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归雀】
作者:兰帝魅晨|发布时间:2024-06-29 11:36:02|字数:252100
第486节 No.1
晓月知道萧乐,却禁不住失笑。
“我知道萧乐,她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可是也漂亮不过小姐你呀,她虽然聪慧也超越不了小姐你呀,她虽然温柔可待陈依也好不过小姐你呀!”
林青闻言不由失笑。
“我怎么会害怕输给她?可是——”林青说着轻手按着晓月的心口“患得患失呀——”旋又叹气道“再者,我毕竟有既成事实又不可能改变的缺陷和不足。换了旁的女人我毫不担忧,可是萧乐,那毕竟不同。”
相处日久,外人不知就里。晓月与他们吃住一起,早看出奇怪,林青也知道不可能瞒得过她,又觉得她为人可信,早让她知道了真实情形。这时候听林青说出这番话再不知道如何安慰。
这种事情说是无妨,那只是情话。人毕竟是人,男人也毕竟是男人,就如女人也毕竟是女人一样。除非身体有毛病,否则谁又没有情欲。虽说不想则情欲少动,少动也终究是会动。晓月深知男女情欲之事,哪里说的出自欺欺人,又根本不能欺人的安慰话。
心里不由的为林青惋惜,如非这种天生的既定悲哀作祟,她实在认为林青无论作为恋人还是妻子也都是十全十美。
旁人也就罢了,退一万步说即使诱惑得陈依,也不过是情欲冲动。料想林青也会装作不知,全当愧疚之余的弥补,根本不惧陈依因此变心。萧乐终究是旧情人,一旦有什么瓜葛就不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了。
“就装作不知道此事,不要主动问起陈依,更不要事先透露了他知道。”
“嗯,小姐放心吧。”
陈依只发觉林青今日时常心不在焉,但又对他尤其好。开始以为她又做了什么事情,或是答应林天明什么,或是没说就私下购置了房产之类。看又不像是这种小事,左右猜不出究竟,只能疑惑着。
……
一架自X市来的飞机降落S市机场。
大多是留学海外回国的人。
下了机,许多年轻男人犹自频频打量被三个女人陪同着的一个棕红色卷发的女子。女子漂亮的让人惊艳,百看不厌。只是没有人有勇气上前搭讪,没由来的观之则心生自卑,自然产生种不是自己这种人能追求到的想法。
出了机场,还有几个在不由自主注意女子的男孩,见她上了路边等候的一辆宝马车,又见车前车后还有两辆黑色奔驰随行时,不由望而兴叹。
女子上了车后自顾侧目看着车窗外头的路景,前排来接机的人忙不迭带的寻话说。
“S市这几年发展飞快,尤其是房地产行业,董事长让小姐回来主持大局实在英明……”便这么说了一通,先是陈述对地产行业未来的分析,又叙说当前公司的发展情况。见后座的人始终没有回应,终于说不下去,转而请示道“小姐打算先回去休息还是到公司看看?”
后座的人这才开口说话道“先回家吧。近日我需要先处理些私事,公司方面推几天再过去。”
“应该的应该的,小姐离开这么多年,肯定有很多朋友需要见……”
车子驶入一片如今看来已经显老的高层住宅楼。
前后两车的人帮忙提着行李上去,放妥了后就告辞离开。
随女子下机的三个女人纷纷忙碌着收拾打扫。
女子在屋里慢走一圈,眼里流露着追忆之情。
最后走到阳台,眺望外头的城景。深深呼吸了口气,张开了双臂。
“我——永远的No.1回来了……”
屋里的电话响了一声又一声。
被人接起听了,过来道“小姐,是老爷的电话。”
“爸爸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离开这么多年你一定会先到老房子看看。”
说了几句,电话那头的人道“刚才XXX给我来了电话,说你路途劳累精神似乎不好。”
“时差还不能适应。”
“休息几天,见见老同学和朋友放松放松,公司的事情晚点再说。”
“不论早晚,三个月内XXX必定要离开公司。”
“……他是你表叔的爱子,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爸爸,我说过了。家族管理模式早已经不能适应市场环境,也不符合现代化商业竞争。这几年XXX的确辛苦,一次次辛苦的损坏公司利益谋取个人利益。公司里重要岗位十之五六都沾亲带故,以致令行不通。这么下去早晚会倒,既然爸爸让我回来管理,就请放手让我做,以我自己的方式。”
“好吧。但事情不能做的过激,正所谓欲速则不达。如果做的让人不能接受势必骤然间陷入众叛亲离的境地。那对公司的情况而言同样是种灾难……”
“爸爸放心吧。”
“萧乐啊,回来之前我问,你不说。现在爸爸旧事重提,你回国是为了在S市的生意还是为了陈依。”
“爸爸,我已经长大了。这些年的勤奋也算学业有成,现在进入社会了,我自己的感情希望您能充分尊重,更希望您不会以任何形势或方式加以干涉左右。”
“我当然不会这么做。这几年你非常努力,也非常听话。的确不是个需要人担心的孩子了。可是我关心你,虽然愿意尊重你的感情自由。但是作为父亲必须提醒你一个事实,你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过去就不是,如今更不是。你们走不到一起。”
“我希望爸爸不要再提这个话题。”
“好吧,你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后萧乐拿出本很旧的通讯录,寻了几个电话逐个拨打过去问候。都是出国前初中时期的好友,虽然多年未见,如今回来总该打声招呼。几个电话打完,那头的人竟然都还记得她,言谈中十分热情,全约了时间一起吃饭见面。
末了,萧乐又拨通冰哥家里的号码。
响了几声就有人接听。果然如她猜测一样是王冰的母亲。寒暄几句,竟然也还记得她,便给了他王冰的手机号码。
萧乐拨过去后很快接通,王冰的声音成熟了些,但总体变化不大。她还没表明身份接电话的王冰竟然就听出来了。
“你是小乐?”
“冰哥还记得我呀?”
“……大美女终于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在国外结婚生孩子再也不回国了!在哪里?我马上派人去接!”
萧乐原本有些困乏,这时却忍不住笑了。王冰还是像过去一样干脆,热情的让人不容拒绝,时隔多年仍旧对她如此热情。
“老房子这呆着呢,顺便叫上王哥吧?”
第487节 战(上)
“他就在旁边听说是你急着想说几句,不过不用理他,赶紧过来当面叙旧,电话里面多麻烦啊!”
王冰派的车到达的很快。
萧乐上了车,一直被带到冰哥家的村子附近。
变化已经很大了,再没有未经开发建设的地带,过去熟识的商铺全都改头换面,老板也都换了。
下车时,就看见王福大步的张臂过来。
萧乐忍不住笑着做个‘停’的手势。
王福眨眼一笑道“啧啧……这么多年没见面想乘机揩点油都不行啊?”
萧乐下车前就看见王福跟遥遥立一起,虽然不认识,也猜到必定是王福的女友。就笑说“我是为王哥好,怕回头被嫂子揪耳朵。”
王冰过来听见了忙作势张臂道“大美女来,我们抱个。”
萧乐一笑道“那更不行,我怕王哥良心不安觉得愧对嫂子觉都睡不好。”
王冰闻言失笑,不再开玩笑,招呼了领路过去一一把手下介绍了给萧乐认识。
王福也介绍了遥遥。后者早拿眼在看打量萧乐的,这时虽然笑着,却没有多少欢喜之情。萧乐看在眼里,感觉出遥遥对她的几分敌意,暗地里不由生出几分疑惑。
在酒店包间饭桌前坐下了,王冰就道“怎么,你没叫上陈依?”
见萧乐微笑摇头,王冰便不再提。
遥遥这时却故作不知的问道“萧乐跟陈依也认识呀?”
“是呀。遥遥当然也认识他吧。”
王福就在一旁使眼色,遥遥却故作不见。
“那当然。陈依即是冰哥和王福的兄弟,更是我好姐妹的男朋友,我怎么会不认识呢?”
“喔,原来陈依又谈女朋友了?”
王福这时接话道“叫林青,高一的时候就在一起了。”
萧乐微笑点头道“名字真好听。”
遥遥接话道“人更漂亮。”说罢见王福皱了眉头,她这才住嘴。
见萧乐不问,王冰和王福也绝口不再提起陈依,从确认她没有叫陈依一起过来的事情上都看出来她对陈依还存着旧情。
吃罢饭后彼此关问这些年的情况,王福见遥遥神情不快,就借她上洗手间时陪着出了包间。
“老婆,你干嘛?”
“什么干嘛?我不说话了还不行?”遥遥板着脸,明显藏着不满。
“哎哟!皇帝不急太监急!”
遥遥一听就不乐意道“什么皇帝不急太监急?就凭她?笑话!抢林青男人的女人还没出世呢!”
“那你急什么?”王福晒然失笑。明知遥遥这话是死替林青争面子,如果不是因为她看萧乐太漂亮又哪里会带着如此强烈的敌意,分明是替林青担心,直把萧乐当自己情敌似的对待。
“我就是看她不顺眼不行吗?”
“你不要这样。她回国也不一定是为了跟陈依续旧情啊,她家里在本市有不小的生意,想回国打理生意很正常。”
“哼!”遥遥嘴一撇,全然不信道“那为什么还盘算着找机会单独见陈依?真没那心思当作朋友的话今天一块见面不就是了。把最重要的人放在最后见,很多人都会这么做。因为重要的人需要更充分的准备,更充裕的时间面对。先把朋友的交情处理了再见老情人嘛!谁看不出来?顺便在你们这里探听点情况心里有底……”
王福听了不由又笑。
遥遥不满的责问道“笑什么!我有说错吗?”
“我是笑我聪明的老婆既然知道刚才还主动透露了林青的名字让她知道。这叫聪明呢,还是笨呢?”
遥遥顿时语塞,便有些羞愧难当道“再敢笑我打你呐!”
“不笑不笑……老婆别这样。我不是替萧乐说话,她这人其实很不错的。至于她跟陈依的事情,我们毕竟是外人,这种事情外人怎么好插手?你这样子对待个初次见面的新朋友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不管!林青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好好好。”
“好什么好啊?我的敌人难道不是你的敌人?”
王福被遥遥瞪着,眼睛连眨几下,突然转身就跑。
“老婆你上完洗手间快点回来,我肚子饿了先回去吃饭……”
竟然当场来了个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气的遥遥半响说不出话来,又原本知道这种蛮不讲理的要求不合情理,更又发不出脾气。独自进了洗手间就给林青打电话。
“陈依的旧情人回来了。正跟王冰和王福吃饭叙旧呢。样子嘛长的就是个狐狸精,身材嘛,别说我打击你呀,胸比你大点,屁股比你翘点,身材比你丰满有肉点……什么呀,实话实说。反正你自己留心吧,你家陈依命真好啊,情人都是美女。”
电话那头的林青失声轻叫道“她也真会发育。过去就够大的了,现在又长了!”
“你认识呀?”
“以前见过。你忘了?在黑猫酒吧。”
遥遥想了半天,终于记起道“喔!就是那回喝酒你打了个老色鬼的时候?是她耶,我竟然没想起来!这死女人,呆国外不挺好嘛回国来抢什么男人!”
“别骂了,骂她也不掉块肉。我琢磨着王福和冰哥都不会掺合这事,肯定也不会说起我的事情。她原来的朋友后来跟陈依都没交集,料想也不会在意陈依和我的事情。你别跟她说起我家里的情况……对了,我记得你有个朋友在帮家里打理生意是吧?帮忙说声让我过去当个小文员。呆会你找个机会就说我在当文员……为什么?这叫示敌以弱!萧乐这人从小就习惯了比别人优越的姿态,在留学生里她家环境也是首屈一指的。你也说了,我跟她的外表那是各有千秋,谁也压不过谁。她是留学归来的硕士,家境又好,人又聪明理当不会把我太放在眼里。就让她建立这种优越感,迟些再一击粉碎她的优越感……懂了?我可就指望你帮忙了,千万得不着痕迹的透露给她。”
遥遥嗯嗯的答应着,末了又撅嘴道“至于嘛……还委屈自个当个小文员?”
“这是战斗,女人之间的战斗!小看对手是会吃亏的。”
“好——我一定办妥。”
遥遥回到包间后就亲热的移座在萧乐身边,直说刚才心情不好无端对她撒气很对不起,希望她谅解之类的。
几句话一说,两人就亲热起来了。
一直到道别时,萧乐忽然问她说“对了,你的朋友林青的电话号码是XXXXXXXXXX吗?”
“是呀,你怎么知道?”
“真巧!我也认识她呀,刚才就猜呢,没想到真是她。早知道就叫她一块出来见面了。”
遥遥一时有些疑惑,嘴里却不忘抓住机会实践承诺道“她今天肯定也没空,前两天才在我朋友的公司上班当文员,正忙着熟悉公司的事务呢。”
“怎么会呢?我记得她以前家境还不错的吧。”
“那是过去,这几年她家里情况不太好,毕业上班的问题家里都帮不上忙。”
“是吗……很久没联系了,该日真该找她聊聊。我家里的公司正需要人手呢,她那么聪明如果能过来帮忙真不知道有多好。”
“真的呀?那你可快点跟她说说,现在她呆的公司呀,真的没什么大前途,工资又低!”
分别时,遥遥还装作依依不舍的约定有空一起出去玩才放开萧乐挥手道别。
一路回去的车上,萧乐沉默无语。
回家后她就钻进睡房,锁上门,拿起电话拨通了林青的号码。
“一年多没联系了,还好吗?”
那头的林青笑说还好。
“我回国了。”
“我知道。”
“我猜你就已经知道了,你的好姐妹遥遥刚才打电话说的吧?”
“是啊。”
“知道我为什么回国吗?”
电话那头的林青沉默片刻,微笑道“我当然知道。”
“我该感谢你,还是恨你?”萧乐面无表情的抱着电话问。
“你还会感谢我吗?”
“当年是你帮了我,因为你,我得以重新拥有父亲,我父亲得以重新拥有女儿。初中毕业出国后我的心情当时很痛苦,很挣扎。是你,几乎每天晚上都陪我聊越洋电话,安慰我,鼓励我,开解我。第一个假期前,我非常想回国。可是又知道回来也没用,我更应该做的事情是专心致志的完成学业,只有尽早完成学业才能回国生活。那时候回国才有用。我知道这些可是我内心的感情又让我非常煎熬,一次次产生了难以抑制的冲动要回来。也是你,不厌其烦的开解,不厌其烦的鼓励。”
“事实上,你做的很好,你真的很聪明很了不起,非常有决心,非常有毅力。”
萧乐的眼眶里泛动泪光,她深深吸了口气。“你知道吗?在我心里,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这次回来,我原本打算最后约你见面,因为我希望能够把一切都处理好了,包括对陈依的感情也初步整理了脉络后再全身心的投入到和你的重逢会面之中。”
萧乐说着,眼里已经滑落了泪水,却没有哭泣,语气反而变的更冷静。
“可是现在,我心如刀割。这些年你不厌其烦的安慰,是在帮助我,还是在设计我?”
电话那头的林青语气依旧沉静,淡淡然反问道“我说是帮助,你会相信吗?”
“高一你就跟陈依在一起了,换了你是我,你会相信吗?”
林青没有回答。
萧乐深深吸了口气,语气沉静的道“我会夺回自己的感情,请你准备好面对永远No.1的情敌挑战。”
第488节 战(中)
“你长大了很多,但还不够多。现在的你赢不了我,被我打败的No.1有很多,我不希望你成为下一个。”
萧乐十分自信的冷笑道“失败的永远不会是我——因为上帝的眷顾。”
电话那头的林青语气动情的道“萧乐,你不要赌气。真的,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之一,寥寥无几的最重要的朋友之一。我真的不希望因此伤害你。尽管现在你不会相信,可是过去,过去我对你所有的关心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实感情……”
萧乐听着,突然冷笑道“如果我的成长还不够多指的是不能如你般虚情假意的说出这种违背事实的恶心话,那么我承认,我的成长的确不够多。”
“萧乐……你真的误会我了。真的,如果你非要竞争,我没有怨言。可是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导致反目成仇,勿论胜负,希望我们还是好朋友,能否分享心事的好朋友……”
听着那头林青哽咽而动情的声音,萧乐咬唇冷笑道“林青,事到如今收起你这套虚情假意吧。我不会愚蠢的被你感动,更不会因此动摇自己的决心。你说分享心事,其实这些年从来是我在坦露自己的心事,你从没有谈过心事,谈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都是些社稷的东西!今天以前我不知道,今天以后我还能想不通吗?”
“不是这样的萧乐!过去我实在……我实在无颜对你提起陈依的事情,也许这显得很虚伪,可是我也有懦弱的一面。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可是我知道愧对了你,你让我怎么而能对你说出这些心事……”
萧乐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那头的林青缓缓放下了话筒。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你就是成长还不够呀,连这种话都说不出口,听不下去,还被乱了心……”
这头的萧乐挂断电话后思及多年视林青为至交好友的心事,比较回来后面对的现实,以及方才林青电话里一通言语。只觉七年来受尽愚弄,满怀自信的归来,面对的确是心中牵挂的爱人早被别用心之人魅惑于左右的事实。
她深知陈依脾性,高举旗帜,昭然宣告心中情意绝不可能成功。俗话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纸。但这是通常的说法,陈依性情异常,行事常反常理而为,这方面更是如此,女性主动追求他者如非恰逢其时根本不能成功。
过去在黑猫时他还是青涩年纪,黑猫里多少漂亮女孩曾有此心,却无一得逞。
想起这些,萧乐更佩服林青手段,根本不能想像她到底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能够成功。这么想了半天,一时半刻仍旧没有主意。只好按耐了情绪等待良好时机,过去萧乐总信奉事在人为,今天却为陈依的问题无奈听天由命。时机如不至,她实在束手无策。
这一等,竟然就等了半个多月。
忽然一天听XXX说起江龙推迟了商谈之事,为接其妹与妹夫。萧乐不经意的问了声江龙小妹与其男友是谁,初听律师名字时她还只觉耳熟,半响才记起曾听陈依提过。思量半响突然意识到这是个机会,又苦于不能打听到陈依是否去的消息时,骤然记起一个朋友。
忙托付那人借故给陈依家里去电话,就从晓月口中得知了行踪。
这才叫来XXX道“我们跟江总的合作非常重要,既然江总不能过来,就不如由我上门拜侯吧。虽然有些冒昧唐突,但也能显现我们的诚意。”
XXX就点头答应了去办。
萧乐心中颇有些揣揣不安,她知道江龙东市别墅的魔窑之称。但她更清楚机会难得,错过了这次只怕再难等到。最终鼓起了勇气,决意前往。
萧乐回国的事情陈依一直不知道。林青和晓月不说,遥遥不说。王冰和王福以为他们早有见面,因为看出萧乐对他余情未了,不想掺合进林青和萧乐的感情漩涡里头,见面喝酒时也都不提起。
毕业后陈依忙于跟林青参谋工作的事情,跟王冰和王福也只见过一次面。
后来突然听林青说要去当文员,也不十分诧异。他却对那家公司没有兴趣,林青也没有极力劝他同去。陈父对他工作的问题十分焦急,三番几次劝他到陈父所在的公司上班,他始终没有答应。
林青却真的开始去那家小公司当文员上班,每日早出晚归,竟然挺忙碌。说起时总道同事太过热情,总有饭局邀请。陈依闲着没事接连几天过去陪林青吃午饭,然后又无所事事的拿上书坐车到公园山上阅读打发时间。
晓月就全程陪他,在山上替他沏茶说话。
直到律师终于携江龙小妹回到S市,提前给他电话,大学四年律师没有回来过,久未见面陈依就答应去机场接他。江龙听说后又给陈依来电话拜托他照应着送去东市。
律师过去虽然不致邋遢,但衣着也非常随便,根本无心理会形象。接机时再见面,陈依发现律师衣着变的非常讲究,人长的更高,整个仪表堂堂,出众的引得不少机场来往的女人打量注意。
江龙的小妹长的很漂亮,两人站在一起,十足的金童玉女。
听律师介绍了后江龙的小妹欢喜惊呼道“你就是陈依呀!我听他提起好多回了……高中毕业的暑假就听姐姐提起,说你可帅可酷了!”
律师就笑说“她是我女朋友,电话中跟你提过,江琴。”
陈依见江琴不似心机深沉之人,就笑着问好,请了他们上车,说会直接送他们到东市。
江琴听后却忙说不去江龙指定的地方。
“高中毕业那次来玩,本来我跟姐姐要到他家里住,结果他推三阻四就是不让我们去。回到家里母亲听说后就疑心大哥家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次我可是奉命查探。就把我们带去他家,地址是……”
陈依当时就有些为难。
江龙的别墅有魔窑之称,进去的女人不脱衣服就不可能出来。许多人都知道,既是一种笑谈,又是江龙权威的象征。
关于魔窑的事情有很多前例。
第489节 战(下)
江龙曾有个得力下属,那时十分受器重。因此有些骄狂大意,有次见江龙时带着妻子去了魔窑,本来以为不会如何。结果离开时,竟然被勒令留下妻子。那人当时又气又怒的动手打了江龙的保镖。
下场如何,道上的许多人都知道。妻子当夜还是上了江龙的床榻,次日被赤身丢出别墅大门,丢在那个被江龙的保镖废了手脚的人身边。
魔窑之名等于江龙对外的权威,容不得人挑衅。
所以江龙才不让家人来到S市后在那里居住,他当然不能为维护权威真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又不能因此不考虑声名的影响,两全其美之法就是另寻地方让家人居住。
陈依当即就要推脱时,江琴却嚷嚷着说一定要去查探。
律师理该知道魔窑的事情,却帮着江琴说话让陈依带他们过去。陈依知道律师必然有意如此,这才点头答应。江琴为人还有些顽皮,当时一把夺了陈依的手机,还得意的笑说“可不许你给我大哥通风报信。”
让陈依当时哭笑不得的只能摇头。
车子一路驶出S市,直奔东市江龙的魔窑别墅。
进门时,门里的保镖拦住了路。
车上还见顽皮的江琴当时突然变脸,冷冰冰的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
“让开。”
那两个保镖哪里敢让,张口就要说话时江琴动作利落的一耳光抽过去,竟然十分有力,一巴掌就抽的那保镖脸上留下红印。律师见怪不怪般立一旁看着,也不劝阻说话。
那两个保镖三番两度试图说话解释,嘴一动就被江琴一耳光抽过去。终于再不敢说。
“让开!”
两个保镖再不敢拦,分别退开了一旁。
江琴这才又挂起笑脸,浑然无事的交待道“给我哥说,我们就在他家里吃饭,外头的酒席撤了赶紧回来。”
说罢就挽了律师的胳膊,招呼陈依进去里头。又独自在别墅转悠了一圈,回到客厅坐下就说“没什么古怪呀!上回怎么就是不让我和姐姐过来呢。”
这么嘀咕几句,又抛开所谓的查探事情不提。兴致勃勃的询问陈依的事情。
聊了约莫十来分钟,江龙匆匆忙的赶回来了。
陈依莫可奈何耸肩以眼神表示无奈,江龙也没有责备之意。
两兄妹见面十分高兴,江龙对律师也不陌生。谈话中才知道江龙几度往B市见过律师的,并非初次见面。知道律师跟陈依自幼相识江龙意外又高兴的连声说好。
“小妹,你们不愿意在东市开律师事务所,非要到S市。原本我还发愁上哪里给你们找个好地方,现在是不必愁了。你们啊,就找陈依要吧。”
江琴尤其意外的问陈依道“你有地方?”
江龙就笑说“你还不知道啊?陈依在S市有八十多处商铺写字楼,全是繁华地段。不管你们要什么样的他都不会没有!”
“或许能帮上忙,改天你们需要时直接去看,应该会有满意的。”
江琴又笑问“租金多少呀?”
陈依听江龙那么说就知道要舍财,哪里可能还收租金,他原本也不在意钱,况且对象也是律师,索性就大方干脆些了。“如果有喜欢的,我双手呈上只算跟律师的重逢薄礼,谈什么价钱。”
江琴就欢喜的笑了,根本不推辞。在她看来也不拿这点东西当回事,只觉得陈依爽快不小气,便觉得律师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没白交,自然高兴。
快用餐时,江龙别墅的人突然来报说有客来访。又说了萧乐名字。
江龙就让请进来。
陈依听着却大吃一惊,又觉得不可能真是萧乐,以为凑巧同名。
不料看见领进来的人后,当场就失神楞呆。尽管一别七年没见过面,但萧乐原本发育早熟,容貌体型变化不比别人多,眉目容貌仍有过去七八分,一眼就让他认了出来。
再顾不得许多,不等江龙说话就开口道“怎么才来?”
萧乐看见他张口时,就笑容满面的叫了声“老公!”
陈依便佯作是他约请萧乐过来般模样。江龙半响没作声,最后笑道“好啊,今天高兴。都是自己人,既然来了,你们晚上也别回去了,住一夜明日再走。”
陈依知道江龙是给了天大面子,也是碍着律师和他小妹颜面才如此权宜行事。人说进魔窑的女人不脱衣服别想走,却没说一定对着谁脱衣服。如此一来别人知道,也不致有损魔窑之名。
“大哥看得起,小弟就不客气了。”
江龙再不多说,直让一起到餐厅用餐。
陈依看着对面坐着的萧乐,一时好气,一时又好笑。
用罢餐后江琴陪着萧乐一块坐了说话,直当她是陈依女朋友,份外热情。
晚上入睡前律师拍把陈依肩头附耳叹道“你难了——”
陈依就知道连律师也看出来了究竟。
晚上就在江龙的管家安排下上了二楼客房休息。
进了屋,陈依和萧乐就面面相窥的坐着发呆。
陈依早想起许多过去的事情,那些对萧乐的愧疚。念及如今又有林青相伴,想起过去对萧乐的态度以及那些话,就有些愧疚难当的情绪作祟。
一开口,却忍不住责备。
“你也太大胆了!”
萧乐眨巴了几下眼睛,轻咬着下唇道“你怎么越来越讨厌,当面拆穿女人的把戏很难堪的知道吗?”
“今天如果不是江琴的缘故,根本不会来这里。”
萧乐就笑道“我没那么鲁莽吧?车停外面看着你进来,又看着江龙回来我才敢进大门。”
陈依听了就又觉得好笑。
一别多年,总觉得是有很多话说的,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就想说林青的事情时,萧乐笑道“我回来大半个月了,见过冰哥和王福,还见过遥遥。知道你现在有女朋友了所以没有找你……”
“我今天才知道。”
“本来……我也不打算找你。林青如果知道了肯定会害你为难,而且她必然会多心。可是——她不是好人,这句话我真的想当面对你说。”萧乐说罢见陈依晒然失笑,又道“我不是背后这么说她,当她面,我还是这句话——她不是好人。”
陈依仍旧不说话,萧乐继续道“出国前,我的心情很糟糕。又没有人能聊。有一天散步时碰到林青,不知为什么觉得她特别亲切。不知不觉就说了当时的烦恼,全靠她开解安慰。出国后一直想回来,非常非常想,总是想,打个电话没关系吧?聊聊电话总没关系吧!也是她劝慰开解,一再让我认清只有尽快完成父亲要求的学业才能早点回国。现在我完成了,可是回国后才知道高一开始,也就是在我出国后最痛苦的那一年始终被安慰劝解的时候,林青成了你的女朋友,并且一直走到现在。”
这番话让陈依不由暗自吃惊。萧乐不是个捏造事实的人。况且过去也有迹象表明她的话是事实。林青过去是有避开他打电话的时候,最近两年才没有。只是他不会刨根问底的了解。
催眠术?
他脑海里不由自主的蹦出这个念头。又想起当年林青帮助萧乐进行过的催眠,想起萧乐初中毕业时出国态度的坚决……旋又暗自摇头失笑。说这些是林青蓄谋的设计未免可笑,她凭什么?他自己又凭什么?
“老公!我只是觉得必须告诉你这些事实。你不要想多了,我在国外有男朋友的,这次回国也是帮父亲处理国内的生意,未必会留多久。本来你找到个优秀的女朋友我会为你高兴,但知道是林青的时候,我实在高兴不起来。现在总算把事情当面告诉你了,而且……嘻嘻,今天还使了小性子知道任何时候你果然还是很关心我。真的很高兴!”
陈依不由失笑。跟林青的认识让他学会一件事情,那就是不自作多情。曾经他想过萧乐会否还记得他,会否有一天还回来。但是一别七年没有音讯,逐渐让他觉得这种念头很荒诞。早已经不想了。
“当然关心你,好啦,睡觉吧。”
“连累你啦!”萧乐笑着躺下床上,拉了被子盖妥,看着陈依微笑。“可是这么多年没见面,让我使使性子无伤大雅吧?”
“都呆这里了还有什么好说,睡吧。”
萧乐道了声“老公晚安。”就拉了灯。
陈依躺沙发上给林青发了短信,说在江龙家过夜,具体回去后再说。
却躺了半响不能入睡。
埋藏了多年的记忆一股脑的涌出来。
那时候跟萧乐并没少一起在外面过夜,这时候听着萧乐的呼吸声,他甚至就知道她没有睡着。那是种很熟悉,很熟悉的东西。隔了多年,他竟然都还记得,竟然都没忘。
此刻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东邪西毒》电影里的旁白,越是想要忘记就越是记得清楚。而他现在越是想要不想就越是在想。甚至于,他觉得鼻子里嗅到了萧乐的发香;甚至于,他觉得已经感觉到萧乐的体温;甚至于,他觉得感觉到萧乐扑面呼出的热气……
一切都记得的如此清晰。过去时日不短的亲密相处原来早将她的记忆深刻在大脑里。这一刻他才知道旧情复燃这词的含义。太熟悉了,彼此太熟悉了。接近了的时候不由自主就会勾动无数过往的回忆,无论是否有意,无论是否愿意,那些记忆都如潮水般涌现脑海。
第490节 软弱
房间的时钟走过凌晨三点,陈依仍然没有睡着。
他却不敢起来,甚至动也不敢动。他知道萧乐也没有睡着,似乎萧乐也知道他同样没有睡着。就这么静静的躺着就好,假如睡不着起来了,萧乐也不会继续安静的睁眼发呆。即使就这么睁眼发呆,陈依仍然怕萧乐会下床。
陈依觉得人性的软弱或者说摇摆特性在此刻显现无疑。
毫无疑问他记得林青的存在,因而约束着内心情绪不致放任。毫无疑问他清楚此情此景回忆与萧乐的过去有害无益,然而他却一直在想。
萧乐知道陈依如自己般无法入眠。尽管陈依没有呼吸的声音,一直没有动过。但是她知道。她本不该相信第六感,但她相信。此时此刻她凭借的就是第六感而非逻辑推测,房里的气氛告诉她陈依还醒着,那是种玄妙的感觉,就好像她的思维因为陈依醒着的缘故被接通,所以她知道。如果陈依是睡着的,她的念想会失去被接受的信号。
她几度试图做些什么或者说些什么,又莫名其妙的紧张和胆怯。每每鼓起勇气时她自己都觉得脸庞泛起了红晕。
她不能继续沉默下去,陈依太困的时候总会睡去,她也很清楚陈依绝对不会主动打破这种寂静。
“你也睡不着吧?”
指针走过三点十分的时候萧乐终于打破了沉默。陈依没有说话,她知道他在犹豫是否继续装作睡着。已经开了口绝不能半途而废,萧乐觉得不能给陈依考虑是否装睡这种决定的时间。
“能不能帮我接杯水。”
萧乐说完,房间里再没有声音。
这种让人难过的寂静维持了一阵,陈依突然从沙发上起身。
接了杯温水递给坐起身的萧乐后道“很晚了,睡吧。”又回了沙发躺下。
萧乐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水,放下杯子道“我睡不着。”
她有个很有趣的习性,睡不着的时候抚摸一会背部,总能迅速入睡,效果奇佳。据萧乐过去所说,大概因为她很小的时候生母就如此哄她入睡,长年累月如此,就成了种条件反射。过去陈依当然不止一次的这样帮助她入睡,但现在当然不能这么做。
“睡吧,很晚了。”
这当然是回避谈话的拒绝。萧乐这时却已经没有了退缩的念头。
“她对你好吗?”
陈依知道他不应该回答,维持沉默能够切断话题。却又不忍用这种对待别人的拒绝方式对待萧乐。不由暗自叹了口气道“我可以跟你说这些吗?”
萧乐迟疑了片刻,还没开口陈依又道“睡吧,很晚了。”她的迟疑已经是种答案。陈依扪心自问,如果此刻萧乐说起男朋友的事情,他心里也许会泛起异样复杂的滋味。跟萧乐谈论林青,她应该也会如此。
“没关系呀,我真的想知道。”
“睡吧,很晚了。”
萧乐一时不再作声,琢磨着该如何打开话题。
“文文怎么样?”
这是个很好的话题,陈依难以不作声。这让他发现对陌生人或普通朋友说拒绝很容易,但对萧乐说拒绝非常难。因为存在太多不能拒绝的理所当然。萧乐当然有道理关心文文的事情,当然有道理问他这个文文的哥哥,他当然有道理回答。
但他如果回答了这个问题,可以预想后面会有一连串的话说。仅仅文文的事情就足够让萧乐了解到天亮,还有他的父母呢?朋友呢?
陈依觉得此刻的自己很软弱。大学里,异性试图跟他拉近关系时丢出的话题有很多,他轻而易举能够适可而止。可是现在内心感情的软弱让他无法打住,此时此刻的环境也让他无法采取回避的方式离开。
“在高专,一切都还好……”
果然这种试图简单的回答根本没有作用,萧乐很快抛出第二个关切文文状况的话题。她离开七年多了,文文七年的情况足够让她了解到天亮。
他们也果然说到了天亮。
七点的时候,江龙别墅的佣人敲门请他们起床准备用餐。
两个人轮流去了梳洗,话题到这时才打住。
吃罢早餐,两人都没有多留的向江龙兄妹告辞。
萧乐的车在外面,陈依自己也开了车来。
萧乐找不到理由同路,道别时她叫了声陈依“老公”,道“突然被爸爸叫了回来管理公司的事情,有点无所适从。现在你还没考虑好做什么工作不如帮我一把吧。”
“以你的聪明才智和满腹才学应付这种事情不会有问题。目前我还不想工作。”
萧乐怔怔片刻,笑着点点头,看着陈依上车了,自己也坐上驾驶座。
发动车子后,有意猛踩了油门,车头突然疾冲一截,又猛然刹住。虽在她预料的冲刺局里内没有撞着什么,却也一副受惊后怕状。
那头刚上车的陈依见状,尽管心有所疑也怕她真是一夜没睡精神状态不好。回S市路程不短,稍有差池那可绝非儿戏。终究不能狠心当看不见,还是把车开了过去。
“我送你回去吧,车子回头再让你公司的人来取。”
“嗯!那麻烦你了。”萧乐拿了提包就上了陈依的车。
“路上合眼睡会吧。”
“嗯。”萧乐点头答应着扣紧了安全带,并没有找话的合眼睡去。这举动让陈依暗责自己刚才太多疑,一宿没睡,这会正是睡意浓烈的时候,哪里又是什么蓄意的伪装了。殊不知萧乐深知他多疑的性情,上车前就用手机定了闹钟,又故作疲惫入睡以消他心中疑虑防备。
车子走了四十多分钟时萧乐的手机响了,她睁眼醒来,关了闹铃。笑说“平时早上起床的闹铃。”
“再睡会吧。”
这时间东市到S市的路段车多,陈依不可能开得了快车,此刻还没走完一半。
萧乐答应了声闭眼做睡状,没一会又睁眼叹道“睡不着了,真讨厌。”说着拿了车里的CD翻看,放了首蔡依林的《恋爱百分百》。
林青买的,这首歌歌词很一般,陈依过去也并不喜欢蔡依林的声音。偏偏这首歌由她唱来竟出奇的能引人入境,歌声旋律契合的很好。听了多次竟然都不觉得厌倦。
林青说这歌里藏着感情,注入感情的歌曲即使让人不喜欢也不会难听。无论欣赏水准高低,注入的感情达到某种程度时人都能或多或少的感觉出来。这首歌走红足以说明它对人情感的打动力度。
一曲终时,车里的气氛也被乐曲改善的轻快。
“你对蔡依林的歌声不太敏感吧?但这歌好像挺喜欢。”
陈依点头承认道“有感染力,自然而然的被感染。”
萧乐逐张翻看,换了张播放。
是首英文的曲子,陈依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在车里的。他没有搜寻新歌的习惯,全是林青购置,听到哪首觉得喜欢时才会询问曲名歌手,然后记着。
歌曲一开始陈依就觉得合意,听了会,就觉得喜欢。虽然听不懂在唱什么,但歌曲旋律和歌手的声音契合的很好。
“这是什么歌?”
“Sorry seems to be the hardest word”过去陈依也会这么问,萧乐回答的很自然。
“帮忙翻译下歌词?”
“好呀。”萧乐说着按了重播,等着开唱的时候就翻译起来,眼睛却一直看着陈依。“怎么做才能让你爱上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在意我……”
萧乐一开始翻译陈依就听出弦外之音。
因为歌声唱的不慢,而萧乐翻译的非常慢,也不是叙述的语气,饱含了感情。
陈依目视前方回避了她的凝视,等到一曲放完后才道“歌词还也不错。”
“是呀,唱出了人的心声。”萧乐说着取出了碟片,靠着座椅道“好像有点困了,我再睡会。”
陈依却心绪翻腾。不由想起过去,开头两句歌词的翻译犹如是萧乐当年所作所为的心声。明知他不爱,却一味的付出。抱歉太难,抱歉太难,对他适用,对萧乐是否也适用?又或许本是她有意借歌传递的心意?
一路上萧乐都没有再说话,合着眼睡着。
直到进了市区,陈依才叫醒她。
“送到哪里?”
“XXXXX小区。”
到达后,陈依下车开了门,照应萧乐下车。
“谢谢。”
“我回去了,再见。”陈依说罢告辞话就要上车走时,萧乐忽然叫了他声“老公!”,见他回头了,双手抱臂低脸沉吟片刻,突抬脸道“抱歉太难,可是这些年我一直想对你说声抱歉。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说抱歉,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当年为何像失心疯般的跟你说了再见然后跑出国!”
她说罢了又低垂下脸,语气有些异样,再抬脸时,眸子里似笑,更似哭。
“对不起,说这种不合时宜的话让你很为难了。原谅我的任性,这些话藏在心里很多年了,不吐不快。”
说罢萧乐微笑着挥手道别,转身进了别墅的大铁门。
陈依回到车上,长叹口气。
这样下去不行,他知道,他知道继续这样下去又会纠缠不清,如无数故事里的,身边见闻中那些人般陷入感情的沼泽。
可是萧乐的话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不得不多想。
催眠术,读心术。林青具备这种能力,她具备这种能力。
陈依甩开这种念头,试图回忆当初萧乐坚决选择出国的理由。他记得当时萧乐坚持的理由很充分,让他们彼此无负,只能坦然面对。
第491节 不动如山
陈依极尽努力的回忆当初萧乐出国前的事情。
最终的总结只有四个字——幼稚,荒诞。当初萧乐的决定幼稚而荒诞,当初他的不以为然同样幼稚而荒诞。
那时候萧乐觉得爱不能勉强,因而觉得不能拒绝她父亲的良苦用心。
那时候的陈依觉的确是不爱她,因而不愿意影响她的前途让彼此难过的纠缠下去。
他们都以为那些决定是真理。
现在回头想起来,只是幼稚和荒诞。
爱是什么?青涩懵懂的年龄以为是种玄妙不可言的感觉,稍知人事时以为只是性欲。但在时间面前,爱就是感情。曾经炙热也罢,平淡也罢,在时间面前最终剩下的只有感情。过往关系不合的父母印证着这个事实,过往甜美的林天明夫妇也印证着这个事实,关系一直平和的帅哥父母印证这个事实,思想保守行为传统因相亲结合一起的于成杰父母也印证着这个事实。
因为携手与共,因为亲密无间,因为同吃同睡,因为不分彼此。所以偎依,所以相拥,所以关爱,所以你的就是我的。
利益一体化了,感情一体化了。人会为自己拥有的财富激动吗?人会对自己产生炙热的激情吗?
时间最终让爱情变成沉厚的感情。人有多么关爱和包容伴侣,就等于有多么关爱和包容自己。因为那是一体的,因而不会关爱和包容伴侣的也必定陷入不幸。
每天面对爱人,百看不厌,每一眼都能让心跳加速,都能让人坠入别无所求浑然忘物之境,而且永永远远如此。
那只是童话里的故事。人与人不可能永久维持激情的状态。因为激情的诱惑而沉浸于向往永远激情的幸福之中,是幼稚,是盲目、是迷失、是——荒诞。
激情只是一种阶段,而且是最短暂的阶段。
当年的萧乐因为激情选择放手。
当年的陈依以为没有激情就是没有爱情所以无所谓的祝福着看她走。
不是幼稚,不是荒诞又是什么?
陈依早已经明白,他跟萧乐过去缺乏激情的阶段,跟林青也是。他与李茵存在这种阶段,但最后必然走入感情沉淀的阶段。只有尚未经过激情阶段就结束的感情,才可能躲开感情沉淀的阶段。
很多人拒绝承认感情沉淀的阶段是爱。所以有许多人不停恋爱,一旦激情消失就认为爱已不在。所以有很多人会为了激情抛家弃子,离而再婚。
陈依到家时就晓月在,林青去了上班。
他坐在沙发上喝茶时,问了声林青中午是否回来吃饭。就听晓月说不回来。“昨晚没睡好,补觉,帮我告诉她中午不去陪她吃饭了。”
晓月答应了。
陈依洗罢澡倒下就睡。
醒来时林青还没回来,他想起昨晚的事情不由心里感到慌乱。昨晚他跟萧乐当然没发生什么,但是否发生了什么并非根本,情况存在问题,那就是理亏。这么想着竟然觉得难以面对林青了。
但他当然不能逃。
六点的时候林青到家了,见到陈依就笑说今天同事都走的早,她也跟着早退。说时一脸得意。放了东西坐下喘了会气,就如常般交待晓月晚饭做哪些菜,又问陈依今天想吃什么,确定后让晓月去办。
如今林家的保镖早已经增加到四个,家里除晓月外还请了六个保姆,两个厨师,两个杂工。做饭都在对面的房子里,晓月去后就剩下他们。
林青抬了双脚放沙发上,撇嘴道“今天脚都站痛了。”
陈依便抱了放腿上帮她揉。“怎么?”
“公司里来了客户经理点名让我一起去接,结果路上堵车来晚了害我们四个人站那傻等了一个多小时。”
陈依没说话,习惯性的把发生的事情都回忆一遍,以使林青了解,那来的比说方便详细。
林青脸上就没了笑容。
“她倒大胆,直接闯进魔窑。”
陈依没作声,无话可说,萧乐确实大胆。
“原本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应该去找个男人也在外头孤男寡女的呆一个房间里聊上一宿话。”林青面无表情的说着“不过这次算了。算她有手段,当时那情形你不帮忙她就完了,也算非常情况,我不计较。不过——她还叫你老公?”
“是。”陈依知道这问题很严重。当年觉得不会再对谁认真以待,只觉得亏欠萧乐太多,她提出时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如今才觉得是轻率。
“如果有一天,她当着我们父母的面叫你老公,当着朋友的面叫你老公,该怎么办呀?”
“你有什么主意?”
林青晒然失笑道“就是说你仍然决定遵守当初的诺言让她继续这么叫了,是吧?”
“是的,于情不忍,况且已是骑虎难下。”
林青静了会,没一点温度的挂起微笑道“好,那么不论我们家里人会有什么意见,这件事情我都接受了。只当是个外号,就算当面听见她喊了我也不会动气介怀。不过——”林青说着语锋一转,脸上的笑容也没了。“——你应该明白这种事情我再怎么调整情绪也不会坦然高兴的接受和面对吧?因此我的宽容不是无偿的,你应该清楚我会做什么。有接受的心理准备吗?”
陈依深吸了口气,思索片刻点头道“很公平。这种问题没道理让你一味让步的承受伤害,况且我也应该拿出诚意。”
“那就好,这件事情也没有疑问了。”林青说罢又挂起微笑问他道“还会频频跟萧乐见面是吧?”
“是。因为我确实会关心她,没办法说什么尽量拒绝见面,避免接触。不过也仅止于此,我很确定不会走入失控的边缘。”
林青点头笑道“跟上一个问题同样,我相信你的话,也相信你的自制力。但是这种事情对我而言必然是种伤害,所以这种接受并非无偿。希望你同样有接受的心理准备。”
陈依当然知道林青会做什么。认真的思索片刻,还是点头道“很公平,我应该拿出诚意也应该让你能够心理平衡。”
第492节 礼尚往来
“解决了我们就不说了。”林青说罢挪动双腿跪沙发里替陈依揉肩,问他回来后是否睡好了。又自顾说起今日公司里的趣事一二,就提及部门经理的有趣。“他那人可有意思了,当经理吧还没有架子,说话又风趣,部门里的同事都喜欢他,只要他人在场呀大家都轻松愉快……”
闲扯一阵林青就回复了平时的状态,陈依心里压着的石头谈罢也放下了。
他们从没有吵过架,因为能把问题当作谈判。不过林青从不这么解释,总是说,这叫互相尊重和互相理解。
没两天,林青就开始在家里跟同事煲电话粥了。
陈依心知肚明怎么回事,于是只能不闻不问。他不提,却有人提。
第四天晚上的时候晓月乘林青打电话时跑来跟他说起。
“是个男的,好像是她公司部门经理的声音,昨天帮她查看短信的时候见到那男的叫她宝贝。”
“朋友之间的玩笑话没什么大不了。”陈依无所谓的回应让晓月一脸替他着急的神情,却没有继续多话。
她走开后,陈依却没由来的生了一腔怒气。偏偏无处发作。林青早说的清楚,萧乐叫他老公的问题不会单方面一味容忍。既然她需要当作一个外号看待,那么同样的情况陈依也必须当作一个外号看待。陈依可以做到,她就绝不追究此事,如果他自己都做不到,该怎么做也不必多说了。
陈依认为能接受此事。想当初林青说找男朋友以及跟别人约会他都不以为然啊,何况区区的随口乱喊。对不对?
刚开始的时候他这么想。现在他想说‘去他妈的当初!’。对啊,那是当初,当初这种事情发生他不在乎。因为他觉得跟林青没什么,现在这关系不一样了,竟然让他每日里胸口堆积着莫名的怒气,无端的频频想要爆发。
这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他也会妒忌,他也会吃醋。妒忌和吃醋的情绪理智的确能够调整,但那种看似毫无关系的调整是以内心承受煎熬为代价。
林青没有透露究竟让晓月知道。她所以着急则考虑到万一林青和陈依各自失控分道扬镳,她如何是好?跟着林青还是跟着陈依?感情上来说她应该跟着陈依,现实性和内心的意愿来说,她又有六分想跟着林青,四分想跟着陈依。这种倾斜当然不足以让她坦然静观事态发展的。
她旁敲侧击的问过几次,但林青不提。不提就让她难免因担忧而多想,尤其是短信里看到的宝贝昵称。她替林青接过很多电话所以知道那个号码是谁。林青不是跟别人开这种玩笑的人,萧乐的事情是否已经伤透了其心,于是被人乘虚而入?
几天前的晚上,她问起萧乐的事情时,林青只说了一句话。
“她会继续叫他老公,也会继续跟他来往频繁。”
再问时就一字不提了。
人会很容易选择毁灭的结果,尤其伤心和冲动时。晓月过去就知道许多这样的现象,尤其男女之事。没有人插足时尚且还好,一旦有人插足,第三者会成为对比,会成为两个人之间矛盾的根源,会让人不由自主的觉得哪些方面她不如她,她最近越来越无理取闹,她最近越来越不体贴人……
等等之类的情绪积压日久会导致最终的感情破裂。但还有一种现象往往更可怕。一人出轨,另一人也谋求心理平衡。于是夫妻俩各找各的第三者。久而久之彼此都会不屑于另一半的人格,于是干脆痛快的结束关系专心于新的恋情了。
这些担忧让晓月终于忍不住提醒陈依,因为平时陈依和林青看起来跟过去没区别,她唯恐陈依没有意识到情况。
可惜她发现提醒后两个人依旧如故。
这天陈依回家后晓月说林青晚上不回来吃饭,胸中情绪立时又险些发作。晚饭也没吃,独自坐葡萄藤爬满的阳台上静思半响。越发觉得自己最近快成了个被嫉妒摧毁理性的人。
“楼上有间房子空着的是吧?”
晓月突然听他这么问不由一头雾水的回答说是。
“买15个苹果,15个橙子,放五桶饮用水。然后把房里的电切断。随便准备几套换洗衣服,还有简单的梳洗用具。”
“这是要?”晓月听着更觉得摸不着头脑。
“听说过闭关吗?”
“闭,闭……闭关?”晓月喃喃自语的工夫陈依已经回房了。“这,这什么时代了呀,闭关——?”
一个小时后晓月已经让人把十三楼的空房收拾妥当,陈依立即就进去了。
“五天后来开门,期间别来打扰。”
晓月亲自把门关了,然后上锁。屋里的陈依没有钥匙,除非破门就出不来了。直到锁上门她犹自觉得不能理解的冲里头问了声“真的五天后再来开门吗?”
“快回去吧。”
晓月踌躇片刻,一步三回头的走进电梯。
犹自觉得难以置信。
什么年代了啊?闭关?那只是在书上的古代才有的事情吧?或者只存在于小说里?
房里一团漆黑。
陈依在里面百无聊赖。他倒并非一时心血来潮。当年进看守所的经历让他意识到环境对人的影响很大。在丧失自由的十几天里,从开始的烦躁不安到后来的宁静。只因为与外界的隔绝所致。
老子有言:
五色令人目盲;
五音令人耳聋;
五味令人口爽;
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
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平时人不会觉得,试过才知道其中道理。平时人的五觉受刺激太多,根本不知道在这种繁杂的刺激中已经丧失最原本的能力。
此刻陈依知道自己心神已乱,明明知情却不能平息嫉怒,明明知理而不能平静慎行。正常的方式无法让他理清自己就只能用非常解决之法。
闭关无疑是个有效的选择。
人烦躁时静不下来,因为有无数可以不静,可以用发泄方式平息烦躁的选择。但关在没有电,只有简单吃喝的房子里时——必须宁静。因为你狂躁也没有用。
第493节 伤害只是一种手段
在这种漆黑宁静的环境里,陈依内心的嫉妒,愤怒很快就消失殆尽。
他不希望再次用这种方式寻求宁静,频频如此与逃避无异。他希望这一次能够把宁静的这种心境记忆进大脑里。
永生不忘!
林青回家时八点过些。
一到家就听晓月说了陈依闭关的事情。
丢一旁的手机响了,晓月照例拿了看。
“X先生的短信,宝贝到家了吗?”
“关机,没心情理他。”
晓月毫不迟疑的、欣喜若狂的关了电源。林青看见了不由失笑道“人说不形于色,你倒好,心思全写在了脸上!”
晓月忙收敛了笑意,低脸垂首故作谦逊慎行。
林青又笑。
“你会担心我和陈依的事情很正常,因为有感情嘛。如果你一点不担心还谈什么有情义呢?”
“那小姐到底是……”晓月闻言大着胆子探问。就见林青叹了口气道“你有没有想过,人和人为什么有生来的区别?譬如说你,天生丽质却家境贫寒;譬如说我,天生丽质又家境富裕。”
晓月想了想,道“这很自然啊,人生来有美有丑,有富贵有贫贱。天生的事情怎么说呢?就像街头的乞丐如有后必定贫贱,有钱的人生下孩子当然天生娇贵。”
“不错。其实这是源自于一代努力为下一代营造的生存优势。但优势为何是种优势?”
晓月又想了会才回答道“譬如就业,名牌大学就比普通大学有优势,普通大学就比高中生有优势。优势就是在比较产生的优越性。”
“在比较中我生来就算是拥有优越性的一类。苍天予我美丽和智慧,父母予我优于许多人的富足。苍天给予的智慧是为了做更成功的事情,给予我美丽更不是为了卖弄风情成为他人玩物,给予我富足的家境是为了让我得以自爱自重。这些才是真正的优越性,许多人需要通过努力奋斗才能拥有这些,然后才能有资本自爱自重,然后才能在此基础谋求其它。而我天生少走这段路。所以你认为我会丢弃自己的优越性堕落到更低层次里去吗?”
绕了半天晓月才明白林青说这些只为解答她的疑惑。确实,这么一来让她再无疑虑。远比所谓‘我不会’之类的话更让她信服。
“晓月,你告诉他X先生发短信称呼我为宝贝的事情了?”
“是。”晓月毫不迟疑的点头承认。林青果然没有责备。
“其实我也是有错的,这件事情也许手段过激了,也平白给自己留下个污点。”
“晓月也觉得小姐这么做过了火。那些男人最喜欢的就是自作多情,女人跟他稍微亲近点就以为别人暗恋他,就以为理所当然应该发展到上床。根本就对不得他们好些,只要拿他们当朋友稍有关心他们眼里女人就是脱光了衣服躺那等着的了。小姐是没那念头,可是那个X先生呢?逢人说起还会窃窃自喜,直说小姐曾经跟他如何如何,纵使不编造社稷的离谱夸张也不免会说小姐曾经如何喜欢他,曾经跟他如何暧昧之类。别人听说了,知道小姐曾跟他来往亲密不免信以为真,无端看小姐时戴了有色眼镜不说,又把姑爷给耻笑了。”
林青就点头说“你这话说的不错。所以我说,思来此事我的手段是太过了些。原本只是思谋着必须让他了解我内心的感受,才故意由X先生宝贝宝贝的乱喊。”
晓月一听就更高兴了。
“小姐这么做也是要的,姑爷不知道其中滋味就不知道小姐的宽容背后承受的痛苦煎熬。但他如今知道就好了,小姐如果继续这么刺激,恐怕以姑爷的性子会索性冷眼旁观。”
“哦?怎么说?”
林青疑惑的表情仿佛是种鼓励,晓月忙不迭带的答话道“姑爷是那种嫉妒和吃醋了也不说的人,总喜欢变着法子绕着圈子提这种事情。但那是小来小去的问题,性质一旦变了,他就会干脆抽身事外以求宁静。就有些像破罐子破摔由得别人爱怎么就怎么着,把手里的东西一丢,随便人践踏。反正那东西他不要了,也不在乎了,谁踩也无所谓,他看了也不难过了。”
“嗯,这话倒说的透彻。”林青点头认可状道“伤害只是种让他体会我感受的手段,适可而止倒也必要。况且萧乐本意也是激我犯错,嫉恨会让人丧失理智,尤其是属于自己的爱人被分享被夺。我当然不能如她所愿,她怎么喊我原本也不能动怒。”
林青说罢起身道“他闭关几天别去干扰。另外给冷面去个电话,找几个人预备着,萧乐这几天必定会到公司找我。见过她后就让冷面的人问候问候X先生,我想人如果挨了顿打,还知道是我打的后该不会再自作多情的满怀得意吧……”
晓月楞呆般难以置信的道“让冷面的人修理他?”
“一定要打掉他一颗门牙。”林青说罢反问晓月道“怎么?有问题吗?”
“没,没……没有!”晓月没由来的一阵惊怕,初次发现林青可以心狠至此,翻脸则无情。这几日跟X先生聊的多投机呀,听那头说有趣的话时笑声何等欢快呀……
“我可没让他叫我宝贝,是他自己误会。可想而知我听的时候起了多少鸡皮疙瘩?一颗门牙算轻了。正巧过几日有个老朋友回国,往后陈依跟萧乐见面时我就约老朋友出去玩也就够了,这些恶心死人的称谓还是罢了,倒是把他气了,也把我自个恶心的够呛。”
林青说罢了又让晓月给X先生拨电话,见后者满面疑惑不解状就笑道“翻脸不是几天后的事情么?这之前还会呆在公司,怎么能突然不理人呢?”
晓月觉得按号码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在发抖。她以为过去在黑猫时见的恶人很多,但今天她觉得,道上那些凶神恶煞的家伙不过恶在形,而面前的林青却凶狠在神。
……
当天分别后萧乐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她相信面对林青自身存在优势,也存在劣势。林青与陈依从高一谈到大学毕业,感情比起她过去与陈依更深厚。这种厚度让萧乐清楚陈依绝不会因为厌倦和乏味而改变态度,她太清楚陈依了。
她觉得必须让林青犯错。
于是萧乐又约了遥遥见面,提及陈依时,均以老公两字代替。遥遥险些气炸了肺,却又必须按耐着装作无所谓。跟王福说了,王福反笑她太过多事。
“别人陈依和萧乐之间的约定外人怎么好说什么?怎么叫是别人的事情,你又不是林青!”
遥遥跟林青说时才稍稍得到些安慰。奈何那头林青说了陈依跟萧乐过去约定的事情,也说只当是个外号罢,只当是关系好的玩笑称谓罢了。遥遥就只能气恼的斥责萧乐不要脸。又说她故意这么喊。
这般好几天过去,萧乐想借故约陈依见面时电话却打不通。又不便从别人口中打听。就借故约了遥遥逛街时说起林青。
“就在这附近上班呀?不远呀,也快中午了不如约她一起吃饭吧,总听你们说她好我也早想认识了。”
遥遥早听林青说了萧乐迟早会过去找她,当下装作不知其意的答应说好。今天是萧乐来接的遥遥,后者也早发觉她今天开的车是见过的几辆里最名贵的那部。穿着也全不像是国内能买到的订做装。逛街的地方离林青公司又近,早就猜萧乐有意刺激林青的。
路上就悄悄拨通了林青号码,电话却放包里。让那头知道萧乐要去。
到林青公司时遥遥说叫林青下来,萧乐不让。
“我们直接上去找她吧,反正她还没到下班时间总要等的。”
遥遥就点头说好,陪了萧乐进去。
这公司的确不大,写字楼里就三十多个人。
两个漂亮的女人一上去就吸引了许多埋头工作的人目光,男人打量,女人也注意。
说了是来找林青,就有人给她们接了水,请在革皮沙发上坐。
萧乐接了水杯道谢放下,却不喝。遥遥没那么多讲究,觉得有点渴端起来就喝。
正喝着就看见招呼她们的人叫来了林青,只看了一眼。
遥遥嘴里的水就喷了,直呛得连咳不止。
‘这也太夸张了!哪里找的这身过时地摊货啊……’
林青素面朝天不说,长发还做两三年前流行的梳理。一身衣服任谁都能看出是深夜地毯上十块钱一件的货色。这也罢了,偏生衣服裤子颜色不搭,鞋子跟裤子颜色又不搭。像是意图追逐潮流实际上却做了过时两年的打扮。手腕上还套个老气的镀金手镯,假金的项链,假金的耳环。像是意图金装粉饰结果显得粗俗。
‘遥遥说她家境衰败,几年不见怎么变成了这样……’萧乐尤其难以置信,虽然对林青的记忆很遥远了,但多年前记忆中的林青衣装早熟。是个很会穿衣的人,此刻看来哪里还有记忆中半分影子了?
要不是那张脸犹如当初般清丽的出众,她真就认不出了。
远远看见了,萧乐就故意低声跟遥遥问“她怎么成这样了?至于这么糟糕么?大街上随便抓个人也比她穿着像样呀。”
遥遥擦干了嘴角的水迹,放了杯子,气的想冲上去一口咬死林青。
第494节 执着者(上)
说是示弱吧,也不至于整出这样副外形,自己不怕丢脸还累她丢脸的喝水笑喷。听见萧乐说又忙道“环境是很差,又总省着不舍得花钱,大学兼职赚的全花陈依身上了。都这样了还舍不得卖了过去家里的那辆车,好不容易赚点钱全贴养车上了。”
林青这时走近了,遥遥忙住口不说。
萧乐满面微笑的起身相迎,捧着林青的手直说好些年没见面了,虽说是认识的,但都不好意思直接找她,等到今天遥遥答应了引见才敢来。
林青有些难堪似的僵硬笑着,拿眼看看遥遥,又看眼萧乐,飞快的又低头看着地面。
“下班了吧?一别多年想请你吃饭肯赏脸吗?”
林青显得局促不安,似乎还没有从眼前的难堪里恢复过来。
萧乐看在眼里,暗自摇头。她万想不到林青今天的真实面容竟会如此,万万想不到。思及王冰和王福的避而不愿谈,推想他们是不想谈论林青的窘境。想到不久前电话里林青的自信,也觉得有些可怜,想来只是自卑而刻意表现的自信,不愿示弱的强撑而已。
来之前准备的许多话竟然就有些不忍说出口了。
就只是与遥遥一左一右的亲热挽着林青胳膊下去,决定吃饭的酒店时萧乐迟疑了几秒。原本她早想好了地方,这时却有些不忍去那里刺激林青。犹豫间又觉得这种心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刺激林青何以让她因怨愤而犯错,不犯错她萧乐又何来机会?终于还是狠了心让司机把车开去她父亲握有不少股份的酒店里。
她早准备了几道菜要送给林青,分别是‘江河日下’‘凤凰断翅’‘金黄面’‘往日不再’。
坐下后,萧乐装作考虑菜单,心里犹自迟疑了片刻。
遥遥突然接了个电话说有急事,任两人如何挽留都要走,急匆匆的告辞了。
包间里就剩下萧乐和林青。
看着眼前这样的林青萧乐更觉得难以下手。她觉得就这样的碰面已经是对林青莫大的打击,再进一步反有些太过尖酸刻薄。
就在迟疑间包间的门被推开了,一个消瘦的年轻女子被领了进来。萧乐看了并不认识,正要问就见那女子微笑冲她点头示意,又对林青微笑招呼道“真巧,不会太打扰你们了吧?”说话间就过来对萧乐招呼道“你好,我是林青的朋友,叫——许情。”
林青看到许情突然来时就已经没了一脸的局促不安,颇有些无奈的看着她进来,又堆起笑容招呼了请她坐下。忙不迭带的介绍萧乐和许情认识,知道她一个人时又请她坐下同桌吃饭。
许情递了名片给萧乐后又冲林青笑道“林家大小姐不在自家的酒店为出国归来的旧友接风洗尘,怎么来了这里?”
一句话把林青说笑了,也把萧乐提醒了。后者看着林青的眼神笑里透着古怪,古怪里又透着冷笑。
她刚才还在为自己是否太过狠毒发愁,现在只觉得刚才的犹豫和心软太过可笑。更为林青的心机惊异。除了陈依的事情,在萧乐的记忆中的林青一直是个体贴入微,非常耐心和善良的人。
此刻她才发觉确实没有认识对面的人。
遥遥会帮她,萧乐早有预料。但她绝没想到林青早早就设好了陷阱等着她走进去。早到了什么地步?如果此刻之前她还不知道,但许情一句林家大小姐就足以让她明白林青进入现在所呆的公司必定是她见过遥遥后的事情。
萧乐虽然离开S市多年,本市有钱的林姓人物也不少,她并不能立即确定林青的身世背景。但一个人处在什么环境层次很多时候从外表就能够判断大概,许情不是一般人,被她客套恭维的对象当然也不一般。
她本无心再多谈,但许情为人似乎很热情,让她不能不保持礼貌。
三人一桌聊了一会后许情告辞走了。
“你的运气真好。”林青微笑说着。许情离开后萧乐早已冷脸,这时也没好声气的道“像你这样的人,上帝都不会帮助。”
“上帝的意愿是区区一个人类所能决定的吗?”
“恶魔!”萧乐既愤恨又不屑。
林青不以为然的笑道“我看这饭不吃也罢了,你说我是恶魔,敢不敢跟恶魔去看一件有趣的事情?”
“谁怕你?”
“不怕就走。”
2001年的突发事件导致当时的许情引咎辞职。事情原本不属于她负责,因为存在连带责任,事件的影响震惊了全球。其中相关的安全局人等许多都引咎辞职。许情也是其中之一。
这几年她被闲置了。
但她并没有真正闲下来。部门中的几个领导对她的能力和忠诚非常肯定,许情自己也不愿就此放弃。三年来仍旧利用局里的资源活动着,如过去般做了许多事情,立下不少功劳。而且还有两个过去的下属非常信任她,始终跟随左右不离不弃。
他们不属于局里的编制,却做着局里的事情。薪酬没有,但有局里领导的关照,但凡做什么的花费一应由局里承担。许情自己本来也有赚钱的门路,根本不在意钱的问题。
但毕竟不属于局里,许多事情她想做也不能做。都有人负责,那些人未必都愿意让她插手帮忙。所以总体而言她还是比较清闲,清闲之余就惦记起心头的一根刺——An。
许多还记得前总门,记得活着的神的人都当An已经死了。无论死活她的消失对当前而言已经没有过份追究的意义。只是许情思及此事总感到挫败,闲着时就想方设法的调查。
她已经在S市排查了很多对象。她宁可大海捞针也不想就此作罢。
这一次,她盯上了萧乐。相较于其它怀疑对象,萧乐的疑点最少,但也最多。
177进入总门的时候就与萧乐是恋人,期间177因伤沉寂许久,在177伤愈之后她出国了。之后七年她都没有入境记录。但是要入境有很多办法不必通过正常渠道,甚至于她是否真的离开了中国也需要详加调查才能确认。
许情的两个助手为此事飞去国外,带着萧乐的照片探查确认。
第495节 执着者(下)
许情今天特意来见见萧乐,见过之后直觉上并不以为她会是An,但她不会因此松懈。她总是找不到线索,很可能是因为An太不像An!所以她总是提醒自己不能对任何可疑目标放松。
电话响起,许情接通听了后就笑道“谢谢。”
前总门在两年前终于解体,七门的力量有些依附了商业集团,有些顽固的借助自由的商业力量埋头搞科研开发工作,还有些成为非法组织势力,还有些则逃到了国外。
大哥被推荐进入安全局,这些年帮了许情很多忙。前总门S市的王巡查王宝珠也在局里工作,仍旧在S市。她对许情本身没有太特别的态度,但因为大哥托请,她也毫不马虎的全力相助。
一年前许情交了些前总门太阳门成员的资料给王宝珠,托请她帮忙调查烈火的事情。
那时候她就意识到欲查出An,则必先寻到十三师娘。十三师娘的事情原本同样头疼,过去在总门时十三师娘的身份保密度绝不在An之下。许情原本认为此路不通。
但某次抓捕前太阳门勾结犯罪组织成员时,意外从那人口中得知一则有待考证的信息。
烈火最敬爱的人就是——十三师娘。他当年师从总门主后少有与十三师娘来往皆因烈阳的缘故,唯恐前总门主因为他的关系疑心十三师娘跟秦烈阳有所勾结。十三师娘当初被前总门主发放到S市闲置数年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听说烈火酒后的一句话。
‘总门上下我最敬爱的人就是十三师娘!’
当时的这则信息让许情记起许多事情。
前总门主对她信任有加,但这种信任不等于事事都必告诉她。譬如她就知道十三师娘在S市其实常接受前总门主的密令,而且不止多次的委派十三师娘负责烈火执行中的任务。这也许是带着观察的目的,也许是认为十三师娘才能很好的驾驭烈火。
假如这则信息是真的,那么寻找到十三师娘就存在了可能。尽管许情难以相信烈火竟有如此一面。
于是一年前拜托大哥,大哥又拜托前总门S市分部X门王巡查,如今安全局的成员王宝珠调查。费尽周折找到三个前总门太阳门的战士,也是十年前与烈火并肩作战的朋友。终于从他们口中验证了这则消息的真假。
许情在电话中听王宝珠确认无疑的查探结果后,不由笑了。
烈火竟真有如此一面,十年前的烈火还敢于言道对十三师娘的敬爱之情。后来的他知道这种敬爱的表达只是连累十三师娘后才学会收藏在心中。
曾经有人怀疑十三师娘早已死了,许情也曾有这种猜测。现在她能肯定十三师娘还活着,不但活着,还活的很好。如果有人因为洗底谋杀十三师娘,无论这个人是谁,烈火不可能毫不做为。
想从烈火口中得知十三师娘的真实身份当然很难。
但事情终于出现了突破方向。比起过去的茫无头绪和大海捞针而言,已经让许情感到振奋。
……
林青带着萧乐到酒店附近的一栋低矮的住宅楼上。后者发现对面就是林青所在的公司,公司背面跟这栋三层高的矮楼中间有条巷子,巷子里是个集中堆放垃圾的地方。站在矮楼顶上都能嗅到阵阵垃圾恶臭。
这是让人恶心的味道,萧乐掩着口鼻,紧皱眉头。林青倒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手指对面公司楼梯下来的四个人叫她看。
三个身穿爬满皱纹衬衣西裤的男人围着一个神情慌张的人顺楼梯下到后巷。那三个人把中央戴眼睛的男人推倒垃圾堆上,围着一顿乱踢。
“大哥饶命,大哥饶命啊……”被打的男人双臂护着头脸不断喊叫求饶。
三个殴打他的人乱踢一阵停了,各自点燃根烟,不屑的俯视躺倒塑料垃圾袋堆起的小山上满身脚印的男人。他的眼镜早被打落,不知被谁一脚踩烂了。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当中蓄长发的男子问着,声音肆无忌惮的张扬。三层楼顶的萧乐都听的清楚,也不由奇怪这样一个有正当职业的白领故惹了道上的人遭此毒打。
“大、大哥我不知道,我没得罪人,我真的不知道……”那人脸上手上都被皮鞋底刮破或踢的瘀肿,目光里写满恐惧的看着面前排开的三个人。
“林青是我们大姐,谁他妈的让你乱喊乱叫?本来青姐大度不想跟你计较,你反而不知收敛没完没了,你自己说该不该打?”
那男的听见了,目光有些茫然,像是一时根本反应不过来。
楼顶上的萧乐听见了,不由吃惊的盯着身旁的林青。一时也忘了下面垃圾传上来的恶臭,张嘴就问“你为什么叫人打自己的同事?”
“因为你呀——”林青说着,微微一笑。
“因为我?”萧乐仿佛听见最荒唐的笑话。
“对呀!你叫我男人老公,我当然心里不舒服了,不舒服的时候听到别人乱对我喊叫不合时宜的昵称时当然想打人,不止打人,我还让他们打掉他一颗门牙呢。这不太容易,不过无论如何我交待了他们就会办到。”
说话间萧乐就看见下面的人分左右用膝盖抵那男人胸口,双手捏着他下巴,硬分开他的嘴。当中那人从怀里取出把老虎钳。
被按住的人惊恐的挣扎扭头乱叫,却又根本挣扎不脱控制,眼看钳子朝嘴里伸,害怕的汗水和眼泪一起流,嘴里的唾液也流到脖子和衣领上。
“他们干什么!”萧乐难以置信的喝问林青,后者不以为然的笑笑道“把一个人的门牙打掉不容易,他们很聪明,就想到用钳子拔掉的办法。”
萧乐看下面的果然要用钳子硬拔那人牙齿,急怒道“你赶快让他们住手!否则我立即报警!”
“你报警吧,等警察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跑了。你一个人也无法指证我,相反我还能说你为了抢男人蓄意陷害。”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萧乐义正严词的强调时已拿出手机,作势要拨号。
“我也不是开玩笑呀,你爱报警就报警。”林青的态度傲慢之极,犹如挑衅似的满不在乎。
萧乐看眼下头,听着那人的惨叫,激恼之余冲下面三个匪类叫喊道“你们再不住手警察马上来了!”
下头的三个人听见,抬头看了眼。便想破口大骂时看见林青,蓄长发的人见过她,便没骂出口。见林青微微点头,那人不再理睬萧乐,让那两个同伙按紧了,下手更不留情的夹住牙齿上下狠很几下摇动,又使力一拽!
松开那人时,满嘴鲜血的X先生痛的放声惨叫,在垃圾堆里徒劳翻滚。
那三人毫不惊怕的大步走出巷子,上车开走。
萧乐见他们下狠手时就拨通了报警电话,林青也不阻拦,也不说跑。
“你不要有恃无恐!你以为警察局是你家开的?我就是人证,受害者也是证明!我简直不敢相信外表如此善良清纯的你竟然做的出这种恶事,为了那么无稽的理由如此残忍的伤害一个无辜!你是不是冷血动物?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他叫的真惨,听着让人感觉真痛快呢。”林青对萧乐的质问如同未闻,气恼之下萧乐一把推将过去,怒声质问道“你是不是人……”
一声痛斥尚未说完,就见林青被她一推之下撞上天台的蓄水池围墙壁面。撞击之力似乎异常沉重,她身体顺墙壁滑倒时,墙上留下一淌鲜血。
萧乐难以置信的看着双手,她明明没有这么大的力气更没有用这么大的力气。
眼看血流了一地萧乐不由惊慌的跑过去抱住她连声叫喊道“林青,林青,林青……”
见她似已昏迷过去又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焦急等待着时惊怕内疚的泪水涟涟,唯恐出事。
“我不是有意的,林青,你千万别有事,千万别有事……”
110的警察来的很快,先是发现垃圾堆惨叫的X先生,又听见萧乐欣喜若狂的喊叫,上去又发现伤者林青……
……
当天下午晓月接到林天明的电话,那头怒气冲冲的质问陈依人在哪里。晓月却记得林青之前的交待,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谁来找都说陈依不在家,不知道人在哪里。听电话那头说林青受伤在医院时她险些就脱口而出说了,又记起林青交待时的强调严肃态度,忍着还是没说。
挂了电话晓月就匆匆忙收拾了直奔医院去探望。
到时,就见病床旁林天明脸色阴沉。林青的母亲坐在床边陪着。
“小姐!”
林青脸色苍白的朝她笑了笑道“没事,你不用担心。”
“没事?”林天明怒气冲冲的道“赶快设法把陈依给我找来!他做的什么事情?从哪里招惹这样一个妖孽!抢男人不说还栽赃嫁祸,栽赃嫁祸不说还敢伤人?想把我女人杀死吗?啊!他陈依就这么照顾我女儿的?啊!”
林青母女忙劝他别生气,林天明不耐烦的道“少替那小子说话!什么不关他的事情?”
正说着林天明电话响了,他接起听了后就说马上来。
“你先养伤,我亲自过去一趟。这丫头还有后台啊,好啊,有后台就敢伤我的女儿啊!我林天明的女儿受了伤能是赔偿了事的吗?啊——”
说话间人已怒气冲冲的出了病房。
第496节 你不喜欢,我同样不喜欢!(上)
他前脚走,林母跟着就问林青道“你老实说,到底是那女孩伤了你栽赃你还是你栽赃她?你爸就算明知错在你看见你受了伤也不会管其它。以你的本事那女孩能伤你?再说那个受伤的X先生,他明显是不敢指证。但像他那样被你整治过的人可不少。”
晓月听见这话就忙退出了病房。
病床上的林青面无表情的听罢,抱屈道“妈!你没看见我头上的伤么?我就算要害人也没傻到自己使力用头撞墙吧!”
“其它事情你没这么傻,但感情的事情就不一定了。我了解你,你爸也了解你,难道陈依跟你同居这么多年还能不了解你?不受点伤怎么过他那一关?”林母丝毫不为林青的装可怜动容,说的一本正经。
林青闷声半响,最后道“是又怎么样?”
林母毫不意外猜中真相。“小青,这次你做的太过份了。把一个大好年华的好女孩送到监狱过几年,你是女人,你也年轻,这意味了什么你能不清楚吗?这种伤害不可弥补你不清楚吗?”
“妈!她要跟我抢陈依,这种事情你让我怎么手软!又怎么容忍怎么原谅!”
“但是——”
“不要跟我说但是!我知道您善良心地好,可是我不相信怜悯,我从出生那刻起就注定了,老天爷没有教我什么是怜悯!我相信爸那一套,有些事情可以宽容不计较,但有些事情绝对不能,即使做下去落个玉石俱焚的结局也不能让步!不能心软!”
“小青……”林母还待劝说时林青生气的打断道“妈!你别说了,说也没用。现在要让萧乐坐牢的不是我,是爸,你真的想帮萧乐就去跟爸说。”
“你怎么说话的!”林母沉了脸。林青见状低了声气道“对不起嘛——可是你老帮她说话我就不高兴。”
“我是帮她,三分怜悯。但七分是为你——这事你根本瞒不过陈依!你把萧乐送进去了,因此丢了人心值得吗?陈依这孩子不是个花心的人,你应该对他有信心。现在这么做不是没事生事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我当然对他有信心!”林青说着,脸色变冷。“可是我对人性没有信心,对人欲望的生理需求没有信心!妈有办法让我对这些有信心吗?”
“我拿你没办法,我就找你爸说去!你真把那女孩送进监牢了后悔的一定是你自己!”
林母拿了提包急匆匆的离开。
又给林天明去了电话,直说有话跟他说,让司机开了快车追过去。途中追上林天明等待路边的车。林母让车里的保镖和司机下去等,才对林天明说了事情。
林天明听了不以为然的道“我知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你知道,可是你就打算把那么个女孩送进监牢?就打算看着女儿犯错?”
“犯什么错?他陈依还为那么个妖孽跟我女儿分道扬镳了?真分道扬镳了好啊,我女儿上哪找不到好的,哭着喊着求着非要跟他啊!这种事情你别拿心软那一套来说,事实如何我心知肚明。但小青受伤是事实,那妖孽跟她抢男人也是事实。这两点事实存在就够了,其它的问题我根本不必考虑!”
“女儿就是受你影响太多!你们只想着为达目的必须如何,可是想过人的善念没有?好好一个女孩无端端这样送进监牢,我不说对她的伤害有多深。陈依会内疚吗?本来没什么事情的两个人会因此怎样?他的女朋友把因为他的一个好女孩送进监房,还是他过去的女朋友,铁石心肠也不能毫不在乎啊!那女孩毕竟是一个爱他的人,因为爱犯的过错没有不值得原谅的,何况她没有错……”
林天明见妻子动气,便换了副笑容道“好好好,你有理。但毕竟是我们的女儿不能不帮她,否则她怎么想?哪有父母不帮女儿帮外人的道理?要不这样,你跟小青好好谈谈,她如果点头了,能够体谅那我当然也不会咄咄逼人……”
林母没好气的双臂胸前一抱,冷脸道“少跟我打太极!我能说通她还来找你么?她让我跟你说,你再让我跟她说。说上一两天那女孩的逮捕令都下了是不是!”
林天明忙陪笑哄道“你看你这说哪里话嘛!我这不也是左右为难嘛……夫人发了话我不敢不考虑,这女儿在病床上满怀期待的等着,我也不能不考虑。我是难啊……真的难呐——”
林母把包一提,没好气的道“我懒得听你的推脱词。反正今天之前你不能把女孩送进监房,我想办法找陈依跟小青说去!”
“喂!喂——我说你糊涂了!把这事跟那小子说明白了怎么行?……喂!”林天明看着林母头也不回的下车,长叹了口气,拿妻子的性子莫可奈何。又知道她向来如此,认为太过份的事情总要坚持己见,一时又好气一时又觉得好笑。
林母换了辆车后直奔陈依和林青的房子。
车停楼下没等多久,看见晓月提着些新鲜的材料回来。林母早知晓月不会呆多久必定会亲自购买材料给林青煲汤。
便下车过去。
晓月看见林母来忙束手问好。
“陈依人在哪里?”
“不知道……”
“好了!林青让你瞒着,你瞒着我们就是对的。但我们看破虚实问的时候你再瞒那就是错的。这道理明白吗?”
林母说的严肃,话又挑的明白。
晓月一时有些迟疑,立那想了会才低声道“小姐不让说我是真不敢说的,但姑爷没意外晚上7点就回来了。原本也打算到时候跟姑爷一起送汤过去探望小姐。”
“七点……”林母说着抬腕看了眼表,料想林天明答应了她的,时间完全充裕。就觉得不必非要此刻找到陈依说,太急反而适得其反。“他回来了及时告诉他去探望,女朋友病了他人没个影谁听了不生气!”
“是。”晓月答应着心里暗自释疑,以为林母跟林天明一样气恼陈依这时候人影不见的问题。
林母见晓月神色并无疑虑,再不多言的又上车走了。
第497节 你不喜欢,我同样不喜欢!(下)
晓月回了家里亲自主厨,忙活到六点多时汤水才成。看时间差不多了就上去拿钥匙开门,屋里黑漆漆的,找到窗帘紧拉的主卧室才看见盘膝打坐的陈依。
一时就看呆了眼。
内功这种东西晓月是听陈依和林青说过的,但没有亲眼见过。只知道林青和陈依的力量都很大,长年不见感冒。感觉是种神秘而无形的东西,但此刻却亲眼看见了点内功的光态化。像一团妖异的火焰,亮放着幽明的蓝光,燃着般包裹着陈依的身躯跳动。
像火而非火,床上的单子并没有被损毁。
门一开就感觉到封闭的屋里有风,伴随蓝色火焰跳跃的方向旋动。那场面让晓月惊奇的只疑不在人间。
晓月呆呆的看了一阵。
陈依身上的蓝光渐渐消逝,他也睁开了双眼。眸子刹那闪亮的蓝光犹如妖邪,晓月这时才敢相信世上有如此玄妙的事情。
“有五天了?”
“是啊。”
陈依就下了床,随晓月回了下层家里,入屋就闻到尤其浓郁的龟汤香气。
“林青呢?”
“小姐受伤住院了……”晓月当即把情况大致说了,陈依就入房说换衣服。她又忙追着问“吃点东西再去吧?”
“我先过去,你把汤带到医院我跟她一起喝。”
陈依换罢衣服出门前又叫了晓月问“伤的很重?”
“是啊,真不知道多大力气撞墙上的。”
陈依就开门走了。
到医院时,林青还靠坐着在看电视,后脑位置纱布包着,也不敢着物。见陈依到了微微笑说“出来了?吃东西了吗?”
“我让晓月一会带来。”陈依说着就挨她身旁坐下,轻捧了她脸关问情况。
“好多了。”林青心不在焉的回答着。
没说几句话晓月已经跟着到了,就端了汤过来,陈依拿着喂林青喝。晓月见状就退了出去。林青连着喝了两碗,就说够了,让陈依喝。
喝罢又叫晓月来把东西收拾了带走。
歇了会,林青瞟眼陈依,不作声,过会又瞟眼。终于开口道“你不生气?”
