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灵园中惊色 仙山外问责
作者:云无常|发布时间:2024-06-29 05:36:14|字数:41290
张入云见紫祥天神色已恢复正常,伤势已然痊愈,就连衣裙上的血污也已被清洗干静,因见得自己身醒很是高兴,可眼神却总有些空洞与往日并不尽相同,面色神情也并不见多少愁苦,倒似是并未将前番太行夫人破晓自己心事一节放在心上。张入云为此疑惑,但到底见她平安无事,心上大慰,只问道:“紫姑娘,你身上的伤已经全都好了吗?”
不料得此一问,紫祥天却是有些惊讶,反问道:“咦!你怎么知道我姓紫?”她话音细润,语声轻柔,可传至少年人耳中,却不下于一声惊雷。见张入云脸色惊恐,紫祥天心中疑问更甚,又追问道:“你快说啊!还有你怎么会到的我家御灵园来的?这里防密的很严的!要是被人查觉你偷跑进来,会没命的!”
张入云此时脑子里早变了嗡嗡的,他也算是心思细腻,眼见紫祥天不认得的自己,显是失忆的症状,但此一般奇症只于乐长老人口中偶一听闻,自己并不以为然。可身旁少女此刻却跪坐在自己身旁,只张着一双点漆样的大眼,满怀惊异的看着自己,由不得自己不信。心上计较,便伸手向紫祥天额首丝竹空探去,以查其生理。
不想少女见其伸手过来,忙一个抽身,便自平移出三尺开外,皱着眉与张入云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动手动脚的,好无理!”
张入云先时与紫祥天一现御敌,后又为救其性命,二人诸多亲近,震惊之下急于探其究意,倒让他失于严谨,今被对方喝问,猛然想起,这才有些不好意思,面上一红,只讪讪地道:“真对不住,刚才心急失智还望姑娘见谅,只是你再看仔细些,当真已认不出我是谁了吗?”紫祥天闻言脸色稍稍转和,待再将张入云一番仔细打量,却仍是摇了摇头。
张入云又道:“哪若姑娘不介意,我想探一探你的脉息,好查个究竟,如何?”
这一会紫祥天倒是干脆了些,闻言便自摇首道:“还是不要了!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与你亲近,再说我又没有病,更不需要你来为我把脉了!”
张入云本意只想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真的失忆,他素来有些乖张,见紫祥天回答的坚决,便不再强求,只为在他自己心里,不论是少女故意装做失忆,还是真的心神受创失了心智,对紫祥天本人来说也不无是一件好事。张入云见她现在能恢复平常举止,便已觉足够了,至于其余的,却再不想她去追究伤神。当下心中略放,便勉强立身而起,见披在身上本已为血水涂污的衣服已为紫祥天洗净,感她辛劳,不免称谢。
果然紫祥天毫不在意,反还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其实这里多了你一人,我心里也很开心呢!这园子里长年没人来,母亲只留我一个人在此修炼,我在这里也是无趣的很呢!就是不知怎么回事,好好的园子却残破成这样了!”说话时紫祥天只将眼光四处游移,待目及花丘残址,目光不由停顿了下来。
张入云见她有回忆起往事的意思,虽不成心,但仍就问道:“怎么?你知道那里埋的是什么吗?”
紫祥天摇了摇头,遂又望着张入云,目光真挚道:“哪你呢!你知道里面埋的是哪一个人的东西?”原来她事先早已将花丘下碎屑查看过。
张入云不置可否,略想了想,只照实说道:“是个对你很重要的人的东西!只是好像你现在把他给忘了!一时记不起来了!”
少女闻的这句话,又向着残址前走近了些,待到墓前,却又俯身蹲下,伸出细小的手指,只在土中将一件件已为雷火击碎的布片。
张入云身上有伤,只能缓缓移动,待行至紫祥天身旁,见其目光十分眷恋,便又问道:“怎样,可还想起什么了?”
可少女仍旧摇了摇头,只道:“想不起来了!不过却觉得很亲切!但不知怎地,却又有一些难过!”
张入云闻言心中一热,只安慰她道:“这样也好!对自己很重要的人,不一定非得要知道他的一切,你能记得这一些也就足够了,我想他地下有知,也一定会很开心的!”
