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幻想与现实】


第432节 不平等待遇
  这些人给陈依的初步印像不如电视电影里的邪恶。但也绝对称不上是好人。矮个子白日里还会跟两个关系好的谈论出狱后做什么。有个人提议说抢劫加油站,现金不少风险又低。
  矮个子却打住不让那人继续说,警惕的回头张望仓里做活的人一圈,又着那两个人干活不说话。他很谨慎,犯人如果举报别人能够立功,显然他是防备这种情况发生。
  矮个子也是要干活的,但仓头打牌时他就不必做,想休息时仓头也不会说什么。但他很自觉,每天做的手工活从不比别人少。
  陈依进来的第五天,又押了四个嫌犯进来。当天也被送走了一个,出了逮捕令被带走的。看守所原本只是临时关押人的地方,据说条件比监狱好。有些能量手段的人即使出了逮捕令也能够在这里服刑而不必去监狱。
  民事拘留的也在这座看守所,但人不与刑事嫌犯关押一起。
  这天来的四个人一个犯抢劫罪,但他对罪行似乎不担心,仓头问时说抢劫的手机被追时丢掉了,没有物证。一个因为嫖娼被抓进来判刑三年,陈依觉得挺新奇,这才知道嫖娼竟然需要坐牢。那人说当时如果有五千块交罚款就没事了,但他当时没有。其它人都笑他丢人,别人坐牢他坐牢,他为了跟妓女睡觉坐牢。
  这两个都是小事。
  还有个二十六七左右的男人是个扒手团体的头目,手底下养了一群十几岁的孩子专门在街上扒窃。仓头对他的态度非常阴冷。“在外面是龙进来了给我盘着,在外面是虎进来了也给我卧着。”
  那人连忙点头表态道“大哥放心,我懂得规矩。”
  “什么大哥!叫仓头,这里没有大哥。我们是在服刑改造,不搞黑社会那一套!”
  “是是,仓头。”
  也许他的态度不错,仓头没有继续给他下马威,一挥手就让他到后面的铺位睡。当然不是最后,那位诈骗犯仍旧霸占面对厕所的铺位。
  最后被审问的那个犯人很高,足有一米八五的个头,身材也很壮硕,算得上是仪表堂堂。
  但他犯的是强奸罪。
  他的本职是XX保险公司的业务员。被侵犯的是他一个客户。
  听说是强奸罪仓头脸色就不好看,矮个子的目光也变的冷。知道受害者家里当时还有个一岁的小孩时,就有不少仓里的人大骂畜生。
  “把衣服脱光了。”
  那人愣了愣,反问为什么。
  “我们担心你身体有病。”
  “进来的时候检查过。”
  “叫你脱就脱!”平常跟矮个子一起充当打手角色的两个人一左一右的站那人身旁,神情凶狠,威胁之意一览无遗。
  那人胆色不错。毫不动容的据理力争道“我是来坐牢,不是给任何人当小弟。你是仓头我听你的,但是这种不合理的要求例外。”
  站那人左右的两个打手按了他肩膀就要动手时,眼前一花,原本蹲着的人已经退跳开了。
  这时候谁都看出来他练过。
  陈依看着那人步法不像武术,见他站姿不由想起了拳击。
  就这时听那矮子不屑笑道“妈的X,练过几天拳击就敢在老子面前猖狂?”
  矮子犹自坐着骂咧的工夫那两个人已经动手。
  陈依还是第一次见识拳击在实战的作用。
  步法很快,带动身形移动如风。普通人是肯定躲避不开的,那两个打手并没有练过,根本就没来得及招架挥拳的人就已从他们中间风般掠过,双双面庞重拳跌倒。
  那强奸犯并不因此张狂,反而冷静的冲仓头道“我不想闹事,但是也不想无缘无故被你们欺负!”
  那矮子从铺上跳下。“妈的个X,死西洋货敢在中国人面前装逼!老子叫你见识啥叫少林武功!”
  那矮子身高不足一米六,人也瘦,陈依能肯定他绝对没有练出过内功。但看他架势身体力量很大,紧绷的皮肉充分显示出了力量感。显然是曾经过长期苦练才有的战斗本能反应。
  只见他虚做攻势引得那高壮的强奸犯挥拳攻击时后发而至的闪电出拳,拳头却没有紧握,以指关节狠狠击中高壮强奸犯的指头第二节背面。这一下打的很重,强奸犯拳头也握不住的松开了,刹时就疼的满脸冷汗。
  不等他还有动作,又被矮子一脚扫倒,矮子不等他身体平衡住伸手拽他头发一带,顿时拉的他面朝地倒下了。紧接着背部被矮子一脚踏中,几番挣扎着都不能翻身。
  “用力点爬起来给老子看看啊!妈的个X,老子的千斤坠白练啊?就你个垃圾西洋货还想从老子脚下头爬起来?傻逼西洋货!妈的X叫打拳击的来中国打黑拳啊,来一个打死一个。擂台算个屁,不用脚打他妈的X架!把他拖厕所去!”
  矮子交待那两个被打倒的人时一脚踢了那强奸犯大腿,直疼的那强奸犯嚎叫不止,哪里还有丝毫反抗之力?
  就那么被拖进厕所,衣服裤子内裤一件不留的全被脱光。头脸被矮子一脚踩进马桶,又有人端来冷水浇他头脸和身体。
  “叫你横!”
  矮子朝强奸犯肛部踢了脚。陈依知道那有多让人痛苦难受,但又不容易形成任何明显伤痕,纯属折磨人的好手段。
  矮子折腾了那强奸犯一阵,又交待那位诈骗犯中年人说“隔一会给他浇一盆水。晚上开始你不用睡最后,以后他睡。”
  那个诈骗犯忙不迭带的答应了。
  昨天这个诈骗犯的家里人给他送了衣服和钱。钱只有两百块。他过去的牛皮吹破了,但仍旧不愿意干活,习惯了似的继续坐在湿冷厕所水泥地上,从早坐到晚。不许站起来,站起来矮子就过来把他推倒。“病人要坐着休息!”
  人一直坐在水泥地上绝对是种苦刑,尤其是寒冬天气坐在浇水的水泥地上。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那个强奸犯的体力早回复了,矮子也没有继续打他。但是仍旧维持趴厕所地上的姿势,头脸埋马桶里,有人来时他让开,等人用完了厕所继续趴着。矮子已经粉碎了他的反抗意志。
  但在晚饭的时候,他见到看守所的警员来查看情况时忙跑过去投诉,要求换仓。警员答应了,带他走时皱着眉头冲仓头责备道“怎么回事?连个人都管不住!”


第433节 以彼之矛
  看得出来仓头的脸色当时很难看。
  警员要走时他忙问“打算把他送到几号仓?”
  那警员说了。
  吃过晚饭,仓头对着窗口叫住经过卖东西的人,没见他买东西,就见给了钱。
  回到仓里坐下时就冷笑道“大家不要以为学他不守规矩换了仓就没事。那种人不管到哪个仓房等待他的都只有噩梦。强奸犯在监狱任何仓房都不会有人看得起,不守规矩的强奸犯X号仓仓头一定会加倍‘礼待’!”
  陈依推测仓头是买了烟让卖东西的带去强奸犯换的仓房托其‘好好照顾’。
  仓里即使发生了这种事情,那个特别的犯人连看都不看。自顾在前面特殊的铺位旁坐着看书。看着他陈依总能理解人常说中年男人的成熟所指为何。那份从容和泰然真不是年轻人能学的来,因为那份沧桑感、深沉感无法伪装。
  白天做活的时候陈依听人说起,但也仅是大概。说那人过去是市级领导,家里有背景,有权也有钱。不说仓头不敢开罪,看守所的所长见他都客客气气。他的案子还没有结论,已经呆了一年多。
  几天失去自由的体验让陈依越发的思念外面。照说林青总打不通他电话家里座机又没人接听会猜到有事。照说他叔叔已经得到消息会给他父母去电话说明。
  头几天他不觉得饿。但最近两天开始饿的厉害,看守所的公菜他仍旧没吃,只是米饭却总嫌不够。这里每天只有两餐饭,本来就跟外面的饮食规律不一样。他觉得陪林青自虐倒让他能够控制食欲,若不然此刻绝对适应不来。
  他从没有如现在般深刻的感受到阶级的差别。
  他们每日做手工活,补贴监狱的开支。吃素菜,加餐的肉仅仅煮熟了似的,味道不值得有任何评说。仓头指定的助手——矮子虽然没有钱。但仓头照应,能跟着仓头一起吃监狱兜售的菜。
  这个仓头是有钱的,因为会赚钱。有些仓头不做这种事情又没钱,吃穿跟其它嫌犯没有区别。
  这些都是从同仓其它犯人口中听来的。但这些人说起来时,都没有褒贬。
  “有什么区别?都是当仓头不用干活的,我们都是每天干活吃饭,反正我也不抽烟也没钱买监狱出售的饭菜。只要不是碰到打人为乐的仓头就行了。”
  陈依忍不住觉得那种仓头品德上是好些的,同饮同食,不以剥削他人做为自身享受基础。
  “那是他们傻逼!我如果当仓头肯定学这个……”
  五个人,说起这个话题两个称那种仓头为傻逼。两个对此全无所谓的不发表意见。
  只有陈依称道那类仓头的品德。
  他向来不太在乎旁人看法。现在也不在意对此认同的人少的只有他自己。他早明白现实的准则是种功利主义,一个有理智的人会清醒的认识利弊。电视电影里面的伟人总是被说道却不会被普遍效仿。但即使如此,人们对品德的敬佩总存在于心里,总归是仰望着看待。
  现在他才意识到这种仰望是处于什么基础而存在。
  置身事外。如他这样置身事外的时候才会悠然的欣赏品德的美丽,当然也会如另外两个人般满不在乎。对于置身其中的那两个人而言,他们考虑的是摆放眼前的现实利益。根本不会有闲心谈德论品。
  他从来不认同诸多对孙子功利主义的批判评论。他从来都相信以大局角度看待事物功利性才是根本。他从不认为那种事情的解决方式能够符合人性美好向往的标准。他从来认为这种美好标准只能用于内,因为追逐利益绝对不能造就一个民族的真正团结。
  从总门诸多宗教性质的案例也能够验证这点,邪教组织内部的团结和凝聚力依靠的不是利益,而是虚幻的‘真理’。人可以为这种虚幻的真理不顾一切,抛弃道德,抛弃利益,抛弃亲情甚至抛弃生命。
  但这样的邪教首领大多并不相信口中吐出的虚幻真理。他们的目的性很明确。也只有这样的邪教组织才拥有更多的信徒,雄厚的财力和物力。连宗教首领也相信虚幻真理的邪教组织总是些信徒稀少的小团体,聚会的环境糟糕,教会的财政吃紧。但这种教会从上至下的信仰意志非常坚定,根本没有鱼目混珠的伪信徒。
  陈依所相信的理论在过往种种事例中都得到验证。美德和功利性是一种对立的排斥关系,是一种此消彼长的关系。因此他一直认可中国传统的中庸之道的哲理性。套进美德和功利的关系式中,中庸就是两者并存的那个平衡点。舍弃无人性的极端功利之利益换取人性能接受的道德立足空间。不极端的偏执一方。
  此刻的现实个例让他感到悲哀。现实生活中的人需要的品德仅仅是达到中庸标准的要求,也就是人们普遍拥有和认可的标准。过之无用。因为在这种基础以上,人们看待的是功利价值。
  陈依很快为这种想法找到现实的例子。他的父亲。陈父是个求德的人,是可以为了人情关系和颜面打掉牙往肚子里吞的人。不止多次因为故乡的亲戚借钱而被许多局外人暗笑说傻。只有借了他钱的人提起会说他是好人。
  是好人。但借出去的钱多数要不回来。别人边说他是好人边不还钱。陈父也下不了狠心逼,好人怎么会逼人?有些真正穷困的陈父也不愿意逼债,但更多的是后来有钱做很多事情,独独没有钱还。
  所以旁观者都说陈父傻。陈母相反,她是提感情别提钱的人。但是她照顾自己妹妹,一些过往在农村照顾她家里或者帮过忙的人,礼必重。但是借钱的事情,至今为止没发生过。
  唯一能开口从陈母那拿到数额较大钱财的人只有陈依的小姨,陈母给的时候就不说要还,因为知道自己妹妹家里很困难。曾经陈母有个同事,家里环境日落西山。有一次遇到困难开口借钱。陈母几经考虑最后还是拒绝了。
  陈依问起时她说。“借出去了,还不起我恨她。还得起不还我更恨她。还不起我催账她恨我,不借她也恨我。与其如此,不如一开始就不借钱让她恨我算了。俗话说的好,救急不救穷。”
  事实如此。小钱陈母是借过不少出去。都是打工的亲戚突然遇到点困难没节余差那么几百或一千。陈母必定借。说那叫救急。这些钱最后全都收回了,本来也不多,对方几个月工资钱的节余就能还上。
  陈母有一毛不拔的外号。但别人这么说的同事又总夸她会理家。出了陈父没人说过她是傻瓜,除了开口问她借大钱被拒绝的人外也没人说她坏。给她颜面的人也不比陈父少。
  陈父常鸣不平的说其实别人都是给他面子,说以陈母的做人方式谁也不会理会她。陈依曾经一度对此论调持相信态度。直到某次跟亲戚玩时听到他们随意的闲聊才改变了态度。都是关系亲近的人,都曾在初到S市时寄宿过陈依家里。
  他们说陈父人太实在,经常对些不必要的人太好。有个性子直的当时接话说就是傻。说完又冲陈依笑,说别生气啊,实话实说。你妈妈就不一样,家理的好,不像你爸总做傻事。陈依当时不生气,因为说这话的人的确是直性子。
  因此让其它几个亲戚说话放的更开。他们不忘陈母的帮忙,即使陈父的有些帮助更多也算在陈母头上。因为他们跟陈母是亲戚,很清楚的明白没有陈母的愿意,陈父只视他们为陌生人。这是很实际的人情逻辑关系。
  犹如此刻。是否从购买物品中赚钱变的不重要。不这么做是应该的,看守所没有这种规定;会这么做是聪明的,因为这么做了也没关系,反而能捞取好处。置身其中的人们普遍不以品德看待,是以功利。
  有德的仓头就陪嫌犯吃大锅饭吧。不以此为德的仓头就餐餐单独炒菜加烧肉配果汁饮料吧。
  做完工时,陈依端着只有米饭和大蒜的盆子哑然失笑。难怪林天明讨厌傻瓜,因为傻瓜就是傻瓜。难怪人们想往上攀爬,因为在下面的人没有公平的保障。如他,即使在打人之前就考虑到了规则,把自己置身于绝无不利的处境。但是没有用,别人在这套规则里拿他无法,就整出另一套规则跟他玩。他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都只能在别人新建的规则里玩。当然只有玩输的可能,因为这套规则别人就没有考虑过让他有赢的机会。
  这些让他既为现实悲哀,又为现实愤怒。他恨不得摔了饭盆用暴力的规则跟对方玩,他知道这套规则他能玩的赢眼前。可是他不能这么做,因为这套规则会让他在以后死无葬身之地。用这套规则玩挑战的是整个法律体系,挑战的是所有人的美好向往。没有人会因为任何理由真正接受和认因一个造成大屠戮的凶徒。只有置身事外看热闹的人会喝彩叫好,而这些人没有决定权。
  所以他没有摔了饭盆,而是如往常般吃。
  一盆饭才吃到一半,来了个看守所的警员。把仓头喊过去说了几句话,就背对门站在外面。仓头跑进来叫陈依出去。
  他放下碗,知道家里或者林青终于找过来了。


第434节 攻彼之盾
  “在这里还好吗?没有人欺负你吧?”
  陈依走到仓门外,那个不认识的警员侧身面对他语气关切的询问。
  “还好。我年纪小他们都很照顾。”
  “我猜想也没事。这仓的仓头人是不错的,从不喜欢惹事。”那警员说着掏出两条烟,又拿了里面用的票给他。“你女朋友托我带的,两千块钱和两条中华烟。还有别的需要可以让仓头找我。”
  那警员说罢又道“你还需要安心再呆些日子。你女朋友在市里已经找了人,跟对方在市里的后盾算是旗鼓相当吧。但对方市里的人头上的老爷子原来是省里的大人物,此事对方不肯善了也不能硬逼,惊动了对方老爷子会更难办。眼前有个简单的办法就是通过市里的中间人出面,你们赔点钱对方肯定愿意退一步。你女朋友说需要你点头。她说了,如果你不愿意这么解决她会设法找省里的人跟对方的老爷子说明情况。”
  “一分钱也不赔。让她也不用去省里。”
  那警员似乎不觉意外,转而又低声道“你有没有话需要我代为转达?”
  陈依明白这人意思,是要帮忙通传消息。
  “劳烦替我转告她八个字。‘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就这八个字?”
  “是的,她一定明白。”
  “好,我一定带到。你在这里大可放心,对方也不是流氓无赖,绝对不会使人在这里面对你做什么。况且所长不愿意掺合进你们两边的事情,绝不会愿意看到你在这里出任何事情。”
  那警员说罢也没有别的话,就让陈依回了里仓。又叫来仓头过来。
  “照顾着点,丝毫闪失都会有人找你麻烦。”
  那仓头忙笑说“一定一定!”
  “你仓里当老板多少钱?”
  “一千。”
  “你他妈也够黑的。”
  仓头忙从怀里掏了两包烟塞过去。“我也不容易,您多体谅,多体谅。”
  “额外提醒你一句,他的钱愿意让你赚你拿着,不愿意让你赚最好别赚。他背后不是好招惹的角色。”警员说罢关了仓门就走。
  他前脚走,后脚又来了一个。
  还是让仓头把陈依叫到门口。
  “在这里还好吧?没人欺负你吧?”
  几乎一样的开场白。听陈依回答后就点点头,拿了五百块的票给他。
  “你叔叔让我带的,你家里人知道情况了正在想办法。得罪的是市里的人,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你叔叔也是有心无力。只能在县里寻求对方口供和伤鉴做为突破口。你父亲已经找了县里的书记帮忙跟对方说情。你不用着急,安心等消息。我跟你叔叔是同学,有什么事情尽管让仓头找我。”
  这人也没有太多话说,叫了陈依回去后又把仓头叫跟前叮嘱几句就关门走了。
  仓头回了里头就问陈依当不当老板。
  一千块钱一个月,吃好不必干活。陈依当然愿意,他原本也是在等林青送钱。钱没在手说再多也没用。
  那仓头高高兴兴的收了,立时就让他睡第二个铺位。陈依忙说睡三号就行了,让矮子还是睡二号铺。
  那矮子听见了就说“你当老板我也高兴。大家都吃的好了,理所当然把你爷供,睡二号铺很应该,向来都是这种规矩。”
  “这几天多蒙照顾,占你的铺位于心不安。”
  推辞几番,仓头见陈依态度坚决就让矮子还是原位不动。矮子忙过去帮陈依收拾被铺。仓头又低声道“以后你要买什么东西可以跟我说,价钱方面你说就行,但是别让其它人知道了。”
  “不必了,别人多少就给我多少。坏了规矩你往后也不好交待。”
  仓头立时笑开了颜。“我就知道你这人很懂得替别人着想。”末了又道“你可是真人不露相啊,几天都没看出来你家里这么宽裕。说起来你也知道,这里面只要有钱,除了酒,吃喝什么都不比外面差。”
  “家里也不算太宽裕。只是怕我在里面受苦舍得花这钱罢了。”
  那仓头也不多说。接了陈依的烟后就打开往外仓的门,招呼一仓嫌犯出去抽烟,说是陈依请的。
  那个诈骗犯在放风时凑陈依身边说请他照顾的话。没说完就被矮子推搡的赶走了。陈依只当看不见了,他明白跟那位诈骗犯这种人没什么好说。他也不是冤大头,不会无缘无故帮忙承担别人的费用。
  其实仓房的厕所每天清洗,没有异味,因为如果有,整个仓房都得遭殃。除了那个不凡嫌犯的特别铺位,前面后面都一样。但陈依这天晚上睡下时却觉得特别放松。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不惹事,这里包括仓头在内的人都不会给他任何麻烦。他也不必考虑别人的看法,可以获得在这里面的许多自由。
  但是很无聊,他不能每天发呆过日子,也没兴趣打牌。
  于是他的目光落在特别铺位上的人和那人床铺边堆放的书籍上面。
  ……
  陈依出事的当天晚上林青就为拨不通电话奇怪,但以为没电。直到很晚打座机仍旧无人接听时她才意识到不妥。陈依不是个喜欢在外面留宿的人,说什么找女人厮混不归宿她也不信。
  初时怀疑是否与张涟一起。很快又否定这念头,她清楚陈依做事向来不会拖拖拉拉,要则不断,断则绝不会藕断丝连,绝不可能以超常规来往方式再接触。而当天又非节假日,是不可能一群人外出玩到深夜的。
  一直到凌晨电话都没有人接听,林青终于敢确信是出了什么事情。忙让晓月叫人尽快赶去B县。本想联系陈依的叔叔,又拿不定是出什么事情,唯恐与总门有关。倒是徒让陈依父母担心,只好静等家里人过去查探消息。
  次日没有往X市的飞机,被指派的人只能乘车。到达时已经凌晨,过了个夜,次日在县里打探了情况回报时,林青已经接到陈母的电话。是陈依在县城的叔叔说了情况,陈母心急如焚,就打给林青说了。
  林青好不容易安慰罢那头就给林天明去电说明,托她父亲找人。
  初时没想到事情会难办。市级的一个局长,她家里是肯定寻得人帮忙说句话的。不料对方头顶上的老爷子在省里很有能量,以致态度非常强硬。


第435节 焉能矛毁盾破
  几番交涉对方都不肯让步,最后稍微松口也只说人不能白被打,看在人情面子上只要陈依这方面愿意赔礼道歉补偿点医药费,事情可以了结。
  林青没把这事情急着跟陈父陈母说,她猜想陈依未必肯答应。陈依不喜欢挑事,但遇到事情是不愿白吃亏的,尤其此事算来并非他的不是,对方又做了假口供和伤鉴,他更不可能愿意低头。
  这番考虑下她就让人送钱同时询问陈依态度。
  如今得到那人带话。陈依果然不同意道歉赔钱,也不愿意让她跑到省里把事情进一步闹大。结合陈依托人转达的八个字,林青考虑不多久便明白了意思。
  最后她拿了电话拨给张涟。
  “我想请你帮个忙……是的,为了救陈依出来。……你不要这样自责,事情不怪你。不能因为一个无赖找你麻烦就把责任往身上揽,错的是无赖绝不是你。……不会太麻烦,很感谢你愿意帮忙,后天我来B县再具体说细节。”
  挂断电话后林青又拨给S市的冷面。
  “找个机灵点的人来X市B县,越快越好。”
  那头冷面挂断电话,扭头冲身边的大哥说“青姐要我们找个机灵点的人去内地。”
  “事情办完跟青姐说说青龙会那帮乡下佬的问题。”
  “前天跟青姐说过了,她让我们直接联系晓月姐。说定明天晚上我的眼线有电话了派出所就去抓人,前面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那群乡巴佬背后的靠山晓月姐会处理。”
  “好,好!这么重要的事情当时就该告诉我。”
  “小事嘛,我处理就行了。”
  “千万别让那群乡巴佬跑掉一个!青姐的事情就让我身边的XXX跑一趟吧。”
  “我听青姐的语气,再琢磨她只要一个人,估摸着不是好差事啊……”
  “就让他去吧,青姐对我们仁,我们也不能不义。”冷面的大哥说罢又皱眉道“听说你前几次给青姐办事都拿了钱?我跟你说过很多次,小钱别计较,青姐帮我们一次就等于让我们少花了多少钱?给她办事你还收什么钱?”
  冷面抱屈道“大哥!我怎么敢张嘴问青姐要钱?那些都是她给的赏钱,你也知道青姐向来不亏待办事的人,赏钱我不敢不拿,那关系青姐的名声。让当小的背后说每回替青姐办事光出力没好处怎么行?”
  “但愿如此吧。如果你坏了事情应该知道对我们影响有多大。我最近收到消息,林家的人三番五次跟青龙帮的人接触,还让他们办了好几件差事。”
  冷面忙点头示意知道,心里却有些不安。过去好几年里林家有需要用道上人解决的事情从来是找他们,林家也充当了他们的保护伞。一个没有保护伞的帮派绝对无法长久生存,尤其是在S市这种地方。
  这种不安让他觉得像是皇帝背后争宠的妃子。唯恐哪天被打入冷宫。
  他一边交待了大哥选定的人跑趟B县城,一边又给林青去电话。
  “青姐,人已经出发了。是我哥身边的得力助手,绝对能把事情办妥。”
  “好,让他到了给我电话。”
  “青姐!”冷面知道林青说完事情就挂线的习惯,忙叫住。“如果还有别的事情尽管交待我们办,你也知道我们办事向来稳妥。有什么做不好的地方你尽管说。”
  那头林青一听这话就会过意,笑道“别多心。我有什么事情一定仰仗你们。不过有些事情陈依交待了让找他信得过的人我也不好干涉。”
  冷面这才放心。“说起来总没有机会拜见陈哥,将来有时间的话劳烦青姐帮忙请陈哥出来喝杯茶聊聊天。”
  “放心吧,一定有机会!安心做你们的事情,我不是过河拆桥的人。”
  冷面挂断电话后暗松口气。又反省战略方向的错误问题。过去认为拿住林青就万事大吉,如今看来陈依并非没有说话权,是能够影响林青决定方向的人。万万不应该被他忽略对待。便打定了主意此事过后务必要加强跟陈依的联系,绝不能让林家这座靠山被青龙帮夺去。
  这几日林青总是心急,正所谓关心则乱。虽不至于因此烦躁不安,也清楚事情需要时间。但总惦记着陈依在里面受苦,就止不住的着急。
  好不容易等到冷面派的人到,见了眼,观感不错。这人仪表堂堂,无论身高体型外貌都上得台面,能跟着X社大哥身边做事也必非蠢人。
  当即做了番交待,让他看了张涟照片赶去技校。
  当天下午技校放学时,张涟早早走出校门。看见冷面找来的人就微笑了过去。一问果然是跟林青说好的人。便装着熟络的在校门外的店铺前喝水聊天。
  不多久,那天被陈依打过的四个人出来。壮实点那个看见了,气的双眼喷火。
  “哪来的王八蛋!X哥,我们教训他一顿!”
  壮实点那个越看越来火,见那男的附耳张涟旁说话,后者不但不在意还笑的开心,一时觉得张涟浪荡,才送走个又勾搭上一个,一时又觉得憋屈,旁人都追得张涟欢心就他不能?旁人都能亲近她就他不能?
  于是再忍不住的挥手道“走!”
  带着那三个人就围了过去。
  “妈的X!哪来的小兔崽子敢泡我马子?”
  “你们干什么!又想欺负人?谁是你女朋友!别胡说八道,我的事情你没权力管!”张涟生气的叫着。开始只记得是林青拜托这么说,后来不禁想起陈依,真就生气了,心里积压的愤怒一次爆发了出来。
  冷面找来的小子很嚣张的笑,语气里全是嘲讽。“自己没本事追到别人就别硬充是她男朋友惹人笑掉大牙,没什么关系的是你,早点自动消失免得自讨没趣。像你这种不要脸的人还真是少见……”
  这番话刻薄之极,冷面找来的人口音又非本地。壮实点为首的四个人哪里受得住羞辱,当即冲上去就打。刹时间就扭打成一团,看似冷面找来的人反击了,却全没力气,单方面的被殴打,校门口的学生全都叫喊起来。眼看着冷面找来的人跌倒地上,满头脸是血。
  壮实点的几个也不敢再打怕死人,骂咧几句轻踢了两脚就要走时,两辆挂X市牌照的警车停过来,下来几个警察不由分说的就把四个人拷上塞车里。
  一个警察留下来把冷面的人送去县城医院,简单处理罢了伤势又开车送他去了X市。
  当天晚上林青就接到底下人的电话。
  “伤势没大碍吧?”
  “没事,头脸上的都是鸡血,只受了些皮外伤。”
  “辛苦他了,让XX给冷面送三万块。再辛苦你照顾冷面的人,多买些补品,替我感谢他。那小子是送到陈依的仓房吗?”
  “是。开始他们所长不答应,怕他们两个在里面打架闹事,受了伤他不好交待。但最后还是答应了。”
  “该打点的都打点到位。”
  “小姐放心。”
  林青刚挂了电话,又响。接通一听是X市帮忙的人。
  “听说你们把人抓到X市了?”
  “是呀赵叔叔。他们怎么抓的陈依我们就怎么抓的人。我倒想看看他们怎么放人,谁放了那个人,我就要找谁要说法。凭什么一样的案情我男朋友送看守所呆着,别人能放!”
  “何必意气用事?事情本来不是不能和平解决,这样一闹等于狠狠扇他们耳光。万一惊动他们省里的老头子恐怕……”
  “X老是经过历史的前辈,不是是非不分不讲道理的人。他们只要往省里打电话,我也请省里的王老说话。我倒不信X老知道是非曲直后还会一味护短。赵叔尽管把我这番话代过去。我们是不喜欢惹事的,但遇到了也不怕事。……我知道赵叔是为我们好,但他们要面子我们也要面子,事情错不在我们,这个说法我们要的理直气壮。”
  挂了电话后林青琢磨那头会很快再打过来。
  果不其然,二十分钟后电话又响。
  “……也没什么。陈依在里面呆了几天,他就要呆几天。就这么一个说法。……不,那不公道。一起放人陈依过去呆的罪怎么算?……这没得谈。他们不愿意给这个说法,那就让他们两个都等着判决服满刑。……赵叔,我们也许是年轻气盛,但这种事情实在让人难以冷静。这也不是气话,陈依是说了的,宁可一起蹲三年绝不比他多蹲半秒钟。”
  挂断电话后林青仔细考虑还有哪些细节需要完善。对方不会轻易答应这种要求,势必会做一番努力,只有努力全都宣告失败了才可能妥协。
  接连几日再没有对方要求交谈的消息送到。市里许多人都被对方找过,但林青同样托人去一一说过。别人知道了事情原委也就有了推脱的道理。起因是对方的错,林青知道自己这方面占着公理的,既非无理取闹仗势欺人,旁观者当然就无理硬帮,况且本是趟浑水,不是有利害关系或交情极深的人谁愿意掺合进去?
  最糟的结果只是对方找到省里的老爷子,但林青也预备了使人去说。却料想用不着如此。对方知道她底细就不会做如此愚蠢的举动。错在对方,说开了也免不了一顿受责骂,还因此犯了印像,他日再有事情,对方的老爷子也会存了疑虑怕又是为非作歹的动机。两相权衡明显是不惊动来的聪明。
  事情总有一方需要让步,果真一起蹲上几年大牢是不会发生的。就看谁能撑到另一方率先妥协。


第436节 冤家路不窄(上)
  林青知道陈依是不肯吃亏了事的。
  事实上也是。知道林青在外面活动的情况后陈依不那么急了,调整着心态按耐了等。
  回想刚进来的前几天,对比此刻的心态,他觉得差别犹如天地。现在他一点也不急。
  当了老板也不必干活,他觉得闲着浪费时间。
  终于主动走到仓里那个中年大叔身旁,开口借书。
  “叔叔可以借本书给我看吗?”
  那个中年男人放下在看的书本,侧目打量了陈依几眼。“自己拿。”
  都是些平常人不爱看的‘无趣’书籍。涉及面很广,有传记,有历史,有政治学论,金融学,管理学,还有心理学。唯独没有常人喜欢看的小说。
  但陈依看书本来也不挑,过去爱看书的后阶段已经不看小说,他发现学术论著的阅读价值更高。一页需要看很久,思考很久,不知觉就会看到天黑。
  只是他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的静下心看书了。自从上了初中就没有时间分配给阅读。
  如今重新拿起,不觉就忘乎所以。矮子来叫他吃饭时才发觉过去了半天。
  晚上他还在看时矮子过来叫他,才发觉仓头有事情交待。
  “明天有领导来巡视,如果问起我们,大家要说在这里每天三餐吃的很好,不能说在这里每天需要干活。早上晚上我们都看了新闻,白天也看报纸,其它时间背监规、学习法律。知道了吗?如果谁乱说话,后果就不是我说会怎么样!”
  一仓的嫌犯都答应了。
  陈依这才明白一天两餐加干活的这些现状并非符合政策要求的,纯属监狱的潜规则,并不能够放到台面上面对相关领导。不由体会到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句话的真实体现。但他并没有天真的以为在明天高喊一声能够改变什么。
  其实如果有人这么做,肯定会成为牺牲品,但如果这种牺牲能够换来更多犯人的响应,这些情况迟早会改善。但代价必然是先驱者的牺牲。
  先驱者总是英雄,因为承担着牺牲的风险,往往当现状改变之后英雄已经不在了,只剩个名字让后人提起时唏嘘感慨。
  所以陈依不喜欢当英雄。
  听仓头交待完了他继续看书。
  晚上快就寝的时候,仓门开了,外头站了个人。
  众人定睛一看竟然是那个犯强奸罪要求离开这里的年轻人。他的精神状态很糟糕,低着头脸,目光无神。
  行尸走肉似的被领进来。
  警员走后,矮子就笑,仓头也笑。
  仓里许多嫌犯也在笑。
  谁都看得出来他的可怜,都猜想到他在别仓受到了‘特别礼遇’。不是绝望哪里会放弃自尊跑回这里丢脸?
  陈依心生怜悯。这人是可悲的,希望争取自我的合法权益,却不知道这种争取是以挑战看守所监房整体潜规则为基础。他失败了,也投降了。
  “怎么回来了?”仓头的表情犹如在嘲笑一条野狗。
  那人就在众人的注视下跪伏地上,头点着地。“仓头,我知道错了。我知道这里好了,过去是我不懂事。恳请仓头原谅……”
  他话没说完就被矮子身边那两个人一人一脚踢的翻倒。这一次他没敢还手,忙爬起来又伏倒。那两个人还要打时仓头挥手笑道“算啦!要给别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嘛,人人都会做错事,知道改正就行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做错事受点惩罚很应该吧?”
  “是是,应该应该!”伏地上的人连连答应接口,甚至没有猜疑面对的是什么惩罚。
  “仓里的卫生包括洗厕所的事情交给你负责一星期,我可没有逼你,是你自己认为过去的所作所为对不起全仓的兄弟朋友。是不是?”
  “是是!谢谢仓头原谅,谢谢仓头原谅……”
  此刻的他跟几天前判若两人,变化之大简直使人不敢相信。真不知道在其它仓里受到什么样的折磨才让他如此。
  那位中年诈骗犯最高兴,因为他不用再睡对着厕所的铺位。
  陈依坐仓头铺位旁边看书,就听到仓头对那个年轻人的问话。原来就这么几天的工夫他已经换过四次仓。他说最后才知道这里的仓头很好。这也是的,这个仓头心思不在整人方面,仓里和谐稳定,个个都遵守规矩就好,明显是个没有暴力虐待他人为乐倾向的人。
  这仓头原本在赌场看过场子,后来做走私。喜欢的是钱。
  陈依本以为这个强奸犯改头换面的重回仓里是今天最意外的事情了。
  但很快仓门又开了,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壮实男孩被送进来。
  他看清那人的脸时想笑的,但没有笑。知道是林青有意的安排,当然不是为了给他机会在这里实施报复。只是为了让他亲眼目睹了感受报复的痛快。林青清楚陈依不是个冲动的人,不会做毫无益处反而惹麻烦的报复事情。
  壮实的男孩进门都没敢抬头的,畏缩和顺的表现跟外面截然相反。
  仓头和矮子问什么就答什么,忙不迭带的点头表态会听话和服从管理。
  “又是打架?也没动刀棍?”仓头听他说了进来的原因后就笑,扭头冲陈依说“该不会跟你一样打了有背景的人吧?”
  壮实的男孩这时候才看见陈依,愣了愣,又低下脸,似乎觉得不该怕他,又抬起盯着陈依看。
  “看什么看!”矮子一把推他脸,男孩忙就不敢再看。
  陈依看那男孩几眼,笑而不语。他不说破让仓头知道这男孩有背景。
  例行问话结束后仓头问那男孩有没有钱当老板,男孩摇头了就被安排到中间的铺位,跟陈依刚进来时一样。但晚饭没有剩饭菜,男孩只能饿着。
  当晚正巧轮到陈依值夜班。这是规矩,仓头也要轮了值。似乎是不能偷懒的事情。
  人都睡了,陈依在仓里来回走动。有打呼噜的过去轻推一把,推了呼噜声就会立即停,再响再推,如此几次后一般就没声音了。有新犯人来的晚上都特别注意,怕有人想不开寻短见。
  陈依知道那男孩是没睡着的,也知道他在哭,只是压了声音不让人听见。毕竟是没经历过大事情的学生,忽然进了这种地方很难不害怕,也很难调整思念家人的情绪。


第437节 冤家路不窄(下)
  夜色渐深,监仓里只有稀薄的月光透入,静的能听见一阵阵的悠长呼吸声。
  陈依从一头轻步走到另一头。
  每每经过男孩睡铺时都看见被子因为肩膀的抖动而起伏。
  直到终于听见了抽泣,他才过去拍了把,小声问“想家?”
  男孩原本歪着身子头脸埋着,被陈依拍了才抬起,脸上早被泪水湿透了。
  陈依打个手势让他起来。
  男孩竟没迟疑的坐直爬起来,随他走到仓门口靠墙坐下了。陈依知道他这么哭下去根本睡不着觉,宁愿起来透透气。
  “你不恨我吗?”坐下不久,男孩就问陈依。后者晒然失笑道“你为什么宁可让我看见你流泪也不躲我?”
  男孩闷了半响,轻声道“不是我的主意。我只是跟家里人说看你欺负同学上去帮忙被你打晕了。后来让那么说我气不过被你打了也没多想就答应。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里面这么可怕……我真的不知道。”
  “当然不知道,我们都是第一次来嘛。”陈依笑着点了根烟,对着仓门外吐气。又递给那男孩一支,努嘴示意别把烟喷仓房里就行。后者接过抽几口后情绪平静了些。“家里人一定能把我救出去吧?我爸是县城副书记,我姨父是X市局长,他们一定有办法救我出去是不是?”
  他的确还是个孩子。陈依哑然失笑,完全没想到进来是被人设局。
  “你怎么进来的?”
  “看到个混蛋跟张涟一起,打了他一顿正巧被X市的警察看见抓过来了。”
  “路上你没告诉警察家里的背景吗?”
  “我说了!他们说天子犯法与民同罪。”
  陈依早已经是没恨了,有的只是气。所以坚持要让这男孩同样体会监仓的生活才能甘心。这时候更觉得这孩子逗。又觉得也许这样的简单才是这年龄学生应有的本性。
  “打的严重吗?”
  男孩半响没吱声,看起来有些后怕。“流了很多血,我,我……我怕是打死了!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打死吧?你说是不是?”
  “没有吧。不过轻伤也要坐三年,重伤更久。”
  “不,不会……我家里人一定会救我,一定能救我!”男孩害怕的喃喃自语,为自己建立希望和信心。
  “是啊,他们一定能够救你出去。”
  男孩立时心定了些,神情颇有些愧疚的道“我出去后一定跟家里人说清楚,我真的不知道这里这么可怕……”旋又低声道“可是你跟张涟什么关系?”
  “这不重要吧,问题是你跟她什么关系?”陈依说着,心里觉得有趣。这男孩的确还单纯,以为他跟父母说清楚了就没事。决定权并不在男孩手上,事情已经做了就不可能因为他这样一个孩子的想法变来变去。何况司法部门并非谁家开的,能说怎么变就怎么变吗?
  “我从初中开始就喜欢她!当初家里不让我读技校,我不顾一切的在家里闹,闹了很久他们才肯答应。为的就是跟张涟一个学校读书每天都能看见她。在我心里她就是我未来的老婆!”男孩一口气说罢了,又愤愤道“当时看见你跟她那么亲热,我,我实在受不了!”
  多么单纯的感情。陈依不由在心里感慨。认为付出真心,认为付出一切就能得到真挚的感情。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相信守得云开见月明。有时候人会这样被感动,有时候人只会更厌烦。但这样不平等的感情有什么意义呢?单方面的承受,隐忍、被动、没有发言权,没有释放自我的权力,犹如一件为符合对方要求不断自我改造的附属品。
  但多少故事中这样的一厢情愿总能感动无数人唏嘘的泪。
  “如果她喜欢暴力美,早已经爱上你无数次了吧。”
  男孩愣了愣,又小心翼翼的请教道“张涟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她朋友总不肯说。”
  “大概是成熟稳重,彬彬有礼,谦逊温和,感情细腻的类型吧。”陈依说罢见男孩不太明白,又笑道“你父亲应该是这样的人吧。”大多政府部门做得官的人外在是这样的,至少在没有上位前一定是这样。感情不细腻则无法揣摩别人的心思,张狂哪里能被上级喜欢,不谦逊温和哪里能广交人缘。
  “我爸?”男孩有些惊讶,旋又低着脸怔怔思索。忽然神情不屑的道“表面跟老好人差不多!”
  “那么,张涟就是喜欢老好人的表面呢?”
  男孩便没了言语,陈静了一会,小声又问“张涟真的喜欢老好人?”
  “我不是她,只能说自己的观察。”
  男孩一时欢喜,一时又锁眉。“可是她很讨厌我!好多次我打听到她出去玩,凑过去都被她摆冷脸。有一次烧烤时我陪着笑脸把东西给她,她竟然不要,我让她接她竟然走开了坐。”
  “下次你为她烤好了直接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什么也别说的继续烤,看都别看她一眼。”
  “装酷吗?”男孩兴致勃勃的问。
  陈依觉得好笑,但这种说法很通俗易懂,也就不多余解释说明太多。“对,装酷。”
  “我知道了!”男孩跃跃欲试的满怀期待,旋又丧气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
  “你家人会想办法的,早点休息吧,明天很早起来要干活。”
  男孩答应了,起身时又低声说了句“谢谢你。”也不等陈依说话忙就躺回睡铺,这一次很快就睡着了。
  陈依继续在仓里走动。他是不轻易恨人的,因为能理解别人的心情和处境。但该做的事情他也不会因为心软不做。所以他现在什么也不说,他要让男孩也品尝在看守所由满怀希望到失望的恐慌心情。他要的就是这种说法,因为他知道这样就已经赚了,男孩的承受能力一定没有他好,内心受到的煎熬和痛苦比他强烈十倍也未必算夸张。
  凌晨的时候接班的人被他叫醒,陈依安然躺倒入睡。仓里的日子今天开始变的更容易过,因为男孩的可怜会一点点平息他过去积压的怒火。
  第二天男孩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但不太适应仓里的手工活,做的很慢。间中被矮子推搡责骂了几回。晚上别人休息的时候他还在做,别人睡觉的时候他仍然没做完。仓里是没几个好心人会帮助别人做活的,尤其像男孩这种刚进来跟任何人都没有交情的情况下。
  第三天男孩因为没睡好,精神状态有些差。一到干活时间就急忙的投入了做,唯恐又要熬夜。昨天他没有吃监狱里的饭菜,今天吃的很香。人的适应力通常如此,也应该如此。
  如陈依般饿着肚子还死倔强的人是少的,这种性子本也不符合生存之道。但他从小就这样,过去因为不吃芹菜,陈父说了多回都不改。陈父气恼下让陈母连续一星期都只炒芹菜,就看陈依吃不吃。最后陈父投降了,因为陈依一星期没吃菜。两父子类似的倔强斗争有不少,陈依没败过阵,所以许多事情陈父陈母是放弃了跟他较劲,实在说不听只能由他。
  午饭过后陈依留了只烤鸡腿给男孩,后者很高兴的道谢接过吃了。
  “好吃吗?”
  “好吃!”
  “外面的东西更好吃。”
  男孩丧气的接了句“是啊……”,半响都没有心情说话。
  这天下午,看守所来了个警员把男孩叫出去,一样递给他里面用的票,说了几句话放了他回来。
  男孩就兴高采烈的冲陈依说他有钱了,要请陈依吃东西。
  “好啊。”
  男孩高兴之余又问“烧鸡多少钱一只?”
  “五十。”
  “五十?”男孩险些叫了起来。的确是想不到的价格。陈依看见他捏了把手里的钱票。“家里只带了三百块给我。”说完男孩又补充强调道“我父亲工资才一千多,这里的东西太贵了!”
  陈依并不意外,内地县城的政府部门工资数额并不高,但还有奖金,最重要的是以消费水平而言足够开支的。
  “不怕,你尽管用。用完了我请你。”陈依笑的很轻松,男孩一听点头道“你家里真有钱。等我们出去回县城了,我再请你!”
  “好。”陈依答应的很爽快。他们还会一起在这里呆几天很难说,但理应不会太久。那时候他想请男孩吃东西也没办法了,因为离开的前提一定是他先走,而男孩多呆几天。他觉得像是在欺负个不懂事的小孩子,男孩跟他相比起来,实在单纯的太多。
  晚上过了吃饭时间,男孩忍不住的想吃烧鸡。中午区区一个鸡腿根本不能解馋,此刻又有钱了,又相信陈依的保证,也就按耐不住食欲的引诱。找仓头帮忙买了只肥整鸡,非拉着陈依一块吃。
  陈依却只吃了一个鸡腿就说饱了,男孩也没多想的收拾完了剩下的。根本没意识到这样会引发什么问题。
  男孩的三百块钱两天就全吃进肚子里了。陈依也如许诺般开始请他。
  也是这天晚上,又有警员来把陈依叫了出去说话。
  “对方主动找你女朋友谈,希望事情就此了结。你的想法是?”
  “我呆了多少天,他就要呆多少天。这个要求本来就很公道,毫不过份。所以没有任何谈价的余地。”
  “对方愿意赔点钱。”
  “如果钱可以换成在这里呆的时间,我愿意花钱买他蹲几年。”
  传话的警员再没有多的话说,带着陈依的意思走了。
  陈依却知道这人根本不是林青托请来的,林青不会多此一举。料想是男孩那方面借此了解他的态度。因此他知道,胜利在望,此事很快会划上句号。


第438节 永远不见
  回到仓里,男孩忙问他说“你家里也托人照应?”
  “是啊。”
  这天晚上男孩的情绪很低落,总问陈依他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都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不能出去,是不是真把人打死了,是不是姨父也没办法救我?我会不会在这里呆一辈子?……”连串的问题无不显示了男孩的希望已经动摇,渐渐崩塌。他的脸上写满了焦躁,但还必须干活。
  陈依给他帮忙,但做的很慢。
  这天晚上男孩也许根本没有入睡,次日早上眼里布满血丝,脸色灰黑,典型睡眠不足的现象。
  “还在担心?”陈依故作关怀的坐旁边问他。男孩摇摇头。“昨天晚上想一头撞墙死掉算了。让我在这里呆几年宁愿死了!”
  “很多刚进来的人都会这么想,很快会习惯。”
  “真的那么做又没有勇气,也不甘心啊!好不容易看到追求张涟的希望,况且还不知道人有没有被打死,也许只呆一年呢?为了一年自杀这不是很傻吗?家里人不是很伤心吗?我妈妈那么疼我,爷爷奶奶那么喜欢我……”
  “是啊。男人应该坚强点,男孩也是。”陈依说着,忽又道“我在S市有个女朋友,现在到X市了。”
  男孩欢喜道“你有女朋友?那么你跟张涟真的不是那种关系?”
  “她家里在S市有些能量,在X市这里也认识些人。”
  男孩的表情先是欢喜,旋又透出种害怕孤独的恐惧。“你是不是快能出去了?”
  “害怕一个人在这里?”
  “这里面我只认识你啊!其它人……”男孩放低了声音,环顾周围的人一圈。“……他们都很可怕。”
  这种心理很正常,但如男孩般说出来的却不多。
  “你放心,如果我真的能够很快离开这里,出去后一定也设法帮你。”
  “真的吗?”
  “当然。同是天涯沦落人嘛。”
  “你真是个好人,不但没恨我,在这里还这么照顾我,我们是兄弟了吧?”男孩几分感动的说着,如这年龄在外面混的孩子习惯一样,经历点事情就以兄弟相称以示感情亲密。
  “当然啦,患难与共嘛。”
  “出去后我一定找你吃饭喝酒!”
  “一定。”
  仓房里的时间一天天过去。
  转眼又是四天。
  男孩也渐渐适应了在仓里等待的生活,不再那么焦躁或情绪激动了。
  四天里送来好几批嫌犯,也有好几个嫌犯出了逮捕令被送到真正的监狱,那时候他们都一脸轻松。与其不知道结果的等待,不如早点知道结果有目的的等待。在看守所不被允许见家人,而在监狱可以。
  中间送来过两个彼此相识,又凶悍的人。犯的抢劫罪和故意伤害罪。在仓里闹腾了些许风波,虽然都被矮子拿住了,但一放开就反抗,根本不因为被打倒而投降。看守所的人把那两个送去走。仓头说下次回来时那两个人就会变的老实。“傻逼,以为在这里够恶就能称王称霸?”
  陈依就问看守所会有什么办法惩处闹事的,矮子就告诉他说“水房,丢进去站不起来,躺不下去的地方;还有狗笼,一样站不直坐不稳睡不倒。一天工夫就让硬汉变软蛋!看守所不打人但有的是办法折磨人。”
  矮子的话不夸张,还没到一天那两个人就被送了回来。
  虽然不至于如强奸犯般变的唯唯诺诺,但也再不敢反抗了。他们已经明白了现实,矮子能收拾他们,闹凶了看守所会收拾他们。看守所指定的仓头就是头目,他们的凶恶在这里只是自讨苦吃。
  第四天的晚上,仓门被打开时来了两个警员,叫了陈依名字。
  “你收拾东西准备出去。”说完两个警员就走了。
  男孩很不舍得又害怕孤单的看着陈依迅速收拾东西,其它嫌犯都纷纷出言祝贺,许多人央求仓头借了笔写下电话名字托请陈依出去后给他们家人去电。
  陈依见仓头没有理会的意思就接了纸条答应下来。
  “你出去后真的会帮我活动吗?”
  “一定,不出几天你也一定能离开。”陈依信誓旦旦的保证让男孩生出几分希望。“别害怕,你也呆几天了,应该知道这里的人不可怕,况且你家里跟仓头打过招呼,只要白天干好活,规矩点不闹事就没人欺负你。”
  男孩点点头。“你一定要帮忙!再给我家里去个电话告诉他们我的情况好吗?”
  “没问题。张涟有你家电话吧?”
  “她知道,她就算丢了她朋友也知道!或者我现在写给你?”
  陈依摇了摇头,低声道“别费事了。我估计这些纸条根本带不出去。”
  男孩似乎有所悟,忙道“你一定别忘记了!”
  “一定。”
  原本也没多少东西需要收拾。来时穿的衣物换上,这里面用的钱票带上,毛巾牙刷之类他根本不要。
  没多久两个警员又回来,领了他走出仓房。
  男孩犹自在后面叫喊“你一定别忘了啊!”
  “一定!”
  其它嫌犯着送别道“千万别再回来了!”是的,这是这种地方最好的送别语,永远别再回来,永远别在这里再见。
  那些嫌犯给的纸条果然被检查后没收,看守所的还告诉他这么做很可能会被牵连。“你年龄小不懂事,以后别这样了。好心只会被坏人利用,好人跟坏人根本不是一路人,理都别理坏人的才是真正的好人。”
  检查的警员善意的提醒,陈依点头道谢说记得了。
  走到看守所大铁门时,他不由想起王冰和王福当初离开监狱大门的心情。
  他明明很平静,但这时候仍旧有一丝异样的轻松和期许。
  大铁门缓缓打开。
  外面停着辆车,林青正从车上下来,步子加快了朝他跑过来,飞扑到他身上。
  两个人就那么抱在铁门口处忘乎所以的接吻。
  陪陈依出来的两个警察低头微笑,都点了根烟。直到一根烟抽完大半,终于忍不住催促道“回去再亲热吧,这种地方离的越远越好,离开的越快越好!”
  林青双脚离地的让陈依抱着,冲那两个警员咯咯笑道“祝我们永远不在这里相见。”
  “永远不见,跟警察见面没什么好事。”催促他们的那人失笑摆手,折身回去了。