“本来应该生气吧。”陈依说着搂着她脸靠肩上,轻抚她的头发道“但你伤成这样了我还生什么气?很痛吧,那么决绝的使力用头撞墙,听说墙上流了一淌血痕。”
林青半响没吱声,忽然眼眶泛红的低声道“总算你还知道心疼我。”
“自己的女人不可能不心疼。”
林青红着眼埋首他肩上,静了半响,忽道“本来现在事情已经定了。但我妈从中间挡了下道,我爸说明天才能把萧乐送进监房。”
“嗯。”陈依淡淡然应了声。
一时又半响没了声音。
林青终于还是先打破沉默问他道“怎么不劝我放过她?”
“我是想劝,因为这样让我感到很内疚,也不知道该如何补偿她。你做的事情就等于我做的。何况本来就是因为我。可是你既然做了,她毕竟是外人,我无法让自己因为外人跟你吵闹不休。”
林青坐直了身子,紧咬着下唇道“你这是变了法子的劝阻。你知道明着劝我反而会心里不平衡是不是?”
“愧疚是真的,心疼你更是真的。人不是你伤的,也不是你害的,是我。为了萧乐的问题让你做出这种狠心,不惜拿自己开玩笑,我不能不心疼,也不能不明白这其中深藏的厚重情感。我真的没办法因为对萧乐愧疚就责怪你,当然,我也无法因为理解你的深情就释怀对她的歉疚。我也不能因为想帮她就对你说什么保证再也不见她这种骗人的权宜之话。”
陈依说着又把林青抱怀里。“你体贴,温柔,细心。还有读心术,这些决定了你总是能理解别人,你跟萧乐相识的又早。对她的爱怜未必就比我对她的少,因为我的缘故迫使你强压这些感情做狠心的事情,你的痛苦更甚。”
林青怔怔不语,听陈依说完了,才深吸了口气道“我不会心软的。既然你无法对她狠心,那只有我来做。我不是不相信你,可是每个人都有人性,我有你也有。感情这种事情往往不受理智控制,尤其在我有无法竞争的劣势面情况下,我真的没有办法因为相信你而毫不忧虑。”
林青说着眼里就有泪在打转,突然抱紧了陈依,语气哽咽的道“陈依,我知道你不喜欢做抢感情抢人这种事情。因为人是活的,心不在强留人没意思,心在人不在也没意义。可是,可是——你不喜欢,我同样不喜欢!”
“我不希望感情这种事情也充斥尔虞我诈充斥着没有安全感的复杂!我只希望我们之间的感情安安静静的,也一直在这么做,一直避免复杂的因素介入而破坏我们的安静。我知道你也是这样希望的。”
“追我的人很多,我没有让他们掺杂进我们的感情,暧昧不玩,友谊的界线从不跨越。你也是这样,一直是这样。我一直很安心,很宁静。可是她的出现让宁静被打破了,因为你无法对她狠心。她又太聪明太自信了,我知道很难粉碎她的决心迫使她退缩,我只能下狠手……是的,我承认,她的优秀让我担心,她是一个竞争对手。”
陈依听着,轻轻拍着她肩背。“我知道。这件事情我知道是我不对,更知道你心里的挣扎和苦痛。可是你真不必要这样,你没有竞争对手,我也没有。根本没有。”
林青擦了泪痕,语气哀伤的道“你这么说还是希望我放过她。”
“你放过她,我不会说谢谢。你不放过她,我也不会有责怨不满。我们的感情是一回事,其它的问题是另一回事。但是你和我都没有所谓的竞争的对手,对此我深信不疑,也希望你深信不疑。”
林青十指交握乱动,犹如纠结挣扎的心情。
陈依自顾坐开沏茶水,端了喂她喝。
两个人就这么喝茶喝到八点半时,林青突然开口道“你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心意也表达到这份上了,我继续固执己见倒显得根本不信任彼此了。我放过她!尽管我总疑心这个决定是错的,我仍然愿意改变主意放过她。希望我不会为这个决定后悔。”
陈依晒然轻笑道“我们之间根本不存在后悔这两个字。”
林青静默不语,半响突然抬脸道“你去接她出警局吧。”
“为什么我去?”
“既然决定放过她了,以后的事情就顺其自然等时间验证对错吧。总是会再见面,与其让她承了别人情,不如承了你的情。无论将来如何她想起来今天的事情都还会知道你的确关心着她,虽然不是爱情。如果有一天她放弃了也不至于太伤心。你去一趟吧。”
陈依思索片刻,终于点头答应。
“那我去一趟。”
“嗯。XXX的局里,前年我们去过,我表叔你也见过几次了,他也记得你。直接找他说要人就行了。”
“行吗?你父亲那里……”
“你要人他肯定先推脱,你坚持要人他只能放。至于我爸那里……你救了人,总得担待些责任吧,他责问你一顿肯定免不了,我可不帮你打掩护。”
陈依就故意又坐下,摇头道“那我还是不去了。这责任担当不起。”
林青也知他说笑,便故作不满的责怪道“大爷!好好好,我打掩护,让我爸把我臭骂一顿说我傻瓜,大爷安心的去吧——”
陈依俯身轻吻林青一口便去了。
晓月很快进了,见林青在叹气。就问“姑爷让车送他到警局?”
“去领萧乐出来呢。”
“小姐就这么算了?”晓月颇觉难以置信。
林青又长叹了口气。“都说女人在感情里就变蠢,过去我还不信,今天才算信了。我这辈子第一次做这种蠢事,但是现在做了吧还忍不住的希望这不会是错事。”说罢她见晓月满脸担忧之态,不由笑道“什么也别说了。萧乐的事情啊……以后也别再提了!顺其自然吧,就让他掌控着判决权,结果让他说了算。”
晓月也就再不敢多嘴,这才想到下午林母急找陈依兴许与萧乐的事情有关。
……
萧乐在监察局的临时关押处。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会呆在这种地方。充满罪恶色彩,带着强烈贬义、几乎是邪恶可耻代名词的地方!
水泥砌成的狭窄硬床,上面摆着脏兮兮的薄被。她一直在里面站着,脚累了也不愿意坐下。这种地方脏的她宁可站断腿也不愿意坐!
旁边的铁栏杆里关了几个小姐,进来没一会就问萧乐在哪里上班。
开始萧乐还没明白,出于礼貌说了公司。不料一个小姐左右询问同伴道“XX公司?那地方能做生意吗?”
萧乐这才恍然大悟,那几个女的把她也当作是卖身的妓女同行了。直惊怒的涨红了脸,再搭讪时,她就一个字也不愿意说了。
这是什么样的女人才会进来的地方啊?
萧乐在心里忍不住呐喊!
她竟然呆在了这种地方,竟然跟一些卖身的小姐一样被关押在这里……
第498节 心如蛇蝎
萧乐简直不知道远在国外的父亲如果知道此事会如何看待,她的朋友以及公司下属如果知道此事她又如何抬头做人,她又还有什么威严可谈。
但她的焦急没有作用。
她知道心如蛇蝎的林青绝不会放过她,会告她故意伤害。萧乐已经知道林青的伤势属于重伤范畴,仍在医院没有醒来。至少是个过失伤害。花钱也未必能够解决,花钱也需要有人收,有人收钱还需要有人办事,有人办事还得看能否办成。
萧乐绝对无法接受坐牢这种事情,绝对无法接受这种污点!就在她打定主意如果那样宁可一头撞死的时候,临时关押处的铁门开了,进来个人。
让她万分意外又希望见到的人。
事情果然如林青预料,她表叔开始推脱,但陈依坚持一定要领走萧乐,最终还是答应了放人。林家的亲戚早当陈依是自家人。
萧乐被放出铁栏时,喊了声“老公!”
便原地站那放声哭了起来,满腹的委屈一齐爆发。竟如孩子般只管哭诉也不理会此刻所处何地,也不理会旁人眼光。
林青的表叔在听见就皱起眉头,疑惑的盯着陈依。后者忙低声解释道“她跟小青情同姐妹,只是表示亲近的玩笑称谓。”
“现在的年轻人啊!”说着就挥手让陈依赶紧领了萧乐出去。
上了车萧乐犹自哭泣。她却没有寻求陈依的肩膀安慰,因为不敢。
过去在黑猫时曾认识个女孩,常在场子里玩,跟萧乐熟了,后来跟陈依也熟了。有一次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熟稔的搭着陈依肩膀说话却被他拿开了手。当时场面好不尴尬!
萧乐接过陈依递来的一张张纸巾,委屈的只管哭泣。她觉得从来没受过这种耻辱,被关到那种抬不起头的地方。
陈依隐约能猜想到些萧乐此刻内心的感受,任由她哭泣宣泄情绪,适时递上纸巾。
萧乐这么哭泣了十来分钟才渐渐变成抽泣,渐渐又止住眼泪。扭头看着陈依张口就问“是不是变成花猫脸了?”
陈依仔细审视片刻,微笑摇头说“没有。”
萧乐犹自不放心的对着后视镜检查。
“眼睛有点肿难看死了。”
“楚楚动人。”
萧乐听见就笑了笑。侧目盯着陈依看了会,张口又问“为什么?”
“她清醒了你当然没事了。”
“骗人!她那种心如蛇蝎的女人怎么可能不乘机落井下石。”萧乐冷脸说着,见陈依没反应忍不住又道“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便把亲眼目睹的暴力事件,林青如何指使人硬将受害者门牙拔掉的经过场面描述了遍。“这么恶毒,冷酷,可怕的女人你怎么会喜欢!”
“X先生是我指使人去打的,因为他一次次宝贝宝贝的乱喊激怒了我。”
“你这话骗别人可以,骗的了我吗?你根本不会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对待那样一个人,更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指使别人去打人!”萧乐说的肯定,根本不信陈依揽上身的说词。
“X先生的事情因我而起。再者她做的等于我做的,没什么区别。”
萧乐一听就冷哼道“这么说你救我等于她救我了?我可不要让那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救,还是回去坐牢算了!”
“我好不容易把你领出来你要回去,好好好,你回去吧!”
萧乐本也只是故意说赌气话。立时就改口道“我才不笨,就算因为她我能出来那也是应该的,害我呆在里面的人不也是她!这还不恶毒,冷酷、可怕?”
陈依失笑道“就算如你所说,她恶毒,冷酷。但她是我的女人,恶毒也罢冷酷也罢是对外人。她爱我犹如爱她自己,那些恶毒和冷酷伤害的永远是别人,而不是我。我没有道理害怕她吧?”
萧乐微微撇嘴道“你总有套理由。就算如你所说,但这样的人你不觉得丑陋?人所以是人因为有人性的真善美。”说罢她又一甩头发道“作为关心你的朋友我是看不过眼,但是你爱跟谁一起是你的权利和自由。我只能说,是个男人都会色迷了心窍!”
陈依还想说时突然又觉得他们的对话很不妥。说是朋友间的对话可以,但说是如过去在一起的恋人关系对话也没错。也许他们之间的相处习惯了如此,在彼此记忆中也只有当初以恋人关系相处的那些。如今面对面,不由自主的就陷入那种模式。
他这么想时,萧乐也意识到刚才的姿态语气不妥当,微微坐直了身子,换了副语气道“可以送我回家吗?”
“先送你去吃饭,然后送你回家。”
“谢谢。”
一路到饭店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吃罢饭,萧乐又止不住的诉说在国外时对国内美食的思念。
“……换了几个厨师,不知道为什么吃来吃去总觉得上海菜不像上海菜,粤菜不像粤菜,东北菜也不像东北菜。回来后才明白了,就是环境的关系。就像在环境糟糕的地方吃什么都不好吃,环境好的地方吃什么都不会难吃……”
陈依听萧乐说,觉得她没变多少。林青跟萧乐不一样,很少说这种话。萧乐个性比较开朗,复杂多思非她特性,所以生活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会在意。话题就相对来的多,虽然陈依过去就觉得太琐碎没有参与的兴趣,但也从不会厌烦倾听。
说要送她回家时,萧乐又道“我想去探望林青可以吗?”
“刚才不还说她心如蛇蝎么?”
“现在也觉得所谓的蛇蝎美人也就是她这样!可是我失手致使她受伤是事实,于情于理都应该探望并且当面道歉。否则良心不安。”
陈依觉得这也是萧乐的作风。“我看她休息了没有。”就拿了电话拨给林青,说萧乐想探望的事情。那头微笑说“好啊,这么多年没见面,今天还没好好叙旧呢。”
陈依于是驱车转往医院。
路上萧乐盯着他忍不住问道“她真的对你很好?”
“真的。”
“真的对你很好?她这种心如蛇蝎的人真的会对你很好?”萧乐尤其不信的追问求证。
“真的——”陈依笑着答了,见萧乐犹自难以置信。又补充道“我又不是受虐狂,如果她对我糟糕干嘛会跟她在一起这么久?”
第499节 劝言(上)
萧乐这才相信了似的不再追问。
到医院后,开始陈依还担心她们见面会有碰撞。没想到竟然相安无事,反倒亲热的看不出心有间隙。
两个人聊天叙话,萧乐多说离开几年在国外的见闻。陈依则在一旁负责沏茶。
这么说了一个多小时,天色已晚。萧乐才起身告辞,陈依就着晓月让司机送她回去。
她走后,林青望着陈依笑。
后者见她笑的奇怪,疑惑不解的问说“笑什么呢?古里古怪。”
“我要有麻烦啦……”
“什么麻烦?”
林青笑着接过陈依递来的茶杯,喝着笑问“如果你师父的丈夫要抓我,算不算麻烦?”
“怎么会?案子根本交不到他面前。”
“你再想想……”林青提示着道。
陈依不由变色,惊疑不定的试探着反问道“萧乐有这种打算?”
“是呀——她本来也不是傻孩子,这事情进展到这步她哪里还想不通究竟。精卫警察这几年名头响亮的很,多少人都知道有他这么个铁面无私的局长,遇到无力讨还公道的事情不都上门向他求助?萧乐当然听说过他的,她这人的性情你也知道。原本也见识过不少黑暗里的事情,但从来都不认为那些理所当然。这几年在国外呆着,法律意识比别人强烈的多。从心里就觉得这种事情根本不对,怎么可能会因为自己没事了就默不作声呢?她也知道在S市斗不过我父亲,主意当然打到精卫警察身上。”
经林青一说陈依觉得确实不奇怪。萧乐过去时就并不对黑暗里的事情太过敏感,虽然许多人叫她大姐,但她并不因此而插手混混中间的事情,也没有失衡的过度虚荣心。向来是不认为那有多值得骄傲得意,骨子里不过把混混那类的朋友视作学生时期必须结交以寻求保护的朋友。
见陈依眉头紧锁,林青不由失笑道“品尝到为难的郁闷了吧?”
“也没什么。X先生会开口吗?”
“我没给他钱,只是让人恐吓威胁。指不定精卫警察会有办法让他愿意开口。”
“让人送钱过去封口吧。”
“那不是太便宜他了吗?宝贝宝贝的喊了那么些天,才拔他一颗牙算轻了,一颗牙还花十几万买呢?”
“别意气用事了。他要开了口让精卫警察找上门可就麻烦大了。师公那人根本不讲情面,本来也对你有意见。这事情过去了再说,觉得心里不平衡往后再让X先生支付封口费的代价就是了。”
林青叹了口气道“我是怕钱他拿了还照样开口。X先生这人骨子里也有几分骄傲,平白受了这番罪本来就心气不平。只是知道根本拿我没办法才忍声吞气,一旦他知道精卫警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等于有了报复我的机会。可就未必肯守信了。”
陈依想了想道“先让人送十万过去。看他答不答应,如果收了钱他还开口。再想办法就是了。就这么大点事犯不着越折腾越复杂麻烦,也犯不着闹腾成麻烦事。万一精卫警察找上门了,你就说不关事,人是我找的,只是让你过去看X先生下场。”
林青扑哧失笑道“精卫警察才不会信呢。”
“信也好不信也好,他反正抓不到冷面的人。那种鬼地方的确呆了不舒服,我可不想让你去体会滋味。反正我进去呆过想必还能习惯,也要不了几天工夫就能出来。”
林青听了又笑。
“对我这么好呀?替我受罪坐牢呢?”
“扣押不是坐牢。”
“那如果是坐牢呢?”
“如果是坐牢还是你去吧……”
“哼!”林青扬手就打,着恼不已。陈依忙解释道“我去你父亲乐得看我坐牢才不肯费大力气救呢。”
林青犹自不罢休的扬手打他,直叫没良心。陈依就投降改口道“好好好,坐牢我也去。”
“不行——不让你坐牢!”
“看吧,我去你也不答应,不去你也不答应。”
林青扑哧失笑。
忽又问他闭关的情况怎么样。
“没什么特别。不过宁静而已。”
“过几天有个追过我的老同学回国,到时候拿他试试你的修行成果?”
“行啊——”陈依点头道好,末了又补充说“那我也再去找个叫我宝贝的女人。”
“这就是你的闭关修行成果啊?”林青不屑的瞟他一眼。
两个人说说笑笑到凌晨一点时,晓月打电话来说X先生收了钱,答应事情就此了结。
陈依挂断电话就催促林青休息,自己也躺下一旁。
“你也留这里呀?”
“反正有洗浴间。”
林青就拉了被单让他盖上。陈依见她后脑不能着物只能靠着就也坐起来。
却又睡不着觉,关了灯半个小时后林青突然扑哧失笑。
“我也睡不着。”
“还真睡不着,要不你趴着睡吧。我照应不会让你睡梦中翻身。”
林青就答应了,趴枕头上单手环着陈依脖子,没一会就睡着过去。
凌晨时陈依开始有倦意,却照应了怕林青翻身压着伤口,就不敢睡。
寂静的夜晚就这么等待时间流逝。
不知觉的想起父母。
小学的时候有一次全家人到动物园游玩,陈父走路时被游览车压撞了脚。送院检查后确定骨折,撞人的是对年轻情侣,到医院后听闻手术费要好几千于是乘人不备逃掉了。后来陈父做了两次手术,第一次把钢钉打进去固定骨头,第二次则是取出钢钉。
那段日子陈母下班后就一直跑医院陪着。尽管陈父一再抱怨陈母不该让撞人的跑掉,当时脾气还暴躁的陈母也罕见的没有争辩吵闹。
感情是什么?陈依觉得感情其实就是日积月累的经历感受形成的东西。
天亮时林青就醒了,睁开眼见陈依还没睡就催促让他休息。
“我睡好了的。”
陈依看眼表就说她睡的不够。
两个人各自坚持想让对方休息,相持不下。最后林青笑道“我让晓月来照应。”
“她昨天也够忙的,让她多休息会吧。”
林青想了想就答应说再睡会。
趴着闭眼没多久,又睁眼笑说“我真的睡不着嘛……”
这才骗了陈依答应休息。
见陈依睡着,她睁眼没多久又困乏的睡着过去。
陈依又睁眼醒了,看着她熟睡的眉眼无声失笑。
林青再醒来时,陈依又闭眼装作熟睡。林青却轻推了他一把道“装什么呢?还是没睡吧?”
“这也知道?”
“人最不知道的就是自己睡着后是什么模样,所以呀,想装也装不好。”林青说罢又柔声催促道“睡吧,这回我真的睡好了。”
陈依这回就不再啰嗦的闭眼入睡。
中午的时候电话叫响,迷迷糊糊的听见林青接了。
“他还在睡觉呢,没有,昨晚上他有事忙到早上才休息……”正说着见陈依睁眼醒了,林青忙又道“他醒了。”
就把电话递过来说了声“妈找你呢。”
陈依听了是陈母,就问什么事情。
那头陈母神秘兮兮的问“小青在旁边?你走开点说。”
陈依立时猜想是萧乐去过他家里,料想也没别的事情会让陈母如此。就冲林青笑笑拿了电话走开到窗边。
“说吧。”
“萧乐刚才来过。她回国了你怎么没说?”
“回来就回来了,没必要特意打电话跟你们说吧。”
“她给我们带了些礼物,都是国外买的。看样子她还记得你,她是不是还想跟你和好啊?”
“不会吧。这么多年没见回来了问候你们一下也正常。”
那头陈母不屑的轻哼道“骗哪个?我还没多老呢就以为我是老糊涂!”
“你关心这事做什么?”
那头陈母语气就更认真了。
“我跟你说。你可别花心了!千万别听你爸胡说八道。”
“他又说什么了?”
“他说小青好,萧乐也好。但是萧乐家境好些而且学历又高,心眼也比林青少些人单纯些将来过日子更合适些。”
陈依没好气的道“他说就说吧,我什么时候听过他话。”
“那你自己怎么想?”
“我觉得现在很好。你专门打电话来又想说什么?”
陈依问罢就听那头陈母道“是你谈朋友。萧乐跟林青都好,不管你挑哪个我们当父母的都不说什么。你自己喜欢就行了。萧乐心眼是没有林青多,但是她也没有林青办事考虑的周到,也没有林青细心。别的不说,她家境好从来就没考虑过你的感受,也不懂得考虑我们的感受。小青就不同,她家里肯定有钱我早就看出来了,但是从来不说。是不是?”
陈依颇觉意外,不知道陈母是怎么看出来的。忍不住就问“为什么这么说?”
“那次你们两个请客在新世纪吃饭时我就看出来了。不是家境好她父母根本不会眼看你们大手大脚的花钱还一点不在意。当父母的都心疼儿女,知道赚钱不容易怎么会由得儿女那样浪费?我猜就是她出的钱,而且你们住的房子根本不像租的,人家房东能随便让你们想怎么改房子就怎么改?肯定是她家的房子对不对?说什么课外时间做兼职,你一个高中生大学生做什么兼职能赚那么多钱?我又不是没上过班的人,单位大学生多了,还是这么好的单位很多拿钱都还没有我高,都还不舍得像你们那样大手大脚花钱的呢!”
第500节 劝言(下)
陈依有些意外。陈母过去从没有追问林青家里情况的事情,甚至没有对此表示过任何疑惑。想不到早就心里有底,只是装作不知道。
“早怎么没问?”
“小青怕我们知道了自卑或者伤自尊心我就装不知道啊,再说你爸那人死要面子知道了肯定心里难受觉得自己没本事。”陈母说罢又换了副语气道“小青学历是没有萧乐高,但也是大学生。找老婆非要那么高学历做什么?再说了,我们家里什么情况?就普通家庭。她家里有多好我是不知道,但肯定比我们好的多,不会比萧乐家里差。你跟她谈这么多年了,她一个女孩子早早跟你同居生活到现在,图你什么?过去你没有钱,现在工作能自己赚钱了就变心?别的不说,人也不能这么傻。”
陈依知道陈母话不说完就不会罢休,说完了才会安心不再提,绝不会像陈父那样反反复复想起来了就说一遍,又说一遍,又说一遍……
就听着母亲说。
“你说,我在听。”
“没有钱的时候谈的女孩跟你同甘共苦又没嫌你穷,有钱了为她花多少钱都不心疼也应该。有钱了才找个女人帮你花钱?那就是傻子!”
陈依失笑道“我也刚毕业哪里是什么有钱人。这话虽然很有意思,不过套用的不合适。”
“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当初她出国走了,我也不说她该不该,反正她考虑自己的前途也指责不得什么。但是现在回来了就想跟你和好,哪有这种事情?七年了,你跟小青七年的感情算什么了?你这七年吃的是谁做的饭,病了身体不舒服了是谁在旁边陪你?闷的时候是谁在旁边陪你聊天?不高兴的时候是谁安慰你?”
陈母说罢了犹自劝道“小青心眼是多些,但是也很喜欢你。喜欢你的人怕她有心眼做什么?她有心眼也不会害你害我们。有心眼将来还能给你帮忙,你考虑不到的地方她考虑的到。也会理解人些,没有心眼的女孩是单纯些,但是很多事情也会考虑不到,很容易为小来小去的事情争争吵吵……”
林青早蹑手蹑脚的下了床走过来附耳偷听说什么,陈依觉得反正是说她的好话就由她听。回过头她也总是会知道。
“我知道了。”
“唉——!我也不是非要劝你,就是想让你考虑清楚。你爸肯定会找你说这事情但是他的那些理由根本就不像话。找老婆不能光看漂亮,过一辈子的事情最主要是自己喜欢性格又合得来。人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光漂亮好看又什么用?人都会老,老了都会变的不漂亮。那时候还讲求什么好看不好看?不就是图个没有争吵互相扶助着过日子嘛。你想清楚了的话就不要拖拖拉拉早点结婚算了,早结婚早生孩子,老家你小时候的好朋友XX今年结婚了他老婆孩子都怀了。”
“知道了。不过结婚的事情晚点再说,我刚毕业就结婚怎么养家?不能靠别人吧。”
“好了好了,再说多了你又嫌啰嗦。反正你自己好好想想。早结婚没什么不好。现在你们两个跟结婚有什么区别?吃住在一起,现在能活结了婚就活不下去了?就算还没有自己的房子结婚后一起努力就是了,林青又不懒,就算不靠别人两个人一起上班还怕买不起房子?你爸虽然不能指望但是你结婚的话首期的钱我还帮的上也应该帮,供房子你们靠自己有什么难!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先成家才能立业!小青又不会嫌你现在没钱,这么多年都过去了。真的没有别的心思就早点结婚让她也吃个定心丸,也省得再有女的动心思,也免得有别的男人对小青动心思。安安稳稳的一心过日子有什么不好?再说你就不怕小青被别的男人追走了……”
附耳窃听的林青作势偷笑,扮个鬼脸做个走的手势像在强调陈母这句话。
“不说还说这么多。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结婚的事情想晚两年再说,现在这样说结婚她父母也不安心。……好了,改天回家的时候再聊。你血压升了记得吃小青给你买的药,那个副作用比较小,嘴馋多喝汤少吃肉。挂了。”
挂断电话陈依抬手捏了把林青的脸。“得瑟的你,还跟人走呢?给你个胆子走不走?”
林青撅嘴道“怎么着?腿在我身上走又怎么样?吃了我不成?”
“两剑过去世界就干净了,敢走么?”陈依挑衅的抬手弹记林青额头。
“哼!没用的男人才用暴力恐吓威胁女人。”林青故作不屑的鄙夷,脸上却笑。
“就是恐吓,就是威胁。你还不能不怕,怎么着?”
说话间抱了她起来,一起坐病床上。林青笑了阵突然又黯然叹气道“总要让爸妈知道我……我不能生育的事情吧?”
“不说。以后找个条件合适的领养就是了,这事情必须瞒天过海。他们怎么可能接受不能生育的事情,虽然怎么决定不由他们的态度左右,但是为此让他们对你心生不满甚至怨恨根本没必要。”
林青撇嘴道“我才不养别人的孩子,没爱。”
“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就可以了,养着养着就有爱了。正所谓日久生情嘛。”
“呸!”林青没好气的笑骂道“养小狗呢?还养着养着就有感情了!毕竟不是自己生的感情当然不一样。”她说罢又沉吟片刻道“这样骗爸妈也不好,要不然花钱找个女人生一个,对他们就说是你跟别人生的,对我父母就说实话,他们知道我的情况也能理解抱孙子的心情肯定不会介意。我呢就说有个孩子所以不生了。况且与其找个不相干的小孩养,还不如是你的呢,毕竟是你的我还会有爱,找个女人也只是为了生孩子我倒能接受。岂非两全其美?”
“多残忍啊。花钱找个人就让人生孩子,本来只是金钱关系,十月怀胎,生下孩子了绝对不允许那女人再跟孩子有任何接触的机会。这痛可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万一对方反悔了,宁可不要钱也要孩子怎么办?”陈依说罢又笑道“以后再说吧,你也别琢磨这事了。我们才多大的岁数?不着急。”
第501节 铁面(上)
“谁急呀——我又没急着想跟你去领证!”
听林青这么说陈依知道她心里有不满。忙搂着她笑道“晚两年再说不是别的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思。领证后你父亲肯定不会对我们放任了,目前还有摆放眼前的事情必须做,律师现在忙于律师事务所开张的事情一时没有心力,但要不了多久必定来寻。江龙的事情解决前我哪里有时间理会别的?律师的事情你说我怎么推脱不帮?人与人不就是一个感情轻重的区别,律师这辈子唯一的事情就是复仇,十几年的知己朋友就这么一个心愿我无法置身事外。”
“知道。谁要听你多余解释呀,都说了我可没急着要跟你去领证。”林青说的满不在乎,但陈依早习惯了她这种口不对心的话。也知道亲口说出来她心里必然会欢喜些,也就宽心了。
X先生收了钱后一连两日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陈依就只在医院里陪着林青。
第三日时,精卫警察还是打来了电话。萧乐果然去寻了他。
“哦,陈依啊?小青在吧?”
那头的语气很随意。
陈依却不敢大意。精卫警察从没有关问过林青的事情。
“师公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就行了。”
“哦,也没什么。有件案子嘛我想让她来协助调查,也就问点案情相关的事情,没别的。”
“师公不要骗我。请过去的时候客气,问完人就出不来了。师公难道忘了这种事情你过去亲口对我聊过不少?”
“唉呀——你这小子太多心了啊!协助调查,只是问话取证罢了能有什么事情?真有事情我还给你们打电话?早就直接让人上门抓了。再说了——协助调查只是跟案情相关没她什么事情扣留她做什么?你看她哪天有空就让过来局里一趟。”
“有没事谁知道。小青伤的重最近不会有时间,大概要修养一两年吧。重度脑震荡啊,哪里能配合你们协助调查?一想事就头疼……”
“你少跟我打马虎眼!告诉你,事情严肃的很!小青涉及雇凶伤人案件,考虑到你的关系我才没有直接派人上门拿……”
“这是不是凶相毕露啊师公?”
“严肃点!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少跟我嬉皮笑脸!”电话那头的精卫警察一声怒喝。陈依却根本不怕。说的好听也罢凶狠也罢,全都为达成目的。
“是是是。那师公就说说她涉嫌雇佣了谁,伤了谁?真有其事我一定劝她自首。”
“少啰嗦!赶紧叫她过来局里,否则我马上叫人带着手铐来拿!”
“好,那我来自首。”
“你来自首?你来自什么首!”精卫警察怒气冲冲的喝问。
“不管是什么事,她不知情,你说她雇佣恶徒伤人,那钱一定是我花的,事情也是我干的。就这么简单。”
“那好啊,你找的谁?”
“不认识。一时心里想不开在路上看到个不认识的混混给了他一笔钱那人就去帮我行凶了。”
那头的精卫警察怒极反笑道“我没空跟你啰嗦,赶紧叫小青过来。”
“她出国治疗伤势了,一年半载都不会回国。师公要么就让我来,要么就等着吧。”
“行啊!好小子,有种啊!要帮老婆顶罪是不是?那你就来,我不信她到时眼睁睁看你顶罪自己不主动站出来!”精卫警察说罢‘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陈依放了电话就冲林青笑。
“我就过去一趟呆两天,这事你也先别管了。X先生那往后再收拾。正好这几年老替许情做事却想不到让她给我什么,这不就能用一次许愿签了么?你别在这养病了,否则师公那人铁定会找来这里。”
“你还真去啊?直接让他立不成案或者再拔X先生一颗牙就没事了嘛。”
“那是没事,会把师公气死。不把你往死里盯才怪了。”
“好好好,我不管。”林青答应罢了就让晓月收拾东西走。
林青说是不管,路上想了想还是拨了电话给王佩琪,说了此事。
陈依到局里时直接就上了精卫警察的办公室,局里许多人都认识他,见面时还微笑打招呼。
到办公室门口时就听见里头在吵架。一听是王佩琪的声音就知道是林青打电话通知的。也不先进去,只在门外站着听。
“别闹了啊,影响多恶劣!你是我妻子,但是你堂而皇之跑到这里来干涉司法公正!没事我当然不会找他们来,有事他们就必须来!不来就是畏罪潜逃!谁来说都没有用。这种事情也不是你该管的,别说他是你徒弟,就算是我父亲犯了事情让我知道了,也没情面可讲!”
两个人似乎已经争吵了一会。
就听王佩琪气呼呼的道“好啊,好个铁面无私的青天大老爷!行,你就别回家了,一天你不放过我徒弟一天就住办公室或者酒店!反正你只要工作不需要老婆,也不需要感情嘛。”
“你——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往常不也一直说法律就该公正吗?现在事情发生到你徒弟身上了就帮着徇私枉法?人人如此还要法律做什么!”
“多大的事啊?杀人了?还是通敌叛国了?我徒弟年轻,血气方刚。那人嘴巴不干净老冲着小青乱叫宝贝宝贝,别说是我徒弟了,我听着都想一巴掌抽的他满嘴掉牙!换是你怎么办?用法律呀?法律还能管别人不许说什么?或者你就遵守法律由着旁人这么叫我?还是我一巴掌抽掉那人满嘴牙你也来抓我定个伤害罪!”
“你不要胡搅蛮缠。事情性质根本不是这样,打人的不是你徒弟。根本是小青找的社会渣子!事情也根本不是你知道的那样。明确告诉你小青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跟受害者眉来眼去关系非常,私下约会都好多次了,突然间翻脸还雇凶伤人……”
“我呸!小青怎么不好了?你就信受害者的一面之词算什么公正!她刚到新公司上班,那人又是她上司。吃几次饭就算约会了?让他牵手了还是搂肩膀了,还是说喜欢他了?面对个上司,她不得不考虑人际关系的影响,听他说些有些过份的玩笑话当然不好冷脸斥责。那人自己因此自作多情越发肆无忌惮的乱喊。现在受教训了反过来说跟小青本来就是那种关系,分明就是蓄意报复扭曲事实博取同情!”
“真相如何我自然会调查。但是不管真相如何她买凶伤人是事实,休想因为任何理由逃避法律制裁!”
陈依估摸着快吵完了忙去走道的办公室门旁站着,没一会见师父气呼呼的摔门出来,径直下了楼梯离开。暗想说了不让林青多事结果还是多事,精卫警察这人搬师父出来也压他不住,不过徒然让他们夫妻多了争吵。
听师父怒气冲冲的脚步声远了才敲门。
“进来。”
进门后,精卫警察看见是他,立时黑了脸。
“行啊,让你师父来压我!”
“我知道错了。师公铁面无私,师父也无法改变你公正执法的意志,所以这不就来请罪了嘛。”
精卫警察一声冷笑。
“我早告诉过你,跟林青这样的人在一起没有好结果。林家都是些什么样的人?林天明是什么出身!看看,林青暴露本性了吧,伤人的事情我见多了,像她这么病态的还真没见过!”
“师公,人不是她伤的。是我气愤不平一时想不开找了个人去打那X先生,然后打电话叫林青过去看。想让她知道跟别人暧昧是什么下场,她事先也不知道……”
“看来你打定主意要顶罪了是吧?”
“事实如此。”
“你以为想顶罪就能顶罪?萧乐的供词可不是这么说的。”
“喔,当时林青怕影响我在朋友心目中的形象,所以把事情包揽到身上,以免别人说我心胸狭窄……”
精卫警察懒得听他说,做个住口的手势。拿了电话叫来个人。
“去做笔录吧。”
就懒得再理会陈依。陈依也不在意,跟着那警员去了做笔录,问起就认认真真的坦然认罪。
……
与之同时,许情接到陈依电话后犹自感到难以置信。
几年来陈依总想不到提什么要求,不料突然给她电话,突然提出这么简单的事情。当时她难以置信的在电话里反问“你不是开玩笑?就这么简单的事情?”
这时候许情想来还觉得好笑,纵使想不到要什么也不必如此浪费机会。她能够帮的事情有很多,绝不该用于如此鸡毛蒜皮的事情上。
当即给精卫警察去了电话。
以局里的名义要求他们撤销案件。
不料情况出乎她的估计。电话那头的精卫警察确定了她属于局里的事情后,仍然坚持要求正式文件。没有文件就绝不放人。
初时许情以为精卫警察处事过于谨慎怕担责任,就给局里一位过去的下属,如今身居要职的朋友去了电话。不料没多久那头打回来。
“这他妈的是个什么人啊?竟然还敢管我要文件!”
许情一听就愣了。
第502节 铁面(下)
许情电话那头的朋友愤愤然道“我准备让朋友给省里下达指示,看看这个不知所谓的家伙还敢不敢张口索要文件……”
“算了。小事一件没必要大动干戈,我先拜托这里的朋友帮忙,万一不行再麻烦你。”
“也好,毕竟地方上的同僚多少有交情说起话来容易。”
因此从局里下达份正式文件许情并非没有办法,但这种事情毕竟属于违规,万一被某些人知道必然落下话柄。为这种小事留下口实当然不是智者所为。这时候她突然想起S市一号早曾耳闻的人物——精卫警察。
立即就找了S市的朋友询问求证,这才知道果然就是眼前遇到的这位局长。不由晒然失笑,终于明白陈依何故为这种事情找他。
“原来是S市的精卫警察,也难怪他不想为此给林家招惹麻烦……”
许情这么喃喃自语间已经明白除非从局里做份文件,否则靠施加压力的通常办法根本就不可能解决问题。这精卫警察根本不吃这套,否则也不会博得‘美名’了!
传说精卫鸟试图衔枝填海。对此素来有两种评价,有说其坚韧毅力值得敬佩的,也有说其行不可为之事顽固愚蠢的。这精卫警察之名当然也就同时带了两种含意,其中又以后一种居多。所以精卫警察过去听人这么称呼时并不会欢喜。这些年手掌大权,实实在在的帮助过许多人,那些人称呼起这名字时又带了前一种含意。他才渐渐不那么排斥这个别号。
许情当初听说精卫警察的事情时,心里的感受也带着双重的看法。既认为此人过于顽固不知变通不识时务不明现实,又钦佩其毅力韧性以及那颗信奉正义的心。
所以也不想为此大动干戈,更不必要大动干戈。
拿了电话拨通给人。
“我想问你借两个人办事……对,就你手下的人……S市,越快越好……我直接把资料传真过去,就让你的人找上资料里的人把他剩下的一颗门牙拔掉……完事后知会一声即可……麻烦你了。”
再拔掉一颗门牙就能解决的事情何必大动干戈?
许情端着茶杯在阳台上赏景静候消息。
当天晚上。
两个人大摇大摆的打开X先生的家门,直闯入X先生的卧室,一把将他从睡梦中救起来。往他嘴里塞进块毛巾,就那么硬生拔掉X先生剩下的那颗门牙。惨叫痛呼声却没有传开多远,都被他嘴里的毛巾堵住。
两个行凶的人清洗干净了手上的血和唾液的混合液后,面无表情的冲X先生威胁道“如果你想一次次体会这种感觉直到嘴里的牙齿被拔光,我们不介意再来。”
两个人说完了就走,临出门前还好整以暇的拿杯子接饮用水解渴。
走出门口的时候,两个便衣警察举枪对着他们。
“不许动!”
“走。”两个人满不在乎的双手插进裤兜,随那两个便衣去了局里。
精卫警察匆匆忙赶返,见到那两个人时,他的属下附耳说了详细。
“为什么对一个普通民众做这种事情?”
那两个人态度倨傲,满不在乎的淡淡然吐出四个字。“国家机密。”
“你们的行为影响我们正在办理的案件公正性!”精卫警察拍案怒吼。
那两个人依旧满不在乎。
“案件你们不必再查。这个人涉嫌危害国家安全,至于具体原因属于国家机密,你们无权了解。”说话的人抬高了脸,冷冷然命令道“立即放人!”
精卫警察激怒之下重拳锤击办公桌面。气的一个字也说不出口。这两个人的身份已经经过确认,他是无论如何没有权力拿人的,更没有查证他们口中国家机密真伪的可能。纵使他内心有千百个怀疑,万千种猜测,也无法做什么。
他的下属当然也明白,不等他交待就去把陈依带了过来。
那两个人对陈依显得客气,领路在前走出门时突然迎面撞来条身影。相撞之前后面看着的陈依已经忍不住皱眉摇头。想像到这两人腿部被内气侵入经脉的那种酸麻痛楚就替他们可怜。
那两人竟也忍受得住痛,如果不是扶住门框绝对会摔倒。双双各有条腿痛的根本不能用力,眉眼脸都仿佛挤成一团,闭着的眼睛里因为痛楚渗出泪水。
撞人者连忙致歉道“唉!真对不起,我走的太匆忙不小心撞着两位了。”旋又见到陈依,笑着搭他肩头笑道“不急走,我带了吃的给你呢。”
那两人忍痛半响不能作声,稍稍好些时,也没有无谓斗气发作。见陈依表示请他们先走,也不多说的双双互挽着胳膊慢慢的走下楼梯道。
这番场面精卫警察都看在眼里,见是自己妻子王佩琪,也知道她是故意。
“你不是盼着自己徒弟没事吗?怎么还故意整治两个搭救他的人啊!”
王佩琪没好气的别他一眼,招呼陈依在办公桌旁坐下,把带来的熟食汤水都拿出来。还是准备了精卫警察的那份,递过去一碗汤道“我当然希望自己的徒弟没事。但也不等于能看着别人让你生气还高兴,我自己的丈夫,我能气他,可不乐意这种莫名其妙的人给他气受。”
“哼!”精卫警察明显是心里感动的,鼻子里冷哼,却接了碗端着就喝。没喝两口,看见陈依悠然自得的喝着汤水,又把碗一放。声色俱厉的道“你小子别以为没事了!你的口供还在!”
陈依笑了笑道“我翻供。之前是听说太多警局里严刑逼供的事情,电影电视里头不也有放吗?我又不懂,心里害怕未免受那些罪当然问什么就说什么,让怎么说就怎么说……”
“胡说八道!”精卫警察大怒而起,王佩琪往两人中间一挡,横眉怒目的冲精卫警察喝道“干嘛!还想打我徒弟是不是?我徒弟我打得别人打不得!”
精卫警察气恼的手指陈依道“好小子!算我过去看错你了!”
陈依陪笑道“师公别这么说,师公怎么会看错人。只不过师公太高估了我。我也只是普通人,眼睛里看到的就是太阳升起来时世界充满光亮,太阳落下后世界漆黑一片。当然就不相信太阳能永不升起或者永不落下了。”
“你们这对师徒!你们这对师徒!气死我了——”精卫警察恨恨甩手而去。
王佩琪扭头冲陈依坏笑道“别管他。生气的时候就这样,气来的快过去的也快。他不吃呀,咱们俩师徒还能多吃点!”
第503节 再见总门
陈依喝汤吃菜,连连称赞师父厨艺好的越来越惊人。王佩琪听了就高兴的笑说“说起来还是你的宝贝小青教了不少,她可真行呀,一个大小姐还能有那样的厨艺。”旋又着陈依安心道“先别担心她,吃饱了再回去没事。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不吃饱徒弟怎么舍得走。”
王佩琪听了又笑说他这张嘴就是被林青教的越来越会哄人。末了又责备道“你也是的,从哪找这样的人啊?再怎么说我丈夫可是你师公,没你这么气他的!这事换了平时我非教训你一顿不可!”
陈依忙正色的躬身赔礼道“徒弟知罪,实属无心之失恳请师父明察,原谅徒弟这一次。”
“还算你乖!”
“师父原谅徒弟了就好。”
“吃吧。还真舍得打你了?再说了,他那人就这性子。那两个人态度不强硬点他还会心存希望未必肯这么干脆的放人。这我也明白,只不过自己丈夫受了气总是会跟着生气嘛。”
“师公气的不轻,倒是连累师父了。”
王佩琪失笑道“夫妻间生气算什么啊?床头吵架床尾和。生活在一起哪里有那么多话说,偶尔吵吵架还不冷场,只当是种生活情趣。只要彼此都知道对方心里关爱着自个,几句气话有什么大不了?你跟林青住一起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明白?”
陈依暗想明白才怪,他跟林青根本就不吵架。没话说时就不说话,一块喝喝茶互相依偎着同看一本书或者下棋什么的怎么都不会闷。干嘛非要有话说?干嘛非要吵架啊!
“师父说的有道理。”
“其实一起看看电影,四处逛逛更好。不过谈恋爱的时候就知道跟他别指望有多少悠闲日子,这几年他忙的啊,如果我不是每天晚饭宵夜都给他带,真不夸张的说句,可能半年都没有能说上话的时候。我睡了他回家,我还没起来呢他就早早上班了。不过好歹他心里还有我,中午晚上的时候虽然在加班也经常死皮赖脸的非让我带吃的过来,来了就不让走,非要陪着。”
陈依听出王佩琪这番话里藏着幸福甜蜜的多。
“师公是太忙了。”
“没办法。男人嘛,说什么因为相爱就不考虑其它的天天腻在一起只是童话故事,根本不现实。而且男人嘛,必须做他内心愿意做的事情精神世界才会充实,人才会真正快乐。当女人的只能在没有时间的情况下想方设法的创造相处的时间,而且尽量不能影响了男人的工作。这样的相处彼此才能长久,彼此才会没有累赘感,负担感。想想将来老了的时候都退休了,所有的时间拿来干嘛呀?不就是彼此日夜相伴渡过,年轻的时候有精力就多做点事情吧,如此才能无负一生。”
“说的好——”
一把突兀的声音自门外响起,紧接着就见许情走进来。
陈依万没想到许情会过来,当时打电话拜托她时,她说还在B市。尽管心里不安却迅速站起来介绍了许情跟王佩琪认识。
王佩琪打量了许情一阵,微笑请她坐,就听许情谢绝道“小青催问陈依的情况所以亲自来看看,正巧走到门口听见您的高论。坐就不敢了,实在是林青担心的紧,见不到陈依的人啊,电话一个接一个的催。”
陈依听就知道许情胡说八道。却也不想她跟王佩琪接触太多,忙把桌上还没喝完的半桶汤提了,又把菜也提了。
“那我先回去了师父。舍不得这些美食干脆就带走啦。”
说罢就走,王佩琪追出精卫警察的办公间叫道“唉唉!给你师公留点呀!”
陈依头也不回的回应道“不给师公留!反正师父也没吃饱,让师公请你出去吃宵夜。”
“你这臭小子!”
王佩琪嘴里在骂,脸上却在笑。直觉得自己手艺真的好陈依才如此喜欢,虽然还惦记精卫警察没吃的事实,但又哪里会真的生气计较。
她正考虑着回去再做点带来时,就看见精卫警察顺楼梯上来。
立时拉下脸,不冷不热的道“不吃被我徒弟全拿走了,活该你饿肚子。”
精卫警察好似忘了先前的生气,抬手搔了搔脸道“拿走就拿走了。前几天听人说XXX路新开张的饭店味道不错,干脆过去试试。”
王佩琪不禁失笑,又立即正经了脸色。心里猜到丈夫是听见了陈依刚才的喊叫,却不说破。
……
陈依随许情上车后,后者见他犹自不顾形象的吃喝,忍不住失笑道“真有这么美味?”
“试试?”
通常人都不会答应,陈依直接抱着汤桶喝的,也只拿了一双筷子。
偏偏许情沉吟一秒后竟然说了声“好啊。”
就那么接了汤头学陈依般抱着喝了几口,又还给他道“是还不错,好手艺。”
平时陈依不吃人口水,这时却觉得如此太小家子气,也就不在乎的继续抱了喝。把汤水和菜都消灭完了,才道“手艺当然好,但也当然没到让人不顾一切非要吃完的程度。不过因为是师父的心意嘛,吃起来味道自然平添几分美味。”
“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一位师父。”许情说罢,扭脸笑问他道“她不会就是十三师娘吧?”
陈依听了,神情静默片刻,如追忆起往事般模样。半响,才轻声道“如果她真的就是十三师娘那多好,一则师娘还活着,二则我很愿意她们是同一个人。”
许情发动引擎,启动车子。边自笑问“你认为十三师娘已经遇害了?”
“这么多年了,过去就算还有希望如今也早不存希望了。以师娘的个性如果还活着岂会甘愿独自偷生?”
“如果是这样,你认为会是谁害了师娘性命?”
陈依冷冷然反问道“如果我知道是谁,你认为那个人还能活在世上?”
许情晒然失笑摇头道“以你对十三师娘的爱戴,想必那个人不可能活命。”
“原总门中值得人钦佩的人有不少,但在我心里最值得钦佩的必然是十三师娘。她在总门多年,经历过多少事情仍旧能保持一颗向往正义,即使无奈也仍旧不放弃浩然正气理念的心。这可不是什么也不懂的新人那种满腔赤诚可比的高尚。”
许情赞同的微笑点头道“是啊。经历事多的有几个还能如十三师娘般抱有信心和希望?像你我这样半途而废的人却数不胜数。”
静了片刻,陈依又道“这些过去的事情还是不想比较好。徒增悲伤。你不是在B市吗?怎么突然来了这里。”
“我本来愿意不提前总门的事情,可惜你不该有此问。”
“怎么说?”陈依的神情立时凝重。
“记得黑刃吗?”
“当然记得。”
总门彻底解散时黑刃本该被收归安全局,不料被敌人告了一状,公开了他过去某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没有因此遭殃还是因为许情等一些人从中说情。但最终也没能让他进入安全局。后来去了国外。
许情当时如此说时陈依就半信半疑。怀疑实际上黑刃加入了安全局,只是被派到国外做事。但料想即使实情如此问许情也不会告诉他。
“那么还记得原总门S市分部中枢门的李可吗?”
“也有印象,是个年轻而且知识渊博的天才。”
“黑刃当初出国后就投靠了李可,在李可的投资公司负责安全工作。最近他们要回国了,不仅跟林家有生意往来,还跟XXXX公司合作投资地产。当然,这个公司目前的负责人你也认识,萧乐。”
“那又怎么样?”
“李可做的并非都是合法生意。暗地里制造并出售军火,以及各国的机密高新科技。你可以想像,寻常的小生意又怎么可能劳动他大驾。我就不能不来也不能不关心了。李可下面不仅只有黑刃,还收容了不少在总门解散后逃往国外的七门成员。”
陈依想不到事隔多年后的今天还会听到总门,还会听到七门战士的事情。这些让他听了想起来并没有怀念过去的快乐,有的只是沉重和悲伤。
“我实在无法相信你当年会没有理由的放黑刃离开。”
陈依当然不能相信许情会这种事情。为了生存,即使本没有为非作歹之心的总门成员也会在生活中不知觉的改变。不为国家所用则极可能成为破坏安定的难办恶徒。以黑刃的本事一旦为恶必难收拾,哪怕安全局不用,给他自由也不会让他离开国家。
“如果我说是因为善念你一定不会相信吧?”
陈依看眼车外的夜空,笑道“如果马上雷鸣闪电我会相信……”
话未说罢,就见乌云的夜空忽亮起道闪电,片刻后又听见来自远处的雷声。一时哭笑不得没了言语。事实上即使如此陈依也不会相信。
许情不由失声发笑,半响才止住了笑声道“天气预报凌晨有台风暴雨。”说罢又忍俊不禁的失声轻笑了一阵。才又正色道“其实当年我让他出国清理外逃的七门余孽,承诺他立功后必能加入安全局。没想到他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碰到李可,再也没有跟我联系。两年前曾经秘密回来过,把妻儿都接到了国外。所以他根本不是局里的人,确实跟李可走上一条道。”
第504节 胸膛内的心
陈依不想听下去,打断许情道“只当我没有问过。”
“那可不行,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你未必没有兴趣听。”许情故意卖个关子,见陈依没有继续拒绝了才道“萧乐家里的生意规模不小,但在S市的地产公司还不足以吸引李可亲自跑一趟。最重要的是李可此次带来不少前总门成员,这些人都将以合作名义暂时留在萧乐家里的地产公司。”
“你想说什么?”陈依反问。
“李可的事情你或许也知道。当初若非他年纪极轻早已被调入总部工作,其父母均为总门成员,一次在国外执行任务时失踪。原本都以为遭遇不测,没想到李可的父亲大难不死之后没有回到总门反而乘机脱离自立做起非法勾当创建了如今的国际性投资公司。李可在总门生乱的时候被其父派的人接走。”
这些事情陈依也知道,不由打断道“凭我国的地产发展情况来看,足以吸引李可动心。这不奇怪……”
“这话岂非自欺欺人?以李可的情况完全能够找寻更有实力的地产公司合作,为何挑选萧乐?他与林家的合作尚且有可道之处,一则林家在S市财力雄厚,二则李可与林青初中曾是同学和关系密切的朋友。”
陈依这才知道林青提起的那位即将回国的旧友竟然是李可这样的角色。
“你绕了个大圈子到底想说什么?”
许情微笑长声问道“萧乐是否An?李可在S市与An曾有密切接触,交情不浅。”
“荒唐!”陈依禁不住失笑摇头。三年前,孙小云给林青来过最后一个电话。说她心愿已了,那个夜晚就是她完成千人斩理想的时刻。最后又对林青说了番话。‘很高兴这短暂的人生能够跟你相识,这会是我们最后一次通话,请你含笑道别,因为我也会含笑说永别……’
那之后孙小云再没有音讯。林青当时就猜测说孙小云的生命想必是真的走到尽头了。
很长一段日子陈依都会想起孙小云,想起An。
但自从总门事件后他再没有听说过An的消息,包括从李心那里的打听。
“她早已经不在人世了,你何必非要追查她的事情?”
“就算她早已经不在人间我也必须找到她是谁。既然如此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An是谁?”
“我并不敢完全确定。”陈依对当年秦耀光追踪An的事情略过不提。“当年因为一次意外事件发现她。以当时的情况判断十之八九不会有错。她叫孙小云,本市人。大约逝于三年前。”
许情显然对孙小云这个人没有深刻印象。却不甘心的追问道“确实死了?”
“调查她的资料后想必你不会再有疑问。”
“孙小云……”许情喃喃自语的怔怔失神,片刻,突然失笑。“孙小云……好一个孙小云!枉我海量排查多年,涉及目标对象多少,却对这个名字没有深刻印象……”旋又轻笑道“希望这不会是你为她丢出的烟雾弹。”
陈依不由失笑。“如果不是你说的太荒唐,如果不是孙小云离去多年了。我还真愿意什么也不说的陪你闲扯。萧乐如果会是An,那么我可以把自己的眼珠子挖出来再喂嘴里嚼碎了。”
许情失笑提醒道“可别忘了刚才雷鸣闪电的事情……”
正说时,台风突然就来了。风级很大,吹的马路旁大树全要连根拔起似的倾斜,紧随着就是铺天盖地的暴雨。噼里啪啦的浇在挡风玻璃前,刮水器几乎变的毫无作用,车里人看外头的视野朦胧一片。
许情凭着记忆把车开到路旁的楼房下。无奈耸肩笑道“等等吧。”说话间取了张碟片播放,便传出首老歌《新不了情》的音乐。这歌陈依听过许多次,萧乐以前爱听,林青也爱听。许情放的是辛晓琪翻唱版本。萧乐和林青都更喜欢听原唱。陈依通常对翻唱歌曲兴趣不大,但由于比较喜欢辛晓琪的声音,对这个版本也不排斥。
“喜欢辛晓琪的歌声吧?”一曲终时许情笑问,见陈依点头称是,又换了张碟片。“这首想必你也喜欢。”
只听开头的曲子陈依就知道是《两两相忘》。
见他听得入迷,到曲终时许情不由失笑。“喜欢歌词吧?”
“不错。”
“你这样的人就喜欢这种类型的东西。佛是什么?”
“愿闻高见。”
“虚无主义的形象化。成佛就是成虚无,真正的和尚大多是你这种人。因为没有现实性的道理会被现实性推进小众群体,要把这条路走下去只能去当和尚了!”
许情说着失笑,旋又道“不过这样的和尚少,大多和尚不是为了成就虚无。宗教信仰在我国的传统里带着强烈的功利性。人们对佛祖的尊敬来源于其无所不知的神通,明明佛是虚无的形象化,但人们拜佛的时候是求庇佑,求子,求健康,求财谋福等等等等。轮回告知人们身处无尽重复的痛苦之中,佛就是脱出轮回的无痛苦之道,也就是虚无之道。但人们求的是在轮回中拥有的多……”
陈依听着,发觉今天的许情不同于寻常。说着,突然又住口。瞟了眼陈依微微笑道“其实你早就想下车淋雨回去吧?”
陈依的确是这么想,这种台风和暴雨越激烈天地会越宁静。
“再见。”他更听出许情说这话是有意道别。当即告辞,开了门,顶着风雨往家里走。
许情看着他下车,看着他的身影被风雨吞没,遮挡。慢腾腾的从车上拿出张照片。上面的An丝发飞扬,眸子冷淡如冰,脸上却挂着淡淡的笑意。
许情目光越渐黯淡冷漠的看着照片里的人。
闲着的那只手里突然多了把短剑,慢慢移到手腕,刃身停放脉搏处片刻又被拖带着慢慢挪到咽喉处。
就这时车窗的玻璃被人敲响。许情回过神般眸子里突然回复了惯常有的沉静、从容。看见敲门的那张脸时笑着打开车门。
门外的陈依却不进来,浑身湿透如落汤鸡,只是稍显关怀的对车里的许情投以注视。
“没什么事情。感谢你的关心。”
车外的陈依招手示意叫她出去,许情满面疑惑的反问道“淋雨?”
“在这种暴雨里除了你自己没人知道你眼睛里面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许情失声轻笑了阵,忽抬脸反问陈依道“这不会是你喜欢淋雨的理由吧?”
第505节 借款
陈依失笑道“说不定是吧。很小的时候在家乡,我母亲的脾气非常暴躁,生气则揪眼皮。我又不喜欢哭了让人看,每次这种时候就期盼下雨了。往大雨里疯跑一圈回来,眼泪就流差不多了,只要挂着笑脸谁也不知道脸上的是泪是雨。”
许情想了想,把手机钱包之类的东西都放车上。又疑惑陈依为何不怕手机淋水。就见他取出手机钱包,原来外面都有防水的套。晒然失笑道“淋雨成性林青都做足准备了。”
当即下车锁了门,仰面朝天让暴雨浇湿了头脸一身。
风声极大。许情突然说话时竟然要用喊的。
“其实我对An没有恶意。”
“啊?”
许情加大了嗓门放声叫到“其实我对An没有恶意!”
“我相信。你只是希望她能加入局里共事是吗?”
“是——!可是她不愿意,她太累了,为了复仇撑着随时会倒下的身体在总门战斗多年,完成复仇就只希望用余生体验活着的滋味。她知道我对她并没有恶意……我相信她知道。我非常崇拜她——”
陈依晒然失笑。原总门中崇拜An的战士非常多,只是过去他并没想到许情竟会是其中之一。
“——我多么希望在生活中能够和她面对面的喝喝茶,聊聊天。她孤独,我也一样孤独。她因为没有时间而极尽努力的享用生命等待死亡的降临,可是我有时间却没有想为自己花费的方向。她是个智者,一个不会迷惑的智者,我相信她能够帮助我从黑色的冷漠中解脱……”
暴雨倾盆,浇在许情脸上流下的雨水形成的水流如半开的水龙头。
理智的人有感情,感性的人也有理智。区别只是处理方式上的不同。理智的人多知道感情冲动的无谓和危害,感性的人多不在乎影响利益而更在乎心情感受。
陈依没有告别就走了。这里离他家其实只有一公里距离。
许情也不知是否知道他何时离开,一直仰面朝天任由倾盆大雨浇头淋身。An的死讯对她而言造成的情绪冲击是什么滋味,除了她自己,旁人都不知道。
有时候陈依会觉得跟许情像是朋友。尽管这几年见面其实不多,但每次见面都没有啰嗦的客套,仿佛彼此都了解对方。如果许情不是安全局的人,陈依会愿意跟她成为朋友。
陈依到家时全身湿透,晓月开门见到他的狼狈时却不觉得意外,早已习惯了他这般模样。林青早准备了热汤,让陈依洗了澡出来就喝。问起时才知道许情在上精卫警察办公室前给林青打电话说了他被放的事情。
“两个小时前律师来过电话。”
陈依点头道好,喝了两碗热汤又拿电话拨通过去,起身走到阳台说话。
那头响了一阵才接。
“我一会打给你。”
林青见他挂了电话就着人拿了茶具放阳台,在陈依身旁坐下了沏茶。
就听陈依摊手无奈道“想不到律师这么快就忙罢了开张的事情。”
没几分钟律师的电话又打过来。
“该知道我是请你帮忙吧?”
陈依喜欢律师这种单刀直入的方式。
“当然。”
“江龙目前不可能让我参与他的事情,对我的能力高低也没有任何可判断的依据。我需要做出成绩,需要让他相信对于黑暗里的事情我不但能够接受,还能处理的很好。所以我很需要你的帮助。原因有二,其一王冰是江龙的人,如果能够处理王冰道上的法律问题江龙必然能够清楚的了解情况。其二江龙一直希望跟林天明合作以求在S市谋求进一步的发展,但林天明显然不愿意引狼入室。如果你肯帮忙,我不但能够处理王冰道上的生意表现自己,还能处理X社的事务,让江龙觉得通过我有可能打开通道。这两个理由相信能够让江龙考虑用我。此外我还需要资金,大量的资金支持以打开局面,编制关系网,培植属于自己的力量。也就是说我要问你借款。”
陈依想了想点头道“王冰方面不成问题,他知道你,必然愿意请你帮忙。X社方面不太好办……”
“对,林天明不会信任我,根本不会让我了解X社为林家做的事情。所以必须有你帮忙,包括我的事务所在内以后所有属于我的产业你都拿一半的股份。只有这样林天明才会无话可说,即使防备也不会干涉插手太过,因为那他女婿的产业,他可以怀疑我却不能不信任你。而且这样也利于在短时间内发展壮大。”
陈依心里是有些顾虑的。他当然知道律师不会帮助江龙出卖自己,而出卖林家等于出卖他。他怕的只是律师会为求复仇而不惜创伤林家。如果完成复仇必须做对不起陈依的事情,律师未必不会做。完成复仇后律师宁愿以死谢罪。但以死谢罪偿还的只是感情伤害,利益损失那就根本不能弥补。
这种顾虑让他对于X社事情的拜托不敢立即答应。
便扭头问了林青目前均月进帐的收入和可支用的现金存款数目。帐务详细他没事根本不问,投资用钱林青跟他商量的时候才会知道当时的帐务情况。
“铺面写字楼方面月入两百多万,这些是稳定能到帐的钱。其它投资的公司分红这时分拿不到现金。银行里能支用的现金只留了三百多万,过去到帐的钱都用以购置房产和商铺了,一部分购买了黄金,一部份购买债卷和股票。”
陈依听罢才对律师道“现金方面你说个数目,我需要点时间套现。每个月能给你两百万现金支用。你看够不够?”
“现金需要八百万可解决眼前所需。至于每月支用用不了那么多,五十万足够。”
“每月给你转账一百万吧,你刚回来还不知道这几年消费的增长情况。”
“也好,有备无患。”
陈依想了这片刻,还是决定单刀直入的挑明说出顾虑。“你有需要尽管说,我肯定帮忙。花钱我不在乎,也相信以你的本事必然能把花出去的钱成倍赚回来。但有一点,不要因为急切而卖了林家,实在有为难的情况你可以明白的跟我说。”
“你放心。这么多年都等了我不在乎多等十几年。我没有因为复仇而迈入疯狂的门槛。”
“有你这句话我就没顾虑了。王冰和X社方面的事情明天给你消息,另外应该还能联系两个帮会把法律方面的事务交给你。”陈依说罢又关问道“你老婆不会有意见吧?”
“家和万事兴,我怎么会急于求成而枉顾她的态度。她对你的印象非常好,我提出时根本没有任何反对意见,直说我跟你一起做事可靠,非常好。不过还要麻烦你老婆帮个忙,现在这里的环境住久了江琴觉得不好,看上XXX的新楼盘。”
陈依扭头问林青XXX的楼盘,就听她笑说好办的很。“我父亲投资开发的楼盘,本来我也打算去强要几套的,看江琴哪天有空我陪她去挑就是了。”
陈依松开按着话筒的手指,对律师说了,那头很高兴的道谢。“江琴从小娇生惯养,拿人东西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让你们一再破费了。”
“小钱无妨。再者说这种花费她肯拿就是赏脸。多少人求她她还不肯收呢,万一以后碰上什么事情她说句话就能解决,没有她说话花上多少钱都未必有人敢帮。”
“这么说我也放心了。林青果然不是个小气计较的人,料想对你的决定也会全力支持。”
挂断电话后林青就笑道“你真的很信任他呀。”
“对。他是不需要朋友的人,所以我这个朋友在他心里有非同寻常的份量。我认为他不容易因为复仇陷入急于求成的疯狂,也就不会出卖我们。如果成功收拾了江龙,那么他不会让自己暴露。江龙在东市的产业江家理所当然会让他接手,从利益角度而言风险和收益也达到值得冒险的比例。何况我也知道他的打算,所以让我拿一半股份考虑的就是万一他暴露或者失败了,届时手里的产业就全部归我,至少让我们不致白忙。”
“江琴竟然这么放心?”
“江琴对他非常信任,手里根本没有掌握股份,认为律师握着就等于她自己握着。”
林青不由失笑道“律师可真有手段。能让江琴这种出身的人如此飞蛾扑火般的、毫无保留的把一切交给他。”
江琴这种出身的人,哪怕心思再单纯也自幼被见闻熏陶,让她们做这种把主权交给别人的事情非常不容易。律师却办到了,这的确需要手段。绝非凭借单纯表现感情炙热和真诚就能成功的事情。那还包含了江琴对律师能力的充分信任,远远高于对自己的能力信任。
“律师要达到的目标未曾有过失败,他非常冷静而且考虑的周到详细。”陈依说罢又道“X社目前法律方面的事情是谁在办?”
“家里的人,我打声招呼就行了。原本他也忙的很,把X社的事情交给律师他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第506节 铁板(上)
林青说罢又笑道“再说了,你这位准姑爷开了口他哪怕有些不情愿也不敢抱怨呀。”
“江琴还好相处吗?”陈依想到林青又要陪江琴出门,不由暗觉把她牵连了。就怕江琴脾气不好会让林青受委屈。
“很好相处,她对朋友没有什么厉害脾气。就是第一次见面时她很吃惊。”林青见陈依神情自责,不由失笑道“事过境迁没打算怪你。她不是多事的人根本就没有提起萧乐此节。只是以为你脚踏两条船。”
末了又道“说起萧乐。你回来之前她还打电话了的,对我说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又说没有能够永远一手遮天的恶徒。想来是知道了事情经过,X先生也必定改口不愿指证了。”
“由她自己想吧。”陈依觉得这种事情人只能自己想通,想不通就会做傻事,不做傻事就只能让自己想通。听说X先生时立即沉了脸,没好气的道“不提还险些把他忘了。”
“我已经让人明天去找X先生把那十万块要回来了。既然他不守诺言钱就当然装不进口袋的,现在他不仅不敢张口还落不到一分钱好处,也算是他要骨气要争口气付出的代价吧。”
“就这样算了,前前后后他也算是被折磨的够了,以后就忘了他吧,不必再欺人太甚。”
“是——”林青答应了,又说“早些休息吧,明天我就陪江琴去挑房子,后天要去机场接个回国的老同学就没空陪她了。嗯,就是你听许情提的李可。”
陈依也不打听林青跟李可之间的生意,只点头说好,拉了她手一块回房。
次日清早他们分作两路,林青陪着江琴去看房子,陈依则寻王冰谈律师拜托的事情。异常的顺利,原本陈依开口王冰就很难不卖情面,律师又是江龙的准妹夫,王冰自然求之不得。当场就答应让律师做他的法律顾问,手里的相关事务即日起全交律师负责。
末了又建议陈依给王福去个电话说声。
“现在的法律顾问是遥遥一个姐妹的哥哥,你跟王福知会声比较好。”
陈依立时明白此番会把遥遥给得罪,但也无可奈何。当即给王福去电话说了事情,电话里王福倒没有表示不快,听说律师是陈依交情极深的朋友又是江龙的妹夫后直道没事。男人通常好说话,王福听说了情况必然能理解不会计较。但女人就不一样了。
陈依就给林青发了条信息,托她跟遥遥说说此事。
忙罢与王冰聊了会,正要告辞时,见王冰接了个电话后脸色立变。气呼呼的挂断了立即叫小K带人跑一趟。
“一起走一趟,看看是什么样的扑街王八蛋敢骂我老妈!”
陈依陪王冰上了车,一路过去途中才知道碰到浑人。
王冰早有了个儿子。这让王冰的母亲非常喜欢,这里的本地人有重男轻女的传统。没有儿子是绝对难以接受的事情,有为此当父母的出钱给儿子包养女人只求一子的,甚至不惜抱养别人儿子的。
林青和陈依有个同学嫁了个本地人。大四下学期时就怀了孩子,临盆前已经确定是男孩。那同学还曾跟林青和陈依说是儿子她才放心了,是儿子就不必再被男方父母逼迫继续怀孕了。不料这话说完的第三天,她就给林青打来电话说男方父母变态,拿她当母猪。
“你知道他们说什么吗?让我一年生一个儿子!我说有个儿子继承香火就够了,他们骂我胡说八道。说一个儿子怎么够?被欺负了都没兄弟帮忙打架,最少也得生五个……”
本地人这方面的传统由此可见一斑。计划生育对他们的约束力并不太大,为此他们甚至能做出离婚,再以夫妻双方各携二三数目孩子的再婚方式钻空子。
王冰的母亲同样如此,但王冰不太在意,也是心疼妻子,这事情也就不由她母亲强逼。如此一来王冰的独子更成家里的宝。性情霸道异常。
有回陈依和林青被邀到王冰家里吃饭,王福小K等人也在。
那天林青原本来M不舒服的,却也去了。吃差不多时陈依怕她撑着难受就说还有事要走。王冰等人当然挽留。陈依推却了要上车时,王冰的小不点儿子叫嚷不许,见他们要上车竟然拿了钳子猛敲车门,发脾气着大喊不让走,敲了车门还不够,还跑车头前挡着,边敲击车头的金属边叫嚷。那时话都还说的不太清楚。
场面直叫陈依和林青哭笑不得。王冰一干人都笑的弯腰。
可想而知这样的性子会惹出多少事端。
王冰的孩子性情如此,他却比较放纵。总说他的儿子霸道些就霸道些,男人嘛,有霸气没什么错。不足之处将来再慢慢调教。每每有惹事时王冰总会花钱善后,附近的人一则不敢得罪王冰,二则王冰平素名声不错认识的都拉不下脸为个孩子惹的事情撕破脸。
“我妈跟小烈在XX街被个开宝马的扑街骂,那混蛋还推了我儿子一把……”
一路听王冰气愤的说了大概。
车很快驶到了事发地点。
在M记门口,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王冰的母亲抱着犹自激怒叫嚷的王烈。一言不发的看着面前叫骂的一对男女。
“……大家看这死穷老太婆怎么管教孩子的,挡着路我们叫他们让开不让,这小杂种还砸我们的车,也不看看这是什么车!你们赔得起吗?……”
这时分小K等人开来三辆黑色奔驰,把路边停靠的宝马围了中间。
王冰下车过去后就问他母亲事情经过。
“我们走到路边小烈看见这车颜色喜欢就跑过去摸,我追上去时他已经爬车头上了。这两个人就骂哪来的杂种,又催促我说穷老太婆快把这小混蛋抱走。小烈听懂了就发脾气拿拳头砸车头,这男人下车一把把小烈推到地上,我说他们没人性怎么能这样对个孩子那女的推了我一把就一直骂到现在……”
王冰安慰了母亲两句,转而问那两个此刻已经脸色惨白的男女道“事情经过是不是这样?”
小K一伙人早从车上下来,十几个人围了一圈。那对男女吓的发抖,那男的好不容易才张口道“大哥,对不起。”
第507节 铁板(下)
王冰微微点头,招手叫小K过来,交待道“我儿子想砸他们的车,你说该怎么办?”
小K顿时会意,招呼带来的人回车里拿了钢棍,围着那辆宝马车就是一顿乱砸。
王冰一手一个搭着那对男女的肩头,微笑问他们说“这车多少钱买的?”
那对男女早吓的身体发抖,那男人的嘴里好不容易才挤出个数字。“一百一十万。”
王冰又把小K叫了过来。让他到车里拿钱,小K答应了回去打开车尾箱,从里头提了一捆崭新的人民币朝那对男女晃了晃。
王冰和气的笑道“那些是赔你们的车钱。”旋又笑问“关于砸烂你们汽车的事情是不是解决了?”见那对男女又惊又疑惑的不敢吱声,又问了声“那捆钱肯定不少于一百一十万。砸烂你们车的事情是不是解决了?”
“是,是……”那男的忙不迭带的点头,却没有任何欣喜,反而平添了更多不安。
“那就好。”王冰说罢回头见那车烂的不成样了,就招呼手下走,自己搭着那对男女带他们上了车,让别人送母亲和孩子回家。那对男女原本不愿上车,但又不敢拒绝,迟疑了片刻女的还是先坐进了车里,男的也跟着上去。
车子发动后,王冰不理会那对男女,反而冲陈依问说“兄弟,我打过小烈吗?”
“至少我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王冰点头笑道“是啊。因为根本没有打过。他是我家里的宝,如果我打了他,我妈就会打我。连我这个当父亲的都不能打,也不忍心打的宝贝儿子今天被你们从车头直接推倒了地上!还连带杂种,穷老太婆的骂。”
那女的顿时吓哭,直告饶着说对不起之类的话。不一会脸上的妆都花了,身子哆嗦着抖不停。
那男的也吓得牙关打颤。“大哥,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你们看,我把你们的车砸了就没有说对不起,我砸了你们的车就赔你们车钱。你们打了我儿子骂了我母亲也不用说对不起,问题是怎么赔?”
“大哥,车钱我们不要了。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王冰不等那男的说完就摇手道“车钱赔你们是应该的。就算你们要拿车钱赔偿给我也不够。一百一十万就能伤你儿子骂你妈推你妈?就算你儿子跟你妈价钱这么低,但我儿子和我妈不止这种价。”
那男的哆嗦着道“要多少钱大哥你说,你说……”
王冰晒然失笑的冲陈依道“兄弟,见过这种傻逼吗?问我要多少钱?真他妈的傻逼!我还在乎你们赔的钱?啊!”
王冰的怒笑声中,那对男女哆嗦的更见厉害。
车子这时进了市区。王冰让司机停车。他知道陈依要来这里,顺路相送,后者打量车里两个人一眼也不想知道他们的下场,自管下车后给冷面去电话谈事。
陈依走后王冰让车开去村子附近公司的仓库。
前头的车先拉开了仓库的门,王冰的车驶进去时光线的骤变让人视野一时不能适应。
就在这时!
原本浑身哆嗦的男人突然抽出把刀,快如疾风般掠过王冰的咽喉。那个女人的刀探到前座,割断了司机的喉管,血喷洒在挡风玻璃上,车座上。渲染的一片殷红……
那对男女一刀得手推开车门缝隙迅速穿出反手带紧了门,借助仓库的障碍物躲藏。只等到小K等人的车子进去,开门的人也进入仓库后,他们才飞快闪出仓库大门,逃逸而去。
小K的车驶入仓库,见前头王冰的车碰上里头的货物才停。不由笑骂“那王八蛋怎么开车的!”骂咧中叫人拉开仓库的灯,见王冰还没下车,就让人去给王冰开门,那人走到车旁往里看了眼,顿时惊急大叫……
冷面接到陈依电话后很快驱车赶到,十分热情的陪他就近寻了处地方喝茶说话。听说陈依来意后,直点头称好。
“陈哥推荐的好兄弟当然不会有问题,我们X社上下都信得过。只是这几年一直帮我们的X叔也是林家的人,我们恐怕不好去说。”
“这方面林青会去办不必你们操心。”
“那就再没有任何问题了!”冷面高兴的笑着招呼陈依吃茶点。他自从知道陈依在外面吃饭多喜欢喝茶后,几乎不在提了说去吃正餐。这几年中见面的次数不少,有事无事冷面都会约陈依和林青见面。关系早已熟稔。
吃罢东西陈依见冷面今天带了个公文包,后者见他打量就笑道“青姐让我们留意近期入境到达S市的特殊人物,这些是刚整理完的资料。不如陈哥直接带回去交给青姐吧!”
冷面说着把包递过去,陈依就直接打开了看。
见里面都是照片,照片背面贴着资料说明。看了几张都是国外XX投资公司的人,又看了几张才记起正是李可执掌的投资公司。粗略的浏览着打算看完收起时,突然被一张照片中的男人吸引住目光。
定睛一看分明认识,刚才被王冰带上车的那对男女中不正有他?
忙又迅速翻看后面的,果然又见到被王冰带上车的那女人照片。
都拿了出来看背后资料时,冷面见他关心忙道“这两个人是XX投资公司的得力干将,我们调查过了,其实就是杀手。他们两个最喜欢一起行动,这个李可来S市说是跟青姐家里合作赚钱却带了这么多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冷面说着见陈依脸色变的惨白,那两个人的照片也从他手里滑到了桌上。就意识到不妙。“陈哥,出什么事情了?”
陈依脸色白的厉害,表情却不见有什么异样。
“可以的话帮忙落实这两个人的落脚处,我有些事需要请教他们。”
“没问题!”冷面答应罢见陈依再没有别的托付,又见他脸色仍旧难看,料想是有事但不愿意说,识趣的起身道“我这就让人去办,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走了。”
“改天再聊,麻烦你们了。”
“陈哥太客气了,小事而已。”冷面离开前在收银台先结了茶点钱。
陈依独坐包间中,脸色许久才恢复了些常色。
王冰一直知道走黑道十之八九不能终老。是以早早考虑转型,这几年做的很成功,正当生意得到林天明的照顾越做越大。已经不再依靠道上的收入维持生计,如果再有两三年完全就能撇开撒手不管,全交给小K等人去忙。王福投资的酒店生意也还不错,这几年赚到口袋里也有几百万,还开了几间快餐店,生意也都过得去。
说起时,总言道感谢王冰的提携,说这样下去很快也能撇开道上的事情不管学王冰般做正当生意过活。
可是上天没有给王冰时间。这几年王冰过的越来越平静,偏偏致命的意外就发生在谁都想不到的时候。
陈依看到那两个人的照片时就意识到了不妥,从许情口中他已经知道李可并非善类,他的人也并非善类,许多是原总门的战士。总门的战士不可能如此胆小,绝不可能如车上表现的般懦弱无用。
陈依也就不必猜想立即明白一切都只是那两个人蓄谋的设计。
王冰的孩子还那么小啊……
他却想不通李可为什么要谋杀王冰,相较于李可而言,王冰不过是S市的一号人物,而且绝非如林天明这般跺跺脚能震动大片地的响当当人物。在生意上王冰还处于发展阶段,生意绝没有做大到成为许多人挡路石的地步。
以李可的程度而言,根本没有道理刺杀王冰。
电话叫响。
陈依一看是王福的号码就知道果然如此。
“冰哥被人杀了……”
挂断电话陈依就动身要过去,拿了公文包后忙给林青去了电话。
“看完房子了吗?”
“嗯,正陪江琴吃饭呢。”
“王冰被李可的人刺杀了。”
“……我马上过去!”
“我先过去了。”
陈依到医院时,长廊上挤满了人,医院下面停满了车,还有许多停到外面的马路边上。
王冰的许多手下都认识他,见到他来,纷纷让路。
他赶到楼上时,就见门外站着个医生和两个护士,神情有些惊慌的低着头脸,显是被这场面吓到了。
病房里传出小K的哭喊声,他进门时只见小K猛的磕头哭喊,额头一片都碰的紫了。
王福却还一脚接一脚的往小K几个人身上踢。
“你们他妈的怎么做事的,怎么做事的,车上除了司机多个人都不留!你们他妈的怎么做事的!怎么做事的……”
遥遥与王冰的妻儿母亲抱成一团在哭喊。
病床上的王冰头脸已被蒙上。
王冰也是个身经百战的人,过去道上的打斗他亲自参与的有很多,过去也练过,是有战斗力的。如果那两个并非月门的高手,即使偷袭也不致于能够一刀得手。前总门,月门……陈依又一次意识到他们这些前总门培育出来的战士一旦为祸是何等可怕,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抵抗那种战斗力。
见小K几个都被王福踢的吐血,他叫到“别打了。因为我跟冰哥同车所以没位置带让他们上车。”
王福气恨的又踹趴了一个人。
大口的喘息了一阵。骂道“你走后他们怎么想不起来多叫个人上车!”
第508节 丧
这也是迁怒的气话,小K等人心中有愧,任由王福毒打也没有怨言。这时候都只是哭,一个字的反驳申辩话都没有。原本也怪不得他们,那两个人伪装的很好,陈依当时在车上看着都未曾疑心,王冰也未曾疑心。小K等人毕竟是道上混的而非职业保镖,哪里可能时刻紧绷神经,哪里可能会有丝毫不敢松懈的意识。
生死别离陈依算见的多,这时候尽管充满对王冰的追悼情怀,尽管为他可惜,尽管念及多年相交之情心中沉重。却哭不出来。只等待王福情绪稍稍平静了,就叫他到一旁说话。
“凑巧林青托人查探XX投资公司的人员,我刚才去见冷面的时候看到他整理的资料就知道不妥。这两个人就是车上的杀手,我已经拜托冷面查实他们的落脚点了……”
王福一把拿过照片,见过后神容激愤。把小K喝了过来,让他认,见小K点头说确实是车上的杀手了。就吩咐道“马上派人找,翻遍S市也他妈的不能放跑了!”
末了目光凶狠的盯着那两张照片,半响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王八蛋!”
“你们跟XX投资公司有过节吗?”
“妈的,听都没听说过这公司!”
