程中，是一个重大的进步。”
　　丁文涤忍不住说道：“再好的政策，如果实行的时候流于形式，都将成为一个摆设。”
　　丁森林摇摇头道：“文涤，这想改革的意义远远不止这些，对我国的政治改革进程也是一个巨大的推动，我们要看到正面的意义。至于形式主义，虽然普遍存在，但有了这项制度，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增加了透明度和监督效果，正面作用显而易见。”
　　叶之然谦虚地说道：“丁主任，我倒是没想这么远，我做这些工作，一切围绕着让水门县快点发展起来这个中心。经济发展是第一位的，人民富裕了，社会稳定了，我这个县委书记才算是基本合格。”
　　丁文涤难得的表扬一句：“这句话我听着才感觉舒服，叶之然，你这个小官还是和其他官员有些区别的。”
　　叶之然笑道：“能得到大小姐的表扬，我估计除了丁主任，寥寥无几吧？真是荣幸之极。”
　　丁文涤问：“这个合资公司的事什么时间可以正式运作？我基本表示同意。”
　　“大小姐同意了，剩下的事就好办了，下周我通知投资人和你见面，你们具体讨论一下公司成立后的基本运作。特别是研发、试制方面的细节，你们进行详细的沟通。我给你们引见一下，具体的商谈过程我就不参加了。”


第423节 枫市长召见
　　赵氏企业极其庞大，旗下控股、参股的公司上百家之多，分别由最顶层的三个公司——赵氏投资公司、赵氏实业股份有限公司、赵氏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控制。这两年，年事渐高的赵老开始有意培养赵婕为接班人，已将赵氏企业在大陆的所有业务交给赵婕打理。
　　这天，赵婕来到水门县，下了车在保镖护卫下直冲叶之然的办公室。潘庆不认识赵婕，见一个长腿，戴着墨镜的美女旁若无人地径直往里间走去，忙伸手一拦，笑问：“请问你是谁？有什么事找书记？”
　　赵婕不理会他，叫道：“叶之然，什么意思？”
　　叶之然听出赵婕的声音，忙问道：“婕丫头来了？潘庆请赵小姐进来。”自己也站起身向门口迎去。
　　赵婕进来后“哼”了一声，道：“见你都比见陈成强难了，怎么回事？”
　　潘庆在旁边听得暗暗心惊，心道：“赵小姐是什么身份啊？省委书记在她嘴里也稀松平常？”
　　叶之然笑着做了个请坐的动作，对潘庆说道：“小潘，这是赵氏企业国内事务的掌门人赵小姐，赵小姐下次来不需要通报，直接请她进来。”
　　潘庆心中微惊，立即恭敬地说了声“是！”
　　赵氏企业可是庞然大物，赵老每次上京，一号首长都会亲自接见的，怪不得赵小姐气势如此凌人。
　　叶之然笑道：“你本来说明天才到水门的，所以我还没告诉秘书。”
　　赵婕皱皱眉，道：“你就爱指使人，巴巴的叫我来水门，就为了什么蓄电池投资的事？”
　　“很久没见你了，也想问问你的近况。”
　　赵婕道：“我在常嘉住了两个月，你也没常来看望啊？”
　　赵婕在常嘉居住的时候，叶之然去看过她几次，不过她这脾气的女孩子，说话总喜欢带刺。
　　叶之然正色道：“婕丫头，你只比我小两岁，女孩子这个年龄再不嫁，以后就成困难户了，你该抓紧了。”
　　赵婕斜睨他一眼，道：“怎么？想毛遂自荐？”
　　“你知道我结了婚的。”
　　“那可不一定，男人嘛，都是这个德性！自己的老婆长得再漂亮，也比不上外面的女人。”
　　“婕丫头，你可别一棍子把所有男人都打死，我可不是这样的人。”
　　赵婕一脸轻蔑地说道：“你哪样？还不是结了婚仍不放过瑜雯？也不知道瑜雯这丫头怎么想的，拿你当作宝贝，哎！”
　　说完，摇了摇头，意甚不平。
　　叶之然苦笑道：“你这脾气和丁文涤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从小骄纵惯了的。”
　　赵婕警惕地问：“丁文涤是谁？你又看中了一个？”
　　叶之然笑道：“丁文涤就是蓄电池研发领域的后起之秀，这次的合作伙伴。”
　　心里说：“这次拉赵婕来和她合作会不会谈不拢？这两个女人年纪都差不多大，脾气臭，又都自以为是。”
　　赵婕道：“是个很年轻的女子？叶之然，拜托，搞蓄电池产业化你眼睛里也只盯着女人？”
　　叶之然不悦地说道：“婕丫头，你别把我说成大色狼似的。丁文涤在蓄电池方面很有才华，而且，这个人事业性很强，是一个可以放心合作的科研人员。如果真的找几个名气大的老头子来搞，才是白白扔钱的事。”
　　“好吧，这一点我可以认同。那些名声很大的狗屁专家都是只拿钱不做事的人，口气一个比一个大，要钱的时候比任何人理直气壮，真要做事的时候，就打起了太极，最多派几个学生来敷衍一番。”
　　“婕丫头，我们事先说好，赵氏企业占50%股份，丁文涤这一方占20%，她是技术入股，剩下的30%由水门县出资。”
　　赵婕道：“这不妥，大家50%以后听谁的？赵氏企业出资51%。”
　　叶之然笑道：“你还真是一点不肯吃亏。这样吧，赵氏企业以现金出资，水门县政府以土地出资，丁文涤是技术入股。总股本1000万元，现金出资一方溢价60%，赵氏实际出资800万元。”
　　赵婕扔他一个白眼，道：“你这是把赵氏企业当冤大头，凭什么800万出资只占51%？”
　　“婕丫头，这个公司成立后，县政府会出面向市科委申请科研经费，估计每年可以得到两三百万元扶持资金，总体来说，溢价60%是很合理的。”
　　赵婕再扔一个白眼，道：“你又要政绩、又要税收，一有机会就忽悠我冒险来投资。算我路子野，能认识你这样的朋友！”
　　叶之然笑道：“婕丫头别觉得委屈了，看看常嘉的旅游景点项目和水门县的稀土项目，投资回报还是很好的，这个蓄电池项目虽然有些风险，但一旦成功，这个项目的利益远远超出前面两个项目。”
　　赵婕想了想道：“蓄电池这个项目不用赵氏企业投资，就由我私人投资好了。”
　　叶之然赞道：“有眼光！”
　　“呸！我是不愿意让赵氏企业担风险。”
　　第二天，丁文涤来到水门和赵婕见面，出乎叶之然的意料，两个脾气都很大的女人见面才一会儿时间，就有说有笑地套起近乎来。
　　叶之然纳闷了好一阵子才说道：“怪了，我昨晚担了一夜的心事，怕你们两人一见面就夹枪带棒的各不相让，哪知道你们才见了一面好的像亲姐妹一般，果然是人以群居，物以类分。”
　　赵婕斥道：“怎么？你的不满意也太多了吧？”
　　丁文涤也道：“叶之然，赵小姐是真性情的人，比你这虚情假意的小官僚强多了。”
　　叶之然笑道：“我给你们的引见完成了，下面的事你们两个真性情的姐妹就自己谈吧，我去办自己的事，但有一件，别相互掐起来。”
　　赵婕道：“去去！要掐也掐你。”
　　叶之然心道：“这两个女人都很要强，怪不得这么大年龄还不谈朋友。难道女强人的爱情生活都很苍白吗？”
　　回到办公室，他打电话给唐国强，将水门县设立蓄电池企业的设想汇报了一下，又道：“唐市长，蓄电池是高技术产业，目前世界各国都投入巨资在研发。水门县的这个合资企业即将起步，到时候还要请市科委多多支持。”
　　市科委也是唐国强分管的部门，他笑道：“放心吧，对蓄电池这种新能源，国家有专门的产业政策，也有专项扶持资金，市科委一定会支持的。你让企业自己来申请专项扶持资金。”
　　叶之然虽然已经主政一方，并且已经进入省委书记的眼线，但水门县发生的大小事情都会向他汇报，这让唐国强非常满意。
　　唐国强指点道：“你也向寒轩市长汇报一下。”
　　“好的。”
　　枫寒轩电话中听完他的汇报，颇感兴趣，道：“小叶书记不错，水门县的各项工作都有条不紊地开展了起来。我听说你在水门县搞得干部队伍作风建设不错，而且，水门县委新通过的干部任前公示制度非常有创意，你明天到嘉南来一次，我想详细听一听这个公示制度的情况。”
　　在嘉南市，市长枫寒轩的威信虽然早已经超过市委书记钟汉庭，但他始终恪守不越界使用权力的信条。像水门县这种干部队伍作风建设完全属于党委范畴的工作，他除了在心底赞赏，从未在明面上加以指手划脚。只是干部任前公示这个制度具有很大的新意和积极意义，他闻之心动，所以想单独听听叶之然的想法。
　　第二天，叶之然上午就到了市政府。
　　“周秘书，您好，我是水门县委书记叶之然，来向枫市长汇报工作。”
　　枫寒轩的秘书刘童华上个月已经去柳权县担任县长了，新秘书姓周，叫周志林，原是团市委的一个科级干部，不到三十岁。
　　周志林早听闻叶之然的大名，笑道：“叶书记，您稍坐片刻，我向枫市长汇报一下。”
　　等枫寒轩处理完手头的事，周志林请他进去。看到叶之然不像其他官员来汇报工作时坐在枫市长的办公桌对面，而是被市长请到了沙发上坐着谈话，心道：“果然，这个叶之然属于枫市长的爱将，以后要将他归到重要客人一类。”
　　这边，枫寒轩坐下后不急于谈干部任前公示一事，先问道：“听说水门县发现了一个优质地热矿？你们准备开发搞温泉？”
　　叶之然道：“市长，我上次去水门县枫南乡检查干部队伍作风建设时，无意中发现柯山存在一出温泉，请省探矿队来勘查后确认是很好的温泉资源。县委县政府准备将温泉开发和枫南乡的农业观光经济结合起来，走现代农业和旅游观光相结合的发展道路。”
　　枫寒轩对叶之然层出不群的手段和方法大加赞赏，道：“资金来源考虑过吗？”
　　叶之然道：“我的设想，一方面通过市场手段，进行招商引资；另一方面通过银行贷款来解决。总体来看，资金需求量不是很大。只要这个项目有前途，水门县委县政府再配套一些优惠政策，相信能把项目搞起来。”
　　枫寒轩宽慰地说：“要是每个郊县的带头人都像你这样头脑灵活，勇于任事，嘉南市的经济早期发展起来了。”


第424节 叶之然动手打人
　　市长办公室。
　　枫寒轩和叶之然坐在沙发上，一副促膝谈心的架势。
　　叶之然身子稍稍前倾，说道：“枫市长，我向您汇报一下干部任前公示的规定。”
　　枫寒轩点了点头，道：“好，我很关注这项改革措施。”
　　叶之然便把这项制度出台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道：“这项制度的出台，主要是前一段时间水门县发生的触目惊心的大面积腐败案例惊醒了我。我仔细看了一下案例，其中许多干部都是带病提拔，暗箱操作。缺少群众监督这个重要环节，结果，有很多在群众中口碑很差的干部被提了上来。这种干部提上来后，心里只知道奉承上级领导，不知道为群众做事。水门县委通过的这项制度就是为了尽可能地减少或避免这种带病提拔情况的再次发生。有了公示这个环节，县委可以听到群众的意见，而且，也给群众增加了满意度。”
　　枫寒轩缓缓点头，虽然脸色平稳，内心却是波澜起伏。政治制度改革这个话题是个极其敏感的话题，这几年，从上到下都视为禁区，别说试验，提都不敢提。在水门县，叶之然却已经在进行尝试，姑且不说尝试的效果如何，仅仅这份胆气，也不是一般干部可以比拟。