第439节 怪人?好人?坏人?
  陈依把林青抱上车,后者还赖他怀里不肯离开。
  “刚出来一身晦气啊。”
  “反正都沾上晦气了,回去咱们一块洗澡。”
  “用传说中出狱专用的柚子叶?”
  林青咯咯笑道“对,就是传说中专驱晦气的柚子叶!”
  X市到B县两个多小时,路上两人为相聚欢喜之余也没忘给家里去电话说明情况。陈父陈母知道他没事后非常高兴,边说责骂他不该惹事边让他好好感谢林青帮忙之类的话。陈依其实很反感这种现象,但陈父是这样,陈母也是这样。
  当摔伤时,他们担心之余会责骂为什么不小心,平时叫你小心点就不会这样之类。
  亲人之间不该是这样,每个人受伤之后需求的是亲情的关怀,而不是无意义的责怨。因为世上有许多意外不是小心就能够避免。
  不过这么多年了,陈依早习惯了父母如此,虽然不喜欢听也不会徒劳又不必要的宣泄情绪。只是答应说以后会注意之类。
  林青知道他不喜欢听这种话就夺了电话,跟陈父陈母说她会好好叮嘱陈依,绝不让他再犯这种事情之类。那头的陈父陈母就不再说了,一味谢谢她家里为此事费心。
  “没什么呀。正好有亲戚在X市当官还有点人面嘛。再说帮陈依也是帮自己嘛,总谢谢多见外呀。”
  挂断电话后林青吻了陈依口劝慰道“他们也是担心你嘛。”
  “我知道。因为担心会再出事所以抱怨。抱怨只是很普遍的现象,很普遍的情绪。”
  林青嬉笑道“不说这些,你现在一定非常想吃顿好的,对不对?”
  她当然知道的,陈依却点头道“那你猜猜我最想吃什么?”
  林青就羞涩状埋首他怀里娇嗔道“坏蛋坏蛋,色鬼色鬼,关你十几天就变这么色了,不给你吃不给你吃……”
  林青在S市的学校请了长假,也不着急回去。陈依更不在意多耽搁几天课程。两个人如胶似糖的粘在一起,接连三天哪都不想去。
  林青见陈依还真给那男孩家里去电话说情况,不由的笑。
  “他家里人才不会认你好意呢。”
  “他家里人同样不会告诉他事情的真相。”陈依一脸的坏笑,惹的林青直做鬼脸笑骂他阴险。
  两人这样在屋里呆到第四天,才又去答谢陈依的叔叔,以及当天警车上提醒过他的警员。才知道那人是陈依叔叔的好朋友,知道他们的关系所以力所能及的帮忙。末了又请张涟到家里吃饭说话,谢谢她的帮忙。后者面对陈依和林青倒也自在,却对房子诸多打量。最后说了句“原来这才是你的家呀,我还是第一次来呢。”
  言语中颇有些失落。林青就笑说才买不久,原来地方嫌小。张涟便又高兴了起来。陈依发觉她们俩亲热的嫣然一对相识许久的密友。张涟说不太会烹饪,又夸奖林青做的好,就央求说教她。林青答应了后她当时就迫不及待的要尝试。陈依见状就自己下去买东西,留她们在屋里。
  他可不想当张涟学习烹饪的检验员。况且本也有东西要买。
  再回来时林青看他抱了一堆书,只笑了笑。
  到很晚送走张涟后她才道“真帮他呢?”
  “也是个孩子,过去的事情既然恩怨已了犯不着还纠结那点破事当血海深仇,总归算是缘份嘛。再说他也谈不上坏,对张涟也确实出乎真情。”
  “怪人!”林青别脸笑道“毕竟是个大美女呀,再说你也算曾经追求过。换旁人看她有男朋友了都得心里没滋味,你倒好,还帮着把她往别人怀里推。”
  “不然怎样?还要让别人一直喜欢我,一直只惦记我一个男人,时不时满怀歉意的听她诉说如何爱如何思念的话?那才奇怪吧……”陈依自说着边整理买回来的书。林青看着他笑,半响嘴里吐出两个字。“好人。”
  “只是做正常的事情。好人这两个字我可担待不起。”
  林青也不继续纠缠这话题,帮着看那些书的目录,见到其中两本就笑说“这些故事都是骗小孩的嘛。”
  “没办法,由浅入深。这类故事通俗易懂,很容易使人对事物的思考方向改换角度,再看佛道方面的原文译本才能有所感触。”
  “他会看嘛?”林青抱不信任的态度反问。
  “我想会的,为了爱情而改变自己他能做到。”
  “也难怪你帮他,是挺让人感动的。既然如此不如让他早些出来。”
  “那不行,做事要有原则。一件事归一件事。变通和反复无常仅仅一步之遥。”
  “嗳,我明天回去了。”林青突然说了这话,陈依点头道好,末了又道“周六日再过来。”
  林青扑哧失笑道“那我还不如别回去,后天就周五了嘛。”
  “那就先别回去,周日再走。”
  林青娇嗔的横他一眼,嘴里责怨道“真讨厌!直接不让人回去就好了,还转弯抹角!”
  次日陈依说她在家里闷久了,陪她到XX山玩了转。
  回来时,男孩已经离开了看守所。还问张涟要陈依的电话,她没给,疑心男孩有恶意。就来电话说了,听陈依表示无妨,虽然不认同那男孩不坏的说法,回头还是把电话号码给了。
  几分钟后那男孩就拨了过来。开口就质问“你为什么没给我家里打电话?”
  陈依不由失笑。“我打过,但你家里人一定不愿意我们来往而说没有。”
  男孩的愤怒顿时消了。“真的?”
  “我还不至于害怕承认这种事情吧?”
  “我相信你,回头我问家里的阿姨。她绝对不会骗我。”
  林青也附耳在听,这时禁不住无声失笑。的确是个孩子,一边说相信别人,一边说回头要设法求证。
  “不过答应帮你忙的事情没出到力,因为你家人都打点好了。”
  “这不怪你,你没忘记就够兄弟了!明天我请你吃饭,你女朋友在吗?一起来!”
  “好啊。不过就我们吃饭嫌闷了些,不如叫上你那三个朋友,我叫上张涟和她朋友。怎么样?”
  “……就怕张涟听说我在就不去。”
  “这个我去说。可是你明天不能再像过去那么孩子气,从容些,镇定点。”
  “你放心!装酷嘛,我一定会。”
  陈依失笑道“那就看你的了,明天见。”
  挂了电话林青就笑。“被卖了还替人数钱的就他这种吧?”
  “所以说,恩怨了结就没必要再纠结,那纯属自己放不开。”
  “他是挺逗。”
  陈依随后又给张涟去了电话。她不太愿意的,但最终也没有拒绝。
  “她可能感觉到你的用意啦。”林青说罢又叹道“也是过份了点。自己不要人家就算了,还要把别人推其它男人怀里,一点都不留恋,好像讨厌的恨不得她早点不会来烦自己……”
  “说什么啊?”
  “说张涟的心思呀。”
  陈依静了会,反问道“你是建议我别多管闲事?”
  “别太露骨,别太热心。总不能因为他伤张涟的感情吧?”
  “我原本没有这种意思,不过你没说错,不知觉的有些刻意促成了。还是悠着点的好。”
  次日男孩听说张涟答应出来时非常高兴,又记起张涟喜欢稳重的人,忙强自收敛了笑容,尽量表现的平静,却又显得过于呆板。
  陈依拿了书送他。
  “那时候你说不知道该怎么尝试改变,也许看看这些书能帮助你理解各种人的内心世界和想法。”
  男孩很高兴的谢过接了。
  人到齐时,陈依发现张涟把小不点,陈静几个也约来了。有人提议去烧烤,人多原也没什么合适的地方去,附近的景区本地人根本不稀罕,甚至于认为无聊。没有人反对也就定了,几个女的去购买食材,男的则购买炭火烤具。
  集合的路上男孩拉了陈依低声求道“呆会你能示范一次吗?”
  “好。”陈依哑然失笑,点头答应了。又听男孩道“早知道你女朋友这么漂亮我就不会疑心你跟张涟有什么了。”
  陈依就逗他道“你眼里张涟不是最美丽的吗?”
  “当然是!”男孩非常认真的回答了,又道“但是林青也很漂亮,而且身材真好!”
  到了县城外的公园,一干人说笑着燃起炭火时,男孩就一直盯着陈依,怕极错过似的。
  好不容易等到陈依烧的鸡翅熟了,他更不敢眨眼了。
  就见陈依边自回应着别人的话,边顺手把烤熟的鸡翅取放到林青碟子里,熟练而自然。林青跟人说完话后又把鸡翅倒他碟子里。过了会陈依才发觉,扭头冲林青问了句“不吃?”
  林青摇头,指了指鸡腿。
  陈依把她的烧烤叉接了开始烤鸡腿,林青就拿了刀叉剥鸡翅上的熟肉喂陈依吃。
  男孩看在眼里,神情渐渐变的古怪。
  好一阵子才回过神,忙处理叉上的鸡翅。
  料理罢了,偷偷的深呼吸平静情绪,看准了对面张涟碟子的位置,乘她跟人说话时,他也装作跟身旁朋友聊天,尽量不经意的把食物推离烧烤叉。
  正以为做完时,突然听见阵阵哄笑。
  才发觉人都在看他,张涟红着脸,也盯着他忍俊不禁。
  男孩定睛一看,才知道他把烤熟的鸡翅推到碟子旁的水泥台上了。


第440节 过非失
  这事糗大了。
  男孩立时涨红了脸,换做往常他早以冷喝着质问笑什么的方式压场。今天却不敢这么做。大伙越发笑的放肆,他就越发难堪了。但见张涟难得会看着他露出笑颜,又觉得虽然糗大了也不算坏事。
  陈静唯恐天下不乱的叫道“这不行啊,太没诚意了。罚你再烤三份向张涟赔罪。”
  有几个人也都起哄,男孩忙答应说一定。张涟开始还不想要,禁不住旁人起哄。又有叫嚷着自己也要男孩帮忙烤,似乎并没有专门拿她开玩笑的意思。她就不想让男孩太过难堪,没再说推辞的话。
  男孩又烤了份鸡翅,见张涟真的接受了,受到鼓舞正想展开笑颜,记起改变的事情忙瞟眼陈依,强自压下心里头的窃喜。张涟接受他好意时还有些不自在的,见他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看自己,反而总在留意陈依,就没了心理负担。
  反而感到疑惑。却没心思多看陈依和林青的亲密。
  这天众人相聚的颇为愉快,分别时都有些回味的约定改天再来。
  陈依到家没多久,电话就响了,林青没看号码就推测说十之八九是那男孩。这与他的推测不谋而合,拿起一看,果然是。
  “陈大哥,我想给张涟打个电话聊聊天你看成吗?”
  陈依不由哑然失笑。“我可不是你的爱情顾问。这不是嫌你烦说的话,积极点当然好,具体细节怎么做是你的事情。大方向把握好就是了,事事问人可不会是张涟喜欢的类型。”
  “……好!我听你的。”
  挂了电话男孩收拾了心情,仔细琢磨稍后的谈话内容,直至确定了个满意的方案后才鼓起勇气打过去。
  “张涟吗?是我。”
  “哦,有事吗?”
  男孩有些心凉,还是过去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语气,却强自鼓起勇气继续道“今天很抱歉,马虎大意让你难堪了。”
  “没什么大不了。还有别的事情吗?”
  “是这样的。前段时间在看守所的时候我反省了过去,觉得非常对不起你。总希望亲口跟你说声抱歉,又鼓不起勇气。”
  “过去的事情了,也没什么。希望你以后别再那样就行了。”
  “我保证再也不会。我相信这次经历的反省足够让我改变。”
  “祝贺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男孩险些泄气挂了电话,最终还是硬气头皮继续道“如果你能够接受我的道歉,希望以后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当然了,同学这么多年本来就算是朋友。”那头张涟答罢又冷淡的问了句“还有别的事情吗?”
  男孩想不到她仍旧如此冷漠,正要泄气时灵机一动,忽然有了主意。
  “是这样,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
  “陈大哥因为我的缘故被关了十几天,我心里非常不安。虽然他说没什么,又说是小事。但是……”
  “哦?你还会良心不安吗?主动挑事招惹别人,又作假口供害人被关!”
  “我对不起他。是我不好,不应该为了逃避对家人说谎。”
  “时过境迁,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我很想认真的对陈大哥道歉,请求他的原谅。可是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实在没有主意了。你跟陈大哥认识的时间长,对他应该有了解,你觉得我怎么做才能表达诚意?”
  “你真的这么想?”电话那头的张涟半信半疑的反问。
  “我是认真的。如果不是自己也体验了看守所的生活,一定不知道这么做对别人的伤害有多大。正因为我知道才会内疚。”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我倒愿意替你出出主意。……不过陈依这人很大度,很会替别人考虑,不喜欢计较。我看他早已经原谅你了……好吧,如果你非要道歉,我觉得可以买个礼物送给他呀……这样啊,倒也是,他们家里很有钱,我们这种小地方确实拿不出什么能让他们看上眼的东西……不过礼轻情意重嘛呀,林青周日要回S市,可以请他们吃饭。心意到了其实就够了……没什么啦,你今天也是好意,不过是很好笑,哪有给别人东西又弄掉的……”
  这么说着话就变的说不完。张涟也渐渐没了戒心,今天男孩的错失惹出笑话,透出的笨拙又不知怎的让她改变了印像。
  也许笨拙羞涩等同于单纯真诚的缘故吧。
  一直到张涟小姨催时才发觉电话聊太久了。约定周日请陈依吃饭时她也去,临挂线前又突然问男孩“今天你为什么一直看陈依?”
  “我觉得他很帅,很男人!”
  “那叫气质!”
  “对,就是这个词!”
  “要不他怎么会有林青那么漂亮的女朋友呢?不说了,晚安。”
  男孩兴奋的整夜合不上眼。相识五年,五年啊……第一次,第一次张涟愿意跟他聊电话,还聊了这么久!他睡不着,就拿了陈依送的书看。看着不由想起白天陈依的语气神态动作。恍然大悟般的理解到张涟喜欢的那种类型的具体形象。
  今天他才感受到那种形象的魅力。他觉得过去太傻太幼稚。总以为男人够热血,够强壮威风就是帅,就是魅力。极其看不起凡事隐忍,外表态度和善的男人,把那种人跟懦弱无能划上等号。
  经历了最近的事情他才发现不是。犹如在看守所,他目睹了看似凶猛的人最后落得什么下场,他体会到人不可能任何时候都由着脾气来。男人的隐忍和沉默是种智慧,能权衡轻重的智慧,那种波澜不惊的从容真如见过的一个词汇形容那般——深邃如海。
  他原本并不能完全理解这种形象,陈依成了这种形象的代表。
  犹如他知道陈依很能打,却那么低调;他知道陈依根本不怕自己,却大度的原谅他的错,还一再善意的帮助……
  这些思考和印证让他越想越多,甚至于对过往电影小说里喜欢的角色类型也造成影响,原本喜欢的角色渐渐觉得幼稚无脑。
  一整夜,他就时而看书,时而思考这些,时而想念张涟。不觉天色已亮,他犹自不感到困乏。只觉得从没有对未来拥有过现在这种充足的信心,热切的期待,以及明确的方向。从没有如此期待过自己未来的改变,也从没有这么深入的反省和了解过自己。
  那是一种脱胎换骨,犹如得道的焕然一新感。


第441节 黑色的月华(上)
  男孩的兴奋持续到饯别宴时。
  张涟见到他时,昨晚电话里的融洽好像只是一场梦。依旧如往常般没有丝毫颜色给他,也不怎么愿意搭理他的话。
  这时候他才发觉来之前的美好希冀和幻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如此大,昨晚仅仅是张涟一时的改变,绝不表示对他的反感已经消失。
  饭毕,陈依陪林青往X市机场。
  男孩说送张涟回家,后者摇头拒绝了。他心里不太舒服,却按耐着不显露任何情绪,语气尽量平静的道“最近县城不太平静,只是不放心让你一个女孩子回家。”
  “没关系,就这么大点的地方能出什么事情?”
  “可能你还没听说。听我爸说昨天出了件凶案,一个初三的女孩被人奸杀,眼珠子还被挖走了。”
  张涟半信半疑的反问道“真的?”
  “真的。所以最近要特别小心,做为朋友我也不放心让你独自回家,这是男士应有的风度吧?”
  张涟踌躇片刻,终于不再拒绝。“你可别编瞎话吓唬人,否则绝不原谅!”
  “这种事情怎么能开玩笑。”
  “凶手还没抓到吗?”路上张涟犹自担心的问。
  “听说没有线索。案子有点诡异。”
  “诡异?”
  “具体也不清楚,我爸毕竟不是刑警。只说受害者的情况比较反常。”
  有了这话题两人一路回去都没沉默。男孩心里是有许多话想说的,但他记着自己需要的改变,因此尽量不说多余的话。他觉得这种改变似乎有些作用,同行时张涟不像过去般无意中距离稍有拉近就立即敏感的察觉并拉开,也不会表情不耐烦。不时还主动问他话。
  送张涟到家时,她微笑道谢。
  “应该的。我走了。”
  男孩说罢就走,张涟却叫住他问“我说你是不是在学陈依啊?”
  男孩愣了愣,转身面对张涟时挂着微笑。“也许是。”
  “还差的多。”张涟失声轻笑。
  “是吗?有不足的地方请多指教。”
  “你怎么像换了个人?”张涟说罢又点头道“等我发现哪里不像时告诉你。”
  “谢谢。”
  张涟微微一笑转身上楼去了。
  男孩转到住宅楼旁的走道,再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和欣喜,狠狠用力锤击墙壁。
  “真的有用,真的有用……”
  他喃喃自语的说了阵,忽然又意识到这样的行为不对,忙整了衣冠,擦干净了拳掌沾上的灰尘,正了脸色往回走。
  ‘沉静,稳重,不能喜形于色,更不能像孩子一样大喜大悲,这只是开始……’
  ……
  从县城往X市的路途遥远,陈依回来时已经凌晨。林家的车还是被陈依叫回S市。县城太小,私家车绝无仅有。他不想那么突出。过去送林青回来总坐当初来时那个老实司机的面包车,成了惯例。
  “下次小青什么时候回来?”
  “两周后吧,师傅有事?”
  “可能会碰上我侄女结婚没空接送你们。”
  “没关系,到时再看。”
  下车时陈依给车钱之余多拿了五百。“到时大概无暇喝喜酒,一点心意麻烦师傅代为转达。”
  那司机说什么都不肯收,但陈依说什么都要给。
  最终他收下了却非常不好意思。反复说下次免车钱,不能让他们花这种冤枉钱之类。
  陈依也不在意,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说,到时他总有办法让司机收车钱。
  到家时给林青拨了电话过去,不料竟然占线。每次他从X市到B县时林青早已经下机到家并且洗完澡了。然后就会等他打电话过去聊几句再道晚安。
  陈依等了会,还没拨第二次电话就响了,一看号码不认识。
  “晚上好。”
  陈依听出那头的声音是许情,颇有些意外。
  “晚上好。”
  “有件事情希望你能帮忙。刚才跟林青谈过,但她坚持让我亲自跟你说。”
  “说说看吧。”
  “知道H省的前月门高手136吗?”
  陈依对这个编号颇有印像,前总门H省部月门第一高手,战斗力据说在全月门排名前十。他虽然没有见过,但听人说过。
  “怎么?”
  “烈阳上任时他洗底脱离了总门。本来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但前几天X市有人越狱,随之不久B县城发生凶残的奸杀案。根据X市和B县方面的情报显示,越狱者用的是月门武功,而且是136独创的碎龙劲,而B县受害者体内的精液经过分析有皇帝新衣的放射性能量。可以确定是同一人所为。经过情报门方面对X市越狱者档案的调查,可以判定其出身总门。”
  “说笑吗?堂堂总门要对付一个136还需要请局外人帮忙?”
  “算是我的错。烈阳和烈火被成功离间,烈阳派人刺杀烈火失败,如今面和心不和,暗地里正展开殊死争斗。总门的高手分成两派全聚集在S市。再者说136不是一般的皇帝新衣拥有者,他的战斗力非常出众。能胜他的人算来不会超过十个,追捕他也绝不会容易。烈阳烈火不会为此浪费时间和宝贵人力,我也不能。”
  “我比较闲。”
  “至少你在B县,至少你对月门的手段了解。况且这不算为总门做事,不过是铲恶锄奸。136出生于B县,在X市XXXX公司担任会计。经过情报门调查确认他被同事以配换钥匙盗窃公司财务的手段栽赃陷害,成了替罪羊。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越狱之后没有立即采取报复行动而到B县做案,但可以肯定,他已经疯狂了。”
  陈依厌烦的道“我真想回你一句‘这不关我事’。”
  那头的许情轻笑道“你不会说这种话。因为这种事情甚至跟所有人有关,尤其是你。B县有许多你的亲友,同学,朋友。136会否继续做案?下次他选择谁?没有人知道,就像硬币丢上天,落下来砸到谁就是谁。”
  “传真具体资料过来。另外我不算已经答应。”
  那头的许情十分善解人意的道“我明白。你不可能听信我的一面之词,如果不证实情况属实当然无法答应。万一被我利用了铲除烈阳的有生力量怎么办?”
  “就这样吧,结果如何待我求证之后再定。”
  陈依挂断电话后没由来的烦躁。这段日子里除却在看守所曾记起皇帝新衣的力量外再没有想起过总门。
  但他早知道许情不会那么好应付,却没想到偏偏有这种事情发生在他身边,被许情做为非常合理有效的理由。
  他很快收拾了心情,因为必须得到求证才能答应。此刻想多无益。
  但陈依绝没想到次日在学校就听到大家在议论县城连续两宗凶残奸杀案的事情。
  这里太小,这种大案子不多,消息很难封锁隐瞒。
  大家都听说第一个受害者是初中的女学生。
  第二个受害者就死在昨天晚上,是技校高一年级的女学生。眼珠子全被生生挖了出来。
  中午放学的时候张涟,男孩以及相识的几个技校学生都过来了。
  昨晚的受害者张涟认识,关系虽然不算太亲近。但足以让她思之悲伤。其它几个张涟的同性朋友言语中无不流露同情和对不安的恐惧。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凶残的人!强奸杀人还把眼珠子也挖出来……”
  听着旁人对事情的议论,陈依意识到136确实疯狂了。一时竟忍不住生出同门情结,为同样月门出身的136既怒又悲。
  当晚回家时,许情已经把相关资料传真过来。
  看到136生活中那张脸时,陈依惊的放下了杯子。
  他认识136的脸。
  跟他在看守所同仓,就是那个自称被栽赃陷害,又非常平静的男人。
  曾经如此之近,陈依却绝想不到他是136,136也同样绝想不到陈依是177。
  遭遇如此类似,而结果却截然相反。他平安无事的出来了,136最终选择了用疯狂的暴力规则继续未来生活这场游戏。
  陈依看罢全部资料,静静喝茶思索感慨时,许情的电话又打来了。
  “看过资料了吧?”
  “他的案子有可能拿住真凶吗?”
  “犯案者的财务尚未处理,人赃并获很容易。可是……”
  “我当然不会说什么应该给136改过自新机会这种话。但是,让我帮忙可以,你必须把真正的案犯缉捕归案。”
  “为了在战斗中削弱136的战意还是出于同门情义希望他死得瞑目?”
  “两者兼有之。”
  那头许情承诺道“今天晚上就能人赃并获的拿下案犯,你可以放心。”
  “就这样吧。”
  陈依正要挂线,又听那头许情喊叫道“希望你不会大意。136的碎龙劲有其独到之处,曾经在实验中于三十米距离一击震碎皇帝新衣保护的傀儡人。杀伤力极其惊人。”
  “谢谢提醒。”
  挂断电话陈依又摆开许情传真来的相片。
  情报门经过对两次案件受害者资料、以及136过去交往的女朋友资料结合分析,对B县城初中、高中女学生资料对比排选。确定了二十多个极可能成为下一个被136选中的名单。


第442节 黑色的月华(中)
  这些分析后的资料名单中,赫然有技校的张涟和她朋友。而其中张涟的位列可能人选中的第一位。也就是说只要136见到了她这个人就绝对不会放过。而张涟的朋友仅仅因为眼睛和面部轮廓与136第三任女朋友近似而存在可能。因为被害的两个女学生五官与136过去交往的女友都有明显相似之处。
  情报门推测136是一种心理扭曲后的复仇行为。他过去三任女友都是主动提出分手离开的,其中两任在分手前已有别的交往对象。而案件中嫁祸他的同事也是位女性,根据情报门整理的资料显示,他与该女性交往密切,应该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次日陈依将136的照片复印几十份,托小不点请本校那位有县城混混大哥之荣的人帮忙留意。并做出金钱回报的承诺。
  放学后他则坐了三轮摩托在县城街巷反复搜寻,大小饭店则是主要注意目标。
  直到下午上课时间仍旧没有收获。推测136昼伏夜出,这时间兴许还在睡觉,就把希望放到晚上。
  下午他又请假提前离校,先在县城街巷大小饭馆找一圈,最后又到技校外面守株待兔。直到放学时张涟走出校门也没有发现136的踪影。
  见张涟被男孩陪着回去,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的尾随跟着。136如果要下手,那男孩的存在与否根本没有影响。
  直到张涟到家也没有发生意外,陈依还是不放心,等那男孩走了就跟着上楼,一直到张涟进屋关门,才折返回头。
  平时总觉得县城很小,直到此刻搜寻一个固定目标踪迹时才发觉并不容易。许情已经让情报门调查县城内房屋出租的情况了,但此刻还没有结果送到。
  136总需要吃饭。陈依继续以大小饭馆为目标搜寻。如此忙到晚上8点的时候还是没有收获。他意识到136的作息规律跟他搜索的时间必定错开,眼看天色已黑,不由担心会因为搜索不力导致多一起凶案发生。
  就在他买了水坐下休息时,电话响了。
  “陈依,有个兄弟在XX河街旁看到照片里的人。”
  “什么时候?”
  “一个半小时前吧。他出来时才知道找人的事情。”
  “麻烦你们了,等找到人一定不会失信,如果再有消息请立即通知我。”陈依挂断电话,迅速搜索记忆中的资料。XX河街……张涟的密友岂不就住在那里!念及此他立即拦住三轮催促急赶过去。
  路上十分懊恼今天的误判。即使136不会放过张涟这个绝佳下手目标,但他为什么非要急于先向张涟下手?此刻的136对于犯案的看法跟吃东西之间没有区别,这是种心理扭曲后形成的认识。所以他们做的事情在常人眼里不管有多残忍可怕,在他们自己眼里,平常的很。
  有的人喜欢先享用认为最美味的食物,而有的人喜欢把认为最美味的食物留到最后享用。
  陈依赶到XX河街,在附近跑动着搜寻异样。
  住宅区中适合作案的隐蔽角落全找遍了也没发现,目光最后才投落在横跨河岸两头的桥下。
  那里本不是最佳地点,但这种时间和天色又让桥下变的非常隐蔽。这里地段距离中心十字街较远,正处建设开发阶段,这个时间根本没有人会过来散步。桥下与河岸形成一个三十度的斜角,空间不大,但容身三四个人绰绰有余,即使白天从路边经过也很难看清斜角内的东西,这种天色更不可能看见。
  陈依迈步过去,距离十几米时就停下了。
  他已经闻到血腥味,而且能肯定桥下没有活人的气息。换言之,第三个受害者已经出现了,136也离开现场了。
  他上桥过河,沿途留意道路,不见人迹。
  又拿起电话拨给张涟。
  “我记得XX住河街区吧?”
  “是呀。怎么了?”
  “正好路过,想问她有没有空带我到附近找个饭菜味道不错的馆子,又忘了她家的电话号码。”
  那头张涟忙说她打过去问问。
  挂了线,没多久张涟拨过来。“奇怪。她放学到现在还没回家呢,可能去游戏厅了。要不然我陪你找馆子?她家附近我很熟。”
  “算了,最近晚上不安全。你那过来有些距离,她不在家我还是坐三轮回家了。”
  那头张涟也不坚持。“早听林青说你喜欢找小馆子尝特色,改天带你去个面馆,虽然有点远但是味道非常好。”
  “行。那我挂了。”
  放下电话陈依望着暗淡无光的夜空怔怔发呆。
  他不能继续用这种方法搜索,时间,时间是关键。晚一天也许就多一个受害者,下一次谁会被选中?他必须采用更迅速有效的办法,必须如此。
  张涟的密友是个很好的人。并不漂亮的惊艳。不爱学习,偶尔喜欢去游戏厅。但心地很好,口直心快。一块外出玩时,习惯性的给别人帮忙,不分男女,不分关系亲疏,热情大方的让大家都很喜欢。
  他很希望桥下的受害者不是她。但这种飘渺的希冀根本无法让他相信,136不会把其它目标拖带到这里作案。情报门的分析虽然不至于百分百准确,但失误总属个别情况。
  他平复了一阵情绪,在马路边的电话亭改变了声音报案后就离开现场。继续搜索的同时拨给许情询问情报门查探的情况,却被告知暂时没有收获。这是无奈的现实,谁都知道这种问题需要尽快并且及时的处理,然而实际操作中又难以实现。人力,现成可用的有价值资料总是有限,只有主脑才能永远保持资料与变化的实时性。
  人办不到,目前的发展程度也无法办到。
  放在陈依眼前实际可靠的办法只有一个,古老而有效的办法——抛出诱饵。136绝非今天才发现张涟和她朋友,从受害者资料情况推断,第二个技校女生就是136先吃又认为并不好的菜,接着是稍稍好吃点的菜——张涟的朋友。
  那么接下来,应该就是到他对张涟下手的时候了。因为136的筷子伸的越来越近,已经夹走最美味菜式旁边的菜了。
  继续搜索下去也不会有收获。陈依回到家里仔细考虑地形和时间问题时,张涟忽然打来电话。


第443节 黑色的月华(下)
  电话接通时那头已经是哭腔。
  “XX出事了!”
  陈依强自平稳情绪,佯装一无所知的让她镇定。“冷静点,出什么事了?”
  “我越想越觉得奇怪,XX不应该会说回家又突然跑去游戏厅玩。刚才又打去她家,电话接通就听见她母亲在哭,才知道她被……被,被、被变态杀人狂害了!”
  说完又只是抽搐着痛哭。
  陈依安慰一阵就叮嘱她早些休息别想太多。
  那头张涟一阵大哭早已累了,悲伤的情绪全宣泄出来这时也不再大悲。“能,能等下吗?我开灯……”
  “家里没人?”
  “嗯。都去X市了,明天下午才回来。”
  陈依一听顿时多了个心眼,不经意的问道“什么时候去的?”
  “早上。”
  “你去开灯。”
  那头张涟答应了把电话摆放一旁,跑去开屋里的灯。陈依穿上鞋开门下楼,急匆匆的朝张涟住处赶去。假若XX被害前曾向136透露过这件事情,陈依估计136不会错过这种机会。室内犯案时间充裕,对136而言等于是个悠闲享用美食的机会。
  电话那头张涟走动关灯的声音显示着情况正常。
  深夜的县城昏暗几乎不见灯光。陈依便没有顾忌的施展了轻功一路飞奔,跳房走壁的上了张涟住处的楼顶上。拿着夜用望远镜确认附近住宅楼和巷道的情况后又横空飞跃对面,择了个合适方位观察张涟屋里的情况。
  这时候张涟才把灯都开亮了。
  “开了灯就不害怕了,让你久等了,谢谢。”
  “休息吧,晚安。”
  屋里的张涟穿了身白色的睡衣,依旧如白莲般的纯洁气质。在挂断电话后犹自怔怔失神的难过了会才躺倒床上。
  夜风冷寒。凌晨时竟然还飘扬落下飞雪。
  不一会就将陈依衣服覆上层白霜,渐渐又凝结成冰。
  他却不敢放松的紧盯张涟屋里。
  这样的监视持续到第二个小时,终于出现一条飞影平地拔起,间中一脚踏了防盗网,直直飞上张涟家阳台防盗网上。就见那身影头贴防盗铁栏间空隙,原本过不去的,但下一刻头诡异的仿佛缩小了,竟然就那么伸头进去了。
  头部进则全身可进。
  陈依哪里会让他得逞,就在那身影头部伸进去的时候,他抓了把冰雪丢掷过去。
  意图入屋的人极其警惕,雪球刚投掷出手,那人已横空飞退的跃离了防盗栏杆。凌空翻旋转向后手里多了把短剑,紧接着施展开月门的绝杀,刹那间横空电闪十数米直刺天台上的陈依。
  剑剑相抵,激荡开一阵火花。
  136安然稳落天台顶上,陈依则后跳开七米化去冲撞的余劲,执剑相对。
  看清陈依的脸时,136的表情闪现几分意外。“想不到。”
  “我也想不到。”
  在看守所同仓时,他们之间没有说过太多话。根本想不到近距离的对方会与自己一样出身于月门。
  “你很有信心。没有穿着皇帝新衣在这里守株待兔,一定能杀我?”136反不急于再发起进攻。他的外貌原本给人种老实稳重的第一印像,但现在,却透出自信又蔑视他人的骄傲和不屑。
  “穿上皇帝新衣又怎么可能等的到你?”陈依答罢又道“你的案子情报门已经将真凶抓捕归案,人赃并获绝没有让她逃脱惩罚的可能。”
  “需要吗?”136不以为然的嘲弄笑道“原本过了今天我已经有充分把握让一个女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还需要情报门做这种多余的事情吗?”
  “何必呢?难得你有机会干净的脱离总门过正常的生活,何必为那种小人舍弃渴求多年的平静?”
  “何必?”136难以置信的喃喃反问。“你何必说这种话?你应该明白!……哦,不,难怪你不明白。我们虽然经历了类似的事情,但结果不一样。我只是个普通的人,没有背景,没有钱,面对那种冤屈只能静静等待不公的判决书下达。等待我的结果是什么?不是死刑就是无期。价值三千多万的财物,没有人能够救我,也没有正义使者替我平反冤屈。”
  136几分自嘲,几分激怒的摇头冷笑。“你不一样,你有人帮助,你不必做出我这样的选择。但是你在监仓里难道未曾想过逃出去,然后穿上皇帝新衣,把那些混蛋都干掉这样的念头?”
  “有。”陈依坦然承认。“所以,如果你越狱后只是对陷害你的女人复仇,今天你不会在这里,今天我也不会等你。”
  “没有区别。你不来,总会有其它人来。总门绝不会放过发现的叛逃者。”136说着,怔怔回忆着道“你离开监房后,紧接着是那个小孩。大家都知道你们有背景,有能量。那天我想了很多,最后想起过去看的动画片超人,听见别人说的梦话‘如果他们有力量,他们就把监狱的墙炸了,把警察杀了,把该死的混蛋都干掉!’。”
  陈依静静听着,不置一词。
  “对于他们而言这些不过是梦话。但对于我而言,这些不是!曾几何时,我们怀抱梦想加入总门。实现共同有过的梦想,拥有强大的力量,轻而易举铲除罪恶的力量。我们拥有了,我们也这么做了。然而,我们所守护的社会、守护的人,真实面孔如何?”
  说到此时136的情绪陡然变的激愤。
  “笑贫不笑娼的拜金主义;以自由为名只顾个人的贪婪自私;为商不仁,凡可降低成本的东西哪怕食物也敢添加于人有害的化学剂;为官不为民,官商勾结,官僚主义,有心为民者无力,有力者无心为民。这就是我们当初所守护的社会?这就是我们当初多少战友不顾一切牺牲生命,牺牲爱情,牺牲幸福所守护的社会?”
  136几乎在咆哮,然而风雪吹散了声音的扩散。
  “我不愿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人。我的初恋爱人,因为我孜孜不倦的为总门任务而不得照顾关怀,在她父亲病逝时我不在,甚至七天不见人影,不得联系;在她病重需要人照顾时我不在,路都走不稳还只能孤身一人在家中硬挨。她的离开,我心怀愧疚,心怀祝福。然而我明白患难与共,无怨无悔忍受煎熬等待的爱情只是传说。”
  136的声音变的低沉。“我的第二任女友,曾经何等温柔贤良,那时的我在总门中已居高功,无论物质时间都不像过去那样贫乏,吸取教训的我极尽努力的维护那份感情。然而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短短两个月她就绝然选择跟随一个能够给予她更丰厚物质生活的富商。我无法说服自己原谅,只能强迫自己原谅,告诉自己不过碰到错误的人,不过是碰到哪里都有、每天都在上演的人生悲剧,不过是人性贪婪追求所必然存在的现象。然而我明白用心付出未必收获的现实并非荒谬。”
  “我的第三任女友,美丽而多情。她不是个追求物质,或者说只是个尚未理解物质含义的年轻女孩。一年的交往中三度移情,直至以追求自由为名跟随个不值一提的浪荡小子飞走他市。我是不能以物质付出和感情付出与她计较的,即使我为她家里花净了三年积蓄。然而我明白自由感情的代价是以抛弃责任承诺为基础。”
  “这些就是我生活中重要的经历。是情报门资料不可能调查了解的经历。至于那个贱人,我甚至于不屑于谈论多提,她是时代的代表性角色,物质迷了心窍,是赤裸裸的、不加掩饰的拜金主义与自私主义相结合的典型。”
  陈依这时候才开口接话。
  “我无意刻意否认你的观点,更无意与你争辩。然而自古有云不知者无罪,我也不敢一厢情愿的认为人们知道你过去付出了,这些经历的结果就一定会改变。但我不能不说,我们没有权力以明知他人不知情的基础上要求获得任何额外的尊重和照顾。你很清楚这世间没有救世主,总门不是救世主组织,更不是英雄门。它在过去从来秉承付出和沉默的主旨做事,从来以组织的能力予以我们尽可能公平的照顾和回报。社会不是因为我们的付出才得以继续存在,我们没有权力对社会做出任何索取的要求。我们所能得到的,总门所能够给予的,我们所应该得到的,都在付出的每一天收获了。”
  “是吗?”136冷笑着,压抑的愤怒再度爆发,咆哮质问道“这是我们所守护的浩然正气吗?这是我们所相信的人性善美吗?这是我们月门成员放弃学业,宁可与时代知识脱节所期待的世界吗?”
  质问声中,136剑已出手。
  剑气如旋转的腾龙,陈依自知内力相拼绝非对手,只凭借速度优势闪移回避。
  气劲带的落下的飞雪汇聚飘动,渐渐形成十数条雪构成的龙漫天舞动,纵横舞摆的围绕着陈依飞撞扫击。
  陈依在其中左挪右移,静等出手的机会。
  136仍旧没有穿上皇帝新衣,他也没有。因为他知道一旦穿上皇帝新衣136就会通过过去记录的识别系统知道他是谁,也就知道了最佳应对他的战术。他必须一击得手,倘若变成消耗战,以136气劲的强大破坏能力势必让周围建筑遭到巨大破坏。他还需要观察136的身法特征和内劲特征,尽管他们学的都是月华,都是月门的轻功。但以136的修为水平早已似是而非,融汇独创了属于他自己的特点。


第444节 天真?(上)
  136的攻势并不凌厉,显而易见他也在观察陈依的身法和内劲特征,他希望在穿上皇帝新衣前推测出陈依过去在总门的身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月门如今残余的高手没有太多,大致的武功路数和战斗风格彼此都心中有数。
  陈依知道136也在观察自己,他刻意营造黑刃的身法和内劲运转特点,他并学不到十足,但以136对黑刃的模糊了解足以成功蒙骗。
  总门若派人来清除136,势必挑选实力与之相当甚至排名更高的强者。如今总门中的月门高手能与136相提并论者最多三两个,而有把握赢136的实则只有黑刃够格。从136的立场判断,从一开始就会怀疑陈依是黑刃。
  陈依对此充满自信。
  当136对这个结论确认无疑的时候必定会选择与他正面硬拼,因为黑刃是月门中少见的全能全优秀的高手,与黑刃打游走战绝不可能占便宜。现实也不允许136进行拖延战,136本是排名靠前的强者,擅长正面交锋,气劲独创一格,威力极大。相较之下必然宁愿与黑刃正面交击以决生死。
  飞舞的雪龙忽然消逝。
  136的神情有几分激动,几分严肃与认真。
  “S市分部的黑刃原来就是你!”
  陈依默不作声。
  “传闻你是本门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如果不是你父亲的关系早已位列十强高手。我很难相信出身月门的高手竟能擅长任何战斗方式。今天有这种机会本该试试你的水平,然而更不想错过眼前跟你认真比拼的机会,我擅长近距离战斗,内劲独创一格。想必你也知道,就不知道有没有胆量试试?”
  136分明是不希望拖延战时,更不希望以他相对较弱的方式交战,是以出言相激。但他绝想不到这会正中陈依下怀。
  “哼!我既然来,以为还会怕你的碎龙劲?”
  “那就试试!”说话间136忽然穿上皇帝新衣,奔速陡然加倍,人剑化成电光,疾取陈依咽喉。
  后者几乎同时穿上了皇帝新衣,手中长剑后发而至,带出的寒芒却先一步划过136握剑的手腕,继而刺入136的皇帝新衣,再刺入他颈项的皮肉,剑刃最后停在他喉管。
  136维持着出剑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
  脸上写满了惊讶,眼里透出被欺骗,误判而上当的愤怒。
  “月门第一剑177,末日决战之后你还活着!”
  “是的,和你一样想脱离不再是总门的总门。”
  136神容写满愤怒和不甘。如他这样的战士根本不会畏惧任何敌人,无论是谁,他们都自信有一拼之力。对136这种高手而言最大的耻辱和不甘莫过于连全力以赴战斗的机会都没有就失败。
  而现在,他就是这样,根本没有全力一战的机会。如果早知道陈依是177,他绝对不会与之短兵交接。177出道时间有限,高手皆知其内力修为深厚不足毕竟是弱点,出手快极则势必难有多少游走战经验。以剑气,内力取胜理所当然是最佳选择。
  任何一个高手都会明白这些。136当然也明白,然而他却根本没有实践的机会。他不知道177还活着,如何能想到面前是个死而复生的人?
  “你应该一剑杀了我。”
  “因为我还有话想问你。”陈依正视136的眼睛轻声道“你不是烈阳和情深的人?”
  “不是。”
  “为什么要在B县伤害无辜?”
  “为什么?”136的语气里满是嘲弄。“社会既然是这样,人性既然是这样,浩然正气既然根本不存在。功利主义既然是现实,我为什么还要坚守乌托邦似的正义理想?拥有超越寻常力量,犹如超人般的我为什么要为正义藏起皇帝新衣而一再用社会规则参与生存的游戏?既然做为一个普通人得不到渴望的平静生活,最终被逼入绝境,我为什么还要坚守?”
  “我为什么不能用自己的力量用暴力做为规则?如果个人的感受可以超越责任,如果个人付出和回报是两件独立的事情。拥有力量的我为什么不能随意伤害弱者?为什么不能因为自私的欲望感受?为什么不能用弱者的身体和生命练习如何更有效折磨仇人的技术?我为什么不能抛开社会责任感?为什么不能抛开根本不存在的正义善念?”
  136毫不内疚自责的说着。“为什么不能是B县?那个贱女人出身于B县,仅仅这个理由对于抛开社会责任感和人性的我而言就足够了。”
  是的,他可以。陈依不否认他有如此选择的权力,因为他有如此选择的条件。
  “你明知道是什么下场,过犹不及。”
  “我知道。我的力量没有强到足以藐视总门其它高手的地步,更没有以一敌总门数强高手联手的力量,更没有挑战全世界相关组织强者围攻的力量。早晚是——死路一条。然而我宁可死也不愿意再投身如今烈阳领导的总门。宁可肆意而疯狂的任意妄为,人生得意须尽欢,古人诚不欺我!虽然快了点,虽然碰到绝没想到的对手。但是,至少我也纵情快意的潇洒过了。”
  136答罢见陈依仍旧没有动手,冷哼笑问道“还有什么问题?”
  陈依静静盯着他看了半响,终于还是问了心里的疑惑。“你的故事,是真的吗?”
  “月门高手岂会如俗人般回避自我责任而只挑于己有利能博取同情的内容说?何况这对你而言,根本不会有作用。”
  “走入社会的你,对生活和爱情如此绝望吗?”
  “哈……你毕竟还是孩子。我从没有对生活失望,是生活给了我绝望;社会中世俗的爱情从不神圣,没有一个女人是天使。如果你能活的像我一样久,你也能体会到。”
  “谢谢你的解答。”陈依说着,语气里透出的意思很明白,他已经没有问题了。136听得懂,没有求饶,没有恐惧,也没有做徒劳的挣扎反抗。因为他很清楚,如果握剑的人是他,也没有任何人能够逃脱。
  陈依正要下手时,忽见136笑了。
  “你刚才就应该杀了我,难道你天真的认为在必死无疑的结果面前,我仍然会坚持不向总门低头?或者你天真的认为,内斗中的总门真的会仅仅为了除恶让你来?”
  就在这时,陈依背后响起把陌生的声音。
  “177住手!我奉情深领队之令……”


第445节 天真?(下)
  136笑看出现在天台的一个男人,大概只有二十一二的年龄。
  但他的轻功非常好,能让陈依没有发觉他的存在,轻功本事绝对不简单。他浑身衣发是湿的,这时候冷的在发抖。看来内功修为并不非常高明,看来是藏在天台的水箱里。显然这个男人已经藏身很久,不可能比陈依到的更晚。
  “我奉情深领队之命前来带走136,并且代领队转达对前辈的谢意。”
  “我说过,你早应该杀了我。”136笑的很得意。
  陈依不理他,转头冲那男人问话道“你的轻功很好,跟随情深办事多久了?”
  “回前辈,两个月前才跟着领队办事。”
  陈依忍不住同情起这人,两个月,还对工作和未来满怀憧憬和热情的时期。“情深领队认为136尚可救药?”
  那人明显不知道内情,对陈依全无防备,只视作个总门的前辈高人。“回前辈,领队的命令是在前辈制服136后让我带他走,具体如何处置并没有交待。”
  “怎么只派你一个人来?有把握带走136吗?”
  那人扬了扬手里的仪器,是光锁装置,没想到主脑离开后还能改造了继续使用。“有这个!”
  “会处理伤势吗?”
  “学过。”
  “过来确认他是否136,顺便看看他的伤。”陈依淡淡说罢,那人就毫不戒备的走过来,仔细盯着136辨认半响,点头道“的确是136。”
  就在这时,原本以为获救的136突然叫道“小心……”
  话音未落,陈依已经一把扼住那人的咽喉。后者完全不知所措,表情惊愕又疑惑的望着陈依。
  “跟着情深办事仅仅两个月,你当然不是她的心腹。她让你来,不过是把你当成问路石,一颗试探能否成功用这种方式利用我的问路石。虽然我并不想杀你这样的人,但你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更不该知道我是谁。你的轻功真的很好,从水箱出来时我都没有察觉到。练到这种地步一定投入了很多努力,可是,命运跟你开了个玩笑……”
  陈依手上加力,轻而易举的扭断了那人的脖子,他松开手,看着那人的尸体跌落天台的雪上。
  他不想这么做,也早就猜到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情报门的确高手如云,这种轻功高手情深竟然舍得冒险牺牲?
  “你以为情报门会放过你!”形势巨大的转变让136从满怀希望到彻底绝望。他猜到让177来的人不会舍得这样杀掉自己,但他没猜到177根本不会听命于总门。
  “情深让他来就猜到现在这种结果发生的可能。如果我心软放过他,那么眼前的事情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她会说,这个人是被你杀的。现在你应该明白了,我不必要急着杀你。”
  136这时候竟然有些恐惧死亡,额头、脸上都冒出了冷寒。
  “我可以帮你。”
  “再见……”
  “你也是个恶魔……呵。”
  陈依刀动,割断136的喉管,看着他的生命渐渐消逝。
  “是的。我是个恶魔,为了保全自己能够杀人的恶魔。”陈依长舒了口气,擦干净了短剑的血迹。又使战神之怒将情深派来那人焚烧成灰。开启了皇帝新衣范围探测生命能量的功能,确认周围再没有异常的能量波动存在后才回复了原貌。
  离开天台后拨通许情的电话。
  “136的事情已经解决,派人来回收皇帝新衣吧。在XXX栋天台上。”
  “非常感谢你的帮忙。”
  陈依没有心情跟她多说,正要挂断通讯时那头的许情突然换了副语气,满怀关切的问他“难过吗?做这样的事情难过吗?”
  “我没有兴趣跟你谈心。”
  电话挂断了。
  许情缓缓放下了移动电话。轻声交待一旁的心腹让人收拾136的尸体。
  “XXX没有跟我们联系,会不会被177给杀了?”
  “他毕竟缺乏工作经验,136并非易于,没有消息当然是被136害了。”
  “可是……”
  许情抬手阻止心腹说下去。“就是这么回事,XXX的尸体不必找了,报告上写明失踪,推测被136特殊处理了。”
  “是……”
  ……
  难过吗?做这样的事情难过吗?
  难过不至于。但疙瘩是有的。陈依洗了个热水澡,躺下后却睡不着觉。没由来的觉得孤独,想给林青去个电话,又觉得太晚。
  正这时他的电话响了,竟然是林青打过来的。
  ‘有这么巧吗?’
  “怎么还没睡?”
  那头的林青叹气道“被江龙吵醒啦。”
  “江龙?”
  “他找你。想请你帮忙对付一个人。”
  “推了。”
  “烈阳。”
  陈依不由吃惊。“江龙为什么要对付总门?”
  “不仅是他,连我父亲都有在考虑这件事。”
  “发生什么事情?”
  “总门的内乱殃及无辜。现在把S市搅的天翻地覆。已经有很多人受了牵连,被抓的被抓,破产的破产,被收购的被收购。江龙见不得光的生意早受到很大影响,如今连正当经营的生意都受到很大的损失。江龙如此,我父亲也如此,其它人同样如此。生意人本来只管安稳赚钱,但现在总门的内乱在S市闹成这样,生意人被挡了财路谁还沉得住气?”
  那头林青停了停又道“江龙老早已经掺合进去了。王冰虽然不明就里但知道事情很大,一直不想掺合。但最近他底下开张不久的一间公司受了波及倒了,很多道上买卖被迫暂停,手底下不少人还被抓了。如今也改变态度开始积极配合江龙,刚才也来了电话游说。”
  “总门的乱子为什么会影响到他们的生意?”
  “背后多少搅浑水的人呀?原本形势分明,各方势力各得其所。现在这么一闹,就有乘机煽风点火的,栽赃嫁祸的,无事生非的。多少人乘火打劫想利用烈阳和烈火两方面的力量整到压头上的大山,摧毁挡路上的巨石?总门的人就算知道,难道会为了中立的利益打击站在背后那些人的积极性?”
  陈依这才明白状况。如此内乱闹的生意人财路受阻,甚至有被人浑水摸鱼打击的风险。当然再沉不住气,结成同盟毫不奇怪。又或许这些本有人设计,假如许情以烈阳的立场助长这类情况的发生,无形中等于在消除烈阳的助力,树立烈阳的敌人。
  “你怎么说?”
  “我说你快要高考,暂时不可能回S市。”
  “你父亲真的会参与?”
  “我想只是迟早的事情。他判断烈阳必亡,况且事关自身利益,等于是被人触犯在先,他完全有道理参与其中。如果烈阳亡,那么是非功过由烈火定论。对我父亲而言不会有坏处,也不至于因此陷身其中不能出来。”
  “那到时候再说吧。”
  那头林青反问道“如果我父亲决定了你就帮忙?”
  “你父亲如果参与,你会置身事外吗?”
  “当然不会呀!哪有当女儿不帮自己父亲的道理?”林青说完又咯咯失笑。“因为我不会置身事外所以你也不能当看不见。”
  “废话,又不是十恶不赦的事情,你掺合了就等于我掺合了。”
  “那……如果是十恶不赦的事情你就不帮我?看我死?”
  “很晚了,睡觉,晚安。”陈依挂了电话,这个问题他不想回答。
  不料今天林青却很坚持的又打过来,电话一通就问“你还没回答。”
  陈依就故意用一本正经的语气道“如果是十恶不赦的事情我就会替天行道。”
  那头林青听出他回避问题的作怪语气,咯咯失笑,也不纠缠了,开玩笑道“为了浩然正气?”
  “不是。”
  “那是什么?”
  “坏蛋多啊,你太漂亮我担心落别人手里会给我戴绿帽,干脆自己动手杀了你。”
  “什么绿帽呀?我们是好朋友。”
  “我琢磨着反正咱俩没别的目标,凑合着升华一下关系算了。”陈依说这话时颇有些揣揣不安,也不知道为何如此。
  林青闷了会,语气就变的正经了几分。“干嘛?算是表白咯?”
  “什么表白啊。不过是对大家都好的互利互惠关系。”
  “没诚意。”
  “给点阳光就灿烂?我还真没诚意,反正都搂着你睡多少回了。”
  “喂!哪有这样说话的?很伤人耶!”
  “就这么说话的。你自己合计合计,是答应了好还是不答应好?”
  “强盗!”林青斥罢又道“我觉得不答应了好。”
  “那就当我没说啊。”
  “不行!你得负责。”
  陈依呵呵失笑道“负责与否嘛,要看你表现和诚意。”
  “没风度的男人,不跟你说了!”林青说完就把电话挂了。似乎很生气。但陈依一点也不急。挂了电话反而怔怔发呆。不知道突然说这种话是否应该。他是带了试探的意思,林青的态度也是模棱两可。
  他原本就有顾忌,更拿不准林青心思。陈依不明白林青给他的感觉为何如此复杂,让他对其心思总没有明确把握的自信。这时候感觉林青似乎也有顾虑,无法明确的立即表态。也许正如他一样觉得关系早已如此,但又不确定感情是否这种性质?
  既然话已出口,该做的还是要做。刚才电话里聊的那些不过是惯常的玩笑,男人是该主动点,也应该表现诚意。
  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呢?他觉得也许今天感觉特别想她。又觉得不是。他现在只是在想136。