果然如此,陈依越发疑惑。
林青来时见了王冰遗体,抱了遥遥和王冰妻儿又是一阵号哭。没多久萧乐也来了,王福通知的,陆续又来了好几批人,病房里外都充斥着女人的哭声,有些长年跟随王冰闯荡的人被哭声感染也止不住的落泪。
王冰的丧事忙碌多日,出殡那天,一群人看着王冰的遗像遥想多年前活着的他时,心里都没由来的感到悲伤沉痛。混黑道今天不知明天事,王冰的父亲如此,今天的王冰也如此。
遥遥和林青陪了王冰的母亲和妻儿多日,王冰的母亲丧父如今又丧子,如非还有个孙子让她放不下,大家都会担心她轻生。然而最悲痛的或许是王冰的妻子,每日里以泪洗脸,眼睛的红肿就未曾消退过。
但大家劝慰的时候她又会说“你们不用担心。我还有小烈,我还要把他抚养成人。我不会做傻事,他最喜欢小烈了我不能辜负了他的寄望只管自己痛快忘了我们的儿子。”
这话是很有几分王冰母亲为人味道的,也让众人都稍感宽心。
丧事刚忙罢后,王福就约了陈依和小K他们又登门。
俗话有说国不可一日无君。
王冰一手创建的基业也不能没有主。王福早曾提议让王冰的妻子接掌,由他和小K等人全力辅助。料想也能服众。道上的生意全凭王福和小K等人的意愿,王冰主要的生意都有林青的股份。
不料说了这些想法时,王冰的妻子显得很犹豫不决,王冰的母亲却说话道“女人哪里能够管事,又哪里能够服众?你们都是王冰的好兄弟,在这种时候还一心一意的帮助她们孤儿寡母可见王冰没有交错朋友。但这些事情女人实在做不来,王冰不在了我们指望安安稳稳的能把小烈拉扯大就够了,他的生意就靠你们帮忙打点了。”
王福忙劝说道“嫂子如果不出来镇住局面旁人会说我王福和小K他们心怀不轨,根本不能服众……”
“你们不要这么谦虚。旁人怎么说哪里能理会太多。嘴在别人身上,有你们足可应付局面。你们把她请出来也没有用。大家看王冰的情面不敢明说什么不服的话,但她对道上的事情一窍不通,怎么作主?做了主又怎么让人心服?原本女人管好家里也就行了,但我们家里现在没个男人撑大局,小烈年幼。也只能辛苦她这个当妈的为生计劳苦,她本来就是大学生,有文化有知识还能学学生意上的事情,但道上的事情她一个女人实在应付不来。”
王福见王冰的母亲态度坚决,这才不再说。听其话音又猜测王冰的母亲不希望小烈将来再跟黑道沾上太多关系,对道上的事情明显推脱,反倒对王冰的正当生意有不放手之意。又见他询问陈依让王冰的妻子接掌公司的事务是否可行。
“她虽然也不懂生意上的事情,但毕竟有文化有底子,只要你们肯帮忙她一定能学会怎么做……”
“没有任何问题。冰哥的股份加上我的股份,留下的生意都不会被别人侵占了主权。这些问题冰哥早有考虑,就怕有一天他自己出了事后股东会改态,所以董事长的决定权一直牢牢把握在手上。”
陈依知道王冰的母亲是担心他和林青会联合其它股东侵占主权,也不暗中责怪,如今局势他当然不可能指望王冰的母亲会毫无顾虑的全盘信任。王冰和王福知道他陈依不会做这种事情,王冰的妻子兴许也相信。旁的人那就需要事实去证明了。
当即说定让王冰的妻子情绪稍好些时就去公司照管。
一行人饭也没吃就又告辞。
陈依和林青坐王福的车回去,车上遥遥撇嘴道“阿姨真是的,还怕你们夺冰哥遗产呢!也不想想凭青姐父亲的大气还需要做这种事情谋那点家产吗?本来那些生意不是青姐的父亲照顾根本就不会有今天……”
林青失笑道“唉呀。阿姨没了丈夫如今又经历丧子之痛,孙子还那么小担心以后的生计问题也是人之常情,不必太计较了。”
王福也责说遥遥道“理解一下啦。”
遥遥撇嘴道“我就是生气。我们好心好意为什么还要被怀疑?还有王福,费了多大的劲才整合乱七八糟的声音请嫂子出来主持。现在他们说不想管道上的事情就不管了,早几天的时候还问过,当时她们还没这样的态度,直说一切靠王福和小K帮忙。嫂子现在不出来主持让王福和小K他们怎么跟底下的人交待?名不正,言不顺!别有用心的人阳奉阴违都没办法,别人说凭什么听你王福的?我们是跟冰哥的,不是跟你王福!王福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们孤儿寡母考虑,本来我们就想慢慢不沾手道上的事情了,为了她们王福现在又站出来插手。她们呢!等人忙完了突然来句道上的事情都不管了!”
第509节 陷(上)
王福淡淡道“算啦,也没那么严重。”
“怎么算啊?你这一插手还怎么抽身?她们怎么能这样做事!真不想管了早几天提起时就直接说嘛,那你也不用做这种把自己陷进去还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现在该做的做了,她们撒手就说不管!”
王福见遥遥情绪激动劝不住,只好默不作声的开车。
林青挽着遥遥胳膊劝慰了两句,又问“到底怎么回事让你这么生气呀?”
遥遥闷了半响,抽泣着道“道上的混蛋有多难缠你们也知道。冰哥一死,什么人都想接掌。本来王福已经很少管事,别人也不太拿他当作竞争对手,都知道他有心转白。前几天我们问阿姨和嫂子时她们说道上的事情要靠王福和小K帮忙。我当时就劝王福别沾手,这时候站出来就是把自己放在风口浪尖!”
“别人都想争,他不争就没事,他为了保住冰哥的基业站出来了,对别人说道上的事情由嫂子接管,这理由好啊,别人无话可说。现在嫂子不出来,他能撤吗?多少人都信了他和小K的承诺才答应支持嫂子,现在嫂子不管了。这些人都可能会怀疑王福和小K是借嫂子名义想当老顶!更别说那些本来就不愿意嫂子出来管事的人了,王福挡着他们的道会怎么办?”
遥遥说到此,语气拖长了寒声道“会干掉他!”
陈依明白遥遥的怨愤都源自于对王福的担心。心里也不希望王福因此又重归黑道老路。就直言劝告道“王福,现在还来得及,果断放手吧。嫂子不出来你名不正,言不顺,道上的一切过去没错是冰哥和你打下来的天下,但是这几年帮里人跟着其它大哥吃饭,生意是其它大哥做的,对他们而言这几年帮会的发展跟你没多少关系。”
“嫂子既然不想沾手你就必须放手,否则你只能横扫阻碍自己主持大局,小K不错会帮你,也愿意让你继承冰哥的位置。但他不会把你当作老大一样敬重,换言之你管不住他。如果把你们帮会的比做一个小帝国,你是个开国功将,也是个无双大将。但将帅的威望并不足以成王,会中别的人不说,XX先生长年为冰哥出谋划策,足可被比做是相。但无论是相还是将,都不足以成王。”
“其它大哥绝对不会同时都服你们两个,服你不服他,服他不服你,更别说还是服小K的,服老X等等人的弟兄了。你是将才,也有帅才,但没有王才。其它不说,目前形势不仅是会内的乱子不好收拾,江龙那方面也是大问题,如果要主持大局你能说服江龙点头支持?如果不能你以为江龙会坐视一个不信任不可靠的人继承冰哥的位置?”
“这几年你好不容易把正当生意经营的有声有色,嫂子如果站出来于情于理你是做不出为顾全自己置身事外的事情,但如今嫂子不想沾手,你实在应该果断放手。现在还来得及,说明嫂子的态度撒手不管,弟兄们不会有太多抱怨,因为事实上怪不得你。”
遥遥也忙劝阻王福撒手,千万不能又陷进去。
林青罕见的掺合进来表态道“王福,陈依很少会直言劝阻这种事情,你最好能认真考虑。不说为别人就为遥遥肚子里的孩子也应该啊。”
“啊?”
一车的两个男人都失声惊叫。独遥遥红着脸低头吃吃发笑。
王福难以置信又欣喜异常的一把按着遥遥肩膀问“你、你、你真的有了?”
“两个月。”
“怎么不跟我说?”
“才知道两个星期呢,开始怕检查结果有误,让青姐陪着又去别的医院查了两次才敢相信。又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呀,还不知道你会不会高兴呢……”
“胡说!我当然高兴!”
“喂喂,当爸爸值得欢喜你也不能不看路啊!”
王福听见陈依的提醒才意识到只顾高兴连路面情况都忘了看,忙又专心驾驶,脸上却笑的不停。
“我靠,看冰哥有孩子我其实早想要了,但想到还没有完全甩开道上的事情怕连累孩子,总想等过两年完全转白了再跟遥遥说,没想到老天爷帮忙啊!没开口就让我当爹了……”
一路就只听王福絮絮叨叨不厌其烦的说这些,遥遥听着也非常高兴。两个人都期待孩子降临才是最大的喜悦,如果一个要,一个不想要,喜事的喜庆就折扣了一半。
原本约好是要一起吃饭的,但因为这件喜事陈依和林青对都觉得该让他们二人世界,就推说改天再吃饭,告辞了回家。
林青到家里就说遥遥早说定必须让她当孩子的干娘,陈依当孩子的干爹。
“好啊。”陈依答应罢了又笑说“难怪你今天破天荒的会掺合别人的事情。”
“你不也是?今天怎么想起来劝王福。”
“有情故而关心嘛。”
“这么说……其实你没看出来问题所在?”林青含笑盯着陈依问。后者失笑道“有没有你还不清楚啊?你说这话似乎事情还藏着别的玄机?”
“王冰的母亲在利用王福和小K对王冰的感情。”
陈依立时愣住,一句话足以让他明白其中含意。“……这太狠毒了吧,阿姨竟然做的出这种事情?”
“的确难以置信,但是如果我没有猜错今天之内就会有证明。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惜用遥遥肚里的孩子作为劝阻王福的筹码。”
……
陈依和王福一干人告辞后。
王冰的妻子才问母亲说“前几天妈还不是这样说,为什么突然又改口了?”
就见王冰的母亲叹气道“我也是怕你们孤儿寡母的沾上这些事情有危险呐!”
“其实我也不想碰道上的事情,可是,前几天是妈劝我要考虑周到。阿冰过去仇家很多,现在他们不敢做什么不是不忍心,是因为阿冰的兄弟还在。就算我不喜欢也不能撒手不管,所以前几天才托请王福和小K他们帮忙,今天妈又说道上的事情我们不管。”
“唉——你毕竟是女人。站在风口浪尖上很危险。”王冰的母亲说罢沉默了一会,又道“但你说的也对。是我只顾担心你和孩子了,这样吧,一会你给王福和小K都去个电话,就说如果帮里的弟兄还愿意看王冰情面,那你就站出来主持大局,如果有人不愿意那就算了。”
“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说。”
王冰的母亲又叫住她叮嘱道“不急,我还有话叮嘱你。以后你需要主事了,对人做事要考虑周到。做人可以只讲感情或者只讲现实。但当老大不行。当老大要学会跟讲感情的人讲感情,跟讲现实的人讲现实。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要交给讲感情的人做,因为讲感情的人不容易出卖我们,重要的位置也要尽量交给讲感情的人管。但赚钱的事情要让讲现实的人操作,因为讲感情的人很难赚到大钱。知人善用首先就要学会区分哪些人讲感情,哪些人讲现实,哪些人既讲感情又讲现实。如果区分不了就会犯错。你要记住我这些话,将来就一定能管理好事情。”
……
就在陈依和林青跟王福和遥遥分别一个多小时后,遥遥忽然跟王福一并上门。
林青接到遥遥电话时就叹气。“阿姨果然这么做了。”
遥遥来时脸上还有泪痕,王福满面愧疚之态的低着头脸。
“林青,陈依你们一定要劝劝他。我说他不听,还觉得我太小人之心。嫂子和阿姨分明是在利用他。前几天说让他和小K帮忙,早上说不管道上的生意,刚才又打电话说愿意站出来,但前提是帮里的人都不反对。不反对是什么意思?怎么可能没有人反对?本来就是要嫂子站出来主持大局王福和小K才能名正言顺的收拾那些不服的人,现在嫂子什么意思?只让王福和小K打她的名义,她自己根本不站出来说话,王福和小K能压住局面的话她露面,不能压住局面她就不出面。一点点风险都不愿意自己担全让王福和小K顶着,事情成了嫂子出来当大哥,不成别人报复的是王福和小K!”
王福皱眉道“你别这样说,嫂子和阿姨哪里会有这么恶毒自私的想法?她们态度变来变去也可以理解,既不希望以后步冰哥下场,也不希望小烈将来走上冰哥老路。但做正经生意吧又担心冰哥的仇家哪天会来报复。会有顾虑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好好好,我小人之心,我不说了。”
林青刚才说那话时陈依就明白了意思。却犹自半信半疑。一者难以相信王冰的母亲和妻子能有这种心机,二者想起王冰母亲过去隐忍多年藏着钱装穷困直到王冰出狱的先例又说明其本身是有见识想法和实践能力的人。
这种不能定论的猜疑此刻的确得到证明。
这种态度,以及打电话给王福的时间明显都是带着算计考虑。因为这种态度绝不能在王福晚上跟帮里人说了后才改变。这时候说也意味着王福的母亲对陈依和林青心有顾虑,不愿意让她们知道,也许还带有借这种反复考验和观察王福的目的。
第510节 陷(下)
陈依能理解遥遥的担心,他很愿意帮忙劝王福。但他更知道此事无法相劝,王福是个重感情讲义气的人。很多事情王福本身能想到,但如果跟感情和义气发生冲突了,他会宁可舍弃利益去成全感情。
所以王冰的妻子表态不沾手,王福能够做出置身事外的决定随便帮里乱成什么样。但王冰的妻子一旦愿意继承王冰的位置,王福就算明知事情藏着凶险于己不利也无法做出回绝的决定。
劝也没用。
“你已经是当父亲的人了。”最后陈依只能说了这么一句提醒的话,说出来时他自己都觉得不会有作用。
林青碍于遥遥情面明知无用还是说了番劝阻的话。
“王福啊,你是要当父亲的人了。且不说阿姨和嫂子是否如遥遥说的那般吧,嫂子现在不肯露面表态的话许多有野心的帮里人等于找到借口反对,请不出嫂子出面旁人也难以信服。你很清楚这种情形会有多少冲突,其它不说,难道放心让怀着孩子的遥遥每日里担惊受怕吗?依我看,嫂子如果不想把冰哥的产业拱手让人就请她再勇敢些,站出来表明了态度,事情也能容易收拾。如果不想碰道上的事情了也不想小烈将来重蹈覆辙那就干脆乘这机会把道上的生意撇开放下。”
遥遥原本不笨,只是太过关心以致失了冷静。静下来时也觉得那么说王冰的妻母根本不能为王福接受。这时候听见林青劝说的话忙附和道“是呀是呀,刚才是我不对,把阿姨和嫂子往坏了想。也是太担心你了,所以你别跟我计较嘛。可是林青说的有道理呀,要么劝嫂子放手算了落得清静,要么就干脆的站出来表明态度立场,那帮里的人也无话可说了,仍旧冥顽不顾的也会众叛亲离了是不是?事情也就好办了。”
王福明显是不太愿意对王冰的妻子开这种口,又知道遥遥也是关心他,更清楚王福的妻子不站出来表态的确不能服众。他说是听从嫂子的交待,信者信,不信者大有质疑的理由。只说让他把嫂子请出来说话时就莫可奈何,若请不出人来别人为何不能怀疑他说谎?
这么想,终于点头答应。立即就拨了电话过去。
响了一阵,那头接电话的确是王冰的母亲。
王福把意思说了,众人就只见王福在听电话那头说,好一阵后,挂断电话的王福叹了口气道“阿姨把话都说明了,她们都是女人,大伙如果反对嫂子她们就不敢指望什么。他们担心也有道理啊,你们说,让我怎么推辞?冰哥跟我从小到大都是兄弟,我有今天还不是因为冰哥?现在他走了,留下孤儿寡母我这个当兄弟的不照顾谁照顾?”
遥遥激恼的就想发作,看见王福内疚又莫可奈何的表情时又徒然叹了口气。
“你这人总不肯为自己多想想,算了,劝再多也没有用。”
“老婆,没事的你别担心。”
林青便道“既然如此也不说别的话了,总之你必须小心照应着遥遥别让她出事,万一觉得不放心就让她过来跟我一块住。晾那些人怎么闹也不至于愚蠢到敢跑这里整事。”
该说已说,遥遥和王福也不再打扰他们,告辞走时遥遥抱了林青半响。“万一有事你可要帮帮忙,帮里很多人已经不听王福的了,也就面子上还喊他大哥实际上都跟了别人混饭吃。”
“可能的话我也想。但这是帮派内部的事情,如果从外帮借人手只会自寻死路,到时候人人都会反他,愿意帮他的人也不敢帮了。”
就这时王福电话响了,他接通听完脸色立变。
挂断后就摇头叹气道“妈的……小K刚才把XXX干掉了,这家伙完全他妈的没脑子!以为还是冰哥在的时候谁错了就能干掉谁?他大张旗鼓的叫嚷是嫂子的命令。现在XX几个老大问我小K是什么意思。我得赶紧过去一趟处理,改天再聊!”
王福说罢牵了遥遥就走,陈依追出门见他们还没上电梯就叫道“给江龙去电话说明情况,尽量得到他的支持,我估计他也会有意指染。”
“知道了。”
送走他们,林青挽着陈依回屋,知道他担心便开解道“王福在道上混这么多年了,事情轻重缓急他会有分寸,我们也不必太担心。”
“明天你陪嫂子去公司走走吧。”
“你不打算接管?”
“落人口实,必定会以此为由造谣生事坏王福的事。孤儿寡母的,整日里跟我形影不离的共同料理冰哥公司的事情那些人还能有好话说?还不得说我跟王福共谋夺取冰哥的家业,一个诱骗寡妇,一个打着寡妇的名义在帮里排除异己。目前能让那些人少找些借口就好。”
林青道“可是我去也一样,他们还是得说林家有意谋夺冰哥的产业啦,王福跟陈依关系密切一定是合谋啦。欲加之罪嘛,何患无辞呀?”
陈依不由觉得为难了。林青想了想道“我倒有主意了!”
“哦?说说。”
“钱姐的公司不就是有这门生意嘛,出些钱请钱姐派个人帮嫂子打理公司的事情,三五个月嫂子大概就能熟悉上手了,旁人也难有说词,岂非左右兼顾了?”
“这法子好。”陈依说罢就给王冰的妻子去电话,说了考虑,又说了林青的主意。那边考虑了会就答应了说好,又说他们考虑的周到之类。
末了又给钱金星去电话,那头听说后直笑道她那什么都没有,就不缺美女和精英人才。
钱金星的公司越做越大。当初折腾这种项目时让很多人觉得新奇。猎头不新鲜,但她还做另一种有意思的生意。但凡别人有需要,无论规模大小,只要谈妥了钱金星就能找到人去该公司或工厂里负责管理,以合约的方式约定期限内为该公司或工厂增涨多少实际利润。
到期完成拿了分成和佣金她的人就离开。钱金星的人就像专门为这些公司和工厂挖井,挖完了让他们自己取水。
初时许多人没想到钱金星能开下去,更没想到她会越开越好,业务早已遍布全国各地。甚至于国外都有生意找上门来的。名气大了后许多大型企业遇到一时的经营困难也借助钱金星的人脉和手底下的能人帮忙解决。
第511节 乱(上)
这些成功让钱金星如今在商界极具声名地位,人脉资源的丰富更让她开始做起信息交换和出售的买卖。
S市的事情委托她派人帮忙绝不会有任何问题。钱金星不少事情都寻林天明帮忙,现在的公司开张前多得林天明帮助,其中还有林家的部份股份。
说定之后陈依还觉得自己太不心细,早该想到找钱姐帮忙才对。要挂电话时那头小声问他“小青在吗?”
陈依就明白她是有话说,便走开了两步道“在旁边呢。”
“知道李可吗?”
“略知一二。”
“他可在追求你的心肝宝贝呀,今儿都跑林天明家里拜访问候了。”
陈依哭笑不得道“谢谢提醒。”
“可得留神些啊,我可不想自个弟弟把小青这样的大美人弄丢了。”电话那头钱金星半认真半玩笑的说罢又道“还有个事情正想托你们帮忙。”
“钱姐尽管说。”
“我以前跟你说过曾经加入过一个组织的事情,最近这个组织残存的余党里有人找上我,邀请我回去。其实是要挟,那个组织早已经不存在了,但是那些余孽私自拉帮结派笼络了一股力量,幕后主使是谁我暂时还没能查到。他们的意思就是想要挟我加入,他们手里有过去我在组织内从事某些活动的材料证据。你知道我这几年做的都是合法生意,这种事情也不敢随便托人帮忙,一个不好就会甩脱豺狼引来饿虎。想来想去只有拜托你们了。”
“取得或者销毁材料是吧?”
“对。没有了证据只靠嘴说就不怕了,随便他们说,看谁信,看谁又会因为空话来找我麻烦。”
“行,你把资料传真过来,我会找可靠的人去办。”
那头的钱金星压低了声音捂着话筒道“我的意思是希望你辛苦一趟。”
“非常致命的材料?”
“是。除了你和林青之外我绝对不允许让任何人知道。那份材料涉及过去我潜伏时谋杀等问题的证据。”
“好,我亲自去办。”
“我知道你身手高明,但是千万要小心谨慎。过去我在组织里的地位其实不高,这批人的地位肯定比我高不少才能掌握这种材料。那组织里的高手非常多,比普通人强的不是区区一点半点,你可不要马虎大意,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我愧疚一生不说还无法面对林青了。”
“放心吧姐,我会小心。”
“你跟小青还在玩呢?”
“是啊。”
“实在想不到做什么来我这里玩玩也行呀,想做什么职位就做什么,做的不高兴了就换。不是挺好吗?”
“再说吧……”
“每次都是再说。别说当姐的不提醒你,总这么玩着林天明早晚对你失望,连带着还怪你把林青影响的游手好闲没事业心……”
看见陈依表情沙发上的林青就掩嘴偷笑,知道钱金星又在教训他。
“我知道了。”
“你什么都知道。但是还让人担心。有钱也不能光玩,人总该有点追求,有追求故而有事业。”
“可是我没追求啊姐!追求的问题不能硬逼吧?”
“得得得!你就是太没压力了,我算知道了,虚无主义者啊就是不愁生计的家伙。什么都不缺了就没追求了什么都没意义了。饿的没饭吃担心明天生计的时候看谁能虚无起来……”
一通电话就这么说了二十多分钟,中间钱金星那头有属下来回报公事也被她叫旁边等。
好不容易挂断电话后陈依耳朵都觉得痛,坐下时林青边替他揉边笑道“钱姐教训你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我看啊,再闲着下回她就得骂你一个小时了。”
“没下次了。这不很快要帮律师了嘛。”
正说着林青电话响了,拿起听了后就说是她父亲的。
“李可上我家了,爸让我回去呢。我们一起跑趟?”
陈依知道林青心思,点头答应说好。“跑一趟,省得他以为对你父母献殷勤的办法很成功有效没完没了的往你家跑。”
林青晒然失笑。
“别吃醋呀,这可不能怪我。我可没勾引他呢,他自个非纠缠不休有什么办法呀。”
李可想追求林青,虽然他表现的态度很沉稳但瞒不过林青。
他们初中曾经是同学。李可是个智商非常高的人,成绩的优异自然不必说。
有次他们的数学老师推荐他们同时参加数奥考试,在办公室里拿了卷子让他们回去练习。林青当场说不去,数学老师好一阵劝。李可在旁边听烦了就蹦出句“没自信没智商的人去了也没用,有我去足够了。”
林青当时就不乐意了。
拿了卷子往李可面前一甩,自己又拿了一张。
“你小样的真是自信过度。数奥我说不去就肯定不去,但是你这么拽嘛干脆就现在比试比试。分数一样就以交卷先后论胜负。”
那时的李可自信又张扬,对别人素来不屑一顾。虽然是中途转学过去不久,但从开始就没把别人放在眼里。当场就接受了挑战。
十分钟时间林青就把笔一甩扬长而去。看都没看李可当时的表情。
结果如何林青后来也没问数学老师。
但第二天开始李可连续三天没去学校。
第四天在学校时,李可主动找林青,说希望她能参加奥数考试。
“谢谢你的好意了,但无聊又费脑细胞的事情我不做。”
之后李可就转校了。
直到第二年的某天李可突然打电话到林青家里,语气里透着比之一年前多了的几分成熟。说起往事就道过去太刚,刚而易折。从没有失败过就承受不住打击觉得没脸见人。但心里其实非常佩服林青。
那时候开始两个人时常聊电话。有空有心情时也会相约外出。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林青说起时道那时候李可其实就想追她,但对她存着些莫名敬畏,根本不敢表白。
林青当时还故作忧郁的长声叹气道“唉呀,多让人愁肠纠结呀——李可当时要胆子大点呀,早没你陈依什么事了。”
“幸亏啊,幸亏啊。”陈依当时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在笑。李可跟林青显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否则以林青的个性若喜欢李可对方不敢说她还会藏着不说?
这时候想起林青当时的故作惆怅不由又觉得好笑。
“其实啊,我不必去。你应该把握这个机会跟他再续前缘嘛。”
“唉呀——往事已矣,不提也罢。像我这种美丽与智慧并存得天独厚的女人当然要拥有一份完美的感情。好女不嫁二夫没听说过么?吊凯子泡马子的人多了去了,但是谈一场彼此真心的爱情从读书到长大,再到死的能有多少?这才是了不起的、能够留传千秋万载为人乐道的事情。当然啦,这种能歌颂千秋万载的伟大真挚爱情就只有我这种美丽与智慧并存的女人才能办到!”
“你不自恋会死啊!”陈依没好气的白她一眼,林青却满不在乎的道“这不是自恋,而是诉说一个事实。”
陈依一把拽了她在怀里抱上车。
“在你爸面前多乖多谦虚呀……”
“那是因为我自恋的风情只有你才能欣赏到嘛。不觉得很荣幸吗?”
“是啊是啊,我很荣幸,我非常荣幸,我真的感到非常荣幸……”
林青毫不理会陈依态度上明显流露的嘲讽意思,悠然自得的听着连连点头道“应该这样,就应该这样。”
两个人正无聊的闲扯着,冷面打来电话。
陈依接了就问查的如何。
之前拜托冷面查那两个杀手的落脚处,不料多日过去还没有消息,王福那头散布人手也没有收获。
“有弟兄看见那两个人进了李可的别墅。”
“辛苦他们继续盯梢,设法确认那两个人是否长驻在那里。”
“好的。另外有弟兄还看见了一个人……”
“谁?”
“你的兄弟律师。”
“律师?”陈依颇觉意外。
“是,之前我带弟兄们都见过他,肯定不会认错。”
“好的。”
挂断电话后陈依怔怔失神。脸色越渐显得阴沉。
一旁的林青见了就轻抚他胸口劝慰道“你别这样呀,别自己想不开。律师说过不会出卖你,指的是不会为了复仇危害我们。肯定不会包括你身边所有认识的人对不对?况且在律师看来冰哥只是你的一个朋友,仅此而已。”
陈依舒缓了口气。
“你也觉得冰哥的死跟律师有关。”
“关系肯定有吧,但肯定不会简单。跟李可未必没有干系。我知道李可这次回国是抱着私事公事一起办的想法。于公,他打算在本市开设研究室,子公司,生产销售一条龙。原总门旧部死心不息,有意在这里建立基地扎根本市。他们认为原总门负他们太多,更恨许情和烈火。一为复仇,二为夺取更多原总门保存的、得自主脑的技术资料。”
“野心不小啊。你说了公事,私事莫非?”陈依猜测的看着林青,后者微笑点头道“对呀,李可的私事就是把我追求到手。”
“行啊,让人这么念念不忘……”陈依失笑道“这些年李可有没有再失败过我不知道。他的公事如果没什么关系我也不关心。至于他的私事,如果他依旧固执我只能很遗憾的预言,他将再品尝一次失败的滋味。”
“得瑟……”林青哼了声道“一点不配合。乖乖表现的紧张温柔些嘛,还这么趾高气扬的,说的我好像是你的东西似的,我可有自由选择权的呀!凭什么就不能喜欢别人?又没跟你领证结婚。”
第512节 乱(中)
“自由?”陈依很不屑的拿眼上下来回打量林青几遍。“你有什么自由?你试试在我面前高喊你有感情自由,看我不一耳光抽过去,再喊再抽!”
“不跟你说了,讨厌!一点都不温柔。”林青坐开些,扭脸一旁自顾看车窗外的光景。陈依就拉她过来,她却不肯。于是陈依干脆把她抱过来,失笑道“配合你的话你觉得好玩啊,没事就专挑这种话刺激人,我当然不能配合了。当场绝了你的念头,省得你往后再拿这种话题刺激我玩。”
“解释也没用,我已经生气了!你太不尊重人了。”
“生气好啊,咱这车胎正要打气呢,不如你下车吹一口给充点气?”
“去死!当我打气筒呢?”林青作恼扬手一巴掌打过去。
“刚还说我不尊重人呢,看你看你,拿人当奴隶呢?想打就打。”
“你不尊重我所以我也不尊重你。”
“好好。”陈依说着把林青抱开些,一本正经的微微点头询问道“亲爱的小青,请问我可以抱着你吗?”
林青一脸庄重矜持的表情微微点头道“亲爱的,我非常愿意。”
陈依就把她抱怀里,然后又问“亲爱的小青,请问我可以握着你的手吗?”
“亲爱的,当然可以。”
陈依握住她的手,又一脸严肃的做作问道“亲爱的小青,请问我可以握着你的手然后把手放在你的大腿上吗?”
“不好玩!烦死啦!”林青嘴一撇,再没有刻意堆起的庄重矜持。
陈依就失笑道“看吧,给你充分的尊重你不要。”
“哪有这样的!就抱着嘛还问多少个问题呀?没完没了!”
“就是啊。都老夫老妻了还说什么感情自由和尊重啊,不是扯淡吗?抱你还用问?霸占你还需要理由啊?换我跟你说爱上别人了,请你尊重我的感情自由。你不得干脆抓起个酒瓶照我天灵盖就砸个稀巴烂啊!”
“错!我不拿瓶子,那跟个女混混似的多难看呀!我就一剑刺你个透心凉,把指甲上的血往舌尖上一抹,然后说‘转世投胎就有自由了’。多酷的画面呀——”
司机旁边的晓月听着偷笑,又正色看着路面。对后座的两个人极其无语。偶尔扯些有的没的,还说那叫共同语言。时常相拥静坐半响不说话,说那叫无声胜有声。
车到时陈依却不让进去,只让车在林天明别墅大门的路旁停着。
他就和林青在车里说话,让司机和晓月看着点。林青早有准备似的还带着书,朗读着给陈依听。
就这么在车里呆了一个小时。
林天明别墅大门终于开了,陈依就叫司机开过去,挡道无所谓。
便把那开出来的车挡在大门口。
林青也收起书,一本正经的陪着陈依下车过去。
那车里也下来了个人,晓月认出是李可。
“你好,早闻大名。常听小青提起总遗憾没有机会见面,今天听说你在这里我就立即赶过来,没想到一路堵车竟然来晚了。不如再进去坐会?”陈依握着李可的手,一本正经的说着。
林青也在一旁附和着说。“可不是呀,坐会再走嘛。我跟陈依在海边呢,一听说你来了他就心急火燎的催促赶紧过来,偏偏碰上堵车。”
那李可生的非常清秀斯文,十指修长,手掌窄而长,像极了女人的手。戴副金框眼镜,神情沉稳。身旁站着的正是未着皇帝新衣的黑刃。
“太客气了。其实在下也早有结交之心,奈何事务繁忙又不敢冒昧……不坐了不坐了,回来一直没有拜会林叔叔,今天也是好不容易才抽空前来。改天吧,改天总有机会,到时候我们好好坐下聊聊。”
晓月站在一旁陪着,暗地里觉得好笑。这时就知道陈依交待的用意,等着李可告辞时才出现,又是与林青一起。许多话都不必说李可也能因此想明白。哪里又还会真的答应回去坐坐?
送走他后两个人又上车开进林天明别墅。
林青的母亲就说他们不像话,显然是早知道他们的车在外面停靠的事情。
……
李可上车后,怒而握拳。恨恨锤击大腿道“如此胸无大志之辈根本不赔跟林青在一起!犹如鲜花插上牛粪。”
一旁的黑刃听见了就道“需要干掉他吗?”
“他也配让你出手吗?”李可说着,拿起电话。拨通后就道“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忙。陈依是你从小就认识的好朋友吧?”
那头的人语气冷淡的道“我拒绝。”
“好,我喜欢你够干脆!交情不足以托请你帮忙,那么我们就谈条件。欲除江龙则必须助我!”
“好。”
李可再没有多的话说,挂断了电话。
……
陈依在林青家里陪林天明说话,忽然电话叫响,看是律师的号码忙告罪到一旁接听。
“你认识李可?”
“今天才有一面之缘。”
电话那头的律师又问“有间隙?”
“怎么?”
“他让我帮忙,看来是要对付你。”
“怎么对付?”
“还没说。他以帮助我向江龙复仇为条件要挟。”
“你答应了?”
“当然,复仇大事不能不答应。”
“我记得你向来守信。”
“守信是为了达成目的,守信不能达成目的的时候当然不守。古语有云,兵不厌诈。不答应不行当然要假装答应。到底是什么过节?我知道以便应对。”
“情敌吧。”
“原来如此!林青就是他口中常提的那个比他更聪明,又美丽如仙的完美女人啊。”电话那头的律师说罢了又笑。“那你算惹上大麻烦了,李可此人心狠手辣,骄傲自负非同寻常。除他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被他在潜意识里划分了等级,低等人贱如蝼蚁,在他看来低等人活着就是浪费世界资源,对文明的发展,科技的进步没有任何推动意义。智力中等水平及以下的是低等人,劳碌无为者是低等人,拜金者是低等人,只知柴米油盐不关心大事者是低等人。而他最厌恶的是智力水平出众但胸无大志的低等人。”
陈依失笑道“我在他眼里莫非是这种?”
“很不凑巧,你就是他眼里最厌恶的这种,智力水平出众但胸无大志的低等人。”
“他通常认为这种低等人应该有怎样的下场?”陈依失笑反问。
第513节 乱(下)
“李可向来觉得自己很慈悲,他会努力激励这种低等人奋发,激励的办法有很多。总结起来就是让这样的低等人饱受生活的折磨,折磨不够就死亲人,死朋友,令其受尽屈辱一无所有。如果这些都做了还无法激励这类低等人奋发,他会很遗憾又很激愤的把这种人塞进绞肉机里,做成动物的罐头以求废物利用。”
“李可一直都如此?”
“三年前我在网上认识他。那时候开始就如此,交谈中知道他从小就这么认识,但过去没有能力处理垃圾一样的低等人,这几年有能力了,但凡碰到些不堪忍受的低等人从不放过。他认为低等人如果都消失了,世界的进步能够提前几个世纪。”
“李可眼中的大志是指?”
“整个世界。以整个世界的发展为责任感。当初我跟他沟通时就谎称自己也有这种作为人类的责任感,但因为亲情的牵挂必须要完成复仇后才能把时间用在伟大的理想上面。所以他很积极的要帮助我复仇,同时也安排了他自己的大计。算是一举两得吧。”
陈依无言以对,邪教里到见过如李可这样的人,类似当年赵华的救世主心态。但李可并不幻想自身拥有救世主的力量,表现的形势和方向不一样。
“你也知道李可的大致情况了。既然知道他的目的我大概也能猜想到他的手段,他这人做事由缓入急。不过强龙难斗地头蛇,在S市他想对付你也不容易。到时他有什么谋划我会通知你,有你老婆林青在,就算全被识破他也不会怀疑我,在他心里林青就是在世女诸葛,没有她看不破的诡计。但是他的手段如果均告失败最终会动用身边那些战斗力诡异的家伙。你要想好应对的准备,这方面我帮不了你。”
“我会小心。”陈依沉吟片刻,还是问出口道“也许我不该打听你复仇的具体计划……”
“你是想问王冰的死是否与我有关?”
“对。”
“有关,也没有关。王冰近年想转白,正当生意一直靠林家扶助。道上的收入虽然仍旧按期如数上缴江龙,但是江龙几度想借助王冰正当生意的渠道作为突破口进入S市投资都被推托过去了。”
“江龙知道王冰的打算,早晚会彻底撇手道上的买卖只管正当生意的经营,也就是说那时候的王冰会变成林家的人,彻底脱离江龙的势力。对此江龙非常不满,但嘴上不能说什么。因为王冰仍然叫他大哥,仍然如数上缴道上买卖赚的钱。”
“江龙希望王冰死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但这种念头不能说。而我猜到了,所以利用李可的力量除去王冰。江龙想在王冰死后安插自己的人实际上并不容易,王福和小K一伙人都不会答应,真正能够被他们认可的人反而是我——你陈依的兄弟。当江龙看到我成为王冰产业中举足轻重的人后,他会怎么考虑?”
其实律师不必继续说陈依也明白了。
“江龙会想,他的妹夫很有能力。他会想,利用王冰的公司设法进入S市的商界大有可能。我是他妹夫,自己人怎么会不帮自己人呢?他就会用我,倚重我,继而信任我。李可所以帮我是因为他想建的办公大楼正在王冰的势力范围之内,需要占用XXXX村附近的地段,你应该知道那块地王冰绝不会让给别人。所以李可也希望王冰死,王冰死了不但能通过我相助买下那块地,而且还能因为我的关系利用王冰的人力资源办很多事情。”
电话那头的律师语气平淡的说着,对于王冰的死当然没有任何愧疚之情。
“他跟我认识很久了……”
陈依这话没说完那头的律师已经打断道“我知道。但是我太了解你。他跟你认识很久了,但我跟你认识的更久。何况他跟你是交情不浅的朋友,而我跟你是彼此知心的至交。亲疏远近一目了然,你只会对他的死感怀,而不会想着为他报仇。因为你早知道王冰不知道哪一天就会因为哪种理由突然死亡,这是王冰这条路上不意外的一种结果。即使是我,在复仇的路上也可能突然意外死亡。而你同样不会满怀愤慨的想替我报仇,因为你也知道我走上复仇之路失败被杀毫不奇怪。既然如此,王冰的仇恨何来?我的仇恨又何来?你复仇的心又何来?”
陈依不由失笑道“你的确很了解我……事实上我也只是想确定一下。复仇什么的王福他们会做,我不会。”
电话那头的律师淡淡道“是啊。复仇什么的太无聊,也太没有意义。其实我时常在想,我的一生有什么意义。法律的公正无法靠我的成功来书写和证明,父亲不会复生,人们不会记得他这样一个放在芸芸众生里不值得说道的普通律师。我想到这些偏偏又要选择愚蠢的固执,就像被父亲的意念俯身,试图用他的不甘和愤恨把江龙送上法庭,看他在致命的证据面前无力争辩的被宣判死刑。然后——我也可以轻松的闭上眼睛,疲惫的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的入睡,不在乎这一睡是否还能够张开眼睛……”
“……累啊,陈依,人活着真的很累。从小到大都听身边的人说,‘你是天才,天赋异禀,将来一定成大器,将来一定会成功,将来一定会有作为’之类的话。可是他们连我想做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口中的成功是什么?金钱事业权力。人跟人是不同的,在他们看来拥有这些就是成功。但是对我们而言,这些唾手可得,毫无难度。”
“曾经有段时间我情难自禁的迷恋天文学,不由自主的拿起相关的书阅读学习,又强迫自己放下。那时候幻想抛开无意义的仇恨改而立志成为一个天文学家,在将来拥有自己的工作室,不被控制不被商业左右的进行符合自我意愿的科研。”
“你不要笑说荒唐因为当时我就明白这幻想很荒唐。不被控制就要独立,独立就要自己谋求资金支持,谁能无偿永久的提供资金支持,成果换不来回报时何来资金支持。伟大的成果不能为世界带来创收性变革时就不是伟大,多少历史人物阐述了这一事实。他们的科学成果为后世尊奉,但在当时一文不值。”
“并非因为当时的人们愚蠢,相反是人们聪明。因为那些成果在当世不能用于实际,变不成任何实际的创收甚至会侵害当世主导阶层的利益。走在世界的前面是引领潮流,走在世界前面的前面是弱智。”
“我们——能够追求什么?追求自我的意愿和超越时代的理想就等于追求愚蠢,我们能够追求什么?陈依,我真的很累。无论复仇是否成功,如果有一天我能够安静的合上双眼休息,请不要太怀念我,怀念也许会惊扰我的沉眠。”
电话那头的律师说罢了又笑“抑郁症?你不会想这么说吧。”
“不。”
“人跟人是不同的,江琴和她的朋友常担心我有抑郁症。我总是想笑。让俗人抱着心理学上抑郁症的定义趾高气扬的谈论吧,我甚至不想无意义的告诉她们我对心理学的精通甚至超越对本职的法律。心里症状的定义本质只是心理学者对现象的记录,不包含任何褒贬的单纯记录性总结归纳而已。唉——忘了你在忙吧,也许太久不谈心事,每次跟你通电话多是谈心,不由忘了此刻并不适合。”
“改天再聊。”挂断电话后陈依就做好将来面对律师离世的心理准备。这些心情律师不是第一次说,但至今仍然如此说。足够让陈依推想到律师这番心情背后的考虑。
林青见陈依回来,忍不住面露责备之色道“干嘛呢?等你半天。”
陈依忙对林天明夫妇致歉道“很要好的朋友律师来的电话,不经意聊久了。”
“江龙的妹夫?”林天明轻推眼镜,竟然知道律师此人。
“是啊。”
“是个人才。来不多久就开起了律师事务所,充分利用了江家的关系网包揽了XX局的部份法律事务,又通过你们拿下王冰和X社两方面势力的法律事务。听说王冰留下的公司也要聘请他为法律顾问,是吗?”
“是的。”
林天明微笑道“你们两个真有把握吃住他?这世上最聪明又最笨的事情就是把一个利害的人培植成骑在自己头上的挡道石。我看这小子野心很大,他一来王冰就被XX投资公司的人刺杀了,S市几方势力都盯着王冰留下的地盘生意,又怕江龙出头一时不敢妄动。王冰名下公司的许多合作伙伴也忧心忡忡担心江龙插手,不愿跟江龙这种人做生意。但如果是这小子代替江龙处理这些问题又会另当别论,虽然他是江家的人但不是江龙的下属,出身干净,履历优秀。大家会相信他有心经营正当生意。已经有不少人或明或暗的找我谈,表示担心江龙会凭借这小子为突破口大张旗鼓的进军S市商界。”
第514节 垄断
“我想这种情况不会出现。律师此人十分可靠,合作方面也非常真诚,包括他的律师事务所在内都有我和林青一半的股份。”陈依暗觉姜果然是老的辣,林天明一眼看破了局势的变化和发展方向。
说罢陈依又请教道“其实我一直不太明白您为什么会拒绝跟江龙合作,也不愿意看江龙进入S市商界。”
林天明微笑道“年轻毕竟是年轻。江龙也不会让我把手伸进东市,当然,我也不愿意在东市进行太大的投资。东市的情况跟S市不一样,东市的黑道势力非常猖獗,在那里做大买卖只靠官员照顾绝对不够。要在东市立足就需要有自己的黑道势力,也就需要有足够的政治关系充当黑道势力的保护伞。基础条件很高,江龙具备这种背景优势,而我不具备。”
“所以说,跟江龙加强合作对他有利而对我无利。我要在东市投资发展需要看他江龙的脸色,而他江龙一旦进入了S市立足下来,凭他的背景关系很快就能把我丢到一边。这还不说,正所谓一山不能容二虎,迟早他会扳倒我。你应该知道,做买卖要利润最大化需要垄断。”
“只有需求远远大于供给的时候才能跟他人共同赚钱又彼此不影响利润。本市的城市化建设开发基本都是我包揽,可以不夸张的说一句,所有的工程如果我不愿意,其它人都别想拿下。这就是一种垄断,如果江龙来了,就会出现竞争。”
“城市化建设的工程项目如此,其它行业的生意也如此。你们手里有间菜市场,应该知道里面的规矩。哪家铺面卖什么不卖什么,价钱多少。小贩们都定好了,这样才能避免竞争导致价格战,避免压缩共同的利润空间。其实大生意也一样,本市的其它巨头也不希望互相竞争以致压缩整体的利润空间。不在乎这些不考虑这些的是做小买卖的人,他们处于发展上升期,还没有能力成为巨头,为求生存必须竞争。”
“这层次的人我们不在乎,因为影响不到我们什么。江龙这种就不一样,手里有钱有人上面有背景。一旦立足了很快会以蔓延之势成为巨头,S市的蛋糕就这么大,哪个巨头愿意把手里的蛋糕切一块分出去。你可能还不太明白,譬如目前在建设开发的XXX区,工程归谁我们早有默契,那些地谁买我们也有默契,我买这块地其它巨头不来拼命抢,他们买的地我也不去抢。规模大的商场,酒店,饭店等等也都如此默契合理的分配。”
陈依早已听明白,不但目前的生意市场如此,未来的建设开发可实现的商机也是如此。这些是决定性的东西,他们就是一手商,拿到再转售些出去丢给其它生意人。看起来欣欣向荣的市场,实则都被林天明这种巨头从开始咬走大口的肉,剩下的丢给别人,直至骨头,直至剩下骨渣时就剩下些小生意人争抢。
“所以江龙不敢强行加入。我们不答应,他硬挤进来的下场只能是输。去年XXXX酒店你该知道吧,开张没多久就倒。为什么?他有关系没有用,挤进来没跟本市的巨头打过招呼,大家没有允许他立足他非来。那是什么下场?好的小姐他找不到,一应需要采购的东西价格都往高的让他们买,好厨子敢去就有人扰的他不得安宁辞职为止,内部有管理人员收了钱隔三差五办错事气走客人。工商税务没事就去逛,官员没事就去吃饭喝酒开白条。酒店里有人闹事,有让人不愿意去的流言传开等等。能不倒吗?”
林天明说着点燃了根雪茄,递给陈依时见林青皱眉就瞪眼过去。“男人抽烟女人别多事。”
林青撇嘴不敢做声,眼看着陈依点上了吸。
“你们两要做事,我不横加阻拦。我不是哪种既希望看你们施展拳脚又总认为自己做的永远正确的长辈。但是该提醒你们的话我还得说。其它巨头奉我为尊,在这里我的根基最雄厚,他们愿意对于虚名上的事情不计较。但这不等于我就能想捏死哪个巨头就捏死哪个,不等于我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得干什么。我不能不把他们当回事,否则他们合起来了也能把我拽下悬崖摔死。”
“我们会小心行事,务求避免因为律师的事情给您带来麻烦。”
“不超过某种界线,你是我林天明的准女婿,小青是我林天明的女儿。其它人都会卖这个面子不说什么。但如果超过了某种界线,那就是不拿其它巨头当回事,就等于是我林天明不给他们面子,那他们也不会给我林天明面子。我不阻止你们决定跟律师合作的事情,但是你们必须掌握好尺度。再者我需要问你们一句话,你们跟律师合作是否打算做笔大买卖啊?”
“大买卖?”陈依暗自心惊,嘴里却淡淡反问道“您指的是?”
“你的好朋友律师想扳倒江龙取而代之?”林天明语气平淡的说出这么一句,吐了口烟雾。
陈依心惊不已,又觉得林天明不可能有渠道得到这种消息,律师根本不会说,林青也不会把这种事情偷偷告诉林天明。
“我知道答案了。”林天明微笑点头,陈依的沉默和迟疑就是他需要的答案。“一个人的手段通常跟野心成正比。哦,当然你这种虚无主义者不在此列。”
“爸!”林青闻言不满的叫了声,林天明挥手表示并非要教训陈依。
“看他的手段可知其目标远大非常,但你和小青既然能相信他,那就说明他的目的并不在S市。否则你们两个又怎敢毫无戒心的跟他合作?不在S市的话会在哪里?很好猜了吧,作为江家的女婿,江龙如倒他当然顺理成章的接手东市的一切。”
陈依今日才知道林天明利害的如此可怕。当然,林天明的这种判断是建立在对林青能力眼光充分信任的基础之上。也就是说林天明首先会肯定林青跟律师合作绝不是因为没有考虑到危害性,绝不是错误。
不由感叹道“您对小青的能力实在很信任。”
第515节 再遇先生(上)
林天明失笑道“我对小青的能力当然信任。但你也不必太过自谦,虽然我很讨厌你虚无主义思想那一套论调。但是我也承认,旁人想谋算你其难度也不见得比林青容易。所以即使排除对小青能力的信任,你认为律师可靠也足以让我得出结论。”
“谢谢您的赏识。”陈依只当林天明是说客气话。
“放手而为吧,江龙如果倒了对我还是有好处,江龙倒东市则打破被垄断的局面,其它人也就能够指染东市的生意了。你们尽管展翅去飞吧,不用担心失败,失败了有我林天明张开巨翼保护你们。”
林天明时常会让人不由感动,表现的气魄和鼓励予人充分的温情。这也是林青对其敬爱的原因,因敬爱而乖巧,而非畏惧。
“小青啊,走的时候别忘了问你妈拿东西。前天我跟她买的衣服,陈依他母亲穿着应该喜欢。你们俩后天过去探望时别忘了替我们问声好。”
离开林天明别墅后林青一把夺了陈依的雪茄烟。见后者张嘴要说话时瞪眼道“怎么着?还想学我爸来句男人抽烟女人别多事?”
见陈依又不做声,冷哼了声道“男人怎么都喜欢死要面子。看我爸刚才那德性,我还不知道他呀?没人在时他敢在我妈面前抽烟敢说这话?乘着有人在就赶紧把握机会解烟瘾,还说的多拽呀!回头还不得给我妈陪笑脸为那话赔不是。”
“唉——你说穿了干嘛啊?我刚才觉得你爸那架势,那语气要多男人有多男人。”
“省得你学!不说穿你还当真了,回头也给我演一出摆谱的!明确告诉你,像我跟我妈这样的女人,人前绝对给足面子让你们尽量摆谱,但人走了嘛,摆谱时多威风就得让你们多孙子的哄。”
陈依立马拿了林青夺取的雪茄,灭了扔路边的垃圾桶里。
后者一副这还差不多的表情挽着他上车,让人把林母买的东西放好,提议说直接回陈依家里看望父母。
车经陈依家附近的路口时,十字路口较近的方向车堵,改而走了绕圈的方向。没想到转进去后仍旧被堵。
陈依坐车看着旁边马路上一排的算命先生,不由想起多年前遇到的那个江湖术士。便逐个打量过去,见到其中一张脸觉得熟悉,仔细辨认了半响。见那张脸虽然苍老了些,虽然换了副漂亮的墨镜,依稀仍然能让他确认。
“嗳,那个算命先生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在这条街做买卖。”
几年前林青陪陈依散步经过时见过这算命先生,当时就知道陈依过去遇上他的事情。这时候见到了,也辨认了片刻,失笑道“真的是他呢。”旋又拽拽陈依胳膊道“咱们去光顾光顾他的生意?”
“大热天的,何必呢。”
“嗳,去嘛,反正堵车闲着也无聊。”林青兴致大发,陈依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车行道与人行道有护栏,但对陈依和林青而言,这不是阻隔。读书时他们闯红灯跳马路中间的栏杆就是家常便饭,如今虽然许久没这么做,陈依抱着林青单手按着护栏横飞过去时动作仍然熟练麻利。
引得些路人和堵车的人纷纷侧目,有个私家车车主还摇开窗户冲他们叫喊“小兄弟再跳一次啊!”
林青失笑回头道“表演马戏呢?”
那车主也不禁失笑。“那我等着看你们回车里时再跳一回。”那车主肥头大耳,面庞宽大,看起来凶恶,竟是个趣人。
陈依陪着笑容满面的林青径直走到那算命先生面前时,那老头也早抬脸在看他们。一排算命先生大多没客人光顾,老先生左边的中年人八卦布前坐了个客人。老先生却不急躁,还没看见陈依和林青过来时他人怔怔不动,看似发呆又不似发呆。
林青就笑说这老先生倒与旁的算命先生不同,像是有境界的人。这说法原本是高中时期陈依和林青的玩笑之言。从上课发呆的问题衍生而出。林青有次说陈依上课发呆特有境界,旁人看起来像是认真专注的进了什么别的世界,神游太虚似的,表情还微不可觉的有自然变化。
后来一次他们散步时,在小区碰到些工作之余下棋取乐的爱好者。林青喜欢看陈依下棋,尽管陈依每每都故意输了给人收局她仍然喜欢看。当时有张空桌,一个四十开外的中年人坐那却没人当他对手,林青就问陈依是否有兴致。
这么说就是想看的,陈依就坐下去。
不想棋子一动,那位赤膊的中年男人整个浑然变了模样。原本嫌热张嘴呼气的燥闷表情没了,取而代之是极度的专注。整个身子都不由自主的绷紧了,眼睛看着棋盘,有人围过来看跟他说话竟然如同未闻。
陈依当时就不敢大意,看着那人的变化犹如黑刃那等人握剑战斗时般,又似他常用的自我暗示提升专注度和能力后的变化。便也收了心神,认真以对。
那局棋下了一个多小时,最终以平局收场。当时那中年人在棋局结束时如陈依般出了一身汗,长呼口气,犹如激战一场。竟也没提议立即再下,反而起身告辞说“小小年纪棋艺这么厉害,改日有空我们再切磋一局。”
陈依后却再没有去过。直说那棋下的虽然畅快却累死人不偿命。但对那个中年人的棋艺水平却由衷佩服。通常他与许多自信满满的业余高手下棋,十几步就看出对方不是对手,或未免纠缠或未免打击人自信、之后的棋就故意失误了输局。
林青说起,他只道“其实我也不爱下棋,就是从小陪我父亲和亲友玩多了就由熟练到精通。我这种人何必跟真正的爱好者争个胜负?”
记忆中那场棋局是除与林天明对弈外最累人的一场。林天明棋艺不高,但棋品非常糟糕,而且绝不认输。跟陈依就下过一把,那一把后陈依再也不愿意跟林天明下。眼看局势不妙走下去会输时林天明就用拖字诀,一步棋足足假作思考了一个多小时才动。任一旁的林青和林母如何笑话催促就是不动。
其实当时陈依没想要赢,最后等不下去几度提出和局林天明才煞有介事的点头说相让陈依就以和局论罢了。林天明有战略但没棋术,那种累不提也罢。
这中年人却让陈依全副身心的投入棋局,竭尽全力也未能战胜,根本没有让局的念头,因为根本没有让局的资格。
而林青说那中年人如棋局后的变化就像陈依过去上课发呆那样。
那次的事情让陈依才觉得境界这东西生活中还真有,那个中年人在棋局内和棋局外判若两人。
眼前的老算命先生就像是有这种境界的高人。
他们过去时,没等张口那老先生已先说了句让人意外的话。
“一别多年不见,小兄弟现在相信老朽当年的测算了吗?”
陈依颇觉吃惊的坐下,又揣测这话是否猜测的结果。林青就失笑道“老先生好记性呀,隔了这么些年他模样身高都变化不少,您老怎么还能认得?”
“呵呵,模样我是没有什么印象了。但他撞的邪非同寻常,这些年都没有见过如他那样蹊跷的邪魔,适才一见之下即刻就想起来了。”
陈依接了老算命先生递来的小板凳坐了,又抱着林青坐腿上。“老先生还是这么高明啊!”
“小兄弟也还是不信呐。”
“他不信呀——我信!这不是想请您老帮我算算么?”
老先生听了就拿眼打量林青五官,又让她把手掌摊开了看。半响,摇头叹气道“虽也是个奇人,可惜是个不幸的奇人。命中注定短寿,克生父母,料想姑娘生父母必然早早双亡。虽然一生大富大贵却无享用富贵之福,忙碌奔波,凶险异常。观姑娘煞气内敛必然沾染血腥无数,如此年纪实在让人匪夷所思啊……”
陈依心里是有些震撼,却如林青般不动声色的听着。
“老先生可有解救之法?钱的方面倒不在乎。”
那老先生沉吟许久,摇头叹气道“如今厄运大势已成非人力所能扭转乾坤。如果姑娘早十四年遇上老朽,或许还能有办法一试。”
林青含笑又问“老先生以为我寿终于何年?届时一则可辨老先生高明,二则早知时日也好早办后事。”
“天机不可泄露,姑娘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陈依暗想老套,就想表示多给钱的意思时却发觉林青抓着他的手稍稍用了些力,显然是阻止,当即不说。
“老先生觉得他呢?可能相助?”
老先生犹自摇头。“不说小兄弟根本不信鬼神之论不能配合,即使如今他配合,其邪势已成老朽已无力驱逐化解。说来惭愧,老朽虽然识得天机断得人生大起大落,却大多无力回天也只是‘尽人事告知,让人听天命安之’。”
林青笑说“多谢老先生指点。”
便从手提包里随手拿了叠钱递过去。那老先生见了却没接。
“太多了。”
“不多。”
“真的太多了。”
“先生的本事不止这些,可惜出入匆忙没有带多少现金,也只能聊表心意。”
第516节 再遇先生(下)
左右的算命先生全看直了眼,见那叠钱少说有两三千数目。
那老先生这才接了钱,道了声谢。
见林青挽着陈依起身走时又叫住他们道“老朽虽然不能驱逐化解姑娘的灾厄,但这小兄弟尚有法一试,邪由怨生,则由怨解。再多则不能明言,老朽也非能知祥一切的转世活仙,只能帮到这些了……”
“多谢老先生。”林青笑着道别就走。
其它摊位的算命先生听见了即有人追上来或喊叫留步,直嚷嚷道无论遇到什么邪魔鬼怪他们无不能帮忙消灾解难。
林青却毫不理会,如来时般被陈依抱怀里,横飞过了护栏,直上车去。
路还堵着,那位趣人见他们横飞护栏时鼓掌大声叫好。末了又喊叫追问“嗨!你在哪学的本事啊?我将来把儿子也送去。”
林青失笑回应道“天机不可泄露!”
那车主也失笑道“你们算完命自己也成算命先生了啊!”见林青笑着陪陈依上了车,那车主也失笑着关上车窗。
“这老先生有趣。他到底凭什么断言你生父母早亡的过去?我想不通啊……”
听见陈依问时林青就笑着道“说巧合你信吗?”见陈依皱眉林青又笑问“说他真的会玄学你信吗?”
陈依想了想,突然摇头道“当我没问。”
“是呀,反正你不相信这种事情。想这些呀还不如想想后天工作的事情。”
后天开始陈依就要工作了。林青原本打算也去帮忙的,但那天听江琴口气并不乐见如此。江琴对陈依很信任,但对林青却存着防备之心,虽然谈不上是敌意。最初就对律师表示林青这人城府深不如陈依可靠,知道林青的身世后更平添了几分戒备。
于是更不愿意林青介入事务所的事情。
那次两个人外出时江琴不经意的提起说“有你陪我真好,要不然在这S市没几个人认识,同学朋友来这里的很少,来的几个或者关系不熟或者忙于事业也没有工夫陪我这种闲人。有你陪就不怕了,反正我们两个家里那位什么都不需要我们操心,倒让我们能安了心的当着只管享受安逸的女人了。等陈依也开始忙了你闲着我们就四处逛逛打发时间吧,谁都不怕孤单……”
这话潜藏的意思林青原本就能听出来,更何况她对江琴的心思一清二楚。跟陈依说后就决定不去了,以免本来彼此信任的合作添入不稳定的因素。江琴防备她则必定事事多虑,如此哪里还能精诚合作?
林天明知道后就勒令林青为家里帮忙,陈依觉得让她总呆家里也会闷极无聊于是答应了。
这时想起来后日两人就各奔一头忙碌工作,搂紧了些林青低声道“这种悠闲的日子就快结束了,这两天咱俩找地浪漫浪漫?”
“这话怎么听着特别流氓呀——”
“多单纯的心意被你理解成这样……”
……
王福一连数日奔走与帮中各个头目之间。
收获有,但说多又不算多。
几乎没有人堂而皇之的叫嚷反对王冰的妻子接管帮中的事务,但近半的人不愿意表态点头。没有人直接反对,但不表示他们都支持。
个别激进派的说话比较放肆,王福则逐个跟这些人私下交谈,他知道这种声音一旦成蔓延之势即使王冰的妻子人站出来了也会难以收拾。
经过多日的反复交涉,让王福感到庆幸的是帮中真正有野心独立的其实很少,大多是抱着静待时局变化的态度。如果闹的不可收拾了,这些人就置身事外,大家单干他们也单干,如果局面稳定,大家愿意奉大嫂之命他们也愿意。
几个态度看起来不好交涉的头目真正想独立也就两个,这两个人手底下马仔都多,地盘也多。其它的多是不平原本的利益划分,如果能够给予些许诺都会愿意改变态度。还有几个则是疑心他王福借冰哥妻子的名义自己当老大。
王福利用杀死王冰凶手的消息寻这几个人交涉谈心,那几个最终也愿意相信他的保证,暂时表态支持大嫂,只是丑话说在前头道日后如果大嫂并不主事就会脱离单干。并且愿意为帮冰哥报仇全力以赴配合调遣。
刺杀冰哥的两个凶手被王福派人在别墅外日夜盯梢,只等他们出来。原本有人主张闯入,但王福知道李可身份不一般,劝住了帮里的人。
帮中的事情目前为止得以顺利进行,王福十分感谢律师的出谋划策。
如今剩下两个最棘手的头目,从多方面的消息综合来看这两个头目都无意继续听命于他人。
王福的车驶入其中一个头目目前所在的夜总会。这时间还没有营业,里头就那头目和一群小弟以及一群女人。
见他一个人来那头目便没有了戒心,懒洋洋的叫了声“王哥,坐。”人也懒得动,只有一个小弟起身把位置让给王福跟那头目靠近说话。
这人本是跟王福的,过去人还乖巧忠心,不料王福专心于经营正当生意后,这人在道上发展迅速,兄弟越来越多了就开始变的飞扬跋扈。个别几个跟王福一辈的还都被这人毫不给面子的挖苦讥讽过。但过去对王冰十分敬畏,不料王冰一走竟成了最大的反派。
“现在帮里只有你和阿熊没有表态。嫂子管事的事情你到底怎么想?”
那人吐了口烟,揉了把怀里女人的胸脯又松开手把烟按熄,不以为然的道“女人怎么管事啊王哥?女人就是张开腿让男人X的嘛,你说怎么能当老大?大嫂过去从没有管过事,她懂什么道上的事情?让她管事不是把大伙推进火坑?说到底还不是王哥帮忙嘛,但王哥专心正当生意,难道要顶替冰哥的位置啊?就算王哥过去功劳盖天那也是过去,现在王哥想当老大有几个人服啊?”
王福隐忍着脾气道“你小子怎么说话?嫂子能不能管好我们不能靠猜,如果嫂子管不好那么再说。至于你担心我假借嫂子的名义的问题,只要你和阿熊没有反心,嫂子很快就会站出来说话。将来到底是我听嫂子的吩咐还是把嫂子摆台面让人看也自有分晓。”
“切!”那人不屑的叫了声。“王哥,别怪我说话难听。冰哥人走了嫂子一个人多寂寞啊,王哥你那么神勇把嫂子压倒XX那么一会啊,嫂子马上什么都听你的啦……”
第517节 二把手王哥(上)
“我X你妈!”王福面无表情的一把抓住那人头发,狠很朝面前的厚木桌面撞下去。这一把用力极大,顿时撞的那人鼻梁骨折。那人的小弟见状要动手时王福已经把那人拉起丢沙发靠背上,反手一刀捅进那人肚子。
周遭一群小弟见状全不敢妄动,只目光凶狠的围着瞪他。
“看什么看?妈的没见过当大哥教训小弟的?坐下!”王福扫视周遭人一圈,那些人见受伤的大哥没发令就陆续坐了回去。王福自顾抽出根烟点燃,侧脸望着身旁犹自捂着鼻脸痛苦不堪的人道“胡说八道到嫂子跟我身上了,你小子忘了自己在跟谁说话?”
说着,朝那人头一把推过去。“忘了在跟谁说话?”
就这么连问三遍,问一遍推一把。那人没有做声,也没有命令周围的小弟动手。
王福晒然失笑道“现在想起来了?现在他妈的才想起来自己在跟谁说话啊!我想干掉你就凭他们能挡?现在想起来你大哥的拳头狠了?你他妈的当老大当傻了,敢跟我这么说话——啊!”
说话间又一耳光抽了过去。
那人被推歪倒又坐直,被推歪倒了又坐直,犹如个不倒翁。挨了耳光,鼻子骨折处更痛,竟也不惨叫号哭,只是一张脸痛的挤成团。片刻前的嚣狂突然全没了似的,温顺如可欺的绵羊般任由王福打骂。
王福斜眼盯着那人,冷冷道“你为什么不早点醒悟?你跟我这么久了,这几年虽然是拽了点但见面还认我当大哥,冰哥没走前你对他也算忠心。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我是想给你一个机会!你他妈的以为我不敢动你啊?我是念旧给你机会,你真以为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是帮会的。”
那人突然变了态度,也不顾鼻梁骨的伤和肚子上的刀,更不顾颜面的猛然跪地上磕头叫道“大哥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这变化让周围看着的一群混混迷惑不解。
王福摇了摇头,把烟灰直接弹面前跪的人头顶上。
“晚了。你既然想起来我是什么样的人就知道我做事最讨厌拖泥带水,能不骂我就不骂小的,能不教训就不教训。打自己手足这种事情我更不做。可是一旦动手打了就意味着翻脸。现在你让我怎么放过你?刚才给过你机会你犯傻,现在放过你?让你他妈的躲去鸟不拉屎的地方指挥其它人闹事捣乱吗?我他妈的到时候再满世界的找你?找个十天半个月找到了再干掉你?这种蠢事你会做吗——”
“大哥我真的不敢了!”那人忙又伏地磕头。
王福根本不予理会,转而扫视跪地那人的一群小弟道“谁干掉他,就是替帮会清除叛徒。反骨仔的下场就是死,他吃帮会的,用帮会的,现在冰哥一走就想谋反。干掉他的人就表示对帮会有非同一般的忠心,我会跟嫂子说让这样的人接掌这个二五仔的位置,生意地盘一切照旧。”
王福说时,原本磕头求饶的人突然发难,张嘴下令就要小弟们动手时,被王福一把捏住嘴,抓住挥过来的那条胳膊狠狠用膝盖一顶。
那人顿时嘴里的话再说不出来,全变成忍着不叫喊又痛苦不堪的低吼,抱着胳膊在地上翻滚不已,头脸全是痛楚刺激出来的汗水,混杂这肚子上刀上流一地的血里。
他的一群小弟迟疑着想动又不敢动。
“怎么?你们打算跟这个二五仔一样造反?他死了你们之中谁能服众,没有嫂子的任命你们之中谁也不能服众!怎么造反?你不服我我不服你,一盘散沙。不用嫂子命令人收拾你们要不了多久就有别的帮会把你们吃掉。”王福说罢,竖指扫视一圈人道“我再说一次,谁干掉这个二五仔谁就接替他的位置。我喜欢给别人机会,但不喜欢给了一次又一次……”
王福说时一群人彼此互望,都迟疑不决。他的话快说完时突然有个年轻人一把推开挡面前的人冲向地上重伤的人,一把按住骑坐重伤者身上时挥刀就割断了他的咽喉。其它还有想动的人见状懊悔不已,有些迟疑的人就禁不住觉得这人如此狼心狗肺。
王福却拍着那年轻人肩膀笑道“大家看到了?看到他刚才的果断了吗?这种果断说明什么?不是他对自己大哥没有感情,也不是他贪图我的许诺。这说明他从开始就痛恨二五仔反叛的行为,但是他敢怒不敢言,直到现在,他终于有机会表现自己对帮会,对大嫂的忠心。所以他才能果断下手。”
王福说罢了,又神情和蔼的冲那年轻人问“是不是这样?”
那人初时有些慌乱,这时回过神了忙点头,挤出笑脸道“王爷说的没错。我心里一直很反对大哥脱离帮会的打算,没有帮会他哪里会有今天,现在冰哥离开了,帮会和嫂子正需要他的时候他要反叛,我虽然不敢忘记大哥的恩情,但是更不敢忘记大义。”
那年轻人说罢了还跪地上冲王福磕头道“我只是希望站出来为大家解决难题,大哥这种做法该死,总该有人干掉他。并不敢要继承大哥的位置……”
不等这人说完王福就轻拍他肩头笑道“这是什么话?你有这种忠心就应该继承他的位置。因为他是你们大哥即使做了反骨的事情也不管?那要帮规做什么?要帮会做什么!违反帮规的人就不是帮里人,就不是自己人,哪里还算是你们大哥?干掉叛徒有什么不对?”
“起来,起来。”王福叫了那年轻人起来说话。“今天起就由你接管这个反骨仔的生意和地盘,嫂子一定也会同意。但是你的资历毕竟尚浅,别人会有微词。本来今天我打算一个人去阿熊的地盘把最后的问题解决掉,现在决定给你一个机会,也给你们在场所有人一个机会。马上召集人马跟我过去,如果阿熊悬崖勒马最好不过,如果他要当反骨仔那就干掉,阿熊手底下不服的人也统统干掉,他的地盘和生意一半交给嫂子分配,一半交给你们接手!”
王福熄灭了烟头,把地上死者刚才楼怀里、此刻早吓跑里头躲着探头看的女人招手叫了过来。
那女人怯生生小步走过来,叫声了王爷。
王福探手揉了她胸脯一把,点头道“是不错,难怪这扑街喜欢。”便又手指立功的那年轻人道“以后他是新老大,好好服侍。”
那女的连忙陪笑点头答应。
王福拿了桌上的火机扬长而去。
一群人在后头喊叫着王爷恭送。
王福上车后长舒了口气,拿了电话开机拨给遥遥。
“没事了。”
“你急死人了!等半天也没消息手机又关了……”
“就是怕你担心来电话嘛。事情解决了不用怕。”
“个死扑街果然耸了?”
“废话,老虎发了威恶狗还能不怕?行了行了,你别担心。”
“不担心才怪,个扑街夜总会附近就能叫来几十个打手,夜总会里又藏了枪!我真觉得你这么做太危险……”
“没办法。阿熊不是个有胆的人,不解决这个扑街阿熊知道帮会差不多五分之二的人马和生意都在他们俩个手里,帮里根本拿他们没办法。绝对不会好说话的支持嫂子,但这个扑街一死,他的人马和地盘重归帮里了阿熊就绝对不敢反!”
“我知道——可还是担心啊。阿熊真的会乖乖投降?”
“绝对会。他有种的话当年就不会有那么多人马还打都不敢打的就降了冰哥啦!”
电话那头的遥遥这才稍稍宽心。“记得问题一解决就给我来电话说声,别害我担心。”
“知道啦。”
王福直接开车去了阿熊处。
阿熊的父母是开大排档的,虽然阿熊混黑道捞了不少钱但他父母大排档开的久了,认识很多朋友熟客,因此不愿意只享清福,大排档仍旧经营,店面还扩大了几倍。阿熊平日没事都在父母的大排档呆着,一群手足在那随意吃喝都不必算钱。
时常有二三十号马仔聚集,晚上时甚至能有过百之数。
王福去时阿熊果然在大排档,周围坐了二十多个弟兄,还有几个女人。
见到王福来,阿熊表面十分客气热情的起身相迎,请他坐下,又叫人斟茶又关问要不要吃点东西。
王福摆手说不饿。单刀直入的道“阿熊啊,嫂子继承冰哥位置的事情现在帮里只有你还没有表态。”
阿熊一听这话,立即反问道“疯狗也支持嫂子?”
“那个反骨仔怎么会答应?但是他反骨不等于他的弟兄都反骨,刚才已经被他自己的弟兄干掉了。现在他的人马全都表态愿意支持嫂子。只剩你了。”
阿熊沉吟着没有言语。犹有怀疑的道“疯狗会被他自己的小弟干掉?”
“这种事情我还需要骗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阿熊笑道“疯狗个扑街脱离帮会肯定不应该,他有今天都是帮会给的,实在没有道理在冰哥去后就脱离,的确是个反骨仔。但是王哥,我阿熊不一样。我的人,地盘,生意都是过去自己带领兄弟拼杀出来的。跟了冰哥后的确受到很多照顾,嫂子如果继承冰哥位置,我们也不会说没有任何表示。但当年我是服气冰哥的为人才愿意跟他,如今冰哥不在了就没道理继续留在帮里了吧?”
第518节 二把手王哥(中)
王福晒然失笑,轻指敲打桌面盯着阿熊道“X先生和律师认为根本不必理会你脱离的事情。什么也不必做,只需要等着看你下场等着你地盘上的人走投无路的回来寻求嫂子保护。他们跟你阿熊没什么感情,但是我不一样。所以我走这一趟。”
“没错。你的地盘,你的兄弟都是过去带进帮里的那些。但是有一点你说错了,这些年帮会给你的帮助不仅仅是目前看到的、增加了的弟兄数目和增收的钱。X社三年前开始跟你划界而分,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但你该很清楚X社本想吞并你的地盘和生意,所以没有这么做是为什么?”
王福敲击桌面的指头更快更用力,语气也更急更严肃。
“不是因为你阿熊牛B的让X社不敢招惹!X社背后是什么关系你知道,X社的人马有多少你也知道。他们不动你是因为冰哥,因为我王福。因为冰哥和我王福是陈哥的拜把子兄弟!因为林家大小姐是陈哥的马子,X社怕的不是你阿熊,没有冰哥和我跟陈哥的关系,几个你阿熊也早被X社收拾了!”
说到此王福稍缓了口气。“阿熊啊,没错地盘上的生意和人大部分都是你当年带进来的。但是你阿熊能到今时今日仍旧立足靠的是帮会,靠的是冰哥!没有冰哥和帮会现在根本没有你这号人物!”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如果你还坚持认为不欠帮会什么,不欠冰哥什么。那我二话不说马上走,但是你想清楚!离开帮会X社会怎么样?凭你阿熊跟X社斗关系不是对手,斗人马不是对手,比钱多枪多打手多更不是对手!X社惯用什么手段?有罪挖,挖不到就栽赃,他们先不动手让警察端你,凭你能跟警察局斗?抓了你去吃枪子他们再踩过界收拾你的兄弟,谁不服灭谁。把人打成了重伤他们还敢带去警察局领奖,那是见义勇为,让你们有枪都不敢开,有刀都不敢拔!”
王福说罢摊掌一拍桌面,起身盯着面色变幻不定的阿熊道“现在你该明白先生和律师为什么说不必理你,该明白我来这一趟是念了往日的交情。选择的机会只有一次,我今天答应了要去见大嫂,现在就给我一句话,选对选错都在你一念之间!”
阿熊见王福似要马上走,忙起身拉着他胳膊按住他肩头连连请坐。
“王哥别这么急嘛,坐下说,坐下说……”见王福不甚耐烦的坐下了,阿熊稍作考虑着道“王哥这番话也有道理。没有冰哥和帮会撑腰我阿熊未必能活到今天,于情于理我也该继续支持嫂子。可是你也知道,我这个老大当的不容易啊……”
说着又叫苦道“弟兄们觉得跟了冰哥到现在,地盘没有分到多少,接手的生意也没比别人多!但出力呢?那一次少了我们弟兄全力相助!流血流汗丢性命,现在号子里顶缸蹲大牢的还有十几个!倒不是说冰哥做人不公道,只是兄弟们觉得心里不平啊,王哥你看疯狗那个扑街,出力时他就装腔作势把难的丢给别人,可是分好处就抢着拿大头!他原来才多少人?二十多号人跟他吃饭,几年时间翻了多少倍!原来出入骑个破摩托,大马路都不敢上的货色,现在他妈的奔驰两部!”
王福听在耳里烦在心里,这阿熊是个什么货色他很清楚。帮里的地盘生意分配问题看能力,有能力把钱变成更多的钱,大家都愿意支持他,都愿意掏腰包投资入股拿分成。这阿熊却把问题说成帮会爱让谁拿大头好处就给谁,世上哪有这样的事情?要能这样冰哥还交待这么多大哥管事做什么?钱都落自己口袋更好啊!
但阿熊的人马生意不少,能和平解决最好不过,真闹起来对帮会是巨大的损失。王福只有耐着性子听着,等阿熊说完了,才问“那你就说说,你手底下的兄弟们都什么意思。”
“王哥,或者每月交上去的钱减点,或者多给我们点地盘生意赚口饭吃。这样我也能对弟兄们交待,弟兄们也有干劲!原来那样弟兄们就有不少意见,但大家相信有冰哥带领钱会越赚越多,日子会越过越风光,虽然一时受点委屈也甘愿!嫂子能不能管好帮会现在大家都不知道,但嫂子要出来管事我们不能不支持,可是支持不能勉强,嫂子如果不能拿出点让人心服口服的东西,大家怎么可能像对冰哥一样信任嫂子的能力?”
王福轻指敲打琢磨考虑了片刻,淡淡然开口道“少交那不可能。这是帮里的规矩,破了例给你就等于破了例给所有地头的大哥。……过来,我们到旁边说。”
阿熊站起身拿着烟和火机跟着王福走到大排档旁边的楼道。
“王哥!你说我听着。”
“地盘和生意现在帮里的情况你知道,不说谁比谁功劳,应不应该占这么多的问题。至少大家都没有过错不可能说收回来给你。现在帮里想进一步扩张地盘短时间内没有可能,我们跟X社必须友好相处井水不犯河水,北面梅区是XXX的地头,我们的手也不能轻易伸过去。你想要更多的地盘和生意,你告诉我该怎么给?”
阿熊低声道“疯狗那个反骨仔根本不该占那么多地盘和生意,现在事实证明疯狗就是个二五仔!他被自己小弟干掉了是活该,但是干掉他的那家伙能是好东西?帮会能相信他有忠心?自己大哥都能干掉还能对帮会忠心?王哥——这种反骨仔早晚会出卖帮会,不能不再严加管束了啊!”
王福早猜到阿熊是这么盘算,却故意久久沉吟,最后才痛下决心状点头道“你这话不无道理。但是我话已说出口绝对不能自己违诺废了他。不过……我听说你过去跟疯狗是拜过把子的吧?”
阿熊讪讪道“当初哪里知道那个扑街如此反骨!”
“这个不提。”王福挥了挥手,含了根烟,阿熊忙替他打火点燃。“你的拜把兄弟被自己小弟干掉了,于情于理你都该出头。对不对?你要地盘和生意现在就只能做点事情出力,否则我想给也给不了你!”
第519节 二把手王哥(下)
阿熊的一对大眼珠子滴溜转动几圈,低声道“王哥的意思是让我干掉那个扑街?”
王福吐了口烟,却不回答明示。
阿熊迟疑了片刻,低声道“王哥,这种事情帮里追究起来可是大罪!”
“没错!”王福呼了口烟,低声道“但问题是你师出有名,干掉自己大哥的人在道上谁会挺?谁会说他好?就算他是帮里的,但他干掉大哥本来就让人觉得该死,干掉的还是你拜过把子的兄弟,你为兄弟报仇更是情有可原。当然,这样还不够,你还需要立功赎罪才能让大家伙无话可说。”
“王哥还有什么交待?”
“你要想啊,像你说的。干掉疯狗的小子大家都不敢信任,嫂子也不敢让这种人管理大事。会不会因此执意问你罪?你干掉了那小子换个角度是立了功,这你该明白。何况眼下我还有件事情能让你出力,而且是大功一件,到时候帮里必然不会责罚说你什么!”
“是什么事情?”
“你说,帮冰哥报仇出了大力气算什么样的功劳?够不够赎你干掉帮里弟兄的罪?”
阿熊思量了片刻,眼睛一亮,忙追问道“王哥查到那两个扑街王八蛋的落脚地了?”
“没错。帮里十几个老大都派了得力的人为冰哥报仇,你的人马多,多出点人,如果能有三五十号人跟你一起和我办成这事情,论功劳是不是你最大?足够抵了罪!而且再把疯狗原来的地盘生意分你一些大家伙都不会有意见。”
“王哥给个明白话,能分多少地盘生意吧!”
“我也不跟你吹牛乱说,太多了帮里到时可能会反对,我也不敢擅作主张的答应。管事的毕竟是嫂子。但XXX区六条街肯定能给你,按摩院三家,酒吧两家,大小赌场六七处,还有二十多间发廊,两条街的楼全是小姐。怎么说也够让你的兄弟们满意了吧?”
阿熊计较了片刻,为难道“王哥这……这还是少了点啊!”
“我说了,如果老点你我能随便吹牛你要多少给多少。但实际上我能作主给你的就这么多,更多的地盘和生意嫂子那里到时候点不点头,帮会又会不会反对,我现在不敢给你打包票。只能答应你会尽量在嫂子面前说明你的功劳。”王福说罢又推心置腹状劝阿熊道“你啊,不要想着一口吃个胖子啊!六条街,这么多买卖生意还嫌不够?没错这事情让你出力多,比较起来好处是不算太多,可是帮里情况你了解,我作主多给你这六条街已经很不容易,别说六条街,哪怕一条街现在谁不抢着争功占了?你还想怎么样!”
阿熊迟疑了片刻,最终把烟往地上一丢,下定决心点头道“就这么说定了!”
王福拍着他肩头点头道“这就对了,有这种机会已经很不容易,傻瓜才会错过!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先生原本就不支持我来这一趟。如果知道我还变着法子帮你忙,暗许你好处,肯定会说我王福不会办事不会为帮派利益着想。况且别人知道了还说我王福不守信用唆使你去干掉那个扑街。如果今天这些话除了你我还有第三个人知道了,你别怪我答应你的事情不办。”
“王哥你尽管放心!我阿熊不是大嘴巴,也知道你的难处。”
“好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晚上开会,嫂子会出来跟大伙见面可别迟到。”王福拍着阿熊肩头要走时,又低声道“疯狗那个小弟最好今天晚上就别让嫂子见到了,那个扑街现在没有根基,身边的兄弟都看不起他干掉自己大哥的事情,现在你动手非常容易得手,他根本找不到几个人跟着保护。”
阿熊心满意足的答应下来,送走王福后意气风发的安排人手办事。
王福驱车直往见原帮会为冰哥出谋划策的先生,不久律师也到了。听说事情一切顺利后X先生点头直夸王福不愧是二把手,不枉冰哥器重和信任。
“疯狗那个小弟倒是计划外的变故,我擅作主张了,先生觉得有没有做错?”
“是有些操之过急,而且你怎么会答应给阿熊地盘和生意?”