　　“我看了一下你们递上来的这项新规，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改革措施。既和中央保持一致，又对干部选拔条例作了一个很好的补充，值得肯定。你回去后，将这项改革的内容、意义、实践结果写篇稿子上来，我递到上面去。”
　　用手指了指天空。
　　“好的！”
　　谈完这个话题，枫寒轩态度更为轻松，问：“你爱人还在市财政局工作？不准备调到水门县？”
　　叶之然实事求是地回答：“她不愿意去水门县。”
　　枫寒轩沉吟片刻，道：“小叶，别的方面我都不担心你。但是，家庭问题对一个领导干部来说同样重要。我知道你们小夫妻感情很好，但长期分居容易出状况。你应该做做爱人的思想工作，别什么事都顺着她。”
　　从枫寒轩的话中听得出，他并不是因为听到了什么风声而告诫自己。纯粹站在一个老大哥的身份上提醒他。
　　叶之然感激地说道：“谢谢市长的关心，我回去和念悦说说这事。”
　　枫寒轩笑道：“看不出，小叶还有些怕老婆。”
　　激将法？
　　叶之然挠了挠头，道：“现在的女孩子都很娇惯。”
　　“况且还有一个厉害的父亲。”
　　叶之然呵呵笑了两声。
　　离开市政府后，叶之然见吃午饭的时间快到了，就打了个电话给张念悦，约她到市政府旁边的餐馆吃饭。
　　不一会，张念悦和苏小琪两人出来。
　　叶之然惊讶地说道：“小琪姐，你这次行动很迅速啊？几个月了？”
　　苏小琪结婚时间尚不到一年，已经怀孕了，这让叶之然有些羡慕。
　　苏小琪笑道：“五个月了，你不要着急，念悦说了，这次身体恢复健康之后，就准备要孩子了。”
　　叶之然道：“不行不行，这得要师兄请客，这么大的喜事不请客说不过去。”
　　苏小琪道：“你难得回一次嘉南，不陪着念悦，和我们起什么哄？”
　　叶之然道：“取取经呗。”
　　张念悦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拧一把叶之然，道：“木头，你胡说什么啊？请我们两人吃西餐去。”
　　在西餐馆，叶之然给每人点了一份牛排，一份罗宋汤，一个大披萨。张念悦说道：“不够！再给我和小琪姐点一份椒盐香焗猪排。”
　　叶之然笑道：“你们两个当真能吃这么多？不会是拿食物来发泄吧？”
　　张念悦道：“木头，你没看见小琪姐怀孕了吗？她两个身子呢，当然要多吃一点。”
　　“可是老婆，你怎么也能吃这么多？”
　　念悦很败家地说道：“吃不完难道不会倒掉啊？我要尝尝味道而已。”
　　“……”
　　这家西餐馆布置得非常优雅，欧式装潢风格又带上一点高贵气息。
　　等两女吃得差不多了，叶之然说道：“刚才枫市长召见我，念悦，你知道他说了什么？”
　　张念悦明眸一闪，问：“什么？”
　　“市长说，夫妻两人长久分居会影响感情，市长指示我回家做做老婆的思想工作，尽早调到水门县去工作。”
　　这话张念悦有些不爱听，她说道：“为什么是我调到水门去而不是你调回嘉南？要是你以后经常调来调去，莫非我也要跟着调来调去？”
　　在别人看来理所当然的事，在张念悦看来却是有些离经叛道。
　　苏小琪说道：“念悦，小叶仕途广阔，为了他的前途考虑，还是你调过去为好。”
　　张念悦很坚决地摇头，说道：“我不去水门的，又破又烂的地方，离爸妈又远。”
　　苏小琪笑道：“你结了婚，就已经是大人了，怎么还这样子依恋父母？”
　　叶之然接口说道：“是啊，在J大读了四年书，也没见你每周往家里跑。”
　　张念悦道：“那不一样的。”
　　叶之然求助地看了苏小琪一眼，苏小琪微微一笑，道：“念悦，你就这么放心小叶一个人住在外面？他年轻又轻，官当得也不小了，再加上一表堂堂的，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惦记着呢。”
　　张念悦转脸仔细看了看叶之然，问道：“木头，水门县有没有女人围着你打转？坦白从宽。”
　　叶之然引诱她：“你调到水门县不就可以严密监视我了？”
　　张念悦“哼哼”了两声，说道：“过两年再说吧，我没觉得现在的样子有什么不好。”
　　这个“过两年再说”明显是个拖延战术，以至于叶之然都有些怀疑她说的身体好了之后要孩子的说法是否靠谱。
　　叶之然便问道：“小琪姐，念悦在市财政局是不是被很多男人围着捧着？我怎么感觉她有些流连忘返？”
　　苏小琪笑道：“念悦这样的美女到哪里不都是这样？”
　　张念悦扬一扬俏丽的脸庞，说道：“木头，我劝你还是调到嘉南来，守着这么一个穷困的边远山区有什么出息？何况这个地方风水不好，让你差点丧命。”
　　叶之然第一次感觉爱妻竟有些陌生起来。
　　认真想了想，似乎念悦从未将他的事业放在心上。是因为她从小得到叶老以及父母的珍爱，让她养成了以自我为中心？还是念悦自认识他起就压根没想过他的仕途问题？
　　“念悦，我在水门县还有未竟的事业，现在离不开。再说，我是党的干部，组织上将我安排到哪里，我就要到哪里工作，不能自己作主的。”
　　张念悦不满地说道：“这都是借口，你和唐市长关系这么好，和枫市长也不错，难道调个地方就这样困难？”
　　“念悦，就是因为两位市长都视我为可用之人，我才不能让他们失望，不能逃离这个工作岗位。”
　　张念悦益加不满地说道：“这说明你将工作放在我的前面，我不喜欢这样！”
　　叶之然无奈地看了看苏小琪，嘴角不由地泛起一丝苦笑。
　　苏小琪心领神会，开口说道：“小叶，我要批评你了，怎么就不懂得哄老婆的开心呢？念悦这样美丽这样善良的女孩子，你怎么就不懂得呵护疼惜？就是想让念悦调到水门县，你也要好言好语地商量嘛！”
　　念悦嘟囔道：“小琪姐，我不去水门的。”
　　“嗯，那就过一段时间再说。不过，夫妻长期分居确实容易造成感情疏远。小叶的前程远大，有时候我们女人只得多做出点牺牲。”
　　念悦还没有答话，忽听得一个惊讶的声音叫道：“张念悦？张大美女在这吃饭吗？我来买单吧。”
　　一个身高马大的年轻男子故作潇洒姿态，转身从酒店墙壁旁的花瓶中抽出一束花，捧到张念悦身前，做献花状。
　　张念悦坐在苏小琪的旁边，和叶之然面对面。
　　叶之然抬眼一看，见是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长相倒还不错，就是眼神有些猥琐。他不由地看一眼苏小琪，见苏小琪正蹙着眉头。
　　苏小琪说道：“张公子，滚远点，没看见念悦的老公也在吗？”
　　叶之然听这口气，这个男人没少在张念悦面前献殷勤。
　　姓张的男子“哈”地笑了一声，嚣张地说道：“这个就是张大美女的老公？听说在水门乡下地方工作？也不怎么样嘛！有点配不上大美女啊？”
　　张念悦一脸厌恶地横他一眼，道：“管你什么事啊？滚远点。”
　　“嘿嘿嘿，大美女，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嘛！信不信我可以轻而易举地搞臭你的男人？”
　　苏小琪骂道：“姓张的，你怎么这样贱啊？有夫之妇你也来调戏？”
　　“什么调戏？说得这么难听？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都改革开放年代了，你们的脑筋该换换了。”
　　叶之然何曾受过这种侮辱？居然有人当面调戏自己的老婆！
　　他站起身，抡起桌子上的啤酒瓶就向这个满嘴喷粪的家伙脑袋上砸去。
　　“哐当”一声。
　　酒水、血水流了下来。


第425节 撩阴腿
　　出其不意的一击，不仅惊呆了张念悦和苏小琪，连那个狂妄嚣张的张姓男子也大感意外。直到脑门上鲜血和着酒水淌到嘴边，他才怪叫一声：“好啊！你敢动手打我？一齐来打死他！”
　　他抹了一把血水，气急败坏地吆喝身后的两个跟班一声，随后带头向叶之然扑上来。
　　这姓张的男子叫张勇，在城北区财政局工作，有一次到市财政局办事，看到张念悦后立即惊为天人，也不管张念悦有没有结婚，送花不断。
　　他的父亲是市总工会办公室的副主任，官位不高；叔叔却是长江省国土资源厅副厅长，颇有实权，嘉南市官员都礼让三分。因此，张勇为人操蛋得很，整天和一帮公子哥走东闯西，看到漂亮女人就妄图占为己有。只是碍着张念悦背后有叶青莲作靠山，不敢明着胡来。
　　这天他带着城北区财政局的两个狐朋狗友来市政府递送文件，吃饭时遇到张念悦，岂能放过搭讪的良机？所以，在苏小琪介绍张念悦的老公在座时，不仅不以为意，还大放厥词。
　　没想到踢到了铁板上。
　　叶之然见张勇带着两个跟班恶狠狠地冲上来，他敏捷地站起身，身子往后一撤，飞起一脚，往他的裆部踢去。
　　这一脚又准又狠，只听得张勇惨嚎一声，捂住裆部倒了下去。
　　叶之然的“撩阴腿”很见功力，当年在水门县中心医院，曾经一脚将小流氓踢得失去抵抗能力，此时故伎重演，驾轻就熟。可怜张勇来不及捂档，两个蛋蛋就被踢得差点爆掉，估计没几个月的修养，恢复不了功能。
　　身后的两个跟班立即收住脚步，看看叶之然，再看看倒在地上弯曲成虾米状的张勇。
　　叶之然冷冷地说道：“看什么？赶紧送他去医院吧。”
　　两个跟班相互看了一眼，大约是感觉面子下不去，而且己方还有两个人，实力上占优，口发脏言，又向叶之然扑了过来。
　　叶之然再出“撩阴脚”，一脚踢向冲在前面的那个跟班。那个跟班也是惨叫一声，成为“捂档派”。这还是叶之然有意放轻了脚力，如果这脚用猛了，下场自然和张勇一样，躺在地上做“虾米”。即便如此，男人的这个部位是最弱的地方，被一脚踢中，这个跟班也就短时间内失去了战斗力。
　　剩下的一个这时才变得老实，尴尬地看看叶之然，悄悄退后两步。
　　姓曹的！这家伙莫非是练家子？自己如果再扑过去，不也成“捂档派”成员了？
　　叶之然对苏小琪和张念悦说道：“你们先回去上班吧，我去派出所一次，把事情经过说一说。”
　　苏小琪立即说道：“还是一起去吧，我是这个事件的证人。”
　　又道：“这个姓张的省城、市里都有后台的。”
　　叶之然招招手，问苏小琪：“什么情况？”
　　苏小琪走到他身边把了解到的情况说了一说。
　　叶之然道：“他挑衅在先，公开耍流氓，侮辱我的妻子，是罪有应得。”
　　苏小琪道：“你先打个电话给枫市长，把情况汇报一下，做个检讨。”
　　叶之然点点头。
　　张勇身后唯一站立着的小跟班立即叫道：“你们别走！别打了人就想逃跑。”
　　叶之然回过头一望，小跟班立即胆战心惊地后退两步，两只手贴在腿部，随时准备捂档。
　　叶之然道：“都是有名有姓的人，还能跑哪里去？你去打电话报警。”
　　说完，他到酒店服务台打电话给枫寒轩。
　　“你打人？在什么地方？为了什么事？”枫寒轩接到电话大感意外。