第446节 一颗永留存(上)
  136只是个已死的男人,男人有什么好想?所以陈依只是在想136的感情经历。
  他当时忍不住问136那几个问题,因为136的故事让他触动良多。‘世俗中的爱情并不神圣,没有一个女人是天使。’这是句极端的话。然而结合136的感情经历它又变的不极端。他本身的爱情观并不如136般极端。
  因为无论是李茵,还是萧乐,或者是林青。给他的都是某种层面的积极,与他眼睛里看到,耳朵里听到的许多可悲不一样。这种对比让他相信世上有良好的感情,不仅都是悲剧。但他又很清醒的明白一件事情,他并没有真正进入社会。
  他根本不理解何为世俗。身边的都是孩子,总门相关的是另一片世界。他对世俗没有发言权。可是他知道钱是重要的东西,从小就知道父母有多少争吵是因为钱,又有多少是因为彼此不理解对方引起的抱怨和不满。
  钱不是全部,细心关爱也不是全部。
  136理解这些,并且曾经付诸行动。但136的后两场爱情故事却更失败。成功的感情应该是什么样的?当时他这么自问就想起与林青相处至今的种种。如果他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还会是这样吗?这样的他们算是成功的感情吗?
  他曾经希冀的,期待的,与李茵的将来难道不正是这样吗?
  陈依当时很感谢136的回答。
  让他认真的思考了这些。
  也很感谢136临死前称他是个恶魔。因为他的确不是好人,的确是个可以因为自私杀死无辜的恶魔。他对大哥如此,对一个刚刚加入情报门跟随情深两个月、对正义满怀热情和期待的人还是如此。
  他愧对李茵,愧对曾经的自己。然而他所做的事情也的确如此,还要继续回避以寻求些许良心上的自我欺骗式的安慰吗?
  ……
  林青挂了电话后心神不宁的怔怔失神。
  晓月看见了忙关问,就听林青说“他突然说要升华关系。”
  晓月已经知道林青和陈依之间奇怪的关系了。这时候并不一头雾水。“那不是挺好吗?”
  “太莫名其妙了。本来还在回避的,突然就蹦出这样的话。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如果是心血来潮,明天再跟我来句‘开玩笑的啊’,我掐死他的心都会有!”
  “可能忽然想通了呢?”
  “如果是他自己面对这个问题,仔细考虑想通了绝对不会这么跟我说。一定会理所当然的让我明白,我是他女朋友了。根本不会带着试探的询问。如果是这样我倒没顾虑了,他仔细考虑后决定的事情不会反复无常。”
  “那……没有答应吗?”
  “不敢拒绝。如果拒绝他以后都不会再提第二次了,这方面他的态度极端的很,强扭的瓜不甜,不是两厢情愿的感情他不要。拒绝就意味着存在否定的理由,他就会马上丢开再也不想。”
  “那……答应了?”晓月又问。
  “没有。假装生气挂了电话。”
  “不怕他误会吗?”
  “他才没那么胆怯。我琢磨着如果他不是一时冲动会再来电话挑明说,如果是一时冲动,也没有把话说绝,他也会退回去只当几句玩笑。”林青说罢丢了电话,起身走向睡房。“现在还没打过来就不会打过来了。”
  晓月忙劝林青再等等,却没用。眼睁睁看着她关了睡房的门。就独自守着电话,本来已经很晚了,她这么等了半个小时实在困的不行。电话也始终没有响过,不由的更佩服林青对陈依的了解。
  次日林青去学校前交待晓月白天哪里也别去。
  “有事情交待吗?”
  “也许有,也许没有。”林青说完就出门了。
  晓月拿不准有什么状况,但也没敢出门。中午林青照常回来吃饭,休息了会又去学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下午的时候,晓月发现楼下停了两辆车。
  有人从车上下来,搬了许多玫瑰花铺路,全摆成心形,大小足以容人落足。花旁边都有人守着,避免有人经过踩着。一栋楼里许多人都好奇的往下看。不一会有人敲门,一听是林家的保镖。
  开门后就见还有楼下装花的人在。
  抱了花不由分说的就往地上铺,进屋后又拿花堆砌摆成个大写的‘壹’字。林家的保镖又在字后面放上个盒子,打开后,里面是条白金镶嵌钻石的项链,还有一只镶嵌粉色钻石的戒指。
  她再也忍不住的拉了保镖追问。
  “可别跟小姐说,姑爷昨夜来电话交待办的,说了不许提前透露让小姐知道。”一个保镖说完另一个笑说“没惊喜哪里还有意思?”
  晓月忙点头称是,恍然大悟之余又禁不住佩服林青。难怪她交待今天不出门,凌晨时她只说不会再来电话,却没说陈依就不会做别的事情。早上的交待显然是猜到可能如此的。
  林青回家时,看到楼下两排人立一路摆放的心形玫瑰左右,又见到等着自家保镖,立时已经明白过来。
  “欢迎小姐回家。姑爷说,请小姐踏着他的心上去。”
  看热闹的住户和保安全都在看她。
  林青晒然轻笑,便一步步踩着心形玫瑰中央走进楼道,走上那架被人守着,里面摆满玫瑰的电梯。电梯地上是花铺的实心玫瑰,上面又有百合花瓣砌成的字。她站上去时,落足处的玫瑰花就压坏了。看见字时,不由就失笑。
  ‘要减肥,把我的心都压碎了’
  走出电梯还是玫瑰铺路,进屋后看见大厅整个成了玫瑰园。
  晓月忙领她看项链戒指,直说陈依如何有心,戒指上的钻石很漂亮之类。说着却见林青叹气,不由奇道“不喜欢吗?”
  “我本来以为,他就送束花的。早知道是这样凌晨我就把电话打过去了。”
  晓月摸不着头脑的道“这不是很好吗?”
  “这得多少钱呀——”林青说着,自己又扑哧失笑。“女人真烦,一边高兴吧一边又心疼钱。”
  晓月这才明白过来,不由也跟着笑。


第447节 一颗永留存(下)
  晓月给忙的人都派了红包,其它都是999,自家几个张罗的保镖则是9999。末了人散去后又对着一屋子的玫瑰发愁。
  “这些怎么处理?”
  “让阿姨帮忙把花瓣都装了,我们俩洗几天玫瑰裕呗。”
  晓月笑说这办法好,不由暗责自己为何想不到。忙打电话给钟点工说了让早些来。又陪着林青看那枚戒指。却发现特别宽。林青看了会,伸手就动钻石,看起来没有缝隙的戒指就分成两个,钻石却只在一个上面。
  “鸳鸯戒?一天工夫做的出来么?”
  “肯定做不出来,也不知道哪里找的,回头问问他们。”
  “问过的,陈依就让他们过去拿,其它的他们也不知道。”
  林青拿了戒指把玩了会,就给陈依去了电话。
  “戒指戴哪?”
  电话那头陈依嘿嘿笑说“哪跟指头带着别人看见就死心就戴哪根。”
  “胡说啊,又没结婚。”
  “话说,这关系升华后你不会有什么隐藏的真面目原形毕露吧?真有的话先说说,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可多呢。其实我有暴力倾向,而且心狠手辣,小心眼,锱铢必较,还是个醋海,脾气呢其实特暴躁,多情又花心,小气吝啬……”
  “别说了啊,我能退船票不?”
  林青咯咯失笑道“门都没有!上了贼船还想跑啊?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黑船呐!”
  “话说我们现在的关系升华后有些地方不一样?”
  “唔……”林青沉吟了一阵,表情有些为难,最后只好道“……两条命变一条了呀。”
  “就这样?”这岂非等于没说。
  “吃住一起,利益一体化,荣辱与共……”
  “那就是说关系升华了但我们相处的状态没有什么改变,是不是?”
  林青自顾偷笑半响才正了声色道“是呀——异性之间的好朋友跟恋人就一步之遥嘛。”
  “扯淡。”陈依说完闷了半响又道“好像也是。黑猫时XX和XX的事情你也知道,他们本来是要好的朋友,忽然有一天就成恋人XX也把原来的男朋友甩了。”
  “嗯嗯,就是这么回事。所以呀,异性之间保持点距离比较好,要不然跨一步就没准了。”
  “这我知道。”陈依说罢又问“可是,我知道当初怎么跟你纠缠到一块去了?”
  “唉呀——阴差阳错嘛,过去的事情还提了干嘛呀?”
  “是阴差阳错?我怎么觉得……”
  “哪那么多觉得呀——要不我明天请假过来陪你?”
  陈依不理会林青的打岔,仔细回忆跟林青刚认识的事情。最后问她“我说,该不会你一直在泡我吧?”
  “呸——你有什么好呀?又不温柔又不体贴又不浪漫,凭什么费那么大力气泡你?嗳,你能不能更自恋点?”林青忍着笑,一本正经的道“明明是你发起猛烈攻势,昨天表白,今天追到我的。”
  “我是说以前的事情……”
  “唉呀!过去的事情提什么呀,说了阴差阳错嘛。嗳,我还是不能请假来陪你了,我爸让我明天去XX大厦处理点事情。”
  话被林青这么几番打岔陈依也说不下去,况且事情已经过去。
  “这些事情怎么会让你去?”
  “当然我去呀,涉及一些不方便让别人知道的财务明细,我妈妈和家里的管家也都有事情处理,就只能我去了。”
  “以前没看出来啊,你在家里还有点地位嘛,不止是个被爱护的小丫头。”
  “那当然了!本姑娘天生聪慧过人,六年级的暑假就帮我爸审查帐目呢。”林青把自己吹捧完了又正色道“早上XX大厦出了点事,财务部的保险柜被人动过了,我爸担心是烈阳派的人。”
  “有见不得光的东西?”
  “也没什么。不过嘛,你要知道我们国家的税收很重,该交的得交,有些打点了关系能不交的当然就不交。内部的帐目当然还是不能被外人了解的,尤其这种风头火势,什么事情不能被拿来当作攻击突破口?”林青说罢又皱眉道“这秦烈阳真烦,再这么折腾下去,别说其它人了,我就想帮忙把他整倒!”
  “有心无力。总门的问题旁人难以起到决定性作用,烈火跟他尚且有一争之力,他们有接近的背景力量支持。就不知道纵然烈火得胜,又能否在许情的作梗下继续统领总门。”
  林青就问“那依你看,风向如何?”
  “照我看啊,许情不可能成为总门主,她也未必带着这种目的。估摸总门的存在原本就不利于安全管理的统一性,如果烈阳当真带有政治目的,那么许情奉命瓦解总门也很正常。烈火和烈阳斗成两败俱伤,最后十之八九是许情得利。我看许情的策略是扇动七门背后的商人推动总门的瓦解,一旦七门各顾各了,也就不再有跟许情背后力量抗衡的资本。七门背后的商业组织可不会管这些,会如饿狼般扑过去争抢瓜分七门的剩余价值。七门自然而然的支离破碎,总门只剩个总部,纵使烈火惨胜,等若有将无兵无钱粮,也只剩向许情投降的选择。”
  “这么说,靠拢烈火的船不如靠拢许情了?”
  “这也不一定。只是我处于旁观角度这么看。虽说当局者迷,烈阳烈火陷身其中为时势利害所牵引即使明知将来事也不得不为不可不为。但烈火此人心思复杂,外粗内细,且心狠手辣。他如果背弃总门主动投靠许情背后的力量,以他的价值而言,必然高于许情的。最终丰收最多者未必不是他。”
  “烈火会这么做吗?那等于把身边所有支持他的总门同伴全背弃了。”
  “难说。反正以我的观察来看,烈火这人表面热情,一旦为敌时心异常阴狠,他如果想到局势发展下去最终只会成为许情功绩下的牺牲品,是不会做不了这种狠心决定的。”
  林青又问“那,假如是你,以我父亲的情况会怎么做?”
  “以总门存在破坏社会安定为理积极协助许情和烈火,以争取自身权益为由积极参与攻击总门的事宜。不与许情或烈火连成一气,有为社会安定的大义当理由,最后只要站在胜方就一定不会倒霉,再有积极参与的功劳为基础,不管许情和烈火最后谁笑的声音最大,都不能不给林家分配胜利果实。虽然站对的人收获最多,但一则担着风险,二则会成为眼中钉。舍弃最大的果实也等于把风险丢给别人,况且你父亲不愿意因此被绑架上船,这样做应该最合适不过。”
  林青笑道“倒跟我父亲大方向上的考虑差不多。但是也有些顾虑,XX集团跟我父亲面和心不和,如今完全抱了烈火的大腿。所以我父亲担心最后烈火会扶植他而打压林家。”
  “XX集团无懈可击么?”
  “大的毛病没有。而且我们林家不少生意都有他的股份,但他从来没有说话权。原本是我父亲的合作伙伴,后来我父亲扩张发展的速度远远超过他,也更得地方的信任和器重,就成了他的眼中钉。我父亲如果倒了,他完全有可能一夜之间拔起百千里高。你也知道,我父亲如果倒了,烈火就能通过债务利用银行占有我父亲许多股份。所以即使现在我父亲偏向烈火,也未必就能落得保全自己的好结果。且不说XX集团能够成为烈火的走狗,仅从利益关系来看,烈火显然是扶植XX集团打击林家更有利。而且……根据最近从许情手里得到的情报分析,我认为烈火极可能在S市拥有不少生意,虽然无法确定他是谁,但不难想像他本身可能就对林家存有敌意。”
  陈依意识到问题的复杂,也难怪林天明不能继续置身事外。继续置身事外也就如同等待灭亡。“这么说还必须利用许情的力量推倒烈火,最糟糕的情况就是靠拢许情以制衡烈火,使其不能大刀阔斧的对你父亲下手了。”
  “当然,最好的结果就是烈火不会背弃总门的人投靠许情背后的力量。让他和烈阳两败俱伤最后都被许情卖了换功劳。”
  “这等若是看运气了?”
  “你说,许情会否是个争功夺利的人?”
  “绝不是。情报门的人只求完成任务,哪怕完成任务后站在台上狂笑的是他们最讨厌最看不起的人,只要这样能促成任务完成就行了。所以烈火如果投诚许情背后的力量,许情就不会针对烈火做什么事情。”
  “那么……用离间计呢?”
  “很难实现吧。从哪里找人扮成许情背后势力指使刺杀?只靠假情报也难以谋求能让烈火深信不疑的途径。况且栽赃许情背后的力量无异于自寻死路。在这种风头火势做这种事情等于破坏和阻碍许情的计划,得不偿失。但是——嫁祸烈阳刺杀烈火倒可能实现。不过与其如此,不如铲除XX集团,让烈火不得不依仗林家,不得不与你父亲密切合作。”
  林青唔了声道“这好像比较容易实现,风险和负面影响也最低最少。不过XX集团能抓的尾巴可不大。”


第448节 An——密录(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凭林家的力量设计烈火很不容易,设计XX集团还不是轻而易举?”
  “嗯,那我听你的,就这么办。”
  “什么?”陈依忙道“我们不是在随便闲聊吗?”
  “什么呀——你不是替我分忧帮忙出主意吗?”
  “过去不常闲扯这些吗?”
  “那是过去——过去是好朋友我有把事情说这么清楚明白吗?过去我能把这些秘密对一个好朋友说吗?现在关系升华了我才说这么清楚,那你理所当然是分忧给我主意呀。怎么?难道你还想置身事外?”
  “你别拿这种帽子往我头上扣,我当然没想着置身事外,可你得先说清楚吧?”
  “你刚才不是想知道关系升华后有什么不同吗?现在不就体会到了。以前我让着你,现在你也得时不时让着我了!我就是没说清楚,你也不能生气,生气也得自己想通了不介意,想不通介意了也不能抱怨。因为感情是互相宽容,互相理解,互相付出。明白了吗?”
  “明白了。我不该升华关系,结果不能当大爷了。”
  “嘿……晚了。想升华关系完全独占了我这个人就得付出点代价。不对我好点我干嘛当你女朋友呀?天生受虐狂似的一味把你当爷伺候呀?你说,有这种事吗?”林青说的极得意,一点也不掩饰。
  “真实面目果然露出来了,过去多温柔多千依百顺无怨无悔的一个人呀,现在——啧啧……”陈依说着又抗议道“我这从被伺侯的大爷下降了一个档次,不能只有吃亏的事情没有好处吧?”
  那头林青抱着电话咯咯失笑一阵,最后道“有呀!往后你回家了,就能趾高气扬的叫喊‘女人,把我的外套挂好’,还能在别人泡我时一眼瞪过去把我往怀里一楼宣告独占霸权,我要是再跟你说喜欢别的男人你能一耳光抽过来我还不能发火只能跟着抽自己耳光低头认错哩!好处可多了,你多威风多霸道呀!”
  “少扯淡!你这不等于说我完全亏了吗?往常你也帮我挂外套啊,还不用喊。反过来不就是别的女人泡我你也能一眼瞪过去宣告独占霸权?我跟你说喜欢别的女人你也能一耳光抽过来我还不能发火只能跟着抽自己耳光低头认错?这算哪门子好处。”陈依说罢又叫道“你得想点真正的好处跟我说,吃大亏的事情我不干,想不出来就休了你。”
  “啧……还想抖大爷的威风呢?休?现在可由不得你。这戒指可是你让我戴的,知道为什么结婚戴戒指吗?”
  “不知道。”
  “知道什么叫套牢吗?”
  “你是说,戒指套指头上就像股市里的套牢?”
  “对呀!还是深度套牢呢,想出来就能出来?门都没有。你都深度套牢了,我当然不用把你当大爷供了。还抖威风呢,不对我好点当心我给你找几顶绿帽子戴,看你还抬得起头当男人不。我劝你呀,干脆点接受现实,今天开始就想想怎么对我好点。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大家都好;你对我不好,我也对你不好,那大家都不好。”
  “我说姑娘,你这獠牙也露的太快了吧!总的让人有适应时间啊。”
  “我已经收敛了呢,真全露出来呀,怕你会上吊自杀。”
  “看来婚姻是坟墓一点都不假,还不是结婚呢就这样。”
  那头林青的语气立时就变了,特别的温柔甜腻。“亲爱的说什么呀——其实啊,就这阶段女人才能得意嘛。真结婚了,那就是女人深度套牢了。男人离了婚30岁还是宝,这女人离了婚30岁还能找谁呀?所以呀,你就让我得意几年,等毕业出来了你骗我去领证,那时候你又升级当大爷了……”
  “我傻呀?还能再听你忽悠?等我找到理由立马把你这个隐藏真面目的女人踢飞了,现在没找到,只能先委屈自己当孙子对你好点,你就尽管先得意吧。”
  林青那头咯咯发笑,当然知道陈依不过是说玩笑话。
  “那行,周五晚上你过来陪我。”
  “……往常不是你来吗?”
  “我这周不是没空嘛,再说了,你才答应对我好点让我得意得意,这就不愿意表示了?坐飞机可累了……”
  “得!谁让我傻,好好的大爷不当,升华什么关系啊!这一升华就变成孙子了,周五我来,亲爱的公主需要我带点什么过来?”
  “嘻嘻……带着你的心和人回来就行了,其它的我都不要。”
  林青的语气甜的腻人,陈依听见了就说“昨天看见了套首饰不错……”
  “我要!”林青立马换了语调凶巴巴的叫道。
  ……
  黑夜,乌云覆天不见星光明月。
  林中无光,伸手不见五指。
  一个身影却在黑暗中迈步行走,仿佛山里的路是她自家的后院,熟悉的闭着眼睛也能随意走动。但她的状况不太好,呼吸太急促,双手都捂着心口。
  她直走上山头时,立足的地上突然亮起一阵绿光,下一刻她的身影就消失在绿光里。
  恍如天成的岩洞,不过容十人大小,壁面都闪亮着泛光的绿砂。岩洞内的事物一览无遗,独不见进出的道路。
  一阵绿光亮起,其中出现条身影,神奇的犹如故事里的魔法,犹如幻想科技的空间传送。
  岩洞中央的一块大石头如盖子般竖起,从底下升起个金属的舱房,盖子打开了,里头盛满了绿色的液体。
  被绿光送进来的人就那么整个睡了进去,鼻眼都被液体完全淹没。盖子合上后,持续的散放阵阵绿芒。足足亮了三个小时。
  盖子再度打开时,被绿色液体包围的人也站了起来,那些溶液竟然神奇的没有点滴滞留在她衣发甚至皮肤上。躺进去时她的目光很痛苦,仿佛一个承受着莫大痛苦折磨的重症病人。但此刻站起来时,眼神淡漠沉静,动作沉稳有力,那种力量感犹如娇健的猎豹。
  打开的舱盖上一阵晃动,显出团模糊不清的白光图像,像张脸,又绝看不清其形。
  影像里传出来一把飘渺如仙灵的好听女声。
  “An,我就是你所一直希望窥探和了解的人,主脑的创造者。你可以叫我——妖后。”


第449节 An——密录(下)
  An定定注视萤幕中的那团白光,试图分辨那团光的样貌,却无法看清。
  “你能不能让我看清楚?”
  “我很愿意,如果你能活的长些一定能够看到。现在的我不过是魂灵状态,希望你能谅解。”
  “你就是主脑的制造者?”
  “是的。”
  “外星异族?”
  “我们起源于地球,如今生存于距离地球非常遥远的地方。所以我们关心故土,也愿意保护故土。”
  An轻声冷笑,对这番话显然不信。“恐怕这种保护以及主脑对地球的帮助都只是为你们回返故土所必须做的基础吧。”
  “我不否认。可是你不必担心什么,那一天你根本看不到。因此也不必了解太多,更不必枉费心机的忧虑太多。我很喜欢你,因为你拒绝了主脑的治愈。我想听你再说一次理由。”
  “我不会成为你们的爪牙,因为我对你们毫不了解,甚至不知道你们将来会对地球做什么事情;我也不需要漫长的生命,因为我只是普通的女人,也会在将来对着镜子伤怀青春的逝去,也会为男人动情而不能自已,也会被英俊的男人吸引目光,也会为爱人目光的移开而泛起醋意。我只是很普通的人,生命太久同样会经不起世俗的洗涤,渐渐变的庸俗,势利,没有自我也不敢有自我。我所要者,不枉此生,不负青春,无愧于恩情,无憾于仇怨。”
  萤幕中的光团晃动着,声音里添了几分感情,添了几分喜悦。
  “我很喜欢你。主脑所观察记录的人类两百多年的信息中你是我最喜欢的人。可惜,也是我所喜欢和欣赏人中最短命的。”
  “谢谢你的欣赏。如果你试图劝我改变主意大可不必。且不说治愈的代价是成为你永远的鹰犬,纵使不需要任何代价理由的送我数百年生命我也不要。”
  屏幕中的白光传出的声音充满喜悦“我很喜欢你。每每想起你的时候就忍不住期待这一天的到来,期待在这一天听你活生生的站在这里,亲口说出这番话。我见你为的仅是如此,我知道你不会接受漫长的生命,更知道你此刻已经开始贪生。你希望多得到几年的生命,所以来了。”
  “你真如晓峰所说般无所不知?”
  “无所不知存在范畴,以地球为范畴而言我的确无所不知。宇宙的变化是一套可计算的公式,带入过程可得到因果,知道果可得出因与过程。当然,这套公式的复杂程度超出地球当前的科技,也超出普通人类理解和运算的极限。”
  “既然如此——”An的语气满藏疑问。“你们为什么还要打算回来?对你们而言地球不过渺小如微粒。”
  “是的。无论地球或者我们此刻所居住的地方都渺小如微粒。然而我们必须回去,因为我们流着一样的血,因为我们回来是为了创造神的天地。因为我们如果不回来,未来地球将毁灭于宇宙中最具侵略的另一种强大文明——辛德文明。当然你不必为此忧虑,因为那很遥远,也不必由你承担保护的责任。”
  “神的天地?这么说,你们是神?”
  “不——我们不是神。我们只是追寻真神之道过程中进化了的人类,我称之为伪神。也是真神之天地诞生而注定要消亡的牺牲品。”
  “神的天地……那么人呢?人怎么办?”
  “人在一个不会死亡的世界永久成长,历练,直至成为神。”
  “如果永远无法成为神呢?”
  “即使遗传素质再差的人,在那个世界成长历练的时间足够也终究能够成为神。最多不会超过百万亿地球年时长。”屏幕中的白光吐出这个时间时语气非常平淡,仿佛在说三五年似的。“我很喜欢你,因此可以让你拥有一个孩子,一个能够进入造神空间成长历练的孩子。”
  “听起来,这像是一种很难得的恩赐。”An说这话时语气很平淡,没有不屑一顾的讥讽,也没有欣喜的希望。
  “很遗憾让你产生这种误会。在未来的地球,能够进入造神空间的人非常多,只是件很平常的事情。我只是很喜欢你,希望如你这样特别的人能够拥有一个优秀的后代,而这个后代能够成为神之天地的一员。”
  An默然不语,良久。忽然问屏幕里的光影“如果我愿意,会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又会有什么样的性格品质?”
  “在尽量摒弃人为影响的情况下会是个女孩,她很聪明,拥有一颗知足而善良的心,那种善良的纯粹犹如是对总门浩然正气最完美的诠释,不掺杂任何的杂质。她不如你漂亮,但她聪明,却从不用于害人,她的聪明全用于破除踏上神之道路途中的魔障。她是造神世界中的传说,五位真神之一。她是未来宇宙无数平行空间中柔和的一道光,她没有后嗣也不需要后嗣,她有无数的追随者,以她无血神道为意志之名,永恒不灭的存在下去。她永远不会痛苦,永远不会迷惑,因为她是真正的神——无血的传说。我为她想了一个名字,你应该会喜欢。我希望她叫——暮色。”
  “暮色,暮色……”An喃喃自语的反复念叨着,不知为何,这名字让她感到莫名的亲切,莫名的欢喜,按耐不住的莫名激动。“我真的会有一个这样的女儿,真正继承于我的女儿?”
  “是的。她的存在只在于你是否点头。我不会抹杀你选择的意志,尽管我内心与你一样满怀激动的期待着她的诞生。”
  “需要条件吗?”
  “不需要任何条件。”
  An没有立即答话,但她不再冷漠平静的目光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意。她忍不住为此激动和期待,她从不敢相信自己会如此期待有一个孩子。“其实你知道我不会拒绝。”
  “是的,否则我也不可能看到她的未来,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
  “我,我有机会亲眼看到她吗?”
  “出生的刹那,你能看到。”
  “不能多点吗?”
  “你不能,我也不能。真神的诞生必定以不受到人和伪神意志的干扰为前提,而伪神必定会为真神的诞生消亡。”
  An静默无语的闭目沉思,久久,再睁开眼睛时已经回复了往常的平静。
  “我很感谢你。不过——现在谈谈让我延寿的条件吧,我需要六年的生命。”
  “瓦解总门,给你六年。”
  “我接受。”An没有片刻的迟疑,萤幕中的白光渐渐淡去。“再见了妖后,老实说我很不喜欢你,因为这种交易让我发现自己的确经不起世俗的洗涤。”
  “记住暮色,她是你的安慰,也是你的满足——再见了,让人如此喜欢的An。”
  岩洞里又恢复了平静。
  舱盖上萤幕又映出景物,是一团形如人头的、蠕动的肉。
  “晓峰。”An毫不诧异惊怕的轻喊这个名字。这也是当初在S市总门基地掘地多年发现主脑分支那个人的名字。他活在主脑里,失去了人形,留存着意识。他的声音听起来一点都不痛苦,反而很满足。
  “每年来一次就能确保你的身体支撑下去。”
  “谢谢。”
  “何必谢我?”
  “谢谢你没有劝我。”
  “呵呵,我们是知己。我当然不会劝你答应主脑的要求换取更漫长的生命。因为我了解你,就好像当初你从不会劝我停止掘地的行为一样。”
  An微微一笑。“为妖后办事是你的意志?”
  “是的。我相信她所展示的未来世界,我很向往那样的世界,也很期待那样的世界。虽然我无法看到,但是能够为创造那样的世界尽一份力量我很愿意。在那样的世界里,如我这种目的明确,理想纯粹单一的傻瓜不再是傻瓜。人们必须追求自由,并且必须在追求属于自我的自由中成长为神。神的世界没有荒谬和冲动的誓言,没有随时势而变化的信念,没有世俗染缸的洗涤。虽然在造神世界的成长代价是更漫长的痛苦,然而那种痛苦有尽头,那种痛苦的尽头是成为永不迷惑,永不怒,永不悲伤的神为目的。我真的很喜欢那样的世界,虽然我也不可能进入造神空间,但是我也会有一个孩子,也是女儿,她会成为裁缝。我请求妖后给她起名——小琳。”
  “小琳?”An晒然失笑。“那不是当年蝶衣门小妹妹的名字么?你果然还惦记着。”
  “当然!那是我唯一不算爱情的爱情,不可能会忘记。”屏幕中的晓峰说完又问“要走了?”
  “是啊,改天再来看你。”
  “不必来,你知道,我从不是个害怕孤独的人,何况在这里根本不孤独。参与妖后理想的人有很多,甚至还有分布在宇宙各个角落观察其它物种文明的同伴,只是看他们发来的那些资讯,到我死的那天也不会有清闲的时间。我过的非常充实。”
  “嗯。我无法拥有你的开阔视野,倒不能跟你谈天说地了。”
  “这是实情。但不重要,因为我们有一点是相同的,我们知道自己追求什么,并且都愿意投入一切为此努力。暮色的事情妖后没有骗你,她不会骗你。虽然你看不到暮色,但是在将来,主脑会把你的一切都告诉她,她会了解你这个母亲的一切。”
  “是,是吗……”An忍不住的莫名欢喜。“让你很意外吧?我竟然会对此事这么在意。”


第450节 摇摇欲坠
  屏幕中的晓峰微笑不语。
  “对了,暮色的事情我是否能……”
  不等An的话说完,屏幕中的晓峰犹如心有灵犀般接口道“当然可以。妖后既然告诉你,就不会做出任何约束。”
  “再替我感谢她一次,暮色这个名字真的让我非常、非常的开心。”
  “等妖后魂灵一体时,我一定亲口再替你道次谢。瓦解总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再来这里找我,主脑会全力协助。”
  “其它组织也有主脑选择的人瓦解?”
  “没错。推动这类组织的解散非常容易,有太多人会自发的帮忙。末日危机已经结束,这种组织没有了存在的必要。我知道有你的参与,总门很快会变成过去了的历史。”
  绿色的光笼罩了An,如来时般送她离开了岩洞。
  ……
  夜色已深,但许情还没有入睡。如她这样的人,夜晚才是工作时间。因为夜晚最安静,夜晚比白天更忙碌。总门如今的内乱局面是她煞费苦心才促成。但是,她很清楚自身的劣势。
  在S市她的力量太单薄。缺乏基础力量的协助,相反烈火在这方面却具备绝对优势。而且烈阳和烈火在总部方面都得到总门长辈的支持,而她则没有。
  这两方面原因是许情急于寻求An协助的重要因素。An长年负责S市的事务,根基之牢绝非烈阳和烈火能比。An在总门声望极高,过去得总门主器重,总部方面的人都认识她,也都相信她的能力。她的特殊情况又让人非常放心。
  如果An愿意帮忙,烈阳和烈火绝不再是头疼的问题。
  风吹起许情房间的窗帘,带进来一阵清新的芳香。
  许情难以置信的扭头望向窗口,她记得这股味道。
  窗里立着个人,黑色的细丝长发在风的吹拂下飘扬。
  “An——!”
  “听说你在找我。”An面带微笑,如自己家里般走到许情身旁坐下,又动手倒了杯茶,神情惬意的嗅着茶水的清香。
  “能让我知道该感谢谁吗?”
  An微笑道“感谢我吧,其它人又怎么能找得到我?”
  许情失笑摇头。“你消逝的无影无踪,实在让人好找。”末了又道“你知道总门的情况了吧?”
  “在S市闹成现在这样,即使我闭上眼睛掩上耳朵也会知道呀。”
  “那么你来了表示愿意再跟我合作?”许情说罢又笑道“撒哈拉沙漠之后你消失的太彻底,难道我让你如此不信任吗?”
  “如果与你的工作目的一致,你就可以绝对信任,犹如消灭腐朽的总门主一事;如果与你的工作目的相违背,你就是绝对的敌人。你说,我能够留下线索让你找到吗?”An轻轻喝了口茶,直赞说好。“不该欠我人情吗?说什么合作。”
  “可不要想着白赚我的人情。”许情晒然失笑。“内乱闹成这样,想必你在S市的利益也受到损害,难道还不是合作?”
  “这么说我可走了。对于我这种没有父母又活不久的孤儿而言,要那么多钱做什么?还真不在乎你们闹下去。”
  “那你为什么而来?”
  “因为主脑。”
  许情吃惊道“你知道主脑在哪里?它仍旧跟你联系?”
  “是的。可是不会告诉你,告诉你也没有用。目前的时代不可能挑战更不可能试图控制和利用主脑。以此为目的只会自害而已,劝你还是别做此想的好。”An说罢了又笑。“虽然主脑让我来,但我可不一定非要听它的指示,你说算不算欠人情?”
  “好吧!”许情无奈摊手投降道“那你要什么?”
  An伸指点选桌面上摆放的各类茶叶。
  “分别给我找五斤吧。”
  许情苦着脸道“能换成别的吗?”
  “你说呢?”An微笑反问。后者哭丧了脸抱怨道“为什么你总是要茶!这是我的命根子呀!”
  “为什么你总是能搜罗到这么多有钱都难买到的好茶呢?”
  许情抓了把茶叶重新泡了,嘴里道“别的也罢了。这大红袍杀了我也不可能给你找到五斤。一年才产多少呀,谁肯让出去?”
  “那有多少?”
  “走哪带哪,就剩下半斤不到了。”
  “行!但别的茶叶数量加到15斤。”An一把抓了过来。“想到要送我就拼了命的抓了泡了喝?现在是我的了,可不由你这么浪费。”
  “当强盗也不是这样的!”许情伸手去抢,两个人如孩子般闹腾争夺一阵,终于An还是多让她多抓了一小撮。后者如获至宝的捧着杯子品尝。心疼不已,后悔不迭的道“早知道如此,早知道如此一天一把喝完好了!”
  “看你,小家子气。”
  “我宁愿给你几百万也不愿意给你一小撮!”
  “那是,钱嘛你跟局里申请又不花你自己口袋里分毫。茶嘛,都是你的宝。”末了又轻拍许情肩头安慰道“老朋友了还这么计较干嘛?来,我们说正事,想我怎么帮你?”
  “把我的宝贝抢完了还装好人!”许情心疼的说着,半响才缓过气平静了声气道“你站出来,代表帮助叛乱的一方,并且积极游说总部方面的支持。进一步分化烈阳烈火的助力。”
  “说起来他们两怎么会反目?”
  许情详细交待了离间的过程。An听罢笑道“烈火竟然没看出来那个总门主是假货?”
  “当然。总门主余威尚在,除非他出手试探否则不可能拆穿。可是他会有胆量吗?”
  “既然如此……”An沉吟着道“不如就让烈火杀了烈阳,以断烈火后路。”
  许情思量着道“怕有些难度。烈阳防备极深,且烈火不如烈阳般自大狂妄,深知他和烈阳背后撑腰的力量太多交叉关系。如果做这样的事情势必把自己推向孤立,所以他防备的多,只希望利用叛乱份子和我的力量消灭烈阳。”
  “不……烈火心狠手辣。如果我游说获得总部支持,他与烈阳自知形势不利会被迫结盟站在一起。这种时候烈火就一定会下手杀了烈阳。”
  “为什么?”
  “他太了解烈阳的自大。烈阳不在乎消灭他,他们闹成这样不可能归好如初。结盟对抗我即使取胜,最后势大的仍旧是烈阳,而他知道烈阳绝对不会放过他。相反,乘那种机会杀掉烈阳,他反而有可能栽赃给我,并且因此接收烈阳的力量,继续得到两家交叉关系网的支持帮助。”
  许情考虑了片刻,最后点头认可这个提议。“这样就好办了。烈火势必借助我的力量,以为我的目的是让烈阳倒台。只要我把他杀人的证据丢出去,他就变成势单力薄的孤家寡人,想不投靠我也不行了。”


第451节 被遗忘者的发现(上)
  An点头称是,又问许情要了目前靠拢烈火的各方面势力资料。
  看罢,笑道“烈火竟然能拉拢这么多人支持,看来必须斩除他的羽翼,否则还难以逼迫他狗急跳墙。”说话间拿了六七份资料上的照片出来。“料想你有办法。”
  许情看了,却抽出XX集团董事长的照片道“这个恐怕不能动。林家目前唯恐XX集团的原因会让他们自己遭殃,是以考虑从我这里谋求帮助。假如XX集团被铲除,林家势必回到中立。”
  An不以为然的轻笑道“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林家在S市的影响力甚至在江龙之上,原本你的考虑很正确。可是你忽略了林家的手段。XX集团我们不动,林家也会动。倒不如由我们尽快动手废除,还能并以此向林家要求更多更有力的协助。”
  许情颇有些犹豫的道“恐怕林家现在拿XX集团无可奈何吧?林天明虽非善类,但早已不多触碰非法生意,手底下养的人哪里能够在烈火下属的保护下伤人?目前局势复杂,烈火势必为XX集团撑腰,就算林家想栽赃嫁祸也难以成功。”
  “既然你有这种顾虑那么XX集团且不理会,其它几个如何?”
  许情点点头表示没问题。片刻,又笑道“不过177假如帮林家,恐怕烈火的人无力保护。”说罢见An没作声,又笑道“我已经知道177就是林天明的准女婿陈依的事情了。”
  An这才笑道“我所虑者也正是他。所以说,林家势必不会陷入困局,非得已时林天明根本不会在乎杀人,177也不在乎杀一个存在无数该死理由的人。”
  许情沉吟着点头称是。“既如此这XX集团也一并除了吧。”转而又问“林天明的女儿你知道多少?”
  “当然知道不少。因为林家的关系当初被总组长放弃考虑收入总门,但其本身能力神秘。根据过去掌握的资料来看,她很小的时候已经帮助林天明处理家中事务,身手智慧都不简单。”
  “喔……总门曾考虑收录她?”
  “说是因为读心术之故。”
  许情点头道“这我也知道,而且她的读心术异能非同寻常的利害。倒不知她身手竟然异常高明。”
  “也许有什么其它异能吧,曾有未经证实的传言,出自林家保镖之口,说是见过林青斩落子弹。”
  “不可能!”许情难以置信的否定道“总门高手何其多?真能做到这等不可思议事情的也只有177一人而已。那还是穿戴皇帝新衣时,脱下皇帝新衣能否办到尚属未知!”许情说罢旋又沉吟着道“如果她以读心术为辅预测对方射击方位倒也未必不能办到。只是……凭借血肉之躯执冷兵器能承受子弹冲击震力,也足可让人难以置信了。寻日倒该再去见见她。”
  An晒然笑道“要去你去,我可不去。有读心术之人如同毒蛇猛兽,我是怕的。”
  许情就笑说她竟有害怕的东西。
  两个人商量到天亮时,计议终定,An告辞离开后许情立即拿了电话拨给下属。
  “加强对林青住处的监视,任何情况都要回报!”
  放下电话许情就怔怔盯着XX集团的资料,又拿来林青的照片,难以掩饰心急的等着回报。
  不过十分钟就有电话打来。
  “目标没有离开过家,两个小时前其管家还起来做过糖水送到主卧房,大约十分钟后取出到厨房清洗碗具,主卧室的灯期间开着。目前住宅楼也没有任何人出入经过。”
  “我知道了。”许情放下电话时难掩失望之色的丢开了林青的照片,又拿了桌上An刚才指明要铲除的几方势力对象资料,拨了电话交待人调查与这几方势力存在利益冲突关系的所有人详细资料。
  An会乘机铲除异己几乎是种必然。许情原本最怀疑的是林青,然而既然不是她,那就说明An以XX集团资料为重要关注对象的表现不过是丢出迷惑人的烟雾弹。真正让An在意和希望铲除的并非XX集团,而是其它几个中的某个。
  “我就不信,这次仍然一点都抓不到你的尾巴!”许情不甘心的自语罢了,见桌上被扫荡几乎殆尽的茶叶,禁不住气恨心疼道“早知如此,我宁可不要你帮忙了!”这当然只是她的气话。
  ……
  总门总部基地内一角的工作间外挂着老旧的门牌,里头有六十多平米大小,却只有一个人在工作。
  大哥被调到这里后从没有离开过,吃住都在基地内,虽然他没有尝试过走出基地,但他知道不会被允许。
  刚开始他并不能适应这种被遗弃,被冷落的滋味。但伴随越来越多的调查资料送到,他渐渐忘记了自身遭遇产生的不快情绪。虽然被冷落了,但他的职衔仍然没变,只要不离开基地,所有可查阅的资料都没有人会禁止他了解。
  当他有发现时也能够轻而易举的指派人到任何地方搜集并带回需要的任何东西。
  所以大哥调查到的信息越来越多,对安哥鲁莫亚王族的了解越来越多。那些被发现的,曾经驻留安哥鲁莫亚王族各类变异者地点留存的东西都成为他通过特殊能力收获信息的途径。
  关于安哥鲁莫亚王族过去的历史在这种了解中他已经掌握了大概脉络。这是个历史远比地球悠久的文明,地球的发源跟这个文明存在不少关系。换句话说,地球实际上是安哥鲁莫亚王族在宇宙探测到的众多星球之一,原本的用途就是移民。安哥鲁莫亚王族发源星球迟早面临灭亡的事实它们早就知道。
  安哥鲁莫亚王族在宇宙中四处探索,但凡发现环境资源合适的星球则会进一步探索,譬如智慧生命,文明程度等等。地球只是安哥鲁莫亚王族众多发现的其中之一,也不是最适合移居的星球。
  原本安哥鲁莫亚王族选择的移居星并非地球。但它们的发源星毁灭的速度因为一次灾难性的意外导致加速,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族众大多丧命。活着的只有当时不在星球上和派出去追捕族中叛徒死亡祭司与玛尔斯的那些。
  当时的意外事件跟叛徒玛尔斯有密切关系,安哥鲁莫亚王也被玛尔斯所杀。原本不曾考虑移居地球的安哥鲁莫亚王族残余族众因此改变安排,飞投地球而来。一为复活安哥鲁莫亚王并在地球建造新的家园;二为追击和消灭叛徒玛尔斯与死亡祭司。
  “没有玛尔斯和死亡祭司安哥鲁莫亚王族至少要五百年后才会来掠夺地球的资源。真是两个灾星……”大哥喃喃自语的说着,每一次想到此节他都会如此感叹。又继续阅读通过自建程序整理出的资料内容。
  安哥鲁莫亚王族的繁殖能力非常低,但是寿命非常长,族众绝大多数是依靠变异干扰制造,但这些制造出来的族众完全没有繁殖能力。也就是说真正的安哥鲁莫亚王族数量极其稀少,主要的构成部份都来自对记录的资源星上智慧生物的干扰变异制造。
  但真正的安哥鲁莫亚王族能力非常强大。尤其是安哥鲁莫亚王,死亡后仍旧有可能复生,只要王活着,通过漫长的时间又能通过制造般的方式让其它族类重获生命。这听起来很神奇,其实并不离奇。安哥鲁莫亚王族全体的意识如同网络,互相连通。死亡者的意识数据会被其它人所记录,通过特定方法就能将已死者的意识植入制造的肉体上激活,使其继续存在下去。
  但王的力量很强大,这就让族众复活王变的不容易,必须借助特殊道具,也就是异宝的力量,再通过其它智慧生物或宇宙中某些特殊地方的能量才能让王的意识被激活。安哥鲁莫亚王族仿佛不是生物,仿佛是计算机中的程序。
  安哥鲁莫亚王族发源星毁灭时哈迪斯在外面,因而逃过一劫。也成为代理族中事务的负责人。他原本拥有相当强大的力量,足可毁灭一颗星球的不可思议力量。
  大哥对此难以相信,他知道当时俯在赵华身上的力量最终被赵华吞没了意识不说,为赵华带来的力量也没有多么强大不可思议——被An独力击败。看罢搜集整理的资料后,大哥感到很安心。
  从这些情况推测,安哥鲁莫亚王族已经灭绝。安哥鲁莫亚王不可能复生。但是,为什么那时候的调查又会发现安哥鲁莫亚王意识留存的信息呢?那些信息是不假的,大哥自己清楚。但根据这些资料的综合判断又不合道理。
  除非还有安哥鲁莫亚王族活着,而且是纯正的安哥鲁莫亚王族。只有这样安哥鲁莫亚王的意识才能得以保存,并且在保留的过程中选择合适的对象寄宿。
  念及此时,大哥忽然想起玛尔斯和死亡祭司。急忙又翻开资料,查找前面关于安哥鲁莫亚王族主要成员力量强弱的情况。
  “玛尔斯拥有超越王的力量……死亡祭司本是维纳斯,因为与玛尔斯相爱,渐渐受到玛尔斯残暴嗜杀的影响而拥有了得天独厚的能力,被王赐予死亡祭司荣称,她的力量几乎超过了安哥鲁莫亚王……”
  大哥的脑海中突然生出个晃动不止的念头,他极力的希望抓住这个念头,绞尽脑汁的设法弄清楚这个念头的具体。


第452节 被遗忘者的发现(下)
  大哥的额头渐渐渗出汗水。
  “安哥鲁莫亚王族并不存在社稷历史的思维模式,它们的社会结构也不存在这种需要。哈迪斯的力量记叙不应该有虚假成份……如果哈迪斯的力量果然那么强大,即使受限于寄宿体孱弱的原因也不该会被An独力消灭。人类的力量不可能超越安哥鲁莫亚王族……哈迪斯在安哥鲁莫亚王族中的力量强度居玛尔斯和王之下……不,后来的死亡祭司也超过了他。”
  大哥惊愕的圆睁着眼睛,他终于抓住了脑海中晃动念头的具体。
  “哈迪斯的力量如果描述真实,即使大打折扣人类也不可能独力战胜他,能战胜哈迪斯的只有玛尔斯和死亡祭司,An的磁极冲地球上从没有过同样的异能记录……安哥鲁莫亚王族中也没有第二个人拥有与死亡祭司同样的特殊能力……”
  大哥猛然立起,神情惊悚的失声喃喃道“An就是死亡祭司!安哥鲁莫亚王的意识信息保留在她和玛尔斯的意识中,并且通过它们为媒介寄宿在某个合适的身体内!”
  这样的推测结果让大哥难以置信,昔日总门活着的神竟然是为地球带来灾难的源头之一,竟然是安哥鲁莫亚王族叛逃的死亡祭司。她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一个人,完全就是个人类,除了她实在太利害,除了她那份实在太惊人的意志力。
  这么想着时,大哥又重新坐下。反问自己。
  “就算An是死亡祭司又怎么样?她跟安哥鲁莫亚王族并非一路,她是安哥鲁莫亚王族的叛徒,她和玛尔斯来到地球后并没有试图灭绝人类。即使她真的是死亡祭司又有什么可怕?……可是她和玛尔斯活着安哥鲁莫亚王就不可能被消灭,只要寄宿体受到某种足够强大的能量干扰那么安哥鲁莫亚王的意识就能够完全觉醒,重新复活。无论消灭安格鲁莫亚王多少次,死亡祭司和玛尔斯做为安哥鲁莫亚王族的意识本能都会记录着王的意识信息,都会在不知觉中将这种信息植入合适的寄宿体。”
  大哥在工作间内来回走动,踌躇不决。“死亡祭司和玛尔斯的存在犹如装载了一颗炸弹,让安哥鲁莫亚王永远不可能被彻底消灭。一旦某天安哥鲁莫亚王复生,所有死亡的安哥鲁莫亚王族都将在其力量作用下重生。等待人类的只有灭亡!”
  但他又非常清楚,An本身是无辜的,她绝不是一个对人类怀有疑心的异族。这让大哥难以下定决心汇报推测的结果。但他又清楚An的存在注定安哥鲁莫亚王不能被彻底消灭,那是颗能毁灭人类的定时炸弹。这种事实明摆了让他不可能因为私人感情和心软而隐瞒发现。
  An不是个该死的人,大哥对此毫不怀疑。如果这不足以让他犹豫,那么玛尔斯是177的事实就足够了。只有如此,许多过往让他迷惑的问题都能变的迎刃而解。大哥此刻甚至立即知道了前总门主拥有的仙剑如何得来。
  那是战神之怒的碎片之一,本为安哥鲁莫亚王族中仅次于哈迪斯的强大战士所有,但这个人在追杀玛尔斯到地球时丧命,持有的战神之怒因此遗失在地球。前总门主所拥有的必是这块碎片无疑。
  如果开始他还以为177和An拥有仙剑术的事实仅仅是种机缘,那么现在他已经明白不是。战神之怒的碎片事实上只剩四块,其它的都伴随安哥鲁莫亚王族发源星的毁灭消失了!而An拥有的就是玛尔斯杀死安哥鲁莫亚王后使用的战神之怒碎片,在地球后赠给死亡祭司防身所用。所以An本来就有战神之怒,从来都有!
  An不是该死的人,即使她是死亡祭司;177更不是该死的人,即使他就是玛尔斯。
  大哥迟疑着。
  外头有人敲门,他忙起身去开了。
  看到外面被两个总部人陪着进来的人时,吃惊异常。尽管他已经听说An不仅还活着而且又回到总门的消息,但此刻真的看见她,还是止不住的满怀复杂心情。
  “An——”
  “大哥!”An微笑喊了声,就让带路来的两个人去忙,独自进了门坐下。打量了一圈工作间的环境后笑道“听说你被安排在这里我不相信。如果不是许情说明缘故,我绝对不会相信你在这里。”
  “你果然还活着,真的太好了,太好了……”大哥欢喜不已,想起方才的发现又禁不住心压沉石。手忙脚乱的沏了茶水,他知道An有此嗜好。“不是什么好茶,将就着喝。”
  “很不错。”An品了口,又笑。“我已经跟总部方面说了,今天开始让你回到原来的岗位。烈阳那方面的问题完全不必担心,我会帮你处理。让你在这里工作实在太不公平,总门上下没有多少人比你对工作更负责,更投入。”
  “真、真的吗?”大哥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旋又欢喜不已的连连搓手。“太好了,太好了!虽然在这里也是工作,但是我完全能够做更多的事情,完全有这种精力和能力……”
  “是的,我知道。我非常清楚你的能力和热诚。”
  一时之间大哥只顾高兴,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An喝完杯里的茶站起来道“大哥赶快收拾东西吧,晚上就去报道。这么久没见面本来应该好好聊聊叙旧,但我还有别的事情马上就要离开B市。”
  “我明白我明白,你忙吧,你忙。”大哥欢喜不已的送了An出门,自顾考虑着要带走哪些东西。忽然又记起方才推测的事情,追出门口叫住An,低声道“有办法联系你吗?我有一份报告想先给你看。”
  An当即留了个电话和传真号码给他。
  “这是我在S市的工作电话,总部安排的地方,不会有其它人擅自进出。”
  大哥认真记下后,这才跟她道别。
  做出这个决定时大哥并非没有迟疑过,但迟疑很短暂。他觉得必须这么做,只有这么做才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也对得起应有的社会责任感。An和177在他心里不是该死的人,但他们藏着不可消除的危害性。
  他需要报告给总门,但在此之前,他更应该让An和177有足够的心理准备,让他们提前了解事情的真实状况。会否因此带来杀身之祸这种念头,大哥连想都没有想过。