王福眨巴着眼睛道“我王福虽然不如先生和律师兄弟读书多,但也知道春秋时期六国越割地喂秦国越加速自己灭亡的历史。我也知道先生会认为这么办太急躁,但是我认为阿熊在地盘上根基雄厚,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都难以分化取代,与其把他喂的更壮更凶更棘手,不如兵行险着现在干掉。”
“唔……其实你的考虑也有道理。阿熊和疯狗的事情已经证明过去地盘生意不加控制的分配方式暴露的弊端,一旦发生什么变故,底下的大哥就能威胁帮派的首领。但你让阿熊除掉疯狗的小弟容易,又怎么除掉阿熊?”
“今晚十点开会前我就带人把大事办了,阿熊会跟我同去。杀死冰哥的那两个王八蛋不是普通人,这次行动必然伤亡惨重。”
“好办法!”律师支持鼓掌叫好。
“我考虑过了,疯狗和阿熊的地盘和生意都要分割,帮里增加几个管事的大哥最为妥当,这样一来也不怕他们的兄弟联合起来反对嫂子指定的人接管。至于怎么分,又任命谁,只能劳烦先生和律师兄弟费心了,我个人认为如果先生跟律师兄弟能出面分担些最好不过。”
“王福啊,你真不打算管事?嫂子最信任的人是你,帮派的事情你也懂得最多。像我和律师小兄弟毕竟都是文人,虽有管理之能却没有服众之威望。管的地盘和生意少还好说,多了帮里其它大哥都会跳出来叫嚷不服。能帮嫂子的很有限啊……”
王福沉吟了半响,叹气道“不是我怕事想逃避责任。一来我早就想学习经营正当生意,二来现在老婆怀了孩子。冰哥出了意外我不能置身事外,但嫂子一旦掌事我还是要走的,帮里的事情有先生和小K一文一武帮嫂子足够,何况现在还多了律师兄弟分担。多我不多,少我不少。”
“也罢,那就由我们跟嫂子谈谈,看举荐谁接手最合适吧。”
王福歇息不久就接到电话报信说刺杀冰哥的两个杀手仍旧在市区内活动,刚从商场去了饭店。王福忙通知人各自准备出发。就这么会工夫阿熊就已经打来电话,说已经干掉了疯狗那个小弟,非常顺利。听说要准备出发料理那两个杀手时忙又答应即刻点算人过去。
王福拿了武器跟先生和律师告辞就走。
下楼上车后又给陈依去电话。早前他已经打过招呼,担心那两个杀手身手太高明,托请陈依同去帮忙。如果情况不妙陈依才出手,否则就在车里等着。事情原本就干系到王冰,开口的又是王福,陈依当然不能推脱。
接到电话后陈依就收拾交待了事务给秘书。
“陈总,面试的人马上就来了,王小姐是江总好不容易请来的,您不亲自迎接不太好吧?”
江家的关系确实非同寻常,律师事务所开起的同时就有人送了几间注册资金几百万的企业给江琴,江龙又找了些人来帮忙,已经开始利用上律师如今名下的产业为将来做准备。陈依看到王宝珠的名字时就暗觉不妙,又不便说明。江琴又非常信任江龙的意见,律师明知是难缠的人物也推脱不过。
“你先接待,十点之前我会回来。”
陈依匆匆忙拿了公文包就走,经过电梯时正巧门开了。
见里头出来三个人,两男一女。电梯里的女人经过出来时盯着陈依看个不停,陈依随意瞟了两眼就急急忙的进了电梯。
关门后他才觉得刚才那女人十分眼熟。
走出电梯等王福来接时突然才记起那人是谁。
——路遥!
想起来后不禁又哑然失笑。果然是那种长大后仍然漂亮且样子没多少变化的女孩,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的多,高中女生似的清纯。标志般的鹅蛋脸和大眼睛,洁白无暇的皮肤和脸庞。即使隔了多年没见也会让人很快记起。
于成杰开的软件公司发展不错,被本市一个财力雄厚的富商看中,交了许多企业公司使用的软件订单给他做。事业顺利,前不久还谈了恋爱。当时吞吞吐吐、非常难为情的告诉陈依说交往的对象是路遥。
让陈依和林青闻讯都大感意外之余又忙不迭带的祝贺他精诚所至,终于如愿以偿。
也是因此陈依就更不愿在见于成杰时有路遥在场,对他非常了解的于成杰当然也绝口不提。
路遥学的是管理,大学时谈过个男朋友,没两个月就分了。这些情况都是于成杰说的。
陈依想起来不由担心无巧不成书的事情发生,眼看王福来了犹自边上车边给秘术去电话。
“今天面试的人里是否有个叫路遥?”
“……是的。”
“让人事经理拒绝录用。”
“是X总推荐给江琴夫人的。”
“那算了。”
X总就是目前于成杰最大的客户,对于成杰非常欣赏器重。料想是因为于成杰的关系才帮忙推荐过来,那情面绝对不能不给。
正想时,电话又叫响,拿起一看正是于成杰。
“昨晚太忙忘了给你说,X总听说路遥没找到满意的工作就推荐她到你那了,今天面试你千万记着照应些。”
第520节 埋伏
陈依不知道说什么好。该说于成杰对他和路遥的感情太信任,还是对他陈依太信任。
明知路遥一直记得他陈依,此刻还放心的把路遥拜托给他。
“那当然没问题。不过于成杰啊,路遥他父母的能量不小怎么会找不到机关单位反而让她自己打工?退一万步说她父亲手里也有生意,理当让她帮忙吧。”
“路遥心高气傲不想被人说靠父母,对机关单位也没有兴趣。X总又说了你那的情况,将来肯定很有前途。路遥听说后认为很有发展空间就答应了。”
再多的话陈依却不好说,只好点头答应了照顾。
“你们公司用的软件记得找我。”
陈依忙说本有此意。于成杰的软件公司接很多这种生意。正版办公软件价格高昂,但由于成杰他们制作一套功能一样的软件成本却很低。这中间省的钱不止区区之数。
挂断电话陈依忙又给秘书去电话让尽量照顾,那边满头雾水的答应了去办。
开车的王福失笑道“S市就这么大啊,竟然碰到路遥了?”
“是啊,就这么大。”陈依说罢又笑道“没想到你还记得她。”
“那当然!美女见过那么多,撇开林青萧乐不提就数路遥最漂亮啦。”
说话间陈依记起前事,王福也记起了前事。便都不再说路遥的事情。
“那两个混蛋快吃完饭了,我准备在停车场动手,那间酒店的停车场事先被我叫人去停满了,他们的车停在酒店旁边住宅楼的地下停车场。那地方监控从来不开,住户虽然多但是有车的人少,停车场里没有什么人来往。”
“你带了多少人。”
“八十六个。看风的七个,停车场出入口拦车堵截的十四个,楼梯口十个,其它都埋伏在停车场里。”
“要速战速决啊。”
“是啊,毕竟是在市区。闹出响动麻烦就大了。”
说话间王福车已到达目的地停车场入口,门口的人见到是他,略为点头示意又站回路边抽烟说话。
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停到辆黄色凌志双门跑车对面车位。
“那两个王八蛋的车。”
王福说着熄灭了引擎,两人走下车抽烟说话。
陈依打量了圈停车场的环境,竟然灯都没有开。王福笑说“物业为了节省开支长年都不开灯,这栋楼地下三层本来打算搞商场百货。后来资金出现问题计划被搁置时停车场已经建好了,楼盘又没能按预计投入足够资金打造高档楼效应,急急忙抛售了套现支付工程款。结果就变成现在这样,住户根本买不起车偏偏有这么个地下停车场搁置。”
这里的确是办事的好地方,但也是被别人办事的好地方。
陈依打量了一圈不由感到疑心。
“你的人总在别墅外盯梢难道李可没有察觉?”
“应该不会。我们小心的很,是借用了相邻的别墅在屋里透过窗户监视情况,就怕打草惊蛇让这两个王八蛋更不敢露面或者逃回国外。”王福说罢失笑道“怎么?你怕我们埋伏别人反被人埋伏?”
“疑心病。”陈依失笑说着,搜索一圈不觉有异常的人迹。
不多久阿熊带了人过来,遵照王福指示纷纷拿了安装消声器的枪散布停车场内隐蔽处埋伏。
“放心吧。跟踪那两个王八蛋的人我找了二百多个,车借了三十多辆,全部套牌号码跟帮会没有关系。从发型到服饰甚至举止都由遥遥费心负责设计,绝不会让那两个家伙因为频频碰面起疑。就算他们在市里逛上十二个小时也碰不到重复的面孔。”
“你倒舍得下本。”
“是嫂子舍得下本。听我说了李可手下这两个王八蛋不好对付后就答应了我的提议,这种精于杀人的家伙只靠几个人哪里能吃死?不舍得花钱绝对办不成事。我如果被人跟,脸见到第二次就会被我记住,这些人只怕比我更小心,是不是?”
陈依点头称是,这才对王福的计划添了几分信心。投入这种程度的人力和心思,不愁不能成功。
等了会的工夫王福接了三次电话,都是那边被替换下来的跟踪者打来汇报情况。
“憋久了,真他妈的能逛,吃完饭又去买东西。说那个女的提了十七八个纸袋了!”王福说罢又自笑。“那次遥遥跟你老婆林青去逛街买的也不少。”
又等一阵,王福说起律师。
“律师真的可靠吧?”
“怎么?”
“他最近跟小K走的很近,跟先生关系也搞的很好。先生那方面不提,都是文化人谈得来很正常。但是小K……你喜欢小K吗?”
陈依失笑摇头。“明知故问。”
“对啊。律师跟你的性子有很多类似方面,他不可能会喜欢小K那种没脑子又心理变态的神经病。偏偏跟小K走的近不是很奇怪吗?”
“大概不愿得罪人吧。你们帮会的事情解决后小K是人马和地盘最多的大哥,也很得冰嫂信任。”
“你错了!”
“嗯?”
王福吐了口烟道“冰嫂不会倚重小K,必定会扶植一个新的帮手。”
陈依原本也这么认为,只是不便说明。如果全部倚重小K这种老人,会导致帮里的态度倒向小K,让冰嫂无形中空有帮主之名而无其实。必须要扶植一个甚至数个新大哥才能形成某种平衡。帮里的大哥之间彼此有平起平坐的实力时帮主才是真正的主。
这道理冰嫂也许不懂得,但冰哥的母亲必定懂得。
这也是过去王冰所以会让帮里有疯狗和阿熊这种地盘生意多的大哥存在的原因。是对小K和王福的制衡。无关乎信任,是在其位必须用的权术手段。
“我是不想明说,没想到你心里清楚。”
“我又不是白痴。再说了,当年冰哥就直接坦白的跟我说了这道理。他如果放手把事情交给我,感情上他信得过我。但是对帮会而言,他是大哥还是我是大哥,对其它大哥而言听我的跟听冰哥的有什么区别?小K这家伙当年被人XX之后心里就变态了,嫂子不是不知道,更不可能放心的把一切都交给他做。”
正说时王福的电话叫响,听过后他就把烟头丢地上冷冷道“来了。”
第521节 血战
王福说着钻进车里拿了枪上膛,又丢给陈依一把。
“如果实在搞不定你再帮忙,也不必落下人命,别让那个王八蛋跑了就行。”
陈依接过枪坐回车里后座与前座的空间隐蔽了自己。
王福则藏身那辆黄色双门跑车旁的柱子后面。
整个地下停车场静悄悄的,来的都是见识过场面的人,没有一个怯阵,都懂得平静情绪和呼吸避免泄了痕迹。
一阵高跟鞋的触地声在停车场里响起,越来越近。
那对杀手情侣彼此之间话似不多,一路没几句闲话说。
但在他们走到车旁时,脚步明显变沉,陈依就知道他们感觉到停车场里的杀机了。
坐起身看时,正见王福闪出柱子端枪射击。
那女杀手甩手将提着的纸袋全丢过去同时移位避退,那男的掏枪侧身对着周围闪出的人影快速扣动机板。
短短一秒之内,王福带来的人里就有四个头部中枪。
而王福的射击因为那女人及时的闪移打空了,随后又为纸袋阻挡视线自知没有准头折回柱子后绕另一面奔出追着那对杀手射击。却都打在地上和车上。
停车场里埋伏的人几乎全涌过去。
那对骤然遇袭的杀手十分悍勇,女的饶车疾奔柱子后的王福而去。
男的躲避车后丢出烟雾弹后人如疾风般掠出,一手握枪凭借记忆瞄准敌人的位置连连扣动机板,一手抽出把短剑投近处的人过去挥剑夺命。
车里的陈依见那男人用剑的招式认出是月华剑法,就知道至少是二级战士的身手。
剑法十分熟练,绝杀冲刺,千刃刺衔接其后,顷刻间就在烟雾中斩杀四人,扣动机板开出的五枪也全部命中目标。
奔袭柱子旁王福的女人举枪待射时就被王福掷枪砸落手枪,王福自知枪法不及,果断扬长避短的砸落那女人的手枪,抽出两把没有护柄的太刀照那女人就砍!不料他的太刀被那女人挥刀斩击时竟然一折而断,眼看失了兵刃。
王福旋身贴近脚肘并用,反迫得那女人连连只顾后退格挡,未及使刀予以王福威胁手里的刀就被他一脚踢落。王福的攻势犹如凶猛的野兽,缠击的那女人左格右挡一连退了十数米,终于被王福凌空旋身使个连环踢时险些正中心口,虽然及时合掌抵住,人却抛飞出了六米之外,手掌都被皮鞋踢的皮肉烂了一层,霎时成了血手。
只见那女人皱眉咬牙狠很挥甩双臂,显然连番格挡中竟吃不住王福的力道。却来不及喘口气的就又被追过来的王福再度迫入被动抵挡的劣势。
女杀手的处境不利,但男杀手确凶猛的很。
剑法高明,枪法竟也厉害。
每到弹药将尽时于最后一颗子弹上膛同时就卸下了弹夹装上新的。人如疾风般在烟雾中奔行,射击节奏却十分极快。两次重装弹夹,共计二十五发子弹,全部命中。他便拿了空弹夹丢出去重伤了一人,夺了把枪又射。
陈依见王福能打的倒那女人也就不急的坐车里观战。
看着那男杀手追上躲避柱子后的人一刀夺命,看着埋伏的人一个个的被他割喉穿心或枪击射倒落地。
不过五分钟工夫,埋伏出击的五十五个人被那男杀手杀的只剩三四,把手楼梯口的十个人听见呼喊赶来支援时,那四个人也都被割喉毙命。来的十个在烟雾外对着里头捕风捉影的开枪,反被那男杀手枪击打死六个,剩下四个就只敢躲避柱子后不时射击,却因此放了那男杀手突出烟雾,逐个击破的接连被剑刺死。
陈依见那男杀手杀远也不怕他丢弃同伴逃走,更清楚那男杀手早看见车里头的自己,肯定会过来。
听见从楼梯口过来支援的第十个人倒地的声音时,就见一把手枪高速旋飞的撞向车窗。
破了玻璃犹自劲道十足的飞入车里,却被早有准备的陈依抓起王福装枪的包连带玻璃碎片一并挡开。
陈依开了车门走下去时,那男杀手已快奔过来同时举枪连开。瞄的全是陈依头部。
三声枪响子弹全部却全部打进车里座椅内。
陈依并不喜欢用枪,因为很多时候枪无用。
枪瞄准人的同时也告诉了敌人射击的目标,当瞄准的动作和扣动机板的反应慢于目标的变化时,就不可能命中。
三枪射的全是头,头部目标小,陈依只通过摆动头部就能让不可能在扣动机板同时仍旧瞄准自己的男杀手射击落空。
他能够做到,反过来如果是别人拿枪对着那杀手,那男杀手同样能够做到。
所以那男杀手果断的丢弃了手枪,猛虎般握剑急朝反手带上车门的陈依冲过来。
奔至十五米处施展起绝杀骤然加速,人与剑流行般横空掠至陈依面前。
那柄剑却被陈依两指紧夹,握刀的男杀手未及加力吐劲,咽喉已被陈依挥剑割断。血还没喷出来时又被陈依拿了装枪的纸袋挡住,便一点不能喷溅到他身上。
尸体未倒陈依已一脚勾起,又被朝着仍旧在退避格挡王福迅猛攻击的女人后方踢出。
那女人双臂接连遭受王福重击早已快支撑不住,不断退避化解拳脚冲击的震荡时突觉破空风声呼啸而近,退避必然被撞上,只能立足硬顶。
却因为力道不继被王福一脚踢开了防守,紧接着心口被王福一肘砸中,气海被横空旋动的王福一膝盖顶个正着。顿时全身痛楚难当气力全失,身子未倒下巴又被王福一拳抽中,顿时头脑晕眩,意识迷乱。
王福迅速按倒她在地,抽出钢链条将她双手自后与屈起的双腿紧紧捆绑。
这才舒了口气看眼摔地上染红一地的男杀手尸体,又扫视其它同来的人,虽然只见烟雾但不闻声响也料到了情况。
“全被干掉了?”
“反正都倒了,也许还有中枪没死的吧。”陈依迈步走近过来时那女人恢复了些体力,大口喘气一阵,突然大声叫喊道“他不可能被你们干掉!他不可能被你们干掉!”
王福一脚踢晕了那女人,骂道“真吵!”就拿起电话要叫人来清理现场时,被陈依抓住电话阻拦。
“怎么?”
陈依盯着王福看一阵,轻声建议道“把这女的也干掉吧,冰哥的仇就算报了。”
“什么意思?”王福说着,情绪变的有些激动。“背后到底是谁指使就剩这一个活口!你说不让我查下去?不确定主使算什么报仇?只干掉两个杀手算什么报仇!”
“你问出来了也没用。”陈依说着,按着王福肩头劝阻道“适可而止吧。这两个人你还能对付的来,但就算问出幕后主使也根本超出了你力所能及的范围。现在没有别人知道,说激战中艰难杀死了这女杀手谁都不会怀疑。到此为止对大家都好,你是当父亲的人,为冰哥陷入这种事情做到这一步对得起良心义气恩情,继续下去会把自己陷入很危险的境地。”
王福大口喘气一阵,情绪稍稍平复。反问他道“这么说,你认为主使肯定是李可?”
“我不说你也心知肚明,这两个都是李可的人,不是李可的命令他们会做事?李可的情况非比寻常,这两个人还不算他手底下最厉害的人物尚且如此,论财势也根本不是你们地方帮会能够相提并论。追查下去没有必要,不但对你不利,对嫂子也同样不利。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不为遥遥和她肚里的孩子考虑也该为无依无靠的冰嫂母子考虑。”
王福抬拳轻击一旁的柱子墙面,皱眉沉思。
“就算你拼了命的创造奇迹真的干掉李可了。不说你绝逃不过追捕的话,这种国际企业家被地方黑帮刺杀会带来什么影响?不但你逃不出追捕,整个帮会上下都会被一网打尽。今天在这里干掉李可手底下的杀手,毁尸灭迹,事情不传开就等于没有发生过,没有发生过就不会有恶劣影响。但李可不是这种身份,他失踪了关系国际形象问题,必定全力追查。一个地方帮会做这种事情就等是犯了严重逾越本份的大错。冰哥过去想必也常跟你说过不碰政治的原因,任何时代都有黑帮势力,只要低调,只要做的事情藏的好,某些禁忌不要触犯就能够在黑白交替的空间中生存下去。否则——必然灭亡!现实不是电影啊,你该明白。我们所处的社会还没有黑暗到让一个黑帮犯下这种大罪之后还能通过钱掩盖事实的蒙混过去。”
陈依指着地上昏迷的女杀手继续阐述利害关系道“你把她带回去,问出了主使。嫂子不可能不为冰哥报仇,帮会上下都是道上的人,没几个明白人。就算觉得李可不好对付义气热血四个字一激荡也照样敢做,那时候就算有明白人也不敢站出来劝阻。”
陈依按掌王福肩头,沉声道“到此为止吧,干掉她仇恨一事就此了结。冰哥在天有灵绝对会支持你这样做。冰哥素来是识大局的人,绝对不会愿意看你们为复仇闹的一个个悲惨收场,闹的他妻子入狱孩子成孤,闹的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帮会支离破碎。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事情如此了结不等于忘记。如果有一天嫂子领导有方,帮会发展壮大,将来何愁找不到人在国外干掉李可?急于求成冲动行事的结果你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第522节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王福是个有脑子的人,多年跟随王冰也见识和学习了许多东西,大局这种概念原本也有。听陈依说了这么一番话后心里便挣扎开了。于情他绝不愿就此停手,于理他又明白继续追究的确愚蠢透顶不合时宜。
确如陈依所言,勉强而为如果只是他自己粉身碎骨但只要能无愧于王冰在天之灵,无愧于义气和兄弟之情他都会做。但如果继续下去即使干掉了李可也只会赔上整个帮会以及冰嫂,那是否值得就不言而喻了。
“你自己考虑清楚吧,该说的我也说了。你也明白我眼看其它人死而不救,出手不留活口的考虑是为了什么。我只能说最后一句,现在你面前的决定,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王福捶击墙面的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重。
“我知道你拿我当兄弟才这样帮我,平常你根本不喜欢多管闲事。我也知道你对冰哥有欣赏敬重之情,但没有兄弟手足之情。对小K更觉得他死了也活该,早一天死世界上早一天少个祸害。我知道你是真的为我好,也真的同情嫂子。但正因为如此你不明白我对冰哥的感情,他是我大哥,亲生大哥一样的大哥。你说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是劝慰我的话,现在李可离开自己的地方在S市如果都不能报仇,让他回到美国更没有可能报仇!”
王福说着,眼就红了,隐隐泛动起泪光。
“不过我也不是白痴,你说的话我也明白是实情。但人生在世,出来混讲的是义气,当小的欠大哥一世恩情用什么还?就是尽忠尽义,何谓尽忠尽义?就是哪怕明知不可为而为。但是事关重大我的确不能因为自己的感情冲动擅作主张,这样吧,我给嫂子去个电话,如果她说继续追究,我就不管不顾的追究下去,如果她说到此为止够了,我就停。”
劝阻之前陈依就猜到最后王福会这么决定。王福不是想不到,不是不知道怎么做最对,他不是白痴。但人生在世有很多东西会促使人明知不可为仍旧为,感情,义气、理想、信念、欲望等等都有这种魔力。
犹如此刻的他明知道劝阻王福也是这样的结果,但因为他跟王福的交情作为朋友又不得不劝,该说的说了就是情义尽到了。
王福拨通了冰嫂的电话。
“是这样的,嫂子啊,如果为冰哥报仇抓出主使的代价是赔上帮会,甚至赔上嫂子的性命,是应该继续追究还是只拿刺杀冰哥的凶手祭奠大哥在天之灵了结?事关重大我不敢擅作主张必须请嫂子考虑清楚做出决定,嫂子最好跟伯母商量了再定夺。……我等嫂子电话。”
挂断电话后王福点燃了烟一直抽,短短两分钟就抽的只剩烟头。又立即点燃根。两个人都不说话的等着冰嫂电话。
直到王福第三根烟抽完一半时,电话终于响了。
“……嫂子这么做没有错,是,好……嫂子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
挂断电话后王福冲陈依眨眼一笑。
“嫂子不想放过背后的主使。”
陈依早知道是这个结果,该说已说,当即不再强劝。“我希望你们能够创造奇迹并且平安无事。”
王福笑了笑,一把提起地上昏迷的女杀手扛肩上道“嫂子说把这女人交给小K审问确定主使。”
说话间拿了电话叫待命的人过来收拾干净现场。又扛着那女杀手在烟雾中搜寻到阿熊,确认已经毙命了才放心的招呼陈依上车。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话说。王冰的母亲和妻子最终做出这个决定并不让人意外,一个痛失爱子一个痛失爱夫。就算明知道冒险、危险也难以甘心就此罢手。
王福的心情是轻松的,但也是沉重的。轻松因为他不必挣扎了,也不必怀带对王冰的歉疚度日。沉重因为他知道事情有多么困难,结果又极可能是种灭顶灾难。车到陈依公司时,两人无言的挥手做别。
陈依下了车后头也不回头的离开,王福也深呼吸了口气,急奔而去。
人们常说生活有许多无奈。佛说放下执着。因为人所以无奈是因为执着。
王福执着于成全内心的情义。
有的人向往佛的无喜无悲。有的人认为人之所以是人,因为有情。陈依未必是前者,但王福一定是后者。
踏进公司大门时陈依立即抛开王福的事情。人可以想多,但不能总是想太多。没有了专心就无法做好事情。走进工作的地方他就不想别的问题。尤其是思而无解无用的问题。已经是晚上八点多,秘书已经带了王宝珠和路遥去吃饭。
三层的办公间不见灯光。
进去里面后却看见律师的办公室透出灯光,门开着,里头的律师正在翻找文件。看见他笑了笑。
“王福那边晚上不是开会吗?”
“还有一会。回来找几份案卷。”律师说罢又问“晚上的事情很顺利?”
“还行。”
“劝他了吗?”
“劝是劝了。”
“果然还是没用。王福的执念就如我的执念,我放不下仇恨他放不下情义。”律师无甚表情的淡淡说着,将几份案卷塞进公文包。电话叫响,律师接听时语气变的温柔,说了一会挂断后就耸肩自嘲的笑。“在家里面对江琴的时候我常像个奴仆。”
“怎么说起这些。”
“还能跟谁说?人总会有些情绪,因为必须做所以做,但心里并不高兴。”
陈依失笑道“所以你找上XX公司的总经理当情人?”
律师晒然失笑。“她是对我很好,千依百顺。这让人喜欢可惜我并不需要。你明知道我跟她发展成为情人关系只是因为她的价值。”
“XXXX公司的案子因为那个痴情的法官帮忙你赢的很漂亮。想起来很可悲,如果他知道那女人是为了情人开口请他帮忙,不知作何感想。”
“聪明人在感情关系中索取,笨人在感情关系中付出。”律师说罢,又笑“反过来笨人也在假装别无所求的甘愿付出以求感动聪明人的心。所以我在扮演付出的角色,让江琴索取。”
“你提了两次,有这么痛苦吗?”
“忙成这样累成这样晚上回家还得交公粮。你说痛苦吗?”
第523节 毒
陈依晒然失笑。“多少人眼里的艳福在你嘴里成了痛苦。”
“如果爱,就真的会是很愉悦的事情?”律师突然抬脸,一本正经的询问。
“你跟江琴认识这么多年了。”
“是啊。可是我从不感到有多愉快,每一次都积极努力的让她愉快,我总是觉得很奇怪,那种事情真的让她那么愉悦吗?如果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为什么我总是感到累?你呢?你跟林青是相爱的,相爱就不感到疲惫不感到是负担?”
“你的情人呢?”
“没那么累。可是我也感到奇怪,每次明明是她极尽努力的希望让我愉悦,但她反而非常兴奋满足。但对我来说区别只是跟江琴要控制生理的刺激忙上几十分钟甚至一个小时,跟她不必控制十来分钟完事。”
正说时律师电话又响了。他拿起时微微耸肩,陈依就知道说曹操曹操到。
“……我晚上还有点事情要办不过来了。另外有件事情也想问你,上次你介绍的XXX听说是你过去的男朋友?……不,我没兴趣听你说这些。我必须告诉你这种事情我无法接受,我不喜欢吵闹或者强迫你不情不愿的答应或者承诺什么,但是,这种情况我无法接受。在没有跟他断绝来往和联系以前请不要找我,因为我想起来的时候心里会非常不舒服。”
陈依听见话筒里还有那女人喊叫的声音,但律师却毫不迟疑的挂断了线,继而朝陈依笑笑道“那个男人挺聪明,再者旁观者清。跟XX分手至今还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这些日子XX帮了我不少忙,时间久了那个男人肯定会起疑从而劝她。”
陈依失笑道“所以迫她断了联系,以致耳不能闻。再也听不到不利于你的劝阻和提醒声音。”
“没错。她如果办不到也不会有长久利用的价值,就此了结也好。”
说话间律师陪着陈依回办公室拿了传真文件一并出去等电梯,陈依的电话又响了。见是萧乐的,陈依便接了。还是借故说要他请吃饭,陈依便说公事没做完,说了几句才挂断。
律师摇头失笑。
“你这人也有执念。我一直都觉得可惜,过去的你没有这种感情包袱时多让人钦佩?结果后来就变的不愿意利用爱情,也不愿意被爱情利用,更奢求尽可能避免伤害别人的爱情。这分明是执念,当然也是因为你没有目的。人如果有了目的就会变的能够忍心伤害别人。萧乐原本是个非常值得利用的资源,可惜你不用。”
两人踏进电梯,陈依失笑道“可怜可怜我吧,现在活着除了还相信爱情就没了追求和目标,把这也丢了真成行尸走肉了。”
“没目标,可以找。”
“譬如?”
“我们设计一下将来的宏伟事业如何?”律师想了半天蹦出这么一句。
“然后干嘛?”
律师又想了会。“然后发展成更宏伟的事业。”说罢他自己就笑。“真的很无聊很空洞。”
“对啊,追求怎么勉强啊。”
“我将来怎么办?我将来追求什么?”律师晒然失笑摊手。这问题陈依却无法回答,他自己都不知道哪里能够回答律师。律师复仇成功之后该怎么办?没了目标和追求该怎么办?
两人走进停车场时正看见辆红色的凌志跑车驶进来,径直停在律师的车旁过道,紧接着车里走下来律师的情人。
这女人的确是迷上律师了,知道律师性格再打电话他也不会接,竟然就这么急急忙的驱车赶过来。
“我有事先走了。”陈依招呼了声径直拉开车门,上车时听见律师语气冷硬的对那女人道“同样的话我不喜欢重复,我也没有兴趣听你说任何解释的话。现在我有事也没有工夫听。”
“我跟他真的只是朋友,他是个很好的人。这两年我们从没有任何超出友谊界线的接触,只是彼此能够聊知心话的好朋友,请你相信我好吗?我约他出来跟你见面聊聊,让你对他有所了解,如果了解之后你仍然坚持认为我必须跟他断绝来往,那我可以这么做。但是我希望你也能稍稍考虑我的心情,至少尝试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律师拉开车门,转身对那女人道“我十一点回来这里,如果你能在这里等到我回来,我就能够理解你的心情愿意尝试了解他。”他说罢上了车,发动引擎比陈依更快的驶出停车场。
陈依开车出去时见到那女人几乎要哭的表情,忍不住暗自叹气。
这是个条件很优秀的女人,是个在生活中,朋友圈子里完全有条件骄傲和自信的女人。律师让这样一个女人在停车场等他两个多小时。律师真做的出来这种事情,说的出来这种残忍冷酷的话。
但陈依明白律师的想法。
人性很奇妙。在爱情里面越付出多受委屈多的一方,偏偏越会飞蛾扑火般无怨无悔的、甚至丧失理智的继续付出。这其中有个界线,超过界线付出的一方会灰心绝望而黯淡放弃。没有超过这个界线时,付出的那方会无止境的继续付出。
生活里人们都知道一种奇特的情形。男人或女人都如此,有些女人在恋爱或者婚姻中频频外遇,她们的丈夫对其非常好,而她们的脾气非常糟糕甚至在外面也不懂得为丈夫留颜面,怒责斥骂。但她们的爱人即使知道了出轨的事情最后仍旧愿意原谅,希望以后不再发生就可以了。
这让很多男人和女人无法理解。
有的男人打爱侣,到处沾花惹草,甚至对待爱侣凶狠如狼。女人为其堕胎多次,为其变心出轨伤心绝望几度,偏偏还死心塌地九头牛也拉不回头的绝不放手只求挽回男人的心。
这让很多男人和女人无法理解。
其实都是这种人性的模式体现。
陈依觉得跟赌徒心里很类似,哪怕输的倾家荡产,仍然要赌。因为输进去的多更要赌回来,否则他们就觉得不划算。
律师这么对待这个女人因为他分析判断这种方式有效。
陈依原本很不希望了解律师的这些事情。世界是功利的,道德和功利彼此转化,彼此服务。这种认识让心里怀带美好向往的人感到灰暗。人们希望美好,希望有一片美好的空间。如果不了解这些还罢,一旦了解,现实对向往的冲击就会变成深沉而不能言的悲伤。
律师的这些手段让陈依想起原总门,也想起这些因为没有追求也不必记起的、真实的、功利性质的现实。
而这种认识的加强会让人心变的麻木,冷漠、残忍、无情、甚至完全没有了是非对错道德观。
他总觉得内心有一个自己是这样的,他不想让那个自己被唤醒。
每每此时他都会想起林青,然后庆幸于内心的魔鬼不会苏醒。因为他还有爱,还有可以信任的美好东西。他自己无法否认的美好,魔鬼也不能否认。
正想着,林青来了电话。
“正开车……放心吧,路上这么多车哪里开的快。……新来两个同事得过去见面打个招呼……回去再说。这两个新同事啊还真有些话说……没那么早,完了还约了法院的人,那头已经在招呼了,我总得过去陪场吧?说不准,十二点前是到不了家了,你今天回去这么早?……你跟着去干嘛啊?我这去的两个女的都是专门搞公关的,你去了法院的人还当你也是呢!……不是还在家里等着晓月回报给指示么?……好好好,我来接你。”
林青今日回家早,但仍然不能闲着。派了晓月在帮她处理事情,公司里的事情一共派了五拨人,情况回报给晓月她觉得不能决断的又回报给林青。虽然回了家她却没法闲心,听说陈依今天又回去晚就非要过来。
陈依开车回家接林青上车时见她带着笔记本电脑不由晒然失笑。
“好个带上电话就行了。”
“不这么说你哪里肯让我来呀。”
一路车上林青犹自敲打键盘忙着,到时陈依下车前交待“这里很快完事。”
“嗯嗯。”
陈依还没下车电话就叫响,秘书说王宝珠和路遥都急着走,这会已经开车送她们回去了。陈依只好回了车里,冲林青笑说“看,快吧。”
林青笑了阵,就追问路遥在他那工作的事情。
车一路驶到XXXX俱乐部,陈依要下车时抱了林青道“这里恐怕得应付一阵。你如果忙完了就进去玩,发个信息告诉我就行了。我呢还能借故上洗手间溜开陪你会,省得你一个人呆车里闷。”
“嗯嗯。”林青答应着亲了陈依口,催促他赶紧去别让那些官僚等久了。
林青答应的虽好,但陈依几度查看手机都没她来的短信。一小时后还是出来看,见林青已经拿了后座的抱枕靠着合眼在睡,好笑心疼之余又不想扰她歇息。回了俱乐部里头又应付到法院的人动身。
忙交待人好生招待,自己回了车里。
林青就醒了,睡眼朦胧的朝他笑笑,人还困着却丢了抱枕。
“找地方吃点东西还是直接回家?”
“回家。”林青说罢又抱着他胳膊笑道“家里汤还褒着呢,我做了道凉菜,咱俩回去了直接就能吃。”
陈依发动了引擎林青还是没放开他胳膊,还把头脸靠他肩上。“你只管开嘛,我帮你换档。”
第524节 西风之歌(一)
一路车上果然是林青换档,他们已不是第一次这么开车,也不是第一次如此无视驾驶安全要则。
“萧乐找你了没?”
吃过饭时林青突然问起,她原本已经很久不提萧乐这个名字的任何事情。陈依不由推想事出有因。
“晚上来过电话。”
“她家里出事了。”林青说时脸上没什么表情。
“怎么?前不久还听她说起形势一片大好,还说跟李可合作后对于在国外的生意非常有好处。”
“李可坑她的。”林青事不关己状的说着。“李可跟她在本市合作是假,投资也是诱饵。本来是想通过萧乐父亲在国外跨州的运输渠道运送东西,没想到才第二趟就因为情报泄露被截了,都是些违反安全条约的物品,巨额罚款外加赔偿货物的压力根本超出了她们父女的承担能力,她父亲正面临审判,没有意外的话必定破产。这当然也不是李可希望的结果,他在这次事件中也损失惨重。”
“多大的压力。”
“远远超出我们能够帮助的范畴,而且事情涉及到三个国家,我们根本帮不了。”林青很干脆的断了陈依试图帮忙的念头。
“晚上她在电话里的语气根本没透出任何端倪。”陈依回忆刚才萧乐来电时的语气,难以相信她会突然有这种面对剧变的定力。
“因为她还没有绝望。摆在她面前还有一条能够救她父亲,拯救家里生意的天赐机缘。”
“说说。”
林青瞟眼陈依微笑道“萧乐在国外有个同学,家世非常显赫,事情发生后非常积极努力的帮她活动。但她同学的父母对此事抱保留态度,意思很明确,事情牵扯很大,帮忙会担上很大的责任和风险。他们当然不会为了自己儿子的一个朋友甘冒这种危机,但如果是为自己儿子的妻子,如果拯救了萧乐的父亲和他们的产业就等于拯救了自己儿子和他妻子的产业,他们才会愿意。”
“真的没有办法?”
陈依的反问换来林青无奈的摇头。“货物从流程上无法证明跟李可有关系,只跟萧家有关系。中间为李可办事的人事发后就被丢进大西洋喂鲨鱼,所有能成为证据的线索都被掐断销毁。口说无凭,除非李可自己站出来认罪否则谁也拿他没办法,这黑锅萧家背定了。”
林青说罢又道“不过好在S市的产业早转到萧乐的名下,假如萧乐能够眼看父亲背负这一切的话她仍旧保有S市的产业,事情也牵扯不到她身上。”
“理智上应该这么做,不过感情上很残忍。”
林青笑道“如果我家里遇到这种事情,我父亲一定会让我置身事外,而我也一定会狠心的置身事外。因为他不会愿意以牺牲我的代价保全自己,我也不愿意让他脱离危机后从此一蹶不振满怀歉疚和自责的痛苦度过余生。”
陈依晒然失笑,却笑的似笑似哭。“是劝我置身事外吗?”
“你想帮萧乐只有一个办法,去求李心。对李家而言这笔债务不算大问题,有利益干系的三个国家也会愿意相信她的担保跟她做交易。只是——”林青看着陈依淡淡反问道“——你对李心开得了这个口吗?帮助萧家对李家没有任何好处,为帮助他们反而要支付许多利益代价,而为的仅仅是你开口的人情。”
人的执念会妨碍人成事。如果陈依没有执念,他可以心安理得的求助于李心。但他有,犹如当年决意不动李茵给予的那些钱物。人和人的平等和尊重建立在没有利益关系,尤其受益的利益关系基础之上。
他可以昂首挺胸的面对李心,可以不必低头垂听李心的话,不必看李心的脸色。因为彼此无欠。
如果一个人从另一个人处索求了什么,然后还理直气壮、随心所欲的自由表现情绪,丝毫没有谦让和感恩应有的姿态。那叫做不知好歹,无情无义。还谈什么平等自由。
他欠李茵但不欠李家,他愿意欠李茵而不愿意欠李家。假如他要死了,求李家一句即可得活也绝对不会做。
这是他的执念。
执念会妨碍成事,他很清楚,但人的有些执念无法消除。
林青知道让他求李心帮忙这种事情根本不会做,即使事情发生在她家里,陈依也不会去求李心。
“有用也罢没用也罢,我试试通过许情打听能否挖出李可马脚的办法吧。”
林青不说支持也不说反对。
正说时陈依电话叫响,还没来得及拿起看时林青就笑说“这么晚,十之八九是萧乐的,想必是要寻你聊聊解愁。”
陈依看时号码果然是萧乐,接了后,却很快递给林青。“世上无神仙,萧乐找你。”
林青晒然失笑着拿了电话。
“好久都没来个电话,今天想我怎么偏打了给陈依呢?你呀,平时就该多来电话聊聊嘛,不知道我多想你……好啊,我这就下来。”
挂了电话林青失笑道“倒还真有些意外,她没说找你谈心竟然想起找我,也亏她会突然放下了自尊心,显然心里是真痛苦的不堪承受了。”
说话间林青起身穿鞋要走,陈依忙问“约了去哪里?”
“就外头的茶馆。你就别忙担心我们了,要找许情就赶紧吧。”
陈依倒也放心的让林青去,他知道林青从来不是喜欢落井下石的人,她觉得对不喜欢或者仇恨的人说挖苦和落井下石的话根本没意义,反而是种心里平衡缺失的表现。既然她答应了萧乐的邀请就绝不会带着恶意赴约。
当即拿了电话拨给许情。
林青下楼时萧乐也下了车迎她,远远朝她笑了笑,神容有些凄惨。
“直接打给我不就好了吗?”
“我脸皮还是不够厚吧,没有陈依从中间替我说话自己就对你开不了这种口。”
“因为过去的事情?”
“现在也一样觉得你这人就是个心狠手辣的恶魔,迟早就该遭受报应惩罚。这么想是不会变了,但遇到现在的事情一个人实在承受不了,也挣扎的难以决断。想来想去除了找你说,除了请你提供建议就真没别人了。事情没办法对陈依明言,不坦白说又等于没说。”
林青微笑着挽上萧乐胳膊,一时间两人亲密的如同知心好友。
“也不去什么茶馆了,这种心情呆那种狭窄空间只会更烦闷,就在这四周随意走走吧。说起来我们第一次见面也在医院的草坪地。”
第525节 西风之歌(二)
一句话便勾起了萧乐掺杂悲伤和愉快的回忆。
那时候在医院里认识了林青,在她极度痛苦无助绝望的时候,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林青她未必能够挺过那段时日,也许早就选择了结束生命的方式解脱自己。时光流逝,星转斗移。过去她们多少次散步谈心,本以为永远会如此,此刻如今晚般的亲近竟然变成难以置信的不容易。
“我时常忍不住的想欺骗自己说,你真的从来对我都满怀真挚的关心。”萧乐说时,情绪翻腾,险些想哭又立即挂起微笑。话锋又突然一转,道“我父亲出事了。”
“其实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
“我说过,我从来都关心你,当然不会知道的比你慢太多。”
萧乐又笑,眼里却藏着情绪挣扎的矛盾。“父亲好不容易托人帮忙给我来了个电话,没说太久。”
“他一定是希望你别管他吧?”
“是啊……其实他知道,他知道这些年我并没有真的忘记过去发生的事情,只是装作相信我忘了。……他说曾经对我做过那种不可弥补的事情,愧疚已经注定纠缠他一生。看到我好他非常的快乐和满足,但是又非常的痛苦和内疚。他希望我好,也只有知道我好他才会感到满足,内疚和痛苦才会得到舒缓。如果我因为救他搭上自己的婚姻,他虽然得救,但余生将会承载着根本不能负担的内疚和痛苦,被折磨至死。”
萧乐说时挽着林青的手不由自主的用力。
“我真的很恨他,虽然说原谅他了,真的原谅他了。但这是欺骗自己,就像他不可能抛开内疚一样。我没有办法不怨恨,如果不是因为那种事情我当初根本不会对陈依心怀愧疚,根本不会满心自卑。我也根本不可能得不到真正完整的、心安理得的幸福感受。可他是我父亲,可他真的很内疚惭愧,真的对我非常非常的好。眼看他后半生在牢狱度过吗?我做得到吗?”
萧乐说到此时眼里的泪水再压抑不住的开始打转,也再走不动路的停着,双手都紧紧抓着林青胳膊,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我真的很不甘心……我的人生就像被命运戏弄,一次次的被突然的事件逼入昏黄的甬道,一旦进去背后的入口就被堵上。没有选择的只能顺甬道走下去,渴望会走到一个光亮的出口。当我以为走出来了的时候,以为走到辽阔的天地时,突然又发现这片辽阔的天地根本没有别的出路,要么回头走进那条入口被堵的甬道,要么走进另一条甬道的入口!就这么走啊走啊,我付出的努力越多,不顾疲倦的奔走越快,面对另一条甬道入口的时候就越早。我真的很不甘心继续被命运这么玩弄下去,我真的不甘心!”
林青拿了纸替萧乐擦眼泪,轻轻摇头道“我会给你出主意,明明白白的把比较摆放在你面前。清楚的让你知道取舍面对的结果。这无法改变你现在遭遇的不幸,但是能让你在做出选择之后不必后悔。”
“你快点说吧——我真的需要你这个恶魔的帮助。”萧乐说着,忍不住又笑,林青也跟着笑。却都笑的像哭。
“你是女人,你会嫁人。嫁人后你还会跟父亲一起生活吗?你不会,你不是这种人。假如你的父亲没事,即使他能活到一百岁。在未来几十年中你和他通电话,见面,相处面对的时间其实很少。”
“你会是个好妻子,但你不会是个放弃事业当清闲太太的女人。你不可能每天给父亲打电话,跟你生活在一起的是丈夫和孩子,工作之余你必须忙于思考对他们的关怀和照顾。一个星期有空闲跟你父亲通一次电话聊上十几、二十分钟就算不错了。——你们通电话占用生命的时间大约在20到30天。”
“他是个有事业的人,他也没有时间。在你有孩子之前他根本不会跑你家里居住,哪怕是短住也不会。在你有孩子之后他会常探望孩子,或者把你的孩子接过去陪伴自己几天。接孩子时你大多不在,总是会让司机送过去或者他叫司机来接。每年你们一定能见面的时间只有几个特定的假日,这些假日中多数只是一起吃晚饭,然后聊不上两个小时他或者你就会告辞回家。”
“他是生意人没有所谓的退休,即使老的走不动了也不会跟你们夫妻同住,那时候你孙子都有了,那时候你也老了。你们见面相对的时间大约只占用生命的80到100天。——计算结果是否很残忍?是的,对于你和你父亲这种情况而言,你们未来真正面对相处的时间原来只有这么短,交流谈话的时间原来只有这么少。”
“但事实上就是这么少,这就是你和你父亲性格的必然情况。而他余生在监牢度过,如果他能活一百岁。至少会有办法让他生命最后的二十年离开牢狱。你必定不会错过每一次能够探望他的机会不远万里的飞过去。比较起来你们见面交谈的时间根本没有减少。”
“这是从实际情况角度的计算,其实你自己也能算的过来。然后我们谈谈感受方面。如果你救他,你会一生藏带着说不出口的责怨,他会带着一生都不能消减的愧疚和痛苦。你永远不会觉得自己很幸福,他也永远不敢希望你幸福,这种念头想一想都是对他自己的嘲讽。”
林青轻手搭着萧乐的肩头。叹着气道“如果你是男人,我会劝你救自己的父亲。女人和男人的情况不一样。虽然在这种关系式里无论男人女人,换算的结果上真正跟自己相对相处共同生活交流时间最长的都是另一半。但男人有尊严女人就有,而女人有尊严不等于男人也有。一个不去竭尽全力救父母的男人等于丧失了尊严,这样的男人得不到社会认可,会被唾骂和鄙夷。跟着这样男人的女人也不会有尊严,女人大多数的尊严都捆绑在男人身上。‘啊,她就是XXX的妻子’‘啊,他就是XXX的丈夫。’这两句话的差别你一定明白。”
“小乐,选择是件很残酷的事情。但事实上无论你怎么选择你和你父亲都不会得到快乐,而不救,你还有可能得到幸福。”
萧乐听林青说完,久久沉默失神不语。半响,突然摇头冷笑。“你真是个恶魔,竟然劝我不要救自己的父亲,这种话真只有你这种恶魔才说的出来。”
“对——我是恶魔。但还不是真正的恶魔,否则就应该劝你救你父亲。你嫁了人我多省心呀?”
萧乐轻笑道“我本来以为找你也没用,本来以为你肯定会劝我救。为什么不劝我救呢?”
“因为我真的关心你。”
“是吗?”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也不急于非让你现在相信。”
“所的像真的似的。”
萧乐说罢,就那么挽着林青在花园里逛。这么逛了二十多分钟两个人都再没有话说。
“好了,我可不能陪着你想。”转到萧乐的车旁时林青主动告辞,推了萧乐上车,挥手道别上了电梯。
林青刚到家就见陈依在换鞋,不禁好气又好笑。
“萧乐刚来了电话约我陪她去吃烧烤,难得她会吃这种东西,我答应了。”
“去吧。”
“说不好会晚点回来,别等我先睡觉吧。”
林青抱臂胸前冲开门要走的陈依道“可别让她找着机会装难过伤心的借你肩膀怀抱什么的啊!”
“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陈依前脚出门林青就拿了电话拨给萧乐,那头一接她就冷笑道“你真行啊,眨眼的工夫就让我后悔刚才不该只带着好心的劝你。”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过去你总说的话呀,这种时候不借机培养感情还等何时?难道你忘记自己的情敌是永远的No.1了?”
“算了吧你。跟我比起来你就是个孩子,陈依没有恋童癖好,他喜欢成熟的女人。谁在乎你呀?”
“不在乎你干嘛还给我打电话?噢……不跟你说了,我老公下来了,晚上你别等他睡觉了,今晚呀,肯定让他整宿陪我!”
不等林青再说话那头萧乐就挂断了线。
林青把电话随手丢开。
“真是个可恨的女人!”
陈依上车时萧乐让了驾驶位,却不忘叮嘱他慢些开。
出了住宅区外时萧乐却道不在附近吃。
“来的时候看见X湖公园还有摊贩,去那里吧。”
陈依答应了声转道出发。
“忘记那里了?”
陈依听萧乐这么说慢慢才想起来她选择那里的理由。
初中他们刚在一起不久有次经过X湖公园,当时陈依说吃烧烤,萧乐坚决不同意。直说路边摊多么不卫生之类的话。也绝不许陈依去吃,拽着他胳膊又撒娇又说道理的阻拦。当时陈依颇有些郁闷。回过头萧乐一路问他是不是不高兴,又不断解释说路边摊不卫生是为健康考虑对健康负责之类。
这事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萧乐都觉得介怀,总觉得当时太骄横。后来她提起几次说陈依喜欢吃的话她可以在旁边陪着看。但陈依后来跟萧乐一起就不提这种要求了。
“这种小事怎么还记着。”
第526节 西风之歌(三)
萧乐单臂支着窗沿,脸贴胳膊,追忆着往事看着陈依轻轻道“对我来说不是小事。我从小娇生惯养又骄傲惯了,那时候就算一心想对你好,可又不知觉间小姐脾气发作,只管觉得自己说的对非让你听。那次的事情后才发觉自己的缺点,悔恨的不得了。”
萧乐说着又眺望车外飞闪的灯下路景。
“原先我想呀,你为什么就能跟林青相处这么些年呢?她也是个大小姐,她为人也自负骄傲的很。环境比我更好,自小料想养尊处优惯了的。前不久有一天路过你公司时看见你们在路边吃烧烤,当时我停了车看,根本想不到她那样的人竟会愿意坐在摊贩准备的脏兮兮的板凳上就那么拿了啤酒瓶陪你喝酒,吃的有滋有味甚至毫不在意形象的接连吞食那么多东西,比多少男人都吃的还多。”
陈依听着不由失笑。
“女人都喜欢在外头吃少,回过头再补餐。你过去不也如此,每次说饱了饱了,回到家里又弄吃的,还不好意思的说其实刚才没吃饱但怕吃太多破坏形象。”
萧乐轻吐舌头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说“你还记得呢?多难为情呀!”笑过一阵又歪头正色道“她其实也有好的,跟你相处时透着率直,兴许是因为在一起很久的缘故吧,也没有些小心谨慎的矜持。”
“也不是因为认识的久了。最初跟她见面时对她印象还不算非常深刻,道别时她一句非常让人意外的话当时就让我记住她了。后来高中同校同班同桌,发觉她这人喜欢装神弄鬼,但玩世不恭的成份多,虚伪做作的成份很少。”
“那难怪了,你向来愿意跟这种人交朋友的,你自己就是个不在意别人看法的人。”
“所以不知觉间就成朋友了。我一直觉得人其实差不多,优点缺点都有,有奇怪的习性,有古板和随大流的习性。每个人都会有塑造自己外在形态的意识行为,人喜欢何种人,希望自己成为何种人,这种意愿会促使自身朝那种人塑造。因此有的人表现的和蔼可亲,也希望自己是个和蔼可亲的人;有的人表现的飞扬跋扈不可一世,也希望自己成为不可一世的人;有的人对理不对人,也希望自己成为一个万事讲理的人;有的人表现的彬彬有礼,也希望自己拥有那种不卑不亢的从容气度。这是人外在的形态,也是希望成为的形态。但人的内在有另一个自己,在属于自己的空间里时很难维持所希望的那种外在形象。”
陈依说着又摇头笑道“人们习惯以别人的外在联想以及结论,延伸出对这种形象的更多具体定义。但两个人相处的久了不可能永远维持这种外在,不知觉间会渐渐显露另一个自己的形象。不在意别人看法的人开始让人很难以接受,但是不管相处多久都不会让人发现原来过去定义的和真实的她根本不一样。所以跟这种人相处我很轻松。”
“那我过去让你觉得内外不一了吧?”
“那也不是。善良,讲理,细心,温柔,奋进,自信是你希望拥有的品质和外在。如果说你有什么内在跟外在不一样,也就是不由自主的大小姐脾气罢了。其它细枝末节的习性问题根本没有计较谈论的必要。”
萧乐困乏的趴了靠背上望着陈依笑问“经常心情不好或者遇到难事的时候总麻烦你陪伴,她没有吃醋吗?”
“秘密。”
“讨厌!”萧乐不满的撅嘴,旋又笑道“会不会有种好像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在谈恋爱的感觉?”
“这么说我们的关系暧昧了?”陈依失笑反问。
“再暧昧一点?”萧乐开玩笑似的说着,只见陈依连忙摇头。“如果是暧昧了我一定会立即修正。”
“还是喜欢对这种事情界线划分分明呀……”萧乐说罢语锋突然一转。“我只是开玩笑。也许我快结婚了。”
“祝贺你。”陈依假作不知究竟。
“祝贺什么?”
“不是你在外国的男朋友吗?”
“不,是一个我根本不喜欢的人。”
“为什么?”
萧乐当即说了家里的变故,说着便开始垂泪。
车早到了X湖公园外,但两人顾着说话都没下车。
“这样的婚姻你还能够祝福吗?”
“你打算怎么办?”陈依递上纸巾让萧乐擦泪眼,后者惨然笑道“还能怎么办?先答应订婚吧,如果他真的有本事救父亲脱困再结婚吧。既然是种交易我就不得不考虑妥当,如果他实际上帮不了承诺的那么多呢?如果结婚后他父母认为大事已定没有必要再冒太多风险而不竭尽全力的帮忙救我父亲呢?”
“很抱歉,能力所限不能相助解决困难。事情关系复杂,更涉及为人子女的孝道我也没有办法给你出主意,一切都只能由你自己决断。”
萧乐轻笑道“说的什么话呢?什么能力所限呀。多大的能力才算能力?谁也不是上帝能够在世界上想怎样就怎样,再强大的国家都还有多少有心无力的时候,哪里能够归结为能力不够?弱者才说这种话,我可不喜欢听。”
她说罢又丢了手里打湿的纸团。“来吃东西呢,结果停路边这么久都忘了叫东西。”说着就要开门下车时陈依又道“就在车里吃吧。”
说话间已下车过去点了东西,就回了车里等着。
“听说林青跟李可认识?”
“是。”
萧乐怔怔道“事情发生后我总是乱想。甚至怀疑是否林青从中弄鬼或者跟李可合谋算计我父亲。”
“这种事情带着最大的恶意推测能够得到一个答案;带着最大的善意推测也能够得到一个答案。不知具体的推想只能作为疑问,无法作为结论。我个人觉得你想多了,毕竟事情很严重难免会乱了方寸。”
“也是呀……害人总要有好处。林青就不说了,但李可怎么会做没有好处的事情呢?我父亲被捕,国外的公司破产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跟着受到损失。”
“还打算跟李可继续在本市进行地产方面的合作吗?”
第527节 西风之歌(四)
“当然不!”萧乐恨恨然道“家里的变故全拜李可所赐,也怪我们贪心以为有这种好事对他未加防备。这里的事情绝不会再让李可的人插手,他派进来的人我会全部请进高阁不予任何实务。”
萧乐说着又道“其实我早发觉他的人很古怪。XXX区那里是我给他的人安顿的住处,前些日子住里面的人突然不见了。问起李可说国外有事把那些人调走了。可是公司里有人隐约听见他们的人在说什么资料被窃被毁……”
陈依倒没想到那地方是萧乐的,钱金星曾托他帮忙,当时他潜入后见有人驻守,就全打晕了。翻找过程发现了那房子里存放了很多原总门战士的资料,心觉与其让李可拿那些要挟逼迫还不如毁掉了事。
“……李可可能还在做什么非法勾当。我正考虑要不要再托精卫警察查探。XXX区的房子那类地方我就发现他们还有,其中有三处房产都是我安排给他的人使用。跟XXX区的情况一样,一群人时常出入,神秘兮兮的,半夜还常有灯从不开窗帘……”
“你怎么还查探这些。”
“公司里有不少人住在附近,总有人发现了说给我听。父亲出事后我就格外让人留意,如果李可在本市做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岂非还得让我如父亲般背上黑锅?”
陈依听着突然有了主意,假如拿住李可什么把柄,以此要挟交换未必不能让萧乐的父亲免遭厄运。
“把地址给我,让我去查查。”
“不行——那多危险!”萧乐连忙不答应。
说话间小贩烤好了肉食送来,陈依给了钱,就在车里吃。萧乐开始还有些犹豫,试了试点头称赞说“没想到这种小贩手艺倒还不错,就是看起来总觉得不卫生。”
“就是因为是小贩又专门做这行的手艺才好,否则谁还来吃。说不卫生也是有的,你还是少吃点的好。毕竟你向来注重饮食卫生,肠胃比较娇嫩,突然吃多这些不定闹肚子。”
“哼!”萧乐不满的轻哼,偏就放开了的吃。“就你家林青肠胃不娇嫩!”
陈依只好由她。
“你把地址给我,我设法查探。万一李可有什么不轨企图拿住证据兴许还能解救你父亲。”
萧乐一听顿时不吃了。“你的意思是想找到他的不法证据要挟?”
“是这意思。如果拿到有力的证据他只能找个人顶缸换了你父亲出来,虽然挽救不了你家在国外的产业破产的事实,但至少能让你父亲平安无事。”
“可是这种混蛋拿住证据就该送进牢狱,怎么能因为自己的事情……”
“把他送进牢狱并不能让你父亲得救,一件事归一件事情。不说是否足够让他倒霉,即使能他也不会把不可能查出的事情主动交待。所以我才想帮忙而不主张你通过精卫警察查探李可。”
萧乐沉思片刻,还是摇头。“这样不好,跟李可这种罪犯做交易!为了救自己的亲人放他继续为祸世界?再说这种事情多危险,他如果想杀人灭口的话你怎么办?你身手再好也敌不过人多,更敌不过子弹的暗算。”
“到时候怎么做再说,还不知道能否有收获呢对不对?我只是找屋里没人的时候潜入查探不会暴露自己。”
“这种事情应该交给警察去做,不应该你去做。”萧乐犹自摇头。
“精卫警察当然可信,但其它人呢?拿住李可的证据谁都知道能换来多大的利益,其它警察都能如此可靠?或者没有人通风报信?就算你不愿意威胁李可救父亲,让我先查查也无妨,一来不论有无收获都不致于打草惊蛇,二来如果真有证据大可直接交给精卫警察确保李可逃不出法网。”
萧乐却摇头不答应。
“你分明就是想帮我,绝对不让你冒这种危险。”
陈依暗觉劝萧乐答应并不容易,正琢磨着如何说时萧乐突然轻声问他“你这么不希望我嫁人吗?”
“不是——”陈依怕她误会,忙说明道“——如果你是和国外的男朋友两情相悦的走入教堂我会祝福,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我当然无法祝福,也不愿意你带着牺牲和出售交换的壮烈心情踏入教堂。”
“喔——”萧乐长声应了,不再说话。
正吃着东西林青打来电话。电话一响萧乐就猜是林青,轻声道“你家里那位不高兴了吧。”
陈依笑笑接了。
“怎么?”
“小望来探望我们了,李心刚来了电话说李望一小时后到机场。”
“他这两年不是被李心着人领了周游世界增长见闻吗?”
“总是叫嚷要来探望我们,李心拿他没办法。前些时候他非要去日本,呆没多久就坚持要来看祖国的山河。李心说他是蓄谋已久的跑亚洲就想来S市,这次只好由他了。”
“那我去接他吧,你不必跑一趟了。”
挂断电话后陈依就说送萧乐回去。
“不好意思。我干儿子突然来探望,一小时后抵达机场。”
“干……儿子?”萧乐大感诧异,拿眼上下打量了陈依看,又自失笑。“你什么时候收的?”
“好些年了。”陈依答罢又轻声道“记得李茵吗?她姐姐的孩子。”
萧乐诧异之余,半响没有话说。
车开动不久,她突然问说“我能一起去吗?顺便看望林青。”
“可以。”陈依点头答应,转道往机场方向的路。“不过那孩子性子有些奇怪,不说话。不知道这两年好点了没有。”
“多大了?”
“九岁了。”
“那么小没在读书吗?”
“他家里环境跟我们不太一样,读书的方式也不太相同。”
“XX国的李家?”萧乐突然追问。
“你听说过?”
“在国际有那种地位的华裔本来就不多,当然听说过。真没想到李茵出身如此高贵。”萧乐说着怔怔失神若有所思。
车到机场时离李望到达时间还早,已有人在候着,是陈依见过的李家保镖,领了他们进里头。
等了会,陈依发觉萧乐有些局促不安,问起她又摇头道没事。
又过去一阵,终于看见空中一架飞机降落。
仓门打开时,先是四个保镖出来,观察打量周围的情况又拿起电话确认安全状况后才将李望请了出来。
一别两年李望长高了许多,陈依见到他的脸时,不知怎的觉得眼熟。
李望看见他立时就笑,快步的跑过来抱了他满怀。陈依没想到许久不见这孩子还如此腻自己,倒也没了陌生感。
“走吧,你干娘在家里等着呢。”
出了机场上车时李望左右挥手,动作干脆有力,神容里颇有几分高高在上的威容。那些保镖没有二话的开了三辆车离开,都懂得他的意思。
“你身份不一般还是留人保护的好。”
李望指着陈依笑笑,又摆手。像在说有他在不需要担心。
车子开动不久萧乐就叫了声陈依,附耳低声道“先送我回去一趟行吗?我……我闹肚子。”
陈依不由失笑,怕她难堪就没说什么的点头答应。
路上萧乐不断跟李望说话,后者只是笑和点头。就是不肯开口说话。
萧乐却不嫌无聊,一直盯着李望看,总找话说。
到她家时顺便进去坐。
诺大的别墅里除了萧乐就是工人。陈依看着不由替她感到孤独冷清。
萧乐回来时陈依又想用洗手间,萧乐很高兴的让人领了他去。
“我私人用的,很干净。”
她知道陈依也不喜欢在外面用洗手间,别人家里也一样,是以见他愿意用这里的洗手间心里就多了几分欢喜。
陈依去后,萧乐又拿眼打量李望不停。
小李望脸上也没了笑容,冷冰冰的盯着萧乐。
“怎么了?突然不高兴?”萧乐见李望脸色变化不由关问。
“离我干爹远点。”李望突然开口说话,语气冰冷而高傲。
萧乐对这变化难以接受,愣了愣才迟疑道“你说什么?”
“从今以后别跟我干爹见面,也不要跟他联系。这样的话我可以救你父亲,还能救你萧家面临破产的产业。”李望这时完全换了个人,再没有丝毫童真,一脸的冷漠和骄傲,语气里透着蔑视他人的优越感。“好好想想吧,这种机会很难得。想通了就打这个号码。”
说话间李望掏出张名片塞萧乐手里。同时脸上的冷漠消融,又挂上几分天真几分善意的笑脸。
陈依从楼上下来,看见萧乐呆呆的看着李望,便扬手在她眼前挥动,奇怪道“神游太虚啊?”
萧乐回过神了忙收拾了心里的震惊。
听陈依说要走忙道“我还是不去了,突然又觉得困,改天再找时间专门去看望林青吧。”
“那好,你早点休息。”
陈依牵了李望告辞,让萧乐不必送。
他们走后萧乐立即拿了电话拨给林青。
“哎呀呀,萧姑娘这会不是应该在楚楚可怜的博取陈依同情么?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呢?”
“李望真是李茵姐姐的孩子?”
“怎么?你见过小望了?”
“你有没有见过陈依小学的照片?”
“阿姨整理在柜子里陈依说没几张嫌麻烦几次说看都没劳烦阿姨翻找。怎么?”
萧乐语气有异的道“你最好看看,看过之后你就知道了。”
第528节 西风之歌(五)
“莫非小望跟陈依小时候长的很想像……”林青在电话里问时萧乐已经挂断了线。她才放了电话又叫响,接起一听是陈依,说十分钟后会到家。林青忙答应了“汤还褒着,菜保温着呢。”
放了电话林青就叮嘱人准备。
李望见到林青时满脸笑容的张臂抱她,表现的亲热不在初见时对陈依之下。知道李望在飞机上没吃东西,陈依让林青陪他先吃,自己去了洗澡。用餐时林青让人都去休息,亲自照应着李望。
陈依走后李望就不笑了。悠然自得的喝汤吃菜,也不看林青。
“两年不见越发长进了呀,想来是经历过事情了。这趟回来是为了李可?”
“哼。”李望不屑轻哼,一副不愿搭理的姿态。
林青早知这小子本性,从来对她就没有好态度,过去陈依在面前时也只勉强装着不讨厌,现在装的很亲热,心里头的想法根本没变。
“呆几天该去哪就去哪,别在这碍眼妨碍我们二人世界。李可的事情不用你这小家伙操心,陈依还能被个李可给吃了不成?你来的多也罢,少也罢,有些事情不可能改变。你姓李,这辈子就这样了,不该想的事情想也没用,只是徒增烦恼痛苦。你妈不愿意你来S市是为你好,这份苦心你懂得就该学了做。”
“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李望说时轻手一拍桌面,冷然怒视林青道“世间无耻之人极多,如你这般恬不知耻者可称无耻中的佼佼者。”
“哟——既然如此你偏还学我无耻?如今没学到八九成也有六七成了。”林青说话间还在替李望舀汤。说着语锋突然一转,变的尤其凌厉。“呆几天就赶紧走!自己什么情况心里清楚,你妈就是担心被人察觉盯上这两年才煞费苦心的送你满世界跑。你倒好,在XXX时想方设法的命人毁了飞机转道,借故就上了飞日本的航班,知道你妈抽不开身往日本先斩后奏的就飞X市转来这。你跑别处也就罢了,世界上其它国家的现存变异者都已死绝,但这里还有两个,S市就有一个!”
“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李望说时表情愠怒。林青却只当看不见。“叫嚷再大声点你也不敢,乖乖听着就是了。这几天哪都去得,就是别往陈依公司跑,S市现存的变异者王宝珠就在他那任事。你又不是我生的,我才不在乎你死活。但我跟你妈有约也不能对你全不理会,再者真被人察觉了势必牵连陈依,你死不要紧,别害了他!”
李望一副充耳不闻的表情,自顾喝汤吃菜。林青也不再说了,知道陈依洗完出来了。
两个人又都挂起笑脸,林青絮絮叨叨的询问李望这两年的经历见闻,又说自己跟陈依的事情。
洗完澡的陈依出来看见听见了就笑。“你问他也不说话,自言自语的有意思?”
“什么嘛,那我的心头肉隔了这些年才来一趟,就算他不说话我也想关心呀。不要你管!”
陈依就由得林青自说自话,吃罢饭又陪李望坐了会,林青就催促他早些休息。
“一早还得去公司呢,再不睡可就影响精神状态了。”
陈依看时间的确太晚,他每日最少需要四小时睡眠时间,虽说不睡也能支撑但毕竟精神状态不佳。见李望看着,忙道“明天的事情已经敲定了非去不可,你来时也没提前打个电话。后天,后天一定抽时间陪你。”
说罢起身就要走,李望一把拽了他胳膊不放。
“你也睡?行!我们一块睡。”
过去李望来时就总不肯自己入睡,陈依觉得这孩子早早没有父亲,大概是从他身上寻到些父爱,是以特别粘。虽然不理解当父亲的心情却也学着做,时常被林青笑说学的不好,骄纵太过他也不在意。
想着实则跟李望相处的时间极少,骄纵顺着些也无伤大雅。李心管束他必定严厉,来了这里还那般讲究李望必定更觉得疲惫。
休息时陈依在黑暗里看着李望的脸,突然叫林青道“今天接小望时第一眼看着就觉得特眼熟,好像过去见过他似的。但又不可能啊,老想着这事就觉得蹊跷。”
“他跟你本来就有些像,大概跟你小时候像?你这人从小照相少,恐怕小时候根本没怎么对镜子看过自己,当然糊涂。”
陈依听林青一说想了起来。“你一提我还真觉得是这样,他长的跟我小时候好像是很像啊……”
“好啦——快睡吧。自己不休息也别吵着他呀。明天你安心把公司的事情早早处理了,我白天呢就带他去你家玩,小望早也说过想见干奶奶的,你妈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们收了他这个干儿子的事情呢。”
陈依还回忆着自己小时候的样子,隐约觉得跟李望现在的模样是像自己童年,但对自己当时的样子记忆又只剩大概,也吃不准有几分像。
“我妈多疑,指不定怀疑是我们早早生的孩子如今才带给她看呢。”
林青不禁失笑,知道以陈母的心思性格,还真会有这种可能。
次日林青带了李望去探望陈母,李望路上也非常期待似的,反复审视自己的衣装,又对着镜子查看头脸。
真正见到陈母时他却不怯场,表现的十分乖巧有礼貌。
陈母第一眼看到李望时就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满脸猜疑之色的迎了进屋。
坐下了就一直拿眼盯着李望看个不停,问东问西的找话,见李望不做声只是笑。听林青说了才知道这孩子奇怪不说话。便只找话跟李望说,又开了电视陪李望看,坐没一会又洗水果找零食沏茶,林青要帮忙陈母也不让,直叫陪着李望。
见陈母忙碌,李望突然开口说了句话。“干奶奶不必忙了,我就想在干奶奶身边坐着。”
陈母听见后愣了会,旋即十分高兴的坐下了,却犹自觉得招呼不好。林青知道陈母心意就让她安心抱李望坐,自己去洗了些鲜果拿来,又坐一旁沏茶给他们喝。
陈母犹自惊疑不定的打量李望,又不时拿眼看林青。听说是她和陈依的干儿子时犹自不信。最后说“他跟陈依小时候简直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你们坐会,我去把陈依小时候的照片找给你们看!”
陈母说着就进屋去了,没一会抱了叠相册出来,翻找了给林青和李望看。
“你们看是不是?这是陈依八岁的照片……这几张是九岁的,看跟李望多像!就是皮肤没他养护的好,个头也没他高……”
林青看着嘴里啧啧称奇,李望更是看的目不转睛。
看罢了陈母又指着照片逐张的说何时何地何等情形下照的,以及照时的趣事之类。
一叠相册看完,竟至中午。放回去时陈母招呼林青进屋帮忙,说柜子上东西多。
进了主卧室陈母就拉了林青问“小青啊,你老实跟我说这孩子是不是你跟陈依读书时候偷偷生的?”
林青想起陈依凌晨睡觉时说的话不禁哑然失笑,果然知母莫如子。
“妈——真不是!李望都九岁了,要是我的那不得刚上初一就怀了,初一没毕业就生了呀?再说了,真是我们的孩子哪能瞒了你们这些年,又哪里会让他姓李了!”
陈母犹自不信是巧合。想了想又低声问“是陈依那个臭小子跟别人生的?”
“妈——你真是多心了。”
陈母犹自不信的嘀咕道“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没长这么像的啊……”
即使这般陈母犹自疑虑,又因为李望实在像极了陈依小时候,短短时间就对李望有了感情,每次听他叫干奶奶时止不住的真拿他当亲孙子。
中午饭前就迫不及待的打电话给陈父,催他早些回来。说了李望的事情。
陈父回家看到李望时也愣了,坐下后犹自惊疑不定满腹猜疑的打量着看,心思跟陈母相差无几。
一直到晚饭时陈父陈母还不让走,李望也愿意留着。陈母就让林青给陈依去电话让晚上回来,说李望晚上就在这里住了。林青没说几句陈母就夺了电话进屋,一样的猜疑又问了陈依一遍。
听到的回答跟林青类似时犹自觉得不甘心,难以置信。
平素少话的李望自从开口喊了那声干奶奶,就开始愿意说话了。后来叫时干脆就喊奶奶,陈父陈母听了也高兴,都因为他太像陈依童年时的关系不知觉拿他当亲孙子看待。
文文今日原本住校,但被陈母打电话催了回来。
到家看见李望又是一番惊奇,听李望叫她姑姑时尤其高兴。直说自己突然当姑姑了,对李望喜欢之极。
晚饭时等了陈依一阵,林青打电话去问,就说早定了的事情晚上要见个重要的人。陈母责怨了几句就说不等,别让李望饿着。
原本林青怕李望吃不惯陈母做的饭菜要自己动手,但一进厨房李望就进去把她拽出来,假意要她陪。林青知道他是想吃陈母和文文做的饭菜,干脆不管。
吃饭时果然李望不习惯的,却一口气吃了不少,汤更是喝了几碗。
晚上休息时又被陈母领了一起睡。
陈依电话里听林青说了情况就干脆专心处理公事不过去了。只交待林青从家里多叫些保镖照应安全。
第529节 西风之歌(六)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陈母就做了早点。陈父陈母家里过往没有做早餐的习惯,今日是为李望破了例。
吃罢了陈母就说带李望到街上逛逛,陈父也说要请假一起去,没想到单位今日正有事情忙,他又不好为此连累下属同事增添压力。只抱怨说最近工作压力越来越大钱却反而不如从前,直说一些为鸡毛蒜皮投诉的人何等难缠。
最后还是没休假去了单位。
林青原本不太愿意上街,变了法子的想劝阻奈何在陈母面前又说不得强要作主的话。陈母执意要给李望买些衣服和小孩子喜欢的东西。李望又高高兴兴的愿意去,林青只有背地里从家里多调派了保镖暗地里看护,出了门就开始担心会遇到事情。
李望让陈母一直拉着就不肯放手,陈母也不舍得放手。
在不远的商业街逛了一个上午,给李望挑了好几套衣服。陈母平素不是个如此冲动的人,待人的情份会考虑照应,但绝不过度,尽到情份和心意则可。陈父则会频频心血来潮就出手过重,常被陈母说如此反而得罪了人,这个轻礼那个重礼,别人就觉得是情份有差别。
今日她自己却变的不管不顾。
又买下身衣服试时,陈母领着李望去试衣间。
林青陪在旁边留意周遭情形。
但这商场人流太多又不能大张旗鼓的阻拦其它顾客出入,纵使带来二十多个保镖照应林青犹自难以放心。
陈母抱了几套衣服自顾打量,只等李望逐身试穿了观看。
突然听见试衣间里头有声闷响,奇怪之余也没叫林青撩起布帘伸头进去就看。
只见试衣间墙壁上全是血,李望脸上也粘着,根本没明白状况的就惊叫着进去一把将李望抱紧怀里用身体挡着,这才看清靠墙上的男人像是死了,受此一惊,立时晕了过去。
林青听见惊叫立时让人拦住不许别人进出,奔进去看时气恼的就要发作。
早已交待了保镖查看试衣间以防藏人的,偏还发生这种不可饶恕的事情。再看时才发觉试衣间上头有通道,推想是这人在保镖查看后才下来藏身门后。
李望惊慌失措的托着陈母晕倒的身躯,手又不敢抱紧了怕血污沾上陈母。
被林青接过去后犹自怔怔失神。
林青忙替他擦干净了手脸换过外套,就让他镇定,扶着陈母牵着他出去。
对那些被堵了不许进的人直喊让让,说母亲病发作昏迷了要抢救。
几个保镖进去里头处理现场,几个仍旧拦着不让人进,其它人都护着他们上了车。
一上车,林青甩手就给了李望一耳光。
“知道为什么不让你们出门了吗?”
李望被她这么打竟也没有发作,只是看着昏迷的陈母害怕的问“奶奶有没有事,奶奶有没有事……”
“没事。但得洗了她刚才看见的记忆。”
“不许你碰奶奶的记忆!”李望勃然大怒的一把要推林青,却被她反抓住双臂。
“不行?让她记着你刚才杀死人的画面?你以为平常人能接受这种事情?”林青说着,甩开李望。后者呼吸急促的怔怔半响,突然又过来推林青,被抓住胳膊时喊叫道“不准你来!我来!”
“你来。”林青说着抱臂胸前冷眼盯着李望道“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懂了吗?”
李望情绪十分激动,大口的呼吸着,眼里突然含泪,冲林青歇斯底里的大声叫嚷道“妈妈不许我来,你也多管闲事不许我来。我为什么不能来,我是不能来,我不能来……我的力量再强大也是人,我有人性有感情,我有感情——我要把爷爷奶奶接到身边一起生活妈妈叫我别天真!我不能认自己的亲生父亲,我不能认自己的爷爷奶奶!为什么你们还让爷爷奶奶住这种狭小的房子,让奶奶自己做繁琐的家务,为什么没有人保护他们,为什么他们不能像我一样生活,跟我在一起生活!”
说到最后时李望泪水纵横满面,呼吸急促的几近接不上来的快要窒息。
林青狠很的又甩手给了他一记耳光,见他情绪稍稍缓和了才开口道“我知道你很痛苦,你的能力再大现在也是个孩子。有读心术知尽别人心思也仍旧理解的片面。这种迷茫我经历过,你妈妈也经历过。也许我们的痛苦都比不上你的,但我们多少能理解。”
“生活不是断章取义的一个画面,所有的事情环环相扣。过去陈依不愿意让我给予爸妈太多物质时我还有些觉得他忧虑过度。后来我知道自己对生活差距的理解还不如他明白。环境不同,生活经历的生活轨迹不一样,你和我以及爸妈的生活轨迹不同理解和感受的生活色彩就不一样。强行带进另一个不同轨迹的位置对他们来说不是种幸运。他们没有保镖,因为不需要。没有人会蓄谋的伤害他们,因为他们不是你,不是你妈妈,不是你外公。他们住这种狭窄的房子,因为他们需要的只是这样的家,一个住了很多年充满感情和回忆的地方。一个周围都是熟悉的邻居,买菜都能碰到好几个熟人站着聊天说话的环境。”
林青说着叹了口气。“前些时候我借着陈依上班的名义,说是他单位的车,让爸妈出门用。很快事实就证明我这么做错了。你不了解自己的爷爷,他用车没到一星期,你奶奶就跟他吵的打了起来。”
“突然的变化让他完全不知道如何适应,极尽努力的表现这种变化渴望被任何人知道,渴望收获应有的满足感。原本被生活压力埋藏的些念头不由自主又释放了,用上车后天天到很晚才回家,周围邻居许多是他同事,亲眼看见他载着乱七八糟的年轻女人在车上亲热,你奶奶怎么能受得了?这就是生活轨迹的影响,你现在不会懂。”
“我和陈依能做的是逐步让爸妈感觉到生活物质的提高,在这种逐步中让他们理所当然的能够适应提高后的变化,这样才能够适应变化,物质的提高才是种幸运而不是灾难。没有请人给妈帮忙做琐碎的家务不是我们不孝,是现在还不能。每次我把家里的管家晓月叫来帮忙,回去后晓月就惭愧的跪着请罪。”
第530节 西风之歌(七)
“为什么?她来了妈反而在招呼她,她要做什么妈就不让她做什么只拿她当客。对妈来说没办法突然适应有个凡事理所当然听她吩咐,什么杂活都做的人帮忙。这也需要时间慢慢来,爸妈逐渐知道陈依赚钱了,才能够适应请人帮忙当主人的这种角色。这么说你能懂吗?”
林青拿了纸巾替李望擦拭脸上的泪痕。
“你是李家的继承人,担负着的责任不可卸下。你认陈依这个生父可能吗?你如今名义上死去的父亲家里人会怎样?岂能承受这种羞辱。李家上下又怎么能接受你这个未来的继承人突然多了个这样的父亲?没有显赫的家世,凭空冒出来成了你李望的生父!你再怎么不懂事也明白这些现实,强要认这个父亲就是给李家带来麻烦,非同小可的麻烦!”
“再者说,陈依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该有些概念。他不会因为你就变的对未来充满追求,他的心早在李茵离世时就死了,他不可能有动力恒久的为那些对他而言没有满足感,没有充实感又根本不相信的成功努力坚持。他无法成为最终能够被李家上下认可的、你这个继承人的生父。相认了又怎么样?你希望自己的生父跨进李家的门,被人视作带来巨大损失的祸首?还是不敢让人知道的呆在你身边?让他到李家后做什么?当你和你母亲的保镖还是在家里当一尊雕像被供奉?他不会当这种角色,不会为了任何人去当这种角色。你妈妈也不会让他当这种角色,你也不会希望他当这种角色。”
林青说话间已经擦干净了李望脸上的泪痕,又替他理整齐了被他自己抓乱的头发。
“这些话你妈妈总不忍心亲口对你说,总觉得应该等你再大一些。我不是她,所以能够狠狠心就对你说了。你要探望他,希望多看见他,可以。但是一个清楚的事实必须明确——别抱有任何奢侈的、不可能实现的期望!”
“我不要你管!”
“谁要管你?我才不在乎你的死活。哭够了就赶紧给我收拾好心情,你说你操作,那就赶快。操作过程别触碰额外的记忆以减少脑细胞的损伤,先摸透脑波的特征实现完美对接以便完成操作后补充能量避免留下任何意外影响。”
李望的情绪平复冷静之后绽放红光的双手就缓缓移到陈母头上,他自己的表情却有些呆滞……
陈母醒来时林青在帮她揉按头部,她记得跟林青和李望一起离开商场来到车里时觉得头不舒服就让林青帮忙按摩缓解。
“好些了。”陈母说罢林青就停了,仿佛什么事情未曾发生过般端坐一旁。
“望儿中午想吃什么?这附近有几家酒楼都很好吃,看你喜欢吃什么菜。”
李望忙道“我只想吃奶奶做的饭菜。”
陈母一听就高兴了,点头说好,又跟林青商量说再去超市买些好菜。
林青忙劝说不用时陈母就皱眉说“怎么不用?家里没什么好菜。”
“妈,我是觉得超市的肉不新鲜,不如在家里楼下的市场买呢。”
陈母听了这才点头。“不新鲜的不好吃,那我们回去。望儿喜欢吃什么?”