　　“市长，我在您这里出来后，约我爱人张念悦和财政局的苏小琪去西餐馆吃饭，吃到一半，有个叫张勇的男子过来调戏、勾搭我爱人，在我爱人和苏小琪呵斥下，他当着我的面进行侮辱，我一时没忍住，就动手打了他。”
　　枫寒轩问：“伤到哪里没有？”
　　“头上被我用啤酒瓶打破了，又踢了他一脚。他还有两个跟班，其中一个也被我踢了一脚，另一个没事。”
　　“哪个张勇？你认识？”
　　“市长，我不认识这个张勇的。苏小琪说他仗着有家庭背景，经常到市财政局骚扰我爱人……”
　　叶之然把从苏小琪那里了解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枫寒轩对嘉南市的一班纨绔也有所耳闻，这时候听说这个张勇经常骚扰叶之然的爱人，心知必是见到叶之然的爱人长得漂亮，死缠烂打。
　　上午刚和叶之然说调张念悦去水门县，怎么就出了这事呢？搞得未仆先知似的。
　　张勇的叔叔他也认识，虽然地位不低，但在枫寒轩的眼里不算什么。
　　他说道：“你已经是县委书记，省委成强书记都对你很看重，怎么能做这种无厘头的事？领导干部要带头遵纪守法，这个张勇即使存在流氓滋事行为，你也应该报警嘛！这件事情，你必须做出深刻检查，二天之内必须把检讨书交到我手里。我现在让周志林过来协助处理这事。”
　　“市长，我知道错了，一定作深刻检查，谢谢您的关心。”
　　挂断电话不久，一个五十多岁的白面男子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来，嚷嚷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张勇人呢？打人的流氓抓起来了没有？”
　　是张勇的父亲赶到了。
　　原来，那个小跟班知道张勇家有背景。叶之然让他打电话报警，他怎会“上当”？这年头，拳头大的好说话。什么是拳头？当然是家庭背景！只要有一个当领导的老爸，就能指挥国家机器，对对手实行专政！
　　小跟班忙抢上前将经过说了一遍。
　　张勇父亲斜睨一眼叶之然和张念悦。看到张念悦时，心里不禁感叹，这女的长得也太好看了！怪不得张勇垂涎三尺。这难道是张勇的错吗？
　　有句话不是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吗？
　　再说，小年轻开几句玩笑话怎么了？就可以拎起啤酒瓶打？太流氓了！
　　不给点颜色看看，恐怕当我们好欺负！
　　他恶狠狠地说道：“XX的！你等着坐牢吧！”
　　说完，他掏出通讯录，给派出所打电话。
　　叶之然打电话给枫寒轩的时候，张念悦也打了一个电话给叶青莲。叶青莲的秘书冯秀芳和周志林两人几乎同时到达现场。
　　冯秀芳和叶之然比较熟悉，进来后竖了竖拇指，抿着嘴唇笑道：“叶书记，很威武啊！听说一个对三，把流氓都打趴下了？”
　　张勇这时候已经站了起来，正对父亲发狠，要求搞死叶之然，听到冯秀芳的话，忍住蛋疼，大声嚷嚷道：“谁是流氓？谁是流氓？你搞搞清楚好不好？XX的！怎么女的都向着这个小白脸？莫非都和他有一腿？”
　　张勇的父亲听到冯秀芳的话，却是一怔。
　　“叶书记？那是什么书记？这个，要搞搞清楚！”
　　他低声问道：“这个姓叶的是什么来头？”
　　张勇道：“是这最漂亮女人的老公，听说在水门县工作。”
　　张勇父亲心想：“水门县？那是个贫困远郊，想来不会有什么厉害人物。”正想着呢，又听到进来的一个年轻男子握住叶之然的手在说：“叶书记，枫市长让我来处理这里的事，你有什么指示？”
　　张勇父亲微微一惊。
　　“什么情况？枫市长派人来处理这里的事情？这个叶书记莫非就是名气很响的叶之然？姓曹的！难道儿子被他白打了？”
　　XX的，张家也是有来历的！要是你们袒护叶之然，大不了把张勇的叔叔搬出来和你们斗！
　　他和市政府的高级领导打交道的机会不多，再加上枫寒轩新换了秘书，所以还不知道来的年轻人是市长秘书。
　　语气不悦地：“你这个同志怎么回事？来处理事情也不问问受害者的情况？反而问施暴的一方有什么指示？”
　　周志林既然能被枫寒轩看中，自然有处理这种小事的能力。他坦然地一笑：“请问，你是张勇的什么人？”
　　“我是他父亲，张勇被人用啤酒瓶打成重伤，身体关键部位还被踢了一脚，伤势很严重，我已经报案了。”
　　转头问：“张勇，你现在身体怎样？”
　　张勇立即双手捂档，哼哼唧唧地说道：“疼啊，我怀疑蛋被踢爆了！”
　　苏小琪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张念悦拉住冯秀芳的手，也笑得没遮没掩。
　　周志林说道：“据我了解，张勇曾多次到市财政局骚扰、侮辱张念悦，明知道张念悦同志已经结婚，还故意利用送花、打电话、下班时拦在门口等种种行为肆意破坏别人家庭，搞流氓滋事活动。今天更是当着张念悦同志爱人的面进行流氓挑衅行为。所作所为非常令人不齿。叶之然同志忍无可忍才出手打人。这件事情本身，张勇有错在先，叶之然同志打人的行为也会受到市委市政府的惩处。请张勇同志的家属能正确理解，并对他进行教育。”
　　这话说得张勇父亲脸孔有些火辣辣地疼痛，他心一狠，说道：“这件事情，张勇的叔叔已经亲自过问，没这么简单结束。”


第426节 处理
　　派出所民警赶到之后，张勇的父亲上前把情况添油加醋描述一番。
　　带队的是这个管区的派出所所长，他在张勇父亲的报案电话中已经了解了大致情况。张勇父亲虽然只是市总工会的办公室副主任，位置不是很高，但对他这样的派出所所长而言，也需要格外尊重。
　　为了慎重起见，他看了看叶之然，问道：“你就是打人滋事者？”
　　叶之然尚未答话，周志林拿出自己的工作证，递给派出所所长，说道：“我是枫市长的秘书周志林，这位是叶青莲市长的秘书冯秀芳。”他指了指站在张念悦身侧的冯秀芳。
　　派出所所长姓郑，一听两位市长都派出了秘书来处理此事，心中微微一惊。心道：“姓曹的！看来这个总工会办公室副主任背后势力很强啊！两位市长都派出了自己的秘书。秘书亲自到了现场和市长本人到现场，意义是相同滴！”
　　郑所长看向叶之然的眼神就像看一只待宰的母鸡，他向周志林敬了一个礼，响亮地说道：“请周秘书指示，派出所坚决执行市长的指示，将打人者绳之以法。”
　　周志林问：“你是新恒街道派出所的？”
　　郑所长再次敬了一礼，答道：“报告，我是新恒街道派出所所长郑秋。”
　　“郑所长，今天这个事件的经过是这样的。这位张勇同志是城北区财政局的干部，生活作风很不检点，多次骚扰已婚妇女张念悦同志。”
　　郑所长看了一眼张勇，有点糊涂了。
　　“生活作风不检点？骚扰已婚女同志？”
　　“今天，叶之然和爱人以及市财政局的同志在这里吃饭，张勇看到张念悦同志后，继续挑衅、侮辱叶之然的爱人，当着叶之然的面尽心调戏，破坏叶之然家庭的意图非常明显。叶之然同志冲动之下，打了张勇。张勇的两个同事不肯罢休，冲上来报复，也被叶之然打到了一个。”
　　郑所长云里雾里一番，总算慢慢地有些理解了，感情这两位秘书出面不是帮张勇来着？
　　姓曹的！差点误会了。
　　郑所长擦一擦汗水，点头道：“原来是这个情况，差点误会了叶同志。”
　　看向张勇的目光就有那么一些不善了。
　　周秘书继续说道：“这件事情，张勇同志和叶之然同志都有错在身，市委市政府会对叶之然同志提出批评，并且由他承担医疗费用；张勇同志交给他父母进行管教。派出所的意见怎样？”
　　郑所长连连点头，道：“非常正确！同时照顾了受害者双方的利益。”
　　“如果没有异议，你就在这里做个笔录。叶同志和张念悦、苏科长工作都非常忙，尽量少影响他们的工作。”
　　“是！是！”
　　张勇的父亲不满地说道：“这事怎么可以这么处理？张勇受伤这么严重，应该先做伤残鉴定吧？他叔叔刚才还打电话来过问此事，市政府可不能包庇肇事者。”
　　周秘书道：“郑所长，你派两个人陪同张勇去市第一人民医院验伤，务必实事求是。”
　　郑所长立即说道：“好！我打电话让派出所指导员亲自带去。”
　　打完电话，郑所长将事情发生的前后原因和经过写了一遍，交给叶之然看。叶之然见他完全按照周秘书的叙述写了事情经过，没啥问题，就签了字。苏小琪作为事件的见证人也签了字。
　　张勇父亲本来以为叶之然是个普通百姓，意图以势压他，把他弄进警察局；现在见叶之然背后的势力比他更强，又觉得对方是仗势欺人，处理得不公平。去医院的半路上，打了电话给省厅工作的弟弟，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他兄弟能坐上省国土资源厅副厅长的位置，目光自然比他远。听说张勇有错在先，对方又是名声颇为响亮的叶之然，心里就有些嘀咕。他是有些知道叶之然背后的势力的，省委书记陈成强去嘉南看望叶之然回来，带回许多农产品，说是水门县的群众成群结队到嘉南市第一人民医院看望被洪水卷走的县长，群众都带了许多土特产去慰问叶县长，让陈书记非常感动。
　　回来后，陈书记给省委、省政府领导每人发了一份捎回来的土特产，以生动的事实教育省委省政府的领导干部，让他们心中时刻装着百姓。他当时也曾分到一份。他知道，省委书记都这么看重叶之然，即使自己出面也讨不了好。
　　姓曹的！张勇也太不长眼睛，什么人不好欺负，偏偏去欺负叶之然？
　　他就在电话中关照张勇的父亲息事宁人。只要对方赔付了医药费，又受了处分，这事就网开一面。
　　西餐馆。
　　处理完后事，叶之然和郑所长握了握手，道了声“辛苦”，又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他。郑所长也恭恭敬敬地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叶之然。他是明白人，叶之然出了事，两位市长亲自派秘书来摆平，说明叶之然的能量非常大，是他应该着意讨好的对象，没准有了这层关系以后还能帮自己一把。
　　“医疗费的事，我先付五千元钱给你，等医院验伤之后，包括诊疗费等，多退少补，麻烦郑所长处理一下。”
　　“别别！没这个道理。自然等对方治疗结束之后，凭单据再结算，现在没必要预付。”
　　叶之然道：“我不在市区工作，来回不方便，这笔钱你先拿着，我信得过你，事情处理完之后，我再过来和你结算。”
　　周秘书见叶之然态度坚决，就对郑所长说道：“郑所长，你就拿着吧，反正最后以单据结算的，叶书记也是为了处理起来方便。”
　　郑所长这才勉为其难地收下。
　　离开西餐馆后，叶之然先和冯秀芳握了握手，表达感谢之情。又握住周秘书的手说：“周秘书，感谢的话就不多说了，我明天交了检讨书再回水门。”