第453节 你想逃到哪里
  大哥想都没想过177和An会因此对他做什么。只满怀对An的感激回到原来的位置投入工作。经历这段日子他越发感受到人情冷暖,自从被烈阳打入冷宫,过去跟他来往频繁的‘朋友’大半都变成‘仅仅认识’的人。剩下一小半在一段时间后也消失了,至今还不时来看望他的,只剩一个。
  但就在他回到原来位置的当天晚上,那些朋友们全冒出来了,热情之极的非拉他出去吃饭喝酒庆祝。反而那位让他感动的朋友这天晚上没有来,第二天第三天也没有就此事联系他。大哥最后去找了他。
  不过几杯下肚,大哥就忍不住倾诉内心的感动。最后问那位朋友为什么那天晚上没有跟别人一起。
  “我跟他们不是同道中人,视你为朋友出自感情,欣赏你的为人。跟你在总门的地位权力没有关系,为什么那天晚上我必须去?”
  大哥只有重重拍那人肩头,因感动以致喉头哽咽。
  “好,我什么也不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酒过几巡,那人问起大哥回到工作位置后是否顺心,聊了一阵大哥说起报告的事情,说起对An和177不利的因素让他心上如压了座泰山。
  那人听了不由担心的道“你怎么敢这样做?不怕An和177杀你灭口吗?”
  大哥闻言一愣,旋又失笑挥手道“你过虑了!不可能的事情,我曾经在他们手下做事,非常清楚他们的为人。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那人摇头道“你这人就是太好。此事非同小可,一旦报告给总门他们二人势必面临生死存亡的处境,纵使为人再好,面对生与死的选择时难保不会做出杀你灭口的事情!”
  大哥还是摆手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177和An绝非那种人……”但神情已不如开始自信。
  “经过这番事情你还认为只要付出真心就能得到合理的对待?人心险恶,你用心虽好,但他们的处境难免迫使他们无可选择。”
  大哥闷了半响没作声,最后还是摇头道“我不相信他们会做这种事情。况且,他们如果不愿意因此奉献生命也未必不能逃脱总门的追杀,他们二人的身份资料总门至今查不到。并不是被逼入绝境,这种情况下我绝不相信他们会对我不利。”
  “也罢,我不是想劝你改变主意,更无心中伤他们二人。但人可以没有害人之心,不能没有防人之心。”
  大哥静了一会,反问道“以你之见应该如何?”
  “第一,在把报告传真给An的同时交给总部,一旦交上去后他们再杀你也无济于事;第二,在此之前,就是现在,立即把报告复印一份由我替你保管。万一在交上去之前你遇害,至少我能为你讨还公道。”
  “这未免……”大哥踌躇不决,难下决定。
  那人搭着大哥肩膀语气诚恳的劝道“你不是要害他们,做这种事情不过自保,何必犹豫?”
  “好吧!”大哥这才勉强答应,心里犹自觉得做这种事情有愧与人。
  当即带了那人回原来的工作间,这里接手的人尚未决定,电脑中又有大哥储存的诸多资料以及自建的分析系统,目前也不愿让别人接触。
  那人见大哥还临时启动计算机操作打印,不由奇道“没有现成的么?”
  “没有。早上才整理好,一直忙到晚上出门前才校对修改完毕,草稿都粉碎处理了。明天早上准备重打了传真给An。”
  那人看了计算机用的软件系统又问“你自己编制的?”
  “是啊。全部相关资料都存放在里面,转移的地方明天才准备妥当。”
  那人陪着等打印好了收起,随大哥一并离开工作间。各自告辞回基地的居处。
  是夜,大哥的这位朋友回到居处就将资料传真出去。
  不久电话就响了,接通后只听他道“大哥还没有上报,他坚持要先传真给您后再汇报总门。……目前已经确认资料储存在他原工作间电脑内,没有其它备份,过去调查获取的物品大多没有留存。……这是工作,我既然接受了您长期提供的酬劳,无论现在是否情愿都会遵从吩咐。……是,三个小时后动手,我明白了。”
  电话那头挂断了通讯。
  拿着资料的An神情冷漠的浏览罢内容,车也驶入B市。她从没有小看大哥,也从不敢小看大哥。因而始终密切关注大哥的工作情况。
  车子驶入B市基地。
  ……
  收到An命令的人挂断电话后又离开居处,一路避开人注意的到达大哥过去的工作间外。他早知道大哥工作间的密码,是大哥过去告诉他的。
  他打开了机箱,换走电脑的硬盘。又在工作间到处搜索查看,直到确认大哥所言不假,的确没有资料备份留存才离开。
  ……
  大哥晚上十分高兴,酒喝的多,却还洗了澡坚持坐下浏览离开岗位后新添的资料档案,务求尽快掌握情况进入轨道。
  想起晚上一起喝酒的朋友他犹自感到心暖。人生得一知己足矣。那个朋友就是他的知己,就是他的兄弟。虽说友情不应该以利益获取体现,但如今他有能力帮忙,就不得不考虑帮忙。他觉得那位朋友不是没有能力,始终做着基层的工作实在委屈。
  必须设法提调。这是他目前所能够做的。
  毕竟酒喝的多,大哥渐渐觉得困乏,看了眼表,回家至今他已看了两个多小时的资料。起身就要睡时,电话响了。
  “兄弟,我睡不着,一个人在基地外面晃荡又觉得无聊。出来陪我继续喝酒怎么样?”
  如果是别人在这种时间邀请,大哥绝对不会答应。但这个人不同,是他的知己好友。即使困乏的很大哥仍然毫不迟疑的问了地方穿衣服出发了。
  总部的基地同样座落在市区外的山地,附近荒无人烟,只有大片的林木和连绵起伏的山头。
  大哥找到人时,摇头失笑。“什么事情让你不能入眠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散心?”
  那人笑着招手让大哥坐下说话。
  大哥就挨着他盘膝坐在草地上,又顺着那人的目光眺望头顶的夜空。
  看了一阵,大哥正想扭头询问身边的朋友有什么心事时,只觉腹部一痛。
  大哥并非没有经历过战斗的人,本能的就知道遇袭,本能的推掌反击的同时退避。他的力量比袭击者大,一把将对方震退了两米。低头一看腹部,竟然是被总门战士专杀变异者的毒刀捅伤。
  不由难以置信的抬起脸,怔怔看着面前才拿稳退势的‘好朋友’‘好兄弟’。
  “为什么……”
  那人面无表情的握着刀,另一只手轻揉胸口被大哥击中一掌的地方。
  “还需要问吗?你是聪明人,只是对人的想法太单纯。”
  说罢扬刀攻上,大哥知道这种毒非常厉害,转身就跑,但求能撑到基地,那时自然能逃脱毒手。
  大哥是个勤奋的人,虽然在总门的价值并不在于战斗。但当初在X门就自发学习武功,常向177请教,轻功也很下过番苦功锻炼。这时候跑起来一时半刻背后的人根本追不上他。
  背后追击的人也不说话,只是掏了枪,边追边射击。所幸这些并非总门过去所用的波震枪,自从主脑离开后,波震枪的能量再得不到补充,如今还存有能量可使用的枪支没有多少,普通战士当然不可能配备。
  尽管大哥中弹数颗,但他毕竟是变异者的体质,这时候又展开了高级变异者特有的‘能量壳’,即使受到毒素影响威力大减,子弹射穿防护壳打到他身上时力量也不足以入肉太深,实质性的伤害根本没有。
  然而这是个精心设计的圈套。这里离基地太远。
  中毒之下的大哥根本不可能支撑到基地,毒素的影响更大时,他甚至不能平衡身体,一骨碌跌倒,翻滚着好不容易才抱住颗树拿住滚势。
  追击的人一步步逼近,放下了枪,举起刀。“你想逃到哪里?你以为能逃到哪里?”
  大哥咬牙切齿的怒喝质问“是谁要杀我?”
  那人不以为然的道“你没有必要知道了。”
  大哥眼见那人要下手了,气怒交加的质问道“难道你从来没有把我当作朋友?”大哥觉得自己很傻,死到临头竟然还在意面前的凶手曾经有否拿真心对他。可是不问,他觉得死不瞑目,死不甘心!
  那人神情仍旧冷淡。“这跟被抛弃的女人质问男人是否曾经爱过她一样毫无意义。”
  刀未开锋的一面在男人挥动同时喷出股气流,一种增大杀伤力设计的装置。
  大哥咬牙切齿的眼看着刀刃朝自己咽喉挥落。
  眼看着挥刀的人如被子弹射穿太阳穴般头部伤口喷溅着血,倾倒草地上,翻滚了两圈腰部撞上颗树,再不动弹。
  险死还生的余惊让大哥喘气急促,半响才回过神来打量周遭。
  就看见林中走出来An的身影,月光下的脸白洁如玉,目光又冷清如雪。
  “An?”
  An蹲下查看被击毙的人一阵,转而朝大哥问道“怎么回事?找你时听说离开了基地,看见林木异动过来看看竟然碰上这种事。”


第454节 旷日持久(上)
  大哥犹自大口喘息着,半响才平复了情绪,盯着被An击杀的尸体半响,一脸不忍和难过的别开一旁。他无法相信这个片刻前以为最重要的兄弟会持刀杀自己,可是看到他如此倒下,愤怒又变成了悲伤。他有很多话想问,他最重要的问题也还没有得到回答。
  An查看了大哥的伤势,取了解毒的药让他服下。
  大哥木然说了经过,最后问An“他为什么杀我?谁指使他杀我?”
  “什么可能都有,目前的线索不足以推测结果。也许在他家里能找到些蛛丝马迹。等你恢复了我们一起去看看。”
  大哥默然点头。
  毒解去后,异能者的体质让大哥的外伤恢复迅速。带了An往死者居处查找线索,就发现许多传真文件,全盖着烈火的章印。无外乎命令他监视自己之类的内容,放在传真机旁的一封更赫然列出杀他的理由。
  ‘绝不能让大哥汇报总部,他的资料能够让我们控制An和177……’
  大哥双手发抖的拿着文件,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从开始他就被利用,他只是命令下的被监视者。
  An拿着大哥交给死者的文件,看罢,朝大哥扬了扬问道“可靠吗?”
  大哥恍然回神,看了眼文件神情沉重的点头道“从诸多信息推测,应当如此。”
  “这就是让烈火下达灭口令的文件?”
  大哥点了点头,又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只是被指派了监视我的人,烈火想用这份文件要挟你和177。原来我以为烈火是好人,结果他只是想利用我!”
  “我知道这样的事情让你难过,但是,希望你不要因为受伤而绝望。”
  大哥笑了笑道“不会!我知道世界上还有值得信任的人,譬如你,譬如177,譬如王门主。”末了又关切的道“烈火如果利用这些资料攻击你,总部方面会不会……”
  An让他放心,笑道“烈火不会如此鲁莽,现在他即使把资料交给总部也不会被人相信。事情原本就有些天方夜谭,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撑谁也难以相信,更无法以此做为结论。”An说罢,沉吟片刻,又道“说到此节,我倒希望请大哥帮个忙。”
  “你尽管说!”
  “希望你暂时不要向总部提交这份报告。”
  “这……”
  An微笑道“我明白你的想法。此事攸关人类存亡,我当然不是个只求自己生存的人。”
  “我相信!”大哥急忙表态,唯恐An误会了他的迟疑。
  “第一,烈火目前没有证据支撑,但如果现在你汇报总部,势必让倒向我的总部改而继续支持烈火,总门的内乱势必持续下去;第二,既然安哥鲁莫亚王意识寄宿的对象尚未明确,在寄宿体没有死亡前我和177的存在并不会影响情况恶化,理当先确认寄宿体对象为首要任务;第三,我有一个想法,或许能让177不必牺牲自己。如果冰封隔绝安哥鲁莫亚王寄宿体的活动,避免与他人接触,理论上等于确保了安全性。”
  大哥顿时欣喜若狂的拍手叫好。
  “我竟然没有想到这种办法!枉我为此忧心忡忡,确实没有必要非让你们牺牲不可!”说完又搓手来回走动,最后终于做出决定点头道“报告的事情暂时不需要提交!我全力以赴的寻找安哥鲁莫亚王寄宿体的事情。”
  “谢谢你的信任和帮助。”An语气真挚的点头道谢,大哥忙摆手说不必如此。
  “我有今天,能活到今天全因为你和177。现在有解决问题的办法又怎么能够让你们做无谓牺牲!”
  大哥说罢就将文件丢进碎纸机。又领了An去原来的工作间,开机时却发现出了问题。无端端竟然没了系统启动不能。
  “机箱似乎被拆开过。”An指着机箱后面灰尘上的新印说。
  大哥忙拆了,一看硬盘,拍腿大叫不好。
  “他必定偷走硬盘当凭证!”
  说罢又出了基地找那人尸体,An则回那人居处再找一遍。
  再碰头时,都说没有见到。
  大哥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工作间来回反复走动。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莫非已经被送往烈火手中?万一被他拿到做为证据……”
  “你不要着急,依我看他应该没有时间送走。他应该是藏在基地外的某个秘密地方,打算杀了你后再带上硬盘跟烈火接头。这种大事半点含糊不得,匆忙中烈火派可靠的人来取还不如让他亲自送过去更快更保险。”
  An一番话说的大哥冷静下来,点头直说理当如此,就又提议说到基地外找。
  “先不必急,基地外山林地带很多,要找到一块硬盘犹如大海捞针。我们找不到,烈火同样找不到。只要硬盘不在烈火手中我们就不必太过心急,平时有空不着痕迹的搜寻就是了,不必大张旗鼓。”
  大哥觉得有理,这才恢复了冷静。
  An看了眼表。“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原本只是来看看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办就不多留了。”
  “你忙,你忙。”
  送走了An,大哥犹自觉得此事怪他,想到如果烈火拿到硬盘事情会变的极其不妙哪里还有睡意?坐了起来埋头回忆死者过去爱去的地方,以及藏放东西的习惯,试图找到线索有针对性的搜寻。
  An跟大哥告辞后直接坐车离开基地。
  途中接到许情的电话。
  “总部方面说你推举大哥接替总组长职务,真有此事?”
  “不错。目前情形要让总部方面全力支持,最好就是选择一个没有背景又方便让他们掌控,才德兼备的人。大哥是这种人选,总部方面对此也非常认可。如果安插你的人,或者有背景的人,他们彼此顾忌自己的立场势必你争我夺,我反对你,你反对我,不利于形势发展。”
  “这番考虑倒也符合实情,只是大哥的情况怕会让人不敢放心,他毕竟是变异者……”
  “大哥能否顶替烈火接掌总组长一职是次要。因此能揪出多少人,因此能让总部对烈阳烈火的过激手段更反感厌恶才是根本。”


第455节 旷日持久(下)
  电话那头的许情沉默片刻终于道“利用反对势力根除总部的顽固派?”
  “效率就需要流血,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的道理你该明白。总门根基庞大,顽固派的势力网交织复杂,不以非常手段只凭斗争逐步削弱三五七年才见收效。我知道这种事情你不便做,否则功成之后也会成为他人攻击把柄。”
  “你既然这么说了,我再没有不支持的道理。利用各方力量的弱点担当几面派挑动争端这种事情你比我更擅长,交给你我放心,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不需要你的人,设法替我跟意图脱离总门的势力搭上线,他们有战斗力量,有月门、蝶衣门和星门的激进战斗力量。事后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行事失败也不会留下任何把柄,同时也能让他们的力量渐渐消耗,以便日后收拾残局。”
  “……他们会相信你吗?”
  “我自有办法。”
  “只怕事情会闹的太大。”
  “这就要看你的周旋手段,不能让安全局介入干涉。”
  “好吧……你何时喜欢上这种冒险的大胆做法了?”
  “我没有时间进行旷日持久的对抗战,必须速战速决。”
  挂断电话的许情喃喃自语道“十岁的时候总门主说你没有时间,主脑认为你只能活到十二岁。十二岁的时候总门主说你没有时间,应该不可能活到十五岁。现在你还活着,你仍然说自己没有时间……我希望你不会如总门主般总说已经老了,快死了,却说了三十年才死。”
  ……
  B县的凶杀案件结束已经很久,假期已至。
  其它人早早收拾了东西欢喜的准备回家,唯独张鹏一如平时。
  许多都早就觉得奇怪的,张鹏的母亲在B县,为什么他会在学校住宿?
  放假那天,陈依一伙朋友连同张涟的朋友聚餐,有人问起张鹏怎么不收拾东西回家。他支吾了说不想回家,放假继续住学校宿舍,清静。这天聚餐多了两个人,是别班两个女同学,最近才跟陈静他们玩在一起。
  也就是那对在校园有风骚姐妹别称,被传言在学校教室与混混发生关系的两个女孩,她们并非亲生,但形影不离情同姐妹。原本也都长的漂亮,性格上又没有让人讨厌和难以忍受的毛病,小不点等人也就很愿意跟她们当朋友。
  她们对张鹏很不错,说话较多,尽管张鹏面对她们时常脸红不好意思。这时见张鹏表情不自然就道“没事呀,我们大家都在县城,放假正好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呢,有空陪我们一起玩。”
  张鹏的脸立时就又红了,忙答应说好,说罢又唯恐别人猜度,见其它人都没有异样眼神投来才安定了些。却又发觉张涟对那两个女孩面露厌恶之色。不由觉得奇怪,张涟跟那两个女孩没什么来往,更没什么过节,但总不太喜欢她们。时常故意装作听不见那两个女孩说话似的不理睬。所幸相处时都在人多的场景,谁也没有太过注意,也就没闹出过尴尬。
  饯别餐结束回去的路上,张鹏主动对陈依道出实情。
  “我妈在县城给人当保姆,住别人家里。老房子在山上,很多年没人打理早倒了。所以我只能住在学校。你不要跟别人说,我不想被人笑话看不起。”
  陈依点头答应了又道“放假闲时来我家玩,倒能向你讨教历史。”
  “你不回S市?”
  “过年家里人打算回来探亲,就让我不必回去了。”
  “那你女朋友?”
  “有空会过来。不过临近年底要帮她父亲做些简单的工作,估计来不了几次。”
  张鹏闷了一会没作声,忽然推了推眼镜,脸红着问“我能不能带朋友上你家玩?”
  陈依几乎不用猜就想到了。“五班的姐妹花?”
  “你怎么知道?”张鹏有些吃惊,旋又红着脸点头承认,说了声“是。”
  “可以。”陈依点头答应了,林青是说了的,这个假期要帮林天明打理事务,也许一次也不能过来,约定陈依抽时间回S市陪她。也就无所谓家里来客了。
  “你觉得XX和XXX是不是对我有意思?”闷头走了一段路,张鹏忽然红着脸问陈依。后者考虑片刻笑道“我不知道,但她们看起来对你挺好。”
  “但是,为什么两个都对我挺好?都只是把我当朋友吧?”
  “我不知道。”
  陈依的确不知道那对班花的想法,他也很奇怪张涟为什么对她们态度很差。但他向来不喜欢背后议论长短,张涟偶尔跟他通电话时也主动谈论,他当然不问。
  原本说好放假他就回S市陪林青几天,不料通电话时林青说近日都泡在林天明公司里帮忙,被逼的喘不过气,行程就这么推后了。
  张鹏果然每天都找陈依出去,或者吃饭,或者在街上逛逛,或者在他家里喝茶谈论历史。
  这么三两天过去后,张鹏再来陈依家里时带来了五班那对班花。陈依平素跟她们虽然话不多,但集体外出玩过好几次,早算是朋友。毫不陌生的招呼了进屋。两个女孩见陈依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好奇的问东问西,又转了一圈参观。
  说了会话就问他们平时玩什么,听张鹏说看书下棋后就说下棋两个人玩两个人看没意思,提议打牌。
  陈依对扑克、麻将之类向来没兴趣,但也算会。见张鹏答应了也就没扫兴的参与进去。玩了几把陈依才发觉这两个女孩平时相处看似挺文静,玩起来比较疯癫热闹。输了就撒娇拉扯,或娇嗔着责备张鹏不让她们,毫不在意行止间出格的肢体触碰,却闹的无形中占不少便宜的张鹏脸红耳赤。
  几把过后,她们对陈依也开始这样。但陈依却刻意回避了触碰,把责任全推张鹏身上看她们三个闹腾。
  闹罢了两个女孩又说这么打牌没意思,提议输了惩罚,不过是拿笔涂画的把戏。
  陈依也没什么所谓,他虽然不善打牌,但胜在手快,洗牌时调换牌面次序发给自己决定性的牌毫无问题。小时候放假不允许外出在家里无聊文文要打牌玩,他就常这么欺负文文。后来文文知道了真相每次打牌都不让他洗牌发牌。
  就这么打了一下午,两个女孩和张鹏脸上都写满了字。陈依脸上却一笔没有。
  陈依早就玩的闷了,见吃饭时间到了就说请客。
  吃晚饭后张鹏送两个女孩回去,陈依回家后想起这天过的情况犹自觉得浪费时间。
  偏偏张鹏第二天还带了两个女孩来玩。她们好像觉得这么打牌胡闹很有意思,张鹏似乎也觉得很有意思。
  第三天,第四天,全这么过的。
  第五天张鹏没来。陈依难得清静,看了一天的书,大有受尽磨难迎来光明的庆幸感。
  不料晚饭过后,门铃响了,开门一看只见那两个女孩,张鹏不在。
  “张鹏还没来吗?”一个女孩进了屋疑惑的张望着问。
  “还没有,先坐着等等吧。”陈依也没多想的冲了茶水。有一搭没一搭的陪她们聊了几句。两个女孩就说这么等着很闷,提议边打牌边等。
  打了两把,她们的疯劲又上来了,陈依避着没让她们拉扯到自己。两个女孩直嚷嚷不服气。有个突然就说“总是你赢只是因为没有惩罚,真有让人害怕的惩罚可不一定输你!”
  “那是,我运气好罢了,并不怎么会打牌。”
  “说软话就算了?必须给我们复仇的机会!你是男人哎,敢不敢玩大点?S市的人总不会比我们小县城的人还没胆量吧!”
  两个女孩这几天玩起来都很疯,常说类似的不服输话,陈依也没多想。“你们说惩罚怎么算?”
  “敢不敢玩皇帝游戏?”
  陈依一愣,玩想不到她们口中会吐出这个词。
  另一个女孩就接口叫好。“好哇好哇!输了我可会很用力打你耳光报仇的喔!”
  陈依不禁又哑然失笑,刚说推辞的话两个女孩就凑过来要拽他,他怕麻烦又想着张鹏怎么都快来了,也玩不了几把,又不会输就答应了。
  果然一如既往的三把都陈依都继续拿着做手脚的牌稳赢。却也只是说些简单的命令做为她们输牌的惩罚。
  两个女孩则一直问他S市的事情。
  “听说S市很流行玩皇帝游戏?”
  “有些人玩吧。”
  “听说输了都不会赖皮?”
  “愿赌服输,耍赖别人往后哪里还愿意玩。”
  “听说还有输了让人亲嘴脱衣服的?”
  陈依过去在酒吧见过,也见过道上的朋友玩过,是有这类,还有离谱的让男人跟男人接吻。就点头说“也有。”
  聊了阵其中一个女孩问起林青的事情,陈依回答的很简单,不愿多说。另一个女孩忽然问“你跟你女朋友有没有那个过?”
  陈依想不到她们会说起这种话题,却绝不愿意讨论。也不管是否冷场就说“私人问题,就不回答了。”
  “肯定有!S市的人都开放,你不好意思说吧?她来的少你不会忍的难受?”
  “私人问题。”
  陈依微微笑笑,出完手里最后一张牌,照例说了简单的命令做为惩罚。要洗牌时,一个女孩按住了不让。“总是你洗牌发牌,不能让赢的继续洗,输的洗!”她说又扭头冲另一个女孩道“这把我输的牌最多,我洗!”
  “怎么能麻烦女士动手,这种琐碎事情男人做就行了。”


第456节 在不经意之间(上)
  两个女孩却都不答应,其中一个咄咄逼人的质问道“这么怕我们洗牌,难道你洗牌做了手脚?要不怎么每次牌都那么好!”
  陈依哪里肯跟她们玩皇帝游戏,他本身牌术不精,不作弊只谈运气哪有只赢不输的道理。当即说玩久了太累,休息一会再说。
  那两个女孩却哪里肯答应!四只手伸着如八爪鱼往他身上缠。
  陈依一再退避避免被她们拽着衣服抱住胳膊,两个女孩却誓不罢休的要讨回场子,满屋子的追着喊着。闹腾一阵,陈依实在无法,见张鹏竟然迟迟未至,又不能因此突然翻脸逐客,只得商量道“皇帝游戏可以,打也没关系,但是别越了男女界限,玩归玩——太过界接受不了,我这人比较传统。”
  一个女孩听见了扑哧失笑。“S市长大的还传统呢!”
  另一个保证道“放心,我们就是想报仇。”
  于是又围坐在地毯上玩。他担心久赌不妙,就说只玩五把,两个女孩看了眼钟表后就不肯答应,最后约定打三十六把。如果张鹏再不来,天也晚了她们就回家了。
  头两把还是陈依赢了,仍旧是不痛不痒的惩罚了事。
  “你客气我们可不会客气,一会输了别说我们恩将仇报。”
  第三把陈依拿到手的牌太糟糕,绝对当不了地主,让了给一个女孩。打着就发觉不妥,本来合伙对抗地主的另一个女孩频频有牌不拦,离谱到明明大王在手却不管小王。他手里的牌又根本不起作用,眼睁睁看地主把牌打完。
  “不带这样作弊的啊。”
  那女孩却毫不狡辩,得意的笑说“就是要你输!总算输了吧?”
  赢了的女孩单指抵着嘴角,考虑了片刻坏笑的盯着输了的女孩双脚道“天怪热的,把袜子脱了吧。”
  输了的女孩就气愤的举拳抗议。“怎么这样!外面大雪飘扬你让我脱袜子?”
  “屋里暖和呀!愿赌服输,快脱!”
  “你等着,呆会让你好看!”输了的女孩丢了狠话乖乖把袜子脱了。
  陈依在一旁看着好笑,也就脱了袜子。
  接着又一把,他牌一般,地主让给输了的女孩。不料这把方才赢了的女孩配合不好,仍然输了。
  “XX,我们是好姐妹吧,打牌玩玩好了,不要太过份。”
  方才输了的女孩得意的笑着,拿眼上下打量她一阵,最后命令道“把外套脱了,天气多热啊。”
  “喂!”
  “快脱,少啰嗦。”
  陈依怕这么闹下去不好收拾,忙说话道“说好别玩过份,这么冷的天脱衣服哪行?”
  “怕什么?病了明天睡大觉,还不愁时间没办法打发。”
  这把输了的女孩恨恨脱了外套,露出里头粉红色的高领毛衣。
  这么打了几把,两个女孩总没有一起赢一起输的时候。较上劲似的要让对方更难堪,毛衣也脱了,手套袜子外面的裤子都也脱了。都冷的缩着身子偏偏还不肯罢休,陈依几番提议说不玩都没被通过,坚持要玩足三十六把。
  又过一把,其中一个女孩赢了后坏笑到“把你的保暖衣也脱了吧。”
  输了的女孩脸红了道“XX!你发神经啊,我里面没衣服了!”
  “愿赌服输!”赢了的女孩不容商量的叫道“刚才我说这件衣服薄你不也没手下留情吗?”
  “过了啊,好歹有我这个男的在场,再让她脱成什么样了?呆会张鹏来了看见还不知道我们干嘛了!”
  “说好了的啊,你不能这么偏心。她是比我看着清纯,可是她刚才赢了没见你这么帮忙说话,两个对一个算什么!愿赌服输,王八蛋混帐才输了赖帐!”赢了的女孩说着竟气呼呼的骂起粗话。
  陈依还劝时输了的女孩已经动手脱衣服,嘴里还气恨恨的道“你也别说了,她别以为就得意到了最后。我敢玩就输得起!”
  陈依见那女孩拽起的衣服后白皙的腰部都露了出来,忙伸手拦阻。“说好不过份的……”
  赢了的女孩一把抱了他胳膊气呼呼的抗议他犯规。
  输了的女孩这工夫挣开陈依的阻拦拽了上衣猛丢地上,里头只剩件蓝色的乳罩,就那么恨恨盯着赢了的女孩,拢了扑克叫嚷说继续。
  陈依这时候才发觉不妥。平素两个女孩就爱闹腾的,输了总不服气。再者他眼里看来不过是两个小女孩,虽说年龄差不多,但他经历的事情多,跟同龄人的心理年龄差别很大,过去总门打交道的都是成年人,自然而然会拿一般的同龄人当孩子看待。
  于是始终只当两个人输红眼赌气没了理智。
  但此刻见脱了上衣的女孩并没有该存在的羞涩和难堪,反而有种老练的不以为然。那不是强行伪装能办到的事情,有没有经验的差别在这种场面很不一样。上身只留块遮羞布的女孩不以为然的仿佛旁边没有陈依这个异性存在。
  虽然这么察觉了。但他实在想不到什么理由。真拿男女关系满不在乎的女孩他见过不少,但都是出来混的,这两个女孩不是,有不好的传言但过去几次来往时并没有什么让人非议的言举。
  陈依这把牌本来不太好,却还是拿了地主。最后侥幸赢了,就让两个女孩分别穿回件衣服。但接下来的两把他的牌面太糟糕拿不起,两个女孩又脱的一个只剩胸罩,一个只剩里头的单衣。
  又一把过去,脱剩胸罩的女孩得意的笑了,输了的女孩不等她发话就自觉的要脱了单衣,却被赢了的女孩叫住道“保暖裤脱了!”见那女孩不服气,不满的责问道“怎么?玩不起想耍赖?”
  输了的女孩黑着脸,没有徒劳反抗的慢慢脱了保暖裤,两条雪白的腿就那么坦露,下身只留了黑色的T字裤。
  陈依这回却没劝阻,他开始怀疑两个女孩是有意的,甚至怀疑她们今晚根本没有约张鹏过来。却想不明白她们的动机。他实在无法相信这样两个女孩会对这种事情渴望或者满不在乎到这种程度,又想不到这样设局的意义。他可没认为自己帅比潘安,空前绝后至能让人如此迷失疯狂的程度。
  眼前这些可称作春光的景象对他根本没有刺激作用,早已见识经历过,既不刻意打量也不刻意回避,无动于衷的拿了牌继续打。就想看看她们到底为何如此。


第457节 在不经意之间(下)
  就这么又两把打完,一个女孩只剩内衣裤,另一个内裤都被命令脱了,夹着双腿屈坐地毯上犹自拿牌继续。陈依原本早该脱保暖衣裤的,但他拒不接受,只说开始说好不过界,她们怎么玩他不管,但他不会继续脱。
  任两个女孩再怎么闹他也不让步,最后只得变成让他帮忙捶背和蛙跳、学鸟叫等惩罚。
  他不再劝,两个女孩也不再吵,反而跟他聊天。
  “陈依,XX的胸大还是我的大?”
  “都很丰满。”
  “那我们俩谁的腿漂亮点?”
  “各有千秋。”陈依继续无动于衷的敷衍回答,算着才打了十七把。
  又几把过去,两个女孩都脱完了。
  赢了的女孩想了想命令输了的女孩摆不雅的姿势,还让模拟呻吟叫喊。这么输来赢去,两个女孩彼此下达的命令就越来越过份了,赤着身子,也不知道把哪些低俗杂质或片子里的东西都拿来模仿。
  牌继续打。
  一个女孩冲另一个问“刚才演的那么投入,是不是发春了?”
  上把输了被要求表演ZW的女孩早不害羞了,瞟眼陈依道“是想要了呀,怎么样?你不想啊?”两个人说着又一并拿眼看陈依,其中一个道“陈依,你想不想玩我们?”
  这话露骨干脆的不像她们这种年纪和平素作风的女孩该说的。
  “我是个保守的人,或者说是有色心没色胆的人。”陈依微微笑笑,推搪过去。事已至此她们再难有什么离谱花样了的。
  “怕什么?怕对不起女朋友?”一个女孩说完,另一个又接口道“你别担心啊。我们是很喜欢你,不过绝对不会破坏你跟女朋友的感情。现在真的很想要,很想被你玩,一起被你玩,被你随便怎么玩——”
  说到最后语气就多了几分浪声。
  “你女朋友不在身边,有时候闷或者无聊,想要女人的时候都可以找我们。大家高兴嘛,你怕什么?”
  “消受不起啊,我这人玩不起,一玩就动情,只能不玩了。”陈依只管出牌,下家的女孩却拿了牌不出。
  “真的不用担心。我们两想的很开,打算一辈子不结婚,只要过的开心就好。在县城里没什么朋友也没兴趣跟一些小孩子当朋友。等毕业了就打算到S市找工作,觉得你毕竟S市长大的,见识和想法都跟小地方的人不一样。大家玩玩都高兴,又没有负担多好?我们也能向你多请教S市的事情,将来出去不会像乡巴佬进城似的什么都不懂。真的不会破坏你跟女朋友的感情,不但在这里随便让你玩,以后在S市了,你需要的时候也能随便让你玩喔。”
  陈依绝不相信这两个女孩会跟许情有什么关系,也不相信许情会用如此糟糕的手段,根本就没有这种必要。
  他实在不太能理解这两个女孩的想法。但他意识到这两个女孩绝对没有开始以为的那么单纯。这么做肯定是有目的性和针对性的,只是他还猜不到她们的目的和动机。但他现在已经能肯定,张鹏今晚根本就不会过来,她们今晚的到来不是偶然,眼前的情况也不是偶然。
  “我有女朋友。在S市即使是道上混的,玩玩归玩玩,但如果是玩真感情,大家都会特别尊重对待,朋友之间对玩真感情的男女轻薄的玩笑都不会随便开。玩真感情就有忠诚的责任感,就算道上开放的人也一样认可这点,说了玩真感情又乱来的谁都会觉得不对。所以说,我有色心没色胆,倒不是看不起你们。”
  两个女孩没有生气,互望了眼笑道“大地方长大的是不一样,换了我们这种小地方的男孩早就饿虎扑食了。不过……你们那边真的这样?不是开放的很吗?”
  “不说爱,不玩真感情。开放的是有不少,道上的情侣各玩各的也不奇怪。但如果是玩真感情一样遵循传统,开放是建立在没有真感情的责任前提条件下。”
  两个女孩也不打牌了,各自抓了衣裤穿上,末了在沙发上坐着,只跟陈依聊天说话。
  “我们还以为S市很开放新潮随便乱搞的呢。”
  “没有的事情。”陈依回答着把牌收了,给两个女孩分别沏了茶水,她们喝了就问是什么茶叶,直说很香。这么喝着茶水听陈依说S市的事情,两个女孩都非常认真专注,似乎对他的话非常信任。
  “原来是这样……小地方就是不好,就听外面打工回来的胡说,靠近S市的一些杂质上写的都很离谱,让人以为S市都那样呢。”一个女孩说罢,另一个女孩又接口道“听你这么说,你有女朋友又是玩真感情我们这样勾引你就很不应该了。”
  “是啊。如果我单身或者跟女朋友没有承诺只是因为孤单随便凑合在一起就另说,现在这样是必须有责任感的,我对她不忠诚又怎么能要求她对我忠诚?那么所谓的真感情也就无从谈起,无从区别于玩乐了。”
  “你说的对!想法真特别,真感情也随便玩跟逢场作戏没区别了。”
  另一个女孩道“陈依,我们以后还能找你玩吗?你放心,现在明白了以后不会像刚才那样啦。”
  “当然可以。”陈依说罢又问她们“毕业后不打算考大学吗?”
  “不!”两个女孩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一个女孩迫不及待的说“我们早就商量好了,高中毕业就到S市工作。也不是想发财什么的,就是不想一辈子在这种小县城当没见识的人。只想能找份过得去的工作,能当白领就最好了。看看繁华大都市的高楼大厦,看看XX之窗的景色,假期时一块到处旅游看看祖国的壮丽山河。遇到喜欢的帅哥处着寻些开心,一辈子潇洒自在。总比窝在这种站山头望眼全城的小地方强。”
  另一个接话道“是啊!你在S市长大可能不觉得,但我们在这里长大感受很深刻。小地方,人都爱计较,思想也不开放。看学校多少人说我们两姐妹的风言风语。其实我们又没害人又没欺骗谁的感情。个人想法不同而已,我们就觉得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还是你们大城市的人好,真感情就归真感情谈,逢场作戏就另算,两不冲突,高兴在一起,不高兴各过各的生活谁也不恨谁。”
  “哪里的人都差不多,一样有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一样有斤斤计较的,一样有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都是人。”
  “也是。我们就看透了。初一的时候XX认识个男的,开始对她多好,我还替她高兴呢。结果后来还不是个混蛋,上了XX又打我主意。就那种臭德性,后来我们两就想开了。把那混蛋耍了个够,整的他辍学没读老早外出打工了。”那女孩说完忽然道“陈依,我们认你当哥哥好不好?以后到S市工作时还能有你照应,就算帮不上忙总归有事能教教我们,也不会觉得举足无亲可怜兮兮。”
  “行啊。”
  两个女孩当即高兴的一起喊了声哥。
  又说了会话,一个女孩总拉另一个女孩衣服,被拉的那个几度不耐烦的瞪她。陈依见状就问“XX要回家了?”
  就见XX脸有点红,另一个女孩扑哧失笑道“她的浪劲还没过呢,急着想让我跟她回去做那个。”
  XX顿时气恼的扬手打说话的女孩,后者不以为然的笑道“怕什么让大哥知道?他才不会看不起我们呢,你以为是县城那些没见识的小孩啊!”说完又朝陈依问“是吧?大哥。”
  这倒让陈依很意外,没想到这两个女孩还有这种关系。
  “那你们去吧。”
  两个女孩就站了起来告辞,被拉扯衣服的女孩一把抓了另一个女孩的胸部,发力的揉把,骂了声“看你浪的!大哥没单身前不准想他的东西发浪了!”说着两个女孩穿了鞋子,微笑挥手道别。
  送走她们,陈依坐倒沙发里犹自觉得感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只是他想不到在B县还会碰到这种特别的人。不过她们到S市能做什么?这么想时,陈依不由自主的想起钱金星,这两个女孩的价值观算是钱金星一类的,只是还比较稚嫩,想像的多,对实际体会感受的少。
  当即便决定假如以后真有需要,就把两个女孩推荐了跟着钱金星做事。他却没有改变两个女孩想法的念头,人各有志,一刀切的事情根本不符合现实。他讨厌被人强行改造思想,也讨厌自以为掌握真理的去改变别人思想。他觉得人与人最大的尊重应该是,即使讨厌对方的价值观,但也应该理解别人的价值观。
  这两个女孩不坏,虽然她们的价值观跟普遍性的情况存在偏离。但她们很鲜活,并没有害人之心,追寻的是属于她们向往的理想自由。
  “只是张鹏……”想到他,陈依觉得有些头疼。张鹏这方面不可能想得开,他是被这两个女孩迷住了的。他正想着时,电话响了。
  那头传来张鹏的声音,很干脆的表明来意。
  “我想问你借点钱。不要问为什么。”
  “多少?”
  “大概三四百。”
  “你来拿还是我送过去?”
  “我来拿。”
  放了电话陈依倒有些奇怪,张鹏没有问他借过钱,这是第一次。


第458节 你玩不起(上)
  张鹏很快就来了,拿了钱就走,决意不愿解释用途。
  陈依答应了也不问,他知道这钱张鹏短时间内还不了,也没打算让他还。
  次日一整天他都得以清静,只是晚上的时候张涟打了个电话过来。
  “我今天看到张鹏跟XX和XXX从县城宾馆出来。”
  “是吗?”陈依不由暗自猜测,只怕张鹏会受不住结果。
  “你……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陈依说着,恍然失笑。“你不会以为我跟她们有什么吧?”
  “嗯!”电话那头的张涟承认的很干脆。“她们两个专门勾搭男人,别人没注意,我早发现她们俩在外面玩时总偷眼看着你交头接耳的说话。陈静都发觉还跟我说过。我们俩就知道她们是冲你来的,老实说她们长的不错,身材又好,当然会怕你受不住诱惑。”
  “没有的事情,劳烦你们担心了。”
  “嗯,你说没有我相信。没有就好,要不然现在多郁闷。两个骚狐狸!想着就觉得肮脏!”
  “张鹏不错啊,没看出来他有这种战斗力……”陈依想着觉得有趣,确实想不到张鹏这个处男竟然能以一敌二。说完又觉得这话不该跟张涟聊,果然那头的声音就不自然了。“你怎么跟我说这种话……”
  “抱歉。平时轻浮惯了口无遮拦。”
  “没什么。只是不太习惯。”那头张涟说罢又细如蚊声的问“男人都想这些吧?你会不会羡慕张鹏?会不会也想跟她们做,嗯……做那种事情。”
  张涟是不聊这些话题的,此刻忽然说这些不知道鼓起多大的勇气,声气里都透着掩饰不了的羞怯和慌乱。
  “不说这些。我可不能把你教坏了。”
  “什么意思——觉得我是小孩子吗?”
  “明知道我没这么想。”
  “那你刚才说平时常说这些话题,现在我问你就不说了是为什么?”
  陈依发觉确实自打嘴巴了。“也不是常说,只是口无遮拦吧。再说你问这些干嘛?让人听着像在想男人似的。”
  “胡说八道!”张涟顿时生气的喝阻,旋又低声道“只是想问问,你说XX和XXX明明那样,怎么偏偏还有不少男人心甘情愿的往她们身上粘?这种脏女人怎么会有男的喜欢呢?男人不是应该喜欢女人矜持,庄重,自爱吗?”
  陈依觉得张涟这个问题提的很好。他觉得很多男人是喜欢自己的女人具备这种品性,但喜欢其它漂亮女人都放浪。“我觉得,人人都会喜欢别人把钱沿街随意派送,但都不会喜欢拿自己的钱沿街随意派送。”
  张涟听明白了这比喻,高兴的笑了。“也对呀。她们那种漂亮女人放浪了男人等于白占便宜,不占白不占当然喜欢。但是如果结婚找喜欢的人,绝对不会找她们那种女人了,谁喜欢自己的妻子人尽可夫呀。”她说罢又低声道“你可千万别受不住诱惑!我觉得男人也该自爱,往那种女人身上粘的也不是好东西,那跟抱着厕所马桶亲啊抱还觉得占便宜有什么区别呀,恶心死了!”
  “林青对我放心的很。”陈依笑了说。
  “嗯,那就好。没别的事情,我挂了哦。拜拜。”
  挂断电话,陈依犹自想着张鹏。但这种事情外人不好太过插手,况且张鹏不说他当不知道最好。
  这么又过去了三天,张鹏突然找上门来。
  陈依开门看到他时,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几天工夫,面前的张鹏像换了个人,形容憔悴,两眼无神,还给人一种枯瘦的观感。
  “你怎么了?”
  张鹏坐下后半响没吱声。只问有没有酒,陈依拿来了,他开盖昂头就喝。
  张鹏的酒量并不好,而且上脸,很快脸就红透。
  “那天我跟你借钱是因为XX和XXX找我,说她们晚上想男人,问我愿不愿意跟她们做爱。”张鹏面无表情的说着。“第二天我再找她们玩,她们说晚上太累想睡觉。第三天我又找她们,虽然出来了,但对我还是像对待朋友。我想亲热点时被她们避开了,后来忍不住问她们是什么意思。你猜她们说什么?”
  “我猜不到。”
  “她们说,那天晚上她们说的很明白,只是想男人了。还是当我好朋友,没有别的意思,请我言行上尊重点,保持应有的距离。”说到此时,张鹏两眼通红,似乎强忍着才没有流泪,嘴里艰难的吐出一句话。“她们是不是在玩我?”
  “那天晚上她们找你时怎么说的?”
  “是没说别的,就说她们突然很想男人,问我愿不愿意跟她们做爱。”
  “既然是这样你也不该太偏激了。只能说她们对这类事情看的很开吧。”
  “可是——”张鹏情绪骤然激动的望着陈依,几乎吼叫般道“我不是玩!我喜欢她们,我把她们当自己的女人啊!”
  “或者我应该安静的倾听,可是张鹏,这是你的想法啊。况且我问你,你喜欢她们什么?”
  “她们对我好,而且她们……”
  “漂亮,身材迷人,还让你体验了当男人的快乐?”
  “不是!我喜欢她们——不是因为上过床!”张鹏矢口否认,很痛苦的抱着头。
  “好吧,是我误会你了。可是,实际上她们不是你所喜欢的那种样子。”
  张鹏终于哭了出来,却没有抽泣的声音,只是流泪。“她们怎么会是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是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如此放荡,怎么可能会是这种下贱随便的女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陈依无可奈何的看着张鹏痛苦。
  就这时电话又响了,拿起一听,正是XX。
  “哥哥,我们在XXXX面馆,听张鹏说过你很喜欢试小吃,这里的味道很不错哦,要来吗?”
  “不了,刚吃过饭。”
  “那你记着店名,在河东街。下次有空记得试试。”
  “一定,你们有心了。”
  “没什么啊,你是我们哥哥嘛。”
  放下电话时,陈依见张鹏看着自己,知道他听出了那头的声音。
  “是她们?”
  “是,认了我当哥哥。”
  张鹏半响没作声,忽然道“你有没有跟她们上过床?”
  陈依晒然失笑,却还是回答了。“没有。”