“奶奶做什么我就喜欢吃什么。”
陈母直笑着说他乖,又说陈依小时候就挑食。话是这么说,陈母还是想带李望一起到市场挑选肉菜,林青劝说市场乱糟糟的,李望这次也学乖了没有做声。
“妈,你陪小望先回家嘛,我知道他爱吃些什么。”
陈母这才答应了让林青采办。
陈母领了李望上楼后,林青就叫来家里的保镖询问。就听那保镖忙不迭带的回话道“李家有人于昨晚行刺李可失败。刚才的人料想是李可派来的异能者。相信也不是敢伤害李望,所为只是挟制了以求李心露面。”
“这个狂徒!”林青说罢沉吟片刻,又着人给李家的人去电话。“李心如不来一趟李望怕是不会肯离开。李可这些年成功太多如今已成狂徒,照此下去李望与他矛盾必然激化。万一出了什么事情牵连太广。”
那保镖忙领命答应,末了又担心道“李可如此狂妄连李心也不怕得罪,照此下去只怕牵连到我们。小姐是不是该给他几句提醒话?”
“牵连我们什么?李可是我什么人凭什么提醒他?他自己招惹李心,如果继续放肆下去不得好死也不关我们林家什么事。你们不准多事。”
“是。”那保镖领命去办。林青自进了市场采办罢了肉食又独自提上楼。
陈母在厨房忙碌了两个小时才把精心烹制的饭菜端上桌。
……
陈依电话里知道林青晚上会携李望回去,又听林青说出了点事就答应早些回家。
放了电话不久王宝珠敲门进来,说是下班先走。其实早过了下班时间,但王宝珠生活中给陈依的感觉与过去在X门时没有差别。典型的能够为工作牺牲私人空间的那种。所以只要有事情忙,即使没有人要求王宝珠也会在公司加班到很晚。
看着一身职业女式西装穿着的王宝珠离开办公室后,陈依不由暗松口气。知道王宝珠会来这里共事时他虽然担心却绝没想到会心存巨大的压力。以致于让他时刻注意自己说话的语气,动作,甚至于坐姿站姿。
这种留神实在让他疲惫不堪。
陈依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刚出办公室就碰到路遥。还是说想和于成杰一并请他吃饭的话。与路遥的相处远让陈依觉得容易,至少比面对王宝珠轻松的太多。两人再见面时都没有回避同学时候相识的一点情份,说起话时不觉有隔阂,路遥很从容,陈依也很从容。倒只是旧识同学朋友般,又连带于成杰中间的这层关系。
陈依笑说晚上还有事,路遥也没有太过坚持,挥手道别先走了。
他在停车场发动了引擎走时,却见路遥开了车门,神容苦恼的在一旁打电话。像是车子出了问题。
陈依想了想终究只作没留神只管开了车走。
他的车一走远路遥就挂了电话,颇有些悻悻的上车关了门静坐失神发呆。
陈依出停车场时接到律师电话。
“江龙听说李家有人在你那后就来了S市,王宝珠正陪他过去。是什么人?”
陈依闻言顿觉不妙。“迟些再跟你说。”匆匆忙挂了电话就打给林青,不料电话竟然关机。忙提了车速飞快朝家里驶。江龙见李望不怕,王宝珠绝对不能见到李望!
第531节 西风之歌(八)
同一时间。
黑刃带着一群原总门战士守候在路边的草丛。
这是座立交桥,夜晚无灯又非城市主干道,桥下白日里就少有单车行人。这条路是林青和李望归返的必经之路。
黑刃把烟头丢在草丛间踩熄。过去他不抽烟,因为会影响身体状态。这几年不知觉的吸上了,也许是早没有了必须让自己保持最佳战斗状态的律己性。
血已冷,激情已不复存在。哪怕内心深藏的仇恨也变成储藏心里的冰冷液体,偶尔翻腾是也只泛起些波浪。
当年他本想顺势而为加入局里,原本对于总门他并没有太过执着的情感,见惯总门里许多见不得光的肮脏交易并不以为总门有什么必须存在下去的道理。说为国为民,与其在总门不如在局里。
不料事与愿违被人横加阻拦,许情原本委托他往国外办事,事成后便有加入局里的足够筹码。
但在国外时黑刃遇到李可,过去他与李可曾有些交情,因为都是骄傲又有出众能力的人,彼此便有相惜相近之心。李可告诉了他一件事情,致使他放弃了加入局里的想法。并立誓要报仇。
李可告诉他月门前门主,也就是黑刃的父亲真正的死因。
指使者烈阳和烈火,行刑者许情。
烈阳已死,但烈火还活得很好,许情也活得很好。
人要生存,他在李可的劝说下最终投入其下。何况对付许情和烈火不是容易的事情,甚至也许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仇恨要报,但他已经过了可以为复仇不计一切的年纪。他有妻儿了,妻儿需要他的照顾。他已经不可能只身提剑去找许情和烈火厮杀,已经不能心存只要成功哪怕万劫不复也无所谓这种想法。这种事情不再是他能做。
好在李可对他颇为信任倚重,因而黑刃至今未曾后悔当时的决定。当他提出接妻儿出国居住时,李可不惜大费周章的提供帮助。在这种人手下做事,黑刃自觉也无话可说了。
李可是个天才,但李可的缺点黑刃也看在眼里。太过狂傲。
譬如此次对李望的行动黑刃从心里很不支持。李家势大,根基深厚,且是爱国主义者。可说在中国这片土地上李家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占据。即使是李可大本营所在的美国论影响力也绝不能跟李家相提并论。
李可仗着这几年势力发展蓬勃,手底下收拢几乎所有逃出国外的原总门战士,对自身掌握的力量估计过高。下午派人劫持李望未果后反而大怒,又让黑刃带了人来此做劫道的买卖。有人劝时李可则道李望的事情并为惊动别人,此刻身在林青家里的事情知者寥寥,此刻如果不动手时日推迟则更不可能动手。
这番话本也有理。但黑刃根本认为不能以这种方式向李家要说法。
如他一样想的人不在少数。
这时候有人开口道“老板这么做恐怕不妥,部长为何不劝劝呢?”
黑刃如今担任李可所有企业安全部门的总负责人。旁人就称他为安全部部长。
“说也没用。老板决定的事情不容劝阻,虽然事情不妥但既然交待下来了我们就只能竭尽全力的办好。”
有异议者便再不说这些话。
等了一阵,前头路口望风的人传来讯息,说他们的车到了。
又等片刻,那头传来信息说A计划失败。交通信号灯在李望的车过去后急变,但林青的车根本不理会径直紧跟通过。
黑刃并不意外,如林青这等人哪里会因为交通信号灯的妨碍就与李望的车拉开距离。
又等了片刻,那头传来信息说B计划成功了。
林青的车爆胎,李望的车根本没停的径直过来。
黑刃忙着众人准备作战。又叮嘱道“李望车里是不久前赶来保护的李家保镖,如非必要不可伤了人命。林青必然会察觉情况,林家接应的保镖三五分钟即可赶到,林青即使徒步奔走追赶也要不了四分钟。动作必须快。”
一群人答应了拿上电刀,各自在道路旁隐身或跳上立交桥藏身蔓藤中。
李望的车过来不过一分多钟时间。
……
李望乘坐的车在前,突然听说后面林青乘坐的车似乎出了故障拉后停下了,他本就不愿意理会林青才拒绝与其同车。
“继续走。”
此刻他只想早些回去,陈依答应说会早点回来,说不定此刻已经在家里了。
后面的林青在车子爆胎的时候就立即命人下车,自己抓了车里备放的长裤迅速穿上,又脱了原本的裙子,把长发挽起束住,从车座下抄出柄短剑和两把手枪。下了车着司机留下看车,又着人通知家里的保镖沿途接应李望,着附近查看路况的人立即过来。
领了同车的三个保镖追李望车行的方向奔跑追赶。
车胎泄气太快,绝非偶然。林青料定是李可不知悔改二度袭击,阻拦她既减少了阻力又避免误伤。
本要交待李望留神,奔走中打过去的电话李望却不接。李家的人刚接了就被李望勒令挂断。气的她恨不得把李望那小子按地上一顿痛揍!
这般跑了一段路时突然后面有车过来,追上他们时车子放慢了速度。林青扭头一看正见王宝珠和江龙在后排,正隔着车窗朝她挥手呼喊。
“出什么事情了?”
情况一时变的更复杂为难,林青迅速做出决断。李望未必不能对付李可的人,但借助江龙则势必让王宝珠和李望碰面。轻重立判。
便忙低声交待保镖继续追赶,自己则停步回江龙的问话。
“没什么。江总怎么会在这里?”
“听说李心的公子暂住你家做客,我跟李心多年未见,知道她的公子来了岂有不来看望之理?”江龙说罢又招呼林青上车。“碰上你正巧,左右是你去家。”
林青上了车,正要开口说引江龙往别处的话时,车胎突然爆了。
司机迅速降低车速缓缓滑行停靠到路边。
江龙皱眉询问下车查看的人何故,那人竟有些眼力,查看几眼就回来禀报说“是钢针类的子弹造成,恐怕是附近高处潜伏的狙击手所为。”
江龙脸色立变。
“李望在前面?”
林青知道此刻已瞒不过。
江龙也根本不等她回答就下了车,领了王宝珠和随行保护的人直沿道路飞奔。林青追着一起快跑。“劳烦王姐在留此稍等,指引我家里赶来的人帮忙可好?”
江龙闻言便让随行的另一个人留下待命。
林青见状无法,暗中施以指劲透入王宝珠腿上穴道,奔走中的王宝珠霎时跌倒,江龙回头看时林青直道“我们还是快赶过去吧,王姐在此能够照顾自己,李望的事情刻不容缓。”
王宝珠盯着林青痛的不能做声,江龙也知道轻重缓急,简单交待了句便随林青继续飞奔。
被落下的王宝珠调息了半响才缓过气,但一条腿仍旧不能使力。就知道是点穴术所伤,更知道林青功力远在她之上,一时半刻根本不能冲破穴道里阻挡的内气。明知林青一再拦阻自己必然藏着古怪,也只能莫可奈何的独自呆着设法冲穴。
路上拦截的黑刃等着李望的车到,计算着时间将近时又收到报告称来了辆车,是东市的江龙。正与林青一并追过来。
黑刃暗呼倒霉,又来个杀不得轻易惹不得的麻烦人。却不太过担心,等到林青和江龙追来,他们早已生擒了李望带上车开走。就吩咐众人集中精神,务求十秒内结束战斗。
李望乘坐的车转弯减速过来时。
车里的李望突然抬手做个手势,车里长跟随他左右的保镖见状立时明白周围有埋伏,便要做什么的时候。
黑刃看见车里李望异常的动作已经下命动手。
四把电刀高速旋飞的穿过车窗打在司机在内的四个保护李望的保镖身上,巧妙的在穿过车窗时卸去劲力,并没伤人太深,只利用电流击晕了人。
车子犹自前进,黑刃从桥洞闪身出来,单手插兜迎着车步走,眼看撞上时他抬手朝车头一按,竟然就那么强迫制动。
道路两旁闪出四个人迅速拉开车门把里面晕厥的人拽出,就要自己钻进去时——轿车的玻璃刹那一起震碎。
冲击的声波瞬间四面扩张。
靠近车的四个前总门战士躲避自护不及纷纷七窍流血的被冲力震的抛飞跌地。
车头的黑刃反应却极快的逆施绝杀,整个人凭空倒退横移十米开外。
车子失去阻力又缓缓顺坡滑行,李望从打开的后车门跳下来,表情冷漠的看着周围伏击的人群。
黑刃这时才明白下午失败的行动并非因为林青,而是因为这李望本是异能拥有者。
眼看李望衣发无风自动,那些碎飞的玻璃全悬起半空,伴随李望双手的挥动四面纷飞的全攻向黑刃在内的一群人。
这些人里大多是战斗经验丰富的人,对异能都有了解。这种程度的攻击都不惧怕,全闪避到障碍物后避开玻璃碎片的飞袭,知道异能的催动存在时间间歇,一次攻击伴随下一次之间就是他们出手的机会。
黑刃根本就不躲避,碎片飞来时挥手运劲一扫便全部挡开。只看着面前的李望惊奇,声波异能,风操纵异能,御物异能。顷刻间已证实了是三重异能拥有者。
纷飞的玻璃碎片四面飞射,打上桥面水泥都留下密集的小坑,打到树上的都钻进树身。
第532节 西风之歌(九)
地上玻璃碎片飞散殆尽时,躲藏树后和桥洞里的战士全部出来,都没有拿伤人武器,遥遥便挥甩了软绳取李望身上穴道,还有人举了电击器只等发射。
异能者再次凝聚精神力的时间足可容任何武修高手在中短距离施以攻击。因而单纯的异能者对有经验的武修高手而言并不可怕,可怕是那种有丰富战斗经验又精通武道的异能者。
但李望不过一介孩童,出身不凡,谁会以为他有丰富战斗经验?
就在包括黑刃都相信李望会被毫发无损制住的时候,周围的气氛里平生一股莫名压抑,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突然紧缩,不待人适应反应过来又突然膨胀。
一众动作或无动作的战士刹时间动作停止,纷纷摔跌地上,能动弹者竟然不过一二。
黑刃在那一刻同样感受到压抑,但他的适应力远优于常人,且有极其丰富的实战经验让身体本能的了解到情况,继而在膨胀感袭击时并没有造成体内血管爆裂。
这也是一种异能,通过引动人机能让全身血管大量破裂,瞬间的内出血足可夺人性命。
总门这些战士身体机能原本极佳,即使精神力很强的异能者也不足以被此法杀死。但人若在松懈和毫无防备的时候被这种异能袭击则会措手不及。而这一刻,众人就全无防备,都以为任务会在下一个眨眼后完成。
没有人想到这样一个孩童竟如战斗经验丰富的异能者战士般能够高明的运用精神力,以降低异能杀伤力为代价缩减下一次异能施放的时间。这是很难办到的事情,向来只有久经战斗深知异能实战不足的高手才会考虑到并且磨练自己。
轻敌是兵家大忌,黑刃素来不犯这种错误。毙命一地的十数前总门战士也不容易犯这种错误。原本怪不得他们,但黑刃做为行动头领这时候只有犯错的内疚和自责,以及面对失败的重挫。
他施展了绝杀,人如闪电般刹那移到李望面前。
他很后悔,认为早就应该出手,早就应该制住这个小家伙。
气劲易伤人,尤其面对的是个孩子。他不敢施放远距离的气劲,于是刹那近身,伸指朝李望身上的穴道点去。
全世界有多少能避开他此刻的攻击人黑刃不知道,但在前总门里能够躲开他此刻袭击的人绝对不会超过十个,能够招架他这一击的也不会超过三十个。而李望的修为不可能正面招架住他的这一指。
以黑刃这刹那间的迅速进攻也足可肯定天下没有异能者来得及后发而至的施展异能抵挡。
就在黑刃一指点落的时候,李望手里突然多了把匕首,快如闪电的划出道寒芒,径直斩上黑刃的脖子。
战斗的本能让黑刃以绝杀的余力变幻动势,顺寒芒飞闪方向横移退避。
这一刀没有力量,或者说力量不够。因为实实在在的砍中了,但黑刃穿着皇帝新衣,这一刀根本不能突破皇帝新衣的防护。
战斗本能能够救人,有时候也会起反作用。
黑刃在乎的不是这些,他内心充满惊骇。他先出手,指未中而李望已经挥刀斩中他的脖子。
这一刹那他不由自主的蹦出个念头。
这种事情在这个世界只有一个人能够办到!绝不该是李望!
他却无瑕深思。
就在他避退的同时,气流形成几十股风能,衔接紧密的直朝他攻到。
每一股蕴含的冲击力量都奇大,以黑刃的力量挥剑格挡之下犹自不能轻松。好不容易将攻袭的风能束全部震散时,迎面扑来的竟是李望乘坐的轿车。
几乎撞上他的鼻尖。
黑刃逆施绝杀横移退避,才刚躲过飞撞的汽车站定,脚下就被股力量撞的离地抛飞。此刻他内心的震惊已经不能形容。完全不敢相信只是巧合。面前的李望分明了解月门的武功,对绝杀这个进退皆能的绝技内气所需调息时间非常了解。
一剑中而不伤早在其预料,风能冲击其后御车飞撞也料定他黑刃会避免物质辐射化异能作用受伤而必定以绝杀避开。预设埋伏了神之手于地面,他人一停便被其力震飞上天。人身在半空又无绝杀内劲改变动势短时间内必然丧失行动能力。
无形的神之手变成巨掌,将他整个身体抓住。那种力量足可将多少人抓的骨碎变形。
但黑刃不是普通人,不等李望的异能攻到,一声大喝爆发内力,硬将那无形的神之手震的碎散。
同时运劲举剑挡护身前,硬承受住声波和风能混合形成的攻击,人被这冲力带的后飞十数米外。
方才抛飞的轿车这时才落地,在李望的御物异能作用下平稳着地,连一点声音和震动都没有发出。
黑刃绝没想到继当初与烈阳,烈火、情深围攻177后还会遭遇这样窝囊憋屈的战斗。
他内心的疑问此刻才终于有机会问出口。
“177是你的父亲?”
“哼!”李望不屑冷哼。“井底之蛙。”
黑刃不以为然的淡淡道“不必遮掩了。仅凭读心术办不到刚才的事情,而且你那招月华倾泻的高速斩杀术是月门秘技之一,这些倒下的七个月门高手中只有一人得到传授。况且你的月华倾泻附带的还是正反逆劲。即使你有读心术反应协调速度也已经远远超越常人,我相信只有继承177战斗基因的人才可能具备这种能力。”
“废物怕了吗?”李望无动于衷的犹自冷笑,出言讥讽。
“不必再激我出手。如果要你性命,即使此刻你布下三道防护能量壁我也有法攻破。刚才你以为能够要我性命才肆无忌惮的全力施为,此刻怕我撤走又想激将,只盼拖上片刻有援手相助能将我击杀。”
黑刃说着已经开始退步倒走。
“我虽然没有读心术但你这些简单的心思还能猜得透。”
黑刃说罢转身便撤,甩手投出十几颗东西,分别打落在倒下的那些同来战士身上。几乎同时李望来路转弯处奔出林家的保镖,远远举枪就射,但只开了一枪就看不到黑刃的背影了。几个保镖查看燃烧的尸体时发现已经烧成焦炭,未曾见过如此歹毒东西的他们不由面面相窥,暗自心惊。
第533节 西风之歌(十)
林青和江龙赶到时,后者为满地不成人形的焦炭锁眉,说了句“李可的人吧。”却没有太多诧异之色。
陈依开车疾驰,见到林青的车停靠路旁只有个司机在就意识到出了事,又走一段看见王宝珠时忙停车倒退回去。见她状况后就推想是林青所为,忙关问着扶持她上车,掉头送她回家修养。
心头大石立时落下。
扶了王宝珠进屋没有逗留的又告辞离开。
回到家里时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了。
见到江龙不免一番寒暄。江龙也没有多停留,只说李望今日受惊不便打扰就告辞了去江琴家里。
没了旁人林青才细说了事情,得知李克一日之内两度打李可主意后陈依冷笑道“好个李可——”
林青知道陈依推测李可不会就此罢手因而动了杀机,忙道“李可跟李家有些关系,具体如何处置我看还是等李心决断的好。刚才通了电话她说明日就到。”
“李可跟李家有什么关系?”陈依大觉诧异。
“算是恩仇参半吧。李可父亲跟李心是同辈,算起来也沾亲带故。当年所以事业一帆风顺就是在美国遇到亲长,那人又在为李家做事就寻人说话,李家素来照顾自家人,知道李可的父亲也是亲戚后就打点照顾。后来李可的父亲发展壮大了就不愿继续听命李家,脱离了出去。因为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李家的事情,李家也没有因此追究责难,只是也不许李可父亲再打李家旗号。本来也相安无事,不料去年李可的父亲被人揪住痛脚加上劲敌作梗出了事情。当时李可派人求助李家被拒,李可虽然做了很多事情保住了产业但他父亲却被恨怒交加的政敌买凶刺杀了。”
林青说罢究竟又道“李可即使不甘心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再有行动,今晚他的人死伤惨重,还全是带来的精锐力量。除非他敢起谋害李望性命的念头,否则只能等到支援部队抵达才能再有行动。”
陈依附耳问林青说“黑刃刚才有没有来?”
“来了。但是他不为杀人,也不敢杀我,更不敢杀江龙。又死了那些同伴识趣的退了。他也是借此台阶撤走,心里本来就不支持李可劫持小望的决定。担心激怒李心闹的不可收拾吧。”
陈依点头表示理解。
抱了李望致歉道“是干爹不好,说好今天陪你结果听说你在干奶奶那玩的高兴就埋头又忙公事。让你受惊了,还好你干娘有些本事总算保护了你周全。没吓着吧?”
李望挂上脸微笑连连摇头。他感情上虽然期望陈依知道遇袭事情,理智上又明白不能被陈依知道遇袭实情。林青说是她杀的那些人时李望当然不否认。
林青接话附和道“前两年你说小望年纪太小内力尚有欠缺,现在该能多教他些东西吧?就算不教些太凶狠的,自保和利于躲避危险的总不能不教。”
陈依点头称是,又试了李望的内力,笑说“我们的小望天资惊人,才两年工夫就进步这么多。现在这根基能学不少东西了。今晚就教你绝……闪。”陈依觉得绝杀本名戾气太重,临时换了字眼。
李望很高兴的连连点头。当即就被陈依领了去宽敞的健身间里教授。
林青见陈依没多久已经出来,递上茶水时吃惊道“这孩子悟性如此惊人呐?”
“可不是!想当年我学绝杀时累了一身臭汗,师父还夸奖我天份惊人。跟小望这十分钟即掌握比起来我就像头蠢驴了!”
话虽如此,但陈依脸上却透着欢喜的微笑。哪有父者嫉妒子者才智天份高于自己的?
“嗳,那就干脆多教他些本事嘛。”
“他都学会了往后就不来看望我这个干爹了怎么办?”
林青不由扑哧失笑,陈依已经起身去了里头。
陈依推门进健身室时看见李望拿着张相片在手,不等他走近了问李望就递给他。
陈依拿了一看以为是李望的,再看又知道不是。照片里的孩子穿的衣裤绝非李望会用的廉价劣质物。那身衣服非常熟悉,他很快想起来小时候穿过。照片里的背景也很快记起是当年S市最繁华热闹的商业大厦里。
这是他小时候的照片。
他愣了半响。又若无其事的递还给李望问道“干奶奶给你的?”
李望笑着点头。
见李望把照片收好了,又开始教他别的运劲诀窍。
次日陈依没去公司,与林青一起带李望游玩整日。
晚饭之后,李心到了。
陈依跟李心也有两年没见。她还是过去的样子,原本是要带李望去别处的,结果李望死命拽着陈依不放,无可奈何之下林青解围说邀请李心到家里做客。李心也没拒绝,反着人把一应起居用品带了过来。
李心态度一变,李望立时肯松手,亲热的抱住她久久不放手。
在陈依家里坐着聊了会话,林青去厨房照应汤水时李望取出那张照片递了给李心。
后者拿了看时立刻没了表情,半响才微笑着把照片还了李望让收好。
陈依坐在一旁颇觉气氛莫名尴尬,李心也不说话只是拿手逗李望玩。
就在陈依乱想的时候李心突然才反应过来般抬脸问陈依道“那是谁的照片呀?有些年代了,看衣着皮肤可不是小望呀。”
陈依不禁暗自失笑,怕是自己多心。
“是我的。”
“你的?”李心一脸难以置信的失声反问。片刻,想了想又轻笑道“也不奇怪。说起来我们的眼睛很像,小望的父亲面部轮廓跟你类似,眉毛也差不多。也难怪小望竟和你童年这般相像。”
陈依也点头笑道“是啊。没有干系却相像的人天下间有不少,的确不奇怪。”
“这倒说明你跟小望确实有缘,就该当他干爹。”
李望拽着陈依要他从旁边移位,陈依早知道这小子犯横时非常让人无可奈何,起身坐了在他旁边。李望就一手挽了李心胳膊,一手挽了陈依胳膊,满面灿烂的笑容。
光亮忽闪,陈依和李心望去才看见林青拿着相机照了下来。
相片吐出来后她手拿着甩甩,稍等片刻画面清晰了就坐下陈依身边拿给他们看。
相片里李心和陈依相视而笑,七分笑意,三分的无奈,中间的李望像个被父母宠爱着的、天真灿烂的孩童。
陈依就觉得有些尴尬。看着照片里真情流露毫无伪作的李心就想起那个不喜欢扮演成熟稳重角色的李茵。自觉这么坐着十分尴尬,借故去洗手间起身了让林青陪她们说话。
他走后林青把照片给了李心道“做留念吧。”
“也好,望儿挂念他干爹时能够聊以慰藉。”
陈依回来时听林青在跟李心说李可的事情。
后者神容不见颜色,看不出丝毫关心在意状,似在听又似没有认真听。直到林青说罢了才淡淡然道“年轻人,天资非凡又少年得志难免骄狂。原本也能理解,再者算起来跟我们母子俩沾亲带故,既然没伤者望儿也就不想追究为难他。只是他明知陈依是望儿的干爹还处心积虑的想要谋害,说是情感之争以致一时糊涂那也罢了,只要没伤了人,知错就改理当不再赘言。”
李心看陈依回来顿了顿,看着他坐下了才又道“只是他事情做的太过分累及无辜了可就不是一句知错就改能够结束的。他一厢情愿的迷了情障里头视陈依为敌,为求分化你们的感情竟然演了一出好戏。拿别人的货说自己的,又骗了萧乐的父亲接手,转而故意通风报信卖了萧乐的父亲。为的竟只是一个情字,求的竟只是萧乐能勾起了陈依的同情心挑拨的你们俩伤感情,失和睦。事情做到这个份上可就天理不容了。”
陈依目瞪口呆的听着,万没想到李心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便拿眼看了林青,知道她是故意隐没此节不说。或是有意看他如何对待萧乐,或是怀了别的小心思。
“原本只是这样我倒也不该管,望儿也不该生气着急。但李可竟然还早早预设了几份计划,全是设计要让陈依‘意外不测’的歹毒内容,这等心肠哪里还能算人?”李心说罢渭然长叹。“纵使有心顾念李可他父亲昔日的情份,奈何他的作为人神共愤实在原谅不得,这事儿我也只能横加插手了。”
转而又朝陈依道“至于你朋友萧乐的事情,其实要解决说来也容易的很。你如肯请林青帮忙,对她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林青闻言忙做惊醒状道“姐姐这一提醒我倒有了主意。随便寻个李可手下不干净的人,照着事件让他说了就足以让李可不能摆脱干系。真是!我这脑子实在太笨……”
李心微笑道“你哪里是笨?只是觉得这么做心中难安罢了。如果是无中生有,编造诬蔑,那确实卑鄙可耻;但如果坏人做了恶事,只为还原事实真相令其绳之于法,那就是智者的义举。你又何必心中不安,为此踌躇犹豫不决?”
第534节 西风之歌(十一)
林青笑答道“姐姐说的是。不过那李可该怎么对付?”
李心捧着李望的笑脸责道“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就知道用杀人的方法解决问题,你是李家未来的继承人,往后多少大事都指望你决断。用杀人解决问题那是黑帮的暴力法则,古往今来以这种法则生存者有谁长治久安了?”
李望低脸听着,乖顺的摇头表示没有。
“你杀人,没有证据别人就猜不到吗?做了这种事情别人还能信任吗?失了德望别人还能心服吗?罪大恶极触犯众怒天理不容之徒那是当杀,杀之人人痛快,那种杀人不失德反积德。李可做下的事情虽然早已该死,但还未至触犯众怒的地步。望儿,你认为不杀李可此事应该如何处理?”
李心这么说显然是教导和考核李望,陈依和林青都不说话。不杀人的解决办法他们都想得到,但想得到却做不到,没有李家的影响力和雄厚根基根本不能实现。
李望听李心问时就拿起了电话拨通个号码然后递给递到李心面前。
“李叔近日可好?好些日子没给您问好……今天才到的S市没来得及探望您呢就为望儿遇险的事情着急……还好没受伤,这不就给您打电话来了嘛!……是李可……我就想呀,这么穷凶极恶的人料想早已犯案累累……李叔真知我心,这事就拜托您了。……我可不想因为这种事情闹的满城风雨,能不麻烦人还是不麻烦的好……”
这般一通电话说完,李心又把手机递给李望。
“第一步麻烦李叔请人彻查李可在S市的犯罪线索,抓捕他所有带回国的人,查处所有与其相关的线索,让他在S市四面楚歌穷途末路。那么第二步呢?”
李望拿了电话又拨通个号码,满面请功的殷切,递了电话过去。
这通电话李心说的是英语。
林青在附耳翻译了说给陈依听后他才知道是利用李家在美国的影响力促使联邦调查局即刻跟进李可的公司,不仅针对李可的手下还要彻查其名下所有生意的情况。
“李可在美国的生意很快会因为种种问题被起诉,他的人员会因为涉嫌诸多罪案被拘捕。他的大本营要出大变故了,望儿认为李可会怎么办?”
李望想了想,站起来跑去二楼陈依的卧室,没一会拿着本通讯录出来。
翻找一阵对着上面一串号码拨通了递给陈依。
后者拿起听时,电话那头传来把熟悉的声音。
“你小子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啊?是不是想通了打算交待林青的问题?”
这是精卫警察的号码。
陈依暗自惊叹,李望实在很聪明。李可的大本营即将出事,他到时必定会设法返回美国处理。李可这种人如果要走,实在有很多办法。而在S市铁定不会放过李可,不可能被收买、不可能因为压力放弃的人只有——精卫警察。
“师公还在生气啊?其实小青早已经知道错了,这不,她想将功折罪特意让我给您说件大事……对对,是吗?真是个作恶多端的家伙也难怪您会收到调查他的命令。不过师公啊,这人非常有办法,财大气粗,手段通天,如果不是您把他扣住,其它人还真信不过……我跟他能有什么事情?纯粹是小青觉得愧对您往日的信任,特意借此事表达心意只求能够得到您哪怕一点点的宽容和原谅……”
电话打完,李心就抱着李望亲吻他的脸庞。
“望儿通过考核了,不用杀人望儿也能很好的处理问题。妈妈很欣慰,很骄傲很自豪。应该给你什么奖励呢?”
李望跑去日历旁,搬了凳子站上去,接连翻了三页,见李心轻轻摇头,就松开了捏着的一页。
李心这才点头道“好,妈妈就陪望儿在这里做客两天。”
李望立时欢喜的奔过去抱住李心。
林青直说能多留两日再好不过。
过去陈依觉得李望很黏他,此刻才发觉更黏李心。时刻都要让李心记得和注意他存在似的,真正让她不得安宁。
李心就这么闹腾了会,李心突然开口道“有件事情还需要麻烦你陪走一趟,望儿就拜托小青照应了。”
说罢起身就走,李望罕见的不纠缠着要同去,坐着冲李心挥手道别,又朝陈依挥手一番。林青牵着李望把他们送出门口。
回过头就揪着李望耳朵。
“臭小子!知道你妈妈疲惫不堪急需休息还故意折腾的她不得安宁,非要逼着让她带上陈依出去,你以为做这种无聊的事情有用吗?如果你妈妈想不明白根本不必你做多余的事情……瞪什么瞪?被我欺负不服气呢?不服气把你妈妈叫回来撑腰呀!……哟,小家伙还真有骨气,偏不叫她回来宁可让我欺负是不是?我偏就狠狠欺负你,看你的骨头有多硬!”
陈依陪李心上车,却见没有保镖随行,司机也被他叫了下车。
陈依坐上驾驶位时提醒她道“我开车很不安全。”
“记得那条路怎么走吗?”李心系上了安全带,又从后座拿了条毯子盖身上。
“哪条路……”陈依不太确定的反问。
“就是那条你和我都不愿意想起又不可能忘记的路。”
陈依顿时记起那个画面,李茵在风雨中极力奔走……
立时没了言语,发动了车子迅速提速,在黑夜里的马路上飞般前进。
当年那条长而蜿蜒的靠山马路几乎没有变化,陈依毫无困难的认出那个弯道,就那么把车靠路边停驶。
一路上假寐的李心在车停时张开了眼睛,掩不住悲色的看着当年李茵中弹倒下的位置。
“这些年你来过么?”
“没有,经过的勇气都没有。”
“我几次回国时都特意来过,一个人开车停在这里,看着那里。”
“是我的错。”陈依如是说。
“阴差阳错谈什么谁的责任。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该想通的。小茵的性子是那样,对家里的事情从来没有兴趣,偏偏又很懂事。人生在世既不追求物质未来就只有追求精神世界的充实了,都不追求的是行尸走肉。”
第535节 西风之歌(十二)
这话陈依认同,有的人追求物质有的人追求精神充实,这两种都是有志向有理想的人。而李茵则是追求精神充实的人。
“她为了追求那段感情的未来在这里倒下,而我没有随她去反而经历了一段,又一段的新感情。背叛,虚伪和不专的负罪感我抹不去。她说希望我替她体验生命的美好和快乐,我不知道迄今为止的经历算不算,因为我不敢说自己很快乐很幸福,又不敢说自己很悲伤很痛苦。”
陈依说着,面无表情的望着李心道“有时候我会问自己,是否已经把她忘了?”
“伤痛入骨,不泪不哭。所以才有一句话叫做——哀莫大于心死。这世上我最爱的是父母和小茵,她的离开对我的打击非常沉重。这些年身边都有亲长朋友离世,每次我都伤心不起来,更哭不出来,甚至于指抹生辣椒刺激眼泪应付那些场合。有一次父亲发现了,非常震怒的责问我是否冷血。我告诉他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的心早已经伤到极点,纵使心里分明惦念着逝者在世的关爱之情也悲痛不起来。有的只是触动骨子里散不去的哀,在灰色的空间里独自寂静的默哀。”
李心拉拢了毛毯,看着外头淅沥沥的雨水,笑了道“真是时候。我很倦了,接连一周都没有睡好,望儿那孩子有时候缠的人非常无奈。没办法只好麻烦你出来保护我睡觉。”
“安心睡。”
李心睡着了,陈依却合不上眼,一直看着挡风玻璃对面转弯处当年李茵倒下的位置。看着外头雨下的越来越大。只有雨天他才会对车产生好感,把车开在大雨中,人在车里时会有种很特别感觉,仿佛身处安全的港湾看着天地间风雨肆虐。
李心睡熟了的样子跟李茵根本没有分别,都安静的很,一样的美丽。
陈依守了四个小时,李心也睡了四个小时。
睁眼时第一句话就问他几点,然后说休息的差不多了。仍旧盖着毯子人却坐直些起来,看外头的暴雨倾盆时笑道“你也乏了吧?要不然就近寻个地方好好休息会?”
陈依就记起李心在距离此地不过七里路的地方有处屋居,想了想拒绝道“不必了。如果你没睡好我送你过去。”
“那可不行。望儿见不到我们一起回去非闹翻天不可,必定生气我说话不算。”
陈依想了想改口道“那去吧。”若是旁人他必定不会陪着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但与李心一起却没有顾忌和负担。假如李望的父亲在世,林青因此陪同觅地歇息他也绝对没有想法。他相信林青也不会因此有任何想法。
上到当年他来过的房子里时才发现没有什么变化,摆设全没变动,打扫的很干净,还有衣物用品晾晒。
“怕招贼,就让人每天照应,让人以为有人居住。”
房间的家具都被罩着以防落灰,洗手间完全没有水气,的确是久无人居。
李心把从车里带上来的茶泡了,两个人相对而坐,听着窗外风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阵,又不知觉提起李望。
“我们虽然见面的少,但你是望儿的干爹,再者有小茵的关系实在不该太生分。我心里早拿你当作能够完全信任的自己人。”
“我也是。”
“既然如此遇到事情为什么不找我?”李心问了又点明道“萧乐对你一片痴心,如果只是欠着终究心里有愧。她家里遇到这种变故如果你能帮一把,以后也不再会觉得始终在单方面的对她亏欠。偏偏你不来找我说。”
陈依淡淡反问道“对她亏欠不可偿还,那么欠了李家我又拿什么偿还?我信任你,但我从来认为这种信任源自于我们同样关爱一个人,同样思念一个人,是在纯粹的精神世界建立起的信任。我不愿意搀杂了物质成份。”
“现在已经欠了怎么说?不是你的缘故我根本不会插手此事,我跟望儿不同,我根本不担心李可能够伤害到你。”
陈依的表情里写满无奈。
“就说你太生分了。这种事情你即使开口,为的也不是谋取什么物质利益怎么就算掺杂了物质成份?我就是知道你这人的脾性才把萧乐的事情推给林青处理,算起来就不是我帮忙,你亏欠也是对她。”
“感谢你周到的考虑。”
“打算什么时候跟林青结婚?想必你父母都期待着早日抱孙子吧。”
“结婚的事情再说吧,至于孩子我们应该不会考虑。”
“为什么呢?难道你忘了——小茵是最喜欢孩子的,如果她在天有灵一定会期待看见你的孩子。”
“其中有缘故,但不便说。”
李心就不再问。陈依却反问她“也许不该关心,但是你没有考虑给小望找个父亲吗?”
“他不是有你这个父亲了吗?”
“我想不一样吧。”
“望儿早熟,他需要的不是一个爸爸,而是一个父亲。可惜他命不好,还没出生就注定了不会有父亲。说找个爸爸他不会要的,再说我也比较自私,这种事情实在难以接受。我不需要一个多余的丈夫。”李心说罢又失笑道“大概你不知道,我不相信爱情这种东西,不,应该说根本没有这种概念。”
“跟小茵截然相反吗?”
“是的。我最爱父母,理由很实际,因为父母最爱子女。我爱小茵,理由也很实际,一起长大同吃同住同喜同悲彼此犹如一人,她永远不会害我,即使嫁了人也一定不会。我爱小望,但比起对父母和小茵的爱就差了些。因为我知道他长大后会展翅高飞,不会一直陪在身边。可是我相信他爱我。除此以外的其它感情我认为是应该有的,但都是可以放下的。至于爱情,对我这种现实主义的人而言纯属累赘。”
李心说罢突然问了句“你觉得,一刀杀死害了小茵的凶手是否太便宜了他。”
陈依只道是说总门主,冷然道“的确是便宜了他。但还能怎么样?”
“虐杀呢?”
“没什么意思,也没什么意义。”
“是啊……我们是伤心,他是伤身,这不公平。所以我觉得应该让凶手同样伤心,像小茵一样满怀对生命和感情的眷恋却无奈又绝望的迎接出乎意料的突然死亡。这样就公平了,你说呢?”
“是。可惜总门主已经死了,而且我们能杀他却无法让他伤心。”
“我说的不是他。而是开枪的凶手呀——”
陈依诧异反问道“你不是说凶手已经死了吗?”
“那时候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复仇才算公平所以瞒了你,因为你知道了会按奈不住的一刀杀了她。”
“是谁?”
“An。少了的那颗弹头就是她的。”
陈依愣在当场。想起过往种种,曾与An多番并肩作战,她始终若无其事,在对付总门主的事情上竟还能与他精诚合作。李心早知是An偏偏还能为了更棘手的目标总门主而按耐着与之合作……
而An身上也全看不出对李茵一事怀有戒备。难道An根本不怕他知道真相?否则为何明知李茵的事情还推荐他加入总门……
刹那间他有些情仇掺杂的滋味。
“果然是她。总门主的密令大多是她和情深执行,情深并不常在S市,只有她在。为求复仇一直不惜代价的博取总门主信任,会接受密令杀小茵的确不意外,的确不意外……的确不意外!”
“我现在跟你说了,但不希望你找她出来。因为你也找不到她,知道她身份的人应该只有我了。我所以愿意告诉你是因为已经想到让她痛苦的办法,让她从坦然面对死亡变成满怀不舍不甘面对死亡的办法。”
陈依点头答应道“我不查。我相信你,愿意等着那天来时一起了结最后的遗憾。虽然我或许知道她是谁。但是我很好奇你如何查到,并且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查到。”
“在她还没有跟随十三师娘学武之前,十三师娘就教授过我了,在她拜十三师娘为师之后我曾经探望过十三师娘,我会读心术的事情那时候十三师娘还不知道。所以烈阳烈火是谁,An是谁,以及总门许多人的真实身份我都清楚。我只是一直假装不知道,如今总门灭亡已久才不怕对你说。”
李心突然起身,脸靠近了陈依眼前,一字字道“相信我,她会还我们一个公平的伤心,会体会到小茵离世的心情和感受。”
屋外的闪电骤然亮起,照的屋里刹那光亮。
李心带着李望离开S市的半个月后,李可就遭遇了天翻地覆的变故。
他手下分布的二十七处落脚点同时被警察闯入,反抗中死伤的人有十几个,被捕的有八十多个。同时埋伏的眼线和与其有交易关系的合作伙伴十之八九都被关进了警察局。就在李可得到消息的一小时后他公司总部来了紧急电话。
是更糟糕的消息。
与他有关的,全球七条重要运输通道同时被查,运输途中和待运的非法货物全没逃过。名下所有企业都遭到起诉,重要的人物几乎都被涉嫌的各种罪名抓捕。
S市的情况糟糕,李可本不愿就此认输。但大本营如果挽救迟了就是伤筋动骨,就在李可匆匆忙收拾了东西要返回美国的时候。
精卫警察亲自带人拦住他,请他走一趟。
李可当时几乎气疯,情知一切都是谁在背后操纵。假如他不能及时返回美国应付情况势必落得倾家荡产身败名裂的结果。随精卫警察上车时李可暗使眼色给跟随的人。上车后就只等手下联系外出办事的黑刃来救自己。
这时候的李可已经顾不得会背负袭杀警察的罪名。
第536节 西风之歌(十三)
黑刃接到消息后心知情况已经到了最恶劣的境地。
李家果然被李可的狂妄激怒,十几天的看似平静背后竟然部署了让李可摔进谷底爬不起来的计划。
李可如今返回美国是否能够自救也很难说,但如果不能及时返回美国却必定一败涂地。此时此刻再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不惜一切代价的救他脱困。当即召集了能用的人手,一番交待后直追警车上的李可而去。
同一时间王佩琪正从家里出门。
她知道了精卫警察要对付李可的事情后就十分担心,因为她曾见过李可手底下的几个人。看得出来都是非常厉害的角色。内力的修为都绝非普通练过家子的武人所能匹敌。精卫警察虽然从小勤奋锻炼,至今每天清早都还坚持打两趟拳。但毕竟没有练过内功,在一般武人里算是高手,面对练过内功又精通搏斗的人就差远了。
王佩琪暗中相助丈夫对付些厉害匪徒已经不止一次。几年前的某天她意外发现自身拥有的一个秘密。她拥有第二张脸,甚至第二副身体。那个是她又完全不像她的身体拥有离奇强大的力量。
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她当然无法对丈夫说,当时又凑巧碰上精卫警察几度追捕个凶徒未果,王佩琪就用了那副面孔身形暗中相助。从此之后但凡精卫警察遇到难以收拾的目标时她就暗中出手,越发觉得另一个自己拥有的力量如同‘超人’。
而她对那种力量却毫不陌生。甚至于觉得异常熟悉,这种熟悉时常让她感到不安。这种力量来自哪里?她想起与精卫警察的认识来自于后者对她死咬不放的调查,她是否忘了什么,她过去是否存在些见不得光的可怕经历?
王佩琪穿了身皮制贴身衣裤,束了长发,带了两把短剑横飞出窗外,二十层楼的高度她却毫不害怕,径直飞落对面高楼顶上。接连几次跳跃已经离开了住宅区,择条昏暗的巷子顺墙滑落地面,转入地下停车场,上了辆专门备放的红色双门跑车。
这辆车也是她为了帮助丈夫私下购置,当时看见了就很喜欢。
王佩琪把车开的飞快,也很喜欢这种速度感。她为另一个自己苦恼时就会想,这样也好,就这样当一个打击罪恶的都市女侠不是挺好吗?
环而绕去的互通式立交桥上,精卫警察亲自领人押送着李可往局里赶。车上七个警察都是他的得力助手,每个人都有颗正义的心,都有高洁的品质。这些人一直是精卫警察引以为傲的资本。从这些人身上他看到了希望,正义的种子能够更广泛撒播大地的希望。
他相信有一天这几个人会影响更多的警察,培育更多一身正气信守原则的警察。
坐在车子两侧的人看见王佩琪的红色跑车,忙叫喊道“局长!又是那辆红色跑车。”
连带精卫警察在内一车几个警察全探头眺望,果然看见红色跑车驶入弯道朝他们经过的路而来。
“局长,你说前几次那些嫌犯明明跑脱又莫名其妙受伤或晕倒被我们抓捕到底跟这辆车有没有关系?”
“不是让你们查车牌吗?”精卫警察看见这辆车的出现顿时又不妙的预感。的确每次在执行公务时看到它最后都能克服困难完成任务,但它的出现似乎也预示着任务必定出现阻碍。
“套牌。交警队的人每回都追不上没法拿人问话。”
这时又有人叫道“局长!后面那辆白色的本田跟我们有一段路了。”
几个警察连忙都看,同时手按腰上的枪。
其中一个警察只一眼就叫道“来者不善,是套牌!”不等其它人疑惑问出口又听那警察叫道“套到我大舅车牌上了!”
就有警察掏出枪上膛时取笑道“说不定就是你大舅。”
精卫警察忙发令着他们认真些,让人呼叫支援同时又吩咐警惕路面状况。
后面的车仍旧跟着。
黑刃耐心的等着前车进入预计的路段。
眼看前面扣押李可的车转过弯道时,突然一辆逆行的货柜车迎面疾驰出来,两车急速刹车转向,堪堪避免了碰撞事故发生。
就在两车停住的时候黑刃的车上前堵住后路,领了车上四个执微冲的战士下车,对着前车就全开了火力扫射。
货柜车后的门应声打开,跳下来十数执手枪和微冲的人,两面夹击的开火扫射。
刹时间那警车就被射的满身洞孔,玻璃碎裂散落,车里的人全抬不起头,每每试图拉开门时便被集火,哪里还能冲的下车?
黑刃背靠车门,点燃了烟自顾吸着,对耳机发令道“保持火力压制靠近,救走老板后如果里面的警察反抗就全部杀掉。”
便这时黑刃的电话叫响。
“部长!来了辆红色跑车撞开了我们设置的路障。”
“是李家的车还是林家的车?”
“不在记录的车。”
“把路障摆好,既然这车要往鬼门关闯就由它……”
话音未落黑刃已经听见跑车高速奔驰的声响,不由扭头望去时,一道红光已经掠过他身旁,急停时车尾急摆,横档在警车面前。
车门打开时王佩琪毫不在乎乱枪的扫射,她双足落地正待对货车下来的一群凶徒攻击时却见那些人全部目瞪口呆的住了手,都盯着她看。她有些迷惑不解,自知此刻的模样根本不漂亮,忍不住斜眼看了侧视镜里的自己,没见有什么让人奇怪和吃惊的地方。
这些人停了手她也不必做什么,听见警车尾部的凶徒犹自在开火便折身转过去。
黑刃见突兀闯来的红色跑车不知死活的甩尾横档警车前时正疑心是否来了个神经病,忽觉货车下来的人全停了火,立时对耳机呼喊发作道“为什么停火!为什么停火……”
喊问第二遍时就见跑车上下来的人绕过了警车。
看见那张脸时他张着的嘴巴再合不拢。
他面前持枪激射的战士全见了鬼般愣住忘了开枪。
“十三师娘……!”
第537节 西风之歌(十四)
‘师娘?还是十三师娘?’王佩琪暗觉莫名其妙不可想象。这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却因为这么荒唐的理由全部对她停火。
黑刃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渺无音信多年的人。
“十三师娘!”
“谁是你们的十三师娘!胡说八道。”王佩琪没有来的动气,末了才想起警车里的丈夫根本不认识她,当然不会因为这种称呼浮起糟糕的猜测。她实在生气了,十三师娘意味着什么?她王佩琪怎么可能会变成别人的十三师娘!怎么会跟着一个至少有十三个女人的男人!
黑刃听见这话立时起疑,见王佩琪不像故意,又深知其为人绝不可能说睁眼白话。脑海中念头百转,一时疑心受伤失忆,一时疑心背后隐藏了复杂的变故。
警车里的精卫警察一行都没有受伤。
这些人突然冒出来就开火,但并没有杀人的意思,只是凭借火力扫射的他们不敢抬头不能下车。根本没有也不会对着车厢乱射。这些人为的是李可,当然不会甘冒误杀李可的风险。
一车警察伏低了听枪声连绵不绝。
忽然之间枪声停了,突然又听见外头的人说话。
精卫警察把对话听的清楚,这群人分明认识突然出现的这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又好像不认识他们。
十三师娘这个称谓让精卫警察迅速搜索记忆里的资料,却根本找不到与这个称谓吻合的任何可疑对象。
尤其让他在意的是车里的李可听见外头的人那声‘十三师娘’的叫喊时也满脸难以置信的站起来了朝车外的女人看。
几个警察都拿眼看着局长,等待他的指示。后者考虑片刻,使眼色示意暂且按耐不动。
外头的黑刃察觉到王佩琪情况有异后立时记起此刻的情形,便不追问究竟只道“十三师娘忽然现身所为何事?”
“我说了——我不是你们的什么十三师娘!简直胡说八道!”
“就算不是,那么敢问来此为何。”黑刃也不纠缠其它,只想弄清楚她的来意。
“当然是阻止你们这群为非作歹的败类!”
一句话,说的有人低头,有人不愤怒叫。
“十三师娘你说什么!总门怎么对待我们的?师娘凭什么这样对我们横加指责!总门主离奇失踪后师娘不回总门挽救大局,眼看烈阳夺了总门主之位把总门上下搞的乌烟瘴气!逼的我们这些为总门付出一切的战士走投无路!”
“什么总门?什么烈阳?你们这群凶徒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
黑刃止住那个激愤的战士。“好,这么说来阁下打算插手此事了?”
“像你们这种无恶不作之徒但凡有正义感的人无不想管,奈何常人不敢不能。今日撞上我也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作恶多端报应终有时!”
王佩琪说罢人已动作。
刹那间如分身万千,姿态万千,或直立不动,或冷目侧走,或挥剑刺砍,或迈步旋走……
一众人都知道她的厉害,但凡修炼过武艺的都把枪丢开了拔刀剑,两个星门出身的战士则飞快后退对着面前空出连续开枪,唯恐王佩琪的真身就扑到了自己面前。
黑色的剑气如一朵鲜花绽放,片片花瓣呈弧线飞射散开。
两个星门的战士手中抓的枪还在不断射击,人已经后仰倒地;两个月门出身的战士施展了绝杀退避,闪开十米人才拿稳跟着就被追来的剑气透背入体,哼都没发出一声的跌倒地上。车里黑刃的司机拿了枪对着虚影乱射,一股剑气撞穿挡风玻璃直进了他脑袋,立时就瘫倒在了座椅里。
连续几十道剑气在空中碰撞,激荡开的能量催动了气流,只吹的黑刃坐用的轿车轮胎磨擦着地面发出刺耳声响着倒退装上水泥护栏。
就在这时车里的精卫警察下令攻击,几个警察一起举枪起身对着货车前的人群射击。那些人此刻才知道警车另一面的变故,见到精卫警察等人举枪站起来时急忙还击。一时间子弹你来我往,那些人又不敢射击车内低处,唯恐误伤误杀了李可,人数虽多也因此占不到便宜。
就有几个战士在己方火力支援时绕道警车两侧,提刀就欲闯入砍杀时又被王佩琪挥斩的剑气重创的人事不知。
黑刃拼尽全力猛攻面前的王佩琪,奈何在月下蝶影面前竟难以命中,每每以为攻势有效时偏偏落在空处。这时才知道他自己即使如何精通蝶衣门武功终究及不上十三师娘高明。想起警车上的李可,不由生出种天意的感慨。
如果不是十三师娘突然现身,李可哪里会真正绝望。
片刻的交手黑刃已经知道十三师娘无法力敌,当即诈作避退,施展了绝杀抵挡着纵横飞射的黑色剑气,直退走三十米外,一跃跳出立交桥马路护栏外。
王佩琪果然丢开不理,回身就赶往警车前攻击敌众。
车里的精卫警察发觉敌人火力减弱,慢慢站起身看时,只见夜色下的陌生女人快如鬼魅的径直闯进十几把枪组成的敌阵里,手里的短剑刃上覆盖着神奇的黑光,剑光快的根本就看不清,眼看着一道光闪过,再看时发觉隔了三米外的第二个人都已经被斩倒了。
黑色的身影挥舞着黑色的剑光,修罗妖魔般左右闪移,过处的敌人一个个跌倒地上,竟没有人能稍作抵挡反抗似的。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精卫警察以及车里的警员绝对不相信眼前发生的是现实中存在的事情。
不过七秒时间,火车上下来的一群人就被全部斩倒。
精卫警察愣愣看着发呆时突听左右的惊叫道“局长!李可不见了!”
这才发现后门不知何时被人打开,原本被拷在椅背上的李可没了踪迹。手铐的链子断处十分齐整。
“追!”精卫警察说着人已抓枪跳下车,眼前一花,见条影子忽的闪过去。
再看前方远处的道路时,才知道是那个神秘女人飞跃立交桥护栏外留下的飘扬长发。
他带着人追到护栏旁,看下方离地足有十几米高,而那神秘女人已经踪影不见。忙让人守着和打电话呼叫支援,精卫警察自己却跑回警车前,拉开神秘女人那辆同样千疮百孔的跑车门,试图在车里搜寻出些线索,不料车中干净的连一样有调查价值的私人物品都没有。
精卫警察正要放弃时,突然退步到车外,仔细打量车子外形款式,又钻进车里。立时认出这车与他妻子过去开的款型一模一样。
‘十三师娘……总门……不认识……超乎想像的能力……同款的车……几度暗助抓捕罪犯……’
刹那间这些关联一起闪过精卫警察的脑海……
“局长,局长,局长!局长!”
“啊?”精卫警察被呼喊好一会才回过神。
“XX街十三号有兄弟报告说发现李可,但没说完就突然断了通讯,距离这里不远……”
“马上过去!”精卫警察领着众人上了千疮百孔的警车,试了试仍旧能够开动。
却说黑刃使计假装退败后又折返救走李可。王佩琪早知黑刃用意,但未免精卫警察遭遇不测不得不先击倒货车下来的那群人。就在黑刃救走李可时王佩琪也没有意外的解决了群敌,追着跳下立交桥的黑刃紧咬追赶过去。
黑刃负着李可,跃下桥时就发觉背后的人追近了,心知难以摆脱早晚被追上,择了条巷道钻进去。
王佩琪双手持短剑前后护住要害,毫不迟疑的追了进去。
才转过个弯道,头顶上空就察觉到股巨大的压力。不出意料,黑刃果然在进入巷道后立即起跃,只等追到时借助坠落之势发起雷霆一击!
黑刃着李可速走,后者心知能否逃脱全看黑刃是否拖得住十三师娘,想要击败她那是千难万难,几无可能。便自顾头也不回的顺巷道急跑。
黑刃一击全力以赴,推想十三师娘必然避退,否则以他内力夹杂急坠之势必然令她震伤,届时全力抢攻务求缠住片刻。
不料长剑劈落下去时,王佩琪不退反进,周身内力全力催发,形成的气流直带的她一头散发飘起老高,下一刻人如被内力推的火箭般急升。
剑剑相击。
剑气震裂了两边楼墙大片。
黑刃只觉撞击的力道大的离奇,手中长剑几乎脱手,以为堪堪承受住的时候,王佩琪剑上内力再生。冲力直将黑刃震的飞起十数米,这一击竟把黑刃手里的剑砍缺了一半。
王佩琪不做追击,人未落地已施展了绝杀前冲,接以蝶衣门迅动身法追李可而去。
黑刃位置较高,即使反应迅快的施展了绝杀追赶也落后了十米。情急追赶时他一方面诧异于十三师娘比预计更强横的修为,一方面吃惊于她插手此事全力以赴的态度。刚才那一击稍有差池必然负伤,为了抓住李可她竟然甘冒这种风险?
逃走的李可突然看见个警察迎面过来,远远就盯着他,见那警察拿了电话在说,他突然拔枪就射,那警察其实本有戒备,但李可拔枪速度太快不等他反击躲避头部已被击中。
第538节 西风之歌(十五)
李可枪杀警察后继续奔跑,距离那头部中枪的警察十米距离时忽觉背后有人接近,没来得及反应背部已被一指点中,身体丧失控制的要跌倒时脖子被人卡住,面向一百八十度转到背后。
黑刃追到!
长剑直取王佩琪背心。忽然黑刃面前王佩琪的背部变成了李可的胸口。
黑刃用剑何等高明?早已收发由心,手中长剑猛然撤手,剑在劲力带动下偏往一侧绕黑刃的身体旋飞。他以指作剑错过李可面庞直取后面的王佩琪。
一把短剑及时抬起,黑刃这一指就戳不下去了。
旋飞的长剑自黑刃面前飞到他背后,又经他左侧过去,绕过李可的身体飞袭背后的王佩琪。
黑刃的指剑避过王佩琪的剑刃回撤,只等她放手。
王佩琪此刻右臂扣着李可,眼看长剑袭到自然不愿松开李可挥剑格挡。当即飞身后撤,她一退。
黑刃伸手抓住剑柄,施展了绝杀横空飞闪王佩琪身后。
“十三师娘扣着个人挪移不便以为还是我的对手吗?”
一句话的工夫黑刃已经绕走进击两百余剑。身法原本是王佩琪所长,此刻制着李可挪移不便,又只剩单手持剑迎击,每每黑刃双手握剑全力挥刺时她就感到应付的很吃力。她所来是为将李可送上法庭,而不是杀人。
黑刃也猜到她不会对李可如何,绕走连攻让王佩琪制住的活盾根本没有太大作用,反而拖累的她发挥不出全力。
两百招接的她穷于应付,险象环生,最后只能背靠墙壁,扣着李可挡身前争取些时间调息回气。这么一来黑刃就变的难以入手。他虽然能破毁了楼房砖石墙壁,但那样闹出动静太大。毁了屋子里面的人势必报警吵闹,一时半刻他也没有把握能迫得王佩琪放开李可。
一时也不再进击,思谋着突然有了主意。
“十三师娘你何必插手此事?我和李可都是你的后辈,来自同一个地方,我们的力量也来自同一个地方。说起来幼时你还曾教授过我蝶衣门的绝技,我根本不希望跟您动手。”
“少在这里胡言乱语,也许是长的像,我可不是你的什么十三师娘,更不可能跟你们这种无恶不作的匪类有什么瓜葛!”
“师娘忘了过去的事情?如果师娘以为我说谎,我倒有办法证实。这里到我的居处以我们的速度不过三五分钟的事情。师娘大可制住李可陪我过去,家里面还有十几年前跟师娘的合影,这总不会是早有预谋的伪造?师娘见过后必定会明白!”
王佩琪不以为然的轻笑道“你如果肯跟李可一起到警察局去,我一定愿意跟你面对面坐着好好听你详细的说明此事。”
黑刃暗自计较着时间,唯恐不能说动王佩琪的急忙道“师娘自己的力量如何心知肚明,这种力量从何而来?我的这种力量又从而何来?师娘以为过去我们是哪里的匪徒?总门——是以浩然正气为理念的组织,师娘真的忘了?我们这些战士无不是为这四个字被训练出来,可惜总门主遭遇不测后师娘音讯全无,让不肖之辈夺了总门主之位闹得总门正气不再,我们这些不愿意为虎作伥的战士只能选择离开,因此在国外聚集一起,在李可的带领下重返这里为的是重新建立起新的总门,继续秉承浩然正气理念而存在的总门!”
黑刃说着,当场演练起了招式,从月门到蝶衣门。一招招的演练着。
“师娘忘了过去却不会忘了武功吧?这些武功师娘无不比我运用的更高明,但其运劲本质没有太大区别。师娘难道会看不出来?难道还想不明白我们的过去曾有何等密切的交集?”
王佩琪心中震动,她其实早意识到这些人的话不是胡说。尤其在跟黑刃交手时就发觉其所用的武功跟自己出自一脉。此刻见到黑刃使了许多交手中都没用过的招式身法,而那些她都会时,更明白黑刃认识她的确是事实。
她很想随黑刃去看看那些照片,很想更多的了解自己遗忘了的过去。但她更恐惧于这些极可能是事实的过去。她不知道总门是什么样的组织,不知道是否如黑刃所说那般正义。但她看到的黑刃和李可这些人没一个是好人。
她知道的是S市没有一个合法的机构叫作总门。
她知道的是自己根本不能接受十三师娘这个称谓,不能承受可能不堪到人人唾弃鄙夷的经历。
她已经有孩子了,让精卫警察和她自己都极其欢喜又珍重的孩子。
即使真有那种过去,但她是真的忘了,因而没有负担没有愧疚的跟精卫警察幸福的生活至今,此刻她已经有了负担和愧疚。何必,何必因为好奇非得追究和了解明知道只会带来噩梦与恶果的过去?
难道让她在知道一切后向精卫警察自首说明?还是明明知道了一切彻底嫌恶着自己又害怕失去而选择若无其事,每日里忍受着良心和感情的煎熬与折磨面对丈夫?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没有兴趣相信。如果想让我相信,那就陪着李可去警察局,我只对罪恶份子的供词有兴趣。”
黑刃无可奈何之极,远远听见一群人奔跑过来的脚步声,知道今日想要搭救李可已经绝不可能。
不等那些警察拐道过来,人已抽身撤退。
李可倒也沉得住气,十分相信黑刃的忠心般,没露出丝毫的惊慌或焦急之态。
精卫警察领了警察到时,王佩琪一把将李可朝他们推了过去。
“放下武器举起双手……”精卫警察举枪追着王佩琪喊叫着,还没说完视野里就没了王佩琪的背影。
几个人把戴上了手铐的李可按在墙上,发现被杀的警察时群起激愤。见是枪伤又从李可身上搜出把从火拼现场拿的手枪,便有人激愤的掏枪要杀了他。却被同事七手八脚的拦住了,又被精卫警察一喝才恢复了冷静。
“什么叫做正气!什么叫做问心无愧!”精卫警察义正严词的质问让那警察低下了头脸。
第539节 西风之歌(十六)
惨死的警员尸体摆在众人眼前,额头的枪伤惨不忍睹。
李可见精卫警察一行人个个悲愤,不由失笑道“蠢人的特点就是双重标准,杀人时不替人悲伤,自己身边的人被杀倒悲伤的很……”
“他妈的——”便有警察激怒挥拳抽中李可的脸。“——你个混蛋!”
精卫警察忙喝阻那人。
“不必跟这种没有是非观念,万死不足以谢其罪的恶鬼说什么道理,他所做的事情到了支付代价的时候了!”
还是有警察激愤怒瞪李可骂道“他妈的!警察杀人跟你这些为祸社会的王八蛋杀人能一样吗!”
“我求你们当警察了?还是大多数公民投票求你们当警察了?警察不过是你们为求生存、有选择或没有选择的,从事的一种职业。只是国家机制中必需的一个组成环节。你们以为自己能够代表正义?说白了你们只是任何统治阶层党派的狗,专门咬人和维持规则次序的恶狗,看羊群的牧犬。跟我手底下那些为了确保公司利益不被损害而伤人的家伙有什么区别?没有任何区别。”
“是吗?”精卫警察毫不激怒的取下帽子拍打罢灰尘又戴上,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李可一字字道“我们之间有区别。我们杀人,大家叫好,必需开枪的恶徒被我们杀死那是荣誉和骄傲,是人们呼喊拥戴的英雄,我们死了是烈士;你们杀人为人们所不齿和痛恨,你们杀了人要东躲西藏,不敢公之于众,唯恐被人知道,你们死了人们叫好,死了也是败类连同情的眼泪都得不到。就像现在,你杀了人我们能抓你,能面对任何人理直气壮的控诉你的罪行。而我们杀了你的同伙你能抓我们吗?能抓着我们面对人们理直气壮的控诉罪行吗?你不能,这就是我们的区别。邪恶和正义的区别——带走!”
李可被推搡拽带着走,却激恼的频频扭头,嘴里直喊叫道“我们没有区别,唯一的区别只是你所服务的统治阶层势力比我强大,强大很多很多——如果我建立起自己的帝国,你不能杀我,而我像杀死野狗一样的干掉你也没有人能够制裁我——”
精卫警察自顾点烟,充耳不闻般只当李可喊叫的声音不存在。交待罢下属自己就匆匆忙开车赶返枪战现场。
却说王佩琪被精卫警察举枪大喊丢下武器时心里只觉哭笑不得,她早知道自己丈夫的性子,哪怕是做好事没伤人命但作为一个没有得到合法授权做这种事情又做了的人,精卫警察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许拿住后会根据情况尽可能从轻发落,甚至于设法招进局里做事。
但绝不假装看不见的纵容不理。
被自己丈夫举枪大叫放下武器此刻让王佩琪感到好笑,好笑之余又为今夜发生的事情情绪低落,心里头像乌云密布,见不到一点光亮。
只是她很快收拾起了心情,因为事情还没完。
她追着黑刃逃走的方向而去,紧紧锁定在城市里,楼房上飞走的那人方位。
黑刃只是暂时放弃,但以他那种超人般的力量随时都能够再救人。此刻放了他走的话就在只能被动的防范,而她不可能日夜藏身暗处守着个李可。她没有那种时间,无法向丈夫交待行踪,更何况她也没有那种精力,她是当妈妈的人,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
就是今晚,就是现在!无论如何要追上黑刃,制住并且将之抓捕!
两条影子飞快的穿梭于夜幕下的城市……
精卫警察驾车赶返现场时,支援的警员已经来了不少,封锁了现场。他的车到时正看见个不认识的长发陌生男人旁若无人的一头钻进那辆千疮百孔的红色跑车里。
“拦住他!”
精卫警察大叫着掏枪急跑。
只见那车小范围急速一百八十度旋转掉头,风一般逆行驶走。
路障全被撞飞,根本起不到拦阻作用。道路上两辆警车横摆封路,那跑车却被驾驶着两轮着地,侧身似要翻倒般从警车间的空隙过去,又平稳的四轮着地飞快开走。
精卫警察上了车就加速急追,奈何前头的红色跑车马力强劲,驾驶的人浑然不知死活般开的飞快。即使他加速到百八十公里,追了半天仍旧连那跑车的影子都见不着。追了几分钟不见踪影,各处交警又都说没见到。
恼的精卫警察停车靠边,拿拳狠狠锤击方向盘。
陈依开着王佩琪的车跑的十分惬意,过往哪里能如此放肆的开快车?
他原本早就跟着,知道李可被捕必定会狗急跳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不摆平了黑刃和李可手下的那些原总门战士休想能把他关住。
但途中发现王佩琪的红色跑车,当时就想起过去师父开的那辆。被王佩琪超车时见到果然是她!当即把车停到别处,只身追在后面静观局势发展。王佩琪跳下立交桥后他也绕路找寻过去,后来见黑刃退走,李可被捕了他才折回。
只怕王佩琪的车落入精卫警察手里会查到线索,就现身把车抢走。
本来还想把那些被王佩琪重伤的活口都杀了,细想之下又觉得没有必要。那些人不知王佩琪真实身份,即使招供了总门和十三师娘的事情也妨碍不到师父。是否因此想不开关键还在于王佩琪自己,这些人的供词无关紧要。关于总门的事情根本就不会被知道的人公开和承认。
没有必要他也不想杀这么多人,当即放弃了这念头只夺了车走。
一路把车开到无人处,拆卸车部件后挥动战神之怒全部焚了。便又追王佩琪和黑刃而去。
林青在S市最高的标志性建筑物顶部拿了望远镜看,每每看见王佩琪和黑刃飞跃楼顶的身影时就告知变动的方位。
“XX区……啊,交手了一会黑刃又跑,在XXXX区三路了……好像还是咱们师父厉害嘛,黑刃不是对手。可是你得快点追上呀,师父她怀孕了,久战可不好……黑刃又跑了又跑了!往XXXXX路方向飞逃……”
与之同时。
王佩琪追着黑刃东南西北折来绕去,二十几次短兵交击,算起来奔走的路程早超过了上百公里。她虽然自知不可久战,却收拾了情绪避免焦躁。这番追击更发现黑刃是个很难对付的劲敌,倘若真正拼杀她估摸三四百招才能不杀伤性命的制住他。
但黑刃总能利用环境和形势避免陷入脱不得身的持久战,如此一来明显不能拿下,变成比拼耐力的战斗。她的内力修为显然高于黑刃,只要不焦躁的合理运用内力和体力,耗不下去的必定是黑刃无疑。一旦着急施展了浪费内力的攻击,那结果必将反转。
她只能忘记丈夫会回家,会因为打她电话关机而疑惑或者生气,她将难以编织合理的借口遮掩等等顾虑……
黑刃渐渐奔出城区,没入片山地。
王佩琪追他进到山脚的草坪地时见黑刃停了。就知道黑刃心知耗下去也没有胜算,终于要跟她决战。
这山脚晚上早些的时分还有人,此刻却寂静的很。的确是个适合决战的地方。
黑刃抖了抖手中缺口的长剑,反手又从腰际拔出柄短剑,声音里透着怒意。
“师娘非要逼我动手吗——!”
王佩琪双剑一摆,不容商量的道“你早该知道替李可那种人作恶会有什么下场!”
“师娘修为比我高是实情,但生死相斗胜负结果还难料的很。我一再避退只是不想对师娘下杀手,昔日总门中S市分部最让人敬重的当属师娘无疑。如果不是师娘逼迫太紧我绝不想跟师娘生死相拼。师娘不记得前事,不记得总门的变故,不记得我们这些战士为总门牺牲的一切,不知道我们内心的痛苦和酸楚。因此视我们为罪不可赦的恶魔,师娘如果记得过去的事情今日绝不会如此逼迫!即使今日杀了我,他日师娘如果恢复了记忆未必就不后悔!”
“将恶徒绳之于法我为何要后悔!”
“哈哈哈哈……”看见王佩琪坚定不移的神情,听她认真的语气,黑刃止不住的仰天长笑。“恶徒,恶徒……哈哈哈哈……总门主横遭不测,烈阳继承总门主之位,下令杀害了多少终其一生为浩然正气理念付出的老辈战士!原本的总门秉承不为利益组织左右,不为政党控制的理念。而烈阳上任后总门就成了政党派别的狗!这一切我都忍耐着,因为我不敢忘记自己父亲的教诲,作为总门的战士永远把力量用于最能利国利民的地方。甚至于在总门解散后忍着羞辱也要设法加入安全局,可是好的很啊,原来我父亲那样一个退役战士,从没有反叛之心宁可拿着几百退役金酒肉都吃不上几顿的过活也坚决不用自己的力量做任何有违浩然正气理念的事情!这样一个为总门付出几十年生命,连妻子都壮烈牺牲了的老战士,烈阳竟然还下令杀之绝后患!而安全局的卧底许情,明明知道我父亲的为人偏偏还下得了手!”
王佩琪观其不像信口胡说,不由触动了对总门了解的念头。嘴里却道“路是自己选的,即使遭遇不幸也不能成为你为虎作伥的理由!”
第540节 西风之歌(十七)
“笑话!我根本无路可选!让我跟杀父仇人许情共事安全局被她利用下去?还是去当另一个仇人烈火的下属!付出多少没有用,烈火那样一个祸乱份子就因为背景硬,换个立场不管过去做过什么照样春风得意!我们这些战士功劳再多也不抵别人一句轻飘飘的否决话。”
黑刃握剑的手十分用力,胸口急促起伏,充分显示出内心的不平之气。
王佩琪却没有了片刻前的同情,双剑分前后横摆,沉眉冷声道“你不过是个因为不幸就把怨恨转嫁社会弱者的恶鬼罢了!我们之间没有必要再交谈下去,动手吧!”
黑刃听闻此话一时怒从心起。
因为不幸而把怨恨转嫁到弱者身上的恶鬼……因为不幸而把怨恨转嫁到弱者身上的恶鬼!
这是何等倨傲,又何等不知所谓的风凉话!这样的话竟然出自十三师娘之口,这样的词汇竟然用来形容他!
因为不幸而把怨恨转嫁到弱者身上都是些何等丑陋的面孔?都是些滥杀无辜,无恶不作,奸淫掳掠之辈!黑刃突然觉得面前这个女人根本不是过去那个让总门战士敬重爱戴的十三师娘,只是一个生活优越,不知弱者愁苦,如许多带着优越感群体般自以为是评论和教训不幸阶层的混蛋!
于是他抛弃了明知天真的、希望不与王佩琪拼死决战的念头。长剑横摆身前,淡淡然道“是我错了,你根本不是十三师娘,那个理解总门所有战士辛酸,总以力所能及方式鼓励和帮助大家的十三师娘早已经死了!”
王佩琪一言不发,凝神紧盯黑刃随时准备出手。后者也不再言语,同样凝聚精神等待出手的时机。
阵阵夜风吹过,靠近了即将展开激战的两个人时风突然撞上墙般消散。
眼看战端将起时,黑刃和王佩琪同时感应到皇帝新衣的异常能量接近。一时都没有动手的警戒等着。不过片刻工夫,那股能量已疾如闪电般掠至现场,停步的位置正与他们构成等边三角形。
黑刃看见来人时脸色立变。
“原来你知道十三师娘的真身……”黑刃本来知道这话不该说,但此刻料定177赶来绝非助他,只是十三师娘一个已经让他没有活着离开的十足把握,加上这个可怕的177他黑刃今日哪里还有活路?便觉得无谓再抱有发生奇迹的期待了。
王佩琪却不认识变身177的陈依,听见黑刃的话时稍稍消去三分敌意。
“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哼!”黑刃既好笑又绝望。“他是真正拜在你名下,又是你最引以为傲的四个徒弟之一,真正说起来也是你最信得过的两个徒弟之一。前总门中战斗力与活着的神An齐名的死神177。”
王佩琪暗觉诧异,便多看了177几眼,不觉有印象,但若黑刃没有胡说这人是来帮她的?
见黑刃长剑直指王佩琪,短剑却指向自己。177知道黑刃的心思,随手一指道“你走吧。离开本市,放弃李可回去美国。”
“你说什么!”王佩琪勃然大怒,但见177根本不理自己。
黑刃十分意外,冷冷盯着177半响,哼了声道“哦?怜悯?”
“难道你还要为李可尽忠战死在这里?”177说时语气里透出几分嘲讽。
“哼!你以为我黑刃没有这种气节?”黑刃神情愠怒,以为被人小看。
“我觉得可笑是因为李可。如果说他让你真心敬服我一定不相信。事已至此你何必呢?回美国吧,别忘了你还有妻儿。只当你今天已经再此战死,李可的事情再不要理会了。我知道你并不希望跟师娘拼杀,同样我也不希望跟你决战生死。”
黑刃半信半疑的看着177,见王佩琪一剑直指过去。“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助这恶徒逃脱吗!”
“师父,世上多个孤儿多个失去丈夫的寡妇会好吗?黑刃并无野心,跟随李可实属被错综复杂的事情逼迫的走投无路。他也并非认同李可的做为,只要愿意不再劫救李可返回美国跟家人相聚何必苦苦相逼?”
“谁是你师父!休要乱喊!”王佩琪怒声呵斥罢了又道“这种无恶不作的人岂能放过?去到哪里都是为祸社会。”
“就算是吧。但他如在美国何必在乎是否危害社会,那时危害的不是我国。李可如果此番不回国,我倒很愿意看他在美国无恶不作。别国乱等于我国强盛。”177说罢转而朝黑刃喝喊道“还不快走!”
黑刃这才相信177诚意,折身飞走,王佩琪迈步便追却被177横档住去路。不由作恼喝道“再挡路休怪我双剑无情!”
“放他去吧,我保证他不会言而无信去而复返伺机劫救李可。”
“凭什么相信你的保证?让开!”说话间王佩琪剑已出手。
177说不出重话,又知道自己的师父跟精卫警察在一起生活多年,本又忘记总门的事情,潜移默化之下许多想法就和精卫警察差不多了。
眼看剑攻到只有退避着挥剑卸挡。然而王佩琪内力修为远胜于他,几度危险时他只有突出杀手般刺剑取其要害迫师父撤招以化解险境。
王佩琪如此进攻一阵,177突然退避卸挡着道“别打了吧,黑刃已经逃远。”
“哼!他走了不是还有你吗?既然跳出来助他逃脱料想你们相识,你当然知道如何找到他。”
177暗自苦笑,这话果然像精卫警察夫人说的。
“他在美国的地址我知道,当然可以告诉师父。”
王佩琪一味进攻,只当这是句废话。她又怎么可能追去美国?
177见不能罢战只好执行第二套计划,转身就跑。
暗觉这番帮了黑刃却把自己陷进去变成了师父的猎物。好在相助之前他早已有了脱身之计。王佩琪忘却了总门的事情,虽然能发挥皇帝新衣的战斗力但绝无法运用皇帝新衣其它的能力。黑刃不知此节才会被追的那么狼狈。
飞奔逃走中利用来时布下的简单障碍让王佩琪以为是暗算,顺利的拉开了些距离。
第541节 西风之歌(十八)
一路奔离山景公园,陈依穿街走巷直去商业街的星光广场。
这里常陪林青来,地形他很熟悉。
当前时间段哪里人多他也知道。
上到四楼出楼梯口的位置他迅速闪进洗手间,带上门后立即卸了皇帝新衣,轻轻一跳落到隔壁,就关了门,运转断绝六识的功法靠在墙上。如此他完全感觉不到周围的情况,别人也当然感觉不到他。
三个正在小解的男人也没发觉有人进来,其中一个犹自在亢奋的唱着爱如潮水。
“我再也不愿见你在深夜里徘徊……不愿让别的男人见识你的抚媚……你可知道这样会让我心碎……”
那人唱着歌洗罢手出了厕所。
王佩琪追着时突然没了177的能量反应,只记得消失的方位急忙顺楼梯追上来。正听见厕所里有人在高唱爱如潮水,不久唱歌的人就甩着手上的水走出来,拿眼打量了她就再没看第二眼的兴趣,径自走了。
王佩琪知道追赶的人在洗手间脱了皇帝新衣,迅速进了旁边的女厕,观察了环境确认追赶的目标无法不经门脱身后又迅速出来守候。
不一会又出来了两个人,显然彼此相识,谈天说笑着走远。
王佩琪顿觉不安,只怕来时第一个出来的人就是目标。因为此刻感应不到洗手间里还有人迹。忙追着高唱爱如潮水的人方向过去。
厕所进进出出的总有人来。
约莫半小时后,陈依才从龟息状态醒转。拉开了厕所门,点了根烟自顾出门,右转要往楼梯口时正摸了电话要打给林青报平安,却险些撞上厕所外转弯靠墙的一个人。
看清那人脸时,陈依很艰难的挤出丝笑容。
王佩琪看着从厕所走出来的陈依,抬手把他嘴里的烟拿了,丢地上踩熄。
“果然是你。”
陈依看清是师父时就知道瞒不过去了。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破绽会让师父老早就起了疑心。这时就伸出双手道“师父抓我交给师公吧。”
王佩琪冷冷淡淡的半响没有言语,只盯着陈依看,好一阵后突然扑哧失笑。
“得了吧你!装什么乖呀?”王佩琪说罢挽着他胳膊就走。“到我家里去一趟,你师公问起就说晚上我们在外面逛街,手机没电。”旋又道“刚才那个人既然不再救李可我也不愿非抓他不可,只是刚才怀疑你的身份了,故意为难而已。”
“徒儿哪里露出破绽引师父怀疑了?”
“感觉,第一眼见到你的感觉就很熟悉。后来听你说话更觉得像,动手时你频频留手说明那人的话并非夸张。如果不是感情非常好你何必如此被动?虽说未必就一定是你,但我就觉得像是你。来了这里你使计金蝉脱壳,我就更有把握肯定是你,所以就耐心的在这里等着,看你能在公厕里头忍多久。”
两人走到广场三楼时王佩琪又突然说饿了。
“拿你的电话来,我给你师公说声,咱俩就在前面的日式火锅店吃宵夜吧。”
陈依知道师父是有话想问,拨了精卫警察的号码后把电话递了过去。
“我跟徒弟在星光广场呢……没电了嘛,我请徒弟吃火锅你来不来?……还在忙呀,那好,我晚点回去。”
挂了电话两人进了日式火锅店坐下,又叫了清酒和梅酒加热了喝。
吃了些东西后王佩琪终于问他“刚才那个人……”
“前总门的战士,一身蝶衣门的武功都是师父所授,曾跟师父学过两年武功。他父亲跟师父曾是出生入死的战友,交情不浅。”
“我过去……”
“师父!您过去因战斗受伤,也因此得以脱离总门。如今总门早已不复存在。师父何必还探究过去的事情?师父也喜欢看东邪西毒,应该知道能够忘记过去重新活一次是种许多人梦寐以求而不能得的幸运。”
王佩琪点头道“我知道。但是十三师娘这个称谓……”
“师父!这个称谓不是您以为的那样是个不光彩的印记。多的我觉得不必提,师父只要知道那个人曾经的能力德望人品都完全有资格就是了。后来他堕落了,也因此让师父灰心绝望过。他的离世源自于他的堕落。无仇可报,无怨可恨,对师父而言也没有追忆悼念不忘的必要。”
王佩琪怔怔不语的喝着梅酒。
“徒弟……师父就这样忘了真的好吗?”
“好,非常好。过去不是罪恶,但也被现实证明不值得追逐,那是桃源般的虚幻理想。如果可以我根本不希望再穿上177的战衣,师父总用战衣帮助师公早晚会被人察觉。一旦为某些人发现,不能将师父收归所用就会设法消除隐患。”
“会……连累你师公吗?”