　　周秘书笑道：“市长亲自发话，叶书记这篇检讨可要认真地写。”
　　叶之然苦笑：“上次为了打架写检讨，还是在读小学，今天是温故而知新。”
　　各人就此分手，张念悦和苏小琪回去上班。叶之然就回念悦的家去。
　　被张勇这么一搞事，叶之然感觉非常郁闷。
　　回想起来，他这么冲动地揍张勇一顿，与张念悦的态度也有很大关联。枫市长让他做思想工作，动员妻子调到水门去，看来是很有眼光的。他虽然不会怀疑念悦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但妻子任性、比较独立、不像传统妇女那样以丈夫的事业为重却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以前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今天在西餐馆的对话第一次让他觉得有必要直面这个现实。
　　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回到家时，叶青丽正巧在家。
　　岳母诧异地看了一眼神色有异的叶之然，问道：“小叶，怎么了？”
　　叶之然道：“妈，我刚才和人打架了。”
　　“打架？”叶青丽睁大眼睛，有些想象不出一向沉稳的女婿居然会打架？
　　“和谁打架？为了什么事？”
　　“和一个纨绔子弟，当着我的面送花给念悦，听说还经常去财政局骚扰。”
　　叶青丽一愣，道：“小叶，念悦很真挚的一个孩子，绝不会交异性朋友的。”
　　“今天枫市长找我谈话，他嘱咐我做念悦的思想工作，把她调到水门县去。”
　　叶青丽皱皱眉，不悦地说道：“枫市长怎么会说这种话？”
　　叶之然听叶青丽的话音有误会枫市长用意的可能，忙说道：“妈，枫市长知道我和念悦的感情很好，他只是关心我和念悦的将来才说这话的。市长的意思，再好的夫妻，如果长久分居两地也容易造成疏远，留给别人空子钻。”
　　叶青丽听懂了这意思，心中略略安定，说道：“小叶，你要相信念悦，就像念悦相信你一样。不管分居还是居住在一起，彼此间的信任最为重要。如果心里有了隔阂，每天呆在一起也会闹别扭的。”
　　叶之然点了点头，道：“妈，我是相信念悦的，知道她不是那种女孩。我希望她调到水门，不过是可以每天可以和她相处。”
　　叶青丽理解地笑了笑，道：“既然你有这个想法，我来和念悦说。这丫头有些恋家，性格比较独立，再加上年轻，没你想得这么远。”
　　“谢谢妈妈。”
　　“打架的事怎么处理的？有什么打伤人？”
　　叶之然便把事情的经过源源本本说了一遍。
　　叶青丽听完也对这个张勇非常生气，道：“嘉南怎么有这么不着调的人？不过，你是党政干部，以后不要动拳头，遇到这类事打电话给念悦的爸爸，让他出面教训。”
　　叶之然道：“妈，别的没啥，我担心张勇今天吃了亏，以后会对念悦进行报复。那是个纨绔子弟，胆大妄为，念悦又是一个女孩子，遇到这类事很难处理。”
　　叶青丽缓缓点头，道：“这倒是不可不防，这段时间上下班，我让她爸派人接送。”


第427节 岳父要升为少将了
　　五月底六月初，正是一年四季中白天最长夜晚最短的那段时间。
　　张念悦下班回到家时，天还很亮。
　　颐指气使地：“木头，木头，天还早，我们去外面转一圈回来。”
　　木头从书房出来，说道：“我的检查还没有写完呢。”
　　张念悦抿嘴一笑道：“晚上再写吧，那不过是个形式。”
　　难得爱妻这么兴奋，“木头木脑”的叶之然便笑道：“你说的转一圈，必定是疯狂大购物。这一圈不到晚上八九点钟不会回来。”
　　叶青丽道：“那不如吃了饭再出去。”
　　张念悦上前搂住母亲的手臂，说道：“妈妈，我们一起去吧，索性在外面吃饭。”
　　购物是女人的最大乐趣，叶青丽有些心动，迟疑地问：“你爸的晚饭怎么办？”
　　“让他一个人吃吧，对阿姨说一声就是。”
　　叶青丽道：“我还是打个电话给你爸，对他说一声。”
　　趁叶青丽打电话的时间，张念悦哼着小曲到卫生间梳妆打扮，叶之然好整以暇地倚在门框上看妻子在镜子前搔首弄姿。
　　漂亮的女子特别重视自己的仪容，张念悦不能免俗，在镜子前左瞅瞅右瞧瞧，用粉底轻轻扑打脸庞。
　　叶之然叹道：“我现在明白了，娶一个皮肤光洁的女子做老婆还可以节省一笔粉底钱。”
　　张念悦奇道：“为什么？”
　　“你想啊，要是老婆是个麻子，要填平这些窟窿，浪费多少粉底？”
　　张念悦“哧”地一声笑出来，嗔道：“贫嘴！”
　　见念悦拿起一支眉笔准备描眉，叶之然抢过眉笔说道：“我来，我来。”
　　念悦虽然白他一眼，心中却是泛起一股甜蜜，走到他面前，任他在脸上涂鸦。
　　叶之然大乐，探左手揽住妻子的细腰，举右手用眉笔在念悦细如蚕蛾的黛眉上轻轻涂抹，见爱妻缓缓闭上双目，吹气如兰，小巧的红唇，精巧的鼻子一张一翕，忍不住轻轻在她唇上一吻。张念悦抱住他的身体，一时有些意动。
　　叶之然轻声道：“闺房之乐，甚于画眉。老婆，我们先到房里碰碰头吧？”
　　“碰碰头”是他们夫妻两人的做事的“暗语”，至于身体上那个部位碰头不需明言。
　　念悦扭了扭身子，红着脸说道：“妈妈等着呢，我们回来再碰头。”
　　转过头看了看镜子，嗔道：“木头，让你画眉，你偏偏要捣乱，这样子怎么出门？”
　　叶之然道：“好吧，让我认认真真做一次张敞吧。”
　　张敞是汉朝的京兆尹，和妻子非常恩爱，每天上朝前要为妻子画眉。当时长安城里皆传张京兆画眉技艺娴熟，其夫人之眉一如黛山连绵，妩媚之至。后有好事之人将闲话传到汉宣帝耳中，一日朝时，汉宣帝当着群臣之面问及此事，张敞从容答道：“闺中之乐，有甚于画眉者。”汉宣帝遂不追究此事。
　　此后，凡是男子为妻子画眉，总想到这个典故。而有关画眉的诗词也众多，比如唐朝诗人朱庆余的《近试上张水部》：“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又如范成大的“只烦将到妆台下，试比何如京兆画。”都是说妻子画眉时的乐趣。
　　张念悦低声道：“这次画不好，晚上不和你碰头。”
　　叶之然一听，自然拿出拜见顶头上司时才有那种的谨慎和细心。
　　稍停出门。
　　叶青丽问女儿：“念悦，今天怎么回事？小叶为了你大打出手？”
　　念悦撇撇嘴，道：“一个臭流氓来骚扰我。”
　　叶青丽正色道：“听说这个人经常给你送花？念悦，你可不能有糊涂心思。”
　　“什么啊？我怎么会收他的花？”张念悦大为不满，伸手在叶之然手臂上拧了一把，道：“木头，你这是告黑状。”
　　叶之然无可奈何地看着叶青丽摇摇头。
　　叶青丽笑笑，刚想说念悦几句，却看见念悦忽然“嘻嘻哈哈”笑得弯下了腰，眼角闪着亮晶晶的泪花。叶青丽也是无可奈何地看着叶之然摇摇头。
　　“这孩子，还是没有长大。”
　　张念悦笑了一阵，搂住母亲在她耳边把叶之然一脚踢爆那个流氓蛋蛋的细节说了一下。
　　叶青丽惊讶地看了看叶之然的腿，脸上不禁也泛起一阵红晕。
　　叶之然叹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人是姐妹，在路上也没个正形。长得又这么好看，要是再来两个流氓，没准又要骚扰。”
　　张念悦挺一挺胸，道：“怕什么？有你这高手护花呢。他们敢揩油，你不又可以施展绝技，一脚踢他们的……那个地方？”
　　说完这句，又像一只蝴蝶一样，飞到他的身边，低声问：“木头，男人是不是最怕踢了这个地方？”
　　叶之然道：“那是男人身上最薄弱最伤不起的地方。”
　　张念悦脸色微红，道：“你以后不听话，我也踢你这个地方。”
　　叶之然吓一跳，自己这个老婆有些任性，真要被她踢一脚，那怎么得了？忙说道：“那不行，你一生的幸福都在这个地方，踢坏了以后就不能过日子了。”
　　张念悦一呆，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又笑得弯下了腰。
　　叶青丽笑骂：“念悦，形象呢？形象！”
　　叶之然伸手拉念悦起身，一家三口于是重新上路。
　　嘉南市新开了一家外商投资的“荷花”大型超市，面积达二万多平米。超市广场上停满了自行车，彰显“自行车王国”的人流。
　　走进超市，叶之然首先看到过道上卖手机的摊位。
　　九五年，全国范围内开始将手机从模拟信号转为数字信号。长江省是最先开始“模转数”的省份。叶之然看中了一款小巧的手机，买来给念悦用。
　　“木头，我用不到手机的。”
　　“怎么用不到？有了手机，我才可以随时都找到你，而且，万一什么张勇、王勇的再来骚扰，你可以及时求救。”
　　叶青丽点头道：“是应该配一部手机给念悦。”
　　“那木头你也买一部手机，我可以随时找到你。”
　　叶之然付钱买了两部手机，念悦说道：“看看，还说我们疯狂大购物呢，你一进来就开始大消费。”
　　叶之然问：“妈，你是不是也配一部？”
　　叶青丽道：“不着急的，手机是新鲜事物，现在的价格和实际价值不匹配的，不用一年，这个价格就会大跌。”
　　进入超市，轮到叶青丽母女两个施展身手，叶之然一个人推两个手推车跟在后面，不一会装满了两大推车。直到三个人的肚子都饿得“咕咕”直叫，张念悦才心满意足地吩咐叶之然去结账。
　　吃完饭，三个人拎着大包小包回家，张恒良惊讶地问：“怎么回事？你们三个打劫回来？”
　　张念悦笑道：“爸，下次把你也带上，我们搞一次大扫荡。”
　　张恒良爱怜地看一眼女儿，转头问：“小叶今天到嘉南开会？”
　　“爸，今天枫市长召我汇报工作。”
　　叶青丽接口道：“念悦他爸，枫市长动员小叶把闺女调到水门去工作，说即便是恩爱夫妻长久分居也会影响感情。”
　　念悦立即说道：“我现在不想过去。”
　　叶青丽接着说道：“也是巧，今天有个纨绔当着小叶的面骚扰念悦，被小叶打了一顿。”
　　张恒良惊讶地问：“还有这事？”
　　叶之然便把张勇的事说了一遍，最后道：“爸，我担心这个张勇事后会找念悦报复，要是他守在财政局门口，念悦一个人落了单就危险了。”
　　张恒良越听越恼火，“啪”地击打一下沙发靠手，道：“他敢再来骚扰念悦，我打断他的腿。”
　　叶青丽道：“听说这个纨绔有个叔叔是省国土资源厅的副厅长，有些影响力的。”
　　张恒良道：“我打电话给柳阳书记，让柳阳书记警告他一次，如果再来骚扰，我们也是师出有名。”
　　又道：“至于念悦的事，明年春节过后再调去水门吧。”
　　念悦不乐意地说：“爸爸，我还想在你们身边呆两年呢。”
　　张恒良道：“爸明年可能要调岗，这次估计会调到苏省。”
　　叶青丽忙问：“怎么回事？没听你说起过。”
　　“我也是今天才知，叶老打电话说，年底我可能会升军衔。”