第459节 你玩不起(下)
  张鹏就又不说了。
  只是喝酒,抽烟,一口接一口,一根接一根。
  陈依在一旁陪着喝茶。
  这么过去没多久,陈依家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他开门一看,XX和XXX就喊着他哥哥进屋了。
  提了个保温瓶。
  “给你打包了一碗面。”
  说话间,两个女孩看见了张鹏,双双微笑招呼道“张鹏也在啊?我们不知道你在这里没带你那份,别怪啊。”
  陈依暗觉糟糕,张鹏此刻情绪正不稳定,见到她们不知道会如何。
  果然,张鹏忽然冷笑一声,嘴里蹦出个恶毒的词。
  “贱货!”末了还站起来瞪着她们骂道“当婊子还立牌坊!装什么好人?”
  两个女孩一听都生气了,XXX抱臂胸前,冷了脸道“你这人怎么这样?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翻脸比翻书还快?你们两个婊子凭什么玩我!”
  “谁玩你了!把话说清楚,谁玩你了,怎么玩你了?”
  “没意思干嘛跟我上床?”张鹏已经气疯了,情绪全爆发出来,根本不管陈依在场。
  “当时说的很明白,我们只是想要男人。怎么玩你了?你自己说愿意,你玩不起就别答应。说了只是因为需要玩的,我们说过爱你?说过当你女朋友?凭什么说我们玩你!”XX气愤不平的帮忙说话。XXX冷笑道“不用跟他这种人说了,玩不起还玩的人。以为自己是谁?说明是玩还想让我们当他女朋友,两个一起当他女朋友呢,想的真美!神经病。”
  “贱货!你们就是两个婊子!婊子都不如的贱货,比妓女更下贱肮脏!”
  “去你妈的!”XX勃然大怒的骂将回去。B县的女孩常说粗口,如张涟般不说的比较少,譬如老子老娘之类的口头禅更多。XX和XXX平素还算是不说的那类,如今气极了一样脱口而出。
  陈依劝了几句压不住火势,干脆坐下悠然自得的喝茶,由得她们吵。
  XX骂开了就机关枪似的说个不停。“你他妈的才是个贱人!玩不起还玩,不就惦记那点事吗?不就想天天跟我们上床吗?你凭什么?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让我们不管愿不愿意都天天让你玩,还只能让你一个人玩!死不要脸的下贱胚子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别他妈的装出副很受伤的鸟样,给谁看呢?你他妈的有资格谈感情?装什么真心,有他妈的同时跟两个一块上床的真心吗?真心你妈个X!我们不跟你玩了就他妈的翻脸不认人,一点不念过去的朋友交情,还口口声声骂别人下贱,你才最下贱……”
  “你们两个贱货就是公厕,人尽可夫的公车……”
  “笑话。愿意跟谁玩我们就跟谁玩,谁也管不着,不愿意玩的男人就像你这种,死回你妈X里头去!什么人尽可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吃到葡萄说葡萄甜?跟我们玩的时候怎么不骂公厕,怎么不说脏了。不跟你玩了就变公厕贱货了。告诉你,你这种下贱胚子就算我们真当婊子也不接待!就算跟全世界男人都上床了也没兴趣再让你碰一根指头……”
  双方互不相让的吵开了。
  陈依哭笑不得的旁观看着。人与人为什么会有争执,矛盾甚至仇恨?他觉得因为不能互相理解。又或者理解了也必须为立场而争取。眼前这件事情说什么对错?又怎么分对错?理念的差异。一方根本不相信爱情,一方还对爱情充满希冀。
  这种矛盾当然无法调和,偏偏不凑巧的发生了交集。
  于是乎彼此责骂。
  争吵终有时,张鹏虽然情绪激动但不是个有行为暴力因子的人。尽管气的嘴唇哆嗦但始终没有上演功夫片的念头。终于甩手不吵,转而冲陈依丢话道“我不想看见这对婊子,如果你以后还跟她们来往,就当我们没认识过!”
  “你太激动了。”陈依悠然自得的喝茶,他倒不在意张鹏这种气话。却没想到两个女孩闻言异常激动。
  “你凭什么干涉其它人的交友自由!就算是嫂子也管不得大哥跟朋友正常来往,你看我们不顺眼是你自己的事情,凭什么扯上大哥!照你这种逻辑大哥如果在学校呆的不高兴能不能要求你辍学不读跟着走?”
  XX也帮腔大骂,却夹杂了许多地方的粗话。“!¥#%¥#!%¥!%……我们偏偏来大哥这里,每天都来,看你管的着!”
  张鹏气呼呼的迅速穿鞋拉开门就走。带上门时非常用力。
  ‘砰——’的一声震响。
  两个女孩平息了一阵怒气,渐渐恢复了常态,忙冲陈依道歉。“哥哥对不起呀,没想到会这样,把你牵扯进来了。”
  “没什么,他冷静后就好了。也是没经历过感情的事情,难免想不开,你们也别太怪他。”
  XX撇嘴道“可是也不是我们的错。从来没跟他说什么情啊爱的事情,那天实在想男人觉得他平时挺好玩才找他,怎么可能跟爱情有关,哪里有两个好朋友奴隶似的一起爱他的道理,又不是封建社会!无端端拿这些指责说我们玩他,简直莫名其妙!”
  XX说罢又惋惜的道“吵了半天面都泡烂了!真讨厌。”
  “你们有心可。明天一起去试试,我请客,当感谢。”
  两个女孩又说了会话才提了东西告辞,带来的面又只能拿下楼丢掉了,实在涨的不成样子。
  屋里恢复了清静,陈依收拾了茶杯,洗完澡后接到林青的电话。
  问起他今天过的怎么样。陈依就笑道“从事不关己的角度来说,风平浪静。否则就是一团糟糕。”
  “发生什么事了呀?快跟我说说。”
  林青到是关心的很,但电话里陈依已经听见晓月在旁边小声请示事务的声音。就笑道“琐碎事情,没有刻意讨论的必要。以后闲着的时候想起了再随便聊聊。今天这么晚了还在家里加班?”
  “还没着家呢,把晓月叫来公司帮忙来着。我爸终于趟进浑水里了,江龙那边送来一堆的消息情报,有够人忙一阵的了。”那头林青说着用肩膀夹着话筒,双手忙着写划。“我买了机票送过去,可是叔叔阿姨怎么都不要,还硬把票给退了,阿姨还责怪我们太奢侈浪费了,电话里把我一顿好说。一点办法都没有,难怪你都不让他们知道我常回B县陪你的事情,真让阿姨知道了,还不说我败家不知道赚钱艰辛了。”
  电话这头的陈依听见了就发笑。“早说了,机票他们不会答应。买几张软卧吧,就是软卧还得费些口舌的。我爸过去向来买普通座位,偶尔我妈实在吃不消了才补张硬卧票轮流休息。”
  “我还头一次期待早点毕业进社会呢,那时候就没这些郁闷了。”
  “看你忙这样,我闲成这样,于心有愧啊。有没有什么事能让我分担分担?”
  “女人好哄好骗,你隔几天就送束花配几句甜言蜜语把我哄好啦,我当牛当马任劳任怨,累死累活都还想着你心里乐开花。心甘情愿让你当大爷闲着享受。你呀,就别愧疚了。”
  “嘿,原来你也这么好哄骗。”
  “可不是?”
  “我女人这么乖,更不忍心让你一个人担着了。随便找点事意思意思,让我啊,心里安稳点。”
  “说我好哄就加蜜糖!那……你那边省里倒有一宗,XXX的厅长是这边烈阳手底下XX公司董事长的后台,不一般的亲戚关系。正巧XXX的厅长最近因为些事非法拘禁了一个人,我考虑着把这人救出来,利用他把XXX的厅长告倒,这边的XX公司没了这座靠山收拾起来就容易了。被抓的人在公安厅里,这边派人还真不好拿出来,你去的话就轻而易举了。”
  “还真是小事,把资料传真过来吧,一定办好。”
  “虽然知道对你来说是小事一件,还是忍不住多余担心提醒你一句,小心点。”
  “是!长官请放心,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那头林青咯咯失笑。“还不知道谁是谁长官呢。我就个打杂的,累死累活就为了听你几句称赞的好话。你才是长官,高兴了要点差事当娱乐,不高兴了撒手一丢,自管逍遥自在。”
  “唉呀!这不怪我啊,我女人聪明能干嘛,我这想插手帮忙都没事可做,也就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有机会做点讨功。”
  “我喜欢听。今天吃的什么?”
  “哪里吃的下啊!我这想你啊,想的食不下咽,坐着眼睁睁看着一碗美味的面泡烂了最后丢掉……”
  “你就吹吧,吹的再夸张些也没关系。受用,再夸张些我也愿意当真了相信。”
  陈依一本正经的道“一点都不夸张,一碗面就放在桌上,一口没吃的就那么泡烂了。”
  “那也肯定是发生了别的事情没吃成。不过我反正愿意当作真是想我想的吃不下。”
  两个人闲聊一会,直到陈依听见电话那头晓月第三次小声的问事,林青却没说话,显然是挥手让她回头再说。就不再闲扯了。“你忙吧,我呆会睡觉时继续想你。明天再听你的天籁之音。”
  “早点睡,实在想女人了找干净的,别什么女人都带家里床上,要让我发现什么蛛丝马迹非阉了你。”
  “那我到底是能不能找女人填充空虚啊?”
  “你——说——呢?”
  “我一点都不空虚,真的。”
  林青那头咯咯笑着挂了电话。


第460节 颓废,一种噩梦和传染病(上)
  挂了电话陈依想着林青犹自心头温暖。说起来两人相识至今的日子都很平淡,全没有什么荡气回肠的强烈感情牵挂。但不知为何,如今却让他如坠福窝,好像满足的别无所求了。
  这么想了阵,陈依正要睡觉时,电话又响了。见是学校门口商店的号码不由猜测是张鹏。
  “有空出来陪我喝酒吗?”
  “如果是啤酒没问题。”
  “那就喝啤酒。”
  两个人在学校门口的商店抱了一堆啤酒,在校门旁小路的坡头的草地坐了。张鹏开了啤酒,第一句话竟然是“你没有说谎,你的确没有跟那两个婊子上床。”
  陈依顿时推测到一二,果然就听张鹏接着道“刚才我没立即走,在你家楼下等到那两个婊子下楼后才回学校。”
  “至于吗?”陈依喝了口啤酒,又道“至于这么伤怀?”
  “你不明白失恋的感觉。我是个很传统的男人,向往一生一世,携手人生至白头的爱情。她们不是我第一个暗恋的女生,却是我第一次因触手可及而怀带梦想的女生。而这个梦,很快就破碎了,以绝对预料不到的方式和速度破碎了一地。”
  张鹏说罢猛灌一气酒水,强调道“一种不可能挽回,甚至不可能留下任何幻想、怀念的方式破碎了一地。”
  失恋是个很绝的词,囊括了世间所有同样的遭遇。不管什么方式的失去,都是失。
  所以陈依不喜欢听到这个词。尤其不喜欢听张鹏用这种方式,这种毫无希望的绝望沉痛语气说出这个词。
  这让他想起了不愿意想起,又不害怕想起,更不可能忘记的记忆。
  于是就从小口的喝,变成大口的灌。一瓶没喝完又丢了,他还记得自身的酒量糟糕,酒品更糟糕,不能不节制。
  “不管你有多伤心,除非打算放弃生命,否则都必须、也只能站起来。早晚都要站起来,不如早点。”
  张鹏连连晃动脑袋,仰面朝天,长叹一声道“我站不起来,我真的站不起来……”
  就又继续猛灌啤酒,片刻间就喝完了三瓶,喝的太快,隔声连连。语气也带着几分醉意。竟说起过去从不会提的事情。
  “我父亲本来是H市的人大代表,做工程起家。因为底不好没机会爬的更高,但我二叔在他的支持下当上H市书记的位置。后来被政敌抓住要害施以致命打击,事发后我二叔锒铛入狱,我父亲也没有跑掉。我父亲是个非常霸道,飞扬跋扈的人。过去得意时得罪的人太多,得罪人也太厉害。就说一件事情,有次别人不小心碰了他的车,事主当场被我父亲的保镖揪出来一顿毒打,对方报了警上门时,我父亲给了警察两记耳光叫他们滚。所以他倒了后我们母子俩不敢再逗留H市,我父亲的老家也不敢呆,回到我母亲的故乡——这里,受尽了白眼。过去家里得意时何等风光,如今又何等的落魄!”
  张鹏悠然长叹。“呜呼哀哉!从小有我父亲督促教导,他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这个长子身上,他知道自己不能爬的更高,寄望于我。美色一类弱人意志的事情尤其为他所反对。过去从无心多想。结果他没能成功走完人生。追求志向的自信必须以现实条件做为支撑,来到这里时我已经是心如死灰。知道自幼的理想已经破碎,三代一贵,如今他倒了,无论如何难逃法网,不说没了他做为依仗我要爬起来有多难,只说他的案子就注定我难以实现抱负。”
  “学校的人笑我如何邋遢,我根本不在乎。那时颓废绝望,跟那些人又无话可说。遇到你时我在想,也许碰到了命运转折的贵人。因而重燃了希望,后来发现你我不是同道中人,你对我的理想抱负只有探究了解的求知求解渴望,并无打动之兆。虽然如此,但毕竟是能交谈的知心好友,虽然抱负仍旧飘渺无望,总算有知心在旁,心灵有所依托。”
  “总在俗人圈,难免沾染俗气。凌云壮志渐消磨,儿女情长渐滋长。闻见身边情爱事,希冀幻想油然生。但凡事有好坏,那两个婊子成我梦中情人后,渐渐又重燃了斗志。成非常事的大丈夫方可得拥非常温柔。颓废下去又哪里能指望日后?因她们多了重拾斗志的自信理由。万万想不到,这段故事不是上天对我的帮助,而是彻底毁灭我斗志的灾难!”
  张鹏昂头又猛灌一瓶,放声高喊。
  “昔日凌云壮志在心中,如今酒入愁肠寄梦中!人生如此——生不如死!”
  便一头躺倒地上,睁眼无语望苍穹。
  陈依便觉得头疼。
  以为早已好了的老毛病又发作时,脑海里隐隐约约又看见漆黑的屋,屋里窗帘拉着,没有灯光,面前只有一条人影。外头风雨大作,狂风呼啸如鬼哭狼嚎。
  “生无乐,死无苦。是我害了她,你杀了我吧,我会谢谢你。”一把绝望无力的声音在漆黑的房里响起,似曾相识,又不能记起。
  屋里就响起了悲哭声,那声音也似曾相识,又不能记起。
  “同是伤心欲绝人,何忍相残空悲泣!”
  ……
  “陈依!”
  张鹏一声叫喊,将失神的陈依拉回现实,他半响不能回神,犹自想着方才那如梦似幻的片断。似曾相似,又不能记起。然而那屋子里压抑的绝望和悲痛,却仍旧停留在他胸口。
  “为什么不喝酒!”张鹏已经醉了,不由分说的硬将一瓶酒推过来,陈依木然接着,跟着他昂头痛饮。还没记起禁酒的戒律时,人已被酒精迷糊了意识,直到喝的没了清醒,再不知道后来如何。
  他如此迷蒙了意识。
  但张鹏醉意朦胧,浑然不知身旁人有这种毛病。
  只是一味的叫喝,一味痛快的说。陈依便越喝越多。声音渐渐透出醉意,最后又变的冷漠阴沉。眸子里的醉意没了,平添几分阴气。
  “哈……婊子,两个臭婊子。烂货,万人骑的烂货!”
  张鹏连连叫骂。
  他身旁的陈依冷眼看着,半响,突然开口道“有完没完。”
  “没完!万千咒骂也不足以形容其丑恶无耻——”
  说话间,张鹏人却醉倒,嘴里也没了声气,人也没了半分清醒意识。


第461节 颓废,一种噩梦和传染病(下)
  陈依动作稳健的提了张鹏往家走,进了屋将他丢进客房的床铺上合了门。回房见到传真机上林青发来的资料,面无表情的看了遍就粉碎处理了丢进纸篓。又穿上了皇帝新衣,径直从阳台防盗栏空隙穿了出去。
  催动了皇帝新衣的潜力,人如流星闪电般攀山越岭,如得神助般在月下腾飞横移。
  往省厅的六个小时车程竟然只用了三十分钟。
  人到时,他已给许情去了电话。
  林青那头早跟她打了招呼。其实并非小事,欲扳倒的对象于形势有不同寻常的影响力。许情知道陈依答应帮忙,早早已驱车赶到H省。虽然没想到陈依行动如此之快,也立即约定了碰头地点,独自驱车过去等待。
  许情车停下没等多久,一根烟尚未抽完,就看见车前路上疾奔过来一条身影,尚未看清时,那条影子已抓着个人骤然停在车窗外。月光照在那人身上,仿佛形成圈光罩,朦朦胧胧,遮的那人平添几分神秘。
  “上车。”
  许情开了后车门,车外的陈依将救出来又昏迷的人丢进后座,自己却拉开前门在许情旁的副座坐下。
  “没有交手吧?”许情知道陈依去的地方有些能人,只是那些人或许在,或许不在。假如在,如她的身手进去也不敢确保不会惊动。
  “我在里面看到些资料,说不远的W市郊区有个邪教组织,专门喜欢欺骗年幼少女的感情,骗进教派后囚禁起来当作他们练功的道具。这里的人抓捕了三次都没能一网打尽,总是事先走漏消息。你知不知道这个邪教组织在哪里?”
  许情明显感觉到此刻的177有些不一样。像是带着一种能让气氛变冷的传染病。
  “我不想节外生枝,这些事情地方的相关部门会处理。”
  “带我去,现在。”
  “不。”许情很干脆的拒绝道。
  “你怕杀了你,丢在现场制造同归于尽的假象?”陈依说着,失声轻笑,只是表情很冷淡。突然伸手一把掐住许情脖子,后者根本来不及招架闪避,立时被恐惧占据了身心,竟不能马上调整过来,好一阵才平复了惊恐的情绪。
  陈依目光冷漠的看着许情表情变化,一只手捧着她洁白的脸庞,慢慢滑落她身上,腿上。“多么聪明的脑子,多么漂亮的面容,多么迷人的身段。我的确想谋杀你,但不是必须谋杀你。你以为拿我身份的事情能吓唬谁?我可以残杀你,你的心腹有多么忠心?明知道不说我尚且不知道他,一旦说破我必不放过他时还会遵从你生前的吩咐?我不信,所以很乐意试试。我也可以把你重伤的没了意识,看你被送进病房,你所信任的心腹会不会去看你?也许我无法确定哪一个是他,但把去的人都杀了,总该不会漏网。”
  陈依说罢,松开了紧扼许情脖子的手。淡淡然道“我不杀你并非因为死穴被你拿住。也不是因为我对你有无止境的心慈手软。只是因为我理解你的理想,理解你为梦想不顾一切的心情,理解你为梦想付出辛勤努力以及用柔弱肩膀承载巨重的坚强和勇气。有爱会让人有怜悯,有宽容之心。但是为了不失去爱,人也可以变的不择手段。如果你要把我对你的理解,尊重和欣赏视作能够得寸进尺的筹码,你会死。不要再打我的主意,这是第一次明确的提醒和警告,也会是最后一次。”
  许情整了整衣领,毫不畏惧的道“如果你真的理解我,就应该明白立场如此。立场决定了我的责任,决定了我不能因为畏惧危险就放弃尝试。”
  “还想跟我谈价钱,凭什么?”陈依抓着许情下巴,将她抵在车座上,冷笑着问。
  “凭我也理解你。不希望被控制,也不希望控制别人;不想伤害人,也不想被伤害。只求身边知心人,只求怀里拥抱的人能够让你感到温暖和踏实。”许情感觉到抵着自己的力量放松了,又继续道“许多人都渴望在现实中拥有这种最大程度的自由和宁静。”
  陈依松了手,微笑道“还算的上是个知心人。谈条件的话你能给我什么?不要说保密,那是我给你的筹码,完全没有做为交换的资格。”
  许情淡淡然道“我没有什么能够给你。你想要的已经拥有了,我能给的你根本不需要也不想要。”
  陈依笑了笑道“有点意思。的确算得是知心人。”说罢又拿眼上下打量许情的身体,一阵,忽然道“脱衣服。”
  许情无动于衷的反问道“你在开玩笑吗?像我这种人的身体你有兴趣用做交换条件?”
  “因为我没有什么想要。像你这么聪明,又幸运获得皇帝新衣力量的人。尽管早就有过不惜牺牲一切的决心,但一定没有想过真会有一天需要用脱衣服的方式实现需要的目的。想到这点,我就觉得用这种方式做为交换条件也未尝不可,挺有意思。”
  许情仍然毫不在意状耸肩失笑反问道“你确定?我是非常乐意用这种不算代价的代价做为交换条件。”
  “不必虚张声势了,我相信自己的判断,今天你一定是第一次脱了衣服来实现目的达成。”
  许情的手停在衣领上片刻,神情依旧从容,微笑又轻松的道“真高兴条件如此容易。”她静了片刻,终于拉下外套的链子。动作依旧沉稳,表情依旧满不在乎。就这么脱下外套,又拉起毛衣,脱了丢在方向盘上。
  动作就又停了停。
  陈依晒然失笑,语气里夹杂着几分嘲弄的道“继续,脱完为止。”
  许情静了会,猛然脱了内衣,又一把拽了胸罩。胳膊却下意识的放在遮挡身旁陈依视线的位置。后者笑着打手势让她放下胳膊,她才慢慢放下了。面无表情的任由陈依观看。
  一阵,陈依又道“裤子,继续。”
  这回许情的动作很干脆利落,片刻就脱了干净。
  任由陈依看了一阵,开口道“我随时可以开始,不管你要求什么样的方式。”
  陈依闻言轻声失笑,反问她车里有没有音乐。恰巧有致爱丽丝的琴曲,就让许情找出来播放。
  琴曲响起时陈依就笑说“看来做为知心人,你还不完全。我是能看却不能动。既然看过了也就够了。衣服穿上吧。终究你是付出了特别的代价,我也就心理平衡了。今天的事情算是今年的,每年只会帮你一次忙。交换条件的期限由我决定,没有再谈的余地。”
  许情想了想,点头说了声“好。”就又穿戴整齐了,发动车子。
  琴曲终时,陈依就让停车。
  临下车前盯着许情看一阵,道“没有自由,没有自己的理想,一切都必须牺牲,为的只是责任和使命。尽管做事的手段是光明的反面,但是我认为,浩然正气四个字,你这种人完全担的起,完全配得上。”
  许情淡淡然道“对我来说,早晚有一天会做这样的事情,也早有这种觉悟。你不必觉得这样伤害了我。”
  等若承认了陈依的判断。
  他却再没有话说的关上了车门,催动皇帝新衣的力量流星闪电般投黑夜而去。
  许情看他走后,关了车子引擎,紧握着方向盘静静趴了半响,才又坐直了身体,发动引擎,打开了车里的灯光,深吸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悲伤的人才需要看着别人的悲伤寻求乐趣,我不需要恨,这是工作,这是我的使命。”
  车子渐渐加速,疾驰在昏黑的山道公路上。
  陈依回到家里时,张鹏仍旧昏睡。
  他独自坐在客厅,也不开灯,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的黑夜。
  他曾听说,看别人难过会让自己忘记难过。可是这法子对他似乎并不适用,许情难过,他却没有因此感到快乐。反而体会到她难过似的,沉痛更重,哀伤更无言。
  无欲无求的佛是不是石头?无动于衷什么都不想的处在流逝的时间之潮。
  无为的道是不是一种麻木,故而能够淡看恩怨情仇,顺其自然,不逆其自然,继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悲痛是需要理由的,可是一旦心知肚明了悲痛的必然性就没了理由。于是只能哀伤,哀伤是沉默的哀伤。
  他这么坐着,也不知道何时睡去。
  张鹏迷迷糊糊的醒来时,他也不知道。
  客厅的灯被拉亮,张鹏发现陈依闭眼靠坐在沙发上。笑了笑,自顾找水喝。
  看见墙上挂着陈依和林青的合影,突然想起了张涟。
  “你真的能过得了情关?必须辜负一个女人的时候你怎么选?我真的很想知道。”
  张鹏自言自语的说罢,突然放了杯子拿起电话。
  “喂,是张涟吗?我是张鹏……我在陈依家里,我们刚才酒喝太多了,我看他情况非常糟糕。你能不能帮忙来照顾一下?……我也想,可是我喝的更多,现在难受的要命像快死了,我必须去趟医院……是,没事,医院没多远我自己去就行了,你赶紧来照看陈依吧,门我不锁虚掩着,你来了直接推门进来。……好,就这样,我挂了。”
  张鹏挂了电话下楼时,想着此事突然感到后悔。就觉得因为那种念头做这样的事情过份了,但电话已经打了,以张涟对陈依的关心此刻必定已经出门了,他总不能在这里等张涟来告诉她,刚才只是玩笑吧?
  何况他根本无法在这种寒夜里等下去,他喝的的确很多,虽然没到去医院的地步,但此刻只想快点回学校寝室倒下大睡一场。


第462节 一样的情况
  张鹏经过校门口的店铺时,看见已经关门了,他只踌躇了片刻,还是放弃了回头的念头。
  “天意。”
  这么自言自语的说了两个字,就跑上寝室,合被倒头大睡。
  张涟接到电话,匆匆忙换了身衣服就悄悄开锁出门了,也顾不得如平时般细心收拾仪容。深更半夜,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三轮车也找不到,她就跑几步,快走几步的赶到陈依住的地方。
  寒气森冷入骨,冻的她瑟瑟发抖。
  一推门果然没锁,进屋就看见陈依闭眼靠坐沙发上,忙关了门锁上。
  跑过去喊叫几声,不见陈依有反应,想扶抱他到床上,奈何没有力气,根本拉扯不动,忙活半天累的直喘气,竟然热了一身薄汗。
  最后只好抱了被子出来给陈依盖上,又倒了些水放着,想着陈依若醒来加些热水调温立即就能喝。这么坐了会觉得冷。见陈依仍旧睡的死沉,迟疑了片刻,提了脚窝沙发里,还是冷,踌躇犹豫着心砰砰急跳的厉害,慢慢的把身子挪近过去,靠被子外头。
  片刻,就越发面红耳赤,自觉无耻不要脸,却又不愿意挪开。
  静了会还是冷,试着伸手拉开被角,慢慢盖在自己身上。初时还不靠近被子里的陈依,慢慢的不由自主的又挪了过去,就感觉到陈依身上的体温,就又靠的更近了。一颗才平静些的心又砰砰的急跳起来。
  张涟从未想过会有此刻的情景,其实又曾经想过此刻的情景。她觉得自己这样是无耻的,又忍不住贪恋此刻的感觉,这种贪恋的感觉远远超过了羞耻心,也就根本不舍得挪开,不愿意挪开,甚至期盼陈依一直这么沉睡不要醒来。
  她没想到会这样,来之前没有想过,只是担心陈依的状况,来了之后也没有想过。甚至为陈依盖上被子,坐在他身旁时都没有想过。但是有一种力量,让她什么也没想的就一点点朝他靠近,最后贴近。
  直到这时侯她才想到眼前的机会来之不易,甚至再没有下一次。
  她看着陈依的脸,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又飞快的缩回,见他毫无反应才又大胆的伸手摸了把,还是没反应,这才大胆的捧着他的脸,轻轻的抚摸。
  她什么也没想,只是为此情此景迷醉。她没想过贪恋更多,完全没有预谋的动机,但却又自然而然的用行动贪恋着更多。她试着把脸贴上去,几分胆怯几分羞怯的侧目留意着陈依的动静。
  没有反应,她暗自庆幸。
  于是更放心的让脸贴上去更多的面积,轻轻的磨蹭,什么也不想的感受这种温存。
  身子不由自主的慢慢往陈依怀里靠,没有反应。于是靠上去更多。更大胆的伸臂抱着他的腰。手这么放了会,又慢慢的抚摸。
  心极快又沉重的咚咚跳动,她的脸,她的身体觉得越来越热。没有更无耻的念头,却不由自主的轻轻抓着陈依的胳膊圈着自己的腰肢,最后又拿的累,一松就落她腿上,刹时心眺更快,觉得放自己腿上的那只手热的如烙铁,却又愿意这么烫着自己,不愿意挪开那只火热的手。
  张涟原本是没有更多念头的,只是在这种距离的触碰中痴迷的不能自己。
  但这种感觉持续久了,不由自主的竟然生出了本没有的欲念。她突然想更贴近陈依,希望被他更近距离的触摸自己。
  这种羞耻的念头让她面红耳赤,鄙夷自己。但即使觉得羞耻,这种念头仍旧越来越强烈。
  她觉得心跳快的像要破体而出,觉得身子热的像要燃烧。
  她绝想不到自己下一刻做了什么,当感觉到胸侧也被烙铁烫着的时候才意识到她抓抱着陈依另一只手放在了自己身上。
  ‘天啊……我疯了吗,我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她止不住的在心里这么惊呼!但她又止不住的渴望抓抱的那只手能挪到胸口,她觉得身体都在颤抖,颤抖的手拉开了外套,颤抖着的抓抱那只手放上胸口的毛衣上。
  她觉得自己就此刻就像个最不要脸的下贱女人,可是又很快忘了这种念头,因为她开始贪恋更多。用自己绝对想不到的姿势,就那么骑坐在陈依腿上。却不敢坐实,怕惊醒了他。却没多久又不由自主的渐渐用力的抵着陈依的身体,渐渐肆无忌惮的坐实在他腿上。
  张涟滚烫的脸正对着陈依,急促的呼吸让微启的红唇间快速的吐出一股又一股热气。她的喉头不由自主的做了个吞咽动作,唇缓缓的朝陈依的唇凑近,再凑近。
  眼看就要贴上时,她猛的加速吻下去。
  她已经没有清醒的意识,已经忘了害怕,顾不得陈依是否醒来,她要贴他更紧,她要把自己的身体尽可能多尽可能近的跟他贴紧。
  她没有感觉到陈依的唇温,因为陈依突然睁开了眼睛并且迅速摆头。她的一吻落了空。
  张涟看着陈依睁开的双眼,没有言语,只是不停的喘气。原本她害怕陈依醒来,现在她不怕,根本忘记了害怕。她又吻过去,下巴却被陈依一把捏住,再不能前进丝毫。
  陈依的目光很冷漠,这种目光让她的激动渐渐平息,继而开始想到眼前的情景,记起她刚才都做过些什么不可思议的、不要脸至极的可耻事情。她开始慌乱,开始害怕,却不知道说什么,脑子里吓的一片空白。
  渐渐又感觉到陈依放在她胸口的手在揉捏她的身体。
  却很快停了。捏着她下巴的手稍稍用力就迫使她的脸微微仰起来。
  “至于吗?”陈依语气冷清的问完,又问“至于如此激动吗?”
  张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羞愧让她无地自容,羞愧让她无言以对。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竟然做过那些事情。
  陈依抱了她在身旁坐着,把身上的被子掀了,给张涟裹紧。
  又起身端杯去添了些热水,递张涟唇前让她喝。后者温顺如绵羊,只字不言的张唇喝了口,这才觉得非常口渴的又咕噜咕噜的喝完半杯。
  陈依用被子裹着张涟的身子,就那么抱起来,直送到二楼的客房床上放下。
  “人有时候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有时候会因为情绪过度激烈和迷失而没有了理智。你不必想太多,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说完他关灯要走,张涟忽然叫住他。
  “我,我,我……”却一连说了三个我字,也没能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真的想把第一次给我?真的想让我上你?”陈依冷淡的问罢,不等张涟回答,语气又变的更冷漠。“想都别想这种事情。我会要了你的命。想都别想这种事情,会跟我同床共枕的女人现在只有一个,你知道她是林青。”
  说罢,他关了灯。关上房门出去前语气又柔和了两分。“深更半夜天气太冷,而且你情绪不稳定,乖乖在这里睡一觉。不许离开这间屋子的范围,也别想着任性的悄悄走,我会锁上大门。饿了柜子里有压胃的零食,渴了柜子里有饮品。什么也别多想,休息。”
  房门就被关上了。
  屋里黑漆漆的,张涟却不害怕。
  她想到刚才的事情只觉得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如果不是陈依把话说绝,她此刻一定会因为无地自容而起身偷出大门离开。也许不敢回家,也许会回家。但肯定会不安。
  现在她也不安,现在她也羞愧。但想起陈依关门离开前的那些话,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好受了许多。没了那些冲动的欲念,也不至于羞愧的恨不得一头撞死。也许因为陈依说绝的态度让她不可能还有冲动的幻想,也许陈依没忘的关怀让她感觉自己得到了原谅,感觉自己没有因此被打上不要脸、下贱之类的可耻烙印。
  她卷缩在被子里,久久不能合眼的乱想着,直到累了,不知不觉的就沉入了梦乡。
  陈依没有回房睡觉,依旧回到客厅沙发上靠坐着合眼。
  再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墙上的钟表已经走过了早上十一点。
  他静静坐了会,慢慢想起昨晚的事情。暗自庆幸这次酒醉后虽然荒唐却没有犯大错。想起对许情做的事情颇有些自责,却又不至于因此耿耿于怀。想起二楼客房里的张涟,更庆幸这一次没有重蹈覆辙。如果像过去与萧乐的那种情况再发生,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向林青请罪,实在不知道如何原谅自己,更不知道该如何恨自己。
  他洗漱完毕时,看见张涟已经睡醒下来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避他的视线片刻,又强作镇定的跟他打招呼道歉。“早,早上好……凌晨的……”
  不等她说陈依就抬手打断道“睡醒了就好,洗脸间给你放了毛巾和牙刷,其它东西也能随便用。呆会下去吃点东西再送你回家。”
  “谢谢。”张涟低着脸走下来,停了步,鼓起勇气道“凌晨的事情对不起!……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陈依晒然失笑道“以后别提了。也不要想多了。”
  “谢谢。”张涟又轻声说了句,这才去了洗漱。


第463节 归期
  等到张涟出来,两个人坐着喝了会茶水,绝口不提前事的随意闲聊一阵其它。陈依才陪她下楼找了个地方吃饭,又送了她回家。
  然后坐上三轮直奔学校寝室。
  张鹏寝室的门都没有关紧,人还在被子里呼呼大睡。
  陈依一把拽开被子,寒流侵袭,没了被子受冷的人犹自睡的死沉。
  “起来!”陈依推了把,张鹏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半响没清醒过来。渐渐感觉到冷,拉了被子盖上,才看清来的人,慢慢坐起身。
  “这么早。”
  “兴师问罪不算早。”
  张鹏笑了笑,戴上了眼镜,目光狡猾的道“问什么罪?”
  “你以为我还带着猜测在试探?除了你还能有谁给张涟打电话,还有谁给她开门。”
  “嘿。”张鹏坏笑了声,抬手推了推眼镜,表情淫荡的问道“一夜可温柔?”
  “温柔?”陈依失笑道“以为张涟会如你期望?她那种羞涩女孩不过是照应了我醉酒而已,你当还会、又还能会发生什么?”
  “既然如此,何罪之有?”张鹏嘿嘿坏笑,全无丝毫愧疚。
  “所以我才能礼貌问罪,如果发生了什么,此刻就是暴力问罪了。”
  张鹏嘿嘿阴笑道“你必定醉睡如猪所以才错过温柔。”
  陈依不便再说,事已至此。只是暗觉张鹏竟然心性大变,往常绝不会做这种无聊的捣乱事。他来本也是怕张鹏猜测跟人乱说,他一个男人倒无所谓,传开了张涟在这里却没脸做人。
  这天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张涟都没有联系陈依,后者知道她无颜面对自己,需要时间消化那天的事情,也不打过去徒然令她难堪。
  假期的这段风波之后就变的平静了,不久陈父陈母带着文文回来过年,陈依就跟着到农村的老房子住。年三十时接到张涟的电话,听起来已经不在那么为过去的事情介怀。而陈依和林青假期至今都没能见面,年三十也只抱着电话聊了半个小时。
  过年的十几天陈依就陪父母四处串门,别处哪里都没空去。
  到假期结束返回学校,林青那边还是忙的无暇回来。电话却打的越来越多,陈依笑说这是典型的异地恋情了。
  回到学校后陈依才发觉张鹏变化很大。完全没有了过去的精神,烟抽的越来越多。张鹏寝室的人告诉陈依,有一次张鹏晚上一根接一根的抽完了整包烟,最后按着肚子趴床上难受的不时呻吟。
  张鹏的目光变的混浊,冷漠。只有跟陈依聊天时偶尔还笑一笑,其它时候根本没有笑容了。他也许已经冷静了,在学校的饭堂常碰到五班那对姐妹也不再如何激愤,甚至两个女孩坐过来跟陈依通吃午餐时也一言不发,当她们透明般的满不在乎。
  这天陈依放学回家的路上碰到五班那两个女孩,追着他说同走。
  路上XX说“我听张鹏寝室的人说他几乎每天晚上都在被子里SY,是不是真的?”
  “……我不知道。”陈依的确不知道,除非张鹏说,否则他哪里能知道。
  XX笑嘻嘻的低声道“活该!但愿他不是想着嘴里骂的两个婊子SY!”
  XXX却探问道“哥哥需要的时候怎么解决?不会去度假村找小姐吧?”
  “我是食欲远远超过性欲的那类人,吃饱了就不会想。”
  两个女孩一起低笑了摇头说不信。
  陈依不愿多谈,拦了三轮邀请她们一起坐,没多远他先到了,给了车钱就跟两个女孩道别。他并不喜欢谈论这种话题,更知道人的意识很容易受到环境和身边的人影响。固步自封的人容易集中注意力专注于一件事情,交游广阔的则很难做到这点。听、见的某些事情多了,注意力就容易被转移。从不关注变成关注。
  对他而言,关注这方面的问题纯粹自寻烦恼,也没有意思。
  这学期许多人都专心于学习,但也有不少人根本没考虑读大学,有等着毕业后去S市工作,有志愿当兵的,还有些知道家里条件不可能允许他们读大学,也就懒懒散散无心专注。陈依的学籍还在DZ,职校原本只能升专科,升专科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对他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压力。
  依旧是想看课外书就看课外书,更多时间则是逃课去证卷部。
  张鹏也没想过读大学,说他母亲不可能供的起,毕业后还是想回H市谋生。
  “不怕你父亲的仇家找麻烦?”
  “想通了,没什么可怕。要来就来吧,H市多少还有些根基能给予我发展的机会,去别的地方根本没有任何机会。为了那点机会承担一点风险也算理所当然。”
  临近考试的时候陈依返回S市,临别前跟县城的同学朋友聚餐道别。张涟直说自己不会继续读大学,很快到S市跟父母相聚,到时候一定找她。五班两个女孩同样如此说,迫不及待的等着一毕业就去S市,假期都不愿意过的。
  “如果我在H市混不下去,就到S市投靠你。”
  临别前张鹏如此说,陈依点头说到时尽管过去玩。却不敢答应帮忙,张鹏是有野心的人,目的性很明确,这种人为求成事是可以牺牲感情的,友情绝对不会成为他的绊脚石,换言之这种人有心狠的质性。陈依并不以为跟张鹏在同一座城市是种幸运,更不认为帮助张鹏会是件好事。
  有的人,彼此能够说上话,彼此了解对方。但注定只适合神交,一旦处的太近,利益关系牵扯太多,就会变成不幸,甚至会是灾难的‘因’。
  其实他的想法不必说张鹏也了解,所以张鹏会选择回H市拼搏而不是依靠陈依帮忙到S市发展。他清楚陈依的追求,也清楚陈依的想法。因为清楚,所以没有责怨。只是说万不得已在H市不能继续时才会过去投奔。陈依没有拒绝张鹏也就认为够了。
  坐上返回S市的飞机时,陈依在想,别人都说人应该对故乡有特别的情结。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离开S市时没什么感觉,回到B县也没有什么感觉,如今离开B县仍然没有感觉。唯一让他期待的只是终于能跟林青重逢了。
  她忙的不可思议,今年开学至今的几个月一次面都没有见过。
  张鹏因此总提醒暗示陈依说林青很可能移情别恋了,忙碌只是借口,否则怎么会不让他回S市见面呢?


第464节 劫持(上)
  对于张鹏这种话陈依当然一笑而过,仅仅发觉张鹏变的非常乐意看到别人悲伤。
  这班飞机人依旧不多,半舱都没有坐满。
  陈依坐在靠窗位置,看着旁人找座塞放行李。正准备闭目休息时注意到两个找到他旁边座位的男人。穿着黑色西裤,白色的衬衣。衣领也一本正经的扣着,但上衣袖口一截却皱巴巴的。左手腕上的表并不便宜,一身行头也算昂贵。
  但他们的袖口为什么皱着呢?
  这两个男人看起来都很斯文,但身体非常健壮。
  陈依不由想起林青家里的保镖,穿的行头跟这两个人差不多,平素也显得斯文,彬彬有礼,言谈温和。
  但他们很不喜欢穿西装,只要不是太冷冬天也脱了,必须的时候才临时穿上。夏天的衣袖领口一截总皱着,因为他们喜欢把袖子卷起来,也毫不在意弄皱。
  半满的机舱有很多空位,为了说话方便行止不受拘束,人通常都会在飞机起飞后选择左右没人的位置随意坐。但这两个男人没有,安静的坐在陈依旁边,也没有说过话。
  林青不知道陈依的行程,他故意没说,当然是为给她一个惊喜。这两个人当然不会是林青派来保护他的人,他也不需要这种保护。
  一个多小时的航程,那两个人没有离开过座位,飞机上的东西不吃,水也不喝。
  陈依在飞机上是不停喝东西的,空姐来回为他倒水十几次,后来干脆就站在旁边等着,看他一杯接一杯的不停喝。
  “先生您可真喜欢喝水,从没见过比你更喜欢喝水的人了。”那空姐大概是站的太闷,隔着两个人还主动跟陈依说话。
  陈依笑笑道“这是有原因的。”
  “为什么呢?”她倒一脸好奇,眸子里透出猜测的心思。
  “女人是水做的,我是女人的命格,而且是水命。”陈依说的一本正经,那空姐却被逗笑,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笑声太大。见陈依杯子空了,忙伸手要了去倒。再回来时,陈依笑道“何不推到旁边,总让你来回的走动于心不安啊。”
  “那不行的,会妨碍其他旅客。”
  “那么我只能希望你把这些当作锻炼,千万不要恨我。”
  那空姐是个喜欢笑的人,没有多少忧愁的心事,这时候又禁不住笑开,又迅速一本正经的道“为旅客服务是我们应尽的责任。”
  “就算是假话我也愿意当真。想着你没有恨我会让人很高兴。”陈依说罢又递过去空杯。那空姐拿了很快又装满回来。
  陈依接时笑问“为什么我觉得有点不舒服,你会不会在水里面下毒。”
  那空姐被他的一本正经逗笑,险些失声。
  “是有毒,无色无味的毒。”
  “中毒的人会怎样?”
  那空姐想了想,笑道“那可说不准,因人而异。”
  “会不会让中毒的人爱上下毒的人?”陈依笑着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水,故意不拿过去让那空姐弯腰伸长了胳膊才够着。“如果有这种功效,请你下多点。”
  那空姐就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了,根本不说话的接了杯子又走开。
  这空姐没有让人非常惊艳的美丽,但身材很好,样貌也算漂亮。可是她弯腰时,即使如刚才那种弯腰伸长胳膊的动作都没有引起陈依旁边两个男人的目光注意。他们的注意力非常集中,他们非常不放松。
  这该是最后一杯水,陈依看过表。那空姐再递过来时就说“飞机快降落了。”
  陈依道谢拿过时发觉杯子下面有东西。挪开一看,是张纸条,上面写了个电话号码。‘我只是开玩笑怎么就认真了……’他只是想确认旁边两个人是否冲自己而来,女人当然能够很好的吸引男人注意力。尤其在飞机上这种放松的环境,坐上来之前人就知道多久才到,也知道这是能实现的、方便的、最迅速的交通工具。于是就很难焦急了。
  他虽然喝水多,但平时也没有这么夸张。不停喝水不过是让空姐来的多点。可是那两个男人无动于衷。他们的注意力实在太集中。
  飞机降落后,那两个人第一次交谈说话。
  其中一个道“我看车来了没,行李你帮忙带。”
  另一个点头说好。
  其实这两个人带来的行李很少,比陈依还少。而陈依就一个二十厘米长宽的小旅行包。
  留下的男人等着别人都走了才迈步,非常礼让。却理所当然的走在陈依前面。陈依已经有七分把握肯定这两个人是冲他而来。但是他实在想不到这两个人听命于谁。许情没有这种理由,也不会派这样两个人就以为能拿住他。
  最好的解释就是视林青为敌人的人。认为自己是林青的要害。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陈依很想知道到底是谁费尽周折的要往他的剑刃上撞。
  走出机场时,马路边停了辆黑色的车,路边站了个男人,看见陈依时就点头致礼。
  陈依根本不认识他,也知道是骗他靠近车的手段。但他此刻很乐意过去。
  “林青派你来的?”
  “是的。请上车。”
  陈依钻了进去,飞机上先走的人在车里,拿着枪口对着他,另一个一路不离他左右的人把他推进车里,迅速关上了车门。
  “请你配合,您是我们的贵客。”
  “当然,被两只枪抵在身上我肯定会配合。谁派你们来的?”
  “你现在不必要知道。”
  这两个人的口风很紧。但陈依上车前看过车牌,号码很漂亮。这样的号码不少,但太阳门的人特别在意车牌号码。他不太敢肯定。烈阳难道会因为林青被逼到这种地步了?林青有这么厉害?
  车子一路驶进市区,堂而皇之的劫持着人开进片高级住宅。
  复式的房子。装修的很豪华。
  “您的女朋友最近半年做了很多事情,让人非常不愉快的事情。如果您能够跟我们合作,我们可以保证,不但您没有危险,她也会因此收获到很多。当然……”
  那人还待说时陈依面无表情的打断道“我不喜欢跟男人谈条件,如果没有漂亮的女人来跟我交谈,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答应。”陈依说罢又笑道“我相信,做为贵客理当有权提出显示尊贵的特殊要求。”


第465节 劫持(下)
  “如你所愿。”那人并不罗嗦,再不打扰的走开了。
  果然很快请来个女人,那女人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被陈依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
  “她不行,我很挑剔。”
  飞机上在陈依身旁的一个男人失笑道“恐怕未必,比之飞机上那位可美的太多了。”
  “那不同。有条件要求的时候标准高,没有条件要求的时候标准要低。据说人应该懂得变通。”
  对方好耐性的点头道好。又把那一句话都没说上的女人请走,过了两个小时,又来了一行五个女人。高矮肥瘦各不同,眉目风情无类同。
  “贵客觉得如何?”房里看守的人坐势请陈依挑选,见他逐个打量罢了,表情遗憾又失望的还是摇头。
  那人就有些气结了。“难道没有一个让贵客钟意?”
  “美丽有余,气质太俗。遥遥远观让人赏心悦目,咫尺相对就不堪忍受了。”
  那人轻轻鼓掌,连道好,但语气却透着阴冷的杀气。
  陈依发觉这五个女人中有一个激怒的像要发作,不像另外四个般身份寻常。那女人最终也没有发作,但离开时房里的男人一再冲她躬身道歉。
  陈依却没见过那女人的资料,仍旧不能确定这批人的身份。
  房里一个人去了二楼打电话。
  一个人守着陈依。
  “你猜我在想什么。”那人面无表情的问道,陈依失笑道“你在想,如果拿刀割掉我身上几块肉,会不会就不需要再找女人了。”
  “贵客以为这办法可行吗?”
  “恐怕不可行。”
  “哦?世上真有不怕肉体折磨的人?”
  “这我不知道。不过我这人怕痛,一痛就疯,一疯就可能死。所以这办法肯定没用,尸体对你们没用,疯子对你们也没用。”
  那人冷笑道“那么希望下一个请来的美丽女人不会再被你否决。”
  “让我面对一个不能由衷欣赏的女人谈论大事,我宁可痛死。”
  “如果您非要让我们把林青小姐请来,恐怕对大家都不会太好。”
  “我的女人何时不能看?既然你们有这种能耐,我倒想拜托你们请一个女人来谈。我曾经匆匆见过她一面,其美如天女下凡,其态如雨后水仙。啧啧……”陈依说着,装着一副追忆迷醉的模样。
  “哦?不妨告诉我们她的名字,也许能够为你请到。”
  “姓徐,单名一个棠字。可不是身份一般的女人啊,你们真能请到?”
  听陈依说出这个名字时,那人脸色略变,惊疑不定的望了他半响,最后点点头道“我们试试。”就去了。
  这个女人并非别人,是秦烈阳的女人。陈依看过许情那方面的资料,知道徐棠就是曾经试图以美色勾引林天明,最后又收了林天明支票的笨蛋。如果这个女人会来,那么这些人的身份无疑得到确定。如果这个女人能来,沟通起来会简单的多。
  因为她够笨!不但笨,而且自恋,总以为天下男人在她的美色面前都会变成傻子,哪怕去死也心甘情愿。
  这种时候没有什么比跟这种女人交涉来的更让人高兴。
  即使她不会屈尊来应付陈依这样一个人。从刚才那人的反应看来,他们的确是秦烈阳所派不错。
  去了的人上到二楼。
  跟正在打电话请示的人道“他要求徐棠秘书长来,也许已经知道我们底细。”
  正打电话的人不必重复电话那头的人已经听见。
  愤愤道“这么一个小孩你们都应付不了?……”
  一通责骂过后,电话那头的人又道“指望你们办的了什么事情!还是我来一趟吧。”
  陈依等了会,那人下来道“我们有幸请到徐棠小姐,她很快就到。”
  “那么……她来了之后你们能到门外等吗?我可不想被人打扰。”
  那人不以为然的笑道“希望你最好别打错主意,徐棠小姐不是普通人能欺负的女人。”
  “我对女人很温柔,尤其是漂亮女人。”陈依当然知道徐棠不简单,出身总部的蝶衣门,武功再怎么糟糕也不是普通人能应付。
  不到半个小时,徐棠华丽登场。她的衣着的确很华丽,华丽的让陈依觉得俗。她的确很美丽,但因为缺乏思想故而缺乏气态,陈依看了两眼其实再没兴趣打量。
  但他装的色眯眯的样子,用目光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看。
  徐棠眸子里透出抹轻视的冷笑,旋又风情万种的注视着陈依悠然坐下。
  “我来了,你愿意谈了吗?”
  陈依示意那两个男人还在旁边,徐棠挥手让那两个人出去。
  “你们到底是谁的人?我女朋友是生意人,让她帮你们也未必不能,就看你们给什么价码。”
  “虽然你是个让人非常喜欢的男人,但是林家的态度真的能够因为你改变?”
  “这一点我当然会用事实证明。但同样的,你又真的会为了得到林家帮助愿意付出代价?”
  “那要看你怎么证明了。”徐棠凑近陈依些许,呼出的热气都喷到他脸上。
  “说吧,你们希望林家如何帮忙。”
  徐棠微笑道“先简单点测试吧,江龙最近给了林青一份重要的文件,你说她会不会答应交给我们?”
  陈依就伸手问她要了电话。却不立即拨给林青。
  “怎么?”徐棠问时就见陈依盯着她胸部笑。
  “我也需要简单的测试,你愿意脱掉上衣吗?我可不希望事情办完了,眼睁睁看你带着阵香风离开,然后就把我丢在这里不闻不问。”
  “你可真不像个刚成年的男人。”徐棠含笑说着“假如你根本无法改变林青的态度呢?”
  “我人在这里,生死被你们掌握。假如我没有这种价值大可以从我身上剐下一块肉。但如果你站起来就走,我可无能为力的很。”
  徐棠笑吟吟的考虑了片刻,动作缓慢的开始解扣子。目光很勾人,动作也很诱人,脱掉上衣时甚至扯动衣服的角度都像经过练习,会让人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会让人渴望快点看到更多。
  陈依看着却发觉林青过去跟他嬉闹时的脱衣动作跟徐棠很像,才明白总觉得林青是妖精变的,只因为林青曾经练过这些诱惑人的本事。
  陈依诈作心急火燎的观赏入迷,直到徐棠一副羞态的抱着赤裸的胸口催他打电话时,他才一副恍然回神的模样。犹自装着不舍得移开目光的盯着徐棠上身拨打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接电话的是晓月,一本正经的自报身份请问来意。听到是陈依时,忙把电话拿给了林青。
  “你在哪里?”
  “你猜。”
  “这是徐棠的电话号码,我记得。”林青办事认真的程度出乎陈依想像。
  “我被劫持了。”
  “劫持?”林青有些吃惊,旋又轻松的失笑。“他们没有虐待你吧?”
  一旁晓月听见担心不已,见林青笑的那么轻松便有些迷惑不解。
  “暂时没有。但是如果你不在乎我的话,下一刻他们就会拿刀剐我身上的肉。”
  那头传来林青忍俊不禁的笑声。她当然明白陈依的用意。
  “笑什么?欠K吗?你以为我在开玩笑?我在开玩笑?你认为我在开玩笑!”
  林青身旁的晓月难以置信陈依会这么说话,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没有没有!亲爱的不要担心,我知道她们想要什么,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
  “那就好,赶紧把文件给她们送过去。当然,我会替你争取好处。还有啊,往后别理他们直接给你的电话,否则他们发觉我没有利用价值就会把我杀了。”
  “是,亲爱的怎么说我就怎么办。”
  “就这样吧,赶紧先把文件送过来。我在这里目前吃的好,睡得好你不用担心。”
  陈依说罢就挂断了电话。
  那头林青立即拿笔在写下陈依接连三句开玩笑的佯怒话里差异的字。又把那句话里前面的么和吗写下来,然后写上了K。晓月在一旁看的满头雾水。林青盯着看了几秒,交待道“查与‘MKMYWR’顺序吻合的黄页路名地址,并且确认该地址住宅楼楼号8,房号508的房主资料。”
  晓月忙答应了拨打电话把吩咐交待下去。这才疑惑不解的询问原由。
  “他说话不喜欢夹英文,当然是暗示,三句次重复句,强调我注意笑什么的么字和欠K吗的吗字。三次重复句用字不同,按顺序排列的拼音第一个字母必然是黄页地址,他不会苦心设计一个不方便查证的组合。重复问句字数不同,第一句楼号,后面为简化的房号。”
  晓月恍然大悟道“难怪他突然说这种话。当时还以为他太害怕。”
  林青失笑道“担心他什么呀!坏人死完了他还活好好的,因为他是祸害,祸害千年知道吗?我才不担心他呢。”
  正说着,电话又响了。晓月拿起听了就高兴的道“地址确认了!”
  “打电话给许情,请她派人去救。”
  晓月点头答应照办。
  ……
  这头的徐棠怔怔看着陈依失神,半响,忽然道“她还真在乎你。”
  “那当然,我的女人嘛。”
  “可是你很不老实。”
  “那当然,我是男人嘛。”
  徐棠笑了笑,把衣服穿上了。“如果文件真的送到,你又愿意继续像刚才一样配合,无论你对我提出什么要求都一定会得到满足。”
  “这真是让人愉快的合作啊。”陈依说罢又道“秦烈阳已经被逼到这种程度了吗?竟然舍得把让自己的情人应付我这种小角色?果然山穷水尽了?”