“只要师父别探究,尽量别再使用战衣的力量,如果实在有不放心的时候可以交待给徒弟。那么绝对没有人能够找上师父,骚扰师父的生活。”
王佩琪默默不语的吃完饭,回去时林青已经派了车来。怕说话不方便陈依拿了钱让司机打车回去,自己上了驾驶座。
“我想通了,过去的事情的确不该多想。我既然想不起来那些事情何必因为别人的说词自寻烦恼呢?忘记的那些事情不管好坏我都想不起来,不管好坏我跟你师公已经结婚多年,彼此恩爱,现在又有了孩子。难道因为那些记不起来的事情把现在的幸福给丢了?这太傻。”
听到师父这么说陈依终于放心。是这样不错。
总门已经不复存在,那些浩然正气都被现实所打败。能够忘记总门活出一个新生,在这个新生中已经得到了幸福,还为过去丢掉幸福根本不值得。
王佩琪说罢忽然惊叫道“我的车!”言罢又道“我只顾追黑刃把车丢现场没管,查发动机号会找到原来的车主,就会知道是我买的了!”
“师父别担心,那车我已经帮你处理干净了。”
“好哇你!原来早就跟着。”王佩琪说着作势打他,要落下时又收手笑道“算你这徒弟有心,还知道替师父担心。可你怎么知道我今晚会去?”
“李可的人那么厉害怎么会坐以待毙,师父又怎么会放心让师公面对那些人的攻击?肯定会暗中保护。”
“李可事了我也放心了。平常的那些嫌犯我才不多事呢,但有些厉害的人你师公他们对付不了或者很难对付,看着你师公因此急的平生白发我怎么忍心不管呢?又怕他被那些歹人害了。”
“再有这种情况师父交待声徒弟替你办,师父还是不要穿上战衣了。”
“那个什么总门的人都认识我吗?”
“当然,师父德高望重又本事惊人,当年总门上下有几个人不认识您?徒弟去办事就无妨碍了,认得徒弟的人没有多少。”
王佩琪考虑了片刻,心觉陈依的本事大,终于放心的答应了。
“那乖徒儿等待为师的命令吧。”
“徒儿谨遵师命……”
说罢就笑,王佩琪更笑开了颜,只道当师父真好,当师父挺好。
“师父还年轻啊怎么就开始注意太太口服液的广告了……”
“讨打呢你!”王佩琪轻手了敲他脑袋一记。旋又斜眼看着陈依道“你也高兴了,李可这个情敌被关进去了。”
“什么情敌?”
“少装蒜。你师公知道李可对林青念念不忘一直在追求。”
“我可不当他是情敌。会被抢走的女人我不稀罕,不会被抢走的女人就不存在情敌的概念。”
王佩琪啧啧道“……哟,没看出来我徒弟还这么狂妄呢。你这样可不好啊,不紧张的话女人多没存在感,好像没人要所以男人才不担心别人抢似的,装也得装的紧张点嘛。”
陈依暗想装什么装,对林青装也多余。
“是!徒儿往后啊就装着很紧张。”
“这才对嘛,小青那么漂亮的人,有情敌很正常怎么能满不在乎呢!”
送王佩琪到家时精卫警察不在,仍在局里加班。王佩琪就笑说让他白来一趟,直叫他早些回去休息,又说要做些吃的给精卫警察带过去。
陈依走后王佩琪便没了笑脸,进了没开灯的卧室怔怔坐着发呆垂泪。
跟陈依说想通了是真的,然而突然得知遗忘的过去里藏带着对精卫警察愧疚的事情仍旧让她难以接受。总有种愧对了丈夫又觉得自己不纯洁的自我厌恶。她就这么在屋里垂泪收拾着心情,直到汤水快好了才忙去厨房照应。
菜也做好后忙给精卫警察去电话说送饭,那头就说叫车来接,王佩琪直说不要麻烦别人,都加班到这么晚了很累。坚持自己开车过去。
……
陈依开车先回了公司拿文件,发觉律师办公室灯开着里头还有说话声,不像是律师那个情人的声音,又发觉还有别人。
拿了文件走时看见律师陪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出来,见到他远远招呼。
律师旁边的女子用一对大眼睛盯着陈依看,让他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这是个五官端正的年轻女子,身材略显丰满,但不会给人臃肿丑陋的感觉。目光分明是认识的。
第542节 西风之歌(十九)
“陈依!”那女子忽然笑容灿烂的笑着叫出名字。
几乎同时,陈依突然想起一个人,小学的班长,所以觉得熟悉因为她的气质跟小时候差不多,特从容,即使用词带着激烈的情绪肢体和表情仍旧端正从容。体态也和小时候差不多,还是稍显丰满,喜欢穿淡色的正装。
小学六年级毕业后就再没有见过面。
“怎么是你!”认出的同时陈依笑着过去。就听她说是来这里做采访,才知道她如今在XXXX台做主持。与律师的情人是熟悉的朋友,也是大学的同学。听说律师这个人后就特意带了台里的人来做采访。
律师这时候需要高调行事提升知名度,其实是通过她情人托请。
“初中和高中的时候在外面都碰到过文文,说是S市就这么大吧偏偏到今天才碰到你。”
她还是个很热情的人。
律师和陈依陪着送她们下楼,分别时女班长犹自跟陈依说了会话。她同事等着急了的时候她终才告别。临上车前突然问陈依说“你结婚了吗?”
“快了。”
“恭喜,我明年春也要结婚了。”
“祝福你。”
“谢谢。那……再见。”
“再见。”
两人微笑挥手道别,彼此都没说要对方的联系方式。
律师说请他们吃饭,却无论如何都说今晚有事只能改天,便递了红包过去。
车走远后律师见陈依还在看,失笑道“怎么?难道是老情人?”
“只是很久没见面,过去很要好的朋友。”
律师便不再问,直说起李可遭逢的变故。
“有影响吧?”
“影响不大。他捅了马蜂窝导致沉船说明价值没有预料的大。现在有大小十三家企业聘请我们事务所的人为法律顾问,冰嫂那里又交了些正当生意让我管理。江琴托关系贷了两亿的款,又托你老婆帮忙贷了三亿。江龙昨天来过,已经决定让我帮忙了。事情发展比预料中更顺利,即使没有李可相信很快也能搜集到足够证据。”
律师说着又沉了脸道“倒是有宗麻烦,你能找着人帮忙处理吗?”
“什么?”
“XXX怀孕了,不肯去医院,非说什么即使不能给她名份也要生下来。自己养都没关系。”
陈依不由皱眉道“这种事情别找我。”
律师失笑道“好吧,其实我也知道你不会替我找人制造意外流产的事实。”
陈依瞟了他眼淡淡道“你这家伙越来越狠了。”
“没办法啊。这孩子不能留,现在正值关键时候如果被江龙兄妹知道那就完了。XXX坚决不肯去医院我只能另想办法,实在不行只有自己下药了。我准备最近每天抽时间去给她做饭,药物配方都挑好了,十天后应该就流了。江琴那里肯定会不高兴,你得替我遮掩,十天左右她不致于会疑心追查。”
“XX那方面你少些联系吧,从林青那知道XX跟江琴的好友XXX关系很近,前几天还一起吃过饭互相留了电话。”
XX是律师另一个情人,关系刚发展起来。在工商局方面很有些人脉和能量。
“应该没问题,她下个月就结婚了不会打算跟我升级关系。她的未婚夫家里很有些财势,她这人该不会因为冲动做不理智的选择。不过我会注意减少见面次数避免感情升温。”
陈依突然想起一事,就问律师道“江龙专门为了找你来S市?”
“我看不是。还有个叫许情的女人跟他同行,王宝珠今天也走的很早,听说江龙还没回东市,估计是有别的事情要办。”
陈依不由疑心江龙是冲李可的事情而来。
……
夜色下,一辆黑色的轿车直驶向海岸。
最后停在海岸边的隐蔽处,车上下来两个人。
江龙下车时便将雪茄丢掷地上,一脚踩熄。
许情见状笑道“你又何必如此着恼。”
“王八蛋!竟敢把主意打到我江龙头上!”江龙恨恨骂罢又道“多亏你提醒,否则我还真会被这个王八蛋瞒了过去。他倒把家世处理的干净,几年前我就派人查过,结果却如他对江琴所说祖籍是H省人,没想到他竟然处心积虑的找了个同名姓有没人知道去了哪里的家伙做自己的身世。”
许情笑道“是啊,你这个妹夫可算的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了。多年前就处心积虑的打入江家内部,认识江琴想必也不是偶然。这种年纪有这种心机手段实在罕见。原本我也没想到,还觉得你有这么个了不起的妹夫将来不愁无人帮助。不巧他最近跟XX的关系问题让我起疑,他当然想不到XX是局里的人,还是我的心腹眼线。本来只是如此我也只想让XX跟你妹妹当朋友找个机会透露提醒,没想到仔细一查竟然查出这么多事情。”
“哼!他父亲当年拿了对总门不利的证据,那场官司影响很大。原本是总门要除他,现在他把帐都算我头上也罢,可他未免太过欺人太甚!我那妹子有了身孕他并非不知道,就算本来有多大的仇恨,我妹子跟他一起多年,如今孩子都有了,他却还要纠结陈年旧事不顾跟我妹子的夫妻情谊对我下手,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做事细心周到,虽然撇的干净但是根据推测李可跟他必有勾结。原本XXXX区的一块地他是打算卖给李可的,只是还没有签订合同李可就因为得罪李家被搬倒了。李可的人在东市的活动已经确定是针对你,一个要报仇,一个要打破东市被你垄断的局面。一拍即合毫不奇怪。”
“李可不提也罢,只要今日干掉了黑刃,绝没有人能够救他脱身。我唯恐他的罪名不够多还让人查了一叠只等往上送,此番他吃定子弹了!”江龙说罢又眺望对面海岸停泊的渔船道“只是这黑刃,果然会从这里出海?”
“我的情报你只管放心,没有十足把握的情报我从不会作为结论。”
“哼!这个叛徒,即使局里不追究我也不会放过他!想当初待他不薄,如今竟然帮助李可要对付我——!”
第543节 西风之歌(二十)
江龙恨声说罢拿了电话,与之同时人已换了副模样,身体粗壮了几圈,整个人变的强健魁梧。
许情看在眼里却不诧异。加入安全局后不存在所谓的双重身份了。
最初知道江龙就是烈火时她就不太惊讶,烈火背景非同寻常她早知道,隐约已有一些推测目标在心里藏着。其中就有江龙。
黑刃当初背叛跟了李可,虽然当时黑刃还不算安全局的成员,但已经接受了许情的委托,属于考察期。结果他背叛了,许情因此也担了责任,此番黑刃回国,局里知道了就要拿他问罪,李可事发后局里决定直接清除助纣为虐的黑刃。
理所当然交由许情自己去弥补过失,算是协助江龙执行处理叛徒的任务。
江龙挂断电话不久,王宝珠人就到了。
“绝不能让黑刃逃脱,此人社会危害性极高,助纣为虐作恶多端已经无药可救。”
王宝珠点头答应了声,没什么表情的蹲在草丛后观察。江龙问起时答话道“其它人都已就位,借来两把烈焰狙击枪。”
江龙失笑道“好东西啊,可惜没有多的弹药。黑刃今日也算死的荣幸了。”
他们静等一阵,终于看见辆没有开照明灯的黑色车于黑暗融成一体,缓缓驶来。
黑刃意外得以脱身,撤走路上不由暗自感激177。原本他根本没想到177会如此顾念旧情。倒有些后悔当时说了那话,势必让失忆的十三师娘会得到确定177真实身份的线索。如非177真身识得十三师娘绝难如此清楚的把握她行踪。别人猜不到,十三师娘未必猜不到。
黑刃脱离困境后根本不敢耽搁的回去收拾东西,本也没有什么非带不可。他本想救李可脱困,但事不可为。此刻这条命就是捡回来的,单独与十三师娘或177决战他都自信尚有一战的可能,但这二人联手他绝不能敌。
177顾念旧情不惜开罪十三师娘放他走,投桃报李他又哪里能继续设法营救李可?再者他心里非常清楚李可此番其实在劫难逃,李家不动手则罢,动则如雷霆震怒绝没有说半途而废突然留情的道理。
谁也不愿意搭载沉船,能下船谁都希望及时下船。本来他不能这么做,因为李可待他不薄。但177的相助等于送了他一条命,等于得了个新生,已经算是对李可尽了全力。事如今只想立即偷渡离开,赶返美国跟妻儿相聚。
他知道李可一倒安全局的人再不会有顾忌,随时都可能找他麻烦。
驱车赶往海岸渔村时黑刃尤其小心,一路慢行着观察道路周围的情况,一直到达渔村都没有察觉异样。
把车停村前路上静待观察了许久,终于才放心的下车。
拿了电话拨通个号码,那头告诉他船早准备好了。
片刻就跑出来个人接。
“麻烦你了。”
那人皱眉道“唉呀!兄弟之间客气什么?当年在美国要不是你我哪里还能活着回来?就是你这次回去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机会见面啦!”
“总有机会。这次我回去准备自己做点买卖营生,安份度日算了。到时候指不定要请你帮忙。”黑刃边自说着随那人朝海岸走。
岸边停靠了艘船,黑刃跳上船后带他来的人就道“我就不送你过去X市啦,到那边后把船交给阿X他会帮我开回来。一路顺风啊……”
黑刃挥手道别。正解缰绳时突然发觉那人走的飞快,立时知道不妥,人就那么施展绝杀横移十数米,一颗火红发光的子弹飞过他刚才站处,透过船蓬没入海里。
带黑刃来的那个所谓兄弟已经开始飞快的逃跑。
黑刃恨的咬牙切齿,却无暇追击理会。心知周围必有非同小可的埋伏,单手提剑跳回船上,斩断缰绳就要走。才发现船后有锚入海,发动机也根本没有油。
埋伏的狙击手又开了几枪,全被黑刃先知般的移位避开。他见这几枪只是普通子弹,就知道如方才般的烈焰弹必然还有,只是在等待时机谨慎使用。
海岸上缓缓驶来辆车,车上依次走下来三个人。
黑刃全都认识,情深,烈火以及原总门S市X门分部王巡查。
“烈火!情深!你们来的好,来的好啊……”黑刃自知今日不能善了,一番血战无可避免,逃脱几率只有两三成,便打定主意即使不能活着离开也必须拉烈火陪葬以告其父在天之灵。
烈火不屑冷哼。“你这人从来过度自负,以为自己真是总门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了?以为今日还有机会逃命离开?或者是以为至少能拉我陪葬?哼!说你骄傲自负偏偏又甘心给李可那种垃圾当狗。叛逃国外还相助李可回返国内找事,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入!”
黑刃咬牙切齿的从嘴里吐出一句话“原来你是江龙!”
“我烈火长年在S市执行任务,作为太阳门顶梁柱的人物,要猜我是谁有何难,多少人早就心里有数,难道你今日才想透?”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黑刃说罢又目视王宝珠道“王门主,莫非你也要来跟我为难?”
王宝珠神情冷静,无动于衷的道“原本希望继续跟你并肩作战,可惜你背叛了。局里既然有了任务下来我会照做,你的叛逃是事实已经没有什么好说。”
“好个王巡查,常年如一日。我黑刃对你无话可说。”黑刃转而又对情深道“你这贱人瞒的我够苦!”
情深十分遗憾的摊手道“黑刃你太可惜了,本来能够为国家和人民做贡献,偏偏因为过去了的事情误入歧途,时至今日已经无可挽回,虽然我非常想帮你也有心无力。如果你能迷途知返悔过投降,过几年也未必没有机会重新开始……”
“呸!”黑刃重重一唾,恨道“你这贱人最是阴毒!害我父亲还一直假装好人!”
“我是真心惜才,看着今日误入歧途的你,我……非常痛心!”
“不必假惺惺了!看今日凭你们三个能否拿的下我!”黑刃说着,一声怒喝,催放的内劲震的渔船四分五裂,他人同时施展开绝杀闪电般直取情深!
剑如流星,刹那刺到情深面前。
后者嘴角挂起抹不以为然的冷笑,横剑格挡。
黑刃全力吐劲务求一击将之重创,不料吐出的强大劲力触到情深的剑刃时竟有种不能着力的感觉,仿佛碰上棉花。交击的劲道反成推力,把情深整个人推飞几十米。她人在半空已掏出把波震枪,扣动着朝黑刃射击。
烈火那双如燃烧着火焰的拳头应时挥到。
黑刃躲过波震枪攻击,又横剑格挡烈火的拳劲,气劲交击时暗自吃了一惊,万没想到烈火的内力竟然如此强横,根本无惧与他正面硬碰。
王宝珠的斩式横空飞至,黑刃不敢被他们同时缠上,拔出短剑格挡间借力飞退。
直飘开几丈外才立定,神容变幻不定的逐个扫过三个对手。
“你们……”
情深失笑道“这是我结合武当武功所创的绵劲,修炼已经十年了。除了十三师娘和177的正反逆劲外无不可卸。你根本不可能伤的到我,也根本近不了我的身。料想你其实隐约听人说过,只是想不到会神奇至此吧?”
烈火嘲笑道“你今天也算荣幸了,我很少全力以赴的跟人动手。你以为自己有多高明?别人都是傻瓜?烈阳的太阳拳在我看来,不过是我百招之敌!总门上下除了An我自讨不是对手,除了177我没有把握战胜,其它人我还真不放在眼里!”
黑刃紧了紧剑,冷笑道“如果过去我小看了你是我愚蠢,此刻你小看我就是你愚蠢!”
说话间黑刃逆施绝杀,一闪投进海里。
烈火三人飞身追赶,接连投入海中。
黑刃入水后直往下沉。此刻他被追杀,主动权则在他手上,他想到水里打,追杀的三个人就只能跟着入水。
他的水性极佳,追击的三人中只有情深水性极好,其它两人必定寻常。在水中人的动作都慢很多,阻力极大。情深诡异的绵劲威力大减,烈火的太阳拳与水相克,这等于增加了他许多胜算。
唯一不利的则是情深拥有的波震枪,在水中他会难以躲避。然而他们这等修为的人彼此一旦打中,皇帝新衣的防护能力是否被波震枪削弱并没有太大区别。不致命也是重伤。何况波震枪能量早得不到补充,情深能找到可用的就是奇迹了,那枪里头剩余的能量绝没有多少!
黑刃权衡利弊觉得入水作战利大于弊。
情深入水后追的最快,王宝珠次之,烈火落在最后。
情深一入水里找到黑刃下潜的身影就瞄准射击,接连四道波震枪光全打在黑刃身上,再开时已经没了能量。情深当即松手丢了枪,又拔出柄短剑全力下潜追击。
黑刃一直下潜,直往深处游。情深却追的很紧,让他一点不能甩开。
烈火和王宝珠自知游下去会落后,双双改向抄捷径游走只待堵截。
第544节 西风之歌(二十一)
一逃三追,如此持续了约莫十几分钟。
黑刃回头观察时见王宝珠和烈火分别绕到左右对他形成夹击之势,距离上判断那两人游近过来少说需要数十秒。背后的情深紧咬不放仍旧维持不足五秒的水程。
他便蓄意放慢了游速,只等情深追近些的时候突然回头,一剑疾刺过去。皇帝新衣作用下带来强大的力量,动作间刹时形成一阵暗流。
追赶的情深早料到黑刃意图逐个击破的盘算,始终凝神戒备。察觉黑刃游速放慢就知道他回攻在即。一看黑刃有动作当即横剑抵挡。
长剑卷带暗涌激流刺到时被情深架住,黑刃内劲急吐,不料仍如陆地上般难以受力,眼睁睁看着剑劲推的情深在水中急退段距离又离奇的绕个弧线快速朝他接近。这才知道情深的绵劲何等神奇,不但能卸借敌人的力量还能改变力量的冲击方向,利用了他的剑劲推动身体在水中任意快速移动。
黑刃暗觉不妙,本以为入水利大于弊,此刻看来情深在水中比他更具备优势,被她纠缠片刻势必为烈火和王宝珠夹击。才明白情深早等他回身攻击,如果他不回头一直水遁,最终还可能脱逃,此刻一旦攻击被她借了力量迅速近身,打则继续为她所乘,不打又将面对她的凶猛攻击。
黑刃刹那间判明形势,不等情深靠近便催动内劲外放,力量施放时犹如喷射推力,借着水的浮力急把他的身体朝上推。及时避过了情深的反击,一口气急升十数米。后者如法炮制的催动内劲外放,自水中急升追击。
烈火和王宝珠见状纷纷升起,唯恐黑刃上水面逃走。
这般急升片刻,黑刃首先飞出水面数米位置,人凌空急速翻旋脚上头下,双手紧握剑柄全力朝跃出方位疾刺落下。
情深突出水面时早有防备,双手短剑交叉头上接住黑刃一刺。正待卸去劲道,突觉不妥。一柄短剑飞过水面突然刺进她的后背。剧痛加上剑劲的冲击让她内力一窒,双剑接住的那柄长剑上力量同时倍增。
轻易突破她的防守直刺落她身体。
刹那间情深已知太过大意,小看了黑刃战斗中的机变,情报门素以袭击见长,这种激战实在不该是她采取的方案。比起黑刃这种生死拼斗经验丰富的高手而言,她实在有所不及。顷刻间,情深已有决断,匆忙扭身避过要害,任由长剑刺进身体,双手短剑不回反进,没头没脑的狠狠反刺进黑刃身体。
双方先后中剑,黑刃的长剑将情深前后贯穿,情深的两柄短剑分别插进黑刃左右胸口。
烈火此时突出水面,出手便是九阳烈爆,连环九颗光球几乎不分先后的轰上黑刃。后者理会不得胸口伤势,甚至来不及二度吐劲夺情深性命,一手拔短剑运劲斩击飞到的光球,一手长剑回抽运劲急吐剑气。
烈火双足踏上水浪,人如飞鹰般扑近,双拳吐出的九阳气劲合而为一,当头急推向黑刃。
后者挥动短剑连续击破九颗微缩太阳,感应到烈火后招变化时长剑集气,急忙施展月华倾泻急速反刺,同时左臂回护,挡在脸眼之前。
人大的火光光球骤然爆炸,形成的冲击力吹的数米直径海平面低下去几米,推的扑起人高的海浪!
爆炸中黑刃的长剑在眩目光亮中直刺进烈火胸口,后者吃惊之余合掌抵住剑刃避免进一步造成创伤,因而护体内力削弱,自己反被爆破气劲冲的抛飞,却也因此脱离了被长剑贯体的厄运。
潜伏水下的王宝珠在爆炸的冲击过去时突出水面,施展着月门绝杀直取黑刃后背,不料却被早有准备的他执短剑格住,两人内力修为差距颇大,气劲相触时王宝珠胸口如被锤击,险些被震的晕厥过去,径直抛飞几十米,直跌到海岸的沙地上,落地后又滑行数米才得以停住。
“王巡查想跟我正面对阵还差得远了!”
她还想再站起来,却发觉一动身体里就痛的犹如五脏移位。
这才体会到黑刃这个原总门十大年轻辈高手的强横厉害。这时才听到黑刃张狂的话,若非她生性冷静又从不嫉妒强者,此刻必然被激的伤上加上。但她听在耳中只觉得事实如此,本也认为自己跟黑刃这程度的战士向去有距离,不过是才体会到距离有多大罢了。
然而她王宝珠也并非一个会让黑刃随手一击能解决的对手,否则今日烈火和情深也不会带她来!
她自知伤势沉重,正常调息绝难迅速回复。也顾不得吓到周围埋伏的狙击手,施放了安哥鲁莫亚王族变异者的意识能量,操控着肌体的变化。
烈火被一剑迫退,爆炸的光亮中察觉王宝珠被黑刃震飞,紧接着又见黑刃人剑化光横过水面疾掠攻近。不慌不忙的双拳展开,爆喝着推出太阳拳劲。
剑气于拳劲在水面上,水中连续碰撞,催的海浪一波高过一波,扑到岸上时直淹上三十米外两米多高的公路中央。
又一阵爆炸的剧亮绽放时,一条人影从中抛飞上岸,足不停的飞投海岸路旁的坡地矮林。烈火随之奔出,直追着那人影而去。
林中响起声枪响,紧接着有东西滚进坡下的草丛。
王宝珠知道埋伏的狙击手被黑刃干掉了,这时候变异者的力量才全部施放,肌体内外的伤势痊愈,体型变的异常硕长,仅有人形而无人貌,深红色的眼珠子投落坡地矮林时,她的身体如闪电般疾投追去。
黑刃与烈火正在激烈交战,拳劲与剑气连绵不绝的互攻碰撞。王宝珠突然扑倒,施展了绝杀直冲黑刃,后者挥剑斩击时王宝珠举臂迎挡,任由长剑破了肌肉入骨,右手长爪如剑般反刺。
三股气劲碰撞爆发。
黑刃独木难支,不敌两人合力的冲击,人被从矮坡上震的抛飞数十米落在沙滩,堪堪没能站稳。
情深被黑刃重创后落进海里,忍着动作时身体伤处的剧痛,好不容易才没有昏厥,在激烈的海浪里挣扎着游上岸边,站起来时正看见黑刃被震飞落在沙滩。
这才知道黑刃拼了命的以伤换伤代价并不轻松。胸口仍旧插着她的两柄短剑无暇拔出,整只左臂被太阳拳炸的模糊一片,皇帝新衣被炸烂了不说,大片面积被高热烧的皮肉焦黑,还有几处地方炸伤的深可见骨。
第545节 西风之歌(二十二)
握短剑的左手三根手指背面皮肉都没了,骨色灰黑。仅剩一层淡红色皇帝新衣再生的能量保护。
这样一只手真亏他还能握剑!
烈火和王宝珠从坡地飞落沙滩后,前者查看眼胸口剑伤。
一声冷笑。
“好个黑刃,不愧是月门高手。今日我们三人出手还打成这等模样不得不算你厉害。”
“哼!月门武学博大精深,适用无数激战变化,岂是你们所能估计猜测?”
烈火不由失笑。“这话倒像你那个死掉的老鬼父亲所说,总是惦记月门月门!全然没有总门的集体归属感,也难怪烈阳要杀他,这样一个本门主义过度的人难保不会相助叛离的月门战士。”
黑刃不由激怒,却强迫自己冷静情绪,心知烈火故意提起他被杀的父亲。便转移了注意力看着急速喘气站不直身的情深调笑道“传闻从不受伤的情报门神秘高手情深原来不过如此,但愿这伤不致于让你将来嫁不出去。喔,情报门的女人都是婊子,兴许害你往后脱了衣服都勾引不起男人兴趣。”
他说罢见情深不屑一顾的淡淡一笑,便知情深难以激怒,不再多说,只管暗自调息尽量回些气力。
这工夫王宝珠已奔回去拿来对短剑,递了给情深。后者接住了就咬牙挺直身体,摆开双剑做战斗架势。
黑刃看在眼里也不由暗中佩服她的斗志。
烈火双拳互击,冷笑道“继续吧,看看你这副模样到底还能支撑多久。”
黑刃强自佯装无事,懒懒笑道“肯定让你比我先死!”
……
陈依与律师离开公司后一并去吃了些东西,律师接到江琴电话后就无奈笑说又得回家。
“别人说我幸运,娶的老婆既漂亮又家世显赫还很爱我。可惜他们不知道做这种女人的男人人前风光,人后如狗。除了用你做挡箭牌她还能勉强不说什么外,别的理由回去晚了必然是一通闷气,直让你扮尽小丑角色百般讨好道歉才肯罢休。说了你可能不相信,认识江琴至今我都忘记自己跪过多少次了!哈……”
律师说着拿了公文包先走。
留下陈依摇头苦笑。对旁人律师不说这些私事,原本这些说出来也丢人之极。却总会跟陈依说,事实上律师不说陈依实在想不到他在家里会如此放低姿态。因为江琴在人前虽然有高姿态的时候,但从没有对律师说过一个语气重的字。活脱脱一副事事对律师言听计从,从不敢也不会有脾气和性子的模样。
因此律师总疑心陈依在家里的遭遇跟他类似,偏偏陈依不说这些。律师就总疑心他是不好意思说丑事。
总听律师说这些事情倒让陈依发觉林青好。
但律师算是有福,他们公司里有个人娶的妻子也很漂亮,家里也很有些钱。那人和他妻子常被做为笑柄说。那人的妻子对其有多趾高气扬呢?太多不必说,自从有一次找来公司,气呼呼的责问为何说好接她下班没去,那人解释了几句,其妻却火气不消。紧接着,在许多人看热闹的偷眼注意下,那人被他妻子当众抽了一耳光,还被恶狠狠的威胁说“晚上回家给我当狗骑半个小时!看你还敢不敢……”
次日那人到公司时都低着头,原本挺开朗的一个人从此之后都没再主动寻同事聊天说话。
其事广为传播,有一次陈依去见个合作的公司老总时,那人还拍着他肩膀询问说“听说你那有个人非常怕老婆,经常被罚当狗让他老婆骑,是不是真的?”
事情传开到这种地步,那人仍然没有辞职去别处,不得不说有一半的原因是为律师。
律师对那人特别好,从没有责骂过不说,还将许多事务交给那人协助处理。
跟陈依说起时律师笑道“感同身受啊,虽说江琴不至于如此过份,但我跟他同样都是悲剧。同情嘛,再说他那种人具备忍辱负重的品性,担得起大任。连那种女人都能忍受的男人还有什么能够把他击倒?那种女人都能共处又怎么会离开倚重他的老板?”
由此也可见律师内心多年来积压了多少被江琴伤害人格自尊的悲愤了。
陈依想着这些,慢吞吞的收拾桌上的烤肉。总觉得不好吃,偏偏律师喜欢来这种烧烤店,机烤的肉吃起来总觉得不如碳烤的爽口。
电话叫响,陈依接起听了颇觉吃惊。
那头传来的声音让他意想不到。
是王宝珠打来的,不在工作时间王宝珠从不会给他电话。
“请过来一趟。”
“什么事?”
“请过来一趟,有人需要你救。”
陈依颇觉奇怪,一是王宝珠的声气,有些似人非人的怪异音调,不由让他想起王宝珠的变异战斗状态;二是王宝珠的要求太过突兀,并非她通常的说话方式。
“谁?”
“许情。”
陈依沉默了片刻,打量周遭无人靠近后才低声道“许情的那个心腹是你?”
“是我。”
“我该说什么?”陈依难以置信多少了解他为人的王宝珠会如此坦白的承认。“夸奖你?”
“许情活着比我活着更重要。黑刃自知杀不了烈火必定会全力击杀已经重伤的许情,烈火从一开始就有心看黑刃跟许情拼成两败俱伤,如今许情重伤烈火必定会借刀杀人再全力以赴的出手拿下黑刃。如果你不来许情今天必死无疑。”
这番话让陈依突然醒悟。是的,许情跟王宝珠在某些方面几乎是一类人。从不迷茫,乱七八糟的无谓想法和心思根本没有,目标总是明确、清晰。对于王宝珠而言许情就是怀有共同理想又比她能力更大,价值更大的同伴。
王宝珠有足够的理由跟许情走近,有足够的理由成为许情的心腹,许情也有足够的理由信任她。
“我觉得自己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应该是等待许情和你的死讯。你认为呢?”陈依点燃根烟,抽着。
“一命换一命。”
“谁的命?”
“律师。”
陈依颇有些吃惊,但意识到王宝珠这么说势必有因。考虑了片刻道“那也才一条命。”
“李望。”
“你说什么?”
“加上李望的命。”
陈依轻轻按熄了才抽两口的烟,熄灭处无丝毫皱损变形。这是他的坏习惯,林青总这么说。
……
王宝珠在为许情取备用武器时给陈依去的电话。战况变化她看的十分清楚,烈火突出水面前蓄意降低了速度,有意看黑刃跟许情不顾一切的拼杀。烈火从不喜欢许情,对总门的解散一事心里一直暗恨。
但因为都是局里的人烈火不能行报复之事,一直跟许情保持融洽友好的关系。此事难得有黑刃这把利刀他哪里肯错过机会?
黑刃被烈火和她震飞出坡地后没有立即动手而甘愿调息回气一则是因为他的确受伤很沉重,全凭一股斗志支撑着战斗,但体能的严重流失很快会让他衰弱;二则是他分明知道今日不能逃脱打定主意先以雷霆手段击杀了许情,最后即使不能跟烈火拼个同归于尽也算拉了垫背,也算为死去的父亲报了一半的仇。
此时此刻能够从黑刃手里救人者本没有几个,也许能来得及赶来的更是屈指可数。
因而王宝珠才不惜暴露自己告诉陈依她就是许情托付保守秘密的那道保险。她深知陈依为人,并非没有助人的善念。只是因为心冷了,缺乏感情体验变的麻木冷漠。即使心里想要助人也会找不到必须那么做的理由。
只要她能给予陈依足够的理由他就一定会答应。
王宝珠原本是愿意拼尽全力保护许情周全的,但许情却暗示她不能这么做。是的,她一旦这么做势必暴露了与许情的真实关系。她只能狠着心,若无其事的随烈火出手,眼睁睁看着许情一次次独自面对黑刃最致命的猛攻。
烈火虽有心看许情死却不敢做的太过明显,一则尚未对王宝珠完全放心,二则担心周围还有他不知道的、局里的人。是以看起来总全力以赴的合击解围,却每一次都挑着黑刃攻势已去,许情已经拼死抵挡之后拳劲才攻到。
黑刃已经拼上性命,剑气震飞了许情反手就使剑跟烈火拼命,只要有把握反击杀伤烈火宁可用伤重残破的身躯硬受太阳拳劲。
烈火两度被黑刃的拼命反击击伤,身上共中三剑,伤势也算不上轻。王宝珠的身体更已超过十次的重伤再迅速愈合痊愈。精神力下降的十分厉害,早已气喘吁吁,再有几次势必疲惫的视线都会受影响而变的模糊。
许情不知道被震伤的吐了多少血,身上纵横交错的爬了深浅不一的剑伤七八处,一只左臂早被震的骨折。她也拼上了命,她清楚的知道重伤之躯再不能以绵劲化解黑刃的攻势,对一个拼命的敌人不能避其锐气时只能选择拼命,然后看谁更耐命。
许情早已看出烈火的心思,她知道此刻只能靠自己。
黑刃每一次对她造成创伤都必定以承受许情拼命的反击为代价。
黑刃伤的比许情更重,从脸到腿上都是剑伤,伤口没有血,因为都被太阳拳劲把皮肉烧焦。
他知道再不能支撑多久,强行聚集体内剩余不多的力量,决意下一击必定要将许情斩杀!
第546节 西风之歌(二十三)
激战至今黑刃早已看出烈火行为有异,稍加推想即明白其有意接他之手杀死许情。强聚内力的时候也根本不怕烈火妨碍,料定烈火自讨把握十足必然会眼看他与许情拼个你死我活。
杀死许情后是否仍有余力跟烈火拼命黑刃心中并没有把握,但此刻形势分明,耗下去他也是必死之局。杀得一个仇人是一个,倘若杀死许情后尚有一丝反抗之力再计较如何要烈火性命不迟。
当他击杀许情的时候必定是烈火和王宝珠出手夹击的时候。
强行凝聚内力时黑刃周体剧痛,却咬牙支撑着怒喝出剑。
攻势凌厉的强横剑气机枪火舌般自他剑上绽放飞射。
许情早知黑刃会如此,她的伤势早影响到了活动能力,方才的交手中黑刃必定已察觉她双腿几乎不能移走的现状。施以剑气强攻是最直接有效的手段,她躲不能躲,硬接又消受不起。
比耐命就是比耐命。许情自知无法可想,也不管强提内力造成满身剑伤迸裂出血的痛楚和危险。挥剑连斩连绵飞射而来的剑气。
如果她能挺过这轮攻势,黑刃势必不能为继。
一道道激射的剑气被她斩散,接连三十多道直震的她气血翻腾双臂没了知觉,只剩求生的意志支撑双臂挥斩不停。
然而她与黑刃内力修为的差距原本就是现实,这种正面硬碰的攻坚战本非她所长,接到第五十六道剑气时终于不能为继。受创太深的双臂跟不上剑气的速度,接连被气劲侵入体内经脉,甚至于最后即使剑砍上剑气也无力震散,反被震的短剑脱手抛飞。
只能凭着薄弱的皇帝新衣护体能量和残存殆尽的内力硬生承受,一股击中她便震的她后移,顷刻间十数股就把她震退数米。许情的意识也越渐模糊,被剑气击中身体浑然没有了直觉,痛楚都变成了麻木。
‘我要死了……’
许情的伤重的身体此刻犹如漏了的沙袋,飞射的剑气如无数化光的重拳连续打落,她的生命如漏出的沙石般迅速流逝,一头早已散乱的长发伴随身体被剑气冲击的推移高高飞扬飘荡,沾染着血的脸上那对美丽的眸子神采渐渐黯淡……
就在她以为要死了的时候意识渐渐恢复了些清明,感觉到自己在快速移动,感觉到气流。她睁眼看时发现剑气在追着,她自己在动。然后才发觉被人抱住怀里,追赶的剑气全被抱她的人避开,道道激射的黑色剑气形成密不透风的网,被黑刃操纵着追击。
她抬脸看清了救他的人时,突然安心了的放松神经,疲惫之极的合上了双眸。
化身177的陈依赶到时正见许情面临绝境,虽不知是否还来得及仍旧闪身闯入剑气一把拦腰抱了许情就走。
黑刃看清是他犹自不肯放弃击杀许情,更疯狂而不惜代价的强催内力释放剑气,交织成网般追着移走的177过去。半响都没能命中,心里不由升起阵绝望感,只觉天意弄人,就差那么一点偏偏横生枝节。
如此拼尽全力的他再没有余力迎接烈火的袭击,眼看最后一搏释放的剑气也全被177躲过。
便知道烈火要出手了。
感觉到炙热的气温时黑刃已经连抬剑的力气都没有,只等太阳拳劲打到身上带走自己的生命。
带着剑气奔走的陈依挺剑及时赶到,一剑直刺烈火咽喉,却在抵上皇帝新衣时凝住,双足却不停前走。
烈火哪想到他会突然发难,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剑抵住要害,连忙撤招迅速飞退。却见177剑既不刺入,人又紧追他退势急追,剑尖就是不离开他咽喉分毫。当即明白其意,退走之势迅减,人便立住了不动。
黑刃以为死定时突觉177来救,眼看他使剑迫退烈火,制的烈火不敢动作,一时间心头情绪百般,复杂翻腾。既不能恨他救了许情,又无法满怀感激的谢他救了自己。
“你什么时候变成了和平使者?”
陈依剑抵烈火咽喉,王宝珠装作投鼠忌器的不敢动作。
听到黑刃的话时他不由扭头笑笑。“这结果我也很意外。”
“为什么救她?”
陈依想了想笑道“如果把她比做盘秀色可餐的美味,那么在我没有吃厌之前当然不愿意看别人把菜糟蹋了。”
“想不到你跟她还有一腿,更想不到月门出身的你会对情报门的贱人感兴趣!”
“食色,性也。”陈依说罢又道“你还是快走吧,海岸上能找到别的渔船,至于之后能否逃脱追击看你自己了。”
黑刃歇息片刻稍稍有些体力,提了剑就走。
“欠你的恩情我记着,但他日有机会许情和烈火我一样不会放过!”
眼看黑刃走远,烈火欲动时便觉察到咽喉上抵着的剑加了力道,显而易见的警告。不由恼怒的低声喝到“177!”
陈依无奈微笑耸肩。
烈火异常恼怒的瞪着他,沉声责难道“你既然不想多事今日就不该来!放走黑刃局里势必要追究责任,没有人能保得住你!”
陈依来时早曾想过。177的存在许情一直不曾向局里汇报。今日他来了,妨碍了烈火的大计。他必然会将责任全推托到横加插手的陈依身上。纵使他此刻一剑杀了烈火也没有用,许情和王宝珠势必无法隐瞒他的存在而必须回禀情况。许情和王宝珠都是那种即使跟共事的人有间隙,但公事上绝对不论私怨,公事以外不加往来。但却不会设计谋害共事的人,当然,如果是为了达成任务目的则另当别论,那在她们看来是必须要的牺牲。
除非他把眼前这三个人都杀了。但若如此他又何必来这一趟?
是否相助黑刃已经无关紧要,救了许情烈火就必然大怒。
来此之前陈依早想好了面对的问题。
却又不能不来,不说律师的事情会让他在意,事关李望他就不可能冷眼旁观了。
“还要麻烦兄弟你多多帮忙。黑刃已经成了这种模样,在国外妻儿都指望他照顾。昔日在月门时与他很有些交情,见他有难实在不忍心冷眼旁观啊……再说他此次走后绝不会再踏入我国土地一步,如果还是做些危害社会安定的买卖营生也是在美国。别国不安定对我国总是利大于弊吧。倘若他会危害我国社会安定,今日我哪怕如何不忍也必不会放过他。”
第547节 西风之歌(二十四)
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烈火当然不信。
但陈依既然说了,王宝珠和许情对局里总会陈述,烈火也不能否认了不提。因私望公者当然不可饶恕,因私而未望公者就绝不致于太可恶。
能减少些让安全局无论如何都决心彻查到底的因素总是好的,陈依也就必须这么说了。
“局里有局里的法规制度,今天你的行为导致局里的计划受阻是既定的事实。就算我愿意为你是说好话,局里如何处置可由不得我作主。”
烈火当然也不会替他说什么好话。
两人都心知肚明的说着睁眼鬼话。
陈依撤了剑,告辞道“无论如何劳烦兄弟帮忙了。她伤势沉重必须尽快救治,他日有机会我们再喝酒叙旧,重述过去的情义!”
烈火挤出丝淡笑道“但愿下次见面我不会是奉命拿你吧。”
陈依带着伤重的许情撤离现场,离开渔村一里地的路边停靠了辆车。他来时路上跟林青说了,把车停在这里让家里的保镖开走,留下辆不会被追查到线索的改装旧车。
许情被放进车里后触动了伤,痛的呻吟着醒来。
见自己在车里,便道“黑刃呢?”
“走了。”
“你救了他?”许情神情大为不满,就差要发作般。
“是又怎么样?我救谁不救谁还需要你同意?”
许情气了一阵没作声。半响收拾了情绪又道“去哪里?”
“医院。”陈依说罢又打量许情几眼道“伤成这样难得你还撑得住。”
“去XXXXX医院。”许情说着拿了电话让陈依帮忙发送条信息出去。
陈依从车后抓了身家里保镖放的女装,丢给许情。后者看着衣物半响没有做声。没想到陈依如此细心,早料到她伤重至此激战之后势必衣不遮体。
“我动不了。”
陈依又从后面抓了件长披肩,替她围住身体。
“到医院处理完伤势叫人帮你换上吧,我是不能帮忙了。”
许情半响没做声,忍着身体的痛楚卷缩在座椅里,只盼快些到。
陈依也没话好说,沉默的开车。
“你为什么来?”
听许情突然这么问,陈依想也不想的笑道“刚才黑刃问过,你该听到了,当时没有昏迷吧。”
许情根本不信的淡淡一笑。
“想必是王宝珠求你,又拿了律师和李望的事情做交换吧?”
她猜测很准,也说明确有此事。
“是否江龙知道律师的底细了?”
“不错,律师跟我的一个人关系密切,婚外情恋事情让人起疑,我听说之后派人仔细查探得知他的真实过往,并且告知了江龙。如果你想救他最好让他求江琴,除了江琴没人能够救他。江龙要除掉他的话,跑到哪里都没有用。”
陈依想不到律师一帆风顺的航行会突遇暗礁,而这个暗礁还是许情。顿时想到律师最近认识的那个情人,料想许情的人就是她无疑。然而此刻知道已经无用,江龙知晓了律师目的必然不会放过。逃,律师无处可逃。
确如许情所说那样,能救律师的人只有江琴。
然而律师正以为胜券在握,突然知道计划已经失败之后能够承受吗?
陈依对此没有非常没有把握。
“律师的事情不提,李望又是怎么回事?”
“大哥查到安格鲁莫亚王的意识寄宿在李望身上,目前还没有觉醒。主动提出必须清除李望以及他自己和王宝珠在内的所有变异者,否则绝不能彻底消灭安哥鲁莫亚王的意识。局里非常重视此事,最近已经商讨,不出意外……你知道会如何。”
“太荒唐了吧。假如安哥鲁莫亚王的意识潜伏在李望体内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动作?”
“局里是有很多人提出这种质疑,但也有很多人相信大哥的结论。他把自己和王宝珠都赔进去,这种决心和勇气非常让人敬重。因此局里方面意见倾向于认可大哥的结论。”
“有办法吗?算是你应该兑现的一次承诺。”陈依问时拿眼看许情,后者面挂微笑,却又不敢把笑的动作做大,牵动着身上的伤时痛楚难当,却还忍着回应他的问话。
“局里已经知道了还能有什么办法?除非证明大哥错了。当然,李望的事情局里也不敢鲁莽行动,少说需要一年半载的准备工作。”
说到此时许情发出声痛苦呻吟,陈依就道改天再细说。
加速把她送到指定的医院外,见周围无人便独自下车离开,在暗处远远看着,见有人来接应许情扶了她走才折返回去。
一夜之间横生这么多变故,让陈依不由头大。
李望的事情需要从长计议,眼前迫在眉睫的是律师。
当即拨了电话过去。响了阵才有把慵懒的声音接听。
“是陈依啊,他在洗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转达吗?”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麻烦事,需要他拿个主意,告诉他我在老地方。”
电话那头的女人就道“要不然你过来一趟?”
“不了,还要跟他去见个人。”
“这样啊……那他洗完澡我一定转达。”
陈依挂断电话时暗自摇头苦笑。
这女人还以为律师真在准备跟她结婚。今日比过去更当自己是律师的内人。律师的号码有四个,见那个女人时用的号码里绝没有会引起麻烦的联络人。一直由得那女人代为接听以示信任亲密。
不过那女人并不蛮横,也从不会管束律师的行踪。即使从没有在她那里留宿至今也没有引她起疑。每每代律师接听电话都会认真记下事情,回头一字不漏的转述。
陈依在烧烤店坐下不到二十分钟,律师已经驱车到达。
匆匆忙坐下了就沉声追问出什么事情。
“得到了个让人非常难以接受的消息,江龙已经知道了你的底细。就在这几天。”
律师整个人顿时愣住,难以置信又或者说是难以接受的瞪大了眼睛。
陈依早知律师会难以接受,眼前形势一片大好,在S市他的声名刚刚打开。江龙刚刚开始将大事交给他,此刻却突然知道处心积虑以为快要成功的计划只是泡影。他的仇人,他的目标已经查知一切。
“不可能!他刚决定把XXX集团的事务交给我处理,其中藏有太多他的秘密,如果他已经知道怎么会这么做?”
陈依很为难的道“消息来源可靠。”
律师的胸口起伏不定,摘了眼镜揉着太阳穴,久久才道“这么说他让我处理XXX集团的事务根本是个局。让我以为拿到证据能搬倒他时结果却在法庭上葬送了我自己。”
陈依仍旧不说话,知道律师的情绪还没有平复。
“事已至此你有什么主意?”
“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还愿意等吗?”陈依的反问让情绪刚显平复些的律师握紧了拳头。
“我已经输了,我已经输了……就算能够求生将来也绝对不可能再获取他的信任,绝对不可能拿到他确凿的犯罪证据。我不是不能再等十年,而是根本等不到希望了!”
“只有江琴可能救你。”
律师沉默半响没有言语,突然展颜道“谢谢你了。让我好好想想如何跟江琴说。”
说话间律师已站起来了,夹上公文包道“明天我们再详细谈谈,事不宜迟今晚我就要回去做准备工作。”
律师的表现让陈依有些拿捏不定。似乎很冷静,又似乎很不冷静。但律师本就如他般喜怒不形于色又能伪装情绪,只凭表面实在看不出来。突然遇到这种事情又根本无从判断律师状态。
当即只能挥手道别,约定明日再商量对策。
律师去后陈依犹自心里不安,是种拿不定律师是否果真迅速面对了事实的不安。
当晚回到家里跟林青说了,奈何林青没见到律师也猜不准他到底作何想法。就让陈依约律师明早喝茶,那头电话里语气如常的笑说改日,直道明早有事待办。
陈依和林青只好作罢。
话说律师挂断电话后,脸色就沉了下去。听见浴室里江琴的呼喊催促,忙又挂起笑脸回去。
也许女人都喜欢被男人宠爱疼惜的感觉。江琴这方面尤其强烈。自从与律师关系亲密后一直让他帮自己洗澡的,如孩子般让他照顾。
这种状况源自于过去的一句情话。江琴以此作为感受被疼爱的方式,律师就只能把情话变成必须履行的诺言。两年以来为江琴洗浴就成了他的责任。
江琴见律师回来后有些沉闷,便关问道“老公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没什么。”
“老公是嫌我没用帮不上忙觉得说了也是浪费口舌吧?”
律师笑道“别乱想了。”
“乱想?”江琴脸色突变。“是我乱想吗?”
这话让律师意识到不妥,江琴不会无的放矢。
“是有事情想跟你说,但是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开口,给我点时间想想吧。”
“有这么难吗?”江琴脸色冷淡的看着他,语气也变的冷淡。“不就是一个女人嘛,男人都一个样,遇到漂亮的女人投怀送抱,送上门的当然把持不住。”
第548节 西风之歌(二十五)
江琴说罢见律师默不作声的看着自己,又继续道“当然,我知道你并不仅仅是被女色所迷。你不是那种为了女色丧失理智的男人。一半是心猿意马,一半是为了利用她。你出身贫寒,大学时跟我的朋友相处时虽然看起来很坦然,但时常会特别沉默。没错他们都像我一样出身门庭,难免会让你不自在,让你自卑。”
律师仍旧沉默的听着,他想不到江琴不但没有发作还能耐着性子说这么多。
“上天不公。你难免会这么想,尤其你是个那么优秀有能力的人。我非常信任你,也非常爱你。所以毕业后不顾家里反对坚持跟你走,所以来了这里后我那么闷不住的人也甘愿呆在家里把一切都放手让你做。因为我知道——”
江琴注视律师的目光尤其冷静。
“因为我知道,你积压多年的雄心壮志需要实现,需要不受任何人压抑牵制的、尽情通过自身才智能力去释放。你需要成功,你也应该成功。你需要的成功不是让人认为是因为我这个妻子而得到的附属品,而是属于你能力奋斗的产物。”
“我不是懵懂无知的人,人生是怎么样的从小就了解。男人是什么样的生物我也明白。所以你跟XX的事情我知道但是不说,更不会闹。理由很简单,逢场作戏的事情不可避免,对你这种男人而言不会缺少女人带着爱慕,崇拜、利用等等目的投怀送抱,今天你拒绝了明天你拒绝了后天你拒绝了,但总有一天总会有些女人让你不能拒绝。这些事情我是能够理解的,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不假戏真做,只要你能把握尺度就好了。”
江琴说着长舒了口气。
“本来我也不该说出来,如果仅仅是XX那种逢场作戏的女人我今天绝对会继续装做不知道。”江琴说罢,突然变脸,狠狠甩手抽了律师一耳光,把他的眼镜都打飞了跌在浴室的地上。律师一言不发的跪在地上。“你对得起我吗?”
江琴咬牙切齿的质问,恨恼的又一耳光抽过去。“你对得起我吗?逢场作戏的事情我不跟你计较!那只是自找不快,只是自己把家庭的温馨给吵闹的没了,只是把你往外头推让你更不情愿回家。可是你怎么能跟让别的女人怀上你的孩子!我的包容是有底线的,你明白吗?”
律师听江琴说到一半时就猜到她已经知道另一个女人的事情,或者说一直都知道。只是装做不知道,装的好像对他毫不怀疑担心,装的绝对不会查他行踪。但事实并非如此,江琴对他的行踪很显然是了若指掌。
他发现人很复杂也很愚蠢。尤其是聪明人,聪明人总会小看了别人,因为小看因为聪明因为自信而忽略很多。他从没想到江琴的这一面,从没有。
“说吧,你打算怎么办?让那个女人把孩子生下来为你营造第二个家,还是想抛弃我和肚子里的孩子跟她结婚?”
江琴问时语气依旧冷静,但眸子里藏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我从没有这样的打算,也从没有爱过她。她的关系网能够给予我事业上很多帮助,这是我跟她发展关系的原动机。孩子的事情是个意外,你是知道的,我这人内心的确很压抑,这种压抑造成我拥有暴戾的一面。孩子是这种产物,那种时候我太肆无忌惮,再者没想到她会骗我说吃了避孕药物。”
江琴扬手就甩了一耳光过去,眼眶红着,抽了一记还不解恨似的反手又一耳光,又一耳光,抽到最后她自己眼里的泪水却险些滚了出来。她偏过脸,让起伏不定的胸膛里奔腾的怨怒稍稍平缓了,才冷声道“我问你打算怎么办!”
“她死也不肯去医院。但是我绝不可能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孩子应该是两情相悦的爱情结晶,这样做为父母才能对其全心全意的关爱。否则生下来也只是悲剧,无可奈何之下我今晚开始在她饭菜里下了药,大约十天后流产。”
“药呢?”江琴伸手就要。
律师起身出去把公文包拿了进来,从里面拿出个瓶子,江琴一把夺过去看了几眼。
“刚才已经用了?”
“是。”
江琴把瓶子抓在手里,想了想侧目盯着律师道“明天我会拿去化验成份,如果你没有骗我,这件事情我可以原谅你。等到孩子流产的时候这件事情我再也不提,我也不想听你说什么保证的话。往后你还见不见那个女人我也不想自寻烦恼的过问。但是一宗,如果你口是心非,如果十天后那女人肚子里的孽种安然无恙,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绝对不!”
江琴说罢,缓了阵情绪,挂起勉强的笑容道“别跪着了,起来吧。这件事情不多说了,十天后孩子流了就更不用再提。我绝对不会蠢的为了些无足轻重的外人毁了家庭生活。”
江琴说罢见律师没有站起来,不由皱眉道“怎么?难道让你心事重重的还有其它原因?还有我不知道的女人?”
“女人没有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向你坦白。”
“我看得出来你刚才犹豫着要说,所以才怕你说出口的会是对那个女人的孩子不忍心的话。宁可先说了让你能权衡轻重。但现在看来你犹豫的不是这件事情,你刚才并没打算提那个女人是不是?”
“如果可以,我会选择永远不让你知道这种事情。因为没有必要,我不可能为利用关系的女人而抛妻弃子,所以不希望你为了那种无足轻重的女人难过伤心。”
“你能这么想我心里也稍稍好受些。”江琴说罢盯着他道“说吧,到底什么事?”
“我的祖籍不是H省,那是我为自己编造的一个家世。”
“为什么?”江琴的脸色不由严肃,意识到律师要说的事情必定非同小可。
“我父亲是个律师,被人害死的。害死他的主使是你哥哥——江龙。”
“你说什么——?”江琴胸膛急骤起伏,脸色变的非常难堪。“我哥哥害死你父亲?那你现在跟我说是什么意思?”
第549节 西风之歌(二十六)
江琴的情绪控制不住的激动起来。“你什么意思?你想说认识我,跟我在一起,跟我恋爱结婚到今天都不是因为爱我而是因为利用我吗?”
“不……”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意思!你是什么意思——!”
律师一把抱住江琴,忙让她冷静,冷静。后者也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份激烈,这样的状态会听不进律师的任何说辞。好不容易才平复了情绪,便推开他道“你说吧。”
“认识你是个意外。我父亲是个普通的律师,过去我的生活情况都跟你说过。我没有那种神通能知道江龙的妹妹是谁,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兄弟姐妹。大学认识你时更想不到江龙会是你亲生哥哥。”
这番话难辨真假,江琴既希望是真的又忍不住试图找寻其中的破绽,却不觉得最初的相识里有带着目的的迹象。那时候律师很难接近,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显然就已经彼此有了特别好感,但律师没有因此主动,后来多番碰面中江琴发现律师不仅外表出众,胸中学识更非常人能比。
换句话说,他们来往的真正开端是江琴带着主动。
“你知道大学第一眼见到你时我就倾心了。但从小记着父亲的惨死,一直希望复仇,所有的时间和心力都用在勤奋律己四个字上。当时虽然开始挂念你了还是不敢忘记父仇大事,没想到后来终于还是情不自禁。知道你跟江龙关系时我们的感情已经白热化,曾经让我痛苦,后来我想通了,害我父亲的是江龙不是你,我爱你是一件事,报复江龙是另一件事。”
江琴静静的听着,这时候插口问道“你当时没想着放过我哥哥?”
“没有!复仇是从小支撑我勤奋律己的原动力。那时候我没想过放弃,只打算它日如果成功复仇也永远不让你知道实情。”律师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沉静,认真。
“现在又为什么说?”
“最近我很痛苦。我们有孩子了,是我梦寐以求的、跟自己唯一爱的女人的爱情结晶。我父亲非常疼爱我,因此让我梦想将来能像他一样照顾和教导自己的孩子。而我们有孩子了,我即将要当父亲了。这让我快乐期待,又很矛盾痛苦。还复仇吗?我每天都在问自己,不复仇吗?对得起父亲在天之灵和十几年的努力吗?能复仇吗?复仇是害死自己爱人的哥哥,害死孩子的舅舅!”
说到此,律师眼里泪光闪动。“自从你有身孕了,我每天都在想这件事情,矛盾,挣扎,痛苦……”
江琴看在眼里,忍着当作见不到律师眼里的泪光。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律师这种模样,不由自主的暗自体会着他的心情。
“所以我不择手段,明明觉得对不起你,明明跟那些女人相处觉得恶心觉得难以忍受偏偏强迫自己笑。因为我要复仇,必需用尽资源的迅速发展壮大自己。最近我开始变的犹豫,直到今晚跟陈依在老地方吃烧烤时,我变了法子的说了个故事给他听,然后问如果是他会怎么办。”
江琴便忍不住追问道“后来呢?”
“他反问了我三个问题,为人父母者最希望看到的是什么?人活在现在还是过去?一份已经失去不可能挽回的情和一份拥有着并且会拥有一生的情之间该如何取舍?”
江琴听了就道“像是陈依会说的话。”
“我觉得恍然大悟,他问的很好。所以我觉得不必再矛盾和挣扎下去了。”
江琴便又沉了脸。“那你就不应该跟我坦白,你既然做出正确决定了,既然真的在乎我就应该继续藏着秘密,让这个秘密永远没有人知道,更不应该对我说!”
“我应该这么做。可是——”律师轻轻抱着江琴,摩挲着她的脸庞道“——我很愧疚。这么多年来一直瞒着你。我很愧疚,为了复仇我不惜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所以我才决定跟你说明一切,请求你原谅的同时也希望你不要误会,希望你知道那两个女人的事情后不会伤心难过。我绝对没有爱过或喜欢过她们,一切都只是为了复仇。我爱的是你,从始至终都是你,现在我更爱你,因为我们的孩子即将诞生了,我快当父亲了,你要当妈妈了。我想——忘了这段仇恨,为了你!”
江琴看着律师凝视自己的目光久久无语,突然站起身,也不让律师帮她擦拭身上的水迹,自己迅速擦拭干净了后拉开浴室的门就走,出去后又回头望着律师道“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既然决定放弃仇恨为什么还要跟我说?你明明知道说出来毫无意义,反而会造成隔阂,甚至于我都无法确定我们在一起的这么多年到底是否源自于感情。你向来是个能够承受压力的人,今天为什么要把这个本该永远埋藏的秘密说出来?我真的不明白——”
她说完也不理会律师的喊叫,径直回了卧室关门上锁。律师敲急了的时候只听她在里面喊叫“我需要时间静一静。”
律师就不再敲门,转身时脸上和眼里的悲伤立时没了。
他径直去了书房,开了计算机,写了封定时发送的邮寄后又关上。又拿纸笔写了封书信。
做罢这些他点燃根烟,从暗格里的保险柜里翻出个相册。
里面都是他和父亲过去拍摄的,还有他父母的合影。他看着相片里小学时候的自己,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更大些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自从他父亲去世后就没有拍过这些照片,只有学生证之类的照片他才会去。
他父亲对他是引以为傲的,从小就知道他聪明,为了照料把他带到事务所,久而久之见他不仅记忆了很多法律条文,还学会了许多办案流程。越发的喜欢律师,直说律师将来必定比他有作为。他们父子的感情非常好,律师的父亲每天接送他上学,放学后的时间就带在身边工作,绝不让他一个孩子总是单独留家里。
爱是什么,对他而言是亲情和信任,是安全感和无束缚的自由。
可是他早已经没有了这些。孤独一个人在装饰华贵的房子里,静静渡过一个个日月,与书为伍。
爱情是什么他不知道。大学时他曾经暗恋过一个女孩。一个性格文静温柔,成熟体贴的女孩。他们本来可以有进一步的发展,但为了复仇他强迫自己拆除了通往彼岸的桥梁。他认为所以会喜欢那个女孩仅仅是因为他自幼缺乏母爱而已。
此刻想起来时律师并不感到后悔。
他也没有面对失败的痛苦。
成功,失败。种种结果他早就仔细考虑过了。
回忆过去,他觉得父亲离世后的人生就如同六个字的写照——生无乐死无苦。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当然是陈依安慰他的。现实不是故事,奇迹总在故事里,在这样的和平时代有些事情并非努力就能够成功。环境的不同构筑世界的规则就不同,身在其中的人无法超越环境规则。
律师把折好的信纸又摊开,想起江琴又多写了一行字。
然后他哑然失笑。
他是否爱江琴这个问题从不需要考虑,他认为不。原本一切只是如过去计划好的行事,今天却不由的真心希望她的未来会幸福,记起自己时不会只有苦涩和悲愤。
律师又翻了大学时期的相册,认识江琴后他开始照相,为了陪江琴。
照片中当时的情景他本以为早已遗忘,这时候翻阅才发现自己都还记得。
与江琴的照片放了六个相册,翻完很费了些时候。
他知道江琴在睡醒之前不会离开卧室,她面对这种烦恼必定会不停的思考和整理,直到疲惫不堪的睡着,醒来后才会有决断,情绪才会开始平静。
律师把相册整齐的摆好,又从保险柜里拿了瓶没字的白瓶药物。
他打开瓶子吞下去四颗时没有丝毫的犹豫,冷静的犹如病了需要吃药。
明明已经写了邮件,这时候律师却又拿了手机,发了条短信出去。
这时分陈依回家已经洗完澡,刚出来就听林青说“你跟律师干什么呢?睡觉嘛还给你发条信息!”
陈依拿了看时,见到信息的内容就立时没了笑容。
‘很累了,合上眼睛好好休息,祝我好梦吧。’
林青也立时没了笑容,惊慌状立时拿了电话拨给江琴。响了很久那头才接,声音疲惫的很。
“律师呢?”
“在书房吧,晚上吵了架。”
“你快去看看他。他刚才给陈依发了条很古怪的短信……”
陈依看到信息内容是疲惫的在沙发坐下,把手机放在桌上。他知道即使江琴马上去看也没有用,律师不会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还等着让人救。他选择的一定是短时间内迅速致命的方式。
想起跟律师过往认识的种种,他的哀伤在身心迅速蔓延,却沉痛不起来。不知道是否因为还记得律师不止说过一次的话,他很累,他真的很累,如果有一天能够好好休息时,希望陈依为他祝福。
林青挂断电话后挂泪看着陈依,悲声道“律师,自杀了……”
第550节 西风之歌(二十七)
“啊……知道了……”
陈依说着靠倒沙发里闭上了眼。
江琴接到林青的电话后大惊失色,她知道林青不是个大惊小怪的人,也不及问信息内容如何古怪丢了手机开门就往书房跑。
见律师靠在大班椅里,头无力的歪垂着。
她愣愣呆站了半响,一步步过去,走一步叫一声律师的名字,到后来就只喊老公。
一模已经没了气息,泪就流了出来,木然拨打急救电话后呆呆趴倒律师怀里。
人来的时候查看了说,中毒。不说没救,只是低了脸轻轻摇头。
江琴这时才清醒过来般扑倒律师身上嚎啕悲哭。
“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能做这么傻的事情,你怎么能做这么傻的事情……”
桌上的遗书她看了,最后那句话不停浮动在她脑海里。
‘再多的解释都已经无法挽回欺瞒你的事实,我想,只有死亡能够让你相信——我爱你。’
……
‘江琴会相信我爱她,我也希望她能够相信。爱人的离世不会是最痛苦的事情,最痛苦的是爱人从没有爱过自己,一直在利用自己,然后,不等让人开始恨这个人又死了。失去伴侣人只要仍然相信爱情就能继续寻觅,然而心死了就再也找不到幸福快乐。所以我希望请你帮忙,如果她问起,请告诉她我非常爱她。尽管跟她在一起至今我没有表现过真实,自由的自己。然而她对我很好,这大概是我能够给予的唯一回报……’
‘……我很累了,我真的很累。没有快乐没有追求,连复仇的希望和期待也没有的时候,我早曾认真考虑过还能追求什么。答案是没有,无论复仇是否成功,我都决定在事情有了结果时做出现在的选择。我无法压抑真实的自我跟江琴走一生,也无法当一个合格的父亲,因为我不懂得如何爱别人……’
“……江龙不会允许江琴把孩子生下来,但江琴不是个会屈服的人,她会想方设法的躲避。如果求到你,请不要帮助她。让她这样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面对未来漫长的人生道路太辛苦,也太沉重。这会让你很难做,但是我最后的恳求……”
“……很抱歉因为复仇的事情把你卷入了漩涡。然而我无可求助,也无可信任。最后的此刻只有一句话想对你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请笑着为我送别,为我祝福。”
陈依读完律师发送的邮件,无言的点击了删除。
死亡,死亡,死亡!
他好像一直在见证各种各样的死亡,读书时在黑猫听和看,加入总门后看的更多,如今则在看身边的人离世。而他,伤痛不起来。因为太理解律师,当从律师的角度考虑事情时,反而止不住的觉得这结果是好的,当然也是自私的。
然而江琴的悲伤却出人意料。
直到律师的后事办完,一向在意礼节的她都没怎么说过话。看望的人跟她打招呼也总如听不见,但大家都知道她悲伤,谁也不曾介怀。
她打算回B市家里,带上律师的骨灰盒。
送行那天陈依和林青都去了,没等飞机到达江龙就让人送他们回去。
陈依料想到江龙会做什么,但他或者负律师的遗愿,或者对不起江琴的心愿。总将有所取舍。只能当做不知道的牵着林青上了江龙的车离开机场。
江琴默然抱着骨灰盒坐着候机,江龙叫了几声她才抬脸回望。
“哥。”
“你打算把孩子生下来?”
“当然啊。”
“你还年轻,以后还能够追寻幸福,但是带着个孩子的话今后怎么办?”
“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它是我活着唯一的寄托和希望,也是赎罪的唯一办法。”
“你仔细想想,他去了,孩子生下来没有父亲能够健康成长吗?你一个人抚养他长大容易吗?别人会笑话,孩子将来也会自卑,在阴影的笼罩下成长不会快乐。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该为孩子考虑,要么不生,生了孩子就该给予最大的照顾,最完整的幸福。”
江琴不耐烦道“哥!你别劝我了。我不想为这种问题跟你争论,也不想说话!”
江龙静了片刻,换了副语气认真严肃的道“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实情。但是未免你误入歧途现在不能不说。那小子死的好,自杀了不必我费工夫。”
“你说什么!”江琴勃然大怒。
“哼!”江龙不以为然的轻哼道“他一直在利用你,利用你为他父亲报仇,自杀的事情跟你毫无关系!一定是他收到风声知道被我识破,你为这种人伤心值得吗?”
“哥你不要胡说!”江琴气呼呼的道“你害了他父亲的事情他跟我说过,因为我有了孩子他已经打算放弃旧仇了。他根本不是因为害怕你!”
“傻丫头!这小子对你根本没有真心,真心喜欢你能自杀?舍得你舍得孩子?他一直在骗你!”
“你误会他了。”江琴说罢扭头一旁道“我不想跟你无谓的争论,也请你不要干涉我的自由。”
江龙还待再说却见江琴干脆站起来走开远些了坐下。他就无可奈何的摇头,抬手示意之下,周围的保镖就过去把江琴夹持了往机场外走。毫不理会江琴的呼救喝骂,沿途许多人看着,多事的人却没有。
机场的人早接到交待,眼看着也不去多事过问。
江琴就这么被轻而易举的带上车。
在车上她犹自挣扎反抗,却被江龙抓着双手动弹不得。
“我是为你好,家里如果知道你做出这样的选择一样不会同意,一样会担心!”
江琴反抗无用又怒又恨又气的叫骂道“你不是人!你为了自己要谋杀我的孩子!你就是怕他将来把自己父亲的死计到你头上,怕他报复!你就是想斩草除根!你不是人,连自己亲生妹妹的孩子都不放过……”
“我还不至于怕一个小兔崽子。这么做也是为你好。这样的孽种生下来做什么?将来长大了让他杀死你哥哥我,还是让我杀死他?你想过那时候不管谁害谁父母都受伤害吗?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孙子。这是什么荒唐滑稽的家丑?你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我可不能!”
第551节 西风之歌(二十八)
“你敢伤害我孩子我绝对不会原谅!我一定会告诉爸妈你在这边胡作非为的事情!”江琴恶狠狠的出言威胁。
江龙不以为然的反问道“胡作非为?”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东市别墅的魔窑之称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东市黑社会势力的头目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做军火买卖吗?爸妈如果知道你做这些事情会怎么处置你?”说话间江琴已恢复了几分冷静。“你今天只要放过我的孩子,这些事情我就可以当作不知道……”
她话没说完已被江龙一指点晕了过去。
车子同时在江龙示意下停住,车上的保镖都被叫下车暂避。
江龙拿了电话拨通给王宝珠。
“听说你手底下有个操纵记忆的异能者本事很高明,有这回事吗?”
“是。他的异能不在前情报门87之下。”
“让他过来一趟。”
挂了电话江龙才招呼保镖上车,一直驶去东市的医院。
等待手术的时候江龙走到无人处又给陈依拨了个电话。
“我妹子遭遇这种不幸多亏你们安慰照应。”
电话那头的陈依早知道江龙不是只为道谢。
“既然她决定回家离开这个伤心地,当哥哥的我也希望她能尽快恢复。她决定不要孩子,相信你能够理解做出这种决定她内心承受的痛苦。在S市她跟林青来往密切,伤心难过的时候不定会跟她说,但是我希望你们不必再跟她提起往事以免触动她的伤心处,尤其是孩子。”
电话那头的陈依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能理解这种痛苦,能够忘了最好不过。林青向来是个细心的人。”
江龙满意的挂上微笑道“好,那就好。江琴的事情让你们费心了,客气话我也不多说,我们俩是认识多年的好兄弟。我深知你的为人,说什么感谢回报之类的都没必要,但如果有需要你尽管开口,无论多大的事情当哥哥的我也一定会帮你!”
陈依虚情假意的答应了,挂断电话就对林青道“江龙的禁口令,想必是要让江琴忘记曾经怀孕的事情。”
“其实忘了也好,是让她把律师也一起忘了吗?”
“不会吧?跟律师的事情江琴的亲友全部知道,不可能说忘记。”
林青不齿道“我要是江龙啊,肯定让江琴连律师这个人都忘了!然后给家里说她受刺激过度以致选择性失忆,到时候谁还会跟她提起?提起也没关系,她失忆了嘛。”
“我说这江龙做事就够毒的了,得,你比他还毒。”
“无毒不丈夫,最毒女人心!”
……
江龙陪着江琴坐车赶往机场。
江琴觉得头脑有些昏沉,不知怎么的,她记得先前还为律师的死悲痛万分,这时好像不清醒般悲痛不起来,迷迷糊糊的,身边江龙的话也好像听不进耳朵里。
“……律师的事情过去了就算了,你要尽快振作精神面对未来的生活。爸爸妈妈很担心你,你姐姐和我也很担心……”
车一路直奔机场,江琴总觉得有点怪异。好像天地一切,身边的一切都不真实。
……
王宝珠派去的人回来禀报说事情已经办妥。
她刚要让那人回去休息时电话叫响,一看是许情的号码就让那人先回去,等他离开后才接听。
“伤势好些了吗?”
“好多了,疤痕也能消除。”
“有什么交待吗?”
“前两天边境抓捕一批毒贩,有激烈交火,死了人。后来查到那批毒贩是这边过去的,用的武器全部来自东市江龙之手。X书记大为震怒问罪局里,问安全局是在搞安全还是以安全之名做非法之事。堂堂安全局的成员竟然贩卖军火,江龙在东市的黑道生意被捅到上面了,现在局里决定办他。”
王宝珠点头道好,忙把刚才江龙拜托的事情说了。
“去,让你的人再辛苦一趟务必追上江琴的飞机,江龙杀了江琴腹中幼儿,那是律师留给江琴的唯一寄托和希望,江琴势必痛恨。一定要让她记起这件事情,她的态度能够很大程度上影响江家,减少查办江龙过程中遭遇的阻力。”
“我立即让他过去!”
王宝珠说完就挂断电话,在电话里交待了刚才叫走的人。
江琴上机后犹自觉得迷糊。头等舱里只他一个。
没多久又进来了个男人。
那个男人坐下不久,她就觉得头部异样的感受越来越强烈,开始疼痛。
然后她听见江龙的声音,听见她自己的声音。
一些画面和声音在她脑海中飞快闪动。
她记起肚子里的孩子,记起刚才丧失过意识,记起丧失意识前江龙要强行流产她孩子的事情。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身体感到不适,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觉得一切都透着不真实。
‘孩子没了,孩子没了……’江琴抱头痛哭。
那个刚进来的男人又站起身离开出去。
只剩她一个了,江琴更肆无忌惮的流泪恸哭,宣泄着内心的悲伤和愤恨。
她的亲生哥哥,为了自己,杀了她唯一的生活希望!而她丈夫的死归根结底是因为她这个亲生哥哥过去作孽引起。她本来不希望失去丈夫后再迁怒自己的亲生哥哥,那毫无意义,反而会连亲人也失去。
但此刻江琴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痛苦。
“你不是人,禽兽不如,禽兽不如……你不是人!”
她独自抱头悲哭,凄凉而无助。她甚至想喊问苍天她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孽,要让她承受这样的悲伤。丈夫自杀,亲哥哥杀死她的孩子,摧毁她生活下去的希望。当时看着律师的尸体,她是想一死随之的,是肚子里的孩子让她不敢也不能那么做。现在她冷静多了,记得自己还有亲人也无法做冲动的事情。
然而她所以能够承受悲伤是因为孩子,她记得还有孩子,那是流着律师和她自己血的、寄托他们爱情的结晶。律师有后,她必须当好母亲把孩子生下来并且抚养成人。
现在她的希望没了,动力没了,已经不知道怎么渡过未来漫长的岁月。
她抽泣着,持续的抽泣着。空姐来问也被她叫走,她不想被人打扰。
‘哥,你不能太过份了,你实在是太过分了,你真的太过分了……’
……
病房中的许情挂断给王宝珠的电话后又忙打给局里,回报了江琴的事情。又得到新的指示,要求此事必须快,江家听到风声已经在多方面活动,对于江龙的罪名非常震怒。江龙此时想必已经收到风声小心警惕起来了。
许情领命后犹自沉吟思索。
江龙的把柄不好拿住,没有足够有力的证据绝不可能扳倒。江家的影响力非同小可,证据不足江家根本不会相信,上头错综复杂的关系迫于压力也不能真拿江龙如何。倘若证据有力让江龙无可抵赖无可推卸,那么江家才会相信江龙确实做了这种事情,才会理亏,才会难以阻碍查办的进行。
然而江龙之难对付还在于他拥有皇帝新衣,如果要逃,同样让人难办。
许情自己此刻身受重伤,即使状态完好也没有把握能制住烈火,前总门的高手死的死,逃的逃,如今还能对烈火构成威胁的根本找不出来。
她想到最后还是拨给了陈依。
“我想请你帮个忙,算是明年的承诺提前兑现。”
电话那头的陈依失笑道“明年?你欠我好几年的承诺都没有兑现你还想提前让我办明年的事情?”
“不是我不守诺言,是你想不到要让我办什么事情。”
“办李望的事情,你能办到吗?”
“李望的事情超出我的能力范畴了。”
“那你的诺言不是废话?不管想托我做什么,李望的事情你如果无法解决,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许情无可奈何的道“李望的事情你明知道不是我能够左右和改变的,除非局里认为大哥的话不可信。但你知道大哥的为人,局里对他非常信任。而大哥也不可能为了任何人放弃消灭安哥鲁莫亚王的事情。你让我怎么办?杀了大哥灭口还是对一个精神力惊人的变异者使用记忆操纵?但是,李望的事情我可以尽全力帮忙,一定替你想到周全的办法……”
“你在糊弄三岁小孩吗?李望的事情十之八九由你带队查办,你会为了诺言丢开安哥鲁莫亚王潜伏意识的危害性不管?”
“请你相信我。对于大哥的判断我本身带着怀疑态度,因为事实上李望没有任何异样,这些年也没有变异者被发现。所以我很愿意帮助你……”
“等你有办法的时候我再帮你,现在就什么也别说了。”
许情还待再说那头已经挂断了通讯。
此路不通,许情头疼的考虑起其它办法。
突然她想起一个人,极有可能愿意跟她合作又具备跟烈火一战能力的人。
逃过局里海上大搜捕回返了美国的——黑刃!
视烈火为仇人的黑刃!
许情当即向局里请示,说了考虑。
不久那头回来电话给予明确指示。
一如许情判断,局里同意了此事。表示黑刃过去所犯的事情多为李可指使,其本身并非十恶不赦枉顾国民利益的罪不可赦之人。如果此次能够协助抓捕江龙,过去的罪可以不追究,并且能够考虑将其收归局里。
第552节 西风之歌(二十九)
局里的批准让许情喜出望外,有了这些筹码才可能说服黑刃。
黑刃所恨者有二,一是烈火,二是她自己。
许情仔细考虑许久才拨通电话问来黑刃当前的联系电话。
……
黑刃当日托着重伤之躯夺了渔村的船逃走,好不容易才躲过安全局的追捕。多番波折回到美国家中。当时是晚上,他悄悄进屋后发现妻子抱着孩子已经入睡,唯恐吵醒孩子见到他满身伤痕的模样,不作声的去了地下车房。
处理罢了伤势就在车房里等到天亮,又等到孩子午睡的时间才小心的入屋,见他妻子这时分果然在打理家务,轻轻喊了声。
夫妻相见份外欢喜,见到黑刃的模样他妻子又哭又笑,却不敢做声怕吵醒了孩子。
黑刃匆匆忙看了看熟睡中的孩子,就被妻子陪着去了相熟的研究院治疗。
分别时黑刃一再嘱咐妻子尽快收拾东西准备去澳洲。
经此一战黑刃受损极重,身上多处皮肉被烧焦,却只处理了脸上外伤就急急忙带着妻儿离开了美国。一来他怕被李可的事情牵连,二来他担心安全局会派人来刺杀。
他在澳洲早购买了农场,一直有人照应。原本就有打算将来在此安稳度日。
不料到没多久,这天突然接到许情的电话。
黑刃甚至想不通许情何以得知自己的行踪。
“你找我做什么?”
“跟你谈笔交易。”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我对情报门的贱人没有兴趣……”
“猎物是烈火。”黑刃话没说完就被电话那头的许情打断了,生生止住后半句嘲讽的难听话。
“哦?你要报复?”
“我不会因为私人恩怨设计报复共事的人,即使他有谋害我的心。烈火在东市的情况被上面知道了,影响非常恶劣,因此决定对他查办。局里颜面尽失如今也非常痛恨烈火这匹害群之马。江龙必倒,但是烈火却有逃脱抓捕往国外的能力。因此我想到你,跟局里提出申请后得到批准,此事办成你过去的问题全部免责,并且能够加入安全局做事。”
“一来能为你父亲报仇;二来不必居无定所整日担惊受怕唯恐连累妻儿。李可的旧部中有人以为你背叛大家,发誓要拿你问罪。你妻子不通英语在国外根本不开心,除了你这个丈夫和孩子她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亲人朋友都在国内。不管从哪方面考虑此事对你而言都是有利无弊。”
“我知道你不愿意跟我共事,但你完全能够在别的部门任职,我们可以永远不必见面。再者说,非是我许情推脱责任,当年你父亲的事情我只是奉命行事,不过是把刀,任何一个烈阳和烈火的手下都能取代的刀。”
黑刃冷冷道“你考虑的可真细致,我是否该多谢你的安排?”不等那头许情答话他又怒道“别以为你说这种话就能了结杀我父亲的仇恨!”
“那这样吧,如果事情成功,我不闪不避不格挡的任由你刺一剑。如果把我刺死了你为父亲报了仇,如果我大命不死,也算表达了歉意和心意。你我之间的仇怨自此一笔勾销。如何?”
“我是三岁小孩吗?”
“我许情曾经说话不算过吗?”
黑刃一时语塞,却犹自难以相信道“你凭什么?这世上只怕没有人能硬受我一剑而不死。”
“我的为人你知道。为了完成任务,为了任务顺利完成我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包括别人和自己的命。烈火这颗毒瘤我个人早就认为该除,但他背景能量很大。只凭我提交情况根本就不会被重视。现在总算天要收他了,我绝不愿意让他逃脱。这件事情177不愿理会,如今能够对付他的人只有你黑刃一个,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怎么知道你是否诈我回国受死?”