　　张恒良本是大校军衔，再升一级就是少将了。这是军队干部一道重要关口，迈上这一步，终身都是军队的高级将领了，少将之上是不退休的。
　　叶之然忙说道：“爸，这是大喜事，应该庆贺庆贺，我陪你喝酒。”
　　念悦白他一眼，道：“看，又找借口，明明是嘴馋。”
　　叶之然笑道：“老婆，你也喝一点，咱们提前给爸爸庆贺一下。”
　　“可是，爸爸升了官就要调到外地，不能两全其美啊。”
　　叶之然笑道：“现在交通这么发达，你要想爸爸妈妈，每年去住一两个月就是了，又不是见不着。”
　　叶青丽笑道：“小叶说得对，你爸升职是大事，我们应该庆贺。”
　　一家人乐呵呵地重整杯盏，拿出白酒、红酒各一瓶，倒上酒喝起来。


第428节 酒是催情剂
　　叶之然首先敬张恒良一杯，说道：“爸，祝你鹏程万里，一展抱负。”
　　张恒良豪爽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小叶，只要不犯大错，你的前途不会比我低，我对你非常期待。”
　　又道：“念悦虽然已经长大了，但心态还是十六七岁的样子，有些任性、贪玩，你要多照顾一些。”
　　念悦娇憨地说道：“爸，我哪有？”
　　叶之然看妻子一眼，道：“等念悦有了孩子，她就会成熟了，让她再玩一两年。”
　　沉浸在喜悦中的叶青丽点点头说道：“你们是该有个孩子了。”见念悦噘着嘴有些不以为然，又道：“乖女，有了孩子才是一个完整的家。不要怕麻烦，乐趣远远大于苦难，你有了孩子，妈来帮你带孩子。”
　　张念悦白叶之然一眼，道：“木头，今天你得意了？爸妈都帮着你说话呢！晚上不许你碰头。”
　　叶之然心道：“这傻子，这话居然也说得振振有词，以为爸妈听不懂吗？”
　　他举起一杯酒道：“这杯酒本应该先敬妈妈的，现在老婆生气了，就先敬一下老婆吧。来，念悦，我祝你年年十八，一生快乐。”
　　张念悦转嗔为喜，微微颌首道：“这才像话。”喝了一大口干红。
　　叶之然问：“爸，你是正师，再升一级就是副军了，是继续在野战部队还是调到警备区？”
　　张恒良道：“我不愿意去警备区，警备区没啥搞头的。以我的年纪，有希望调到集团军任职。”
　　张恒良才五十出头，若升为集团军副军长，属于少壮派军人，前途自然比警备区远大。叶之然知道，岳父本来就在集团军正规师任师长，再有叶老在背后推动，去集团军任职的可能性很大。
　　张念悦问：“爸爸，如果你去了苏省，弟弟怎么办？”
　　“他都上大学了，没啥影响的。”
　　张念悦笑道：“他那个小情人最近很粘他，念恒可得意了。”
　　张恒良道：“我和你妈都很开明的。他上大学了，只要不出大事，我不干预。”又道：“不过，你可别把这话告诉他，否则这小子就会胡来。”
　　叶之然明白，这些年来，社会风气大变，男女之间的防线远比七八十年代脆弱，特别在开风气之先的大学。男女之间噼噼啪啪的事越来越多，许多人觉得住校园里不方便，直接在学校附近租房子住。
　　那个？张念恒不知道住在哪里。
　　四个人喝的是庆贺酒，尽兴而又不伤身，都把酒意喝到微醺为止。
　　常言道，酒是催情剂。
　　有多少男人趁着酒意把女人推倒？
　　回到自己的卧室，叶之然和张念悦接吻接得“滋滋”作响。
　　反正两个人嘴里都是酒气，就不要嫌弃对方的气息有些辛辣了。
　　再说，有时候辛辣一点更可以催情。
　　“老婆，再来一个。”
　　迷迷茫茫中，叶之然贪婪地用舌头吸吮张念悦的舌头。
　　美好的夜晚，浪漫的气氛。没准岳父岳母也在自己的房间里噼噼啪啪呢，叶之然不用忌讳发出什么声响。
　　在叶之然心里，张念悦是清纯中带着现代开放思想的人，远比黄瑜雯这种人放得开。虽不如马艳丽那样会主动推男人，但情到浓时，什么招式都敢使用。
　　是了，是该教教她怎样做“人”了。
　　张念悦呢？
　　她此时身体一会儿有点僵硬，一会儿有点放开，细细感受一下，还是很舒服的。
　　来吧来吧，有一阵子没碰头了，谁怕谁啊？
　　在感受叶之然四处游走的双手时，她也伸手进入他的衣裤。
　　额？善解人衣？
　　这似乎不是男人的专利，女人做这件事也很专业。
　　她伸手进他的裤腰，宽宽的皮带像是一道防护，阻止她的手掌肆意进入。
　　皮带扣怎么解？
　　对了，虽说现代的女子不会针线，解这扣扣她还是有些天生的“才气”。
　　也不看看张大美女是谁？手巧着呢。
　　顺利突破这道封锁线，从上往下，手掌灵巧地躲开那硬硬的丑东西，她想起白天老公一脚踢中那个流氓的薄弱部位，心中一直非常好奇呢，现在机会来了，对！去实地调研调研！他们做领导的不是喜欢实地调研吗？据说实地调研才能增加感性认识！熟料手指刚刚碰到一点点，叶之然一个激灵，猛地将她抱起扔到沙发。
　　反了！反了！
　　张念悦愤愤不平地起身，准备再接再厉。
　　叶之然哪里会再给她这种机会？
　　他把念悦压在沙发上，手掌贴着她的小腹继续向上。
　　小腹上面是什么？
　　内衣。
　　嘿嘿！答对了。
　　叶之然用肩膀抵住妻子的肩膀，手摸到她的后背，去解小衣服的扣扣。解啊解啊的，似乎很笨拙，一时三刻解不开。
　　他一点也不着急，慢慢来，慢慢来，不用心急。你不着急，她才会急。
　　张念悦于是有一点恨这个男人了。
　　姓曹的！你不让我的双手自由活动，不让我碰那个地方，自己却肆意妄为，完全凭自己的喜好做事。
　　再这样子，不让你碰头了！
　　真的不让碰头吗？可是，现在主动权似乎不在自己手里。
　　恨！很如滔天。
　　她一口咬住叶之然的肩膀。
　　“啊！痛痛痛！”叶之然惊呼一声。
　　就是要你痛！
　　叶之然于是加快行动节奏，他的动作一加快，念悦咬得轻一点；一缓慢，咬得就重起来。
　　叶之然知道老婆有些急了，这才动作麻利起来。
　　熟门熟路地……
　　一场酣战，酒意从皮肤孔中逃走大半。
　　叶之然将张念悦光滑的身体抱在身上，开始忽悠张念悦：“老婆，看看，刚才多好！要是你在水门，咱们不是天天可以这样噼噼啪啪？”
　　张念悦问：“木头，你老实交代，有没有和其他人噼噼啪啪过？”
　　这能老实交代吗？要是交代了，还不得把牢底坐穿？
　　叶之然同志是有战斗经验的。
　　“没有，没有，这么美好的事，只和我家亲亲念悦操练。”
　　“可我感觉你动作熟练，花样百出，似乎经过培训。”
　　“老婆，咱是自学成才好不？你也不想想你老公是什么人，J大的高才生啊！”
　　“呸！J大又不是专业培养流氓的。”
　　“老婆，流氓也是一门学问好不好？不是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吗？流氓要上档次，也得专业培训。”
　　这个时候，隔壁房间里也传来噼噼啪啪的声音。
　　叶之然抱住张念悦，轻声道：“你听听，岳父大人宝刀不老。”
　　张念悦怒斥道：“木头，要死啦，你敢取笑爸妈。”
　　叶之然为避免中招，抱紧张念悦，说道：“老婆，咱们再来一次，进行反击。一定要把声音压过去。”
　　张念悦手臂被他紧紧抱住，情急之下，又是一口咬去，骂道：“咬死你这个臭流氓。”
　　咬？
　　刚才不是咬得越重越说明需要吗？
　　叶之然挺身再战。
　　战场一片狼藉。
　　……
　　次日，叶之然起床吃早饭，不小心碰到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叶青丽问道：“小叶，你的手臂怎么了？昨天打架的时候受伤了？要不要去医院包扎一下。”
　　叶之然笑笑，道：“不是，是昨晚被小狗咬伤的。”
　　叶青丽睁大眼睛：“小狗？”
　　张念悦抬起一脚，踢在他小腿上，嗔道：“你才小狗呢！”
　　额？原来女儿还会做小狗。
　　叶青丽就不言语了。
　　叶之然苦着脸说道：“妈，我的检讨书还没有完成呢。”
　　“那快写。”
　　“老婆，你能代劳吗？”
　　“呸！你做这事拿手，赶紧写，写完送我上班。”
　　叶之然哀叹一声，只得稀里哗啦喝完一碗粥，躲到书房草草把检讨写完。
　　市长办公室。
　　叶之然敲门而进时，枫市长的秘书周志林笑道：“叶书记，市长关照了，你把检查交给我，我给你转递就可以了。”
　　“市长不在？”
　　周秘书指了指屋顶，道：“上头来人，市长在接待。关照我说，如果叶书记来了，让他回水门县去。”
　　叶之然笑呵呵地拱拱手，道：“那有劳周秘书了。”
　　“不敢不敢。”周志林知道叶之然在枫寒轩心中的地位，刻意结交。
　　叶之然道：“等周秘哪天有空，我们一起约刘县长聚聚，我和刘哥也有阵子没见面了。”
　　刘童华是周志林的前任，跟随了枫寒轩数年，深得枫市长的信任，是周志林最为看重的人物。
　　他笑道：“好好！我也很想求他指教指教做秘书的心得。”
　　叶之然道：“刘哥这方面确实很有经验，那说定了，我来约一约，约好了再打你电话。”
　　看看时间还早，叶之然又下楼拐到唐国强的办公室，敲门而进，唐国强也不在。胡秘书说道：“叶书记，唐市长开座谈会去了。”
　　“这么巧？刚才去枫市长办公室，他也不在。”
　　胡秘书神神秘秘地说道：“是省委组织部来人。”
　　“啊？来考察？”
　　胡秘书点点头。
　　“谁？”
　　胡秘书指了指上面。
　　唐国强的办公室在枫寒轩的下面一层，同一个位置。
　　叶之然一惊，问：“就地提拔还是外调？”
　　如果就地提拔，枫寒轩就将出任市委书记，如果外调，什么都有可能。
　　胡秘书摇摇头，道：“不得而知。”


第429节 秘书
　　水门县第一批干部任职前公示名单张榜不到一周，县委办公室就接到数封投诉信，沈荣汇总后报给叶之然。
　　“说说怎么回事？”
　　沈荣道：“投诉信集中在三名干部身上，拟提拔为枫南乡党委副书记沈二龙问题最多，被投诉担任副乡长期间收受一个建筑队十二万回扣，工作作风简单粗暴；拟提名为县商业局局长的吴明成被投诉对下属爆粗口，并有打击报复嫌疑；拟提拔县交通局副局长的王凤被举报生活作风不检点。”
　　“都是实名举报或投诉吗？”
　　“只有举报沈二龙收受回扣的信件是实名的。其余的都是匿名信件。”
　　叶之然道：“匿名信反应的问题如果无法核实，或者投诉的内容属于猜测，我们就不需要理会，毕竟我们每个干部都要面对大量的下属、群众，总有得罪人的时候。在这两位同志任职前谈话时提醒提醒他们，在今后的工作中注意方式方法即可。”
　　又道：“实名举报的内容如果属实，沈二龙就不是提拔的问题了，而是触犯了法律，必须移交司法机关处理。那信给我，我让纪委书记张思达同志先查一查。”
　　“书记英明！”沈荣立即奉上马屁。
　　“温泉项目的招商引资工作筹备得怎样了？”
　　“这事是林华县长在抓，昨天已经把宣传册印刷出来了，我看了看，很不错。”
　　叶之然点点头，道：“林华办事能力强，我是比较放心的。”
　　又问：“县工业开发区的工作最近有没有进展？”