第466节 大智若愚
  徐棠不以为然的笑笑。“看来林青告诉了你不少事情。”
  “多少说过一些。”
  “她该不会忘了告诉你,一切都是拜她所赐吧?”
  “区区林家有这种力量?”
  “哼!她是许情的走狗,是总门An的走狗!”徐棠愤怒的骂罢,又平息了情绪。拿起电话拨通给秦烈阳,迫不及待的说了事情邀功。夸大其词的说林青已经如何屈服之类的话。一会放下电话后就笑说“总门主非常高兴,也非常感谢你的合作,很快就会过来。亲自接你到环境更舒适、也更方便跟我见面的地方。”
  陈依暗叫不妙,他万想不到秦烈阳会来见自己这么个小角色。徐棠肯来就已经让人难以想象秦烈阳如今处境之糟糕了。
  秦烈阳来了,如果正巧碰上来救他的人可就不妙。
  “非常荣幸。就不知道他多久能到。说实在话,这里并不算太好。”
  “很快。总门主就在附近。”
  陈依一时陷入骑虎难下之局。这房屋中必有监控,一时半刻他未必能找到,时间又不允许他仔细搜寻。一旦与烈阳碰面则不易脱身。徐棠毕竟是出身蝶衣门的高手,他此刻动手伤人或杀人,烈阳来到必知他陈依非寻常人。虽然能够逃脱眼前窘境,却会为日后惹来不得安宁。
  左思右想之下,还是暂时按耐随烈阳转移去处后再行使借助外力获救之计来的稳妥。于是耐着性子静等,只盼许情的人别和烈阳正面碰上就好。
  不过五分钟时间,外头的人就进来了。说烈阳的车已到楼下,请他们动身。
  陈依料定林青会托许情派人来救,直到上车未见踪影才算放心。
  烈阳的在前面的车上,徐棠陪着陈依坐上中间的车。一路开出市区,在郊外的别墅里停靠。
  下了车,终于见到烈阳的面。
  他仍然穿着皇帝新衣,看起来跟过去没有变化。
  厚实的手掌握上陈依时份外有力。
  “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我早听说过你的名字。江龙非常看得起你啊,如今得你相助实在让人庆幸,让人痛快!”
  陈依心知肚明秦烈阳在乎的不是他,而是对林青的左右。
  就这时徐棠接了个电话,过来道“林家尚未将文件送到。”说完又瞟眼陈依,大有动怒之兆。
  陈依却失笑道“你们既然知道林青手段,就该知道在她尚未尝试失败之前绝对不会放弃。至少也要经过六个小时的查探无果她才会愿意认输。”
  秦烈阳笑道“好!痛快!我喜欢爽快的人,更喜欢坦白的人。请!”
  陈依忙伸手回请。
  秦烈阳也不再罗嗦,转身迈步先行。
  陈依跟在他身后,左右后面都是人。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别墅大门走。
  没走几步,陈依发现前面的秦烈阳步子慢了,身体毫无征兆的突然一抖。
  没理由的,陈依觉得事情往不妙的方向发展;没理由的,他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第二次与烈阳见面,当时他理所当然的走在烈阳身后,也看见烈阳的身体毫无征兆的突然抖动。
  秦烈阳的步子变的更慢,空气突然变的炙热,有种莫名的压力让人不能轻松。陈依尚且能够承受,但周围的战士一个个满头热汗,气喘吁吁。尤其是他右首的徐棠,顷刻间整个人已被热汗湿透。
  ‘他发现了……’陈依如此判断,没有足够的依据,但直觉传递这个信息给他。
  前面的秦烈阳忽然回身出掌,九枚闪耀的璀灿光火未推掌前已爆炸开来,灼热的能量吞噬一切的在光亮中蔓延。
  几乎同时,陈依一把拽住徐棠的头发将她挡在身前。
  太阳光耀拳,九珠连爆绝非血肉之躯可抵挡,除了徐棠拉其它人做盾甚至没有丝毫用处。
  陈依披上皇帝新衣,化身177。
  带着做盾的徐棠退跳十米开外。
  原本在他左右身后的战士都被全力催动的九珠连环爆吞没,焚烧殆尽。
  光亮散去,秦烈阳的表情没有丝毫吃惊。望着移开徐棠头部露出的177那张脸,竟然还笑了下。
  “我想不通,我也并不想把事情变成这样。”陈依实在感到很遗憾,秦烈阳势已至此,实在不必再行刺杀。如今反倒杀了人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若非如此,许情早已行刺。逐步分化背后支持秦烈阳的力量,消灭他的党羽。那时候根本不必动用武力。事如今,秦烈阳距离这步已经不远。
  然而形势如此发展。秦烈阳不知为何突然发现了他177。
  陈依不能不动手,秦烈阳也知道177绝不会心慈手软,换做他也一定会杀了知道自己底细的敌人。
  “当年烈火介绍我们相识,你曾走在我身后。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莫名的恐惧和压力,那种滋味无法言道。从那天开始我就总跟你并肩同行,因为我害怕你在我身后。”
  “这真是让人无法预料、也难以置信的理由。如果我早知道,绝对不会走在你背后。”陈依说着,低脸看了眼前面被烧成焦炭,再寻不到丝毫活着时美丽的徐棠。“可惜,可惜。女人会老,时光让他们的美丽渐渐消逝。即使没有时光,昔日的佳人此刻也已不成人形。你说是否在总门杀戮太多,才让人觉得人的外表美丽也好,丑陋也好。不过是骨肉构造,鲜血所养,皮肤所遮之物。”
  “理所当然。剖尸者何以能忍受?因为他们眼里人的肉体只是固定组织搭建的物体,与一部精密的机器无异。”秦烈阳说罢,见陈依可惜的看着面目炭黑色的徐棠,不禁又笑“你替她可惜?”不等陈依回答又问“你以为她很笨?”
  “不错。”
  “她至少比我聪明。”秦烈阳说罢,忍不住自嘲的道“此刻以前,我也以为她不算太聪明。”
  “一会工夫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转变。”
  “你知道是谁让我最好亲自来一趟的吗?”
  陈依摇头表示猜不到。
  “烈火。”秦烈阳说罢又笑道“你以为烈火知道底细?不,此事并非烈火亲口对我说,来的是他心腹。现在我明白,或者他已经投靠安全局,或者那人根本受命于许情。”
  “许情?为什么是她。”
  “我知道她曾见过你,本来以为是因为林青的缘故。现在看来显然不是,她知道你的底细。今天也是她借你之手除掉我的设计。徐棠当然不是笨蛋,她至少比我聪明,因为她一直成功的欺骗了我,也欺骗了很多人。她是许情安插在我身边的——奸细。”
  陈依颇觉意外,又不觉意外。虽然他早有疑问,一个出身蝶衣门的战士为什么如此愚蠢?如此愚蠢又为何能得秦烈阳器重?是的,无怪乎秦烈阳突然明悟。有些时候联系许多事情立即就能得到答案,但这种时侯总已经于事无补。
  徐棠不是笨蛋,她在为博取秦烈阳信任的时侯做很聪明的事情。在需要帮倒忙的时侯突然‘变笨’。她成功的给自己设计了让人相信的面孔——自恋的孔雀。于是别人都用这个理由叹息和解释她犯下的愚蠢错误。
  “既然如此——”陈依挥动战神之怒斩过徐棠的尸体,刹那将之焚烧成灰。“——如此可敬可佩之人不该落得这种惨象。不能保留生前的美丽离世,倒不如让她离开的无影无踪让人留存最美的记忆追悼怀念。”
  “我赞成。虽然此刻我对她恨之入骨——可是不得不说,她是个优秀的人才,许情能有这样的帮手是她的幸运,莫大的幸运。如果没有她,我跟烈火未必会被许情成功离间,总部以至今日S市的局面也未必会落得今天的惨况。”秦烈阳说着,长叹道“不过生命的精彩就在于如此,与人斗乐无穷之乐也在于如此,不幸的是——我是斗败的那方。”
  秦烈阳感叹罢了自身,又盯着陈依问“为什么你愿意帮助许情,却不愿意帮我?”
  “因为她是女人,而且还是个漂亮的女人。”陈依笑着说,他不想就这个问题深谈,也不想继续等待。他不想让秦烈阳今天有任何生存的转机。
  “是吗……”秦烈阳哈哈大笑。“看来你已经准备出手了。”
  “对。你知道我不可能不出手。”
  “倒下的——”秦烈阳凝聚内劲,双掌如被两颗刺眼的缩小版太阳包裹。“——未必是我,你要知道,我秦烈阳是当之无愧的太阳门第一高手!”
  话音落,太阳拳的范围气劲骤然蔓延爆开。
  陈依不敢试其锋芒,飞身退避涌卷扩散的气劲。
  他知道秦烈阳的武功不一般。太阳门的武功刚猛过人,但严格来说,单打独斗上面对蝶衣门和月门处于劣势,但群体战斗,合作战斗中的威力则远胜后两门。而秦烈阳凭借太阳门的纯正武学被总门推崇为年轻辈的第一高手。绝不容易。
  上一次的交手中陈依就发现秦烈阳的太阳拳虽然没有比烈火更高明的绝技,但气劲运作比烈火高明至少一筹。这在平时看不出来,但月门高手与之对阵必定能够立即察觉。太阳门的武功运劲吐劲虽快却不连贯,对于月门和蝶衣门这种辛辣的路数而言,那些许的气劲间隙就可能创造一击必杀的胜局。


第467节 生死立判
  但秦烈阳的气劲没有这种弱点。这也是多少月门和蝶衣门高手也不能战胜他的根本原因所在。
  没有破绽,又根本不能与太阳拳正面硬拼,更不能与之比拼刚猛,比拼杀伤范围。也就让人无从入手,从开战到结束一直陷入被动的局面。纵使身法高明之极能够一直成功躲避,太阳拳伴随催发时间越长,范围内积累的高热破坏性能量也会让人压力越来越大。当这种压力积累到某种程度时,必然影响身处其中者的战斗力。
  陈依远远退避太阳拳劲的能量,避免在固定范围让气劲能量彼此影响而威力递增。
  “烈阳兄,太阳门的内劲在你手中发挥如此威力的确让人叹为观止。坦白说,假如不是我177,即使黑刃面对你的太阳拳也只有饮恨一途。”
  “是你又有何不同!”秦烈阳口中说话,拳影却挥击不止。他太清楚177的剑,所以根本不敢停。
  “烈阳兄何必自欺欺人,你我反应速度的差距决定了你气劲的缺陷根本没有意义,只要我出手就能取你性命。总门主尚且躲不过我的剑,何况你?我所以至今没有出手不过是念在昔日交情,也念在今日的情非得已。倘若你有什么遗愿,可能的情况下必定会替你完成。”
  秦烈阳果然动容,挥击的拳力更猛更烈。
  “总门主……果真死在你剑下!”
  “是——”
  是字出口,陈依人与战神之怒呈一条直线,硬闯衰竭的光火能量中。剑光如闪电般斩过秦烈阳的头部。
  战神之怒爆起一团光火,刹那将秦烈阳完全吞没。
  昔日总门第一年轻高手,前总门主的继承人,今日的总门主。如此消逝于天地之间。
  秦烈阳怕他,陈依知道。因为秦烈阳很清楚近身之后躲不过他的剑。但陈依也怕秦烈阳的太阳拳,维持这种稳定的能量释放会让他难以近身,他如今的内力不足以承受太阳拳稳定破坏能量状态的伤害。只能等到秦烈阳内力衰歇才可能反攻。他必须打破这一点。那就是让秦烈阳因为压力而丧失原有的冷静。
  秦烈阳怕他,更怕前总门主。秦烈阳绝对不敢跟前门主动手。当他从177嘴里得知前总门主的死因时,对177的恐惧自然上升两个台阶。那种恐惧会促使人紧张,促使人压力倍增,故而丧失冷静,不由自主的加强出手的威力,仿佛那样才能感受到安全。
  而这正是陈依所求。秦烈阳稳定的内劲控制因为威力的强化而出现间隙,那间隙就是陈依出手的时机。
  灰飞烟灭。碳灰随风飘扬,一些飘远了散去,一些散落地上。
  陈依开启皇帝新衣的探测,在别墅内外搜寻监控装置。销毁了影像,破坏了设备。确认再没有电力设备运行的反应后才离开现场。又回到之前逗留的地方,却发现屋里的监控已被破坏,影像数据也早被人取走。
  事实证明秦烈阳死前推测不错,借他177之手杀死秦烈阳实为许情设计。
  收拾完善后,陈依给林青去了电话告之安全,又给许情去了电话,那头倒是爽快的说了所在地,让他直接过去。
  陈依到时,许情一个人在屋里,正在打电话,让他等了十几分钟才说完。末了就放下电话,语气轻松的道“你说每年帮一次忙,今年的拜托就是杀死秦烈阳。如今你完成了,想要我支付什么代价就说吧。”
  “很合情合理,问题是,事先我不知道。”
  “当初你并没有说事先必须让你知道。”
  “我也没说可以不知道。”
  “看来是合约不清晰造成的冲突,我们协商解决,应该怎么补偿你呢?”这变成了烂帐,许情悠然自得的摆开任由陈依提出要求的架势。可是陈依想要什么呢?他没有什么想要,许情根本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要你一只手。”
  许情真的把手伸到桌上。“斩多长随便你。”
  陈依知道自己碰上无赖了,许情绝对是个无赖。他要她的手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可是我要你的手有什么用。”
  “要什么总需要你说,我不能替你考虑。”许情说罢收回放桌上的手,点燃了跟烟自顾抽,吐了口烟雾淡淡道“那时侯的可恶本性哪里去了?”
  “喝醉了。”
  许情失声轻笑。“需要再喝酒吗?”
  “不需要。”
  “既然你什么也不想要——”许情动手脱衣服,再没有那时侯的迟疑。“——那就老规矩吧,把那时侯没要的今天拿走。明年要求什么请事先考虑清楚。”
  “不必脱了。等我想到要求的时侯再说吧。”
  “不敢?害怕被林青知道?”许情的语气充满挑衅的味道。是的,她在挑衅,放肆的挑衅。陈依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拽倒沙发上,被设计和挑衅的怒气填塞了胸腔。许情唯恐刺激他不够,一把拽了胸罩冷笑道“不敢?来呀,尽管展现你内心深藏的残忍和暴戾,疯狂的摧残我呀!来,来啊——胆小鬼,没种的男人,连个女人都不敢上!”
  许情伸手就拽陈依的腰带,被他反手一记抽肿了脸。偏着头脸,气怒的大口喘息。
  陈依松开了抓拽她头发的手。
  “怒可激。你以为我会被你激怒的丧失理智?你以为我会因为你美丽的外表自作多情?原来那时侯的事情让你如此介意,伤害这么大吗?以致如此设计报复。可是你以为我会因为杀了秦烈阳害怕被你公开而瑟瑟发抖?以为我会上了你让你成功分离我跟林青的感情?你以为这些都能成功,然后让我变成一只每天害怕死亡,只能疯狗一样在你身上乱咬宣泄愤怒和恐惧的工具?”
  陈依退开两步,端了杯子喝几口茶水,冷静下来了情绪。“忙不会白帮,我也不怕你敢公布秦烈阳的真正死因。至于你付出的代价,想好了会来要,也许明天,也许明年。总有一天会让你还。”
  许情坐起身子,见陈依转身要走,冷笑道“你就是没种,就是不敢上我!”
  “你让我不高兴,我也不会让你得偿所愿。害怕将来第一次会躺在一个绝对不愿意,完全看不起的男人身下?我偏偏要等到那一天。”陈依说着转身望着沙发上的许情冷笑。“想跟较劲?行啊,看看是谁吃亏。刚才那一耳光算是你的补偿。”


第468节 匆匆时光(一)
  陈依走后,许情深深呼吸几口,坐起穿回上衣。
  她意识到计划失败了,因为她用错了方法。错误判断了激怒的效果。不仅如此而且让陈依看破动机,心中有了防备往后再想达成目的就千难万难了。
  “软硬不吃,真情难动,道理不讲,情义不信,欲望能律,武不能制。啊……”许情摇头皱眉,苦恼着将来如何才能将陈依收为己用。就在她为此烦恼的时侯,下属打来电话告诉她一个消息。
  An以健康为由谢绝总部方面对她总门主的委任。
  ——她又消失了。
  “她又走了……”许情自嘲的一声轻笑。
  “我们对目标的监控和调查没有任何收获,基本能够确定这些目标跟An真实的身份没有关系。其中大多是她过去在总门时所培植的力量,这些人对An本身一无所知……”
  “罢了。烈阳已死,如今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事情等待我们去办,对她的调查事情暂且搁置。还有别的事情回报吗?”
  “大哥今日在总门昏迷,清醒后记忆出现问题,经过确认是被进行过记忆操作。”
  许情立时动容。“尝试过唤醒操作吗?”
  “已经试过。但没有用,根据前情报门Z市门主XX前辈检查,确认是细胞破坏性删减操作法。”
  “是An擅长的手法……”许情立时猜到大哥过去必定掌握了什么事情,An虽然没有灭口却绝不让这个秘密浮出水面。
  “是的,在大哥昏迷的现场检测到磁极冲残留的特殊能量波动。理应是An使用磁极冲微波操作的记忆删减。”
  “一种纯粹的破坏杀伤能力在她手中能做此用!每次想起都感到难以置信。”许情自觉对大哥的情况从未放松,偏偏没有发觉他过去掌握着让An如此忌讳的秘密。倘若她松懈了,此刻必定懊恼自责。然而她未曾松懈却没发觉,这时侯只有无奈的气恼。那种与不知道、又知道必定非同小可的秘密错肩而过的感觉让她憋闷的无可言道!
  “烈火方面情况如何?”
  “局里保他。”
  “他可真知机啊……也罢。七门情况如何?”
  “意图引发动乱的十之八九已清除,仍有些逃出国外,还有些行踪不明。”
  “加紧追查力度,这些人绝对不能放过!他们不是普通人,如今成为丧家之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对社会存在极大的破坏性。”
  “是!我们绝不敢松懈。”电话那头保证过后又请示道“七门残存的力量都靠拢商业势力,许多都有局里的人出面力保。恐怕……”
  “局里保的不必紧咬,由他们自生自灭。哼,这些七门残余靠拢商业势力之后不需要我们动手也会彼此争杀,消耗殆尽。剩下那些也早成钱权奴隶,绝做不出什么需要人担心的事情。”许情交待罢了又道“让XX负责S市善后工作,我会尽快赶回处理总部的问题,一年之内,必须让总门的空架子总部彻底瓦解!”
  ……
  陈依离开许情处后很快收拾起心情,电话里问了林青所在地,途中买了鲜花带过去。
  林天明所属子公司里的人都没见过他,个个难掩好奇的张望打量。见他一直进了林青在的办公间,全都猜测纷纷。
  林青见到花时就笑。
  “这么殷勤,想必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陈依微笑着搂住她肩膀。“一点点,一点点。”
  “一——点——点!”林青笑吟吟的表情突然冷下来。拉开抽屉就抓起把剪刀,气恨恨的道“既然就一点点,那我也剪你不安份的东西一点点!”
  陈依忙举手投降,装着害怕的样子连连出言告饶。林青就拿着剪刀追,他就逃。林青当然剪不到。
  两个人闹腾半响,陈依终于一把夺了剪刀丢回办公桌抽屉里,一把抱了林青往里头置有简单家具的休息房里去。
  “喂——”林青见他进去就关了门,把她推倒床上,忍不住出声责问。“刚才你还说别闹了,被外面工作的人听见不好呢。”
  “你说这的玻璃墙壁隔音效果特好,在里头严刑逼供外面都听不见丝毫动静嘛。”
  林青变温声软语的拖长了音道“那——你想怎么蹂躏我呢?”
  陈依抱住就亲吻林青的唇,两个人一时都全身心的投入进去。纠缠了许久才舍得稍微分开。
  即使冷气冻人,林青竟也热出了身薄汗,稍一分开就伸手整齐了头发。颇有些歉疚的轻声“要不然我们包个女人吧,你实在需要的时侯用用,反正就为那种事情我也能接受。”
  “说什么呢。”
  “真的,总是这样不上不下的我都知道有多难受,何况你。”林青说的认真,抱着陈依温声软语的劝着。见陈依面有考虑的迟疑之态,顿时又气恼的扬掌打他。“你还真敢当真!”
  陈依晒然失笑道“露出真面目了吧,这不故意逗你嘛。”
  林青当然知道真假,也不纠缠不休的继续撒娇。两个人抱着躺着说了会话,林青突然道“不如我们读S大吧?”
  一专一本。陈依听了就有些意外,又不太意外。
  “有办法?”
  “有。”
  “谁的意思?”
  林青忙解释道“我的意思。也只是跟你商量,如果你不愿意就不去。你别多心,我家里啊,才不会管我上哪读大学。管不着也不在乎!”
  这一点陈依是相信的。当然他也感到疑惑。照理说以林天明的见识会明白大学层次不一样,林青在大学结交的朋友将来在社会上的成就也普遍不在一个层次。交际层次决定林青将来执掌林家事务时的人际力量,普通大学走出来的人,十之八九不会有太大作为,那种程度对林青将来立足社会可以说没有任何帮助作用。
  普通大学走入社会的人,除却些际遇不凡,能力出众的外,稍稍成功些的混个主管、主任、经理之类的了不起了。然而名牌高校走出来的,稍稍有些背景关系,有些能力的轻而易举能达到这种位置,努力些的攀上更高的职务,或者成为某些技术领域名人的几率都要高,也更具普遍性。
  所谓高校原本对于林青这类出身的人无关紧要。促使他们不可不察,不可不虑的是踏入社会后人际力量的、关系网力量的层次高低和大小。


第469节 匆匆时光(二)
  一者的同学校友大多是各行业说的上话的人。
  一者的同学校友大多是各行业分公司某部门的主管。
  办起什么事情,需要什么信息,需要借助他们攀交什么关系的时侯,起到的作用大小一目了然。
  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如林天明这般的人不会鼠目寸光又狂妄自大的以为凭借一代建立的关系足可让下一代无往而不利。
  那么影响林青走入社会人际力量的关键问题,原本林天明不得不管,也不能不管。但事实上林天明的确不管,对林青非常放任。
  “既然如此何不干脆到别的城市读。S大虽是专科,但也不算入流的大学。”
  林青笑道“你舍得离开家里人我也不舍得。去别的城市读书的事情想都不想,不过反正在本市,专科不如S大了是吧?”
  “可以。”
  林青立时就高兴道“周六我们去S大附近看房子。”
  “钱都还在股市里吧。”
  “嘻嘻,我股票账号里的钱转出来了呀。”
  “这种时侯转出来干嘛。”
  “买房子呀!反正有你赚钱我那点小打小闹的资金跟不存在差不多嘛。”林青说的太好听,陈依就疑心。“房子你已经看好了是吧?”
  林青轻轻点头说是。
  陈依就没好气的道“你已经买了是吧?”
  林青玩儿着手指点点头,堆起讨好的笑脸。“挺不错的,你肯定喜欢。我不是擅作主张呀,实在是机会难得,很便宜的价钱!又难得碰到上下两层楼,隔壁的一套也恰巧空着。风水好,采光好,怎么看怎么喜欢……”
  “看看再说。”
  “已……已经装修好了。”林青低着脸,不断拿眼瞟陈依,那模样看起来多可怜多害怕似的。见陈依没说话忙又道“真不怪我嘛,王冰跟我爸公司一起开发的住宅楼,我听说在S大附近就去看了眼,本来冰哥要送吧,我爸知道了就非让我们付钱,不给钱他马上把房子送别人。”
  “那都多久前的事情了,怎么一直没听你说过。”
  “不是怕你生气嘛,电话里哪敢说呀。”
  “我说你不会为了那套房子要去S大吧?”
  “嘻嘻……这你都猜到了呀——高专附近太糟糕了,全是旧房子,新点的都离很远,买菜什么都不方便。也找不到几套连在一起好点的新房子嘛。”
  “你怎么又惹你爸了?还故意跟你为难。”
  “哼!唯利是图的资本家,非说你有钱。不过我也没吃亏,这回我呀就从他那敲了竹杠,等局势稳定了就过去要钱。”林青说的得意,语气里透着复仇解恨的快意。陈依看着就觉得这父女俩没事闹腾的挺有意思。
  “哦?听说你了不起的很啊,帮你父亲这么久的忙得了多少好处。”
  “就现在这家公司——咱们的啦!另外还敲了八百万现钱的竹杠。这公司注册资金一千万,效益很不错的喔。”林青说着更得意,满怀雄心壮志的道“我的目标呀,就是把我爸的产业逐步弄到自己的名下,哼哼,那时侯就是咱们养他,他就得看我的脸色,看他还敢趾高气扬的发号施令不?”
  “啧啧……我今天才发现你这么孝顺。”
  林青嘻嘻笑道“这还不算,他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他赶到街上流浪!”
  这当然是玩笑话,也是不可能实现的玩笑话。但陈依想到林天明那样的人如果在街头流浪,那场面那场景的确是不可思议的好笑。
  正说着电话在外头响,两个人收拾了出去,林青说是晓月。
  接了后耸肩道“把当务之急都处理完就能丢回给我爸了,还要几天的时间。”
  “没事。我回家看看家里人,顺便也有些朋友要见。”
  “嗯,别忘了联系冰哥和王福,他们说了等你回来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们呢。另外江龙早想见你了,不知道是什么事情非要跟你谈。”
  “江龙那里再说吧,我先见见于成杰和帅哥,另外律师也说有事跟我谈。”
  林青每次听到陈依提起帅哥和律师这两个人的外号就想笑。帅哥跟陈依小学就是同学,初中也是。学校以外的活动大多陈依会跟帅哥一起。高中开始陈依跟帅哥见面的时侯不长,但见面次数不少。帅哥偶尔在想在外面吃饭就必定叫陈依陪,吃完聊会又各自回家,不时一起打打桌球和保龄,活动时间都不长,但频率较高。
  当然也是陈依很重要的朋友。
  因为很多人说他帅,就得了帅哥的外号。
  至于律师,跟陈依见面很少,电话聊的较多。因为律师是个目标坚定的天才。S市过去曾开设过超常班,以超过常人三年的进度进行学业。律师是该班一份子,还是超常班里的精英。他心无旁骛,专心致志的进修学业。
  能花时间跟陈依聊电话已经是种难得的看重。
  他的成果也很惊人,尚未高考已经决定了能进入北大。其它超常班的优异生都修完大学的课程,而他完成了三个专业的全部大学课程。
  律师的目的性很明确,一切努力都为了实现替他父亲的死讨还公道的目的。这种动力促使他一刻也不敢松懈。他对时间的压缩利用程度超乎人想像。
  陈依猜测律师会在这时候约他见面必然跟其复仇一事有关,如果只是寻求参考建议不会约见。
  见面是在律师家里,因为律师说如此不必浪费出门和回家的时间。对此陈依毫不介意,早知道律师会如此。从小学他们就相识,自从律师的父亲死后他们就从没有在外面相约见面过。
  律师还是住着他父亲留下的房子,装修在如今看来已经显得有些老旧。但律师不愿意重整,说在这间屋子里,熟悉的一切才能让他时刻不敢忘记父亲的血海深仇。血仇不报,这间房子就不会有任何改变。
  律师并非奢侈的人,他父亲留下的遗产不少,经济方面他全无压力,这也是能让他专心致志投入学习的重要原因。
  陈依到时律师还在看书。拿着书本给陈依开门,让陈依自己倒茶进屋坐。他们之间从来也不客气。虽然很久没来,屋里的东西放在哪里却依旧如故。陈依毫不费力的翻出茶叶。
  律师边做笔记记录重点,边开口说事,刚说话,又抬头看了陈依一会。失笑道“真的太多年没见面了。你的样子都变了,我也变了吧?”
  “是。”
  “应该互相多看几眼,否则外面碰头都不认识了。”
  律师这么说,也这么做,果然定定把陈依看了阵,才又低头看书。
  “前不久听班里一个人说起道上的人,知道王冰是跟着江龙吃饭的,而你跟王冰和王福还是结拜兄弟。跟江龙也是结拜兄弟?”
  “对。没想到这么久了还会有人谈论。”
  “王福在道上的声名很响,许多道上的混混大哥都得称呼他阿公。议论的多,挖出你陈哥的名字也不奇怪。况且最近S市不知道为何风云变幻,好几个同学家里的公司都破产了。隐隐议论跟林家有关,别人提起林青难免就提起你这个林家的准女婿。”
  陈依静静喝着茶,等到律师说完了,才道“我希望你不会告诉我,你父亲的死跟林家有关。”
  律师微微一笑,却没抬头的仍旧看书做笔记。
  “你能这么问我很高兴,说明事情假如是这样,因为我的缘故还会让你内心感到为难。你很重视我才会有这种为难。不过命运没有如此捉弄我们,跟林家没有关系。有关系的是江龙。”
  陈依松了口气。“那就好办了。跟江龙的结拜关系是有,但交情几乎空白。”这么说时,陈依心里却忍不住疑惑。律师父亲的死是因为总门,虽然涉及的相关人等他当初权限不足以查证,但也不应该跟局外人的江龙有关。于是就怕律师找错对象。“你怎么确定的?”
  “我父亲过去的朋友,还有我父亲的助手。费了很多周折才确定幕后指使者正是江龙本人。对此你不必担心,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我不会随便确定复仇对象,那对我父亲不负责,对我自己的努力也不负责。”
  “你说,需要我帮什么。”
  “你跟江龙来往是否密切?”
  “不。但最近有可能跟他见面。”
  “本来我决定了就读北大,但是前不久得知一件事情,江龙有两个妹妹,最小的那个跟我同届,听说是去清华。但对方也只是听说,到底哪里并不能肯定。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帮忙确认此事,另外希望能提供江龙本人的具体情况给我。”
  陈依大吃一惊,想不到律师竟然会走这样一步棋。
  “你真的想清楚了?”
  “是的。这很无耻也很残忍,可是我经过了深思熟虑才做出的决定。江龙何等人你该清楚,以我的情况,即使奋斗一生也没有足够的能量对付他。像他这种家世背景,非从内部入手不可。打入内部的途径有二,其一是成为他的助手,得其信任。但你也该清楚这个办法虽然可行但未必能够实现复仇的目的,因为江龙不可能给予我足够多的信任。他有太多能够信任的人可以托付,绝没有必要选择一个外人。所以放在我眼前的路只有一条,从他妹妹入手,真正成为他们家的自己人,那么一切都好办了。”


第470节 匆匆时光(三)
  陈依无从相劝,律师不可能听劝,如果他的意志能够被软化,他不会是今天的模样。除非他父亲死而复生,否则绝不会有人能够劝阻他。
  “这条路也不容易。”
  “我知道。但是,无论面对多少情敌,我都会击败他们;无论江龙的小妹美丑肥瘦,性格如何让人不堪忍受。我都一定能忍耐。我要实现的目的就绝对不会失败,也绝不能失败。”律师郑重其事的表态罢了,又道“所以我很需要知道江龙的情况,他喜欢什么样的人,信任和器重什么样的人。只有知道了这些,在成为他妹夫后才能进一步获得他的信任,才可能搜集掌握到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犯罪证据。”
  律师说着,神经紧绷的看着书道“所以我必须更充分的利用时间。进入大学后必须分出足够的时间用以下一步行动计划,为了积累资本,这之前必须充足利用每一分每一秒!我每天的睡眠时间已经压缩到三个半钟。”
  “好吧。我会设法把需要的给你。到时再联系。”
  “好,我不送你了。”
  陈依还没走,律师已经拿了书回书房。他一直如此,陈依自己带上门离开。
  陈依最先见的是律师,因为知道律师找他必定最急。
  于成杰还在准备高考,就抽了中午的时间吃饭见面。之前在B县他们也通过网络保持联系,虽然阔别已久,但对彼此的情况毫不陌生。仍然没有太多的欣喜和激动,只是像过去一样的相对交谈。
  像是应证了君子之交淡如水这句话。
  期间又提起路遥。
  当年陈依离开前原本答应见面,结果路遥没有答应充当于成杰的女朋友。事情就那么过了。
  如今于成杰又旧事重提。
  “昨天跟路遥通过电话,听说你回来了,想在高考结束后请你吃饭。她……还是很关心你的事情。”
  “算了吧。”
  听陈依这么说,于成杰就默不作声。也让陈依意识到于成杰并不希望听到这种回答,便做苦笑道“也不是不行。但你知道林青会介意,除非……”
  “老办法吗?”
  “是。”
  “看路遥怎么说吧。”于成杰说罢由笑道“挺让人愤慨的,不过是朋友之间的见面,这很不公平。”
  “我这人就这样,需要考虑林青感受。两个人相处能避讳闹情绪的事情发生还是避讳的好。”
  于成杰就不再谈此事,反问陈依高考准备的如何。听说陈依和林青会去S大时颇有些失望。“本以为又能在一起学习。”
  “无所谓的事情,反正大学也是混时间,一个城市,时不时会去找你聊天。”
  “学籍在DZ能上S大?”
  “具体操作情况我没问,但林青把握十足应该已经有办法。”陈依说罢又笑“大学的时间想想就不知道该如何打发。”
  “没继续学习编程了?”于成杰问时的语气透着些可惜。
  “算是半途而废了。没有目标就找不到投入的动力,失败也可悲。”
  “因为你不需要目标。过去那些目标早已经被你和林青踩到脚下了,学习也是为了生活为了赚钱,但学习也不一定能赚到你们目前拥有的财富。”
  “这不一样。你的目标不仅为了赚钱,是一种兴趣,相信未来的兴趣。而我则缺乏这种兴趣。”
  两个人聊到下午开学才告别。
  陈依晚上的时侯又约了帅哥吃饭。
  帅哥是个很轻松的人,陈依只见他发过一次脾气。因为他母亲在单位跟同事交恶,那同事时不时把粪便,尿水倒他家门上。这种过激的行径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月。报警调解也没有用。
  后来有一次陈依到帅哥家玩,下楼一起吃米粉时碰到那个频频骚扰帅哥家的中年女人。
  帅哥当时勃然大怒的质问她为什么过份到在帅哥母亲早上出门上班时从楼上泼脏水。那女人矢口否认,说凭什么说是她干的,说他母亲得罪那么多人谁知道是谁。
  就有帅哥一栋楼的大人经过碰到劝帅哥别管大人的是非。帅哥当时非常生气的反问“她欺负我妈到这种地步了我不管!你妈被人欺负了你管不管啊!”
  那人讪讪离开了。
  帅哥跟那中年女人争执了几句,那女人的儿子在旁边,长挺高壮的。突然发作挡中间指着帅哥怒喝道“我警告你别再这样对我妈说话!”
  陈依见帅哥当时激怒的很,怕他动手,就插手中间一把推开那小子。
  “你再用手指着他试试?实验的?”
  那时陈依读初二,衣装看着就是混混流。那人当时就不敢吱声,被帅哥质问的中年女人也忙拉开她儿子。
  “我告诉你,再敢拿脏水泼我妈身上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结果事后那中年女人害怕陈依和帅哥找混混打她儿子,就去报警。
  帅哥每每提起那个中年女人都气恨的骂说“神经病!”
  帅哥家里不久买了新房子,真实原因就为躲避那个女人频频的、变态般的骚扰。
  但帅哥始终也没有说过找人打那女人的儿子,帅哥的父母不是做这种事情的人,帅哥也不是。帅哥就是那种在学校跟所有学生都能保持友好关系,又绝不跟混混做违法勾当的学生。如果不是因为跟帅哥从小学就是朋友,陈依是不敢相信帅哥对自己真的心存特殊友情。
  但事实让陈依必须拿帅哥当朋友。帅哥跟学校里的一般朋友告别后就不主动联系,除非别人找他,他才不会拒绝的答应出去玩。主动约其它朋友见面这种事情,可以说帅哥只对陈依如此。
  跟帅哥相处时多听帅哥聊女人的话题。陈依对帅哥的爱情观是持无语的态度。
  帅哥最喜欢的是追求女孩的过程,一旦追到了,就没了热情。很快就不想继续谈下去,觉得恋爱的频频联系和彼此关心是一种累赘和负担。这种状态很奇怪,但帅哥也没办法,一旦确定了关系他的期待和思念就迅速消退,直到不愿意再看见对方。
  “过完年谈了个XX高中的。半个月就追到了,第一次接吻时就突然没了兴趣。后来就没接她电话不联系了。不知道我是不是有病,老是这样。”帅哥说着,陈依只有苦笑。


第471节 匆匆时光(四)
  从初中开始帅哥就如此,他自己解释为小时候A片看太多,对男女之事没有期待,常会觉得有些恶心。所以只喜欢纯粹的感情,但是他天生讨厌频频的密切联系和关心,恋爱就成为了他的负担。
  很多人期待早点长大进入社会,但帅哥期待能永远读书不必工作。不是因为帅哥太幼稚,相反,因为他知道进入社会的苦累。
  帅哥还是处男。这是他的心病,绝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秘密。认为丢脸。陈依当然是能够知道这个秘密的例外。
  帅哥早就想摆脱处男的印章。女人这种印章是种荣誉,男人的这种印章则是耻辱。帅哥深以为然。但他没办法摆脱,谈的几个女朋友全部都在进入恋爱阶段就让他不堪忍受负担的选择分手。
  根本没办法深入发展到那种关系。
  帅哥也不常去酒吧之类的场所,没机会碰到道上的女混混。而且他也不愿意那样丢失第一次,总觉得吃亏。
  陈依不愿意跟别人谈论这些话题。但跟帅哥无所谓。也许因为在还小的时侯就一起看A片,一起聊当时有些神秘的女人话题。
  尽管陈依早已经对这种话题没兴趣,但听帅哥聊时也不会厌烦。因为他会认真的倾听,会在乎帅哥的心情和感受。
  跟帅哥一起吃桂林米粉,跟过去一样吃完后帅哥问他有没有饱,于是又加一碗两个人分。轻松的闲聊,不想马上回去又打台球,输的请吃宵夜。
  接连两天见了三个重要的朋友,在家里又听见陈父惯常的啰嗦和抱怨。
  这些让陈依很快熟悉了回来的感觉。
  文文升学考试非要坚持读DZ。陈父陈母说是被陈依带坏。问她理由她一如既往的沉默。她是牛脾气,一旦固执起来比陈依更可怕,陈依至少会设法沟通解决。但文文不,沉默,沉默,但就是不改变主意。
  林青因此提议把DZ附近的房子留给文文中午放学休息用,却不答应让文文晚上也住那里。一个女孩子独自居住林青也不敢主张,陈父陈母也绝对不会放心答应。
  即使如此文文也很高兴的说“太好了,中午不用听爸爸妈妈啰嗦了。”
  陈依当时就笑说“啰嗦猛于虎。”
  回S市的第三天又约了王冰和王福喝酒,在他们的场子。
  如今王冰已经开了三家公司,娱乐场所有六间,酒楼七处,桑拿按摩场所三间。三家公司王冰亲自打理,其它的则交给王福主管,小K等人帮忙。
  酒吧特有的噪杂吵闹环境让陈依刚进去时还感到难以适应。B县的酒吧跟这里完全不同,更像这里俗称的清吧。吵闹时也有限。一直进了包间,陈依犹自觉得耳朵难受。
  “在内地穷地方很久没玩过了吧。”王福哈哈失笑,看出陈依的不适反应。
  S市长大的学生对别的地方普遍存在这种优越感,陈依早就习以为常,也不会为此争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过B县的酒吧是没这里热闹。”
  王冰见小姐来了,点名了两个让陪陈依。他与王福左右分别拥了个,小K等人则只留一个在身边。
  王冰、王福和陈依都是有主的人,小姐在旁也是帮忙斟酒增添气氛,小K等人不一会就玩开了。陈依见他们开始玩起皇帝游戏,不由想起B县那两个干妹妹。
  “听说冰哥生意越做越大,在这里恭喜你财源滚滚。”陈依跟王冰碰杯喝了,又敬王福道“你现在名字响亮啊,让我这个当兄弟的都跟着沾光。”
  碰杯喝了后王福就笑。“全靠冰哥。”
  各人叙旧说起近一年分别后的事情。
  不知觉聊到十点。小K拿了摇头丸吃了,搂着小姐出去跳舞。
  王福见陈依表情不由失笑。“现在嗑药成风。小K几个扑街说也不听,冰哥和我只求他们别碰粉就好了。”
  王冰抽了口烟道“由得他们啦,今天不知明天事。出来混大多求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睡女人,嗑药寻刺激。哪天死了一辈子也值了。”
  “冰哥现在也卖这些东西?”
  “我的人只准他们卖摇头丸,与时俱进没办法啊。场子里面不卖这些谁还来玩?其它东西我不卖,客人需要其它人来卖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小的想赚钱偷偷卖的只要别太过份也就当不知道。管的太紧小的有怨言,我们的场子让别人来卖毒品赚钱不让他们赚,说不过去。”
  陈依上洗手间时在包间外逛了圈,发现的确很多客人都食用摇头丸。大多并非道上的人,这东西的确已成了种风气。
  回到包间时王福搭着他肩膀问道“X社跟林青认识吧?”
  “冷面跟林青是认识。”
  “好像不仅认识这么简单,X社常替林家做事。”
  “她的事情很少过问,关系如何不太清楚。怎么?跟你们有冲突?”
  “冲突倒也谈不上。不过有个叼毛帮会是X社的狗,仗着X社的势力很嚣张。俗话说打狗看主人,因为林青的缘故我对他们一直纵容。不过出来混的人你知道,面子很重要。总让人踩其它人会说我们连X社的狗都不敢得罪,小弟在外面怎么抬得起头?”
  “回头我问问,如果关系深会让她跟X社打招呼。”
  “那就好。”王福说罢又道“有没兴趣投资?”
  “冰哥那里的分红利润都注资成股份了。需要钱?”
  “冰哥建议让我考虑将来,最好也有点自己的产业。尽量往白道上转型,我觉得过几年跟小遥就能领证结婚了,这些事情还真应该考虑。她老爸现在没说什么但不可能任由小遥跟个道上的混一辈子是吧?搞点自己的生意,她老爸那方面也好交待。正好有个朋友想开酒店,投资比较大,我根本不够钱参股。再者开店的地方不是我们的地盘,也是个跟X社有关系的帮会的地头。如果问冰哥借钱本来可以,但别人会说我们踩过界。如果你肯参股就不一样了。”
  “开酒店就要有小姐,别人地头怎么说都等于抢人饭碗。”
  “其实那地头的帮会也有入股,但钱也不多,而且那帮会本来没有自己的酒店生意。我一个人股份占太多了,他们怕我们借机扩张势力吃掉他们。到时侯小姐之类的用人我们这边不插手,都由那地头的帮会搞,我们只管分钱。”
  陈依考虑片刻问道“你那个朋友可靠吗?”
  “可靠!冰哥也认识的。”
  王冰就点头说没问题,又道“跟林家也有关系,那个老板在D市有三间酒店了,生意都还不错。这次也是想到S市做买卖,所以王福才想请你参股。就算意思意思也行,过个一年半载再退就是了。现在你参股了,那地头的帮会也无话可说,林家要参一脚他们自己又拿不出那么多钱,肯定说的通。”
  “多少?”
  “四百万。”王福说着伸了根指头。
  “算我借你,给个银行利就可以了。什么时侯你有钱时这部分股份就全算你的。”
  “那不行!你肯出钱就是帮大忙了,你说以后要退股没问题,但这之间利润照比例分给你。”
  “小事没必要在意。”
  王冰就开口道“兄弟之间,该怎么做怎么做。王福有心你就别推辞了。兄弟之间地位平等,你如果不拿利润王福等于占你便宜,以后怎么好意思跟你平起平坐?你就变成他老板了,心血来潮时还能像现在一样擂你一拳或者勾肩搭背?”
  “就是啊!你他妈的想当我老板是不是?”王福说着又眨巴了下眼睛,笑意全写脸上。
  “冰哥都发话了就恭敬不如从命。”
  说罢陈依又问起江龙。“听说龙哥想见我,也不知道他忙不忙,本来打算明天过去见他一面。你们看合适吗?”
  王冰就笑说“龙哥正过来,知道我们在这里就说要来。估计快到了。”
  “那怎么好意思,让他大老远跑一趟。”
  “龙哥也是顺便,他妹妹过来玩,在我们这里下机。”
  “龙哥还有妹妹?”
  “两个。还有一个在高考,考完也会来S市过假期。”
  陈依笑道“凭龙哥的能量他妹妹肯定去清华或者北大吧。”
  “不太清楚,反正还不是想去哪里就哪里,听说他妹妹读书很好。不靠龙哥帮忙可能也没问题。”
  陈依就拿了电话要拨给江龙。
  “还是打个电话过去问候声比较好。”
  “也是,毕竟他是当大的。”王冰说着掏了电话翻出江龙正使用的号码。
  陈依打电话时王福电话响了,就听他接了后说“那你们先玩,我们在XXX,没有,陈依不能喝酒的人我们哪里会喝醉。跟林青说声早点来啊,我跟冰哥也很久没见过她了。他男人不回来就不鸟我们,见一面比登天还难!……”
  这头陈依跟江龙打完招呼挂了电话就笑问“是遥遥和林青?”
  “她们两个说逛完街还去吃宵夜,要晚点过来。”王福说罢又笑“你老婆架子大啊,你走了我们都请不出来她。”
  “忙嘛。”
  王冰也笑道“就你小气。前段时间风头火势,林青帮她父亲处理了很多事情,真正大半年没有着过家。上次我去林总家拜访,林青的母亲还抱怨说林总不该把担子都压林青肩上让她受累。”
  王福端酒自罚道“好好好,我小气,我的错,自罚三杯。”
  王冰和陈依就一齐笑他找借口贪酒。


第472节 匆匆时光(五)
  这次见面陈依发觉王福比过去低调了很多,一年前见面时他非常张扬,无论穿着神态,还是身边小弟的排场,跟现在都完全不一样。
  “王福,我发觉你比过去低调了啊。”
  王福就笑,一摆手道“有见识点了嘛。妈的,前段时间带小弟去办事,那个王八蛋身边就两个保镖,但都是特种部队退役的。两个人就把我的二十多个人全撂倒了,最后我挨了一枪才险险完成任务。人多有屁用?那天之后我出门就带两三个练过的人保护。”
  说罢又点燃根烟道“再说了。成天带一群人吃喝用开支不得了啊,这一年见识了很多有钱人,他们干嘛不铺张?没必要,那些王八蛋多有钱啊,家里别墅佣人就八十多个,车库名车放十几辆!真叼毛的人,不需要这种炫耀。就像那次冰哥带我去见的一个老板,那人很有钱,又有背景。见面时穿的像个大街上随便能看到的大叔,态度也和和气气的,根本看不出来!”
  “后来遥遥也劝我。说平时飞扬跋扈嚣张抖威风的人得罪人,别人都只盼这样的人快点倒霉,最好倒大霉。和气生财,对人别那么张狂大家都觉得被尊重,就愿意这种人发财不嫉妒。我想了想有道理啊,像刚才说的那两个老板,跟冰哥见他们时就觉得让人喜欢,实际上那么叼,但对我这种人也那么和气。这就是境界!冰哥他爸当初住的地方低调吧?跟村里人说话多和气,就是经历过来认识到的境界。我呢,就正在修炼这种境界。”
  王冰和陈依双双失笑,说就他这德性显然修炼不到家。
  王福就故作不高兴状反问哪里修炼不到家,三个人说笑闹了阵。王福电话响了。紧接着陈依的电话也响了。王冰就笑说“林青和遥遥来了吧。突击检查。”
  王福和陈依刚说了房间号,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果然是遥遥和林青联袂而至,手里都还拿着电话。
  “果然啊,都在这里左拥右抱。”
  王福和陈依身边的小姐都认识遥遥,忙起身退开齐齐喊了声“遥遥姐。”又听冰哥交待了冲林青喊声“青姐好。”
  王福掏了两千块给那四个小姐做小费,让她们出去了。
  林青坐下了就打量着陈依道“温香软玉抱在怀,舒服呀!嗯?”
  “就个气氛,喝喝酒嘛。”
  那头遥遥也在检查王福衣服上有没留下女人头发。“好像没偷吃,算你乖!”
  “哪里敢啊!你不信我的人品也该相信陈依的人品。你们不是要吃完宵夜吗?”
  遥遥单手托着下巴“哼哼”两声道“青姐说,兵不厌诈!”
  “好啊你,立马就把责任全推我身上了。明明是你说怕王福偷吃我才好心给你出主意,我家陈依多正经呀,我才不担心呢。”
  这工夫王冰把陪他的两个小姐也打发走了。
  有女性在场时通常不会叫小姐,出于尊重。道上的人大多无所谓,但对待不是道上的女性朋友则需要讲究。否则别人看一大群小姐,哪里知道其中夹杂的一两个是正经女人了?哪天在街上碰到也会当小姐看待。
  “我们另外开间包房说话,这里留给小K他们乌烟瘴气吧。”
  一行人就换了包间,坐下后陈依就问林青吃过东西没。
  “没呢,打算跟你们一块吃。”
  “事情处理差不多了吧。”
  “快了。好久没逛街,今天被遥遥取笑呢,说我跟乡下人似的看什么都新鲜了。”
  遥遥抱着王福胳膊就叫“老公——林青冤枉我!”
  王福把袖子挽起来煞有介事的道“好啊林青!你敢仗着陈依的势欺负我老婆?陈依你给我出去,咱俩单挑解决这事!”
  说罢就拽了陈依走。
  一出门王福就嘿嘿笑道“女人闹腾的时侯我们男人躲得越远越好,否则啊,怎么说都是我们的不对。”
  两个人出了包房没走几步,王冰也追了出来。
  王福就笑。“冰哥怎么也逃了。”
  “他们让我作主论断对错,我能不走吗?”
  三个男人相顾失笑。
  王福就提议说去舞池看漂亮女人扭屁股抖胸。“反正要等她们在里面闹一会。走走走!”
  包房里的林青和遥遥斗了会嘴,停了就说三个男人混蛋,全避瘟神似的躲了。
  两个人就亲热的坐一块挽着胳膊说话。
  “遥遥我发觉你乖了,上回看你还穿吊带,今儿把自己包裹的多严实呀。”
  遥遥的脸立时沉了下去,轻手拉开左肩的衣服。林青见上面赫然有块丑陋的伤疤。
  “被子弹擦伤的。有回跟他离开场子时,他在门口跟看场的说话,我看见一个人拿枪对他射,冲过去就把他推开了。还好那个抢手胆子小站的远没准头。你说这样子还怎么穿那些衣服呀?难看死了。”
  “疼吧……”林青轻轻抚摸着,语气里满是疼惜。
  “嗯!”遥遥用力点头,眼里突然就泛起泪光,声音有些哽咽的道“当时疼死了!你知道我最怕疼,以前擦伤点都得哭半天呢。受了伤又不敢跟家里人说,每回打电话还得装的很开心,尤其伤口快好的时侯那种又疼又痒又不能碰的滋味最难受了!多少次恨不得一刀把整块肉都割了!”
  林青搂着遥遥头,轻轻拍她肩头,听着她小声的抽泣。
  “怎么也不跟我说呢。”
  “从冰哥口中知道你当时忙的不着家,我怎么能为这种事情打扰你。以前小孩子气不懂事,什么琐碎事都烦你开解,现在多少懂些事了,可不能再给你添乱。”遥遥抽泣着说罢,忽然又擦了眼泪笑说“可是后来我很高兴啊!当时虽然疼,后来每次王福抱着我亲吻伤疤的时侯都觉得特别幸福,宁愿再挨几枪!他都不知道多心疼我,当时抱着我哭的可凶了,一点也不顾忌当大哥的颜面,一群小的在旁边看着,他就跟孩子似的抱着我拼命哭。”
  遥遥说着想起当时的场景,犹自喜滋滋的满心甜蜜。
  “而且那次之后他也开始考虑将来的事情。觉得他自己不怕死,但怕看到我死,以后结婚了有孩子了更害怕连累孩子。这才开始考虑做些正经生意,学冰哥设法做正当生意赚钱。冰哥也指望他这么想,将来一起做正经事,道上的买卖就渐渐撒手不管丢给小K他们掌事。也是想学你父亲,到最后完全吃生意饭,道上的事情只求底下有人得个保障,其它什么的都不插手了。我跟父亲说了王福的想法,他当时也难得笑了,称赞王福会这么想才是个成熟的男人。”