“黑刃你这话太过可笑。我自然会快递相关文件做为诚意,你黑刃虽然了不起,但还不至于让堂堂我国不惜以诈骗的手段除你。我是代表局里跟你谈,而不是个人。以代表国家的立场给你承诺又言而无信这种事情我国不会做。”
黑刃拿着电话,迟疑着一时不能决断。
许情的价码很有诱惑力。他并不甘心埋没一身本事,也不喜欢为了追求金钱作恶。无论他过去如何不认同父亲的固执和守旧,然而他在不知不觉中还是受到些影响。堂堂正正无愧于心的生存就是他受到的影响。
当年李可以他父亲的仇恨做为价码,再者他当时面临生存压力无可选择。
如今有这种机会放在眼前他如何能不动心?不必担心拖累妻儿,相反妻儿会得到保护。不必遗憾于无法为父亲报仇。
妻子的孤独他非常清楚,如果不是有个孩子她一定度日如年。
此刻农场的人在外面跟她妻子说事,她很艰难的试图理解,但效果很不理想。终究还是去叫了懂些中国话的帮忙翻译。对黑刃而言这种事情没有关系,但他知道对妻子而言这很难过,无用感,为环境所排斥的局外感。
长久的孤独让他妻子变的喜欢对他啰嗦,事无巨细都喜欢跟他说个不停,黑刃知道妻子的孤独,总能耐耐着性子倾听。但很多时候他很累也很疲惫,非常渴望休息,那种时候必需倾听是种痛苦。他总是忍着,因为他知道妻子的内心更痛苦,只有他能够交谈了。
黑刃很小就没有了母亲,跟父亲的关系又糟糕。很多时候都觉得如果母亲还在世会好多好,因此让他非常在乎自己的妻子,尽可能的关爱。有了孩子后这种情绪就变的更加强烈。
此刻看见妻子极尽努力的通过翻译传递意思,那翻译中国话也不精通,交谈仍然存在些许难度。
黑刃内心的一丝迟疑立时消失,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不应该,也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说吧,什么时候?”
“我希望你能尽快回国,可以直接把家人一起带回来。如果成功我的承诺会全部兑现,如果失败而你又遭遇不测局里会按在职人员照顾你家人。无论成功或者失败都会对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当然我希望会成功,失败了的话局里不会考虑留用你。”
第553节 西风之歌(三十)
“我今晚就能启程回国,但是,我的伤势很重,这样的伤势不可能战胜烈火。”
“因为还有很多事情安排,这些事情我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全力协助,我的伤势很严重暂时离不开病房。会有时间让你养伤,因为我也需要时间休养。”
挂断了电话,黑刃暗自调息,自觉身体的状况非常糟糕。但想起此次任务完成后对自己和妻儿一生的重大意义和影响,便默默告诉自己一定能够做到,也必需做到!
他看着妻子回屋时表情很失落,就笑着起身迎过去拥抱在怀。
“亲爱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黑刃的妻子顿时勉强压下失落的心情,想了想反问道“是要请个懂英语的中国人帮忙吗?”
黑刃失笑摇头。
他妻子想了想又猜道“难道是要送我礼物?”
黑刃还是摇头。
他妻子苦恼的皱眉,娇嗔道“我猜不到!”
黑刃就笑着亲吻她一口道“收拾东西,然后我们启程回家,回中国,回S市!”
他妻子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这个意外的喜讯,大喜过望的正要开口,突然脸色一暗道“你是不是知道我想回去才这么做?我没关系的,日子久了肯定能适应,虽然我没有语言天份但也不可能笨的几年也学不会吧?”
“傻瓜,我们会平安的到达,然后平安的在国内生活。没有危险。”
“局里的人不抓你了?”他妻子问罢又立时猜测道“是不是局里有危险任务需要你,拿这个做为交换条件?”
这类事情黑刃向来不会隐瞒妻子,因为她过去也是总门的人,是有见识也能理解情况的人。
“是。他们要对付烈火需要我的协助,答应事成后让我加入安全局,而且许情承诺任由我刺她一剑为父报仇。”
他妻子顿时摇头劝阻道“你不是为了报仇,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和孩子。但是如果你发生什么事情我和孩子即使能在国内平静的生活又有什么用!是其它人也罢了,是烈火!你们要对付的人是烈火!你这一身伤我还看得出来是太阳拳造成的,伤成这样了你还要跟他拼命,你有胜算吗?”
黑刃忙宽慰她道“你别担心。这次是我跟许情围攻烈火,何况即使只有我一个人也照样能料理烈火那个杂碎!太阳门的第二高手能是月门第二高手的对手?”
他妻子哪里肯被这种宽慰话说服?
“如果你没有受伤,你要去我绝对不阻止!因为我相信烈火不是你的对手,可是你伤成这样,多少伤以后都不可能恢复如初。拖着这样的身体去跟烈火拼命你让我怎么能答应?”他妻子说罢一把推开他,坐倒沙发里耍横道“我不回去!我就呆在这里,我就呆在澳洲一辈子!”
黑刃耐心的过去抱住妻子的腰,平静的说服。
“这是很难得的机会。我们必需为孩子想,我不想你和他出任何意外,更不想突然有一天跑出来个仇人抓着他和你逼我就范,然后在我面前虐杀我们的孩子,欺辱你,最后在你们面前虐杀了我。我每天都在担心这种事情发生,每天如此。我知道你害怕失去我,但我更害怕失去你们,每一次战斗支撑我超越自己拼命求生的动力是你和孩子。像这一次,途中船上的人替我处理伤势时大叫奇迹,不敢相信这样的伤势能在海里泡一天还活着。美国的老X治疗时眼珠子都险些掉下来,大叫上帝他见证了奇迹。但对我来说不是奇迹,你和孩子在我心里,我就绝对不会死!”
他妻子听着,不断抹泪。
“怪我没用不能帮你,天生没有练武的天份过去怎么努力都学不好……”
“不不不,因为这世上有你所以才有今天的我。男人就应该把风雨挡在门外,让屋里只有温柔。让男人心甘情愿的用身体堵门抵挡风雨的动力是女人的爱,你一直在给我力量。我知道这次任务让你非常担心,甚至害怕。可是对男人来说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危险,而是没有勇气克服恐惧穿过危险抓住机遇。来澳洲是不得已,我知道你很不快乐也很孤独,可是我们没有办法。现在有办法了,我必需拼尽全力的去做,并且要成功。因为当初求婚时我说过,我会竭尽全力,极尽可能的给予你自己能够给予的幸福和关爱!”
他妻子只是担心的掉泪,知道其实劝不住自己的丈夫。因为黑刃的爱和责任感是勇敢无谓朝前进的,而不是为求平静胆怯退缩求安的。可是她害怕,害怕会有不测。
“亲爱的,别哭了。收拾东西我们回国,并不是回去后立即要战斗。我需要先养伤,许情也需要先养伤。所以我并不会以这种身体状况去执行任务,而且你要相信,我绝对不会死。因为我舍不得离开你和孩子,所以我绝对不会死。即使被太阳拳烧的只剩骨架我也一定会走回家!我也一定能创造奇迹的活过来!因为我拥有你的爱。”
他妻子再忍不住的抱着他失声痛哭。
好一阵子黑刃才轻拍妻子后背劝慰道“不哭了亲爱的,赶紧收拾东西告诉我们的宝贝要回家了。回去后我们带他好好玩几天,还有就是吃饭,别说你,我一直不堪忍受这里的饭菜!回去后我们满城跑着吃,放开了肚子吃它个够!也让我们的宝贝知道什么才是世界上真正的美味佳肴!”
……
陈依挂断许情的电话后林青就笑着摇头。
“你对黑刃还真有情义。甘愿放弃这个为律师完成未了心愿的机会,就为了迫许情找黑刃帮忙让他们一家得以重过能见阳光的生活。”
“也不是放弃。拒绝许情不表示我不能参与。至于黑刃……我确实盼他好。第一他对我并非无情,当初他和烈阳,烈火、许情围攻我时,只有他留了余力,根本无心杀我。况且我向来对他颇为敬佩,尤其是欣赏他的爱情。”
“当年跟师父聊天听说黑刃的事情后就特别佩服。黑刃本来是个很低调的人,不屑于总门内的高手排名。他妻子没有练武天份,他那时候喜欢埋头练功场一角独自修炼,也不跟人比高低,又不跟他父亲说话没几个人知道他们的父子关系。”
“他和妻子那时候感情就好,因此常去练功场看他陪他,有一次她妻子在练功场干扰了别人练功,导致一个战士内气走岔,虽然连忙道歉还是被人破口大骂。黑刃跑出来不许那人骂时,那人说了句‘你是什么东西?以为你自己是本门十大高手还是总门十大高手?我偏骂她怎么了?不但骂,我他妈的还连你一起打!’”
林青失笑道“那人肯定被黑刃收拾了。”
“据说那个人是月门很有名的年轻一辈佼佼者,后来是个一级战士。但当时被黑刃一手刀就放倒了。那次之后基地的人才知道黑刃如此厉害。黑刃的父亲有心激励,就故意说他这么打没用,有本事就去B市总部参加年轻辈的切磋训练扬名七门,那时候他黑刃的女朋友大家都会尊重。”
“所以后来黑刃才?”
“对。因为此事黑刃报名去了总部训练三个月,把同辈的年轻高手打的人人服气,人人害怕。听师父说烈阳本是年轻战士公认的第一高手,当时也在总门,许多人找他出手教训张狂的黑刃。烈阳见过黑刃的身手非常顾忌,专程找师父寻问黑刃的情况,听师父说他只有三成胜算后就求师父帮忙跟黑刃说说,免了交战以免折损名声。”
“好个烈阳,果然是做大事的人,那时候就懂得考虑影响。后来师父帮了?”
“帮了。师父知道烈阳的难处,如果战而不胜对其影响非常大,甚至可能毁灭在总门的前程。师父说了后黑刃还肯赏脸,就没有跟烈阳争年轻辈第一高手的名头。他终究是个不爱虚名的人,当时觉得第二第三也够了,没必要非拆别人台硬争个无益的第一名头。”
林青笑说道“也难怪你总想帮他。他很积极也能够适可而止,不贪心不虚荣,爱情观也执着真挚。那么小的时候开始的朦胧感情一直谈到今天结婚生子,这份专一就能感动多少人了呀。”
“是啊。所以我愿意帮他,更不愿意他死在师父手上。师父过去也非常喜欢和看重黑刃,万一哪天记起前事想起自己亲手杀了黑刃她一定会很痛苦。再者黑刃毕竟是前分部门主所教养,骨子里不乏正义感和为国为民贡献力量的信念。因为无可选择的步步错以致悲剧我也看不下去。无可选择的悲剧很无奈,很让人难过……”
林青就知道陈依又想起跟李茵的事情。李茵就是种无可选择的悲伤,他和李茵当时都没有选择,也不懂得选择,更不可能知道后事而选择避免。一步步的由相识到痛失,根本让他们无从选择和决定。
“不要多想了。我们还是想想办法解决李望的事情吧,一定不能让望儿遭遇不测,李心已经够悲伤了,如果望儿再出了什么事情,真不知道她怎么能承受。”
第554节 西风之歌(三十一)
陈依点头道“是啊,小望是她的生活寄托和生活希望,绝对不能有事。”
然而想归想,办法呢?即使能获悉大哥的行踪杀了他,也只会让安全局更加确信大哥的判断。
“待烈火的事情结束再看吧,李心已经知道情况势必会想办法,如果她的努力也无法阻止事态继续恶化我们想的办法也不会有用。”
“让冷面他们留意江龙的动向吧?”
陈依诧异道“冷面会愿意做这种事情?跟江龙对着干?”
“他很懂顺势而为的,知道上面有人动江龙了当然不会畏缩。”
陈依点头说好,林青当即拨了电话给冷面,末了又听那头说了半响话。挂断后林青就道“冷面说江龙从底下抽调了很多人力到东市,还雇佣了很多职业保镖,目前还在国际上高价寻求异能者助阵。看来是怕人刺杀。”
“他的消息真灵通,但是这么大费周章是为了防谁?难道他猜到许情会请黑刃帮忙?”
“糊涂一时,江龙是怕许情请出了你这个177。黑刃还不值得他如此忌惮。”林青说罢又道“老公呀,江龙的事情结束前你也要千万小心,我准备多请些人保护你。”
“我?”陈依莫名其妙道“我小心什么?”
林青滴溜的转动着眼睛,晒然失笑道“因为江龙知道177就是你,你就是177。”
“不可能!”
“但是他很聪明,他知道装不知道就没事,露了底你就会想方设法要他命。当年你帮助教区时见他,在他面前动过手。当时他就为你的战斗力吃惊,加入总门跟177有所接触后就立刻想到你了。你看烈火那面总显得霸道小气,实则根本不是。他心思细腻的很。总装的似模似样,实际上根本就不想惹你。在总门时他是心中有底却藏着,但他本知道师父身份,查知你跟师父来往亲密还能不确定?”
陈依难以置信的反问道“你早知道为什么不说?”
“江龙此人其实比烈阳大度的多,知道你不好惹就不惹,今天不是情况特殊我仍然不会说。你知道了要杀他,成功也好失败也好都是麻烦。过去要是杀了他许情就不会继续瞒着。你又怎么能把他们两个一起杀了?还不如不说省得你无谓忧虑。但现在形势不一样,江龙怕许情请了你帮手,说不定会先下手为强。没穿皇帝新衣时稍微不留神一颗子弹就能要你命,我们当然要谨慎。”
“他真的知道?”
陈依犹自觉得难以置信。细思过往种种实在没发觉江龙有哪里显露端倪,对他的态度非常正常。有事时亲热,没事时跟他一样绝不联系。
林青失笑摇头道“他真的知道!他心思很细腻,知道待你陈依如果有什么异常之处反而会让你起疑。所以做的面面俱到,你救了黑刃他装的恼怒,实则根本没有添油加醋,否则怎么局里没有要抓捕177的动静?他如果把你的罪名说大了,谁抓177?还不是许情和他带队,那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陈依这才意识到江龙这人何等老谋深算。
“照你这么说我该做些什么吧,日日防贼太难过了。”
“别无他法,他如果知道你已经知道了,还是要暗算你。我们只能安份点,许情来电一律不接。兴许他还会放心。”
陈依觉得这话有理,江龙绝不会因为他的主动表态而相信177会甘愿让他知晓秘密。
“老公呀,我最担心的还是师父。”
“怎么说?”
“你那天离开精卫警察处时许情见过师父,还见过她露武功。老实说她一定心里有数了,但迟迟没见动作不知是何居心。这次要对付烈火她会不会想利用师父的力量呢?”
“我的确该杀了许情……”
陈依没说完就见林青晒然失笑,不解反问她笑什么。
“你哪里舍得杀她……”
“这话什么意思?”
正说时陈依电话叫响。一看是萧乐的号码。林青就道“萧乐至今都没忍心说拒绝的狠话呢,还杀许情呢……”
陈依不好让萧乐等太久,顾不得再说什么就接了电话。
“老公……”那头的声音有气无力,可怜兮兮。陈依只怕又是什么家里漏水或者电脑坏了之类,叹了口气道“怎么了?”
“我在单位。发烧很严重……一个人很害怕……外面有个人今天走很晚来敲几次门问我有没有事了……”
“下属关心你很正常,正好去医院啊。”
“他人不好!经常色眯眯的偷看我,刚才我还没这么严重,想赶着把手里的文件处理完再上医院。结果现在就烧得手都抬不起来了……万一他有歹心怎么办?我现在都不敢开办公室的门……”
林青在一把摆着些骚姿势以口型模仿萧乐的话和语气,看的陈依哭笑不得。
“好,我马上过来。”
“嗯!你快点来呀……”
挂了电话林青就没好气的道“有女秘书不叫非叫你,多会把握机会卖可怜的楚楚佳人呀!”
林青说罢自顾起身回房,关门前又扭头道“还是老话,别有过界的接触!”
“我知道,我知道。保证不会,保证不敢。”
“这女人真讨厌,狐狸精变的!”林青愤愤把门重重关了,在厨房忙的晓月暗自偷笑。
陈依失笑叫到“这世界上还有比你更像狐狸精的女人吗?”
里头的林青没回应。
陈依下楼上车时电话又响,看号码有印象却没记起是谁,接了一听才想起来是律师的那个情人。
“律师为什么自杀?”
“不想活了所以自杀。”陈依边自发动引擎边自答话,他猜到这女人会来电话,只是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天才来找他。
“他为什么会想不开?我在等着跟他结婚,我肚子的孩子等着喊他爸爸……”
“难道你至今还不知道律师有妻子?”陈依没耐心听下去,干脆了当的打断。
“……我知道。可是我知道他爱我,他是真的想跟我结婚……”
“根本没有这种事情。他一直在利用你,在骗你。”陈依把话说绝,这也是律师遗书中的态度,简单明了。律师没想过不伤害这个女人,只惦记着不让这个女人把孩子生下来。更无所谓这个女人是恨他,还是爱着想念他……
第555节 西风之歌(三十二)
“你胡说!根本不可能!”
那女人情绪有些失控的冲陈依吼叫。
“如果你认为我的话不能代表律师又怎么会找我?事实如此,落了孩子重新开始你的生活忘记律师。”
“不可能!我知道他是怕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太难才故意托你这么说的是不是?是不是?”
“何必自欺欺人呢?他如果爱你何必会想不开?他不爱你。”
陈依说罢挂断了电话。说再多都不如干脆的拒绝通话来的简单。那女人又打过来时陈依也不接,如此响了三分钟,那女人终于放弃没再打来。
……
陈依出门不久林青就躺下睡了,坐着等不免想起萧乐让人心烦,那是种难以丢开不忧虑的情结。于是林青就想到用睡觉的办法解决,整理了铺被舒服的躺下刚要合眼,她的电话叫响了。
看是遥遥的号码林青就起身拿了接听。
“遥遥,刚要睡觉呢……你怎么了?哭什么呢?”
“江龙那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找了很多人去他别墅,王福也被点名叫过去了……”
林青这才想起王福在S市道上极负盛名,江龙急调人手到别墅势必会叫了他去。却不敢让遥遥太过担心。
“唉呀!我还以为出什么事情了呢?王福去办事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呀?看你急的——”
“不一样!青姐,这次不一样,我知道肯定不一样!我听见嫂子跟王福在电话里说什么有大事,可是问王福他却说没什么。但是他去之前又明显对我特别好,就像是怕回不来了似的!我自己也有预感,就觉得他可能会出事……”
林青记起此事其实也放心不下。如果局里果然抓捕江龙难免有激战,派去的都是非同寻常的战士,神枪手不知道有多少,何况还有黑刃和许情这些原总门的战士。王福身手虽然高明出众也不可能面对皇帝新衣的力量,也不可能被子弹打着了没事。
“你别担心,我想办法查查到底什么情况。”
“青姐,帮忙让陈依劝劝王福吧,我真的不希望他去。”
“好,我一定让陈依跟他说。”
挂断后林青就给陈依去电话。
当时陈依才刚到萧乐公司,听说后也不由皱眉。
“这事根本劝不住。江龙倒了冰嫂也难以幸免,很多跟江龙道上生意涉及的帐目都会被揪出来。王福肯定不能让江龙倒,他去为的不是江龙而是冰嫂,为的是帮会的存亡大事。谁劝都不可能有用。”
电话那头的林青叹气道“要不到时候你照应着,盯着王福,直接把他敲晕了带出是非地避祸如何?”
“这倒行得通。你劝劝遥遥让她不必担心。”
“嗯。你到了?”
“刚上电梯。”
那头林青就挂了电话。
陈依到达萧乐办公室所在的楼层时只见里头有灯光,过了走廊看见萧乐办公室时,看见个男的背对他,手里举着个铁锤,拿起又放下,拿起又放下。
陈依暗觉幸好来了,拿了打火机点燃根烟,火机‘叮——’的响声传开了走廊两头。那人听见响声慌忙的转头往来,那把锤子则藏在身后。
陈依假作这时才抬脸看见那人,微笑打了声招呼。
那人也见过他,表情有些慌乱的回应问好。
“萧总好像病了,你来的正好。”
“是啊,我来送她去医院。”陈依说罢又道“工作真卖力,这么晚了还在加班?”
那人笑道“向萧总学习,为了公司努力些是应该的。”
那人微笑着退开几步远离了萧乐办公室的门。
陈依正要敲门时突然又回头盯着那人说“萧总在XXX区的分公司正缺人手,我觉得以你的工作精神很应该安排过去。因此我一定会向萧总建议。”
那人急忙道“不必了,我觉得在总公司这里非常好,能够……”
“那不行。我非常欣赏你对萧总的忠心以及积极的工作精神,怕萧总在里面病倒不惜要拿工具砸锁查看情况的心意十分让人感动,像你这样的下属理当受到重用。你不必太谦虚。”
那人立时变了脸色,支支吾吾的尴尬笑着,最后连连点头道“……那,啊,那谢谢陈总帮忙说话……”
“应该的。”陈依说罢以眼神示意,那人明白过来的立时告辞走了。
陈依拿了电话打给萧乐,那头很久才接,声音越发的有气无力。
“我开不了门了老公。”
似乎真的发烧严重,陈依抬手把锁舌震坏了,一抖开了门。
见萧乐趴桌子上,屋里冷气竟然还开着。
试着扶她,却站不起来,便横着抱了萧乐走。
“裙子裙子!”
出门时萧乐急忙喊叫,陈依才发觉她的裙角折起了,又腾了手替她拉平。萧乐夹着双腿。
“你怎么在公司还老穿裙子,多不方便。”
“嗯,你说不穿就不穿了。”
陈依晒然失笑,抱了她下楼上车。乘电梯时见刚才那人躲走道那边看着,见他望过去连忙缩了头。
“这样了怎么还开冷气?”陈依边把萧乐放上车替她扣安全带边问。
“没力气站起来关了,遥控器没电池了。”萧乐说着犹自委屈似的撇嘴道“倒霉事都碰一起。”旋又问他道“老公,你来时那个人在不在外面?我总觉得他好像一直守在门外不知道想干什么。”
“他想砸门又不敢,犹犹豫豫迟迟疑疑的。”陈依说罢又道“我替你作主调他去XXX区的分公司了。”
萧乐后怕不已。“幸亏我没逞强,就防着这种事情呢。以前在黑猫看到多少不省人事的被占便宜呀,我就怕!”说罢又愤愤然道“那种人还留了做什么呀……”
“我记得他职衔不低吧?因此丢了工作加上别的歪心思兴许会做冲动的事情,调派到别的地方离你远了他自知有愧也不会怀恨,点破了他的事情也不敢再对你做什么,否则有我这个活口警察立马会找上他。没事的,你不用怕。”
陈依试了萧乐额头,烫手的很,估摸有三十七度。
忙开车直往医院。
路上萧乐犹自情绪低落,陈依只道她后怕,突然听她说了句“老公,不如我一刀把脸划了吧!”
“……说什么啊。”陈依正奇怪萧乐怎么冒出这种念头时就听她说“省得老遇到吓人的事情。反正这张脸也没用,有的人就是不喜欢看。”
“这么好看谁不喜欢看啊?”陈依说罢又笑。“别乱想了。没了脸还有身材,是不是要把自己养成水桶体型?没了样貌身材你还有财,是不是得散尽家财呀?”
萧乐扑哧失笑。
“以后小心点就是了,实在不放心可以请个职业保镖嘛。”
“贵!一个月好几万薪水呢。”
到了医院果然要陪着萧乐打点滴,病房里有电视,但萧乐却懒得看。呆没一会她就非要回家。陈依拿她没法,开了未来三日的点滴举着萧乐打着的瓶子上了车,一路又送她回家。
进屋躺下了萧乐就欢喜的笑。
“还是家里的床舒服嘛!”
陈依也不怪她任性。人会有这种毛病,用惯了舒适的床铺被褥,突然睡差的会浑身不自在而且无法入眠。尤其是萧乐这种本有洁癖不喜欢在外面过夜、从小养尊处优惯了的人。
陪了她说话到打完点滴,拔了针丢了空瓶就照应她早些休息要走时,萧乐一把抓着陈依胳膊。
这时她穿着睡衣,头发披散了在枕头上,杯子盖至胸口,露着一截嫩白的肌肤,轻轻咬着唇,媚眼里春色荡漾。
陈依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不由摇头轻笑着推开她手。
“老公……等我睡着了再走好吗?”
“不了,再呆一会我可把持不住。”
陈依说着把被子拉了盖好,叮嘱她病好前别跑公司里找累受,又打电话代为交待萧乐的秘书照应,自己就走了。
下楼时电话响,他一看还是律师情人的号码,当即挂断。
那头又打,他继续挂。
却没想到律师情人在那边竟然遭遇了意想不到的事情,但他即便知道了,也肯定不会插手。
律师的情人当时犹自不能从陈依的话里恢复心情。
她从没有怀疑过律师的爱,深信不疑,因为深信不疑所以信任,所以无怨无悔毫无顾忌的帮助律师解决任何力所能及和力所勉强的问题。甚至于不惜利用喜欢她的男人帮忙,不惜跟一直对她怀有纯粹关心的前男朋友断绝了联系。
可是今天,律师最好的朋友告诉她,律师从没有爱过她,一直在利用她。
当初得知律师噩讯时她悲痛欲绝,难以置信,紧接着又听说律师原来结了婚的,她顿时明白律师过去何以从不跟她同度良宵。这本来就是一种欺骗,也是一种伤害。然而她仍然相信律师是爱她的,因此她不怪律师隐瞒了结婚的事情不说,因为她相信律师的确有心跟她结婚。
成为一个未婚妈妈需要很大的勇气,身边没有人会支持她。
但她却想把孩子生下来。
而现在,她已经没有了这种决心,只想一死了之。
当然只是想想,她突然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了,觉得自己是个悲剧,是他人的笑柄。
她突然对律师生恨,这种恨让她忍不住捶击小腹。
没捶几下她就冷静了,她是有知识的人,当然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流产腹中的孩子。
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面对未来的生活,但有一点已经肯定了,这个孩子她不能要,绝对不能要!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突然听见大门有些微响动。
第556节 西风之歌(三十三)
律师的情人下意识的走出客厅看时,见门关着,以为邻居经过不小心轻碰,转身就要回房时嘴突然被人用东西捂住。惊慌之下手里的电话就按了陈依的号码,意识却飞快的模糊,丧失清醒前又拨了次陈依的电话。
手机便跌落地上,人事不知。
随即被人塞进大行李箱,拖着出了门,进了电梯。
次日天亮时,江琴乘车到达座别墅,径直到了三楼的卧室。
看见了昏迷未醒的女人。
她盯着昏迷的女人看了半响,突然冲过去扬手一耳光抽过去,又一耳光,又一耳光……
她内心升腾起无边怒火。
为什么苍天如此不公?她爱律师,律师也爱她,偏偏他们的孩子保不住。而这个被律师利用的女人怀的孩子却还在。
所谓的天意弄人是否如此?
这个可恨的女人肚子里竟然怀着律师的孩子!
江琴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抽打床上昏迷女人的脸,直到红肿,直到她累的抬不起胳膊了。
“看好她,在孩子出生前绝不允许她出任何事情,如果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了意外,你们都不必来见我了。”
“请小姐放心!”
江琴临走前又吩咐道“家人问起不许说我在哪里,就说你们也不知道,只知道我是躲着要把孩子生下来,怕泄了行踪大哥就会来害我的孩子。”
那些人忙又领命答应。
江琴乘车离开别墅。
一路上心里没有太多欢喜,只觉得天不公,只觉得自己太可悲。
她的孩子被亲生哥哥害的没了,此刻竟然要谋夺另一个女人肚子里的、属于她丈夫的孩子。
当日江琴离开S市后返回B市,下机就转乘赶往T市。她知道回家告状用处不大,而且她更不愿意让家人知道腹中孩子已经失去。她痛恨江龙的冷酷无情和不择手段,更为日后感到迷茫。
后来她想起律师的那个情人肚子里的孩子。她知道律师死后那个女人绝不会甘愿当未婚母亲怀胎十月带个孩子拖累一生幸福。当即找了可靠的人将其抓来T市安置。人到S市之初江琴还担心律师的情人会有决意要孩子的打算。
就着人窃听了那女人的通讯。
暗想假如那女人留孩子,她大可等孩子出生了再找人偷走,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不料那女人跟陈依通过电话后又对前男友哭诉,最后决定要落了孩子,由她前男友陪同去医院做手术。
江琴再不迟疑,下令动手劫人。
她原本想要羞辱律师的情人一番,因为知道律师托陈依的遗书大致态度后就改变了主意。因为律师没有骗她,陈依也没有。这女人在律师心里没有任何地位,律师准备死时都没打算为那女人留下丝毫欺骗的温柔。
江琴就觉得没必要羞辱那女人什么了。
但亲眼看到那女人时,想起腹中失去的孩子,不由气怒攻心。
“查到了吗?”车里的江琴打通电话就问,她安排了人手查找江龙的罪证。没有证据只凭嘴说家里人无法完全相信。即使心有所疑也会选择忽略最坏的情况。
“防备严密,还需要时间。”
“小心谨慎为上,不要因为急于早晚那么几天坏事。”江琴冷静的下达了指示,挂断通讯。她急,但不会因为着急而甘冒失败的风险。她能用的人不多,如果此次拜托的人失败了就再不可能找到人替她查找罪证。所以她不能急,可以晚几天,但必须成功。
做这些考虑的时候江琴突然为自己感到悲哀。
她和律师过去的梦想何等美好,向往在法庭上当一个律师,义正严词的用证据让被告绝望的低头。
如今。
江琴看着双手。如今她在做什么?在犯罪。她觉得自己跟江龙无异,可是她不喜欢找什么借口。她和律师一样,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为何而作,她承认自己的作为错误,可是——仍旧要做。
因为她如果不做这些就活不下去,而她已经过了冲动的时期,不可能做出把悲伤留给家人的轻生事情。
她必须要律师的孩子,她的未来必须有一个寄托。
她深深的为自己悲哀,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心已经变成了魔鬼的心。自私,冷酷、无情。
律师的情人清醒时已经是中午,觉得脸上疼痛。
发现周围的环境十分陌生,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觉得自身受到过侵犯,除了脸外身上没有别的伤。
她小心翼翼的下床,走到窗口,发现外面装了铁护栏。卧室的家具用品一应的奢华,她抚摸被褥就知道都是好东西。墙上挂着副水墨画,她认得是古代名家的真迹。
她在卧室走了一圈,发觉连浴室的通风口外都装了铁栏。除非她变成老鼠,否则别指望通过这些护栏逃出去。
她终于鼓起勇气开门,却发觉上了锁。
迟疑片刻,便开始抬手拍门叫喊。
“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啊……快开门啊,有没有人……”
片刻,外头传来把陌生的男人声音。
“小姐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通过床头的通讯器交待我们……”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小姐,只有每天早上六点至八点,晚上八点至十点我们才能陪同你在花园散步,其它时间你必须留在卧室。”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你们到底是谁!”
“我们是谁不重要,小姐什么都不知道将来才能安全的回返S市。为了你和你家人的安全,我们善意的提醒小姐务必跟我们合作。”
“我家人?你们抓了我家人?”
“现在还没有,但如果小姐不配合我们随时都可以多抓几个人。”
“你们到底为什么抓我?到底为什么?”
“小姐不必管,只要吃好睡好修养好身体,不足一年就能平安回家。”
外头的人说完再没有声音,任由律师的情人如何呼喊吵闹都不理会。
她闹了一阵直到自己都累了,终于回到房里坐下歇息。回忆着过往种种,实在想不出自己得罪过谁以致有这种遭遇。
想着想着,她突然记起腹中的孩子。一个猜测蓦地浮起脑海。
当即扑倒床头,按响了通讯器,冲里头喊叫“我知道你们为了什么!如果不放了我这个孩子绝对不能活着出生!”
第557节 西风之歌(三十四)
律师的情人急中生智对着床头的通讯器出言威胁,以为有用。不想那头传来把礼貌的声音回应道“孩子平安,小姐你也能平安,小姐的家人也能平安。”
一句话反而吓的律师情人瑟瑟发抖,不知这些人底细,怕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便这么害怕一阵,渐渐又恢复些镇定,慢慢想通些事情不由心里猜测。照了脸上的伤后更加确定了猜想。若非律师的妻子如何会要这孩子,又如何会哪里都不伤她,独独把她的脸打肿成这般难看模样?
又按响通讯器道“我知道是谁派你们来的!她最好现在就放了我,否则以后我出去了,我父亲绝对不会放过她!知道我父亲是谁吗?”
“XXX,是吗?地方小官不值一提。”
那头知情而又满不在乎的回答让律师的情人气愤之余又一阵后怕,唯恐反而因此惹了祸。
看守的人这时给江琴去了电话,说了详细。
就听电话里江琴不太在意的交待说“无妨。就算她要告也随便她告,往后连我的面也不可能见到。我不想害她性命。”
看守的人虽觉不妥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有领命承诺一定会小心看守绝不出意外。
……
黑刃回国时即被许情派的人保护着家小送到早准备好的房子里居住,内外都有人日夜巡守保护,以防得知讯息的江龙劫持其家小要挟。
黑刃初到病房见许情时颇有些脸色难看,许情却坦然的很,反劝他先全心全意合作除了江龙,到时她必定兑现诺言。要取她性命何必急于一时。
黑刃便也没再继续形于表面的流露憎恶,倒也开始认真做事。接连几日都常在病房与许情商量具体行动细节。
许情等着局里批准行动的指令,结果一等数日都没有消息。
问了才知道江家果然开始活动,而江龙则有意拉个替死鬼出来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局里一时间顶着两面压力,江家干涉的态度明显他们不敢立即行动,另一头要求查办的话头没松他们又不敢就此罢手不了了之。
许情对于江龙拥有皇帝新衣危害性极大必须采取特殊行动的申请因此迟迟不得批准,也没有被否决。
黑刃于是等的着急,唯恐最后不了了之,届时他将难以自处。
便开始催促许情,后者也开始绞尽脑汁的考虑对策。
“看来江琴的作用未必有预料的大,无论如何该通过的别的途径让江家态度软化。”
“我去查找证据!”黑刃说就要动,他实在无法忍受继续等待,以江家的影响力事情不能速办越拖则越没指望能办。
“不必!”许情忙叫住他。“你对江龙的情况一无所知,此刻他又防备严密,不从他内部着手休想能查到什么。我倒有个主意……”
当天晚上,王冰的妻子回家时发现来了个陌生的客人。
初时还没多想,那人却要求与她到楼上房间单独谈事。又低声说是关乎她生死存亡的大事。
上楼坐下后冰嫂就笑问他来意。
“我一个妇道人家不知道有什么能够帮忙?”
“XX帮大姐大能帮忙的事情一定不少,又何必谦虚?”
冰嫂便沉了脸询问这人身份,只听那人道“安全局。”
冰嫂心中一惊,却强自镇定了情绪。
“我只是个生意人,但如果有为国效劳的机会一定全力以赴,就不知道能够帮些什么?”
那人笑道“XX帮面临生死存亡的大事,X帮主难道不知道?江龙贩卖军火毒品,长期进行走私活动。目前面临被查办的压力,贵帮在这种时候不仅不主动协助我们反而继续执迷不悟的相助江龙,这等于是跟国家对着干,跟法律对着干!”
冰嫂早曾隐约听说江龙此事问题严重,传言有大人物下令要查他。但具体如何却不知详细。此刻知道安全局都已经介入,不免心中恐慌。区区一个地方黑帮怎么可能跟安全局较劲?即使江龙最后不倒,还能为一个小黑帮不惜开罪安全局而力保么?
无论江龙倒不倒,安全局今日找上门,她如果不识时务最后都难有好收场。安全局就算最终动不了江龙也能顷刻间让她的帮会支离破碎。
冰嫂还记得王冰逝世前曾经说过的话,一个黑帮立足于和平盛世绝对不能张狂的试图跟政府对着干,尽可能避免涉足政事。严打什么就宁可少赚些钱的不做什么买卖。于是没有犹豫的回应道“如果能够帮忙我们一定全力以赴,只是我们力量弱小,江龙又非同寻常,根基深厚,以我们的力量真不知道能够帮些什么。就怕忙没帮上就先落个粉身碎骨的结果。”
那人笑道“贵帮有这种为国尽力的心非常难得。贵帮在本市的活动情况我们非常清楚,这些年来也没有什么让人发指的恶迹。我们相信贵帮过去某些不合法的生意也是受于江龙压力不得不为,不敢不为。只要贵帮能够精诚合作,过去的事情都不会被追究。当然,如果贵帮执迷不悟,哼哼……”
冰嫂这才吃了颗定心丸,忙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实在不懂什么。具体该怎么做才对还请明示,只要力所能及就绝不会推脱。”
“贵帮过去跟江龙生意上的帐目相信都有保留,如果肯交出来并且协助查证江龙其它罪行证据。我可以保证贵帮日后能够平安无事的继续做生意。这也是给予贵帮一个表现诚心的机会。”那人说罢见冰嫂神情犹豫不决,又道“如果要对付贵帮,对我们而言不过举手之劳,那些帐目有没有根本不重要。但因为对象是江龙我们才必须尽可能搜集足够多的有力证据,当然,实际上我们掌握的证据已经足够判江龙死刑,也不是非要得到贵帮相助不可。只是我局的许情念着与陈依的交情,知道他与贵帮感情深厚才特意给了这个机会,以免贵帮被江龙的事情殃及池鱼。盼你可千万不要枉顾了好意,错过了良机啊……”
冰嫂忙笑着表态道“本帮能够做些为国为民有利的事情怎么敢不竭尽全力?所以犹豫只是考虑那些帐目都不在手边,估摸需要几天才能整理呈交。没有个具体的时间怎么敢随意回应?那也显得没有诚心,倒让你误会了!”
那人笑道“原来是这样,那好,我就三天后再来。料想是够了吧?”
“够了,三天后一定呈上账本!”
冰嫂客气的送了那人出门上车。
回家后就跟王冰的母亲说了,后者也不能决断,着她把帮里的X先生请来商议。
听说详细之后X先生也面露为难之色。
“难办啊……帮主啊,此事不管我们怎么做都有莫大风险。江龙倒了,但江家日后会放过我们吗?”
经此提醒冰嫂方才醒悟,后悔不迭的道“都怪我见识短浅考虑不周!”
X先生见她懊恼忙劝慰道“帮主不必如此,帮主当时答应是对的。他们既然找上门我们也确实不可能拒绝,否则不等江龙倒本帮就要先灭亡!”
冰嫂不由没了主意。“那到底该怎么做才妥当?”
X先生叹气道“万全之策眼下是没有的。但是账本要交,我们不能跟安全局对着干。却绝对不能明白的交上去!因为我们开罪不起江家。以我之见,帮主可把账本整理妥当后让安全局自己派人去取,假作被他们探知秘密窃走了。同时请他们保守秘密不要泄露了此事,而本帮则多调派些人假意相助江龙,当然,也需要对安全局说明本帮的顾虑。如此一来或许还能免祸。”
王冰的母亲忙表态说这个主意很好。
冰嫂也觉得不错,正要决断时又迟疑道“那是否该把王福叫回来?万一发生什么事情岂非……”
X先生缓缓摇头,断然道了声“不行!”。
“帮主,王福善战在S市道上人所皆知,把他叫回来等若告诉江龙本帮有意独善其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有时候难免会付出牺牲。何况这种事情未必会有激斗,江龙不可能做困兽之斗,一旦江家保他不住必定投降,他如与安全局拼斗等于是反动行为,他自己仍然逃不过一死不说还会连累江家抬不起头。他们这些人,斗只在政治层面,政治层面决定了胜负就不存在什么武力激斗之说,与我们帮会的斗争完全不一样。所以王福不会有事,退一万步说即使江龙不顾对江家声名的损害,自私太过,以王福的能耐也未必不能逃脱。此事关系本帮存亡,帮主万不可有妇人之仁!”
王冰的母亲也在一旁相劝。
“这种时候你不能有妇人之仁,此事关系帮里上下兄弟的存亡,两相权衡还有什么不能决断?王福素来是个重义气的人,就算知道此事也一定愿意为众兄弟甘冒风险。”
冰嫂犹自不能决断。她心里一直当王福是王冰的亲生弟弟般看待,又非常感激王冰离世后王福为她做的事情。没有王福今日根本不会有帮派的归心和稳定。此刻即使理智上觉得这么做是对的,感情上也让她难下决心。
第558节 西风之歌(三十五)
X先生进一步劝道“帮主啊……帮里上下多少弟兄的生死都在你一念之间啊!你可不能为了顾全私人情义而舍弃帮派大局啊!”
“好吧,就依先生之计!”终做出决断时冰嫂已红了眼眶,满心难过,只觉得愧对王福一片忠心。不由体会到王冰过去常说的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作为帮主自然要以帮派利益为重,个人感情绝不能凌驾于帮派利益之上。
做为帮主为帮中上下考虑,帮中上下的人才愿意为帮主效劳。
送走X先生后,王冰的母亲让冰嫂给王福去电话说明情况。见后者神情诧异,沉着声道“为帮派利益考虑做决定不能顾私情。但对于王福这种讲感情的人你不能瞒着让他送死,俗话都有说,死不瞑目。对讲感情的人就不用怕让他知道实情,告诉他了反而会更尽力的拼死替你做事。你如果不说,总有人知道了寒心。会说你做大的只讲实际不讲感情,这样帮派是发展壮大了但是没有肯真心为你死的人在身边了。我说过跟讲感情的人要讲感情,跟讲现实的人要讲现实。你明明白白的跟他说了再让他去死,别人知道了会说你懂得为大局考虑,而且有情有义。以后别人为你办事才踏实放心,不然谁都怕是不是又被你卖了啊?你明白了没有?”
冰嫂这时候却又迟疑了起来。感情上她也想跟王福说清楚。“王福如果知道不愿意去怎么办?”
“我说了,讲感情的人不会怕死,怕死就不做的是讲现实的人。你最重要的就是懂得区分这两种人,没有区分错,你做事就永远不会错。王福是讲感情的人他不会怕死,X先生说的没错,他那句话本来就是提醒你。王福知道事关你和帮派存亡就算十死无生也一定会去!而且,安全局的人不会只让我们交账本就算了,他们是想我们当内应帮他们搜集更多江龙的罪证。我们不能冒着得罪江家的危险替安全局游说其它江龙底下的帮会大哥,只能靠王福在江龙家里查找。不说明白你怎么叫王福去做啊?”
冰嫂这才明白了,点点头拿起电话拨给王福。
话说王福到了江龙别墅后很快跟其它被请来的人混熟,他本身不是个飞扬跋扈唯恐别人不认识自己不知道自己厉害的人。这些被请来的人没有几个默默无名,骨子里都骄傲自负的很,本也最反感那些自以为天下第一、性子张扬的人。
王福这种则极其有人缘。
再者他身手原本高明的很,跟这些或道上或做保镖、佣兵之类职业谋生的武者战士来往切磋,别人都佩服他的本领,又不讨厌他的性格,理所当然都愿意跟他交朋友。而王福也很高兴来了这里。
他这时候才知道过去见识有限,S市道上未曾遇到厉害对手并不表示没有。在这里他已经碰到六个人的身手跟他旗鼓相当,多番切磋结果都要交手到三百招开外体力下降严重时,互有胜负都吃不定彼此。
其它高手中能跟他打上百合的也有十几个,练上三五十招的就有好几十个。王福只觉得过去在道上碰到能跟他打几十招的人实在没有必要太过惦记,以前总记着那些人觉得难得碰到能交手几下的好对手,如今才知道过去只是见识有限。
王福及那六个跟他交战三百合的高手被江龙请来的人公推为七天王。王福得了首天王的殊荣,一则因为他是江龙的人;二则因为他个性最好。另外六个也就愿意让个头座与他,换了其它几个,则总有一两个高手不愿意承认的。
王福为首的七天王就成了江龙请来的人中的头目,发号施令别人也都能够听从接受。每日里闲暇时大群的人一起吃喝玩女人。很快熟络。
不久有人说起江龙出入身边带的几个人。
言语里隐隐透露出不满。
出入跟随江龙左右保护的人当然是江龙眼里面最可靠,最具备战斗力的人。
而他们七天王都不在其中。
其它人的这些不满终于让排行第四的天王,一个美国人,一米九三的身高,体重一百一十公斤,一身的横肉,力量非常强大不说身手也非常灵快。这人很喜欢唱歌,自称代号歌王,但他的歌声让王福在内的很多人都找不到‘特点’。
这个天王于是在第二天找上江龙随行保卫的头领,那是个女人,身材很风骚的、让包括王福在内的许多人都观之性趣无穷的迷人美女。名字叫做凌云风。
那天四天王乘着就餐的时间主动过去挑战,要求切磋。
与凌云风同桌吃饭的几个男人站起来时被她拦住。
“很抱歉,我们用餐后还有事情要办,实在没有这种空闲。”
四天王听不懂凌云风的中文,叫嚷着让人翻译,就有想看热闹的说了。
“不用很久,我一秒钟就能击倒你!”
四天王是个很张狂又自负的人。
凌云风见他纠缠不休,就问旁人拿了枚硬币,两指用力一捏,立时弯的两边贴近了一起。她随手抛给四天王。
一干人看着,全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态。
四天王却叫嚷着依法炮制的问人要了枚硬币,稍显费了些劲,虽然不如凌云风轻松干脆,但也硬是给捏弯了对折紧贴。四天王举着硬币张扬的流露出不可一世的力王架势。
众人见状纷纷叫好,直叫嚷了让凌云风跟四天王切磋比试。
凌云风原本想让四天王知难而退,没想到他竟有这种惊人的力量,见江龙请来的那些人纷纷起哄,就离开了餐桌。
一手抬着拢发,一手就作势让四天王来。眉目含着满不在意的微笑,好似站在台上展示身姿。
四天王也许是外国人的缘故,不似王福等华人般对凌云风的姿色太过在意。见状根本没有迟疑的飞扑挥拳,全力以赴的如要实践狂言一秒放倒面前的对手。
拳挥出时夹杂呼啸风声,几米外的人都能感受到气流拂面而来。
众人都知道四天王拳力惊人,料想凌云风会躲避时,却难以置信的眼看四天王的拳头打近时被她突然抬手一把抓住。
第559节 西风之歌(三十六)
眼看凌云风抬手硬接住了四天王的重拳,一干看客全都呆了眼。不敢相信凭她那1.70米的女人身躯竟然能眼也不眨的接住四天王的重击。
然而更不可思议的事情紧接着发生了。
凌云风握拳,战天王顿时满面痛苦之态。
那只盆口大的拳头凌云风根本握不住,但就五指被她抓着,在她用力之下竟也握不成拳。随着凌云风加力,四天王满脸流着冷汗的维持不住姿势,最后竟然单膝跪在地上以减少手掌被扭动的痛楚。
那般要面子的汉子也忍受不住的发出了痛苦呻吟。
看客们呆若木鸡,简直怀疑四天王是否收了凌云风好处故意演这一处。但这当然只是不能接受现实而生的荒谬念头。
王福横空飞腿直踢凌云风,意在相救四天王,他看得出来四天王的手骨快碎了。
踢到时凌云风随意挥手一挡,王福就被震退了回去,后招根本没有机会变应。这下交手王福才知道四天王何故如此狼狈。
他觉得自己踢击的力量犹如石沉大海,挡他踢击的凌云风好像根本就没有用力量。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王福不敢相信世上有人的修为高明到这种恐怖的程度。‘她是人吗?’
凌云风并没有打算抓碎四天王的指骨,见他吃够了苦头,撤手甩开。也不理会旁人的眼光,自顾折身在餐桌坐下了继续用餐。
便有与四天王交好的过去扶了关问,知道他骨头没事才都放心。
吃此败仗后四天王终于安静,一时间羞愧又震惊的无地自容。其它几个天王见四天王败的狼狈,又见凌云风挥手间震退了王福,也都知道她厉害非常,震惊之余又都难以置信。
一个女人,体型所限,再怎么厉害也该受到物理限制。那种体重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可怕的力量?这完全违背常理。
王福回座后根本无心用餐,一直打量着凌云风,他从没想到世上有如此厉害的高手,还是个女人!
王福就是在这种时候接到了冰嫂的电话。
忙借故接听拿了电话走开到无人处。
电话那头冰嫂将安全局如何找上门,说些什么,X先生的主意都说了。
王福听罢就道“先生说的很有道理,嫂子应该这么做。”
那头冰嫂就语气难过的道“可是你呢?我想到要把你留在龙潭虎穴就不忍心啊……要不然你还是回来吧,我再派别的人去……”
“嫂子千万不能这么做,我如果回去了江龙一定会疑心。嫂子放心吧,事情就像先生所说,江龙这种人的结果决定在政治层面,我应该没什么危险。他找这么多人不过是防止仇家罢了,安全局真要抓他也不可能敢开火反抗。”
这番话王福自己都不相信,他意识到江龙防范的人绝非寻常,甚至江龙有意反抗安全局。当王福意识到江龙带身边的凌云风有多厉害时,就产生了这种揣测。
电话那头的冰嫂这才答应道“好吧,那我就按先生的计策办。可是你在那里千万要小心行事。”
正说着王福听见冰嫂那头王冰的母亲说话。是要让他查找江龙的罪证,冰嫂便道“你听见了吗?妈担心安全局会让我们帮忙游说江龙底下的其它帮会大哥,但我们不能这么做,只能从内部找寻江龙的罪证向安全局交差。你看?”
王福暗觉此事难如登天,想想那个凌云风他都感到恶寒。但也深知王冰母亲的忧虑确实必要,当即咬牙点头答应了下来。“嫂子放心,我一定设法达成目的!”
电话那头的冰嫂语气哽咽的抽泣一阵,动情的道“王福,我总觉得这事情太对不起你了……”
“嫂子这是什么话!我王福有今天全靠冰哥,现在嫂子有事,帮里面临生死存亡的大事我怎么能够不竭尽全力?这点危险又算什么!嫂子不要多想,出来混本来就是今天不知明天事,过刀口上添血的日子。”
“王福,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们母子总是一次次依靠你解决麻烦才得到点太平日子,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嫂子别说这种话,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挂断电话后王福想起凌云风,不由又想起了遥遥,最后狠心丢开这些畏惧艰险的念头不想。当初本要计划了寻李可晦气为冰哥复仇,不料李可却自己倒了。当时他曾抱定不能活着回去的心理准备,此事暗想只当用捡回来的命再拼一次。
当天晚上没事时王福就请了些人去喝酒,专门寻那些长期为江龙办事的说话。这些人早跟他混熟,总有人觉得无顾忌的对他透露些事情。如此接连几天过去,王福周旋于江龙手下之间,慢慢也整理了些消息,综合分析之后竟也有所收获。
有人告诉他一次随江龙去毒品加工厂看见里面几十号女人全都光着身子干活,王福又寻别人说此事,另一个人就偷偷说自己本来就在加工厂里干活。直说每日眼福不浅,最后又笑说看多了也觉得没什么。
“身在福中不知福啊……”王福说时那人就隐晦的笑。
“看久了真没意思,我现在玩女人啊都不喜欢她们脱光,一脱光了我就没兴趣,一定得穿点什么东西才来劲……”
“加工厂里面那么多女人肯定有极品美女吧?介绍几个给我认识啊……”
那人低声笑着摇头道“龙哥要知道非干掉我不可!”
“操,我又没兴趣知道加工厂在哪里,我是要你介绍里面的美女怕什么?”
那人想了想,还是有些为难的道“平常也不说话,真正熟悉的没有几个,你真要女人我介绍别处的给你认识。”
“没意思。听说老碰那玩意的女人皮肤特别好我才找你帮忙,外面的小姐你见过我玩?”
那人失声低笑道“白粉白色的就护肤啊?哈哈哈,要那样龙哥的女人每天都拿白粉养颜了!”笑罢他又道“不过是有几个妞正点,皮肤模样身材三好,明天我给你约出来,行吧?”
“那可多谢了!兄弟够意思。”
次日中午那人果然约了三个女人吃饭,席间对王福大加赞誉,直说在道上如何如何有名本事如何如何高超,江龙如何如何器重等等。那三个女人中倒有两个对王福颇为在意,主动要了他的电话,另外一个却不怎么说话。
吃过饭后王福谢了那人一番,承诺改日再行感谢。
便开车送那三个女人回去,先送走了两个,最后一个直送进家门才道别告辞。
回头他就打电话让帮里同来的人分别盯着前两个女人,见到他们出门务必尾随。王福自己则等在最后被他送回家的那个女人楼下。
这么一直等到吃过晚饭的时间,终于看见那个女人下楼拦的士。
王福一路开车尾随跟着,直到那女人下车,他忙停了车步行跟过去。
最后跟到个工厂,见里面防备严密就在外面等候到天黑才翻墙潜入。
进去后发现到处都有摄像,等的时候又看到另外两个女人也进了这里,怕泄了行踪又不见那三个女人出来料想这里必定就是毒品加工厂,没潜入太深就退了出来。
他离开工厂开车的时候却愣住了,看见车上已经坐了个女人,不由额头冒汗。
凌云风坐在王福车里,抽烟看着他笑。
王福却笑不出来,他知道这女人绝对不会是对他有意思才在车里等待。他自知不是这女人对手,更知道跑不掉。见凌云风在车里招手示意,王福只好硬着头皮开门上车。心里打定主意不管遭受如何酷刑折磨也绝对不能连累冰嫂和帮会。
上车后凌云风仍旧只是抽烟的看着他微笑。
王福久等不见她说话,终于忍不住道“大姐想怎么样?”
“噢……我有这么老吗?”
“您本事高,地位也高,我当然要尊称一声大姐,论年龄嘛,我觉得大姐外表看起来当我妹妹还差不多。”
凌云风失声轻笑。“你真是个迷人的男人,嘴巴真甜!”说罢她语气突然变的冷淡。“想活命就给你的结拜兄弟陈依打电话。”
“这事跟他无关,跟帮会和冰嫂也没有关系,我缺钱想敲诈江龙一笔所以……”
“我该立即告诉江龙还是等你打电话?”凌云风对王福编造的话没有任何兴趣的直接打断。
王福把心一横道“我说过,此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凌云风不由笑了。“果然重情义,不过你放心,这个电话不但能让你获救而且绝对不会让你对不起情义二字。我只是想请他帮个忙,可惜与他素不相识直接开口他必然拒绝,只能依仗你了。”
王福虽然猜不到她所求何事,但思来不会是胡说,以为是要求林青帮什么事情,这才打了电话过去。
陈依见是王福的号码就接了,只听那头王福声音苦涩的道“我出了点事情,有个叫凌云风的女人有话跟你说。”
听见这个名字时陈依暗吃一惊。
就听见那头电话易手换了把熟悉的声音。
“你好啊,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凌云风。本来我们素不相识,不料你的好兄弟今日偷偷查探江龙的毒品加工厂,被我碰了个正着。”
陈依这才知道凌云风并非知道177的事情,立时就有了猜测。暗自琢磨细想又不觉得诧异,以凌云风的性格做出这样的决定毫不奇怪。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这要看你了。或者我把他带给江龙,当然他会死,王冰的妻子也会死;或者你帮我一个忙,那么我放过他就等于是帮自己。”
“洗耳恭听。”
第560节 西风之歌(三十七)
“跟你谈事情真愉快,一点都不浪费时间。我也不兜圈子了,听说你认识许晴而且跟她关系不错?”
陈依听见这话就知道没有猜错。
“可以这么说。”
“如果能帮忙让我也加入击垮江龙的事情里,那么王福当然不会有事。不但不会有事还会得到我的全力帮助和保护,相信我能查到和掌握的江龙罪证一定比其它人都更多。”
“这不是问题。问题是许晴如何信你?你是江龙的人,突然改变立场没有足够的理由让别人如何相信?我又怎么对许晴说?”
那头凌云风失声笑道“这种事情哪里还需要理由呢?江龙既不是我丈夫又不是我兄弟,更不是我父母亲人,如今他这条船即将沉没我当然要设法下船逃生,凭什么要陪他葬身海底?”凌云风说罢又笑道“当然,我也可以说自己早有弃暗投明之心,对江龙的罪恶一直不齿于心,只是因为怕死才不敢揭发,现在知道安全局要对付他了,当然就决心站在正义的一方打击罪恶。你觉得哪种说法好就如何对许晴说吧……”
“都是不错的理由,稍后我会给你答复。”
“千万不要太久,我只有四十五分钟的时间等待。如果等不到就只能带了王福回去,然后为求活命拼死救船了!”
挂断电话后王福诧异的看着凌云风,不解道“江龙对你如此器重为什么……”
凌云风哑然失笑道“器重什么?我跟他之间就是一个贱男人和一个骚女人的故事。我呢,上了床是骚奴,下了床是打手。下贱的很,他呢,连我这样的贱人都还能玩这么久,当然是个同样下贱的男人。难道我还应该为他卖命?船沉了还抱着他殉情求来生呀?呵呵……”
王福一时无言以对,却暗觉可惜。一是可惜了凌云风有这种身手和美貌偏偏没有美丽的心;二是可惜他心里对凌云风刚建立起来的倾佩高塔瞬间倒塌。
那头陈依挂断通讯后就给许晴打了电话,暗想本不愿联系结果还是联系上了。
“喔,狠心的男人怎么舍得来电话慰问了?啧啧……这几天联系你可真难啊!”
病床上的许晴犹自开着玩笑,其实心知肚明陈依是不愿掺合江龙的事情才故意拒绝联系。
“跟你没这种亲密关系少开玩笑。这次找你是有件好事情说。”
“是什么?你跟林青要分手了,还是想我了?”许晴咯咯失笑,自己也不知道今天哪来的不正经开玩笑的心情。
“多个助力怎么样?江龙的心腹凌云风。”
许晴立时严肃了表情。“凌云风?”
“是她。你对她的情况了解吧?”
“我不了解她。”
“怎么会?”陈依颇觉意外,以许晴在局里的职衔理当了解凌云风的一切才对。
“她是直属烈火管的人,相关资料其它人没有特殊必要申请的前提下无法直接查阅。再者她长期不在总部,这几年据说全国各地的跑动,我甚至没跟她碰过几次面。”许晴答罢了又道“我不了解她,但你应该了解,你认为她的投诚可靠?”
“我虽然也不知道她的底细但我认为没有问题。她没有道理对江龙忠心,或者说她也不是个会对谁忠心耿耿的人。局势发展让她认为江龙这条船会沉的时候,设法离船求生非常理所当然。”
“不可思议,你当初竟然会把这样一个女人收入X门!跟她有一腿?你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底细?”
“第一个问题因为同情,第二个问题我没有义务回答,第三个问题是因为当初她本属于总部,属于十七师娘。收入X门资料还没来得及走程序转交权限,所以我其实并不知道她是谁。”
“好吧,既然你认为她的投诚可靠我当然愿意接收,她如果帮忙江龙此次必定在劫难逃!不过……她有什么要求?”
“让你保她不受江龙的事情牵连,并且在以后跟随你做事。”
许晴冷笑道“要求这么低看来过去没少替江龙做见不得光的事情,只求能够不被追究那些事情……也罢,我可以答应。你可以直接把我的联系电话告诉她。”
凌云风看着表,等了十分钟时王福的电话就响了。见是陈依的号码后立即拿起接听。
“怎么样?”
“如你所愿。许晴的联系电话你记着……”
挂断电话后凌云风显得非常高兴,看着王福一会,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你可真是我的幸运!”末了又道“现在我们是自己人了,要查江龙的罪证只管跟我说,需帮忙的话我一定全力以赴。”
她说罢就要下车走时王福叫住了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来这里?”
凌云风不由失笑道“王福是个深情的男人,怎么会背着妻子在外面泡妞呢?碰巧看见你跟那三个女人一起吃饭,我拉了XXX问,知道他是受你托付就料到你要利用那三个女人查找毒品加工厂。”她说罢又悠然自得的道“这也是老天不让我凌云风亡于江龙这艘沉船呀,偏偏就让我碰上了!”
说罢她把车门一关,自顾走了。
王福楞在车里疑惑不解。‘她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样的男人?’王福过去绝对没有见过凌云风,否则他不可能忘记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这样一个女人即使丢到华城也不会被人潮掩盖了风采。他王福并非江龙这样的人物,即使声名传开到东市也绝不会被人津津乐道的谈论感情问题,至多提起说S市的王福如何能打。
她怎么会知道?
凌云风回到自己车里就立即给许晴拨了电话。
确定陈依所说不假后立时就请命接受任务,又当即说了江龙三处藏放军火和两处加工毒品的工厂地址,还说了江龙一小部分生意往来的账本藏处,说了几个直接受命于江龙的名字。
许晴一一记录,心里十万分的高兴,有了这些足可让江家对江龙失望透顶。
末了,又问凌云风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是谁。”许晴问罢又笑。“其实这种时候挺让人期待,有时候会听到些很意外的名字,说不定其实你跟我很熟悉呢。”
第561节 西风之歌(三十八)
“我们并不熟悉,我叫孙小云。”
电话这头的许晴听凌云风自报了真实名姓时脸色立变,方才她说这种时候经常会听到让人意外的名字,过去就曾碰到身边相识的人就是皇帝新衣拥有者的先例。但她绝对没想到此刻的意外会如此难以置信。
“孙小云?你叫孙小云?”
“是的。S市人,自幼身患离奇绝症原本活不过二十岁,凑巧遇到位异人得一配方延长了几年寿命。这几年为烈火办事四处奔波少有返回S市的时候……”凌云风说着已感觉到电话那头的许晴沉默的异常,便停了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你真的叫孙小云?S市人,身份证号码XXXXXXXXXXXXXXXXXX的孙小云?”
“……是我。”
这个名字以及这个名字的一切许晴都记着,因为陈依告诉她,孙小云应该就是An,而孙小云已经死了。许晴虽然带着质疑的始终试图验证,但心里是认为事实的确如此的,没有把握陈依不会说。
然而此刻却突然听到这个名字,听到这个活生生的人。
许晴相信此事上陈依绝没有故意骗他,只是177如何会误会了An的身份?
“啊……不好意思,因为一件事情调查过孙小云,当时以为她已经不在人世所以很吃惊……”
电话那头的凌云风半信半疑却不明所以。
“好吧,让我们继续谈谈任务,你提供的罪证作用非常大。但是我希望在短期内尽可能搜集到更多江龙的罪证,一是通过游说更多江龙下属的帮会头目投诚;二是通过内部调查。这两点就是你任务的方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人失望。”
“保证完成任务!”
挂断电话后许晴犹自想着An的事情,终于还是给陈依拨了个电话过去,不料那头又是拒接。她气恼之余又觉本不必如此急切,索性丢了电话埋头又想对付江龙的大计。
许情的人第二次跟冰嫂接头时,问起账本时冰嫂说了考虑。
那人哑然失笑,暗觉果然如许情所料,就问了地方,着早已待命的人开车去‘盗’。又说了要求冰嫂协助说服江龙底下其它帮派头目投诚的话,冰嫂也照着预先考虑直言说了顾忌江家日后报复的为难。
“本帮实在不敢开罪江家,但既是为国出力也绝对不会推脱。游说的事情实在不是本帮不肯全力以赴。我不过是个妇道人家,丈夫去世后留下烂摊子也全仰仗忠心耿耿的人帮忙才勉强收拾,根本没有那种威望足以劝服其它帮派的大哥。此事上本帮只能竭尽全力从内部调查江龙的罪证,不久前本帮成员好不容易才查探到江龙的一处毒品加工厂。”
那人听了地址后颇觉意外,果然是目前未知的新场所。却不知道凌云风当时就没抢王福的发现当作自己功劳,故而没说这个地方给许情知道。
虽然不太喜欢冰嫂这种八面玲珑的作风,但情报的确有价值,也就不再对游说其它帮会头目的事情上过于计较为难。
“好吧,既然如此就有劳贵帮费心费力尽可能再多查探情报,这件事情我会如实回报上头,绝不会忘了贵帮精诚合作的积极态度。”
送走了安全局的人后冰嫂暗松口气,忙又给王福去电话拜托他再想些办法,务求多查探些消息交给安全局以免被责说敷衍了事。
许情搜集了重要信息后隐而不发。凌云风与王福接连几日又查探到些东西,前者更说服了江龙手下的两个重要下属投诚安全局以功换罪。
在黑刃回国的第二十天,安全局看似顶不住江家干涉压力面临不了了之的时候。
掌握了江龙在G省七处毒品加工厂,二十三处中转货仓位置;三家地下军工厂,九处军火仓库资料以及一堆帐目的许情突然发难。
在一夜之间派出几十组人马带着行动时才能拆阅的命令调集地方军力不分先后的发起袭击。一举将江龙这些黑暗基业全部查处,抓了一千余人,交火中反抗而伤死的就有八十余数。
行动结束的同时许情分别将行动现场的照片传真给B市多个部门以及安全局。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诸多本不知此事的官员全为事实所震惊。江家也万想不到江龙竟然真的干出这种万人唾骂的罪恶事情,无颜再对江龙的事情讨任何人情说法。
就在次日,江琴又给江家发去传真,罗列些江龙害命及淫人罪孽的详细。
一夜之间,本以为事情继续发展下去能够收场的江龙突然陷身四面楚歌之境。
旁人看他得知讯息时脸色都已变白。
江龙咬牙切齿的喃喃自语的把许情和情深这两个名字反复念叨。
突然又抬头道“XXX!你带一队人马立刻除了王宝珠!她就是个奸细!XX!你带一队人即刻往T市找到江琴,不能生擒软禁的话……就杀了她!”
领命之人满脸冷汗的答应了,却迟疑了没有立即动作。江龙见状不由勃然大怒道“还不快去!我此刻唯一的指望就是家里,外人怎么说我都有法可以解释搪塞,王宝珠既然是奸细江琴失忆即为假,她如果拿了我的事情跟家里一说,我哪里还能有救!”
那人这才沉声领命,点算了人直飞T市。
不料兜转了一夜,查找几处地方都没看见江琴。
天亮的时候又接到江龙电话说不用再找。
次日一早江龙接到家里的电话,只有一句话。
“自作孽,不可活!你妹妹已经把你做的事情都告诉我们了,你做的事情已经闹的人尽皆知了!我们只当没有生过你这个儿子。”
江龙挂断电话时就知道他只有逃到国外一条活路可走。
当即叫来凌云风安排海路出逃,她走后又叫来几个心腹,也说安排船走海路,地点各都不同。
又从地下密室放出来了个替身。
这是昔日总门为他准备的替身,后来被他抓了来长期囚禁以备不时之需,以劫持替身亲人要挟。长年来除了不许此人随意走动外给他吃好用好,女人提供的直到替身不要时也还有专门照应他安寝的备应。
这替身早当自己是个死人,虽然生活一应不缺,但总不能与亲人见面就从不能开怀。活着全为了等死,为了保全家人平安。
“你早就已经能够扮足我的模样,我猜想许情今天就会来,你让留守别墅的所有人不计代价的反抗,如果最后你也没死就举手投降。我会给你家人打一笔让他们一辈子都挥霍不完的金钱。今夜12点的时候会有五批人来电话催促上船出海,到时候你就说决意死战叫他们都回来,谁够忠心的回来了你就让他们往XX海岸架起帐篷的地方待命。”
那替身也不言语的点头穿上跟江龙一摸样的衣服,往江龙的位置一坐。眼看着江龙走出房门。
在没有人发现的情况下江龙独自提着箱子离开了魔窑别墅。
根本没有去先前交待凌云风等人安排的任何一个海岸,只身驾车到了XX渔村。这村庄的船长年有人做偷渡的买卖,收了钱就愿意载,见江龙出手阔绰更是热情备至。
而这时,江龙的替身在魔窑别墅发布提高警惕备战,如有人来犯不惜一切代价击杀的命令。扬言杀一个敌人赏金五十万,几个人齐心协力杀死的就几个人分,杀不死不赏。又着别墅里的两百多号亡命之徒到花园小树林前的四辆货柜车里随便拿军火武器。
这天陈依原本还不知道局势变化的消息,正准备给王福去电话打探时,林青突然在公司给他来了电话。
“有异能者在跟我。”
“我这里没有。”
“笨蛋,你那里怎么会有?如果我推测不错江龙逃亡在即,唯恐你出手所以设了保险。我,咱们爸妈加上文文,一共六个人都被人跟着。如果你出手阻拦江龙就以此要挟迫你罢手甚至能迫你助他逃亡,你177本事再大事到临头也不可能来得及同时救六个人。这六个跟踪的人想必短时间内就会互通消息,一旦其中有人失去联络其它人就一起对跟踪的目标下杀手。”
“真像烈火的作风。”陈依气恼的沉声说时心里已经有了对策。
就听那头林青失笑道“可惜天不助江龙。他算错了我,假如他没有安排人跟踪我的话咱们现在肯定想不到这番变故,如今知道了也就有办法解决。晚饭的时候把咱们爸妈和文文都请到XXXX大酒店十三楼……”
“我也想到那个地方。十二楼和十三楼之间有十数米的支柱,异能者不可能藏身十二楼,只能选择在同层和十四楼时刻准备动手。到时候哪层楼人少你负责,人多的我负责。江龙没把你放在眼里实在大错特错,凭你的本事对付两三个异能者绝没有问题。是不是?”
那头林青全没有紧张感的得意道“那当然——小菜一碟嘛!看,有我这样的妻子多好?平日里韬光养晦不显山露水,危机时刻就让人打错盘算满盘皆输。”
“行了,别忙着吹牛了。完事再说。也不必从王福那了解情况了,凌云风答应会照应王福安危,安全局的人认得许情给他的记号也不会开枪错杀。江龙这么做等于说逃亡就在今晚……”陈依说着突然有些感慨“原总门的战士一个接一个的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我……”
“反正不会是今天。”林青嬉笑着挂断了电话。
第562节 西风之歌(三十九)
当天晚饭时间林青订好了位置,又把十四楼整层包了以迫使跟踪的异能者只能选择同层紧跟。
一些日子没有聚餐,林天明也抽出了空闲过来。
席间两方父母又问起陈依和林青结婚的打算,听他们说打算二十八岁结婚时陈父陈母就是一番唠叨,林青的母亲也出言责备。
“我们想先工作几年打好基础嘛,等到二十八岁的时候就能退休了,到时候结婚生孩子也不必为生活所累,全心全意的孝敬你们,照顾孩子。”
“你们的想法太幼稚了!早结婚成家才能安心过日子,早点生孩子人才定性。哪有指望几年时间赚够一辈子花不完的钱了再结婚往后只管玩的?天天玩你们也会觉得没意思,人不工作就闲得慌!”
陈母说时林天明依旧无动于衷的自管喝茶,听到陈依和林青齐声说打算二十八岁结婚时他就没有兴趣再劝。见林青的母亲犹自在意的听着想帮忙陈母说教两个孩子时便暗示眼色,不料他妻子却没看见,他只好自管喝茶听她们说个不听。
林青在桌子底下轻踢了陈依一脚,后者会意的担当起吸引火力的责任道“二十八岁结婚是我的主意……”
不等他后半截话说出口陈父陈母和林青母亲的话头全朝他身上招呼了起来。
陈母甚至疑心他是因为萧乐的缘故,言语里暗示他不要东想西想不知道珍惜。一阵炮轰的陈依张口不能言,只能沉默的听着他们责备的话。
林青实在看不过眼了就叫了她母亲说去洗手间,林母知道她有意解围就说不去,林青就拽着她离座。也不管她责骂。
林母一走,陈依才好开口道“今天来吃饭说这些做什么,结婚的问题我跟林青有打算……好好好,我们回头再商量了提前点办,行吧?别说这事了,吃饭吃饭。”
陈父陈母听他话口松动了这才不说。
林青硬拉了母亲去洗手间,后者进了里头扬手就打了她头一巴掌。
“还没嫁呢就这么护着他?我告诉你这事没这么容易算了,他为什么要推脱结婚的大事?二十八岁,二十八岁你都老了……”
林青淡淡道“妈——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二十八岁!”
林母立时没了声音,神情哀伤的沉默了半响,才又轻声道“你别乱想,医生说了多少回你没多久好活最后不都好好的挺过来了吗?”
“奇迹不会一直发生下去。”林青说罢又道“其实不是他推脱,前些时候他还提了这事情的,是我不愿意。万一我没几天好活了不是害了他吗?这事情他不知道以为我只是为不能生育的事情自卑。”
“话不是这么说!感情这种问题又不是买卖交易,哪里能够这么权衡?就因为你的情况特殊更应该早点结婚!不然你不怕自己后悔吗?不怕他后悔吗?你们结了婚,你爸也就愿意把该给你们的产业股份全转了名字,你们两个一块生活这么多年了实质上跟结婚有什么区别?偏偏没有正经的名份,这样让你爸也为难。该给你们的给了吧怕万一就出个天翻地覆的变化让他当傻瓜,不给吧又说不过去,实际上你们就跟结婚的人没两样。”
林母说着又轻抱林青肩头,面对她进一步劝道“妈妈知道你的心思,爱一个人理所当然会为他考虑。但感情是自私的,因为爱所以希望得到全部。如果一开始你因为这种顾忌拒绝触碰感情妈妈一定支持你,但现在才说顾虑就太荒唐了!那一天真的来了陈依又怎么可能会因为没有跟你领证结婚就少受伤害了?不会,他是个坚强的人,那时候只会后悔没有跟你结婚。为他考虑你才应该结婚,结了婚你爸就愿意把你们的转名字,万一你挺不过去他这一辈子也有生活保障……”
“妈——!你不了解他,就算结了婚到时候这些财产他也不会要,全都会退还给你们,你们收不收他都会放手不要。没结婚我挺不过去他失去的是女朋友,结了婚他失去的就是结发妻子。这怎么会一样呢?”
林青不等林母再劝就道“妈你别再说了,我已经很自私了!多少回自己一个人想起的时候都觉得应该放手让萧乐陪伴他终生,可是我做不到,只要我活着一天就绝不要当放手退出的那个人!萧乐她只能等到我死了才可能有机会。我知道妈是为我好,可是他死了女朋友还有可能为了生活考虑结婚,如果死了妻子他不娶了怎么办?旁人劝都没法劝了!”
林母就止不住的流泪抽泣起来。
林青忙抱着她轻声安慰,自责说自己不该老说死啊什么的,说不定能继续创造奇迹活到一百岁。
林母抽泣了一阵情绪才渐渐平复。
“妈知道自己自私,可是妈指望着奇迹呀——!也许你们结了婚,你心里眷恋多了还能多些力量继续创造奇迹,我……我一想到你的身体就担心难过的寝食不安,每天醒来都害怕下一秒就听到坏消息!”
这时的林母反倒像个孩子,林青轻拍母亲后背柔声安慰道“妈你别这样嘛,每个人都会死,区别只是早晚、方式,地点。人活得久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一段生命最终是满足了还是悲伤了。我有这么疼爱的你们,还有陈依,亲情爱情都圆满,这一生还有什么好遗憾呀?”
洗手间这时进来两个女人,林母忙收起眼泪,迅速收拾了心情擦干了泪让林青帮着补妆。末了林青劝林母先回席,林母出去后林青就关上了门。其实这里不会有别的客人来,这层楼她也包了场,在他们进来后让人办的,只有在这里吃饭的离开不许别人进入,席间菜上的特别慢,这顿饭已经吃了两个多小时,正常的客人早就吃完走了。
仍旧在吃的除了她们两家人和安排的保镖外,就只有六个。
林青抬腿脱了高跟鞋,又取了耳环,项链,戒指,从包里拿了纱巾把头发包紧。
做罢这些后她的手机也响了,是陈依给出的信号。
表示大厅里的四个人随时能够料理。
第563节 西风之歌(四十)
陈依他们在包厢吃饭,跟踪者只能选择在大厅留意他们动向。
大厅的普通客人都散了后服务员就被交待了拉起屏风,阻挡了走廊过道的视线。
陈依动手时根本不怕有人会看见。
他看见林母回来时就知道跟踪她和林青的人果然去了洗手间,当即离席也说要去,顺便等林青出来。其它人见他和林青感情至今很好都面露会心微笑由他离席。
陈依关上包间门的同时按下早编辑好的信息发送键。
洗手间的林青收到信息后徒然如猎鹰般离地飞起,霎时扑到那两个女人进去的隔间上方,又如虎狼般气势凶猛的探手下抓!
里头的两个女人原本就站着,林青的内劲释放时她们已经察觉,双双释放异能,一者催发声波瞬间将厕所里的木具瓷器震成无数碎片,另一者配合默契的以御物异能操纵碎片席卷上头的林青。
内劲被声波异能瞬间冲散,漫天碎片涌卷至林青面前时,她的身体突然倒飞贴上残破不堪的天花板上。
卷动的碎片突然丧力的落下地上。
两把短剑从落下的碎片中流星般穿过,精确无误的刺入两个女异能者的肺部。
林青轻如鸿毛般飘落地上,无动于衷的看着两个将死之人。
其中一个肺部被刺穿竟然还能发出声音。
“……流云劲,你,你是,你是”
林青一把拔出短剑。
“真不懂得珍惜生命,留你们些喘气时间本想让你们回忆过去,最后怀念一番自己的人生偏偏你要浪费在说话上,给你留也是多余。”
林青洗干净了短剑上的血迹收起,又解开了包头发的纱巾,重新戴上耳环、戒指,洗了脚上的灰尘擦拭干了再穿上高跟鞋。
大厅里的陈依给林青发信息后就直朝两个一桌的异能者方位过去。
那两人十分警惕,察觉他过来时已经分别凝神以待。
但见陈依经过他们桌旁走过去了才稍稍松懈了戒备。
也就在这时候,一点光亮闪电般穿过他们的太阳穴,霎时间两个活生生的人就变成了团黑灰。
陈依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接近第二张桌时突然转向往第三张桌子迈步。
一步未迈落。
微缩成光点的战神之怒已飞袭他步向的那张桌。
他的身形突然一闪,回步绕到屏风后的桌旁,不等那异能者催动能力先连指点断其七条经脉。
战神之怒此时杀死第三个人飞回过来,在陈依意念的操纵下钻进最后一个异能者的眉心。
林家的保镖见到陈依的手势后分别过来三个人收拾打扫,一个个都莫名其妙的很,完全不知道这三张桌子上本来坐着的人去了哪里,他们一直注意着情况,难以相信谁都没看见的情况下这四个人就走了。
料理了四个异能者后陈依就去了女洗手间,这时根本不会有别人来,他也不怕无礼。
见林青正在收拾仪容,自后一把抱了,双手就乱摸一阵。
林青没好气的责道“你这是关心呀还是发情呀?”
“真没受伤?”陈依大感惊讶。洗手间里明显被异能毁的一团糟糕,林青竟然能毫发无损。
“我是没事,只是这里损坏成这样可得赔笔钱了。这老板呀是我爸的好朋友,人又好说话,这笔帐肯定是不好意思赖的。”
陈依抓了战神之怒毁灭了被林青杀死的两具尸体痕迹,笑道“你不如想想怎么解释这里的损毁情况吧。”
“就说咱俩在这里打架,结果就拆成这样了……”林青说着眼睛写满笑意,自己先忍不住的扑哧失笑起来。
见陈依忙完过来了,她背靠着破毁的墙面,挺着胸膛,轻指勾起裙角缓缓上拉,眉目含情的注视的陈依喊了声“老公——我小腹这里受伤了……”
陈依伸手拉了她上衣查看,只见洁白无暇不见任何伤情。
“帮我揉揉嘛……”林青说着拿了他手往腹部按,又迅速抓着一路朝上移。“呃……这里也疼,……这里也疼……”
陈依这才明白林青又在胡闹。哭笑不得道“姑娘我错了,刚才不该挑逗你。咱回家再仔细检查吧。”
林青咯咯失笑的吻了他口,胸口压着他胳膊让出背部道“衣服脏了吧?”
陈依拍去灰尘后道“没事。”说罢搂着她出去,快回包间时林青恨恨道“晚上逮住烈火替我揍他几拳!给咱俩添了多少麻烦呀——!”
陈依夸张的躬身抬臂道“遵命!”
此刻江龙的魔窑别墅里两百多号人各自满身武装的散布房子内外,花园游泳池,小树林及人工湖泊里备战。这些人都见识过阵仗,从江龙的高额悬赏中嗅出危险。许多人甚至猜测是特种部队,如果可以选择都宁愿离开这场是非。
但这些人即使明知帮助江龙不智也无从选择。他们所以来都因为特别的理由,因为江龙倒他们势必被牵连,到时候也只有亡命天涯被通缉的下场,抓到也是死。就只能期盼江家的关系最终能够帮助江龙渡过劫难,江龙得生他们才有可能继续得意。
真正因为高额赏金留下的只有那些国外请来的雇佣兵和做人命买卖的杀手。
王福也端了把冲锋枪,穿戴了防弹衣,腰上挂了一圈手雷,腿上还别了两把军刀。腋下一把手枪,胸前后背缠了两排弹药。
“天王的领饰很漂亮啊,跟凌云风的挺像……”
王福嘿嘿低笑道“一起买的嘛,当然像……”
那人隐晦的低声笑道“好本事啊!都这时节了还把她给泡了,干的爽不?”
“嘿,你说呢?”
那人嘿嘿淫笑,直说肯定很爽,羡慕的说那凌云风身材何等风骚之类的闲话。
一路边说边巡视,王福发觉有为数二十多个人衣领或袖口都别了饰物,大多各不相同,这才知道已经有这么多人被安全局买通。那些人看见他的领饰时也都心中明白,表面却平静如常的点头招呼后就再不多看一眼。
从那些人的饰品颜色王福区分出归属他负责的都是道上人物,其它那些则听命于凌云风。
但凌云风去了哪里?王福早前见她驱车离开别墅,至今未归。
许情带领的人马已经快杀到了。
许情已经离开了病房,与黑刃同乘一车。
收到魔窑别墅里回馈的确认信息后不由的皱起眉头。
“江龙怎会愚蠢的留在别墅垂死挣扎?这不合常理……”
黑刃也觉得奇怪,任何有理智的人都该知道负隅顽抗不过是拖些垫背的陪死,绝不会有活路。烈火还不至于张狂到认为穿上皇帝新衣就无人能够奈何他的地步。
“想也没用,去就知道了。”
“凌云风受命准备出海逃走,而江龙至今人还在魔窑别墅,这到底是为什么……”许情苦苦思索却总想不通其中关键。
各部都已准备就绪,纷纷来讯回报随时可以出发。
许情自知想不通也必须去,一声令下,由上千特种部队组成的队伍齐齐杀奔魔窑别墅。
以魔窑别墅为中心,方圆一公里的范围内全都封路,临近魔窑附近的别墅住户都被疏散。
一辆辆大卡车横档路上,穿制式装备拿制式武器的特种部队战士纷纷备战待命,制高点部署了百数狙击手。
没等狙击手全部就位魔窑别墅里的狙击手已经首先开枪!
这一枪拉开了激战的序幕。
试图劝说投降的人险些被魔窑别墅里射出的子弹射杀,许情当即下令进攻!