　　沈荣在很大程度上充当叶之然管家的身份，叶之然对他的要求很高，必须时刻掌握全县的干部思想动态和经济发展状况。
　　沈荣回答道：“水门县工业开发区的主管领导开拓性不够强，在管理上也没有现代经济管理的基本素养，开发区的工作总体来看不令人满意。”
　　他在马石乡、马石镇担任过多年的经济小区管委会副主任，对开发区、经济小区这一块有发言权。
　　叶之然担任县委书记之后，一方面抓干部队伍的作风建设，一方面抓经济发展的总方向。作为县委书记，他只要紧紧抓住用人权，那么指挥全县干部就可以如臂使指。
　　控制住了人也就控制住了事，这是跌不破的真理。
　　思考片刻，叶之然说道：“工业区这块工作让潘庆去抓，他年轻，脑子比较活。你给我物色一个秘书，再安排潘庆去马石镇经济小区学习一个星期。”
　　沈荣点头道：“好！”
　　“把潘庆叫进来。”
　　沈荣到门口叫道：“小潘，进来。”
　　潘庆做了叶之然近两年的秘书，精气神已经有了巨大改变，举手投足带上强烈的自信。
　　“书记、主任，有什么任务？”
　　叶之然招招手，道：“你坐下。”
　　潘庆从不敢在叶之然面前坐着说话，又不敢违逆，胆战心惊地半个屁股坐在沙发上，等待发话。
　　叶之然道：“潘秘书，我准备给你调个工作岗位。”
　　潘庆脸色微变，站起身道：“书记，是不是我的工作没做好？请您批评，我一定改正。”
　　叶之然抬手往下压了压，道：“坐下说话。”
　　等他小心翼翼地入座，叶之然接着说道：“你的工作很好，这次是给你加加担子。”
　　潘庆一半是真心，一半是做作，说道：“书记，我还想在您身边工作几年，多学点领导经验。”
　　“领导经验只有主政一方才会快速培养。”
　　潘庆听到“主政一方”四字，很不争气地心中“砰砰”乱跳。
　　叶之然道：“我县的经济主要靠几个方面驱动，一是稀土矿区，二是现代农业，三是高新技术产业。要培育高新技术产业，先要搞好工业开发区工作，但现在开发区领导班子的工作没有跟上，我准备把你放到那里去起主导作用。”
　　潘庆听说是去工业开发区担任主要领导，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起来，道：“书记，这个担子太沉重，我担心自己能力不够。”
　　叶之然道：“我对沈荣主任交代过了，安排你去常嘉县马石镇经济小区学习一周。沈主任以前是经济小区的副主任，对这一块工作熟悉。”
　　沈荣道：“潘秘书，工业开发区主任责任重，权力大，可以全面展现一个领导的才能。书记安排你去常嘉县的经济小区学习，主要学两点，一是经济小区的经济意识；二是先进管理。常嘉县马石镇经济小区是在叶书记手里茁壮发展起来的，你只要听从书记的指挥，发挥主管能动性，水门县工业开发区也很快可以走上高速发展的快车道上。”
　　潘庆连连点头。
　　叶之然道：“还有一点，工业区招商的时候，要注重引进企业的发展后劲问题和带来的环境问题。如果环保这一块有问题，效益再好我们也不接受。这是为了水门县的子孙后代着想。”
　　潘庆道：“书记，我明白了。”
　　“沈荣，你尽快物色新秘书，等新秘书上岗，就安排潘庆去学习考察。”
　　沈荣站起身，爽快地说道：“好的，我尽快落实。”
　　这天，潘庆回家早，他老婆于红刚买菜回来，略有惊讶地问：“老公，今天怎么这么早？叶书记去市里了？”
　　潘庆心中得意，一把将于红抱进屋里。
　　于红轻呼一声：“老公怎么回事？今天这么着急？”她心眼里美滋滋的，潘庆当上县委书记秘书后，不仅工作态度大变，整个人朝气蓬勃，而且男女之间的战斗能力仿佛也强了不少，让她格外满意。
　　进了屋，满脸都是兴奋之色的潘庆抚摸着于红弹性十足的臀部，笑道：“老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书记要放我出去独当一面了。”
　　于红很配合地跳了起来，道：“啊！真的？当什么官？”
　　“工业开发区主任。”
　　“这么厉害？”于红夸了一句又问：“老公，开发区主任比乡长哪个重要？”
　　“开发区主任的重要性远远超过乡党委书记、乡长。”
　　“哇！老公，那我们要庆祝一下，我多做几个菜，陪你喝酒。”
　　“做什么菜！我要先吃了你。”
　　于红被潘庆搂搂抱抱，也有些意动。
　　两口子就在客厅中战斗，不一会，一屋子都是于红压着声音的娇啼声，对门的一对中年夫妻连连摇头，叹息：“青天白日之下，世风日败！世风日败！”
　　完事之后，潘庆说道：“老婆，别做菜了，我们上馆子，把舅舅、舅母也约出来。”
　　于红道：“好啊！我来打电话。”
　　四人在附近的一家新开的本帮菜馆吃饭，不用潘庆开口，于红早已把情况先说了一遍。
　　倪长东闻言也是一喜，道：“这事确实值得庆贺。小潘，叶书记待你真心不错，直接提到县工业开发区主任这样重要的岗位上。上星期我听了县委的报告，叶书记将稀土矿、现代高科技农业和工业开发区作为三个主要抓手在抓，你在工业开发区主任位置上很容易出成绩。”
　　潘庆道：“我现在压力很大。”
　　倪长东道：“不要怕，记住，多请示多汇报，你的开发区主任就当好了一半。叶书记在常嘉就是依靠经济小区起家的，对经济小区、工业开发区的工作熟门熟路，点子不会少。”
　　潘庆道：“书记还安排我先去常嘉县学习调研一个星期。”
　　倪长东总结道：“这是让你增加感性认识，让你快点入手。”又叹息一声，道：“叶书记对你这么关照，你的机遇要比舅舅更好。”
　　于红问：“真的吗？舅舅？”
　　倪长东点头道：“看看叶书记的简历和工作成绩，可以得出结论，他是个有大前途的领导。而且，在水门县工作的时间不会太长。你现在有了一个很好的舞台，起点很高。争取在叶书记离开水门之前，走上县级领导岗位。这样，你以后的发展道路就彻底打开了。”
　　于红满腹心事地说道：“就怕来不及，如果叶书记先一步调离，潘庆的仕途会不会受影响？”
　　倪长东笑道：“小红，你不用担心这个。叶书记是个念旧的人，而且，他看人主要看你的工作态度。只要尽心尽力地工作，县级干部不是高不可攀。”
　　又道：“只是一点，金钱方面一定要自己约束好，别伸手。好好做事，一步步升上去，你不会缺钱花的。”
　　潘庆认真地点头，道：“我明白，不会让钱的问题影响前途。”
　　次日，沈荣拿了两份简历给叶之然选择。
　　叶之然选秘书，就两条宗旨：嘴巴紧，胸怀坦荡。他看了看沈荣提供的简历，问：“那个王海平什么情况？”
　　沈荣汇报道：“王海平是财大毕业的本科生，文笔不错，毕业后在县团委工作三年，您调到水门工作后，他被调到委办工作，人还是比较稳的。而且，和水门县前任、现任领导都素无瓜葛。”
　　叶之然点点头，道：“把他叫来，我看看。”
　　王海平是个一米八十的高个小伙子，叶之然随意提了几个问题，他都回答地干净利落。
　　叶之然道：“小王，秘书工作要求很高，一言一行都要学会控制，做得到吗？”
　　王海平稳稳地点头，道：“我努力做好，做到书记满意为止。”
　　叶之然笑道：“好，你有这个自信就好。”


第430节 陈成强召见
　　六月下旬，叶之然撰写的“水门县委关于干部选拔公示制度试行情况”刊发在省内党刊《长江理论动态》上，省委书记陈成强看到后大为重视，认认真真读了两遍，放下刊物，又忍不住在办公室转了两圈，仔细的思考一遍。
　　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以前只知道叶之然搞经济建设是把好手，思想活跃、办法多，没料到政治觉悟也这样高。这个干部选拔公示制度看似平常，却从制度上给干部选拔使用增加了一道保险。并且，大大增加了透明度，可以说是一项行之有效的改革试点工作。陈成强知道，这几年，政治制度改革虽然也在进行尝试，但尺度都掌握得不到位，致使多项试点匆匆收尾。但水门县委的这项改革却很巧妙地避开了雷区，又起到实实在在的作用。可以说，将对干部选拔制度建设起很好的促进和推动作用。
　　他吩咐秘书顾汉：“通知嘉南市委副书记枫寒轩明天下午带水门县委书记叶之然一起来省委，我要和他们进行座谈。叶之然的干部选拔公示制度很有意义。”
　　省内第一秘立即将省委书记的指示精神传达给枫寒轩。
　　在长江省，省委书记陈成强的话就是最高指示。
　　枫寒轩得到指示后，亲自打电话给叶之然，让他明天上午十点前赶到市政府报到。
　　嘉南市到省城的高速公路已经顺利通车，叶之然到达市政府向枫寒轩报到后，一起坐车直驶省城。
　　成强书记这次召见两人更多地站在理论探讨的角度上，既不是布置工作，更不是训话，所以非常随意。
　　在省委书记办公室，陈成强将省委组织部长李想叫来，开起了小型座谈会。
　　“叶书记，今天将你和枫市长请来，是对水门县委正在试行的干部选拔公示制度进行座谈。我和李想部长今天当一次听众，请你谈谈这个公示制度具体作用。”
　　叶之然看了看枫寒轩，得到枫寒轩微笑鼓励后，开口说道：“陈书记，李部长，水门县委在嘉南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下和亲切关怀下……”
　　陈成强抬了抬手，道：“随便谈，不要说套话、空话。”
　　叶之然脸色微窘，心道：“省委高层领导的气场太大了，姓曹的！压得我说话都不利索了。”
　　定定神，他将水门县之前打黑行动之后，发现许多领导干部牵连进涉黑涉恶的情况谈了谈，然后道：“这件事情发生后，我就在考虑，水门县发生了这么大面积的干部问题，是不是我们之前在干部提拔使用方法上存在漏洞？基于这样的反思，我觉得有必要在干部选拔过程中引进群众监督，所以有了选拔公示制度这个设想。”
　　“在水门县委常委会上，我第一次提出这个设想时，也有部分常委持谨慎态度，觉得干部选拔是个敏感问题、是大问题，水门县委如果创风气之先，进行这样重大的改革，出问题怎么办？常委会进行了充分讨论，觉得这种改革与中央干部选拔精神是一致的，仅仅是对选拔环节进行了补充，所以，最后通过了决议。……”
　　“这项制度通过之后，水门县已经对第一次拟提拔的十名干部进行了公示，并收到了许多条反馈意见。县委和组织部对群众的反馈意见进行了分析，目前发现主要有三类情况，一类是对拟提拔的干部匿名提意见，这类意见又是捕风捉影的猜测，没有实质内容，出于对这些干部的保护，我们就直接忽视；第二类虽然是匿名反映，但反映的问题比较细致，有一定的根据，譬如我们拟提拔为县交通局副局长的某干部存在工作作风粗暴问题，我们对这名干部进行任前谈话，告诫他必须提高自己的修养和领导艺术，但还是进行了提拔；第三类是实名反映问题或举报的。凡是实名反映问题的，县委一方面做好举报人的安全保密工作，一方面对举报内容进行核实。这次水门县枫南乡拟提拔为乡党委副书记的某干部，被举报在担任副乡长期间收受工程施工单位回扣，县纪委跟进调查后发现情况属实，这名干部已经被取消提拔资格并移送司法机关进行处理。”