第473节 匆匆时光(六)
  “难得冰哥和王福都能这么想,一辈子吃道上这口饭不实际。一百个里面有几个能平安无事的吃到老?”
  “是呀!不过还得靠你多帮忙。”
  “我盼着你好,真有需要开了口能帮肯定不会推辞。”林青说罢又问道“你们打算到岁数就领证么?”
  遥遥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嗯了声。“王福说到时侯就领证,一天也不等。”
  “他原来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遥遥脸色便又黯淡下去。“总觉得是我害了她……她吃上白粉了,也不回家。天天在外面跟道上的人混,刚过完年的时侯听说王福给的钱都被她吸毒挥霍光了,还打着王福的名义欠了三十多万的账。开始王福还管她,我也觉得对不起她时不时借王福名义送钱过去。后来王福听说她在外面卖,戒毒所出来了又吸,就说她不可救药,再不管她的事情也不许我管。前两个月在别的场子碰见她,整个人都变的差点认不出来,瘦的皮包骨。听人说她放纵的不成样子,好几回为了毒品钱竟然就那么趴吧台上让一群客人轮流上……”
  遥遥说罢又问林青“是不是我害了她?”
  “不是。人的自尊不能靠别人给,自爱的品性同样如此。因为如何所以放纵自己所以无所谓这种想法本来就是抛弃自律自爱的结果。原本王福给她的钱足够她进入社会后做点事情,即使不做事,随便找份工作也能确保十几二十年衣食无忧。这才多久工夫她竟然能全给抽完了,我真佩服她。”
  “可是看她这么可怜心里总内疚。但有时候又特恨她,没钱了总打王福的名义,打他名义又不替他颜面考虑。为了点白粉,什么下贱事情都做的出来的。有人告诉我,有些小混混边作践她时还边嬉笑说‘哇,这就是王阿公过去的女人,比母狗还下贱’这类话。本来王福的许多手足还帮她,这些事情传开了,个个看到她就掉头,别说王福,他们当小的都觉得丢人现眼。想到这些事情的时侯我就忍不住恨她了。本来王福也心有歉疚,后来实在不堪忍受替她还了最后一次债后当着许多人面说从此跟她再没有任何关系,死了也不关他的事情,她会卖肉还钱就去卖,谁再借钱给她就别来向他伸手要。”
  林青就接口道“所以我说,不怪你,是她不自爱不自律不珍惜。虽然说你是第三者插足,说起来不太对。但是王福为她坐牢的时侯她如果检点些,王福出来后会对她绝望吗?王福那时侯已经忍着耻辱不计较只想好好过,她自己的确在外面乱来,你只是让王福知道了这些事实,而不是栽赃嫁祸。有人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未必对每个人都适用,但对她,是再贴切不过的了。”
  遥遥点点头。“嗯,我也知道这些。每次想说帮帮她的话时王福就不许我说,一直都是‘自作孽’,‘当她死了’之类的话。”
  正说着包房的门被推开了,遥遥还以为王福他们回来了,正要喊时才看清进来的不是。
  林青忙站起来笑道“龙哥。”
  四个保镖开门请了江龙和他身边一个女人进来,就关上了门。
  “怎么?王冰他们走开了?”
  林青和遥遥忙招呼他坐,就说三个人走开了。“我们出去找他们。”江龙微笑点头,又冲同来的女人问“跟她们一块玩玩,她是林青,也就是林天明的女儿。这位是王冰得力助手的女朋友,遥遥。”江龙说罢又介绍道“他是我妹妹,你们可以叫她小琴。”
  江龙的妹妹大方的跟林青和遥遥分别握手问好。让她们陪着出了包间。
  遥遥老远看见走道栏杆旁的王福三人,忙快步过去了。
  “你们单挑的结果如何?”遥遥斜眼盯着王福笑问。后者煞有介事的夸张比划着道“刚才恶战了三百回合啊!打的那叫难分难解,最后只有作平手论。所以你们的事情也只能算没对没错,和解算了。”
  遥遥扑哧轻笑,旋又横眉冷眼道“我看你是瞟了美女三百回!”
  王福一本正经的摇手否认。“绝对没有!我发誓,绝对没超过两百眼。”
  遥遥扬手打他一记。“别没正经啦,龙哥来了,正找你们呢。”
  三人忙转身过去,看见林青陪个不认识的女孩过来。知道是江龙的妹妹后王冰就让看场的人时刻跟着保护。
  在包间见到江龙,三人齐声叫了声龙哥才坐下,江龙把陈依叫到身旁坐着。
  “你回去多久,就把我这个大哥忘了多久啊,一个电话都没有。”
  “大哥日理万机,没什么事情我哪里敢打扰。”
  聊了几句,冰哥和王福就说去洗手间,均看出江龙有话单独跟陈依说。
  两人走后江龙果然正色道“早想找你,是因为有两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这倒让人难猜,有什么事情我能帮得上忙?”
  “一者,我准备开家贸易公司。S市几个关长跟林家关系极深,当然,并不会做毒品和军火的走私买卖。在S市的地头林家肯参股绝对胜过其它任何人的帮助。此事原本跟林总谈过,但他推脱事务忙碌抽不开身,意思是让林青作主。筹办公司的钱由我出,股份可以让你们拿四成。”
  陈依就想此事难怪林天明不答应,他都不敢答应。以江龙的能量没道理不能打通其中必须的关系,如此大方的邀请参股合作,实在匪夷所思。谁会吃饱了撑的送钱给别人?
  “林家的事情我很少过问,等我回头问问林青打通关节有多少把握再给你答复。”
  “应该如此。其实我希望这次合作能成为跟林家方面加强关系的一个开始,虽说这两年许多事情都靠林总帮忙,但似乎总有顾忌不愿意进一步。经过再三考虑,我决定拿出足够诚意。兄弟你别忘转达我这番心意。”
  “大哥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林家的准女婿不好当,夹在中间,他既不愿意随便决定林青的态度,又不能撒手说什么忙也帮不上。即使他这么做,林青也不会答应。她一直很在意陈依获得足够尊重和重视的问题,不愿意别人视他为一个攀林家富贵实则毫无地位的人。
  林青一次次或明或暗的表示让他作主,但他一次次装傻不懂。他跟林青的东西不知觉间早已不分彼此。但林天明的东西不是他的,他一直这么认清。
  江龙取出张照片,摆陈依面前。
  “认识她吗?”
  “许情,好像跟林青有些渊源,因此见过几面。”
  “她是安全局的人。”江龙说罢见陈依茫然不解,又道“她的人最近在咬我。不仅是我,还有林总。我收到风声,这女人认为我和林总在东市和S市势力太大,意图把我们连根拔起。当然了,我也会设法托人跟她交涉。但此事不仅关系我自己,也关系林总。既然你们跟她能说得上话,谈谈也许有好处。”
  陈依听着暗觉不妥。一时理不清头绪,便道“我们一定留意。只怕说话份量太轻于事无补。还得劳烦大哥帮忙了。”
  江龙神情严肃的郑重点头道“都尽力而为吧,这女人非常棘手,如果被她紧咬不放早晚会有麻烦。她也算是无情了,林青之前帮她许多,结果事情一完就翻脸不认人。”
  陈依只听不说,暗觉此事有些古怪。
  林青和遥遥陪着江龙的妹妹在场子里玩,见舞池里人太多,都不愿下去跟人摩肩擦背,就只在旁边看着聊天。看场的站旁边守着,遥遥觉得他们多余,反而妨碍的她们不能随心所欲谈话就打发走了。
  估摸包间里男人之间的事情谈差不多了才回去。
  走没几步三个男的过来搭讪。林青晃了晃手上的戒指就先走开了,跟她说话的男人失望的退了回去。遥遥哪会如林青般把戒指戴订婚的指头上,忙说自己有男朋友,那男的却不放弃,执着的想得到她电话号码。江龙的妹妹遭遇也类同。
  林青站远处看她们的热闹笑。
  正看见王福过来,便叫住他道“你跟遥遥准备到年龄了就结婚?”
  “对啊。”王福的角度没看见一旁几米外遥遥的窘境,只顾答话。
  “别怪我多事。你们早点结婚很好,但我希望结婚后你就马上给遥遥一个孩子。”
  “生孩子没那么早吧……”王福夸张的眨巴着眼睛。
  “虽然多事了点,但我希望遥遥好。坦白说,几年内你很难完全靠正行生意吃饭,在你这个位置想跟道上撇清干系非常难。今天不知明天事,万一你出了事情,遥遥肯定活不下去。以后能早点给她个孩子的话万一你出事了她念着孩子也无法轻生。”
  王福听着就正经的考虑片刻,感激的点头道“你说的对!你说的对!你放心,这事我一定记在心里。”
  林青就不多说了,拿手一指遥遥的方向道“现在赶紧解救你女人吧,那个追求者太执着了。”
  “他妈的……”王福扭头一看立时爆出粗口,旋又冷静了情绪。很礼貌的过去挡在求要遥遥电话的男人面前。一个字也没说,脸上还挂着微笑。但那男人识趣的点头致歉的退开了,纠缠江龙妹妹的男人也跟着走了。
  王福陪着两个人女孩到林青身边时,夸张的叫道“当美女的男人,真是难啊!我这双拳头打色狼都打软了,打怕了,打的要吐了!”


第474节 匆匆时光(七)
  “那今天装什么不动手的斯文人。”林青陪遥遥和江龙的妹妹笑了阵,就故意拆台。
  “我是有礼貌有素质的文明人,那两个色狼是烦,但是他们没有动手动脚。别人讲礼貌我怎么能粗鲁的上去就挥拳呢?算了,我这种高素质你是不懂的了!”王福说着抬手一拨额前头发,眨巴了下眼睛搂着遥遥带头往包间去。
  江龙见到林青异常热情,总是眼睛笑皮肉不笑的脸难得绽开。
  一圈人坐下喝酒时陈依说听闻江龙的小妹正迎接高考,在此预祝顺利。江龙和他妹妹很高兴的接受了敬酒。
  “小妹她也是任性,说什么都不愿意去清华,就愿意上北大……”
  陈依暗想律师托他确认还是必要,否则失之交臂会让人何等苦恼。便又打听了江龙妹妹报考的专业。竟然会是法律系。听江龙说起那女孩如何钟情与法律系的志向时,陈依不由有种天意弄人的感想。
  可想而知这样的一个女孩对一个法律系‘天才’般的异性会满怀怎样的崇拜之情。
  这种巧合让律师的行动还没有开始,就注定成功了一半,注定具备了超越于别人的优势。
  言谈中陈依又听江龙的妹妹说起她小妹从小就如何崇拜江龙这个大哥的事情时,陈依对于天意弄人这个词的感受更觉得深刻。无疑江龙是个目标性强,外表冷酷的人。有诸多性格品质跟律师相似或重合。
  江龙兄妹没有逗留太久,接了个电话后就起身告辞。众人知道他妹妹刚下飞机,是该早点休息,就不敢挽留。
  没多久小K带着小姐过来,王冰知道他们要带小姐出台,时间也过了凌晨一点,就说走。离开时陈依看见张酒桌上的女人喝醉了趴倒,不省人事的样子,旁边桌上两个男人盯着她,窃窃私语。
  就放慢了脚步,没多久,那两个男人凑过去,一左一右的把那喝醉的女人夹中间,喊叫几句就上下其手的乱摸起来。紧接着其中一个男的竟然堂而皇之的抱了那女人的头往桌下大腿上按。
  旁边桌一个女人看见了,扭头跟同伴说,几个男女都看着窃笑私语。
  林青一把拽了陈依走。
  “走啦——一个女人跑这种地方喝的烂醉遇到大胆的色狼就这样。”
  陈依常觉得林青对动物比对人来的心善,外头的流浪猫狗还记着常买些吃的专程喂。但有时候对人的遭遇却显得非常冷漠,无动于衷。
  陈依早也没有了一腔正义的热血,时常觉得他自己也很冷漠。就如律师的计划,那么残酷而无情,他却无动于衷的帮忙。可是此刻他又不知如何,走了几步又停了。“你等等。”留了林青在等,折身朝酒桌那过去。
  突又停步了。
  林青也追上来挽着他道“算啦——晚了。”
  已经完事,换了另外一个男人抱着那喝醉女人的头按到腿上,先前那个双手正忙着在桌下扣着裤带。是的,晚了。陈依对眼前这一幕没有义愤填膺的激怒,麻木中又隐隐生出一丝悲哀。
  前头的遥遥看他们还没跟上,掉头过来找,看见了那张酒桌上正发生的事情。大步过去抓起桌上的空酒瓶子一手一个咂那两个色狼头上。那两个男人受此震荡一时头晕眼花不能反应时鼻子又分别被遥遥拳头砸个正着。
  顿时痛的滚落地上,其中一人下身尚且裸露。旁边酒客全扭头过来看热闹。
  遥遥一人一脚踩地上两个色狼肚子上。嘴里煞有介事的骂咧道“敢占我妹妹便宜!找死,下流胚子……”
  骂罢扶起那个人事不省的女人就走,林青也已经过来帮忙扶住。
  看场的发觉动静过来看见是遥遥,都不理会,拖了那两个受伤的去里头。
  出了酒吧,王福见状就问,遥遥直说没什么,又让王福跟冰哥一车先回去。王福就拜托陈依开车照应,把钥匙给了,自去送冰哥回家。
  林青陪着遥遥把那喝醉的女人扶上车,一些秽物被那女人咳的车里都沾上了。两个人收拾了一阵子才处理干净。
  “附近找个酒店让她睡吧。”陈依见她们没意见就发动车子。
  遥遥扶抱着那女人靠稳坐好了后突然生气的质问林青道“你为什么冷眼旁观!”
  林青也不跟遥遥生气,耸肩轻笑道“你又不是今天才认识我,我向来信奉自作自受这四个字。”
  “那不一样!以前我们出去玩遇到的那些都是混混,那些女人本身都不是好东西,可是这个一看就是普通白领,正经女人!”
  “一个女人在那种地方喝的不省人事还不是自作自受吗?”林青不温不火的反问。
  “这世界上有很多被伤害的人是无辜的!”遥遥越发生气的据理力争。
  陈依忙道“不是她的错,我刚才迟疑了……”
  遥遥生气时竟然不管许多,不客气的冲陈依道“你别帮她说话,这是我们两姐妹的事情!”
  “好吧,请你们继续。不过我说的是事实。”
  遥遥不理会陈依,只是不肯罢休的瞪着林青。后者晒然失笑,好像一点也不在乎遥遥生气,或者说习惯了她的生气。
  “我承认有些事情被害者很无辜。譬如大街上被抢劫的,无端端被个变态一刀刺死的,天灾人祸的等等。对于这种我不能说是自作自受,也不想为了堵你嘴说自然就是如此这种话。因为这种情况我会帮,可是这个女人不属此类呀,看起来最少有二十五六了,能说她懵懂无知吗?”
  遥遥一时词穷,生气的激恼半响,最后才蹦出话道“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坚强!弱女子受了伤害突然想不开的心情你能理解吗?你为什么总用自己坚强的角度看待事物!”
  “你说的前提建立在我不坚强的基础上,这个基础对于我的实际情况而言根本不成立,所以我不可能以我很孱弱、很脆弱的角度养成自己的性格和世界观。况且,如果我不能用这种角度看待事物,为什么又必须不能以这种角度看待事物?”
  “你,你……”遥遥激恼道“你没人性!强词夺理!就是冷血没人性……”
  林青抱着遥遥胳膊笑着哄道“好了好了,别闹了。跟个孩子似的,还生什么气啊?这不把她救出来了吗?脏东西还咳你身上,咳你车上了。高兴了吧?”
  “不许碰我!不跟没人性的人说话!”
  林青不理遥遥发脾气的话,温言哄了一会,最后把胳膊伸她面前道“好好好,我不对,来来来,让你咬一口解气。”
  遥遥真不客气的一口咬下去。
  林青一巴掌打过去,嘴里笑责道“想把我胳膊咬烂啊!”
  “哼!”遥遥气恼道“谁让你冷血,就咬死你!”
  “好了好了,咬也咬了,骂也骂了。现在你有空生气不如想想怎么安置她吧。”
  遥遥果然气消了,不再纠缠不休的发脾气,想了想道“找个酒店开个房间送她进去休息就是了。”
  “笨蛋!”林青没好气的白遥遥一眼。“她在酒吧喝的不省人事。明天醒了一看在酒店,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换你是她会怎么想?”
  遥遥顿时不作声,想了想道“会以为被男人带到酒店占了便宜……那,那我陪她?”
  “笨的你!”林青笑罢才道“呆会写张纸条,说‘一个过来人的怜悯’。字迹说明了性别,内容说明了好心的理由,她才会安心呀。”
  遥遥立时笑了点头答应道“这办法真好!”末了又道“你写吧?我的字没你好看。”
  “你自己写,我才懒得拿笔呢。”
  “你怎么这样!就要你写。”遥遥作势又要生气。林青扑哧失笑道“不识好人心!”
  “怎么?”遥遥茫然不解的反问。
  “世事难料。今天好事是你做的,虽然你无心求回报。但世事无常,说不定有一天你们会碰上,你的字就是证明。”
  遥遥没好气的道“你怎么老是考虑的这么多……我可不指望她回报什么。”
  “我知道,如果以后碰不上就算了呀。总之你救的人,字就你自己写。”
  遥遥点头答应了。气消了,想起刚才争吵的事情,忙冲陈依说“我这人从小被宠坏了,时不时会有大小姐脾气。一生气就口无遮拦,你别误会呀!林青不是我刚才说的那样,她以前做过很多好事的……”
  当时就回忆着往事一件件的挑着说,唯恐因为刚才的争吵坏了陈依对林青的印象。没说几句陈依和林青都被逗笑,她又不高兴的撅嘴。“我这么认真的在说话你们笑什么呀……”
  “笑你可爱!”林青捏了把遥遥的脸蛋。“好啦!还怕陈依为这点事情坏印象啊?少担心了,他做的坏事够多了。”
  遥遥立时又好奇的抱着林青胳膊追问“他做过什么坏事?”
  “抢老奶奶坐位,敲寡妇门,夺儿童的零食……”
  林青没说完就被遥遥狠很掐了把。“耍我!掐死你……看你还敢耍我!”
  开车的陈依哑然失笑。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林青有让着朋友的时侯。
  把那女人安置妥当到酒店离开时,遥遥犹自交待酒店的人不准透露她的信息。这一带本是王福的地头,酒店里的人听说了王福的名字忙都答应。绝不愿自找麻烦上身。


第475节 匆匆时光(八)
  被遥遥帮助的女人一觉醒来时天色已亮,迷迷糊糊睁眼看清自己睡在酒店,大惊失色的就摸身上的衣裳。一时安心了些,起身转便套房不见有人,洗手间的东西也没有使用过的迹象,不由疑惑猜测。
  最后看见床头柜子上的纸条,便感动的怔怔过去……
  次日陈依和林青在王福家里玩了一天,告辞回去后又一并去了律师家。林青早想认识律师这个奇特的人,见面时律师倒也难得客气。听说陈依求证的消息后律师毫不掩饰内心的欢喜。两人没呆多久怕打扰他时间就告辞了回去。
  高考结束后没有跟路遥见面,如上次一样,路遥不愿意假装是于成杰的女朋友,哪怕只是嘴上说说的也不愿意。
  于成杰去了高专。陈依和林青没意外的进了S大。帅哥也去了高专,但他家里计划大专毕业后留洋镀金。律师在假期时就离开S市飞去北大等待开学。
  陈父很是为陈依进S大的事情高兴了阵子。
  但S大事实上并非一流大学,不过名义上比大专好些。在几年前陈父跟朋友提起大专和S大都是不屑一顾的态度。如今全变了,哪怕进的大专也能高兴,还有人请客摆酒。又因为许多人进的都是高专,比较之下陈父就觉得很有面子。但这种高兴没持续多久就因为听闻一个同事的孩子进了复旦而变成了不高兴。见到陈依时就说别人的孩子如何如何聪明进了复旦之类的话。陈依早听习惯了,很无所谓的任由陈父说。
  江龙拜托的事情陈依和林青商量后还是决定推辞。便宜不贪。虽然林青确定江龙此番是好意,但考虑到林天明没有答应必然有理由,再者江龙很多道上的生意,与之关系太近绝非好事。
  又因为江龙提及的许情事情,林青说江龙是怀疑陈依和她是安全局的人,故意这么说只等她们去寻许情问。
  推了合作的事情后江龙当时没说什么,但又如过去一样,无事许久都不会联系。
  假期冷面频频邀请陈依和林青外出。陈依渐渐知道X社依仗的就是林家撑腰。对当年发生的事情就心生了疑惑,他早就觉得以林青的身手当时足可脱困。这时侯才问起,林青不断找理由,只说怕带着遥遥照顾不了之类。
  当时陈依也没继续追问。
  不料假期快结束时却发生了一件事情。
  那天陈依陪林青回她家里玩,离开回去的路上接到林青母亲的电话,林青当时有些困在车里靠着陈依睡觉。电话就让陈依听了。
  “陈依啊,你们走到哪了?”
  “XX路。”
  “能帮忙到老房子里把相册带过来吗?刚才突然想起来了,林青他爸非要看,我估计你们正走到附近。再者那房子里的东西也不想让外人翻动。”
  “小事。就怕林青没带着那房子的钥匙。”
  “她肯定没带着。不过没关系,外面铁门从左下角往上数,第九道铁栏处的福字边角能拉起来,里面的纱网也能拉开,手指头伸进去就能摸到钥匙。”
  陈依听了不由意外,想不到会把备用钥匙放在那种地方。也真大胆又细心的可以。却又突然想起一事。忙做不经意状询问。就听林青的母亲轻笑道“我一直都爱拉钥匙,那房子买的时侯林青她爸就做了这设计,忘了带钥匙回去也不怕,每次用完都放回门上。你也别忘了放回去。”
  “我记得了。”
  又聊了两句才挂断通话。
  陈依早已经想明白了,低头看怀里的林青正睡的香甜,不自禁的想笑。
  车到时才叫醒林青,说了她母亲交待的事情。便用了老办法避免让林青读心,料想她平时也不会时刻采用多重读心搜查。因为太亲近,必然没有这种时刻防备的警惕。
  “外头这么热,我上去拿下来好了,你在车里等会。”林青说着就要走时被陈依一把拉住。
  “我陪你。”
  “不用啦!”林青笑着推开陈依胳膊。
  陈依却不由分说的搂着她走。
  上到她家门口时,就见她在包里翻找。“啊——讨厌啦,没带钥匙呢!我们还得回去拿钥匙……”那神情语气,煞有介事的让陈依忍不住笑。
  陈依就笑着拽开门上贴的福纸一角,伸指进去勾出三把钥匙,举起来捏着绳线轻轻晃动。
  林青早愣住了,望着那串钥匙半响没能说话。
  “小妞!过去啊,我总告诫自己不能自作多情,没想到原来有个人从开始就在泡我。啧啧……想当年啊,还谎称忘记带家里钥匙进不了门……”
  林青咬了下唇,忽又扑哧失笑道“喂!你别这么自作多情行吗?那天凑巧中午回家我用了钥匙忘记放回门上。”
  “编,接着编。”陈依拿着钥匙在指头上呼呼转动,一脸的得意。
  “反正现在我们是这层关系。你非要自作多情的说那时侯我是故意接近呢,也随你吧。就让你心里得意高兴,不过事实上那天就是巧合。当时我对你可没任何意思,事实上就是你自己先爱上我的,然后鲜花铺路呀,重金首饰呀,甜言蜜语的示爱表白。”
  “认识到现在你从没有忘记带钥匙,别说钥匙,手机,手表什么的从没有拉过。你倒是变应的快,理由也不错。可惜骗不了枕边人啊……闹了几年,原来从开始我就跌进你的温柔陷阱,最后还懵懂不知自己被你泡了几年,反过来还跟你表白!你行,你真行……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终究也有露馅的一天,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赶紧的说说当时的心思,我这么个人为什么让你这位美丽与智慧并存的小妞惦记上心了呢?总不会是初三暑假溜冰场的事情吧……”
  “坦白什么呀!”林青一脸忍俊不禁的好笑。“你要自作多情就自作多情,没有的事情我怎么交待?交待什么呀?……没有!没有——根本就没有的事情!……就是你自作多情,明明是你泡我!”
  两个人就站那闹了一阵,陈依见林青死不承认也拿她没办法。
  最后开了门进去找相册。
  拿了在路上时,林青在车里翻着让陈依看。
  里头是些老照片,有陈依认得的S市地方,都是未开发前的。如林天明夫妇在本市老公园草地拍的,照片里的人从脸到眼睛都透着幸福快乐的笑意。穿着一看就是劣质货,跟如今的他们天差地别。


第476节 匆匆时光(九)
  其中还有两人在村子铁皮房居住的生活照。林青母亲在吃饭,林天明在一旁所拍。桌上只有一碟咸菜,林青母亲很没好气的笑着,像面对个让人无奈的调皮孩子。面前的碗里是白米稀粥。
  看更多时,就知道铁皮房很小,什么家具也没有。更没有电器。蚊帐很老旧,桌椅都是如今可能在S市哪里都找不到的竹制那种。
  如林青所说,林天明夫妻当时非常贫穷。但也非常幸福融洽,愉快的仿佛没有忧虑。还有些让陈依看着难以置信的、透着大孩子气息的、林天明刻意摆酷耍帅姿势的照片。
  “他们当时很幸福吧?”被陈依抱怀里的林青如是说。
  陈依不由自主的点头答应道“整本相册就是对患难与共、完美爱情的诠释。”末了又道“现在也很幸福。”
  “是呀。虽然现在他们的感情经过沉淀不会如当初那样透着青春飞扬的奔放,但是变的更醇厚,透着细水长流相伴此生的温馨和宁静。”
  “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没有带走?”
  “当然不带走!这类东西会一直放老房子里,今天他们看完了又会拿回来。这间老房子当初得到时你不知道他们有多高兴,同心协力奋斗了很久才得到的家。无可替代。如果不是现在的现实情况不允许他们继续居住,绝对不会搬。”
  确实有这种现实需要。以林天明的情况必须聘请保镖,也不可能愿意看林青母亲忙碌家务琐碎事。住家工人需要,保镖需要,有了这些又需要管家,安全考虑又需要避免居住环境复杂的地方。也就不得不搬进如今的大别墅。
  这也是林天明现实情况中无法随心所欲的体现。以他的知名度和身家居住在老房子根本不现实,即使他没有追求豪宅的欲望也无可奈何。
  对此陈依早已有些体会,安置林家的保镖就需要购置他们居住处相邻的房子,请人做家务事只靠钟点工根本不够。长住的才是解决之道。这就又必须不止一个,因为别人也需要假期。这当然又要购置一套临近的房子。
  工人两个勉强够用,饮食的问题谁办?还是晓月。管家不能成为厨师,理当要请做饭的。做饭的与工人性别如果不一样,又需要再购置一套临近的房子。房子多了,家务活增加了,工人必须再加。做家务的归家务,厨师归厨师,购买采购之类的杂活能让他们做吗?于是杂工又要了……
  人多了,两个保镖不够照应,保镖必须再加。
  车也不够用,时常会有多件待办的事情都用车。车理所当然的也要增加。多了车司机就不能没有。
  人多了,饮食居用的备用必须准备和考虑,存放需要空间,又多套房子。专门清点管理这些的人必然需要……
  这种环环相扣的递增现象就是种无奈。
  过去陈依觉得那些有钱人家里有一群佣人,多辆车很夸张。但事实上理所当然。
  这种累加又让人必须面对开支增加的问题。
  因为有多少多少钱所以毫不担心,只考虑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这种思维模式实际上根本不可能是林天明这种所有。这是败家者的思维模式。如果一个月开支五千,林天明这种人的思维模式就会设法一个月赚到一万,以确保开支的正常使用,并且能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计划外开支。一万是种基础,两万,三万的时侯面对每月五千的开支才会产生安全感。
  但这种时侯开支不会继续维持在五千的水平。于是必须设法努力赚取的收入也不再是两三万。
  五千开销能得到安全感的收入至少是两万,两万开支能得到安全感的收入则是十万以上……
  然而这种思维模式中开支的实际情况是无法在两万收入后继续维持在五千水平。
  雪球越滚越大,最后变成庞然巨物,耸立如山岳。
  如林天明的现状,他衣用住行相关的必要开支已经趋向于稳定状态。林天明不爱珍宝,林青的母亲也不爱。然而他们所接触的人家里都摆设起古董字画,这是种对他们而言的无形压力,促使他们必须也购买这些奢侈品。不是摆给他们自己看,是给别人看,给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看,给依靠他们赚钱的人看,给来往接触的官员看……
  那是种资本的象征,也是种社交的必要。
  就如穿路摊衣服的人和穿品牌店衣服人予人看法的区别;就如流行的电影电视服装,别人在谈而你完全不知道,跟大家一起谈论和只能听的区别;犹如别人介绍谈论时,有车有房高职薪和无车无房打杂工的区别。
  这就是欲望让人进步的一面。也可以说是有压力才有动力的体现。
  但陈依厌恶这种欲望无限扩大到成为庞然巨物的结果。但是他也不喜欢如陈父般——几乎是林天明情况的另一个鲜明对比。陈父没有挖空心思谋求更多钱财的思维模式。过去收入不错,应付家里开支绰绰有余时花钱大手脚,安逸的绝不会考虑设法赚更多钱。
  近两年开始感到压力增大,就以压缩开支的方式减压。初时还好,现今已经到了让陈母和文文难以忍受的程度。
  生活费从过去两千减到八百。晚上不准开灯说浪费电。陈母洗完菜的水必须留着冲马桶……最近陈母向陈依抱怨说陈父已经极端到起夜去洗手间开灯都要抱怨责骂不休的程度。陈母当时气愤的抱怨说陈父现在像个神经病。
  这两种极端都不是陈依所愿。他感受得到林天明被可怕的压力压到何等不能轻松喘息的程度。多少次在他家里,林天明满怀期待的要尝试林青表孝心而亲手做的新菜式,甚至还非要陪着林青和她母亲在厨房等着吃。
  一个电话过来,他黑着脸就出门。没有选择,没有说不的权力。那是他应对压力所必须面对的、必须亲自处理的问题。林青更告诉陈依以前父母经常明显兴致极高的洗澡罢了催促她早点睡觉,进了睡房只等温存的时侯家里电话叫响。
  然后她就看见母亲满脸失落的为父亲穿上外套,送同样一脸无奈又满怀歉疚之情的林天明出门。
  林天明夫妇很愿意追忆往事,或许就因为只有往昔的时光才容他们毫不受打扰的静静偎依在一起。


第477节 匆匆时光(十)
  这两种极端都不为陈依所愿。他希望能够准确定位适合自己的那个平衡点。
  “现在想那么多干嘛。以后进入社会再结合实际情况考虑吧。反正大学就是玩,我们能无忧无虑的混几年。”
  “今年是不行了。”陈依摇头叹气。没开学他就计划到时侯旷课,今年的行情很反常,他也必须继续这波股市行情的操作。
  “我陪你嘛。你操盘,我给你捶背,渴了我斟茶倒水。”
  ……
  大学的校园没有让陈依期待过,于是也没有失望。
  他几乎逃了整整一个学期的课。他逃课林青就陪着逃课。
  当账号的股票全部清货时,马上就放寒假了。
  S市少有本市以外的学生,计较起来竟然有不少同系相识的人,有小学同学,初中同学,甚至是陈父战友朋友的孩子,因为年年节日都有串门走动的习惯,彼此都还有印象,说起来都记得对方。
  因此虽然临近假期时才进校园,却很快拥有交际圈。
  假期时B县五班的两姐妹陈玲和陈萧菲又邀请陈依和林青去吃饭。她们原本说好毕业就过来,结果要等毕业证,家里又希望她们多留些日子。最后拖至十月份才到S市,来的却正是时候。
  当时钱金星早已攀上本市国土局手握实权的官员,十月又正是她好不容易争取到手的公司开张之期,正需要人手。陈玲和陈萧菲被陈依领去见了钱金星,后者看着也十分喜欢,时常带在身边帮忙处理些事情。陈玲和陈萧菲人也聪明好学,没多久已经得心应手,常跟陈依说跟钱姐学了很多东西。
  钱金星的公司原本开时就没花钱,初时做国土局官员黑色收入的中转站。但钱金星本是有野心的人,过去落难寻不得原来的朋友。如今重新站起来了原来认识的人又都愿意跟她攀交,两个月工夫竟然把公司带上盈利的轨道。
  她的情人意外之余又对她更加信任器重,逐渐放手让她做更多的事情。
  陈玲和陈萧菲伴随公司的业绩上升收入从开始的两千块在短短两个月时间跳上五千。虽然忙的很少有私人时间到处玩,但跟着钱金星也去过不少场所,见识了不少人事。说起来时都觉得非常充实快乐。
  这天请陈依和林青吃饭时又说,钱金星下个月还要给她们加薪。
  “我们父母都不敢相信呢,开始还怀疑我们在这里做小姐,说什么都要过来看看。月初来玩了一个星期亲眼看了才放心,说留他们多玩几天又不愿意,觉得我们工作忙不能耽误了,又回B县了……”
  陈萧菲接口道“原来那些没考上大学的同学听说我们现在的收入都妒忌的要死呢,还有些三两天就来个电话想让我们帮忙找工作……”
  聊了阵,陈玲突然说起张涟。“前几天陪钱姐出去谈生意时看见张涟呢,她父母混得很不错呀,开了间不大不小的公司,这个月开始跟钱姐合作了呢。”
  林青就笑说“前天张涟还来我们家玩说起碰到你们的事情呢。直说你们现在比过去更漂亮,开始她险些没认出来。”
  陈玲和陈萧菲一起笑。“那是,过去张涟就穿的好,皮肤也保养的好。我们家里条件一般可没那种基础,现在过的好点了收拾打扮保养了当然会显得漂亮些。就是奇怪,张涟父母怎么没让她继续读大学。”
  “听张涟说她升高中时父母环境还不太好,也不认识人能帮忙,高一结束的时候才好起来,也就不想那么多了。加上她自己觉得学习也不好不如早点工作给父母帮忙。”
  “前不久听小不点说技校的XXX追张涟来S市了,还在张涟父母公司旁边找了份工作。他可真够痴情的啊。”
  林青笑问“怎么?感兴趣了?”
  陈玲和陈萧菲对林青早不陌生,这些私话也没顾忌。一齐吃吃笑着看眼陈依,才答话道“没有。钱姐教我们女人挑男人要注意身份和层次,跟男人找女人一样的道理。跟不入流的男人睡,越睡越不值钱。跟入流的人睡,越睡越值钱。我们呀,早就修心养性不想那些事情了,现在每天就忙着尽快学习多点东西,将来能帮钱姐更多帮,等到能独当一面的时候钱姐说了,会有事情让我们做。”
  “可不要心急。先好好充实自己,钱姐的生意将来一定会做大,但需要时间,能等的到那时候你们就是开国功臣,半途而废的话势必错过也许再碰不到的机会。”
  “嗯!青姐放心,我们俩踏实着呢。上个月就有人挖我们过去,但一看就是个老色鬼,开的工钱倒高,每个月给我们两万。但说白就是想包养,我们可不会笨的只吃青春饭,还把自己捆绑到那种老色鬼身上。我们俩早商量好了,要用两年时间初步充电,争取两年内到夜校学个文凭。现在的学历跟着钱姐走出去时总有抬不起头的感觉。”
  陈依多是听,很少说什么。他早知道钱金星对于陈玲和陈萧菲具备强大的感染力,几乎可说是这两个女孩内心希望的那个——未来自己的形象。跟着钱金星,她们必然不由自主的虚心,所有的固执都会丢弃,下意识的相信钱金星做的就是对的,教的就是她们应该,愿意、必须学习进步的。
  饭吃罢不久钱金星给陈萧菲来了电话,又有事情做,两人说了就走,一刻都没敢耽误。
  “她们两个真不错,聪明好学又虚心。变化多大呀。”
  陈依点头称是。在B县时她们哪里像是如此求知勤奋好学的人,来到S市却在这么段时间内变的自强不息。
  “钱姐也是有手段,才多久的工夫就站起来了。”
  “钱姐嘛,一旦拥有自由离开笼子,那就如虎归山林,龙入大海,凤翔云霄。”林青说罢凑近笑问“羡慕呢?”
  “有点,看她们现在很充实。”
  “操盘的时候你也很充实呀。”
  “没,只觉得疲惫。想说存折有点钱有安全感想做什么做什么吧,问题是没什么想做。安全感是有了,充实是没有的。”
  “大学嘛,不想那么多。要不……”林青想了想忽然道“咱们玩儿网络游戏打发时间。”
  “这么浪费时间的馊主意你也想的出来?”陈依故作诧异的反问。
  “反正时间没地方用就得拿来浪费,再说了,既然现实找不到充实的感觉就只能在虚拟世界里找呀。”
  “再说吧。”陈依说罢又问她“钱还你父亲了没?”
  “还啦——”林青说罢,又强调道“真的还啦——!”
  陈依这才相信。林青又道“我们给你师父挑结婚礼物吧。”
  “还早吧。”
  “反正来了嘛,附近卖珠宝的多。”林青挽着陈依就叫走,路上犹自感叹道“那个一根筋的精卫警察还真有艳福,竟然真把你师父追到了!想着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忍不住嫉妒,他凭什么呀,怎么就能把你师父这种有钱有能力有学历有地位又漂亮又性感的美女给追到了呢!”
  这话林青不止今天说。
  回到S市不久陈依就知道师父王佩琪跟精卫警察已经在恋爱。见过好几次面,但那精卫警察竟然毫不给王佩琪面子,完全不屑于给林青好脸色。林青当面不计较,背地里对精卫警察也没好话说。
  就差没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王佩琪跟陈依说起跟精卫警察的事情时,也常笑自己时时像在照顾个不懂事的孩子。但对精卫警察的品性却非常欣赏。虽说不指望精卫警察将来能升官发财,但她的收入还不错,对物质追求也没有太高。也就无所谓去计较这些。精卫警察让她有安全感,固执的一面虽然与现实相违背,但他固执的精神追求是种崇高神圣、干净又美好的东西。
  那是一种感染力,王佩琪说如果问她为何喜欢精卫警察,那就是被这种不现实又具备感染力的东西所迷倒。
  她们的故事本以为在精卫警察向王佩琪道歉说几年的跟踪是他个人的误会导致时结束。
  事后两人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对方。
  后来有一回,王佩琪晚上跟朋友吃饭回去时被个歹徒跟踪。精卫警察突然杀了出来,当时的场面颇具戏剧性。精卫警察竟然不是那个歹徒的对手,后来知道那歹徒十几岁前一直在少林学武,出来后也没拉下。
  本来要救人的精卫警察最后反被王佩琪救了。
  王佩琪当时说起,笑的不停。
  “徒弟你不知道他当时多难堪,看着我‘你你你你……’了半天,最后才蹦出句‘原来这么厉害!’。”
  王佩琪总说非常怀疑精卫警察还时常跟她,但精卫警察一直都不承认是。说那天只是凑巧碰到她,发现有人尾行料定不怀好意才跟着到停车场。
  精卫警察当时跟那歹徒搏斗时被打伤,王佩琪到医院看望过两次。那之后两人才开始常联系,精卫警察后来主动约会王佩琪,几来几往,突然有一天精卫警察抱着束玫瑰求爱告白。
  王佩琪说起时脸上还透着笑容。
  “换了别的男人买花吧,我一点也不会奇怪。可是你知道他有多古板,竟然会买花。当时我都愣了,差点怀疑是做梦。尤其他当时的表情,还面红耳赤的,特别好笑,可是就因为如此也觉得特别感动。没说什么能打动人的甜言蜜语,但因为知道他本身为人,自然而然觉得那束花不知道让他考虑了多久,继续了多久勇气。诚意什么的根本不容人质疑……”


第478节 匆匆时光(十一)
  王佩琪说在那天之前她根本没想过跟精卫警察会发展成为恋人关系,但当时她竟然想都没想的就接了花答应了精卫警察的告白示爱。
  谈了大半年的恋爱,王佩琪越发了解精卫警察在工作时候的顽固。于是处心积虑的帮他调解跟同事的关系,频频到单位找他时邀请精卫警察的同事们一起吃饭。旁人就算讨厌精卫警察,但面对她这样一个美女的热情邀请也都没好意思回绝,精卫警察又因为是王佩琪开的口,也不忍心使性子唱反调。
  王佩琪又时常或明或暗的好言劝解,渐渐的,精卫警察对同事的态度变的柔和多了,不再事事过份认真,懂得稍微替其它同事的立场考虑。慢慢也有了几个对他态度改善的同事朋友。
  但让王佩琪非常奇怪的确是精卫警察从不提及父母。每次说起来,都黑着脸,只言不想提,以后有机会再说。
  陈依曾就此事问过林青,后者却卖关子。
  这时想起来了又问“精卫警察为什么不提他父母的事情?”
  林青还是那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天机不可泄露。”
  “我师父对这事情真的很担心,知道是为什么才可能调解关系。她知道你本事大,拜托两次了。”
  “不可说,不可说。调解呢的确需要,但过不了多久自然会恢复,你啊,不用担心。”
  “我是不担心,可是我师父担心。”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林青说罢又作势掐指道“本仙料定大喜之日一切必当揭晓。”
  陈依只好等,料想林青虽然不说,虽然不喜欢精卫警察,但也不至于希望看着王佩琪遭遇不幸。
  等到王佩琪结婚那天,宾客云集。
  陈依发现来了很多精卫警局的官员,精卫警察的同事反而没来几个,甚至于许多其它部门的官员都来了。
  最后甚至市长书记全都来了。不由觉得疑惑。很明显,陈依的师父也疑惑不解。
  却见林青一副早知如此的神情,就越发奇怪了。
  王佩琪补妆时林青陪着过去,陈依则陪着精卫警察。精卫警察说是跟同事关系改善了,结果伴郎还是需要陈依做。愿意当的都是结了婚的人,没结婚的同事跟他没交情。精卫警察自己对此事却没什么所谓,反而说让陈依当伴郎再好不过。
  因为陈依跟王佩琪的师徒关系,精卫警察对陈依很给颜色。
  精卫警察今天高兴的很,等了一会就迫不及待的让陈依陪着去找王佩琪。
  过去后却又被赶到门外不许进,王佩琪直叫着还没补完妆。
  这么站了会。
  陈依见一对衣着得体的中年夫妇进来,便觉得奇怪时,精卫警察已经黑了脸。
  那对中年夫妇看见精卫警察,忙迎过来,还没开口说话,精卫警察已经语气不善的逐客道“你们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们!回去!回去!”
  到最后竟凶恶的如同面对满身罪恶的歹徒。
  那对中年夫妇顿时变了脸色。
  房里的林青陪着王佩琪开门出来。
  见到了,就奇怪道“怎么了?”
  那对中年夫妇看看林青又看看王佩琪,没有犯错的认准了精卫警察的妻子。就冲王佩琪道“你就是……”
  精卫警察又喝喊打断道“不关你们的事情!马上走,这里不欢迎你们!”
  王佩琪忙出来挡在精卫警察面前,神情猜测的问道“你们……是爸爸妈妈吧?”
  “是是是!我们……”
  “什么爸爸妈妈!叫你们走!”精卫警察又发作的喊叫道。王佩琪却忽然回身,神情尤其生气的面对他,字字有力的道“老公,我不管你跟爸爸妈妈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今天,在今天,是你结婚的日子,是爸爸妈妈儿子成家的日子。在今天你必须做应该做的事情,应该做一个儿子该做的事情!如果今天你要因为任何理由使性子,我明确的告诉你,这婚我不会跟你结了!我绝对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丈夫在结婚成家大喜之日驱逐自己父母的行为!”
  精卫警察气呼呼的闷了半响,低声道“你不知道其中原委!”
  “是的,我是不知道。因为你从来没有跟我提过爸爸妈妈的存在。但是,今天我不需要知道原委。我只知道在今天,你必须做儿子应该做的事情!跟爸爸妈妈跪下道歉,我不是要挟你,如果你还有丝毫为子的良知,还有丝毫的人性都应该这么做,也必须这么做!”
  精卫警察紧咬牙关,半响没有作声。
  他父母忙插话道“你不要怪他。自己的儿子什么脾气我们知道。来之前我们也知道他不会高兴看见我们。但是啊……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多少年没有见面了,平时虽然惦念也不敢来找他,就知道他会生气,会厌烦。但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就算他骂我们,赶我们,老脸不要了我们也不能不来。”
  王佩琪听的眼眶发红,一把抱着精卫警察的脖子,贴面看着他的眼睛道“老公,你听见了吗?在今天你该不该当一个儿子,在今天你该不该计较别的事情。无论过去发生什么,不管你将来是否原谅爸爸妈妈,但今天,你必须抛开一切,当一个纯粹的儿子。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最基本的孝。”
  精卫警察态度早已软化,这时候似乎也有所触动。最后一本正经的双膝跪地,磕了个头。虽没说道歉的话,但他父母也已经欢喜的热泪盈眶,忙扶了让他起来。王佩琪也跟着跪下磕头,喊了声爸妈。
  那中年夫妇欢喜不已的扶她起来,上下打量着直说‘好,好,非常好。’
  精卫警察虽不再驱逐,却仍旧不愿意跟父母说话。
  王佩琪要请他们到教堂里观礼时,他们又忙拒绝说不去。
  “我们去不方便,他不高兴……”
  “怎么会呢?”王佩琪说着就拿眼看精卫警察,后者不太情愿的开口道“来都来了,看就看吧。反正因为你们而来的人也全都在了。”
  陈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本市那些官员全收到风声,冲精卫警察父母而来。
  林青这时候才忙里偷闲的对陈依道“我们省公安厅的实权人物,别看他对着精卫警察宽容退让的不像样,对别人那可春风得意的很。就是怕影响不好才找这机会过来看望儿子儿媳。所以呀,不能让你师父早知道了此事。势利二字就印在他这种身份人的心里,你师父不知道而嫁精卫警察,他们才没有疑虑。况且也讲究门当户对,老战友,老朋友的子女年龄大多相当,本意都指望精卫警察找个门当户对的结婚。”
  陈依点头称是,说林青考虑的有道理。