黑夜下枪口的火光闪亮不断,别墅的围墙顷刻间就布满弹孔……
当特种部队的战士贴近围墙外力图突破闯入时,魔窑别墅内的王福也依照命令开始行动。
十一个人从别墅楼顶开始发难,迅速解决了二十多个执狙击枪的凶徒。又若无其事的转战别墅一楼东面的火力点,乱枪打死了凭借特制墙壁扫射突入特种部队的凶徒,打了信号外面的人立即停火冲锋。
如此接连解决了三个火力集中点时才终于被埋头激战的众凶匪察觉。
当时王福领人扫射时该集火点有四天王在,十数颗子弹打进他身体里犹自不死,四天王回头发现是王福带领的人顿时激怒大吼着举枪还击,却被人将枪射射飞,他犹自不怕死的吼叫着飞身挥拳扑击王福。
气势汹汹,骇人之极。
几个人顾着扫射集火点其它凶徒,两个人的子弹全打进四天王体内忙于换弹。
王福手里端着冲锋枪见状却放了枪,退避两步躲开四天王的扑击。
满身弹洞的四天王一击不中后力不继,身子再动时较之平常迟缓两分。然而就这么两分足够王福发起致命反击!
一击勾脚正中他下颚,紧接着是附带体重冲势的肘击打在四天王太阳穴上。
那具中了十数颗子弹的庞大身躯终于毙命倒下。倒下时喉咙里犹自发出一声充满激愤和不甘的怒吼。
王福闭目默哀三秒。
他所以放了枪只是出于对武者的尊重,不愿四天王死在子弹下而已。
他对四天王本有惺惺相惜之情,然而他已经过了因为这种情感就手软的心理年龄。抓起枪又带领人赶往别处。
四天王临死的吼叫终于引起其它人的注意,二楼伸出几支枪口对着王福等人扫射。
第564节 西风之歌(四十一)
二楼伸出的枪口对着王福带领的人就射,还没开几枪就被突入别墅的三批特种部队战士射杀过半,剩下的也被火力压制的抬不起头。
别墅内的战士渐渐被分割,一些集中在二楼顽抗,一些收缩在别墅花园。
别墅外高楼上的狙击手失去了别墅内狙击手的压力后射杀的如鱼得水,顷刻间就射杀十数顽抗的亡命凶徒。
江龙的替身在别墅三楼。开始对外面局势的变化和自身的结果感到有一丝恐慌,但很快调整好了情绪,他告诉自己早已是个死人,一切为了亲人。于是冷静的指挥调度别墅内的防守。
凌云风等被江龙派出去安排船出逃的人打来电话时,江龙的替身照着交待说了死战不走的话。
“该死的贱人许情带领特种部队大约千人进攻别墅,今天我即使死也要拉她垫背!你们立刻回来支援!”
如是这般的话替身重复说了四遍。
凌云风第一个赶回来。
收到死战的命令时凌云风只感到诧异,不知道江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当然乐意回去,等到了机会在背后捅烈火一刀事情将更容易完成。
回到别墅后她就觉得面前的江龙有些不对劲,她对江龙的身体非常熟悉,轻易就看出来这个江龙皮下脂肪略显多。
“立即赶往XXX海岸有帐篷处,到达后等待指示。”
凌云风满腹质疑的领命又突出别墅驱车过去。
在路上向许情回报了情况。
那头许许情一时也莫名其妙,只让她先过去看看情况再说。
挂断通讯后许情就带上早已迫不及待的黑刃一并突入别墅,她心里有个猜测,但这猜测只有见到别墅里的江龙后才能证实。
许情与黑刃联手之下轻易突破别墅内反抗力量的火力杀上三楼。别墅里协助突入部队战斗的王福见到他们如闪电般迅快的动作时,只觉得离奇又难以置信。尤其是在黑刃和许情上三楼时,王福明明看见有人那枪对着他们背部射击,偏偏好像没有打中似的,那两个人一点反应都没有的踢毁了门锁先后去了里头。
就在这时候又一条影子闪电般掠入别墅,接连闪动间就在王福眼前把七八个对面反抗的恶徒割喉斩杀。王福根本就看不清其身影动作,鬼魅般的杀了人后一闪飞投三楼而去。几个被杀的恶徒手中的冲锋枪在倒下时犹自紧扣,枪口不断喷吐火舌,直到弹药打尽。
177到时见许情带来的人已经控制住局势,入屋时见反抗的力量稀疏薄弱,替王福解决了几个人就跃上三楼。
赶到黑龙办公室时正见许情在打电话,黑刃不断捶击着墙面,墙上已经被打烂出一排坑洞。
见到他来,黑刃才住手。
“这是个假货!”
陈依将黑刃身旁躺着的尸体踢反一看,见是江龙。一想就明白了缘故。
黑刃与许情入屋后势必就发起联攻,不料一招之间就割断了江龙咽喉。
烈火当然不可能被黑刃一招毙命。
“难道是过去总门时的替身?”
许情挂断电话道“想必如此。这么看来烈火早已经金蝉脱壳,留这些人在此武装抵抗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凌云风去的海岸就是他出海路线,我们必需尽快过去!”
三人分做两路飞奔出别墅外,各自上车直奔追赶。
烈火此刻或许已经出海,凌云风料想不会傻到凭一己之力阻拦。
话说凌云风赶到海岸渔村,找到海边的帐篷,见里面钻出来提着箱子的江龙。不由楞呆。后者见状笑道“别墅里面的不过是替身。来的果然是你啊,走吧,我们到了国外还有很多事情可做。做个手术换张脸照样春风得意!”
凌云风便笑问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虽然我知道你不会帮助许情,但男人嘛,有时候就需要通过事实验证才能心满意足。”江龙说着点燃根烟,又问“其它人呢?”
“你的替身说其它人也回去了,但我回去看外面的阵势他们也不可能突破。许情调来的特种部队战士超过千数,不是皇帝新衣谁能进入啊?”
“也罢,难得他们有这番忠心,我不会亏待他们家人。”
江龙说罢招手示意凌云风走。领着往渔村方向,指说那里停着离开的快船。
“这是给你准备的零用钱。”
凌云风接了低头一看,足足八个零。
“难得你这么大方。”
“哦?我什么时候小气过?过去你要什么我都未曾拒绝吧。”
“可惜从不给我多的钱。”凌云风笑着收起。
“你这样的女人钱多了就会想自己飞走了逍遥快活。但如今不同了,我们只有一起努力才能打开新的生存空间,给你些钱也不怕你跑。”
说话间两人走到渔村前泊船的码头,凌云风突然杨剑。
十数股剑气纵横飞射,刹那间炸的码头停船纷纷碎裂,溅起的水柱浪花足有三十余米之高。
背对凌云风的江龙缓缓摘下墨镜,转身面对她,面色寒霜。一字字的沉声问道:“你是不是疯了?”
凌云风却一点不惧怕面前已经变成烈火模样的男人。反而学着烈火的语气表情反问道:“你是不是傻了?”
烈火怒极反笑。
“你以为我不知道透露消息给许情的人是你?大型的秘密货舱我从不会同时让两个心腹知道,王宝珠知道的你不会知道,反之亦然。”
凌云风大感意外又迷惑不解的反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带我一起走?”她说罢又好笑道“你总不会说因为你爱上我了吧!哈哈……”说罢她自己都感到这玩笑太可笑。
烈火冷哼了声道“因为你有用。最贵的婊子也没有你服侍男人舒服,最贵的打手也没有你能战斗。所以我特意给你一个机会,你想跳船所以投靠许情,但是你不会为此不惜找死完成任务。来了这里你只能乖乖跟我走,没有通风报信的机会,也没有阻拦我的力量。离开这里后你当然只能继续为我效力,那时候安全局视你为诈降,再没有退路给你。而国外你一个人都不认识,除了靠我还能靠谁?”
第565节 西风之歌(四十二)
凌云风这才明白烈火的考虑,这才知道面前的男人心机何等深沉又何等贪心自信。
她也不得不承认其实烈火说的不错,原本她的确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你果然了解我呀——”
“哼!”烈火不以为然的冷哼道“你再有用也只是个贪生的婊子,你的心思能有多难猜?可惜,可惜你竟然如此不知所谓,难道以为凭你能拖到许情赶来?我杀你要不了二十秒钟的时间,实在想不通啊,放着活路你不走,放着逍遥得意的生活你不过,为什么?又凭什么?”
凌云风失笑道“这还不简单?你以为自己是谁?你那根东西我早几年前就玩厌了。要不是这几年总在到处跑动不妨碍我玩儿男人取乐,早不会再替你办事!现在让我跟你去国外?岂非要被你一直捆绑身边?每天只能吃你那根早没有新鲜感的东西,我当然不愿意啊!再说了,我可不喜欢玩儿其它种族的男人,审美观接受不了!”
烈火也不生气,只冷声道“你果然是世间罕有的下贱货色。”
“贱人都上的男人同样下贱。你我伯仲之间。”
“既然难以忍受到让你宁愿去死的地步,今天我就成全你吧!”烈火说罢放下手提箱,便要动手时却见凌云风懒洋洋的打着呵欠道“第一,你杀我二十秒绝对不够,我可不是在总门时候的那个凌云风;第二,现在就算有三个烈火也杀不了我凌云风。”
烈火冷笑,断断续续,一声接一声的冷哼。这的确很可笑。
“你凭什么?你今天到底是否吃了熊心豹子胆?”
“她没有吃熊心豹子胆——”一把声音突然响起,烈火顿时变了脸色,满面难以置信之态的缓缓扭头顺声源望去。看见一条稍显单薄的身影手夹香烟抽着,静静立在沙滩上,海风吹拂的她一头黑色丝发飘起老高。指间的烟在她深吸时变的更亮,旋又渐渐暗下去。“——虽然她说的有些夸张,三个烈火要杀她我可没有把握能护她周全,但是一个烈火我还有这种自信。”
烈火面部不由自主的抽搐,再抽搐。
喉咙里艰难的发出声音。
“An——!”
凌云风随意旋动手里的短剑,得意笑道“我凭的就是她。”
“你竟然还活着!”烈火此时根本没有心情理会凌云风,他只为那条身影的出现而震惊。
“是啊——”An丢掉手里的香烟,一步步走近码头。“我竟然还活着。”
烈火胸口起伏急快,恨声道“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帮凌云风!你既然还活着就不该出现,许情以为你早已经死了,你本该珍惜难得的平静享受剩余的人生。”
凌云风不屑失笑道“像你这种无情无义的人迟早众叛亲离,做的坏事那么多不管谁要杀你都不需要问为什么。谁知道你曾经怎么得罪过人?她可不是帮我,而是要让你逃不出国。”
An这时已经走了过来,凌云风说罢转身就走,直说她去前面看着,见到人来就发信号。
烈火刚欲摆开战斗架势时就听An淡淡道“就这么站着,别动。我不想动手。”
烈火一惊,一愣,旋即恍然大悟。知道是不想让他逃而非要亲手取他性命,除非他自己急于求死或者试图挣扎,否则An就不会动手。凌云风望风就是在等许情到来,那时候An就会离开。
这是种羞辱。
对烈火而言就是种羞辱。
然而他应该选择什么?跟An动手以求杀死她然后逃命,还是等着跟许情和黑刃拼命激战以求活路?
即使许情与黑刃伤势没有痊愈但合两人之力仍然不好对付,但比起面前的人,烈火觉得至少还有几分胜算。
这是种羞辱,但理智告诉烈火他根本没有选择。除非他疯了,或者活够了,否则不可能选择跟面前的人动手。他肯定自己打不过An,绝对打不过。跟An动手他觉得还不如跟177比谁的剑先割断对方的喉咙,至少还能死的痛快些。
做出了选择后烈火反而放松了自己。
“为什么要帮助许情?”
“当然有理由。”An答罢了又陷入沉默。
后半句等于是说虽然有理由但没有告诉他的必要。
烈火很识趣,所以不再问。“想不到总门战士一个接一个的死去,死去的那些都该比你寿命长,可惜,他们都死了,你这个早已经该死了的人至今还活着。活着的神——当初是谁为你起的别称?现在想来更觉得贴切。”
“晓峰。”
“原来是他……那个挖地的疯子。”烈火晒然失笑。“你跟他上过床吧?”
“你早就想问了是吗?”
烈火失笑道“当然。那时候我们都私下猜测,烈阳为此还情难自禁的几度尾随到地坑,可惜不敢下去怕被你发觉,始终没有得到过答案。”
“烈火,如果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怎么样?”An突然换了话题,说的认真。烈火也立时变了脸色。忙道“什么条件?”
“第一,只当凌云风已经死了不可找她报复;第二,杀死许情和大哥;第三,两年内不能对任何人提起曾经见过我。只要你答应这三件事情我今天可以放了你,在你杀死许情和大哥后我会亲自给你准备出海的船只,在此之前你当然不能离开中国,但我会提供安全的地方让你栖身。”
“不怕我反悔吗?”
“现在的你没有能力瞒着我溜走出国。”
“这就是虎落平阳的滋味吧——”烈火自嘲的说着,冷笑道“可惜我却怕最后还是被你杀死灭口!”
“我曾经说话不算?”An淡淡反问。
“如果是别的事情我必然信你!”烈火冷声道“可惜到时我一定会明白你为什么要杀许情和大哥,那时候你怎么可能会留我不杀!”
“你应该选择相信我,因为这是你唯一的活路。”
“与其赌你会否杀我,不如赌我能击败许情与黑刃的围攻!”烈火的决定出人意料。
“等到他们来你没有活路,你忘了还有凌云风,这些年她修行很努力,身兼蝶、月两门武功,虽还不能与你相提并论,但从你手底下走上百招绝无问题。加上她,你根本没有可能杀出重围。”
“即使如此我也宁愿赌自己能够从他们的围攻中杀出去。”烈火态度不改。
“可惜,你错过了活命的机会。”An十分遗憾的缓缓摇头。烈火自信的冷笑道“不,我是拒绝了死神的邀请。”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话说,只有海浪一波接一波的扑打沙滩,混杂着呼啸的海风。
“不如再考虑考虑?他们快来了。”
“不必考虑!我烈火宁可今日葬身此地也绝不当一个被人利用完再杀死的傻瓜。至于许情——恐怕还有得等了。”烈火说时,自信满满。
“是吗?”
“许情此人凡事但求稳妥周密,知道我的替身在别墅后绝不会立即带黑刃突入别墅,一定会反复思量推敲。等她想通别墅内的人至少已经死伤过半,当然需要些时间。”烈火说时犹自自信得意,说罢之后突然又没了得意之态,昂首仰望着星空半响,突然叹了口气道“我们这些总门出身的战士最终没有谁能有好收场……”
An淡淡反问道“是吗?包括许情和黑刃?”
“哼!许情只求目的开罪的人并不少,得意至今全靠安全局的XXX和XXX撑腰,但他们两个年事已高在位剩不了几年,到时候你看许情会有什么收场吧!至于黑刃,他虽然智勇兼备可惜总以为能创造奇迹,迟早会死在过度迷信自己的缺点上。”
烈火侃侃而谈道“至于你和凌云风不提也罢,都是没有多少年可活的人了。大哥认真太过绝难长命,王宝珠走许情的路又没有后台靠山,许情倒时她必死无疑。至于177,原本他还能有好收场,可惜近年管的闲事太多,迟早必被安全局盯上!其它一些不入流的鼠辈不提也罢,做各种玩命买卖哪天惨死都不奇怪!”
“那么你呢?”
“我?”烈火冷冷笑道“我看错了一个人才有这种下场!错看了律师,否则今日至多不过失去东市经营多年的一切罢了。绝不至于面临生死危境,绝不至于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如非兄妹反目成仇哪有众叛亲离的结果?父母哪怕明知我做了什么恶事也不会狠心见死不救。”
“这倒是实情。”An淡淡说罢,又道“看来许情比你估计的聪明些……”说话间An一闪投大海而去,身影瞬间沉入海浪,没了踪影。
烈火也不想再逃,因为此刻已经来不及逃走。黑刃和许情的水性都比他高,轻功也比他高。不击倒这两个人就休想能够逃脱。至于凌云风,烈火根本不会被An的言语恐吓,他太清楚凌云风的德性。
在他与许情和黑刃的决战没有明显的胜负结果之前凌云风根本不会动手,因为她怕死,她害怕烈火会不顾一切的拉她垫背。绝不会一开始就相助许情和黑刃加入战圈。
她就是这样的人。事实上烈火也没有判断错误,在凌云风给出信号的同时就已经飞奔海岸旁的山坡林地躲藏起来了。
第566节 西风之歌(四十三)
凌云风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她心安理得的躲进山坡林地观察海岸的情况,决意不在一开始就加入战圈。她料想烈火对她痛恨之极,唯恐烈火自觉没有活路时拼了命的拉她垫背。
许情与黑刃赶到码头时发觉沙滩上还遗留了船艇的碎片,心里都暗觉诧异,料不到凌云风会如此不计代价的阻拦烈火出逃。见烈火未逃而独自等他们追到,又不见凌云风的踪影都以为她已被烈火害了性命。
一时间两人心里都升起异样的崇敬之情,虽说凌云风从来是个自私为己的人,但今日只凭她有这种舍命拦阻烈火逃亡的决心就足以让人钦佩。
黑刃长剑直指烈火,带了几分怒气沉声道“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说了,投降或者伏诛你自己选吧!”
“哈哈哈……”烈火仰天长笑,逐个打量了许情与黑刃道“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许情深吸口气,拔剑率先出击!
凌云风跑上坡地,找了个石头坐下,透过枝叶间隙远远能看见激战情形,就从身上摸出小袋瓜子,边自磕着边看的专注。突然皇帝新衣察觉到异常能量接近,她吃惊着正要戒备时已经发现身旁多了个人。
虽然光线黑暗但如此近的距离已经能够清楚掌握皇帝新衣的能量特征,她立刻认出是177。
不由大吃一惊。
又见后者在她身旁蹲下时做个噤声的手势,她便不再做什么动作,只见177也坐在石头上学她般透过枝叶空隙观看战况。
“好位置!”
凌云风满面尴尬之态的看着177,听后者语气里没什么嘲弄的意思,慢慢把瓜子袋递过去。
“谢谢,我不需要。”
凌云风就缩回了手,小声着道“你不会拆穿我的吧?我这样的小兵求个生存混个功劳不容易,厉害的得罪不起,软柿子人人抢着捏竞争激烈难以碰到。好不容易眼前才有这么个机会呀……”
“我们没碰过面。”
凌云风一听就放心了,看下头打的激烈就忍不住低声叫好。
“黑刃真厉害,原来月华剑法还能这么着使……”
海滩上三个人战成一团,烈火处于劣势。
许情充当了盾牌和远距离攻击的角色,每每用绵劲抵挡烈火的太阳拳劲,尽数化去同时人也借力退避其后续攻击,黑刃总能及时在烈火力尽之际出剑。烈火便顾不得追击被迫招架月门剑气。
而在这种时候退飞的许情双手便投出微缩型特制爆破弹。这种炸弹体积小,杀伤范围极小,过去总门主要用于破坏特殊设施的门锁,威力可洞穿三十厘米厚度的合金,炸出直径半厘米的孔洞。
后来也有战士拿来对付变异者,丢中头部爆破时低级的变异者不死也会暂时丧失战斗力,高级些的变异者也经不起同一个部位短时间内连续被炸。用来对付皇帝新衣效果当然也不错。
以烈火的战斗力,其皇帝新衣至少能承受这种炸弹数百次的攻击才会因为自吸收能量跟不上而呈现虚弱状态。显然许情是打定主意做持久对战准备的。
烈火的太阳拳劲攻守兼备,黑刃以惯常对付太阳门拳法的方式根本不能奏效。烈火的气劲调控应用水平绝不在烈阳之下,月门剑法根本无法凭借太阳拳气劲间的空隙施以致命打击。上一次烈火与许情围攻黑刃一人时他尚且没能发现,此刻才知道烈火狂言烈阳根本非他敌手的话并非胡吹。
太阳拳劲炸起沙尘纷飞,迷蒙了海岸的视线。烈火施展九阳烈爆对前后左右狂轰乱炸务求一击伤敌。许情本待迅速退避以谋求久战打算,黑刃与许情合攻烈火十数招不能拿下早已激怒,又觉得羞耻。本就恨不得速杀烈火的他此刻却不肯退,催动了剑气朝着烈阳凶猛还击。
许情察觉情况后只能投身进战圈施展绵劲相助黑刃化解九阳烈爆的气劲伤害。心里却颇有些气恼黑刃的冲动坏事。原本他们合二人之力只要静心应对,烈火势必有败无胜,根本无法威胁他们生命不说只能陷入被动挨打局面。
绵劲能够化解太阳拳劲的杀伤力,但化解的越多付出自身内力消耗的代价也越多。
烈火这种没有针对性的范围杀伤拳劲根本不必理会,只需退避锋芒冷眼旁观烈火徒然消耗内力。偏偏黑刃求胜心切,自尊心让他不甘心接受合力仍不能速杀烈火的结果。这显然也是烈火算准黑刃不会退才有意为之的盘算。
要的就是拼尽许情原本就尚未恢复完全的内力,那时就会从被围攻变成与黑刃单对单决胜负之局。
月门招式求杀伤力,以牺牲能攻击10距离的内力换取1距离的几十倍杀伤提升。
太阳门招式求稳,求适应性,求对战局尽量多的作用性。故而囊括范围广,杀伤力稳而不弱。较之月门武功就像是以牺牲几十倍杀伤力代价换取30距离的破坏性。同样消耗内力情况下,月门剑法让人不敢硬接其剑,而太阳门的武功则让人难以完全回避伤害的成功防守。
许情以绵劲化解九阳烈爆的伤害,牺牲的内力远比烈火施展招式付出的内力更多。因为她必需帮助黑刃,比之只顾自己所需要化解的伤害多了不止四五倍!
九阳烈爆的光焰与黑刃纵横飞射的剑气碰撞,爆炸、再碰撞再爆炸。
沙滩上被炸起的沙尘弥漫上百余米高空,山坡上磕着瓜子的凌云风都呸的一口吐了吹进嘴里的沙石。
“哈哈……黑刃你这个蠢货!”
剑气与拳劲的碰撞持续约莫十秒,烈火突然爆起一阵狂笑,毫不留情的讥讽与他硬拼的黑刃。
说话间沙尘里骤然绽放开极其耀眼的红光,周围数百米范围的沙土全呈火红之色,大量的海水被蒸发成水蒸气。炙热的狂风忽生,只吹的一片沙滩上尘沙全飞。
烈阳双拳如同两颗微缩的太阳,分别击向黑刃和许情胸口。许情见状不妙抽身要退时,却见黑刃强催内力硬拼,迟疑间烈火拳上的太阳突然生出巨大吸力,让许情再不能退避。
第567节 西风之歌(四十四)
许情再度施展绵劲,不料这次内劲交击竟然异于往常。
那股诡异的吸力竟让她借得的推力不足以退避,反而被烈火持续推来的内劲迫得必须以绵劲之法化解攻击。竟然变成了比拼内力的局面!
她如此,黑刃那里同样如此。长剑抵着烈火的拳头,双方内劲光华碰撞形成不断绽放的异光。
烈火依旧维持着一脸得意的狂笑表情。
是的,他得偿所愿了。与两个受到重伤修养不足的人比拼内力,以太阳门之长攻月门与情报门之短。以太阳门催发如熊熊烈火般刹那蔓延燃烧大片的内劲转化方式特性对付月门如股股激流断续喷射的内劲。
以月门的内劲与太阳门内劲比拼内力,修为稍高的情况下也必然不是对手。
许情陷入两难的抉择,以绵劲相助黑刃势必让她自己后力不继,最终变成黑刃与烈火单对单的决战。如果不助黑刃,以她绵劲的特殊内功完全能够撑到烈火主动撤招,但黑刃必然内力枯竭,不死也会被重伤成废人。
许情没有把握运用消耗战击败烈火,因为她根本没有携带几百颗对付烈火皇帝新衣的微缩炸弹,也不可能携带那种数量投入战斗。但她同样没有把握肯定重伤未痊愈的黑刃能够办到。
就在她迟疑的时候黑刃以眼色示意她相助。黑刃很清楚这种持续比拼的结果十之八九是他横死当场。但他的眼色中还透露出绝对能够取胜的自信。
可是这种自信无法让许情充分信任。
许情依旧在迟疑,黑刃加强了目光中传递的意思,几乎是种急切的斥责。
许情终于做出决断,留黑刃有战斗之力毕竟有胜烈火的希望,保全她自己的结果只是自保有余,却制敌不足。
许情加大绵劲施展的有效范围,黑刃的压力为之一轻。烈火则十分乐见其成的骤然加强内劲输出。显然他的如意算盘也是耗尽许情的内力,而后与黑刃一决生死。
这场全力以赴的内力比拼足足持续了一个多小时,黑刃早已遍体通红,承受太阳拳劲的高温让他的皇帝新衣表面温度逐渐高升。许情的内力接近殆尽。然而烈火也并不轻松,只盼许情快些耗干内力,倘若再持续几分钟他势必难以为继。
许情终于支撑不住,拼着被重伤催动所剩不多的内劲,一鼓作气的全速退飞。
纵使她退的飞快仍旧毫无疑问的被拳劲轰中,绵劲心法化去许多后剩余的冲击仍然炸的她身体整个撞进大地,留下十数米深的坑洞。
许情躺在坑底大口喘气,几度尝试挣扎爬起都不能,受创比她预料的更沉重。没有半个小时绝无法凝聚起足够的内力恢复伤势而再度投入战斗。
黑刃在许情不惜付出重伤代价脱离内劲比拼的同时骤然爆发,迫得失衡之下的烈火不得不撤拳避退。
四射的剑气炸的大地深坑密布。
两个人隔着十米距离警惕的相望。
烈火冷笑道“黑刃你这个蠢货!多亏你的愚蠢才能让我减轻压力,现在许情没有再战之力,而你的内力剩不足一二,凭什么再跟我打?”
黑刃冷笑着举剑过顶,只见剑上寒光泛动,剑身上映出天空中的那轮圆月。
山坡上的凌云风见黑刃的长剑越来越亮,忍不住扭头问陈依道“那是什么武功?”
陈依看着也颇为吃惊,他倒是认得,却也不太敢确定。
“像是月华—神赐。”
凌云风迷惑不解道“月门有这武功?”
“传说这招修成与否取决于人的生辰八字,五行属性。符合者寥寥,不符者任如何努力、天份如何优异都绝无练成可能。所以很早以前就不再传授,但老一辈的月门战士很多知道此技。”
“这武功很厉害?”
“内力再生,非皇帝新衣拥有者二十四小时内无法两次吸收月亮波光转化为自身充盈的内力。但皇帝新衣使用者能够承受转化过程中的损伤,根据修为此技高低不同,两度转化月亮波光为内力的间隔从一小时至两分钟不等。”
“难怪你说实战用处不大,皇帝新衣战士想打到内力耗尽可不容易……”凌云风说着又惊喜状叫道“眼下黑刃可占了大便宜,烈火万万算不到他会这种也许听都未曾听说过的离奇技能回复内力……”
确实如此,烈火从未听闻。
看着黑刃横剑过顶,剑上流动诡异光亮持久不散。
烈火根本不知道黑刃在做什么,看了半响忍不住讥笑道“你不会愚蠢的在拖延时间吧?要知道我的内力恢复的必定比你更快……”
黑刃面露古怪之色,讥讽嘲笑道“哦?你的内力回复的有多快?有——这么快吗!”
话音落时黑刃剑上骤然生出道数米长的黑色剑气,一闪迫近烈火。
后者措手不及之下唯有施展太阳拳正面迎接,心里却诧异不已。他知道月门这种催放剑气之法是少数用于应付群敌的招式之一,消耗内力惊人,以黑刃刚才的内力耗损情况绝维持不过二十秒,结果必然是后力不继,任人宰割。
黑刃不可能狂妄到自信二十秒能干掉他烈火的地步!
黑刃以快打慢,接连三剑都迫得烈火硬拼,后者自感硬拼这种剑气耗损太大,被迫催动九阳烈爆粉碎黑刃行云流水的快攻。
不料黑刃不避不退,硬以催放剑气之法硬拼他的九阳烈爆不说,犹自维持巨大剑气迫近强攻。
二十秒间,两人气劲对撞,你追我赶,左闪右挪。在直径两百米的圆形范围内移走十数圈。
烈火心惊不已,这才知道黑刃必定施展了什么离奇古怪的招式。否则绝不可能硬拼至此刻内力犹自澎湃充盈。
黑刃打的得心应手,口中直笑道“烈火你的内力回复的有我这么快吗?你想拼内力消耗我黑刃就陪你拼到底!”
他口中说话,手中剑动不停,招招不求取巧重伤烈火,只迫他不得不硬接,不能不硬接!
如此交战七分钟,烈火已经暗中叫苦不已。万没想到用来算计许情和黑刃的内力比拼战术反被黑刃以古怪办法扭转成欺他不能为继的致命手段。
烈火刚才冒险使用比拼内力之法全因为估量出黑刃和许情内力的程度,明知结果必然重伤其一,但他自身也剩余不多。但比起被两人围攻的慢慢等死总有充分胜算,所以才用。哪里想到黑刃会凭空内力充盈了般的如此威猛?
硬拼本对他有利,此刻却成其短。
接连的硬拼耗内让他意识到自己再难坚持多久。
偏偏黑刃持续催动巨大剑气,每每推测即使内力全盛也不能为继时,黑刃剑身就会亮起怪光。然后依旧虎虎生威,好像有用不完的内力一般。
又交手三分钟,烈火开始气喘,丧失充足的内力支撑拳劲力量也不复之前,渐渐变的只能被动抵挡和化解黑刃的剑气,根本不能反击。
绕他游走追击的黑刃冷笑道“你以为自己很聪明?今天之前我就已经反反复复揣摩演算过你所有可能使用的战术。料定你必然在战时优先考虑极具优势的拼内之法,这才故意以五成内力状态先跟你打!比拼内力消耗,全总门恐怕没人是我黑刃对手!上一次若非许情逼迫太紧,我又处于被围攻处境无暇施展神赐的话早会让你见识到此技神妙!”
烈火越听心中越是发寒。
几度拼尽全力的试图打破局面都被黑刃从容化解,此刻才知道黑刃果然有离奇绝技已经太晚。早些时候他如果不惜付出受伤代价还有可能脱出黑刃已形成的剑势再打,虽然胜算也低但总还有些机会。
但他绝无法相信一个武者的内力能够源源不绝,故而采取稳妥的节省消耗等待黑刃内力枯竭之法应对。
此刻已至油尽灯枯之境,再想做什么已经没有可能。
所以黑刃至此才对他说明原由,才告诉他对今日状况早有充分应对预算。
“好好好!我烈火本有一招以防万一留给177的,不料今天被你迫得非使不可,你黑刃能把我烈火逼迫到这种地步也不负总门十大高手之荣!”
就见烈火催动九阳烈爆,九颗火球在他操纵下高速旋转,仿佛要发生什么变化的时候黑刃硬以巨大剑气砍散,眨眼间九颗火球全被剑气震碎。而烈火也如油尽灯枯般无力跪倒地上,大口喘气,抬起的脸上写满愤怒和不甘。
黑刃剑指烈火咽喉,失笑道“这就是所谓留给177的绝技?你是在搞笑吗?”
烈火跪蹲在地上,抬头盯着黑刃恨恨道“如果不是我内力不继你以为此招有如此容易被破!”
黑刃晒然失笑道“就算如此吧。可惜你没有机会再用一次了。”
“我放弃反抗投降难道你还杀?”
“你真可笑。烈火不死日后我岂有安枕之日?又何谈报仇?我所以没有事先与许情通气就因为怕她有能力妨碍我杀你,现在这样多好,她重伤只顾自救,我要杀你谁能阻拦?”
“你如果一剑杀了我必定后悔!”
“这么可笑的威胁对三岁小孩或许有用,再见了,烈火……”黑刃说着,手中长剑发力一送。
第568节 西风之歌(四十五)
在山坡上观战的陈依见黑刃要动手取烈火性命时,心里就感到不安。
他总觉得烈火的表现透着古怪,虽然不明白古怪何在,但听烈火说那句话时根本不像徒劳的求生。
执剑的黑刃没有迟疑,没有犹豫,手中长剑一动,轻易刺入皇帝新衣,刺穿烈火的咽喉。
就在黑刃长剑刺透烈火咽喉的同时。
烈火咽喉中剑处骤然喷出一团九阳烈爆的火光。
黑刃根本来不及反应,也不可能在发力出剑的同时来得及反应。
火红的烈焰瞬间将他吞噬。
烈火手捂中剑的咽喉,一脸得意狂笑之态的躺倒地上。
“这……这就是,我,为……177,准备的,绝招,送给你了!哈……”
山坡上的陈依这才明白烈火的心思。
早已做了最坏打算,知道他177杀人总喜用干脆的割喉方式,故而花费工夫引导内力寄存在颈部经脉。一旦咽喉受创寄存的内力如同得到宣泄点般同时喷出杀人,让不知者事先难以预料,根本不能防范,中剑同时即杀敌,就算是他177也理当不可能及时回避。
这根本是死也拉个垫背的,同归于尽的要命招式。
陈依不由觉得黑刃是替他死的,最初他所以选择观战只因为估计许情和黑刃存在较高胜算,只想看看战况发展再说。
眼看黑刃施展月门秘技神赐更认为烈火不可能有胜算。
绝没想到顷刻之间形势的发展就到了如此让人诧异的局面。
黑刃被九阳烈爆气劲正面吞没,根本没有运功防护抵御,化解卸劲的时间。
皇帝新衣瞬间被烧熔,喷烧一片的焰火消逝时,他整个人已经成了焦黑。面部,胸部,大腿,肩头的血肉都似被烧完了,只剩焦黑的骨架一般。
山坡林中的177看在眼里,一时静默无言。
竟然是这样的结果,眼看占据绝对优势的黑刃竟然就这样死在九阳烈爆之下。
他为这结果愣愣失神。
凌云风却没有,反应快速的跳出坡地,直奔地坑,一跃落下后就关问躺着的许情状况。
后者见到她活生生的出现十分诧异。
“你……”
“刚才烈火要逃走,我实在无可奈何只有毁了船艇,料想他不敢游海逃亡,不等他发难就赶快逃了。也许恰巧你们到了所以他没有追赶。本来想联络你们可是电话总没有人听,我跑远了后等啊等,一直给你拨电话。回来又怕撞上烈火徒然丢了性命,好不容易等到刚才估计你们该来了就想赶过来帮忙,没想到正看见黑刃和烈火同归于尽,而你伤成了这样……唉呀,怎么伤的这么重,我背你回去!”
凌云风这番鬼扯的话当然没有骗过许情,但后者除了哭笑不得还能说什么?她没有抓住凌云风躲藏附近的真实证据无法问罪。许情此刻只觉得哭笑不得,她怎么会认为凌云风会不惜牺牲生命阻拦烈火呢?现在的凌云风才符合她的本性。
听说黑刃跟烈火同归于尽时许情忙关心的追问究竟。
“具体我也不知道,就看见黑刃一剑刺穿烈火咽喉的时候自己也被九阳烈爆烧个正着……”凌云风说着负起许情,跳出地坑,背着她往黑刃和烈火倒下处停下。
山坡上的陈依渐渐回过神,不由满怀唏嘘。但事已至此他多留无益,摇着头转身就要走时,却被沙滩上的情形惊呆。
黑刃被九阳烈爆烧个正着,真正没有人形。整一副焦黑骷髅骨架上覆着些焦黑的血肉模样。
理当是死了,人人都以为他死了。
但黑刃却站了起来。
怎么看都不像还有血肉,只剩骨头的手爪一把推开了许情。
一步步的,一步步的朝来时方向行走。
陈依为眼前的场面吃惊,许情也为眼前的场面吃惊,凌云风大张着嘴,一副想惊叫又因为过度受惊而呆滞了的表情。
三双眼睛一起看着那副焦黑的骨架一步步走远。
骨架上了车,开动引擎,以远远超过道路限制的高速飞驰前进。
黑刃的妻子睡的很熟。
突然惊醒过来,心里感到莫名的不安。吃了安神的药依旧如故,再躺下后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她不由开始乱想,越想越觉得害怕。担心是否丈夫出了意外,她记得过去父亲逝世的那天晚上她也是如此,没有原由的突然从睡梦惊醒,无论如何都不能安睡。
她越想越害怕,辗转难眠最后又坐起来。
突然听见车子疾驰进别墅突然刹住的声音。
初时她不太在意,这附近几座房子里住的都是受保护的家属。莫名其妙的人和车不会被允许进入。
可是紧接着就听到一阵阵奇怪的声音。
节奏感像是人在走路,但却不像是鞋子触地造成的响动。
紧接着她听到家里大门被打开的声响,不由就害怕起来。
喊了声“谁呀——”
不闻动静就拿了把枪,小心翼翼、紧张兮兮的出寝室去看。
就看见一条影子一步步朝寝室过来,她心里害怕,举起枪,又问了声“谁呀——”,同时打开了屋里的灯。
灯光照亮时她骇怕的险些惊叫出声。
但很快惊骇又变成了震惊。
因为她立即看见走过来的焦黑骨架骨爪抓的纸上的字迹。
那是她丈夫的,黑刃的字迹。
“你要相信我绝对不会死。因为我舍不得离开你和孩子,所以我绝对不会死。即使被太阳拳烧的只剩骨架我也一定会走回家!我也一定能创造奇迹的活过来!因为我拥有你的爱!不要哭,我绝对不会死,无论如何都会陪你到老!”
她惊恐的看着面前的骨架,反复辨认着纸上的字迹。
是的,是黑刃的,她确认无疑。
“不……老公,不……”
就在她惊骇、悲痛、激动过度而惊叫时,面前的骨架突然跌到地上。
她冲过去抱着那具焦黑的骨架又哭又喊。
凌云风已经领着人追过来,七手八脚的将死活不知的骨架放上担架,劝阻着黑刃的妻子冷静,抬了往医疗院急救。
陈依一直跟着,直跟到医疗院,直到黑刃被送进急救室。
他才拨了电话给林青。
“我见到了奇迹,所以会晚点回来。”
第569节 西风之歌(四十六)
黑刃被送到急救室经过五个多小时的抢救后,里头的人摇头晃脑的走出来,被黑刃的妻子抓住哭问情况时才回过神般安慰她说已经渡过危险期,还需要观察。
许情问及具体,那医生就直道“奇迹!奇迹……”
黑刃全身上下的烧伤根本不可能活,但偏偏没有死。痊愈的希望接近为零,但人是活的,也能听到外界的声音,只是机能严重损坏,以后都不可能站起来……
黑刃的妻子听见了就哭,哭过一阵后突然又笑。
“还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她喃喃自语的说着又突然抱住许情失声痛哭。
许情轻拍她后背连连安慰。
“活着就还有希望,他总能创造奇迹一定还能继续创造,活着就还有希望……”
黑刃的妻子连连点头,泣不成声。
陈依悄然折身离开治疗院,一路开车回去时都想着黑刃那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那种程度的伤势原本绝没有生存的可能,人说意志能够创造奇迹。但在总门时他们这些战士是知道意志就是冷静,自信和经验的结合体。在很大程度上决定战斗力,判断力。但意志没有可能超越物理极限。就如同再强的生存意志也无法挽救一个咽喉被割断者的生命。
黑刃的情况仍旧维持生命甚至比喉咙被割断而生还者更不可思议,五脏几乎被九阳烈焰烧尽,肋骨都成了焦黑。
意志的力量似乎超越了原来总门的教授。
‘积极爱的力量吗?’
陈依一路驱车到达当年李茵被刺杀的马路弯道,停了车,静静看着那处曾被血染的地方。
不知看了多久,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是被电话吵醒,一看是萧乐,又发觉天色已至正午。车辆往来不断,他停靠路边几个小时却没有交警来盘问。
接了电话听见那头萧乐的语气十分欢快。
“老公——我爸爸没事了!”
言语中流露出道不尽的喜意。陈依勉强提起精神为她道贺,萧乐察觉到他情况有异就问,陈依只说没睡好。答应了晚上请萧乐吃饭。
才挂了通讯电话又响,一看是张涟。这些年张涟时常联系他,因为她与林青成了朋友所以时常有机会碰面,电话来的多但陈依知道她还没放下心里的感情就少有与她长聊。这时却想见见她,因为外表气态上总能让他恍惚间如见李茵的错觉。
又强压了这种念头,自知不好。
“送我什么礼物?”
一接通电话那头的张涟就问,陈依想了片刻才记起今天是张涟的生日。忙道“到时候就知道了。”
“讨厌!还卖关子呢。晚上早点来喔,六点在XXX酒店。没请多的人,就几个最要好的朋友,你和林青。”
陈依暗自苦笑,这事糟糕之极。最近晓月也忙,兴许通知他时电话又总占线,过去都是靠晓月记录提醒这些事情。
现在刚答应了萧乐才知道张涟生日。
那头张涟片刻没等到陈依回答,便故意沉了声气。“你不会说晚上正巧有事不能来吧?”
“一定准时到。”
“嗯。”
挂断了电话陈依就要打给萧乐把晚上吃饭的事情推迟到11点时却发现占线,等了会那头接了。
“老公,晚上陪我出去,有个很要好的朋友过生日!你陪我去吧。”
“可以知道你好朋友的名字吗?”
陈依问时心里一咯噔,当时就想到张涟拜了个干爹,是做建筑工程的,张涟最近半年都在给她干爹帮忙。会与萧乐有所接触也不算奇怪。
“张涟!可漂亮的美女了,人又好,我们虽然认识的时间很短但是非常聊得来……”
陈依哭笑不得,想想晚上的场面就麻烦。萧乐叫他老公那是肆无忌惮的,林青在场时那多让她难堪?
“我和林青也被邀请了。”
“那太好了,我可好些日子没见过林青了呢!”
陈依丢开别的事情不想,拨给林青。
“张涟生日,邀请了我们。”
“我知道呀,她也打给我了。”
“还请了萧乐。”
“啧啧啧……那你晚上别去了,想不想让人家过生日了呀?看着我她还认命习惯了,忽然再听见萧乐一声接一声的老公对你喊,她不得郁闷死呀?”
“我不是担心张涟。我是觉得让你太难堪了。”
“我没事呀,早习惯了。不是说了嘛只当是个外号了。她萧乐都敢去我这个名符其实的还怕见她?”
“好吧,我很快回来。”
“今天不去公司了?”
“再不睡觉我会猝死。”
“那我让晓月去替你料理公司的事情,省得一会一个电话吵的你没安宁觉睡。”
“她也够忙了,还让她两头跑啊?”
“她忙的很高兴呀!”
一时间陈依倒淡了对黑刃遭遇生出的感慨。
旁人的事情总是旁人的事情,感叹唏嘘有终时,只在长短。
所以他总不喜欢跟别人说自己的事情,好也罢坏也罢,别人替自己高兴也罢难过也罢,都是一时的情绪。不是自己的事情谁有闲暇没完没了的惦记谁又能如同亲身经历般感同身受。即使能够感同身受其实又有什么作用?
人性需要得到别人的关怀和注意,这才是正常的。而他好像不需要,林青于是总说他没有人性。
晚上的时候林青约了萧乐一起赴张涟的生日聚会。
张涟果然没有请多少人,他们三个以外只来了两个与张涟关系很好的同性朋友。
人齐时突然包间门被敲响,进来酒店的人说一位客人说找张涟。
众人一看全都认识。
连萧乐都知道门外站的男人是谁。
当年从B县追张涟到S市,至今仍然坚持不懈的男孩,如今已经成长为男人。
所有对张涟熟悉的人都知道这个痴心不悔的人存在。
张涟生日从没有请过他,但每年他都有办法打探到地方,然后不请自来。许多人都感动于他的痴心,即使张涟交待了不许说,还是偷偷通风报信。
张涟跟他的关系原本还好。男孩追到S市的第二年关系才开始变糟糕。因为男孩的性急造成。那时候男孩背井离乡日久,加上工作上接连遭遇挫折。有次喝了酒约张涟见面时说了不该说的话。
当时他对张涟表白,被拒绝后突然酒气上涌,冲动发怒的责问张涟到底为什么不肯接受他。
“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为了你放弃学业千里迢迢来到这座没有亲戚朋友,见不到父母的陌生城市!忍受孤单忍受折磨的苦苦等候至今,你仍然为了那个陈依不愿意接受我的爱?陈依有什么好?不就是有钱吗?他有女朋友!你别痴心妄想了……”
张涟当时气得涨红了脸,把见面时他刚送的礼物狠很丢回过去。
当时还不算大的男孩说完那些话就已经又后悔,却根本来不及请求原谅就被张涟狠狠抢白一番。
“我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你,一再告诉你我们只能当朋友。你要来S市,我劝过你。可是你不管不顾非要过来,我从来没有要求你做什么。你不要自己非要做,做完了又责怨别人没有给你回报!我喜欢谁跟你没有关系,你既不是我男朋友也不是我丈夫有什么权力指责过问?陈依起码不会像你这样总把问题归结到别人身上!只这一点你就比不了。我们以后不必再见面联系了……”
男孩当时慌了神,追着拦着不让张涟走,一再道歉哀求。张涟被纠缠不过几乎要报警时他才无可奈何的放弃了拦阻。
当晚喝的烂醉,深更半夜的时候打电话给陈依边哭边说事情经过,恳求陈依帮忙说几句好话,直说他的世界绝对不能没有了张涟,那样他会活不下去之类的话。
后来他听了陈依的主意坚持道歉,一个月后张涟才又愿意跟他联系,却不愿意见面,电话也总说的很少,见面也难得才有一次。有意冷淡了保持距离。
男孩却孜孜不倦的对张涟好,但凡知道她有什么需要或者有什么事情,必定立即赶过去。张涟父母生日男孩也从不敢忘,厚着脸皮的不请自来。还时常等张涟上下班,为的是多些见面机会。
久而久之,张涟身边的人都知道他的存在了。
许多人都被男孩的痴情感动,找到机会就帮忙说好话。可惜张涟铁了心,谁说都不软化态度。总是一句“他不是我喜欢的人,我对他没感觉。”
这时男孩又找了过来,张涟也不好当众让他难堪的驱逐,勉强挤出微笑请他进了包间。收了他送的鲜花和礼物盒。
男孩进屋后逐个跟认识的人打招呼。末了就只顾关注张涟的一举一动,对其它人的存在几乎视若不见。
除非别人主动叫他,否则视线就根本不会离开张涟。
坐下时萧乐挽着林青,两人刚落座,萧乐见陈依还没过来就叫道“老公——来这里坐呀!”
一些人开始都没反应过来,张涟第一个顺声望去,见萧乐正朝陈依挥手。那男孩和张涟另外两个朋友也都看了过去,有些发懵,还都以为听错了声音。
萧乐却又喊了声。
“老公——快来嘛!”
立时间,包间里异样的寂静。人人都理解不了状况的看着,反倒林青淡定自若的很。
第570节 西风之歌(四十七)
萧乐的两声老公让张涟在内的几个人都目瞪口呆。
更让他们吃惊的是林青若无其事的淡定。
萧乐低声冲身旁的林青道“我知道你不介意的。”
陈依过去挨着林青坐下时也没听见这番悄悄话。
林青便亲热的挽着他胳膊,靠头在他肩上,附耳低声道“吻我。”
陈依知道她的心思,也没迟疑的扭头捧了她脸亲吻。
旋又若无其事的提醒关灯唱生日歌。
张涟这时才回过神,疑惑不解的拿眼看看陈依,又看看林青,再看看萧乐。一时不知道他们三个的古怪关系。
萧乐忙站起来去帮忙关灯。
包间里霎时陷入黑暗。
旁人也看不到萧乐紧握拳头,情绪激动的表情了。
林青附耳陈依低笑道“怎么舍得伤害你可怜可爱的旧情人了?”
“二者必需伤其一时没得选。”
说罢就感觉到林青的唇凑了上来,两个人抱着一阵热吻。
那里蜡烛点亮时别人才看见他们的亲热,两人便停了。张涟的朋友笑道“你们两别这么旁若无人行不行?”
林青只是笑,乖乖靠头陈依肩上只等蜡烛都点亮。
陈依见萧乐愣着站在门边,知道她心情。
就听见林青低声道“早知道你这么心疼我刚才就不跟这小妮子斗气了,你去开灯吧。”
陈依本想如此,就过去叫萧乐回去坐着,他站在了开关旁。
萧乐勉强挤出丝微笑,答应了又回去林青身旁坐下。
“知道虚名和名符其实的区别了吗?你爱怎么喊就怎么喊,怎么喊我男人也不会变成你男人。”
林青回以反击似的悄声说着,脸上维持着微笑,看起来注意力一直在今日的寿星张涟身上。
萧乐一言不发,心潮起伏。尽管她明知对于陈依和林青的关系深度而言这种亲昵实属寻常,但她又感到不寻常。她从来不知道陈依能够不排斥的跟一个女人接吻,她看的出来有否排斥的区别。
她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这两个人的亲昵。事实在提醒她,林青才是陈依的女人,即使后者在人前总叫陈依的名字,而她总称呼陈依老公。萧乐从小到大都没有如此真切的体会到吃醋和嫉妒的滋味,那种心如刀割,那种回忆往昔的曾经拥有,忘不了的旧情与此刻不能拥有的现实之间截然相反的比较。
她终于知道嫉妒的吃醋是种什么滋味,失败者是种什么滋味。她一再提醒自己这不是结束,她早知道是如此,她早知道这场竞争的压力之大痛苦之深。但无论她如何提醒自己,内心翻腾的情绪依旧,那种恨不得大哭一场又不能的折磨让她根本不能释怀。
“你跟张涟关系不错?”
突然听见林青这么问,萧乐注意力得以转移,一时恢复了常态。
“怎么了?”
“原来你不知道张涟所以当初放弃读大学,高中毕业就来S市然后选择自修夜大是为了陈依?”
萧乐难以置信的侧脸望着林青道“不可能!”
“难怪,你不知道陈依曾回B县读过书的事情。”林青说罢又道“感情是世上最没道理最不公平的事情,从感情就能看出人性的本质。爱和不爱勉强不来,不爱一个人无论怎么付出都不等于有用。那个喜欢张涟的男人付出可不少,结果如何?张涟深知单相思苦仍旧不能违心的因为感动接受他。同样,即使张涟对陈依放不下的感情让人感动唏嘘,陈依也不可能因此就违心的接受她。”
这番话听的萧乐心如刀割,她却强自镇定,决意不肯示弱于林青。
“你以为这种话能让我丧失斗志?哼,我跟老公的情况和他们根本不一样。”
“呵呵,张涟因为跟李茵外表的气质相似,陈依在B县曾经跟她谈过一个月。说起来也是陈依的旧情人了,跟你的情况有什么不一样?我劝你还是别傻傻的虚度年华了。陈依是不忍心用冷处理的方式对你,但并不代表他会接受你。”
林青说罢站起来准备一起唱生日歌,萧乐也站起身时她又悄声道“故事里你这样可爱可怜又漂亮的女人是女主角,现实里你就是失败者。因为故事为了渲染人们的情绪总蓄意描述你这样的人如何深情,好像其它人都没爱只有利益动机似的。而现实中我这样的人有爱,有不亚于你这种人的、真挚的爱,你当然只能失败。”
众人一起欢歌祝福张涟,萧乐和林青也都若无其事的随众人欢笑着拍掌唱歌。
许愿时张涟闭目许久,吹熄蜡烛的同时陈依打开了灯光。
一场本该愉快的生日聚会在结束时,却没有几个人高兴。
在回去的路上陈依见林青一路异常沉默,问时就听后者抱歉的道“我做错事了。”
“错事?”
“刚才萧乐当众让我难堪,又悄悄以言语相激让我气疯了,没控制住就伤了她。”
陈依只道是接吻的事情,笑道“不提也罢。”
“不是,后来我还说了些刺激她的话。”
陈依这才知道缘故,却也没追问她说了什么。
“都是没吃过亏的人,已经说了就说了。如果她能早点清醒也有好处。”
“我说的话很过份,你真的不怪我?”
“如果我伤害了你的朋友想必你也不会因此责恨我吧?”
林青这才笑了道“当然不会!亲疏有别嘛。”
陈依捏把林青的脸,失笑道“那还来试探我?不希望伤害萧乐和不顾一切保护她是两种概念,两种尺度。我分得清。”
离开张涟的生日聚会后陈依和林青坚持送萧乐回家,前者觉得她情绪不太对,后者担心她情绪糟糕自己回家会出事。
萧乐回了家里后就躲进房里。
林青那番话对她产生了强大的杀伤力。
她又了解陈依的性格。对感情专一有责任感的人在对待其它倾心者的态度上就是冷酷无情,不管别人做什么,不管是否感动了这种人,都不会得到期望中的回应。因为专一和责任感所以无情,因为无情才能维持这种专一和责任感。
如果因为别人好就分不清界限的感动回馈,哪里还能够专一对待感情了?百个人爱他则回以百份爱?
第571节 西风之歌(四十八)
这道理萧乐原本就懂得。但她相信陈依对她有情,然而晚上陈依与林青的当场接吻却粉碎了她的自信。她仍然相信陈依对她有情,但她不得不承认这种情份根本比不了他与林青之间的爱情。根本不在一个高度,根本不在一样的层次。
这样的事实让萧乐痛苦不已,原本的自信心被晚上的现实和林青的恶毒打击的支离破碎,落了一地。
绝望的情绪让她忍不住伏倒床上痛哭,不能自已。
生日聚会结束时同样带着复杂心情离开的人还有张涟。
她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陈依和林青的亲昵,那是种让理智不能控制的酸醋难受滋味。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其实她早已告诉自己没有可能涉足陈依与林青之间。
可是她从没有能够放下。
当初不堪忍受从此难以见面的事实,她不惜放弃就读大专的机会来到S市跟父母相聚。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作此决定时内心真实的动机,人人都以为她想念父母。想念父母是有的,但并非最主要的原因。
她告诫自己只要当朋友时不时能聊聊天,见见面就够了。
也尽量这么做,认真的把注意力投入到学习打理父母生意上,投入到自修大学文凭上。
然而她很孤独,单相思更让这种孤独感加倍。即使在父母身边也得不到十分开心,总有四分是承受着思念的折磨。
聚会结束张涟离开后,B县的男人追着她走。
“张涟你怎么了?生日为什么不高兴?”
张涟不想理他,又不忍心冷冰冰如对陌生人,勉强挤出微笑道“没有不高兴呀!”
B县的年轻男人忍不住失笑道“你怎么可能瞒得过我?分明很不高兴。我知道是为什么,可是感情这种事情就没有道理可讲……”
“请不要随意猜测我的心事。”
“我猜对了是不是?你仍然惦记着陈依,还是期望跟他在一起……”
“请你不要乱猜我的心事!我从来没有想过跟陈依一起,我们只会是朋友。”张涟有些恼怒,她从来没有这种奢望,她很清楚陈依和林青的感情,从不认为自己能够插进去。便气愤这男人拿他自己的情况套到她身上乱猜。
“你不承认就算了。”那男人说着跑到路边拦了的士,连连请张涟上车。后者本不愿意却知道他的固执,她今天不上车就别指望回家了。只好坐了进去,那男人倒很注意分寸,早了解了张涟的脾气。并不往后座去,只坐在前排副座。
“张涟,我不是要恶意中伤陈依。你知道的我其实一直很钦佩他,几度试图模仿学习。但是今天晚上你也看到了,萧乐叫他老公,我从来没想到他会是这么不可靠的人!从没有想到他对感情如此不忠。在B县的时候玩弄你的感情,现在又……”
“你胡说八道什么!”
“大家都知道那时候你跟陈依谈过。”
“没有!我们只是朋友,请你别胡说八道。”
“好吧,我不说。”那男人无奈的叹气投降,又道“他的感情私事我不过多评论。但是我希望你好,到今天你该知道他不是个值得期待和托付的男人了吧?难道你还要继续想不开?继续让自己痛苦?”
男人说着,动情的回头望着张涟道“张涟,你知道我对你的真心。我对你是真的,我可以说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时至今日你难道还不能接受我吗?过去我是不懂事,总在怨天尤人。后来我反省了自己,现在不断学习充电,已经不是个幼稚的孩子了,我有能力承担感情的责任,也有足够的真心给你永远!”
“我们是不可能的,我说过很多次了这辈子我们只能当朋友。”张涟说着看了眼开车的司机,暗觉不快。在的士上说这种话实属给不认识的人增添笑料。奈何又不能不对前排男人的话做出明确回应。
“我会继续等你,不管多久我都会继续等你!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的好,会愿意接受我的爱。”
这句话男人说过很多次了,张涟听的习以为常,已经难有多少感动。她相信男人这番话的真心,可是她更相信他们之间的不合适。脾气不合适,习惯不合适,世界观也不合适。总之在一起根本不可能合得来。
偏偏男人好像看不到这些,只一味的说爱她说愿意付出一切说愿意无尽的等待。
她的心情不太好,这时候实在受不了听男人说这些她根本不愿意听的、只感到烦恼的话。
直让司机开去公司,下车就走。
男人追下车时她道“我还有工作要做,请不要打扰我。”
男人就不敢追进她公司,怕她生气。停在公司大楼门外望着她道“那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时候太晚了你加完班一个人回家我不放心。”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天亮了才回去。”张涟说罢扭头进了电梯。
男人却也不离开,在大楼下面找个地方坐,抽着烟等待夜幕下的时光一点点流逝。
他早已经习惯了张涟对他的拒绝,也习惯了张涟回避与他相处的诸多方法和言辞。但是这些不足以摧毁他的自信,他愿意继续等下去。
张涟进电梯后暗松口气,甩开了那男人才有种得到自由,天地一片光明的轻松感。
上到十七楼时她发现里头有灯,进去后发现她干爹的儿子还在加班。
这人长相很斯文,国外留学归来不久。跟张涟的关系一向不错。
见到是张涟时那人抬头淡淡微笑道“晚上跟朋友的生日聚会愉快吗?”
“还好。”
“没什么要紧事情早点回家休息,明天还有生日宴会要忙。”
这人的父亲也就是张涟的干爹,对张涟非常喜爱。生日总会办的如亲生子女般隆重,今天留给张涟和朋友过,明天则准备再办。
“好的。”
张涟说着去了办公室。
外面的人又继续低头忙碌工作。
张涟出来泡茶时看他专注的神情不由暗自摇头。这是个话不多,十分投入工作的人。公司里知道的人都称呼他为工作狂。与工作无关的任何饭局,娱乐活动他都不参加。连他父亲的寿辰也只到场一会就又跑来公司。
工作和为人上都予人放心可靠的感觉。
张涟爱屋及乌,因为敬爱干爹对他的儿子也关心较多。
这时就顺便替那人泡了热茶端过去。
“吃过晚饭吗?”张涟知道他经常加班工作会忘记吃晚饭,直到认为必需处理完的事情都做完了,才会记起吃饭。
“谢谢。”那人答应着接了热茶,喝了口放下道“完了再吃。”
说时头也不抬。
张涟忍不住摇头失笑,自回了里头。
她其实没有必需处理的工作,闲呆了会想回家又见下头B县的男人还在等着。就不想下去,省的又被纠缠。找了些事情做着,也都不甚紧急,便也心不在焉。止不住的想着陈依不知是回家了还是仍旧在公司。
她知道陈依也是个工作狂。经常性在办公室留宿,林青那种时候就会过去陪他,常说一觉睡醒看见陈依还在忙。匆匆催促了吃过早餐睡到上班时间秘书来,他又醒了继续做事。张涟听林青说这些时就止不住觉得他们感情好。许多工作狂的女朋友都会不高兴,林青却不会,反而设法在不影响陈依的前提下去公司陪着。
这样既不会一个月处不了几个小时又不会干扰工作。
张涟时常想,换了是她能否做的像林青一样好。又觉得这种念头不好,她怎么会有这种机会?
外面的人忙完了收拾东西准备走时发觉里面的灯还亮着,进去后看见张涟还在,就问“需要帮忙吗?”
张涟忙笑道不用,起身简单收拾了东西道“我也正要走。请你去吃‘晚饭’吧!”
说时刻意强调了晚饭二字。
那人微笑点头道了声好。
张涟时常在她干爹家里吃饭,跟这人同桌共餐也是常事,公司里时常互请,随意的很。但刻意预约一起吃饭则从没有过。
下楼后见到B县的男人还在。张涟只当看不见。
B县的男人知道陪张涟的人是她干哥哥,忙微笑打招呼,听说他们去吃饭就不好也去,悻悻告辞了打道回去。
见B县的男人走了,张涟就觉得一身轻松。她的干哥哥不置一词,虽然知道B县男人的事情但从不关心过问。
张涟本就不饿,到了餐厅也只是喝东西看她干哥哥吃。
看着看着不由失声轻笑。
“怎么?”
张涟忙道“你吃饭跟我一个朋友非常像。”
“是吗?”
张涟也是第一次留意她干哥哥用餐时的表情动作,才发现他的表情看起来吃的很没有滋味,好像东西不好吃又不难吃。像极了陈依在酒店吃饭的表情。陈依不喜欢在酒店用餐,并不认为难吃,但也不认为很好吃。于是就有那种吃相。
“好像很难吃似的。”
“难吃不会。也不好吃。为了饱腹罢了。”
“这话也像他说的。”张涟止不住失笑。
“人有相似不足为奇。”
“真是越说越像……”张涟边说边笑,头一次发觉这位干哥哥说话的方式和表情都与陈依有近似之处。只是陈依在外面跟人交谈笑容多些,不过都是假笑,沉静而斯文的微笑,没有什么感情。
第572节 西风之歌(四十九)
张涟看着不由想起陈依,她干哥哥自顾吃东西,对于相似的说法完全没有追问的兴趣。
吃罢饭张涟的干哥哥开车送她回家,路上突然问她“你不高兴?”
张涟颇觉诧异,她认识里这个干哥哥似乎不会关心别人。突然被这么问时,既不想说没有,又不知道该不该,他又会否有耐心和时间倾听。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她干哥哥又道“当我没问。”
“不是……”张涟忙答话着,开口又觉这回答带有歧义。“……不是不愿意跟你倾诉,是担心你不会有耐心听这些跟工作无关的感情问题。”
她干哥哥反问道“如果是这样我何必关心?”
张涟愣了愣旋又晒然失笑,觉得自己的确太笨。“谢谢。不过说起来话有些长……”
当下就说了心里的情感矛盾。从B县认识陈依的时候开始,间中又叙述了跟B县男孩相识至今的详细……
“……哥哥觉得我很傻吧?可是当时在B县跟陈依认识的时候,我心里是当他男朋友看待的,不过那时候我很天真,县城里也没多接触这些事情。觉得谈恋爱就是那样子,完全没想到对于S市长大的他来说那只是朋友,恋人关系的确定并不是那种标准……有很多朋友其实知道我的心事,曾经劝过我想开些。让我不要恨他,其实我怎么会恨他呢?有些人可能猜测我被他骗了感情骗了身体什么的所以才介怀,其实那时候他的确当我是朋友,从没有任何超出友谊界线的接近,真的是我自己太单纯……”
张涟自顾倾诉,她干哥哥很认真的听着,却没有插过话。早把车开到能看见海的港岸边停靠。
“……可能你觉得那个人对我非常痴情很让人感动吧。许多人都这么说,劝我应该考虑接受他。不过我做不到,我觉得自己对陈依放不下是自己的问题,不能因为自己放不下就要求他必须对我的感情付出回馈。我这么想,当然也这么看待他对我的付出,那些不是我索取的,是他强行付出的,是他自己的问题。我没有道理因为他的付出让人感动就必须回馈,我不希望自己的一生幸福是这种产物和结果……”
张涟的干哥哥这时候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这是对的。”
“你也这么想吗?我就知道你跟别人的看法不会一样,其它朋友总感动的说那人对我如何如何好,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这么爱着就是最大的幸福。都想劝我答应他,我又不好跟他们为这种事情争论反驳,总是只说没感觉。其实我觉得跟他有太多不合适的地方了,他像个孩子,性格又冲动易怒,真的跟我合不来……”
这么不知觉的倾诉,转眼间天已放亮。
张涟这才觉察到时间流逝飞快,又感觉到自己原来早有困意。
“真是不好意思,不知不觉说了这么多你一定听烦了吧,还耽误你休息了。”
“不用客气,我们是义兄妹互相关心互相帮助很应该。”
张涟的干哥哥说着发动引擎,说去吃早点,她却摇头说不用,直要求回家,也是怕继续耽误干哥哥休息。
张涟回到家后想起这一夜倾诉,又发觉原来人把心事对可靠的人谈过后心情果然能好起来。不由感激干哥哥的耐心,更觉得干哥哥那种人会有这种体贴温柔的时候非常不可思议。
睡没多久她又急匆匆赶去公司,好在上午没什么急事,张涟在办公室补了会觉精神状态恢复不少。
结果没见她干哥哥来公司,以为在睡觉。
中午时候她打电话给干爹时才知道干哥哥人病了,便觉得是因为她的缘故,本来他已经很操劳,结果还听她说一宿的心事,累上加累当然就病了。
张涟本来想去探望,不料却被干爹叫了去看生日宴会的细节。
一忙就不能抽身。
直到晚上宾客云集,贺声满满,欢欣直延续到十一点。
忙于招呼宾客的张涟突然发现她干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惊喜之余又担心他病况,忙过去询问病情,末了又不解道“哥哥怎么来了?”
“干妹妹的生日我当然应该来。”
“都是因为我……”
“没有的事情,该病总会病,前天受了风寒。”不等张涟再说自责的话他又淡淡道“招呼客人吧,我就回去了。”
张涟也想干哥哥回去修养于是不敢挽留。
宴请结束后她却始终惦记,便随她干爹回去,特意探病道谢。
路上张涟听她干爹笑说不用担心。
“发烧感冒寻常事,又不是小孩子没什么大不了。再说他是活该!”
“干爹怎么这么说呢?”张涟不满的撇嘴责备却只换来她干爹的失声大笑。
“那臭小子故意的,本来说好今天中午让他跟我一个朋友的女儿见面,他不肯去又不便直言拒绝就故意把自己弄病了。这孩子啊,一点都不听话!从小就倔的像头牛,我从来都管不住他啊!唉……”
张涟明白过来了不禁失笑。“哥那么一表人才学富五车的人还需要干爹操心婚事呀?您非逼着相亲他当然只能出此下策了。”
“我能不担心吗?你看他整个闷葫芦,也不知道是害羞啊还是有毛病,到现在都没谈过女朋友。每天就知道在公司里面加班加班!也不交际,这样的人怎么找老婆?我这个当父亲的能不担心吗?”
“那好,让我帮干爹分忧。找天我约几个漂亮女孩让哥自个挑!”
“说话要算话啊!你干爹我指望着早些升级当爷爷……”
张涟笑道“等哥病好了我就办!保准找到让哥满意,干爹也满意的!”
“还是女儿乖!当初我生个女儿多好?也不用受那臭小子二十多年的气……”
“干爹!现在你不是也有女儿嘛!”
“是是是!可是干爹我嫌认你这女儿认的太晚了啊——”
张涟就把这事放心上了,一路琢磨着了解品性的朋友里哪些合适,一会工夫就想到五六个。
第573节 西风之歌(五十)
张涟见到干哥哥时,他还在电脑前修改工程图。
“你这臭小子病就好了!这些事情别人不能做?”
“睡一天了,闲着也是闲着。”
张涟就见他干爹气结的无话可说。
忙问好道谢,又自责说都是因为她的缘故才连累哥哥累病。
“我说过了,该病就会病。”
两个人说话间的工夫,张涟的干爹在一旁看着,看着、突然之间心里蹦出个念头,不由满面微笑的悄悄出去了。
……
萧乐一整天都没有去公司,心情糟糕,情绪失落。她一会烦恼一会难过一会又想哭。最后打了电话给父亲,就哭了一通,开始不肯说发生什么事情只想对着父亲宣泄心里的难受。后来哭着哭着又说了。
“小乐啊,人生不可能事事如意。有些事情勉强不来,既然在哪里呆的不高兴就回来吧,爸爸也很想念你,这次的事情还以为以后都只能跟你隔着铁窗见面了……”
萧乐听到父亲这么说不由又难过的哭了一气。
想起日渐苍老不复往昔年轻的父亲,这些年来一心一意把爱灌注到她这个女儿身上。突然就觉得这些年总记恨往事真不应该,丢下父亲一个人回来S市真的不孝……
萧乐哭的厉害,电话那头她的父亲也不禁眼眶含泪,替她痛在心里。
父女俩一通电话说了大半夜,一会难过,一会又高兴的追忆往日的岁月。萧乐也第一次听父亲愿意说起母亲过去的事情而没有带着怨恨。
说到最后萧乐都忘了自己什么时候累的不知不觉的睡着过去。
醒来时,都不知道睡了多久。但心里的难过没有了,人有些迷迷糊糊、昏昏沉沉。
问起才知道自己一觉睡了两天,间中喊她吃饭都叫不醒。险些吓的打急救电话了的,但萧父听说后就让不用,说她太累需要休息而已。
萧乐洗了个澡后人清醒了些,吃过东西肚子也舒服了,才完全回过神。
又记起跟父亲打电话的事情忍不住心里一酸,就想去探望。
又想起陈依的事情,一会难过,一会又觉得绝望。
这么想了一阵,突然就拿了电话拨给陈依。
“老公,晚上不加班陪我去个地方行吗?”
“很急切?”
“嗯!我要走了,走之前我想你陪我去个地方。”
“好,晚点我来接你。”
“嗯!”
挂断电话时萧乐一时觉得非常轻松,但轻松的感觉没持续多久,想起这决定意味着往后再难有见面的机会时,突然又忍不住的抽泣着抹泪。
萧乐的决定很突然。过去每天都会发短信,第一次几天没有联系。
陈依因此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让萧乐受伤很深。
突然听她说准备走时,他大概能明白萧乐决定背后的考虑。
这很突然,突然的让人没有心理准备。他也无法立即接受,但什么也不打算说。因为这决定原本就是个好决定。
晚上六点时他就离开公司,开车去接了萧乐。
“想去哪里?”
“我原来的家里。”
“好。”
萧乐原来的家仍然维持过去的模样,听萧乐说每周都有人来仔细清扫一次,保持的仍然干净整洁。
陈依陪着她在屋里走动。
“老公——那次你拖着非让睡觉,我不肯就抱着这节楼梯扶手耍赖皮的,结果抱的胳膊都酸了你还是不答应,非逼着我去睡!”
陈依也记起了。那次萧乐病着,精神糟糕透了偏偏要他陪着说话,怎么都不肯睡觉休息。说她一睡陈依就回家了。后来陈依就强要抱她上楼休息,萧乐说什么都不肯硬抱着扶手对抗。
一路在房里走,萧乐一路回忆过去他们恋爱时在这里留下的点点滴滴,说到后来又聊起约会在外的往事。
平时陈依几乎没想过的,本以为都忘记了。这时候才发觉原来都还记得清楚。
萧乐坐倒床上,抱着熊公仔让陈依看。
“它还是这么可爱!”
“是啊。”
萧乐抱着公仔亲一阵,轻轻放妥摆正。
“回国时我就先来了这里。当时也像现在一样回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那时候心里满怀期待。我告诉自己,回忆是过去的,我会在新的房子里,拥有新的、幸福又愉快的未来。”萧乐说罢,低脸轻笑道“没想到临走前再回来时会告诉自己,回忆是珍贵的,我不舍得忘记。因为未来一定不会拥有比回忆里更甜美的幸福和快乐。”
“没有经过之前,谁也不知道人生中最好的是什么。”
“这话你自己都不信!还拿来安慰我?”萧乐失声轻笑,末了又定定注视着陈依。半响,突然道“老公——走之前还是像那次一样,陪我醉一场好吗?”
陈依摇头,淡淡微笑道“不。那时候我们都只需要对自己负责,现在不是。”
“我想带点新的希望离开,这次离开后我真的不会回来了。老公——你知道我性子的,这次离开我真的不会回来了!”
“那不是希望,如果我答应那是让你延续悲伤,给你的未来制造悲伤,制造绝望。”
“不是——!”萧乐情绪有些失控大大声否定,胸膛起伏急促,语气里带着哭腔道“不是这样,绝对不是这样!我们以后天涯各一角,恐怕是没有见面机会的了。见了你,我怕控制不住自己,你来见我,你也怕勾起我的伤心。你不会来见我,我也不敢回来见你。我没有别的奢望,只想带着希望让以后有点寄托,老公——这样你都不肯吗?”
陈依没有回避萧乐悲伤又带着乞求的眼神,沉静自若的道“有情的背后是无情。换了是你,有别人用任何理由提出类似请求你都绝对不会答应。说实话,我很动心,感情上也很愿意。可是小乐你知道的,我关心你不仅仅是歉疚和同情,我是真的关心你。这种事情我明知道会对你未来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了,你说我还能让自己做吗?孩子是一辈子的事情啊……而且你认为如果你带着我的孩子离开,我能够做到淡定自若的视你们不存在的安然呆在这里吗?你是萧乐,对我而言不是别的什么女人,我没有办法对你满不在乎,只能用狠心的拒绝作为回应。很多时候有情的背面是无情,无情的背面也是有情。”
萧乐立时失声痛哭,一个字也不说,就那么坐着,不停的哭。
陈依拿纸让她擦泪又被她推开。
他却不借肩膀。
“小乐,时间会冲淡一切。死心眼到为了往事抛开其它事情的人要么变成偏执狂,要么寻死,要么变成行尸走肉。你不是这样的人,所以现在我难过,但是我放心。岁月变迁,未来不知道还会发生多少事情。有一天你会记起还有其它需要关爱的人,你会知道如何把回忆封藏,然后学会笑看风云,笑着品尝回忆。没有遗憾,没有伤心。”
萧乐还是一句话也不说,哭的眼泪湿透了衣襟。
直到陈依说“眼睛都肿了……”
萧乐才抽泣着渐渐停了哭声。
“丑了你也得看!今天就不要你回去,发呆也要在这里陪我……”
“好。”陈依怕她又哭,就道“以前我们写的日记和照片还在吗?挺想看看。”
“在!”萧乐便起身去拿,一会就抱了一叠过来,陈依要帮忙还被她拒绝。“不要,你不许碰!不许碰!”
不禁让陈依想起过去,有次他想要走几张照片和几封书信。萧乐说什么都不同意!夸张的碰都不准他碰。说都是她的,想看就永远陪在她身边,什么时候都能看。否则一张照片都别想抢走,都是她的!
这时陈依忙举手表态道“我不碰,只看不碰,绝对不抢!”
萧乐这才拿了相册打开,在他身边坐下了翻看。
“……你笑什么呀!都是你啦,讨厌鬼来的,这张照片当时照的多漂亮呀!偏偏你在后面给我加了对兔子耳朵,每次看到都气的想揍你一顿!……嘻嘻!活该,当时告诉你那里滴水了嘛你不理,结果好了吧,正好照相时一滴落你脸上……还有脸说!这件裙子我多喜欢呀,就你手什么力气呀,给我扯烂了后来我们找了几个月都没再见到有卖……”
他们看完了相册,又看往日在学校时些的书信。是萧乐要求写的,写着写着陈依那时候也越来越多东西写。因此即使没在同一个学校,上课时陈依看着日记也知道萧乐在学校的事情、心情。
这时重看才知道当时他为了哄萧乐高兴写了多少肉麻的东西。
“……什么永远?蠢问题,根本没有永远。过去,现在,未来,如是不变……害羞不?都是你自己写的,什么我写的呀,你的字那么丑又那么奇怪一看就知道……哈……当年你还不承认呢,现在自己都认不出自己那时候的字迹了!……”
两人看着,读者,说着,回忆着。
天亮了都犹自不觉。
直到萧乐的秘书打来电话说准备去机场了。
仍还有些书信没看完。
萧乐都拿了装起来。“等我们老了的时候再一起看这些。”
“好!等我们都老了的时候相约一起再看。”陈依答应了起身要陪她去机场,却被萧乐拒绝。“不要送机。我眼睛都这样了你想让我哭烂了才甘心呀?”
陈依失笑点头道“好,我不送你飞机。”
第574节 西风之歌(五十一)
陈依便只帮萧乐提了行礼下楼等到接她的车来。
萧乐上车前定定注视额陈依很久。
“我肯定记住你了!”她说罢就笑,笑完了又难受的想哭,不等眼泪滚出来就头也不回的上了车,关紧了车门叫走。
陈依站在原地看着车子驶远。
初一时候初见萧乐的场面浮现眼前,纷飞着,闪动着,一直到片刻前那张成熟美丽的脸藏进车窗里为止。
总是要到说再见才会想起从前。
陈依压下心头的万千情绪,折身要去开车时,却见林青穿着身青色的长裙从车里走下来。
“手机没电了。”
“嗯。”林青摁了声,又道“萧乐要走了?”
“嗯。”
“你真的不去送机?”
“送机就不去了。不过会让她知道,我在机场外看着她飞向未来。”
林青点头道应该这样。末了又道“我想去送她。”
“去吧。”陈依便让林青扶着胳膊上车,坐上驾驶座发动引擎。
到达机场时陈依果然不进去,林青独自去了里面。
萧乐静静的呆着,不知想着什么而走神。
林青站在她面前了,她犹自没有发觉。
“小乐。”
萧乐恍然回神,定睛一看是林青时颇有些诧异,旋又露出微笑。
“谢谢。”
“我说过,我真的关心你。”
“谢谢……”萧乐微笑着再次致谢,声气里却已经掩饰不住的流露出异样的情怀。
“真的走了?”林青问了不等她回答又道“永远的No.one就这么不堪一击?”
萧乐失笑抬脸望着她道“我一直当第一,可是得不到最希望拥有的爱情;你一直不当第一,可是得到了最想拥有的一切。以后我不会再争第一了,而且这个永远No.one的称号已经被你粉碎了。”
“真没斗志,我本来还想跟你争久点呢……”
萧乐轻笑道“我早已经彻底的输了,还争什么斗什么呀……”她说罢,又低脸道“林青,一定要跟他白头偕老啊,否则我会……后悔的!”说时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我才不呢,我就是玩儿他的。玩够了一脚踢开,哪个女人想要就拿去好了。”林青板着脸,嘴里说的恶毒。
萧乐听见了却笑。
“谁要真把他抢走了,我看你杀人的事情都敢做。还舍得放手呢?”萧乐说罢突然又道“林青,这次我走了是不会回来了的。你能不能老实的告诉我,当年我会出国到底是不是受了你的催眠?”
“你真的要知道答案?”林青含着淡淡的微笑。萧乐看在眼里就觉得像极了她们初次见面的时候。
“是啊。我不想一辈子都在猜。”
“没有。”
“那我,那我当初为什么……为什么就那么傻呢?”萧乐笑着说的,眼里却含了泪。
“你真的要让我说?”
“你真讨厌,快说嘛!”
“因为你喜欢争第一,你无法接受不以超越别人的姿态生活。”
“是……是吗……”萧乐静着沉默了半响,突然惨笑道“好像是啊……不出国读个好大学怎么进入社会?我是永远的No.one啊,永远的No.one怎么能没有一张面对任何人都能挺起胸膛的荣誉证明?”萧乐说着,几乎忍不住要哭出来。“我……我是No.one……该死的No.one!”
林青就抱了她肩膀,让她伏在自己肩头无声流泪。
“我真差劲!一直不愿意承认事实,一直不愿意承认事实……明明是我自己的虚荣心作祟偏偏不愿意承认!还要以为别人也看不出来……”
林青轻拍她背部道“别这样了。你怪我总没错的,即使你当年没走。命运让我和陈依高中靠近了我也不会因为你而放弃争取这份感情。所以我的确是个不顾友情的女人,的确是个会抢夺朋友爱情的女人。”
萧乐伏在她肩头流了阵泪,直到林青提醒说要登机时才忙拿纸擦干眼泪。
“我走了,林青,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萧乐说着就往安检处去,林青看着她走,没几步,突然叫道“萧乐!别走了。”
萧乐听见了停住了步子,立住半响才道“我都已经认输了,还能不走吗?”
便头也不回的迈步又走。
林青目光挣扎了片刻,又叫住她道“萧乐!听我的,你走了就会后悔一辈子!”
萧乐的步子又立住。
肩头有些抖动,沉默半响却道“他爱你!但不爱我,我根本就没有后悔的权力!”说罢萧乐拿了墨镜急忙戴上,唯恐被人看见眼眶里打转的眼泪。
这一次林青再没有叫住她,这一次萧乐也再没有停步。
萧乐的身影消失在里面。
林青情绪复杂的折身回走。
电话这时候响了。
那头的林母关问道“萧乐走了吗?”
“走了。”
“你没留她?”
“留不住了。我总不能说让她等些日子,等我死了就有机会跟陈依在一起吧?我林青不会说这种话,她萧乐也不会接受这种话。她的希望已经没有了,即使留下了将来也没办法跟陈依重续旧情的,一个绝望的女人不可能撬开陈依的心防。”
“那就别想了,你已经尽力了。”
“啊……”林青答应了着挂断电话。
走出机场时,看见气球升起满天。
很大的气球,色彩缤纷。
机场的人正叫喊着劝阻放气球升空的陈依。
许多人都惊奇的驻足观看。
机场的人过去拦阻时,七八辆车开了过来。
车上下来一串林家的人。
把车里的气球全搬出来割断束缚的绳索放飞升空。
那些原本拦阻的见状都没敢动手动脚,只是礼貌的试图跟陈依讲道理劝他停止这种妄为。
陈依却根本不理会,几个林家的保镖护着不让机场的人靠他太近,开来机场的车子越来越多,里面搬出来的全是气球。
上面都写着字。
‘小乐
我在这里
看着你飞向——
幸福的未来’
林青仰面含笑着眺望升起满空的气球。
陈依的手机这时候响了,传来萧乐的声音。
“是你吗?是你吗老公?”
“嗯。我在这里,看着你飞向幸福的未来。”
“老公——老公!……”电话那头的萧乐泣不成声,只懂一声接一声的这么呼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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