　　陈成强频频点头，问李想：“李部长，你怎么看？”
　　李想说道：“这项制度确实增加了干部选拔的透明度，有了这个透明度，就多了一种群众监督作用。我觉得嘉南市水门县委进行的这项尝试很有价值。”
　　“枫市长，你怎么看？”
　　枫寒轩道：“水门县委推出这项新政后，我已经和叶之然书记进行过深入探讨。我觉得目前将这项制度局限在科级干部范围内试点是比较稳妥的，如果试点情况良好，嘉南市可以将这项制度在提拔处级干部时推广。”
　　陈成强微笑点头，道：“李部长，我建议省委组织部多关注水门县委的这项改革措施，加以跟踪、总结。一项好的政策可以加强我们组织的肌体抵抗力。如果这项政策行之有效，我建议省委组织部对这项改革措施进行提炼、补充，在更大的范围内试行。”
　　李想点头道：“好，组织部抽调专门人员联系水门县委，对这项政策进行跟踪。枫市长、叶书记，请你们配合组织部的联络人员。”
　　枫寒轩表态道：“嘉南市委市政府以及水门县委一定会密切配合省委领导的工作。”
　　陈成强道：“这几年，嘉南的发展形势很好，经济总量已经上升到全省第三，仅次于省会城市和计划单列市，足以说明嘉南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有作为。省委决定对嘉南领导班子进行重新组合。枫市长，你在嘉南工作多年，希望能做好领导班子的团结和稳定工作，使嘉南的社会更繁荣，经济水平再上台阶。”
　　枫寒轩沉稳地说道：“我一定遵照成强书记的指示，兢兢业业做好本职工作，团结班子内所有成员，促使嘉南全市的工作再上一层楼。”
　　叶之然有点明白了，枫寒轩成为嘉南市委书记已经在省委得到统一认识。
　　回去的路上，枫寒轩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叶，你这个县委书记已经走进了省委高层领导的视野，务必做好工作，不再出大的差错，像在酒店大打出手这样的事件以后不能再发生了。”
　　叶之然微微脸红，道：“枫市长，我以后不会做这种事了。”
　　“冲发一怒为红颜，古往今来这样的事情很多。我上次要求你将妻子调到水门县，就是为了杜绝这类事件的产生。”
　　“市长，我已经和家里谈过了，我岳父的意见，等他调任之后，就让张念悦调到水门县工作，时间应该不会很久。”
　　枫寒轩微笑道：“张师长要调任？”
　　叶之然在枫寒轩面前倒没有什么保留，道：“听我岳父的意思，年底前可能会晋升军衔。”
　　枫寒轩点点头道：“你岳父是少壮派军人，执掌共和国最精锐部队的，上升也是意料中事。”
　　“枫市长，水门县现在进行的现代农业规划，现在很缺少资金，市财政能不能支持一点？”
　　枫寒轩笑道：“你每次碰到我都会哭穷，每个郊县都像水门县这样，市财政局早破产了。”
　　叶之然道：“那是因为水门县底子太薄了，我相信过两年水门县就不会再向市政府开口要钱了。”
　　枫寒轩道：“你对水门县搞的这个现代农业计划这么有信心？”
　　“市长，这个现代农业计划包括农产品高科技栽培，农业观光旅游，农业循环经济，相互之间又可以连成一体，等建设好了，水门全县会成为一个最具现代农业气息的郊县。”
　　枫寒轩道：“我会密切关注水门县的农业计划的，资金的问题你也不要都指望市财政，要通过银行、投资商多条渠道筹集。我知道你在筹资方面还是很有办法的。”
　　“市长，这次是农业计划，县政府和当地农民将得到最大实惠，投资商不会感兴趣的。”
　　“你提一个规划书和资金需要表上来，我在市政府办公会议上讨论。”
　　叶之然笑嘻嘻地说道：“谢谢市长的大力支持。”
　　枫寒轩道：“我现在见到你是又高兴又害怕，每次都开口要钱，快要绕道而行了。”
　　叶之然心知这是玩笑话，换一个话题说道：“市长，你上次提议再去西山看看，一直没有成行，现在天气又热了，倒是观光的季节。”
　　枫寒轩道：“下周杨立佳要来嘉南，你带上美丽的妻子一块去。”
　　叶之然笑道：“市长，要说美丽，您的夫人杨处长不仅美丽，而且很有外交官的风范，是女中楷模。”
　　枫寒轩叹道：“如花美眷，亦敌不过似水流年，岁月是把无情的刀啊。”
　　叶之然忙说道：“杨处长一点也不显老。”
　　枫寒轩道：“你这马屁留着见到她的时候再拍吧，对我说没意义。”


第431节 顿悟
　　国家执行双休日制度之后，忙碌惯了的人们有了更多的休闲时间，再加上改革开放之后，国势渐强，百姓口袋里的钱渐多，旅游业在不知不觉中兴旺了起来。
　　常嘉西山景点在赵氏企业投资建设之后，虽然开始收费，但人流量却大增。
　　这天，枫寒轩夫妇、叶之然夫妇、以及枫寒轩的两任秘书刘童华、周志林结伴上山。
　　枫寒轩的爱人杨立佳原在外交部欧洲司工作，是个事业型的女强人，随着枫寒轩地位的不断升高，终于决定调离心爱的外交战线，调至长江省嘉南市工作。
　　张念悦挽住杨立佳的手臂说道：“杨姐姐，你第一次来西山吧？”
　　“第二次了，前年和寒轩来过一次。不过西山变化很大，有了专业投资人开发，景点人气很旺。”
　　张念悦道：“不过杨姐姐，我还是喜欢原来那个完全保持自然风貌的西山。”
　　杨立佳道：“你叫我姐姐，感觉把我叫年轻了。”
　　张念悦清澈的眼光在她脸上一绕，道：“任谁一看，你都像我的亲姐姐呀。”
　　杨立佳笑道：“这话虽然感觉有些夸张，不过听着依然高兴。”
　　转头对叶之然说道：“小叶，你可不能欺负张念悦，她都认我姐姐了，如果她来我这里哭闹，我会帮她一起收拾你的。”
　　叶之然吐了吐舌头，道：“第一次发现我老婆很会借势。”
　　枫寒轩笑道：“立佳，你可能还不知道，小叶前几天为了他爱人还像愣头青那样和人大打出手。”
　　“有这事？”杨立佳颇感惊奇，问：“念悦，怎么回事？”
　　张念悦脸色微红，道：“那天我们一起吃饭，来了个纨绔调戏我，木头就动手打了他。”
　　“哇！”年逾四十的杨立佳发出十七八岁小姑娘才有的惊异声，道：“真带劲！我怎么从小到大就没男人为我打过架？”
　　枫寒轩“哈哈”笑道：“冲动是魔鬼，你可别鼓励小叶用拳头说话，我刚收到他的检讨书。”
　　叶之然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我还没向市长和周秘书感谢那天来帮我处理纠纷呢。”
　　周志林忙说道：“叶书记，我是奉命行事，有狐假虎威之嫌，当不起你的感谢。”
　　叶之然以前和周志林打交道不多，此刻一听他的话，立即在心里得出结论，这个周志林比刘童华脑子活，会说话。这本是一个年轻干部应具备的良好素质，但作为秘书，太会说话不见得是好事。
　　枫寒轩道：“小叶，你是这里的土地老爷，给杨立佳做免费导游吧。立佳，小叶可以将这里的一树一木都讲出一个典故来。”
　　叶之然道：“我在这里工作生活过多年，就给杨处长讲一讲西山的琐闻轶事。”
　　杨立佳道：“听寒轩讲过，小叶对西山的历史非常熟悉，念悦应该也很熟吧？”
　　张念悦道：“我就是知道了也讲不出来，‘知道’和‘会讲’两者之间差距很大。”
　　“也是。”
　　叶之然便像个导游一样给杨立佳介绍起西山的风光景色和背后的历史故事，果然牢牢地把杨立佳吸引住了。
　　在东林寺外的枫树林里，杨立佳又被这一片数百年的古枫树树林吸引住，让叶之然给她和枫寒轩、张念悦等照了多张相片。
　　枫寒轩笑道：“立佳，你可能不知道，东林寺的苦德和尚说我和小叶因为这片枫树林而大有渊源。”
　　杨立佳因为保养得好，皮肤细腻光滑，常年出入外交场合又使她带上一种独特的气质，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许多。闻听枫寒轩这句话，睁大眼睛问：“这有什么说法吗？”
　　“苦德和尚说我和小叶的姓氏连起来正是‘枫叶’两字，而我和小叶又因为这片枫树林结缘，所以，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杨立佳惊讶了一下，道：“似乎有些牵强附会。”
　　叶之然道：“杨处长说得很是，和尚道士都喜欢故弄玄虚。”
　　张念悦忙制止：“木头，你可别在东林寺说这话。东林寺的菩萨很灵验的，别忘了苦德大师还救了你一命。”
　　杨立佳听说过这个典故，道：“念悦是说那块佩玉的故事吧？这事确实有些玄妙。”
　　想起苦德和尚说过黄瑜雯的婚事，叶之然心里就对苦德和尚有些别扭。要是世事都被你预料到，人类岂不是从启蒙开始就先学佛学？这么一样生活岂非相当简单啊？可以少走许多歪路。可见，这套玄而又玄的东西忽悠忽悠人还可以，其实经不得推敲。
　　枫寒轩道：“既然到了这里，我们还是去见见苦德和尚吧，不管怎么说，苦德和尚也算是嘉南市的一大名人。”
　　西山景点开发之后，进东林寺礼佛也要买香火券。
　　进入寺内，叶之然发现善男信女人数众多，显然因为东林寺底蕴深厚，偌大的名声亦成为旅游开发商的一块金字招牌，做着敛财的勾当。
　　在东厢房的会客厅，苦德和尚一见叶之然和枫寒轩连诵佛号。
　　“阿弥陀佛，叶施主、枫施主、还有诸位施主，请坐请坐。”
　　慧空小和尚低着小光头给各位上茶，走到张念悦身前时，小和尚抬起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两圈，学苦德和尚的样子，合什诵了声佛。
　　张念悦笑道：“小和尚，你什么时间出家的？怎么以前没见过？”
　　慧空和尚每次见到叶之然带来的女性都有还俗的冲动。阿弥陀佛，太漂亮了，被师父忽悠上山真的是选择性错误。
　　小和尚愁眉苦脸地说道：“上山两年多了，师父说我有慧根，做和尚才有出息，慧空现在估计是上当受骗了。”
　　苦德和尚拿起木鱼槌就在他光秃秃的脑门上打了一记，道：“几位施主请不要见笑，小和尚又在发痴了。”说完摇了摇头。
　　小和尚的脑袋大约是经常被师父敲打，有了足够的忍受能力，脸上并无多大的痛苦状。
　　端茶到杨立佳跟前时，小和尚双目又在她脸上一绕，连声诵道：“阿弥陀佛，佛曰一劫为一尘，万劫无量渡众生，佛曰一花为一魂，浮世婆娑不留痕。佛曰一心为一灯，普照净土且存真。尘世不过指间流沙如去如来，来去自如他，如是万般皆如法。”
　　杨立佳笑道：“大师，这小和尚念的是什么经？”
　　苦德和尚合什叹道：“这痴和尚至今尚未领悟佛理，念经也是口是心非，尘心未断。女施主不用搭理于他。”
　　慧空和尚说道：“师父别这么说，说不定哪一天我一不小心就顿悟了。”两只眼睛在张念悦和杨立佳脸上骨溜溜来回打转。
　　张念悦瞧着感觉有趣，不由地抿嘴一笑。