第479节 匆匆时光(十二)
  离开教堂后新人送到新房。
  晚上的时候又摆酒席,王佩琪和精卫警察都穿身中国传统的婚装。
  又当众跪拜父母敬茶。
  精卫警察的父亲自从见到外人时就完全变了副模样,态度从容,言谈举止挥洒自如。完全成了中心人物,被本市的官员众星捧月的环绕中央。
  接过新人敬茶时他仍旧有一丝触动,却恢复的很快,也按耐住了感情的爆发。精卫警察的母亲却热泪盈眶,泪流不止。
  酒席结束后他们就要走,被王佩琪极力劝了留下小住。精卫警察也没有反对。
  下午看新房时他们就有些意外,知道王佩琪的职业后都很高兴的连连说好。
  陈依和林青回到家里都累的躺下就不想起来,林青直说站的脚痛。
  听陈依追问精卫警察与其父母关系恶劣的事情时就笑。
  “那天你问他时不是黑脸说不提吗?当时他心里想过些,也不多。所以呀,我不知道多少。等你师父渡完蜜月回来肯定会告诉你。”
  王佩琪法国之旅的蜜月归来,已经是整一个月后了。
  回来的第二天就带来些买给陈依和林青的礼物。果然就说了精卫警察与其父母的事情。
  “……他不是不知孝道,只是人太固执了。爸妈都是老党员,过去为人正直清白。后来因为妈妈的一场病需要更换器官,必须到国外做手术。费用高昂,根本负担不起。爸爸受了一段时日的煎熬终于还是决定以权谋私。他这人呢,本来从小很敬重父母,因为这件事情受到沉重打击。当时为不影响他学业,爸妈没有把此事告诉他,只说出国考察。他发现家里的经济越来越不对劲,偷偷观察,发现爸爸的受贿事实,一怒之下离家住校。爸妈几次到学校找他谈话都被他骂走,毕业分配到S市后就再没有回过家里。一直无法原谅父母背叛法律,背叛清白的事情……”
  王佩琪说起时表情很无奈。“最近也曾劝过,他本来不知道原因。那天父母住下后我去问了,然后问他‘如果有一天,我得了重病,只有你以权谋私才能救我的性命时,你怎么办?’。他当时为难了很久,‘最后说宁可陪我一起死,也绝不知法犯法’!”
  陈依听着不知道说什么好,敬佩有之,怀疑有之,感叹有之。
  “虽然还是不肯原谅,但他知道原委后对爸妈的态度也稍稍好转。却仍旧责怪他们后来没有主动自首,一错再错以致深陷泥潭不能自拔。”王佩琪说罢叹道“一时半刻让他彻底原谅也不可能,等吧!爸爸也说这种事情急不来,总有一天他会理解作为丈夫,作为父亲在面对那种绝境的无奈。事后没有自首不仅仅因为逃避责任,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怎么舍得就那样撒手离开妻儿进大牢渡过余生?”
  陈依自问没有这种勇气,也自觉面对那种处境根本不会迟疑。因为他早已经不相信纯粹正义这种东西。
  “师父也不必太担心。无仇不成父子,但父子毕竟是父子。虽说我不理解师公的感受,但也算有几分亲身经历。那时候在看守所不由自主的想过许多,也想起我父亲,虽然他讨厌,但是不可否认他为家庭付出过很多努力,承受了很多压力,非常不容易。讨厌他是种事实,但不影响该尽的孝道。我想师公有一天也会想通这些,讨厌和不认同是一回事,但尽孝是另一回事。我仍旧不喜欢听我父亲啰嗦,但能尽孝心的时候仍然尽。”
  王佩琪听着怔怔半响,忽笑道“徒弟这话有意思。把事情分开想就解决了。”
  “我是这么觉得。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这种念头本来就不好,因为讨厌全盘否决一切。过去我因为讨厌父亲啰嗦,一刻也不愿意呆他身边。后来想通了,他啰嗦时我仍旧不理会。但他有时候心血来潮看到什么认为有趣的节目想跟我说说时,我也愿意陪着看一会说两句,他话题扯远开始啰嗦时再走开。其实这种变化他也知道,虽然也说我们讨厌他,但也知道对他存有孝心,知道只是受不了他啰嗦。”
  “嗯,回头我就这么劝劝他。其实真的可以嘛,他受不了爸妈以权谋私的事情,但逢年过节去个电话问候声,每年抽空回去探望几次又有什么不可以?爸妈的希望本也是如此,孩子大了肯定会离开父母身边,当父母无非希望子女惦记着,没把自己忘记而已。”
  王佩琪说罢就仿佛有些迫不及待,看了眼钟表道“徒弟啊,我老公快下班了,师父改天再找你聊天。”
  陈依忙起身相送,又忍不住笑道“结婚的人是不一样。”
  王佩琪也不害羞,反而理所当然的道“才过新婚蜜月嘛,当然如胶如漆。”说罢还扬手轻敲陈依一记,便挎着提包下楼去了,头也不回的扬手道“徒弟别送了!”
  新婚的王佩琪似乎很幸福,陈依由衷替师父感到高兴。虽说对精卫警察的看法比较复杂,但所谓是否般配这种问题外人其实只有议论权,感受在局中人心里。也就不致让陈依觉得纠结。真说谁配得起他师父,或许是前总门主,然而那种结合对王佩琪而言是幸福否?幸福的话当年又何必沉溺烟酒。
  王佩琪虽然没有戒烟,但已经抽的很少,酗酒早没有了。这些改变不得不说是因为幸福赐予的动力。
  这次见面后过了没几天,突然有一天精卫警察给陈依打电话,说路过他住处附近,想请他吃烧烤。精卫警察绝对不像个出身不凡的大家之子,油迹斑斑的小饭馆他进,路边摊他吃,奢侈品从没有,私家车没有,房子是单位分配的福利房。
  那天婚礼之前,陈依从没有认为精卫警察会有不寻常的出身。
  他请陈依在路边吃过几次烧烤,他本身有这爱好,看陈依喜欢就觉得志同道合。
  林青当天陪遥遥出去逛街,晚上在外面吃饭。陈依一个人下楼见了精卫警察,两个人一人一瓶冻啤酒。精卫警察从不用杯子,瓶口擦擦就那么拿了喝。通常是两瓶。今天他开了三瓶陈依就知道他有心事。
  他们两个都是能吃的人,羊肉串四十块的,脆骨六十块的,生蚝四十个,豆腐蔬菜数量不等的随机叫。消灭了一半时精卫警察已经喝完三瓶半啤酒,还没说话。
  “师父今晚加班?”
  “几个女同事出去逛街了。”精卫警察说完又只吃,不说话。
  一直把东西全扫荡完了,他咂咂嘴巴,问陈依道“再来点?”
  “只管叫。”
  片刻就又送来二十个生蚝,四十串脆骨,四份茄子。
  精卫警察开了第五瓶啤酒,给陈依开了第二瓶。
  终于肯说话了。
  “你师父说了我父母的事情吧?”
  陈依没立即回答,装作喝酒无暇说话。精卫警察的主旨果然也不是这个问题,自管继续道“局里要给我升职。我知道是因为父母在背后打点,不想干。可是你师父很反对。倒也没吵架,不过有些意见不合。我不想靠他们,尤其是今时今日这样的他们。但你师父说我想实现理想就应该在可能的情况下攀高,为人子因父母之便利而节节攀升理所当然。她的原话。”
  “社会上的事情我不懂。毕竟我还在读书一无经历二无见识。但我觉得师父的话不无道理。师公一身正气,自己行得正何怕升职?何怕因为任何理由升职?世道如此,师公强求以公正的途径提升并不现实吧?与其让庸碌之辈往上爬还不如师公爬上去,居高位才能管束他人,影响他人。带得几个正气凛然的警察是几个。”
  精卫警察心不在焉的点头道“你师父也这么说。不过一旦我接受了。将来还有什么脸面在老头子面前谈论正直二字!”
  “师公钻牛角尖了吧。”
  “我钻牛角尖?”精卫警察反应大为激烈。
  “是啊。行得正怕什么无颜谈正直。升职之请非你所求,是师公父亲作为父亲不得不为儿子考虑和给予的帮助。不错,师公的父亲想必会在心里暗想,如果不是他帮忙师公一辈子别想出头。但是这不重要。师公行得正,仍然可以面无愧色的挺胸相对说一句‘你对得起所在职位所做的一切事情,无愧于良心,无愧于法律,无愧于值守。’再说了,师公追求正义面对的是民众,负责的对象是社会,而不是某一个人,是否抬得起头的衡量标准也不是斗气似的父子之争,而是社会。”
  精卫警察闻言半响没有作声。
  吃了阵东西,喝了会酒,突然道“你说的有道理。”
  陈依暗想当然有道理,什么事情都能有道理,贪污受贿者都能有道理,跟更何况是追求正义?世上最不怕的就是找道理,正过来说是道理,反过来说还是道理。最重要的是道理,最不重要的也是道理。
  不过以陈依的观察精卫警察今天来为的不会是这件事。这番话题只是引子,以消除他忧虑和疑虑的引子。让他理所当然以为此事说完面前师公就心事尽去的烟雾弹。某些时候套问需要的信息最好的办法就是装作心事重重,再装作被对方成功劝解。然后在随意闲谈中听对方在毫无防备状态下透露所需的信息。这不等于带着敌意,不过是种手段。


第480节 匆匆时光(十三)
  精卫警察绝对精通各种谈话的手段。陈依不敢不警惕。
  “跟你们师徒俩谈心真的是让人高兴。本来烦恼的问题经你们一说就让人豁然开朗,烦恼尽去!来,干。”
  陈依于是就干。
  两人边吃边闲聊无关痛痒的话。精卫警察却一再让陈依喝。这让他戒心更重,精卫警察很清楚陈依酒量不行,啤酒两支就差不多了,再多就会不清醒。
  陈依于是将计就计的开了第三瓶。连连打嗝,装作神志迷糊不清。
  “这就不行了?”精卫警察哈哈失笑。陈依只是缓缓摇头摆手,又打嗝。
  “唉呀,其实我从来没想到自己能碰到像你师父这么优秀出众的女人,还能够结成连理。所以啊,尽管她过去谈过恋爱我也不在乎。”
  “师公,胡说……胡说!”陈依边说边打嗝。晕晕乎乎状摇晃了半响脑袋才道“师父过去哪里谈过感情!你就是师父的初恋……”
  精卫警察凑近了皱眉道“但你师父不是这么说的啊!”
  “奇了,怪了!师父跟我就是这么说……的!这几年师父也从没有跟别的男人谈过……师父为什么跟你说谈过!”
  “可能是故意骗我,省得让我觉得她自己太在意我,很多女人都这样,装作不在乎让男人对自己好些紧张些。怕我知道其实是她初恋会太得意,会知道她心里有多在乎。”
  陈依半响才反应过来状连连点头。“对啊,还是师公聪明。那……那师公就当不知道。”心里却已经猜测到精卫警察煞费苦心询问这些的原因了。倒也不觉得奇怪,精卫警察此人思想传统,会有处女情节在所难免。
  王佩琪根本不记得总门,更不记得前总门主。
  事实与王佩琪谈及的过去有出入,精卫警察疑虑在所难免,理所当然会试图从陈依口中求证。
  果然听陈依这么说了,精卫警察不再谈论这个问题,反而关心的说送他回家。陈依摆手不让,直说还没吃好,精卫警察为人并不小气,只是平素没有大手脚花钱的习惯。每次请陈依吃烧烤两个人至少吃百把块,多时三百不止。
  于是又叫了三十个生蚝。二十串脆骨。
  陈依吃吃喝喝着一会东一会西的跟精卫警察说闲话,多是学生的男女之事。精卫警察明显对这些没兴趣的,一句‘你们这些孩子……’说了几遍。突然就听陈依说“师公我跟你说,以前有个朋友傻乎乎的!他喜欢一个女孩,后来两个人谈了,还破了禁忌。结果第二天很忧郁的跑来跟我说他女朋友不是处女!”
  精卫警察笑道“那又怎么傻了?”
  听陈依闲扯许久,这是第一次换了回应的台词。
  “当然傻!没点常识。剧烈运动可能导致处女膜破裂啊……他女朋友的父亲是散打教练,从小她就学习散打,练了那么多年,处女膜碎裂有什么奇怪!你说他傻不傻?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通还跟我说!”
  精卫警察怔怔半响,忽然回过神的问道“原来还有这种说法?”
  “啊?师公不知道?我小学看那些杂志时就知道了!”陈依装作酒醉,声音都不能控制沉稳的时高时低,时重时轻。就这么大舌头状东拉西扯的说其它,直到东西吃完了,才让精卫警察扶着自己回家。
  精卫警察将陈依扶到床上躺下后就关门走了。
  陈依失笑着爬起来,再没有醉醺醺的样子。
  三瓶啤酒他是会不清醒,但不过三分不清醒而已。这就是平常不喝酒的好处,别人不知深浅底细,也就不会怀疑是装醉。
  虽说精卫警察不至于因为这种问题过份介怀,但夫妻之间没有不能说的芥蒂总比有要好。陈依演这出戏消除了精卫警察的疑虑,也就替师父安心了。
  次日他又打电话给精卫警察。
  “昨晚是师公送我回来的?”
  “对啊,你小子那么点酒就醉成那样!难怪你师父说你酒量差。”
  “师公害我被林青一顿责说。我一喝醉就忘事,林青常说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昨晚也不知道在家里是不是说错什么话惹她生气了,现在都还给我冷脸看。”
  “哈哈……小孩子嘛,哄哄就好了。”
  陈依挂断电话,一直把耳朵贴话筒上听着的林青就放开了笑。
  笑罢,又扬手打陈依道“老拿我当盾牌,他还以为我多凶呢!”
  “唉呀!以我们的关系,不是你拿我当盾牌就是我拿你当盾牌,这就叫夫妻之间的互助嘛。”
  “不要脸!谁跟你是夫妻呀——”林青笑着扭身去了换衣服,换着时又叫嚷道“老公——帮我找找耳环是不是在沙发上——”
  自从那次门钥匙事件陈依说从没见过林青拉东西后,林青就开始时常拉东西。
  陈依无可奈何的在沙发上搜寻,回了声没有,林青又叫喊说看看别的地方。于是他进行地毯式搜索……晓月在一旁装作忙别的事情没空帮忙,暗自偷笑。
  精卫警察跟王佩琪婚后相处的很好,他对王佩琪很有耐心。精卫警察升任了正科,但手中并无实权。初时让他感到很轻松,因为背后说闲话的人也就少了。嫉恨的人也就少了。但没过多久,诸多的事情让他只能眼睁睁的看,却没有任何权力管。那些不平、有失公正的事情一次次刺激着他追求正义的信念。
  王佩琪跟陈依说起时,总不由自主的叹气。
  林青却总笑吟吟的劝解陈依说,很快会过去。又仍旧卖关子不说为何。
  一年后,有一天王佩琪很高兴的告诉陈依,精卫警察又升职了,如今是市副局。当然是精卫警察的父亲在幕后操作,但这一次精卫警察几乎没有犹豫的就默然接受了。积累一年的行动决心伴随职务的改变得以付诸实践让他一吐郁闷之气。
  他的郁闷得以排解,与王佩琪的夫妻关系就变的更融洽,虽然因为忙碌相伴的时间少了,但王佩琪并未因此抱怨。
  林青知道精卫警察升职的消息时,笑言反问陈依道“老公现在明白了吧?”
  “还是不太明白……”陈依直言不讳的茫然摇头状引得林青咯咯失笑。


第481节 匆匆时光(十四)
  “科级对精卫警察的父亲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给予精卫警察科级的实权有两不利,其一遭人嫉恨排斥,让其它科级干部心中嫉恨,不利进一步提升;其二精卫警察不知有心无力的滋味,不受委屈何知发奋?如今提拔到市副局,科级干部对他无恨,除利益干系直接的人大多会鼓掌庆贺支持,阻力极小。再往上提本来不容易,精卫警察也会有排斥心理。知子莫如父,现在精卫警察积郁一年,日后必定尤其投入工作,只要成绩优秀,一旦有机会他父亲再打点关系就能进一步助他高升。而他自己因为一心一意投入工作会自然觉得即使没有他父亲,凭他的工作成绩和能力也理当提升。他父亲可是煞费苦心,步步考虑周到,再升时就必定进省厅,分明是希望能在退休时让精卫警察当接班人。”
  陈依这才有所明悟。也为精卫警察父亲的煞费苦心滋味百般。人说父子没有隔夜仇,为父者爱子无所保留,哪怕受到孩子给予的伤害也不会如对朋友和陌生人般回以反击。而这种宽容总有一天会被成长的孩子所逐渐理解,那时不免为过去的孩子气感到愧疚,也就不免加倍尽孝以求弥补罪过。
  精卫警察和王佩琪的事情不过大学期间的些许插曲。
  大学的生活可以很丰富,也可以很空乏。有林青在就很难不丰富。时常野外露营,攀山游玩,夏日海边戏水,假日约上些同学朋友往临近城镇冲浪枪战。或在雨后往荔枝林买下一两棵树的荔枝,十几二十几人围坐树下吃着闲聊。一路七八辆车的同学朋友在高速公路飞驰三百里路只为到G市吃饭购物。
  大学校园里古惑仔的风气淡薄了许多。以出来混为荣为傲的风气几乎荡然无存,也基本不存在混混欺霸学生的情形。过去的乖学生也如获得自由般随心所欲的跟朋友相处,犹如积压多年的郁闷得以释放,许多原来认识的那些素面朝天只穿校服的女生全变的花枝招展,男生则变的一个比一个衣饰鲜明。
  他们或她们开始模仿高中时期的混混染显眼的头发,穿华城当前流行的服饰,带各种流行的小玩意饰品。泡MM,吊帅哥。
  一时间校园里好像都是这些人。
  初中高中时期那类出格显眼的学生外表和行止反而变的谦和,与人为善,衣饰少有出格显眼的时候,无论男女都极少出入酒吧之类的场所。
  然而大学的学生真正的注意力已经不再流连于衣饰行止的突出显眼,普遍性的认识到金钱的魅力。说最多的再非谁谁谁跟的什么大哥这类,而是谁谁谁家里如何有钱这类。出入校门开车的学生总会被人或明或暗的关注。
  这类群体的学生在大学校园成为替代初、高中时期有背景混混的优越性地位。许多学生是以与这类学生相识相交为荣的,跟朋友说起时总爱提到‘那次跟某某某出去如何如何……花钱如何如何……’总有人会或明或暗的在意着听。
  在S大陈依碰到金姐,当年她的男朋友骷髅伤害了王福的前女朋友,又被王福在电话亭旁的马路边残忍虐杀了男朋友的女孩。
  最初在校园里碰面时,陈依看着金姐觉得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面前的金姐穿着颜色很淡雅的米白色长裙,一头乌黑的长发,戴了副金色边框的椭圆形眼镜,透明的甲油,原色的唇。与过去那一头的金发,袒胸露背的显眼装束,或金或银指甲油,或黑或紫唇膏的形象截然相反。
  “陈依!”最后还是金姐先叫出了陈依的名字。
  这才让他敢确认面前的人的确就是当年那个金姐,禁不住感慨万千的道“你的变化太大了……”
  金姐微微笑着推了推眼镜道“很乖是吧?”
  图书馆里的林青这时候出来了,陈依忙介绍她们认识。听说是很多年没见面的朋友,林青打过招呼后就说还回去找两本书,让他们先聊。
  “你女朋友真漂亮。难怪学校里总听男生说起她的名字。”
  两人聊了两句,金姐问起萧乐,又问起王福。知道王福早已经出来了后直道听人提起过,这几年在道上名气响的很。得知王福跟原来的女友已成陌路时,金姐忍不住可惜道“结果他们还是没有走远。不过也不能怪王福,他原来的女朋友后来太乱来了,我有几个朋友那时候就说跟她做过,都说她下贱的很。王福是个好男人,那女人真的配不上。”
  提起前事,陈依不由想起当年电话亭那一幕。便关问道“你现在看起来好像走出阴影了吧?”
  金姐微笑点头说是。“后来就没出来玩了。开始认真学习,除非很好的朋友邀请酒吧都不去。户外活动也就跟朋友逛逛街,吃饭或者偶尔到游乐场玩。想通了,骷髅也算是自作自受,我也是自作自受。以前小不懂事,整天逞威风得罪人。不是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得罪王福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正说着时两个女生只顾聊天经过时碰到金姐,却凶巴巴的冲她道“有没搞错,不会躲开点啊!”说着轻揉着胳膊要走时见到陈依,笑着扭脸跟同伴议论着过去,途中双双回头打量几次。
  金姐毫不动气的微笑看着那两个走远。
  “像我们小时候吧?”
  陈依想了想失笑点头。“好像我们很老。”
  “如果经一事长一岁,我们肯定比他们大不少。看着她们就像看五年前的自己。初中高中的时候一直当乖学生,读大学了才得到释放,一个个开始模仿过去我们的那种出格。就像我们那时候模仿电影电视里的古惑仔。”
  “潮流这种东西,当大家都以为自己融入和追赶上潮流时,实际上已经过时了。”
  金姐笑道“是啊。等读完大学,在大学时候家里环境不好不允许追逐潮流的人工作了,又会开始学她们般尽情释放自己,演绎青春活力。而她们,又会如潮落般学会成熟。”
  金姐说罢,怔怔半响没有作声。最后道“让你女朋友等久了。其实我早知道你来S大了,我跟XX她们认识,不过不好直接找你。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见面,替我再向林青问声好。”
  “再见。”
  送走金姐,林青就从图书室出来了。果然是在等着,不过是怕在场让两人不方便叙旧而已。
  “脚软了没?”林青今天穿的高跟鞋,听见陈依问,就撇嘴做可怜状道“疼,你背我回去。”
  “来吧。”陈依答应了作势要背时林青又笑着扬手打他。“明知我今天穿裙子就答应这么爽快!”
  陈依一把搂了她腰走。“那就抱着走。”
  “她就是金姐呀?”
  “变化很大。”
  “其实我听XX说过,她父亲的权力不小。”林青说罢又道“挺漂亮的,难怪那个骷髅为了她拔刀呢。”
  “前尘往事不提也罢了。她走出阴影了就好。”
  诸如金姐这类旧识陈依碰到很多,其中大多过去是混混,有些见的多,有些原本就是一面之交。却几乎都还记得陈依,一眼就认出来并叫他名字。这些过去的混混当中有相当大一部份本来只是无胆打架作恶那类,如今无论发型衣饰脾气都变了尚且让人感受不深刻。
  还有一部份在过去都是好勇斗狠那类,抓刀拿钢管砍人敲人脑袋那是家常便饭。如今也都再看不出来丝毫的煞气。于人偶有碰撞时,比过去那些乖学生从容礼貌的多,被过去那些乖学生,如今显得飞扬跋扈的群体凶几句话时也都毫不在意。
  这些情形让陈依不由觉得其实过去的混混类学生让人何等忧虑,极尽所能的往坏处想并不现实。其实经历过些事情后,除非一些无可救药和家庭环境特殊的外多会自然而然明白道理,自发的改正回头。这种回头的人反而更不易再走错路。倒像应了一句‘浪子回头金不换’的话。
  那些因此万劫不复的学生当然也有。如陈依在黑猫时碰到的那位初中同学,如这些学生跟陈依说起过去某些熟悉的混混后来下场。典型就有七个没善念的败类轮奸一个未成年的学生,导致那学生自杀。两个主犯判了死刑。还有些完全成了道上的人,或抢或杀人或重伤被送进大牢。
  学生时期的古惑仔与其徒劳无效的强行管束还不如采取有效的引导方式避免走入黑路。
  路上碰到两个陈依旧识,招呼了聊几句告别后林青就撅嘴道“我那么辛苦的扩展交际圈还没你认识的人多,苍天不公——”
  这当然是玩笑话。其实林青很高兴如此。总说陈哥就是陈哥嘛,她比不了。这当然也是故意吹捧的话。
  出校门时林青电话响了,她看了眼就挂断不接。
  “XXX的。”这么说时神情非常不快。
  XXX总喜欢跑他们家玩,时常留宿。林青早就说她这人太孩子气,一点不懂替别人考虑。无事总过去留宿等于打扰她和陈依的清净。但虽然这么说也并没有因此厌恶排斥,今天这般决绝确是反常。


第482节 匆匆时光(十五)
  “她怎么把我老婆招惹的这么大火气。”
  “哼!”林青生气的哼了声道“她孩子气没关系。但是朋友之间的宽容有限度。昨天她从晓月口中知道我们家的钱都是你的后,知道她打什么主意吗?”
  “什么主意?”
  “她竟然想勾搭你呢!那我还能跟她客气?今天开始就跟她绝交,当没认识过这人。今天在学校你猜她跟别人说什么。”
  “什么?”
  “说她在我们家住过很多次,从来没发觉我们两做那个。还说她本来不相信于是跑我们睡房找避孕套,从来就没找到。然后跟别人说别看我林青漂亮家境好,其实你根本就不喜欢我,连跟我做的兴趣都没有……”
  陈依忙道“的确该绝交,的确该绝交。”
  “狼子野心之辈!我早知道她在琢磨这些,只当她好奇心太重,真没意料到她会说。其它不说了,她从我这要了多少东西?不说价值如何,只说其中附带的友情成份多少,就凭这些她也不该散布这种恶毒的流言吧!你说她这种人还有没点人情人性?”
  “好啦,不生气了。绝交了好啊,省得她老来打扰我们二人世界的清静。”
  “可不许口是心非一听说她想献身就打小算盘!”林青故意恶狠狠的说着,陈依却笑“再装的凶一点,最好去买把大关刀,那就更能增长气势了!”
  林青就又笑了。
  人心复杂多变,事不临头则难知其性。
  大学里形形色色的人竟让陈依感受到过去跟道上混混所接触的别样复杂。道上混混的复杂是夹杂着暴力味道的气息;而大学里人心的复杂则夹杂阴谋的气息,无色无味,深藏在阳光的背面。时常会让人忍不住惊叹那种突然变化的无情势利性,时常会让人惊叹正常人也可以如此恶毒。
  那就像正常人谈论性一样,同样夹杂充满变态味道的扭曲幻想。
  这些反而让陈依发觉跟林青类似那类学生相处来的更舒坦。这些人跟林青或多或少有共通的性格特质。很少计较,很少盘算。与人为善,和气少怒。他们明白小算盘和无谓的怒气的坏处多于好处。他们结合成一个圈子共渡时光,他们知道这个圈子在进入社会后对将来存在深远的影响。
  他们对身边发生的争夺男女朋友,计较争斗的事情视作笑料。
  他们知道未进入社会前的感情大多是儿戏,为这种感情争夺甚至跟朋友反目成仇简直愚蠢之极。更勿论那些为琐碎小事斤斤计较成仇的了。
  陈依深刻感受的到他们对这类事情的鄙夷和轻视。言语中他们几乎从不说,他们也没有议论人是非短处的习惯。只有女人之间才会化作言语的表达这种鄙夷和轻视。男人的鄙夷和轻视只藏在眼里,藏在提及时会心一笑或一偏头的刹那。
  最重的话往往是一句“层次不同。”于是其它人都会心的一笑,不再谈论。
  陈依笑不出来,他从不觉得跟这些人层次相同。但不得不说相处的时候要轻松许多。他们很少谈论金钱话题,也很少谈论社会不公或社会黑暗的事情。外出的集体开销从没有争执,该出多少,该谁买单不必说出来每个人都心中有数,永远是以不占便宜和共同承担的为原则。
  对陈依和林青而言,大学的生活很放松。但也没有多少感受深刻的记忆。
  时常回家时陈父陈母都会关问学校的情况,后来也不问了。总是些重复多遍的老话,叮嘱陈依平时用功看书复习……
  文文在DZ过的不错。跟同学关系也好,也从没有陷入什么纠纷。在家里时心情明显比过去好的多。陈母近两年脾气大改,早已经不打人不说,还很少啰嗦。文文说起时觉得在家里也没有过去感觉的那么讨厌。没什么事情时也很愿意在家里帮陈母做做家务,或者一起看电视电影。
  相较之下陈父的心情却差了很多。
  公司改革后他的权力小了,收入也受到影响。这些原本不算什么。但过去那些不如他的战友同事如今境况好转,他已经不是朋友中收入最高的那个。这个事实让他非常难以承受,觉得串门走动时别人待他的态度都不如过去热情尊敬。
  一怒之下决意逢年过节只往关系特别好的几个战友朋友处走动。陈母对此举手赞成,她原本就讨厌礼尚往来的走动。说陈父给人送东西太过大方,别人回礼却轻的多。仅仅过年的走动往来送礼上就花费两万多块,收到的礼物价值不过五六千。还不计红包方面的开支。总说是吃亏的事情,陈父又总觉得礼轻拿不出手,任陈母如何说都不听。
  如今说干脆不串门,陈母当然就高兴叫好。
  某天陈依回家时,正碰到陈母在说小爹的事情。陈母在这方面对陈依的小爹是有偏见的,缘于陈父对兄弟太好,而对她的妹妹差了太多。
  “看你弟弟现在混的比你还好,你还老说帮他帮他,人家现在还需要你帮吗?……”
  陈依听见了就怕他们又斗嘴,实则也觉得陈母这类话带了太多偏见。就说“他们两兄弟感情好,互相帮忙有什么可说,谁好都是好。”
  陈母不太高兴,却也没再说下去。
  这才从陈父口中得知小爹去了海关做事赚了不少钱。也是陈父的至交好友帮的忙。那是个肥差,工资不高,但有胆量和心思的人却能捞取比工资高几倍的额外收入。陈依的小爹无疑是一个有胆量又有心思的人。
  在此之前他小爹把陈依的小堂弟接了过来。租了房子住。最近却购买了辆太子摩托,而且即将购房。关外一套三房户型,八十多平米,价值十八万。
  陈母所以抱怨是疑心陈父暗地里资助了陈依的小爹,但陈父说没有,只是借了三万块钱。陈母却不相信,直说不是陈父资助绝不可能才在海关工作一年多就存下这些钱。
  陈母如今就在说起陈依小爹时才尤其气愤,旁的事情倒少有生气。
  陈依拿她的偏见没法,几次听母亲说他都表示父亲和小爹是亲生兄弟,互相帮忙她何必掺合那些话。犹如将来他自己跟文文的兄妹关系一样,有什么事情谁帮谁还计算什么欠不欠?难道他娶了老婆看了不乐意他就能不帮?
  陈母听了当时也没话说。只说不是觉得不该帮,就是讨厌陈父太过偏心,对兄弟比对她这个老婆还好了千万倍。


第483节 匆匆时光(十六)
  陈依知道陈母的偏见一时难以消逝,也不过份强求劝说。只要说明本质性的问题别让陈母因为表达方式问题自己一步步滑进偏颇的角度就好。
  其实陈母真正抱怨的是陈父对别人比对家人大方太多。原本应该这样抱怨。但人往往是这样,抱怨着就会偏离。陈母也是如此,抱怨时总变成陈父不该太过帮忙的意思了。陈父当然无法认同这种话,又根本不明白陈母的气愤来源于对比的反差。
  其实陈依的小爹对陈母很尊敬,陈母自己也知道。
  有些人发迹了也不会被亲朋好友嫉恨或者说是走运。
  陈父是这种人,陈依的小爹无疑也是这种人。所有的亲戚朋友都说陈依的小爹文化如果稍微高点,今天绝对比大家都混的好,也应该比大家都混的好。待人热情谦和,聪明大胆,宁可人欠他不愿他欠人。只此三点足可让亲朋戚友对他无可挑剔。
  陈依听说小爹环境好了,也不由高兴。
  之前他曾有意帮忙,跟小爹说通过林青能在市区买套低价的房子。不想小爹一家人还住出租屋。可是他小爹却摇头拒绝,还教导陈依说“你们没结婚,如果将来结婚了,你有能力有这心,送一套我都会要。现在你们没结婚,你不能占她家的好处。人不能光想着占人好处,得了好处的同时要考虑能给对方什么回报。必须这样。你们结婚了那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就没必要计较什么你我,没结婚就是不同,你的还是你的,她的还是她的,她家的更不是你的。”
  当时陈依还说,试图找理由让小爹接受时被严词拒绝。
  “你还小不懂。我绝对不会接受你的心意。这会害了你。事情不分清楚将来你怎么面对她的家人?她喜欢你所以愿意帮,但是她家人怎么想?会说这孩子怎么这样,会说这孩子的亲人怎么这么厚颜无耻?你爹妈将来又怎么面对林青的父母?会矮了一截抬不起头!房子现在没有但是我会努力赚钱,总有一天会有。就算真的没本事,将来你长大了,跟林青结婚了再帮我,那谁都没话可说,她父母也不会有意见。因为她的就是你的,不分彼此。”
  当时陈依知道小爹这么说就再没有劝服的可能,他小爹跟陈父不同,非常有主见。
  当时陈依的小爹已经没当保安,在打工维持生计。因为文化太低,陈父想帮忙谋份好点的差事也无能为力。时常单位有些能换钱的灰色差事陈父自己虽然不做,但知道别人做,又知道自己兄弟经济拮据,总会通知过去。
  最后换到钱时陈依的小爹要分给陈父,总被他骂。
  “兄弟之间计较什么?我如果图这钱自己就会拿去卖了,别人也不敢说我什么。你还跟我来这套?”
  陈依的小爹后来就不再提分钱。
  如今事过两年后陈依知道小爹凭本事赚到买房的钱,心里也非常高兴。
  就说要打电话祝贺时,陈父说不必。
  “你小爹说了,等会忙完还过来,知道你今天回来说要骑车带你兜风。”
  陈依的小爹是个喜欢摩托车的人,过去就很喜欢骑陈父的摩托,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拥有一辆太子摩托。如今心愿实现,那股满足和高兴显露无疑。连连的问陈依怎么样,帅不帅。陈依点头说帅。他并不太喜欢太子摩托车,但被他小爹开的确般配,他小爹够高,也够帅,搭配上太阳镜很有影视人物的风采。
  陈依的小爹让他坐后面,发动了说带他吃东西,直说海关附近有间米粉店味道不错。
  一路开六七里才到,试了试,味道是不错。
  吃罢饭陈依见他小爹频频看马路对面的海关,不由就问“是你上班的地方?”
  “是啊。”他小爹答罢又示意陈依看关口路边停放的一辆黑色奔驰汽车。“看见那辆车了吗?那家伙是这里混最好的,90年就开始在海关这里做买卖,每天开着奔驰在这里等生意。其它人都没有车,就他有!”
  陈依疑惑道“在这里等什么生意?”
  陈依的小爹放低了声音道“那,就是那个门看见了没?过关的车被查了都去那里面,看见有司机就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忙。我们帮司机的老板子把货物弄出来,从中间分点钱。”
  陈依这才明白过来,一时间又惊又诧,哪里想到竟然还有这门生意。
  “赚的多?”
  “看货物价值。最少也能从中间搞一两千。跟司机要价八千,分五六千给海关里头的人。剩下的就是我们自己的。有些货价值高一笔就能从中间赚几千、万把块,不过这种单子比较少,那些老板子多数自己认识人。”
  “小爹,你真想的出来……”
  他小爹就笑道“我在里头做事,就有司机主动问认不认识人。当时我就想起X哥,我进来就是他老婆帮的忙。可是他老婆胆子小怕出事只想拿死工资不敢做这些。没办法我就自己找海关里头的科长。”
  “他们信你?”
  “一次当然不信。我在里头工作,说请他们吃饭就是借口,几来几往打打麻将混熟了,麻将桌上故意输钱他们当然愿意继续跟我打。一输了不就好说话了,他们也想赚钱。我只是拿小头,他们拿大头为什么不搞?”
  陈依实在想不到自己的小爹如此懂得主动出击,听起来容易,实践起来却绝不容易。这份心思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那份勇气也是。
  “你也舍得,工资不多还输出去。”
  “唉呀!做事,该花的钱就不能心疼,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本来就没钱,省那一两千块能有什么用?少那点钱咬咬牙一时就挺过去了,跟海关的科长攀上了交情,赚的钱等于多少个一两千块钱?”
  陈依赞佩道“难怪你这么快房子都买了,还买了这么漂亮的摩托车。”
  “房子还不是多亏大哥借了几万块钱。本来说想等等再买,你舅舅看中这的房子,约我一起买大家住的近有个照应。加上我想把老大也接过来,你小妈想她想的很,大哥知道了就拿钱让我先用。”
  陈依的小爹说着又扭头看那辆路边的奔驰车。半响,突然满怀目标的道“明年,明年我争取也买台车。不说有那么贵的,起码要买台车!”
  “嗯。”陈依心里虽然颇有些担心,但又觉得不必多说。想说的那些提醒话他小爹心里都清楚。
  “别跟你爸说我做的事情。他要知道了肯定骂我。”
  “知道。”
  “你爸那人胆子小,而且他又是当大哥的,万一我出事他会觉得没照顾好弟弟。”
  “他肯定会担心你。”
  听陈依这么说,他小爹神情静默片刻,缓缓点头。“我也知道出了事会坐牢。但是,打工一个月一千多块,我两个娃子,自己的爹妈这些年都靠你爸供养,我说起来有钱也邮寄回去但实际上那点钱根本起不到作用。你小妈上头还有两个老的。我没有文化,不做这些歪门邪道能做什么?正经的小生意都做不了。不管怎么说,将来两个孩子读书的钱必须想办法赚到。只要能做上两年,就算出了事也划算了。抵得上打三四十年工。现在我做的时间短生意面还没扩展开一个月就能搞一万多块,以后肯定还会更多。”
  陈依就知道小爹心里对从事的买卖潜藏的风险十分清楚。他做的偏门,偏门生意有风险。
  “吃饱没?再来一碗……你小学的时候就能吃三碗,怎么大了还吃的少了。”
  陈依忙说饱了,又笑说“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大一碗,小学时候那点个头怎么能装进去三碗。现在吃一碗就觉得够了,再吃太饱也没有美味的感觉了。”
  正说着他小爹的手机响了。
  “X科长,你好你好,有什么事情?……行,行,没问题。小事,唉呀,你这当老哥的有事我这当小弟的能出点力是应该的说什么麻烦不麻烦……好,我这就去。”
  挂了电话他小爹就道“你先在这里等会,我去给X科长到海边订房。”
  陈依一时心里滋味百般。他小爹看出来了就笑。“靠别人吃饭就这样,有时候让你当跑腿就得当,还得会说话会笑。在人家看来,能找你帮忙跑腿就是看得起你,这种买卖他们找谁做不是做?自尊心什么的想都不能多余的去想,虽然说难听点就是跟当狗差不多,但是起码人家话说的好听,没有胡三喝四的,何必自己想不开跟自己过不去。吃这饭就只能这样。”
  这里到海边有十几里路,来回三十里。
  陈依突然想起小学时候跟同学们说起电视电影里的奴才,于是想抽自己一耳光。站在旁边说三道四的人的确很可耻。
  所幸路上没堵车,陈依小爹回来的很快,但脸上也被寒风吹的通红。坐下了就又叫碗米粉要跟陈依分着吃,他一个人吃不完,但受了冷又需要吃点热的东西暖身子。陈依就没推辞,陪着一块把热腾腾的米粉连汤吃完。
  “刚订好房间就看见X科长带了个报关员过去,那女人我见过,原来也是跟着他吃饭。”
  坐没一会,他小爹看见有人往那间办公室走,忙让陈依等着快步追过去。不愿放过任何一次能做成买卖的可能。


第484节 匆匆时光(十七)
  陈依忍不住的在想,陈父是否也曾经也为了工作如此放低自己取悦上级。
  人总以为自己很充分的理解了他人,其实自己不是他人,理解从来都存在局限性。看法总带着自以为掌握的绝对真理,但世界上哪里来的绝对真理,如果有,人有岂会活出三六九等,又岂会千万种活法,又岂会同样的人却有截然相反的遭遇和结局。
  林青打来电话知道陈依跟小爹一起就不说催他早点回家,自说跟晓月买了点东西给陈父陈母送过去。
  陈依小爹回来时摇头说那人出价太低,接受了从中间也没钱可赚,就只留了电话给对方让联系其它同行。
  末了又说“有些老板子很节省,能不多花就不多花,有些老板子很大方不在乎多花点钱……”
  陈依发觉小爹说节省不说小气。他当然知道小气和节省的差别,却故意问“不是小气?”
  “有的老板子是大方。但是有的老板子也不是小气,人家赚钱也不容易肯定能省就省。少花钱其实也能找到人做,有些穷点的科长一两千都赚,跟着那些科长吃饭的人从中间也能搞几百块。还有些不是科长但也有办法,只不过遇到麻烦点的事情就办不成了。”
  “几百块也不错啊,小爹怎么不赚?”
  “在海关混饭吃的人很多。门路不同就专门做适合自己门路的,我做的是两千以上的单子,太大的也做不来。小点的尽量就推荐给其它同行做,人家没有门路一次赚个几百块也不容易,不能太赶尽杀绝只想把单子全自己吞了。这样混饭吃不行的,不说别的,搞的其它人没饭吃人家能让你好过?都是做这行的,要弄鬼整你容易的很。大家都有钱赚才能大家高兴,没到你死我活的时候就别搞那么绝,小单子我做不来的推荐给别人,别人遇到做不了的大单子也会记得我,别人介绍大单子做成分点钱,无形中别人就愿意当你下线,有做不了的大单子都来找你……”
  聊了阵陈依又听小爹说起海关里的科长做这些如何赚钱的事情,有些查货的小兵聪明的都能捞很多好处。听陈依感叹时他小爹竟然说了番非常有意思的话。
  “海关这里情况不一样,他们权力和收入不成比例,肯定会像现在这私捞好处成风。科长死工资才多少,搞外快是工资的十几倍肯定普遍性捞好处。如果收入高点能确保生活质量了,才会害怕丢掉饭碗,搞这种违法钱的人就会少了。像你爸一个月一万多,一年十三四万,怎么会冒风险搞违法的事情为了多赚两三万块钱?但是一个月三四千,一年灰色收入等于十几年工作收入,有机会你爸也未必不搞。”
  这番话让陈依想起前几个月的事情。
  他跟林青在玩网络游戏打发时间,两个人共用一个ID。游戏里建了个帮会。林青问他要不要体会施仁政的感觉。陈依也大觉有趣。帮会的制度就以普通帮众的成员为要,会里的管理都是游戏ID的朋友。
  一些日子之后,谁都不愿意当帮会的管理了。很干脆的表示,他们当管理帮助帮众,花费时间精力,好处少又背负必须帮助的责任已经身心疲惫坚持不下去了。还有人觉得帮里的资源都用于帮助新人,但帮会战斗的时候又有多少人愿意参与?认为这种只索取不肯付出的事情不合理,甚至让他们后悔投入了时间精力去帮助。还有的管理说其它帮会送他们珍贵材料他们都没答应转会,别的帮会帮众为帮会服务,不服务就得不到任何好处。就他们帮会是管理为帮众服务,得了好处帮众还大多在出力的时候当哑巴。
  采集原料的那些成员也心怀不满,说平时也罢了,人手不足需要帮忙采集喊半天帮众都不愿意来。发装备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积极。虽说他们是不喜欢打架就喜欢做生产,但凭什么他们上线就努力采集的东西给那些不出力光伸手的人用?
  几百号人人的帮会竟然无人愿意当管理了,都知道管理等于公仆。
  虽说网络虚拟,人们没有切身利害牵制,凭的只是内心一股热情和意愿,跟现实的环境不同。但陈依觉得跟小爹这番话互相印证倒有些契合之处。
  后来就改革了,增加了管理的好处。实行了底薪加奖金的模式,又对帮众的义务做出明确规定和要求。一天工夫六十多号人主动来联系想当管理。林青都懒得回复撒手丢给晓月自己在一旁看着。
  陈依陪他小爹到晚上11点准备回家时他小爹忽然接到电话,说有事情做。骑车把陈依带上了一块过去。在海关陪个司机把扣押的一车货拉走,又寻了个偏僻的地方帮忙看着卸货换车装货到完。
  “这个老板子认得,让我帮忙看看,他为人大方的很,就帮帮忙。”
  忙完已经凌晨一点多,装货的工人本来早不耐烦,但陈依的小爹说话客气,又请他们吃了顿饭,每人送了包烟。那些人也就不再抱怨。
  “花的钱回头那老板子都会报销,该花要花。这么晚了哪个不想早点回去睡觉,明天还得干活。真的撒手走了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再去求再许诺花的更多。现在花点只是小钱,实际上不算什么但人家受了好处也不好意思撒手不管肯定尽快装完货回去。”
  好不容易等到结束时陈依见他小爹满脸疲怠之态,便不忍道“经常这样?”
  “时不时。赚钱嘛,没办法。不过你小妈很不高兴,总怀疑我回去晚是在外头鬼混。”
  陈依知道刚才他小妈就来过电话,听他小爹说他也在时那头大声的抱怨才小了下去。就提议说“改天带小妈了解你工作,她知道你工作的情况就不会乱猜疑。”
  “她胆子小,知道了觉都会睡不好。哪里敢让她知道?现在情况刚好点,娃子还读书,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的很,我哪里敢想别的,她非要多心没得办法。经常回去晚了就吵吵闹闹有时候真的让人觉得受不了,在外头已经够累了。”
  陈依默然无语。记得这话陈父是说过的,每次陈母因为陈父在外面找女人的事情吵架时陈父就这么说。但过去陈依无法接受这种理由,因为陈父找女人和陈母爱吵爱抱怨的前后次序是反过来的。


第485节 匆匆时光(十八)
  陈依曾听亲友谈论过小妈,都说他小妈脾气不好,而且管小爹太多了。甚至有人语出惊人,说小爹没有小妈,人生至少能早发迹十年。但这种话竟然附和赞同者不在少数。都说陈依的小爹作为男人无可挑剔,不说外表本就英俊出众,在家里也人又勤快,看到什么家务从来不会叫陈依小妈或者孩子收拾,放假在家几乎包办所有家务。
  没任何情绪的自发性行为,觉得自己的家,收拾干净点理所当然。就这样一个男人,偏偏连在外面跟什么人交往,晚上稍稍晚点回去都要被痛斥。
  陈依的小妈脾气不太好,比较爱发火这点是真的。其它更多陈依并不了解,因为住在一起生活的时候少。倒是其它亲友过去跟小爹他们租住在相邻的房子,知道不少。
  虽然吃过宵夜,但回去时陈依小爹坚持要带他去烧烤,也推不过。
  回到家里时已经凌晨三点过。
  林青还没睡着,陈依进门她就起来了。
  洗罢收拾躺下时已经快四点。
  陈依躺下没多久,突然问林青说“我们认识到现在好像没吵过架?”
  “好像是吧。”
  “我们认识五年多了吧。”
  “是呀。”
  陈依就没话了,静了会,突然又问“我们为什么没吵过架?”
  林青就笑。“我们为什么要吵架?”
  其实这是多余的问题。陈依知道答案,林青也知道。他们能理解对方,因为理解所以无气可生,因为理解能接受对方的缺点。
  虽然自从确定关系后林青的尾巴翘高了些,但因为过去总是林青对他好,陈依也不觉得有什么。况且林青偶尔的趾高气扬属于能让他接受的范畴,本也一如既往对他很好。也就不会在意了。
  “你说以后有没有办法能帮我小爹。他虽然很多字都不认识,但是他好学,而且真的很有头脑。”
  “说真的,我觉得有机会的话他完全能担当大任。问题是,他不会接受。”
  “是吗……”陈依有些意外,也并不太意外。
  “其实他的自尊心很强,你父亲照顾他,帮他,因为是他亲生大哥,他没什么。但是别人施于恩惠他根本不会接受。他是个不愿意亏欠别人恩情的人,不亏欠就不必偿还。所以他从别人那得到好处,必定也考虑让别人也从他身上得到好处。以形成互利互惠的关系,这种关系谁也不欠谁。他不会愿意跟别人发展成单方面亏欠的关系。对别人尚且如此,何况是你?你毕竟是他的后辈,他不能照料你,看你过的好会由衷高兴。但反过来让你照料他的自尊心会受创,其实以他的能力将来必定过的不错,你不必考虑太多。不是非得很有钱很有地位才算成功。这你也是明白的。”
  林青说罢了又笑道“你也知道担子大就会忙的不可开交。你也受不了。看,咱们游戏里的帮会就是证明。那么大的摊子,你说丢就丢了。现在当个只练武功的高手逍遥自在。”
  “说游戏干嘛。你说吧,摊子折腾那么大累不累。本来就是玩武侠游戏,玩帮会体验过就够了,总不能被捆绑吧。”
  “是呀。你知道那样对你来说不是快乐和幸福。就像毕业后如果我爸把生意上的事情交一部份出来,你会答应?”
  “吃饱了撑的才答应。”
  “就是呀。你会觉得累,每天奔波于人情,料理公司的一堆事务,考虑未来发展的业务。你小爹也未必喜欢这种疲惫吧?你看他在家里对着老婆孩子时多安心,陪孩子玩,陪孩子看电视电影小日子多惬意。钱嘛,以他能力绝对会赚到,他是那种没有机遇也能打个洞往机遇里头钻的人。不会受穷。”
  “也有道理。以后再说吧。”
  “后天钱姐新公司开张,答应了去。”
  “开起来了?”陈依想起来犹自觉得有趣。钱金星新开的公司业务比较特别。投资顾问和猎头公司的结合体。
  “你要有兴趣不如毕业了过去体验体验。”
  “再说,还真觉得有趣。”
  林青又道“你可不能只管自己不管我呀。”
  “怎么?”
  “毕业了我爸肯定不放过我,你得帮忙,行使男人的权力据理力争一定把我从他的漩涡里拽出来。”
  “还一年多才毕业呢。”
  “你现在就得答应……一定要答应!”
  “我答应,可是未必有用。上回过去你爸还理所当然的口气交待我们管XXXX公司的事,当时你连一个推脱的字都不敢说。我刚开口还没说话呢,你爸就一句话给堵死了让我开不了口。”
  “他就是个恶霸!”
  林天明的确是个恶霸。
  临毕业时,听陈依说想跟林青出去历练,暂时不想接手他的生意时。
  林天明直笑着说好。
  “从基层做起也好,多了解了解其它公司的管理情况也能增长见识。”
  林青忙说他们想自己做点事情试试时,林天明推了推眼镜道“那就没必要了。我这有的是公司让你们放手尝试,试倒闭了也没关系。这事我是不同意的,你们如果想自己开公司门都没有,在S市范围内绝对拿不到经营执照。”
  林青忍不住嘀咕道“什么意思嘛……恶霸似的。”
  “你没说错。我就当回恶霸了,不管你们申请什么执照我都能丢句狠话,统统不可能被批!”
  “没有,没有。刚才说了玩的,我们就是想试试打工的滋味嘛,现在有爸你管事多我们不多,乘这机会让我们体验生活多好呀。”
  林青的母亲在旁边听着却不帮腔,她并不赞成他们‘胡闹’。对她而言就是胡闹,放着自己家里的事情不学习帮忙,跑外头给别人打工,纯属胡闹。
  “行!你们就先在外面玩玩。”林天明却不为难他们。见陈依和林青离开后,就劝解林青母亲道“别不高兴。小孩子嘛,让他们去玩,他们以为当个小白领容易呢,以为他们银行有存款不愁钱就能逍遥自在呢。你看着,咱家的丫头生来注定别想安生,陈依得了她当老婆还想安生逍遥,痴人说梦!”
  陈依和林青在毕业前夕都为就业问题苦恼,因为不知道寻什么工作才好。说了任性话就没可能找林家相关的人帮忙找工作,旁人忙着考虑将来,他们俩没生活压力却苦恼于不知道做什么工作才能做的高兴。
  于成杰出人意料的决定毕业后跟几个同学合伙开间开发软件的小公司。陈依入了股份,却没答应过去一起做。没那技术去也帮不上实质性的忙,没那兴趣帮上忙也没有成就感。
  帅哥如家里计划般准备去英国进修。帅哥的父母也是舍得投资的人,他父亲做副业赚了些钱,英国每年近三十万人民币的开销预算竟然打算让帅哥去三年。
  文文升学时一意孤行的要读高专,因为几个要好的朋友都去那里。任陈依和林青说什么都不答应到S大。升学当时就说,她到S大一年他们两个就毕业了,她一个人在那没意思,也不喜欢S大。
  这一年在高专住校却过的很高兴,假期还自己找些兼职跟同学一起做,不为钱,就为体验生活,就为朋友同学一起工作的乐趣。
  最近陈依开始相信林青当年的预言,他也发现文文的外貌变化很大,活生生就变了个人。大一的照片跟高二的完全就没多少相似之处了。
  他们毕业时文文升大二,从林青口中陈依才知道文文在学校里早有系花之荣。
  文文高中时谈了个男朋友,过程没跟陈依说,却跟林青说。陈依也就知道了,后来分手了。但彼此不算辜负,陈依也只能徒叹奈何。
  如今读大学后越发漂亮,也该是谈的时候偏偏一年没动静了。
  林青就笑陈依白操心。
  “咱文文聪明着呢。一不被帅哥外表所迷;二知道现在别人都说她漂亮,追她的都冲外表而来不可靠;三她本身不喜欢很帅的男人,只要普通可靠有内涵的;四她平生对男人有三憎恶,啰嗦小气死要面子。”
  林青说时就笑。“这第四点啊,足够否决了多少男人的追求权啊?”因为这是陈父最让家里人讨厌的三点,陈依能想像文文对此三点有多么深恶痛绝,绝对是不可能通融的三项考虑原则。
  “你别担心了。文文不在乎男的没钱,但没钱不能死要面子打肿脸充胖子。坦坦荡荡直面现实不刻意吹嘘未来,不刻意自我贬低故作谦逊就好。她会找到逞心如意好郎君的啦!”
  陈依听后倒也放心多了。文文不追求有钱,因为她算是对金钱有些见识的人。接触的朋友环境都不差,自然有双眼睛辨识那些装腔作势之徒,金钱不能眩一个人的眼睛时,自然少了许多被欺骗蒙蔽的可能。又不因为男人帅气就丧失主见,完全可让人无虑了。
  相较之下让陈依更在意的反而是律师要回S市了,不是一个人,带着江龙的小妹。大一的时候律师已经俘获了江龙小妹的芳心,这几年悉心护养恋情,竟然成功的踏过了毕业这道障碍。江龙的小妹心甘情愿的陪他回S市开律师事务所,把家里人的安排考虑全拒绝了。
  当时电话里律师说回来时,只有一句压抑激动和欣喜的话。
  “我快回来了,带着必须实现的梦想和目的,还有能够帮助我实现梦想和目的的女人一起回来。”
  江龙的妹妹没有让律师因为恋爱忘却仇恨,仍旧坚定不移的走向设计的方向。
  陈依知道不会太平。
  就在毕业的时候,他发现林青时常走神发呆,显然有心事,问她却总说没事。
  林青决意不说原因。前几天她接到个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告诉她,在旅客名单里看见了那个她拜托留意的名字。
  晓月也早发现了林青的异样,终于忍不住询问时,林青沉默了半响才告诉她。
  “萧乐要回国了,她竟然真的还是决意回国。真是个让人无话可说的女人,这七年的专注只是为了更好的完成学业,她以前只是为了完成学业后能够更专注于回国后的事情。现在她成功的领先于她人不可思议的拿到硕士文凭要回来了……她太固执了,固执的让我无法安心……”


兰帝魅晨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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