　　慧空小和尚顿时目瞪口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真的顿悟了。
　　苦德和尚摇摇头，说道：“阿弥陀佛，诸位施主不要见笑，这小和尚佛缘未至，所以常常有些呆傻。”
　　小和尚哭丧着脸，说道：“师父，我有点想还俗了。”
　　叶之然笑道：“慧空，为什么想还俗？”
　　“我感觉天生愚笨，脑袋像块顽石，不是悟道的料，会误了师父的传承。”
　　叶之然指着会客厅南侧一尊佛像，问道：“小师父，你看看这是谁？”
　　小和尚合什说道：“是我佛。”
　　“你过去摸一摸。”
　　慧空小和尚过去摸了摸佛像，满眼疑问地看着叶之然。
　　“小师父，这佛像是什么做的？”
　　“石头做的。”
　　叶之然叹道：“连顽石都能成为神圣的佛祖，你为什么就不能悟道呢？”
　　小和尚如遭雷击，眼神里发出凝重而深远的光泽。
　　苦德和尚也是浑身一振，目光中闪过异色，站起身合什叹道：“阿弥陀佛，叶施主真是我佛中人，一言点醒了我徒。慧空，还不过来拜谢叶施主。”
　　小和尚作欢喜状，过来躬身施礼，道：“阿弥陀佛，施主就是我佛，小和尚有些懂了，要悟道，先要相信自己。”
　　叶之然也是想起一个佛道典故，随口一说，见慧空和尚真的有“顿悟”之举，心中反而有些惶恐，道：“苦德大师，我只是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故事，随口说说而已，并不是说我懂得禅理。”
　　苦德和尚深深的施了一礼，道：“阿弥陀佛，叶施主，何谓禅？何谓佛？人心即禅，人心即佛，你怎知不是佛祖借你之口来点化小徒，一切都是佛缘。”
　　枫寒轩笑道：“小叶无意间一言居然也有这么大作用？东林寺还真是玄妙莫言的地方。”
　　苦德和尚道：“阿弥陀佛，佛法普度，只度有缘人。慧空若是将来得道，全靠叶施主今日一言，这就是缘。”
　　枫寒轩笑笑，问：“大师，西山收了门票之后，东林寺的香火有没有受到影响？”
　　苦德和尚欣慰地说道：“都靠小叶施主当年的想出的方法，东林寺每天的香火券卖出不少，香客人数越来越多，小叶施主与我佛真是有缘之人。只盼叶施主将来远离嘉南，也能常来东林寺走一走，和尚师徒必亲煮香茗，以奉佳客。”


第432节 小醉鬼
　　临别之前，苦德和尚似有意似无意地对叶之然说道：“叶施主，虽说和尚和你有缘。但是，叶施主心怀天下苍生，整日忙忙碌碌，我们见一面少一面了。”
　　叶之然听苦德和尚此言不吉利，皱皱眉说道：“苦德大师身体清健，我们至少还有三四十年的缘分，何出此言？”
　　苦德和尚笑笑不答，却说了一句让叶之然很纠结的话：“叶施主，那个锦盒还在吧？”
　　锦盒之意以前不明白，等他从黄瑜雯哪里搞明白苦德和尚的真意，叶之然反而对苦德和尚带上不好的看法。这也是他结婚之后从未到东林寺的原因。
　　凭什么说黄瑜雯最终会嫁给他？
　　这要置张念悦于何地？
　　叶之然淡然说道：“那个锦盒已经送人了。”
　　苦德和尚淡淡一笑，道：“终究还是要回到你身边的。”
　　听苦德和尚之意，终究要回到叶之然身边的，不仅是锦盒，还有黄瑜雯这个人！
　　姓曹的！
　　畿言有善畿、恶畿之分，叶之然感觉此畿简直就是恶畿！他语气不善地回答道：“和尚，世事如果都被你预料到了，要我等何用？”
　　心里道，这和尚说什么黄瑜雯最终会和他结合。偏偏不！其他事情也许他无法掌控，自己的婚事岂会失控？
　　想到这里，他心头忽地一跳，脸色难看地问：“和尚，你看看我妻念悦，寿限如何？”
　　苦德和尚看一眼张念悦，道：“阿弥陀佛，张女施主是长寿之人。”
　　叶之然心里一松。
　　他虽然不相信和尚、道士的空玄说法，但若心里存了疙瘩，终究不是好事。见苦德和尚言之凿凿，似乎自己必和黄瑜雯结合，心虚之后也曾想过一个很不愿多想的问题，难道念悦不能长寿？此时听到苦德和尚的回答，心里解开了这个结，对他的脸色自然好看起来。
　　“大师，那我们再见了，有空我会再来拜访。”
　　叶之然先前一直觉得苦德和尚的畿言是恶畿，此时又听他说念悦是长寿之人，感觉这句预言就已经破了他的畿言。
　　别说自己对念悦的感情深厚，即使从政治层面上讲，他也不敢和她离婚。要知道，叶老和张恒良平时不显山露水，但背后可以动用的力量远不是他可以想象的。从这点来说，锦盒之说，纯属无稽之谈。
　　都说这老和尚看人很准，这次偏偏要让他的畿言落空，打打他的脸。
　　一行人开始下山。
　　因为苦德和尚在东林寺给杨立佳、刘童华等人看面相，都说他们此后前途坦荡，没不顺心的事，几个人都有些兴高采烈。
　　杨立佳俨然已经和张念悦结成了好朋友，各自抛开自己的丈夫，挽着手有说有笑地评点着西山美景。
　　叶之然问道：“枫市长，我们在常嘉吃了饭再走吧？望山楼的本帮菜还是很有特色的。”
　　枫寒轩道：“那好，不要惊动其他人。”
　　叶之然道：“其他人就不通知了，就傅县长和静语县长。”
　　枫寒轩点点头，道：“好。”
　　傅斌和王静语也是枫寒轩比较欣赏的干部，所以他并不反对。
　　叶之然买了手机，通信方便许多。他当即打电话给傅斌和王静语，将枫市长的意见传达给他们，然后有意放慢脚步，给杨立佳介绍西山的那条溪流。
　　山脚下的剡溪是一条一年四季都水质清澈的河流，河床铺满了各种形状的小石子，流水淙淙，仅此一点就可以入景。
　　叶之然指着远处溪边的一幢现代化小楼说道：“枫市长，那幢小楼就是赵氏企业的当家人赵婕新造的居所，赵老和赵婕都在那里居住过有一段时间。”
　　枫寒轩点点头说道：“常嘉现在是藏龙卧虎的地方，不仅有赵氏企业的当家人，台东科技的王蒙国也兴建了别墅吧？”
　　叶之然道：“王老夫妇现在每年有三个月时间住在常嘉，将这当作养老的地方。他们的院子在常嘉老街上，枫市长要是有兴趣，我带你去看看。”
　　枫寒轩道：“等赵老、王老他们在的时候，我再去拜访。”
　　叶之然道：“好，等他们来常嘉休闲，我给您汇报。”
　　在望山酒楼二楼包间，傅斌和王静语抢先一步赶到，定好了包间。
　　枫寒轩、叶之然到包间之后，傅斌、王静语都伸出双手和市长相握。
　　叶之然给他们相互做了介绍，坐下之后，问：“傅县，菜点过了吗？”
　　傅斌摇摇头，道：“我不熟悉市长的口味，你来吧？”
　　叶之然道：“这里最熟悉市长口味的，当然是刘县，麻烦刘哥点菜吧。”
　　刘童华做了枫寒轩多年的秘书，和傅斌、王静语都认识，也就不客气什么，利索地将菜点好。
　　这些人都是枫寒轩亲信部属，枫寒轩很随意地说道：“静语县长，听说你酒量很好，等会就不要藏着腋着，放开了喝。”
　　在酒桌上王静语怕谁啊？她捋一捋耳边的短发，抿嘴笑道：“我一定好好敬市长几杯。”
　　枫寒轩道：“你敬杨立佳吧，她的酒量也不弱。”
　　杨立佳嗔怪地说道：“哪有你这样的人？酒没开始喝，先把老婆出卖了。”
　　王静语笑道：“杨处长，市长这是体恤你呢，怕冷落了你，等会我一定陪你好好喝几杯。”
　　杨立佳笑道：“对，今天我们三个女人不能让他们比下去。”
　　叶之然笑道：“你们两个都是久经考验的战士，念悦不能和你们比。”
　　不料张念悦说道：“我也要喝，最多醉了。”
　　杨立佳高兴地说道：“对！豁得出去就能喝酒，念悦很对我的脾气。”
　　叶之然郁闷地想，今天怎么碰到三个女酒鬼了？
　　在座的几个人中间，除了枫寒轩，数叶之然的地位最高，等酒菜上来后，叶之然先举杯敬枫寒轩：“市长，今天在座的都是跟了您许多年的老部下，您也放开喝吧。等会让傅县在县委招待所开房间，休息一晚再走。我先敬您，祝市长再进一步，带领我们建设好嘉南。”
　　枫寒轩笑道：“今天看来即使我想走也走不了，女将豪气冲天，和我们男士比酒量高低，还不得趴下几个？”
　　刘童华、傅斌等都向枫寒轩敬酒。
　　叶之然和刘童华也碰了一杯，说道：“刘哥，你上任后我们还没有单独聚过，我们另外约个时间好好喝一杯。”
　　刘童华道：“你是书记，你发号令，我一定准时报到。”
　　叶之然笑道：“刘哥别谦虚，转眼之间你就会跑到我的前面去。”
　　刘童华当了枫寒轩这么多年秘书，有枫寒轩在，他的升迁应该比常人容易。更何况枫寒轩即将出任市委书记。
　　刘童华笑道：“在别人面前我还有点自信，在你面前，我哪敢这样想？”
　　望山酒楼的本帮菜味道鲜美，特别是河鲜做得格外美味。杨立佳抓紧时间吃菜，对王静语说道：“静语县长，让我先解解馋，等会喝上酒就分辨不出菜的美味了。”
　　王静语道：“常嘉的本地菜很有特色，精致细巧而且味道鲜美，杨处长你先吃菜，我敬小叶一杯。”
　　叶之然忙站起身，道：“静语县长是我的老领导，应该由我来敬你才对。”
　　傅斌道：“你们别敬来敬去了，我们三个一起喝一杯吧，有段时间没在一起喝酒了。”
　　三人于是满饮一杯。
　　当官的最讲究等级尊卑，有枫寒轩在座，各人自然以他为中心，轮流向他敬酒。
　　枫寒轩笑道：“你们这样子一个个来，我就是每次喝一口也得倒下。下面我们大家就随意喝吧，不要敬来敬去了。”
　　杨立佳说道：“我们三个女的划个小圈子，自己搞自己的，你们都别来参与，包括小叶。”
　　叶之然笑道：“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晚上背念悦回家。”
　　于是，酒桌上出现了奇怪的一幕，几个男子都文绉绉地吃菜聊天，三个女人去吆五喝六地对对碰，喝酒的速度一点也不比男性慢。
　　喝到一半，叶之然突然听到外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而且这个声音在呼救。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去，看到一个一米八左右的年轻男子正在拖一个女子进包间，女子显然想逃跑出来。
　　叶之然上前一看，果然是唐红。
　　他一把揪住那个学生模样的男子，问：“唐红，怎么回事？”
　　唐红大叫：“叶哥哥，快救我，他把我灌醉酒，想图谋不轨。”
　　叶之然对男孩子命令道：“放手。”
　　那男子见他认识唐红，心有不甘地放开抓住了唐红的手，嘟囔道：“你谁啊？我女朋友的事，你管得着吗？”
　　叶之然见唐红憨态可掬，显然有些醉了，没空和他啰嗦，扶唐红回自己的房间。那男子跟随在后，不停地说道：“你扶唐红去哪里？多管闲事。”
　　包间里诸人见叶之然急急地走了出去，不一会扶进一个秀丽的女生，大感好奇。
　　唐红有些糊里糊涂，伸手搂住叶之然的脖子，说道：“大哥哥，那个是坏人，你把他赶走。”
　　杨立佳不悦地说道：“小叶，你怎么回事？当着念悦的面，和小姑娘搂搂抱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