紫祥天闻言,有些似懂非懂,但仍旧忍不住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是谁呢”
张入云笑着摇首道:“我虽然知道一点点,不过把他忘记的却是你自己,也许是你自己,或是他让你故意忘记的,我只是一介外人,怎好毁了你二人一番心意!”张入这番说的难闻难懂,但紫祥天身为局中人,听在耳里却与常人分辨不同,一时上犹豫了好一会儿,但终是没有再问张入云其中究里。
少年见她对身下一抔黄土甚为留恋,便道:“你要不要将这些布片收集起来,留在身边?”
紫祥天看了良心,才道:“不用了!这些东西,既然已经埋在地下,还是就让它们留在地下吧!”说话间,虽有些舍不得,但终还是拾取黄土将收拢好的碎屑掩埋。
张入云见紫祥天掩土时,眼眶中自然而然便得盈满了泪水,只她纵然失忆但对蓝采儿还是情根深种,见此情景知自己不该驻足当地,忙退行至数十丈外深远,盘膝坐下,闭目行功疗伤。待一个时辰之后,闻得身旁脚步轻柔,忙睁开眼睛,就见紫祥天双手污浊,衣襟上满是泪痕,正向着自己走来。
为此他自己反倒笑着安慰道:“怎么!已经将那花丘掩埋好了吗?”
紫祥天点了点头,又揉了揉眼睛,长叹一口气,放松精神,将周围断壁残垣看了一遍方道:“本来我想再将这些都已破损的城墙修复的,只是我现在已经很累了,实在懒的再动,想回去休息休息,还要将手也洗一洗!你呢!你也有一两天没洗澡了,也该清洗清洗了!”
张入云闻言点了点头道:“说的不错,这里损坏太多实在不是一日里便能修整好的,你即累了,还是早些休息,我且在这里再调息一会儿,等过一会儿再至外城池塘里清洁一番!”
未想紫祥天听了,想也不想即道:“这怎么成,你现在身上有伤,那池塘虽也干净,但终有些阴凉,对伤口不好。还是随我到墓道休息吧!那里有温泉,水质也清洁的多!”
张入云虽有些犹豫,但因早想一窥那墓中究竟,此时即有主人邀请,自然乐得前往,一时二人一先一后便得行至墓内。张入云本料那墓园大的出奇,墓道内定也该出奇的华丽,可不想到处却只得一面面青岩相砌的冷壁,第一进斗室里,只有一方紫祥天常用的石床和一排书架,石床只得一副竹席,连个铺盖都没有,至于书架上也不过屈屈数十册典藉。张入云当日为求真解,遍求天下名迹,此时见了墓室中的卷册,不由自主便想上前观览,可一举步便想起不妥,忙收了势子,一时想着自己多年积下的恶习,不由一阵自嘲。
紫祥天人在前面,听得身后张入云笑声,不免回头问他道:“出了什么事?这么好笑!”张入云被她疑问,自然力称没有,但为女子见其脸色尴尬,到底有些怀疑,二人心神本都有些哀怨,得此一桩事,反倒将气氛轻松不少。
紫祥天天性不喜强人所难,见少年不愿回答也不再问。一时便带的张入云入了又一进墓室,此一回地势倒是开阔了许多,东西两廊各有天然形成的水池,一阴一阳正是恰当,紫祥天先至冷池内掬水将手洗净,便又指了暖池于张入云道:“你就在这里洗浴吧!这池水极是养人,你在内里多泡一会更好。”说完便出了室外。
张入云依言办事,果然如其所言,身体伤势极为得益,只是时间坐久了,不免有些口干舌燥,欲待觅水解渴,却见池塘附近花纵中一样生的许多红莓,却比室外大的许多,一时取食,虽在温泉附近生长,但其汁水却极阴凉,当下燥渴全消,大呼痛快,如此一入这池中坐了两三个时辰方才起身。他行进这墓道时脚下还显蹒跚,可此时胸腹间的重伤虽还未尽愈,但胸上的伤口却也结的较为厚实,若不用力,行走间倒不再见剧痛了。
可待出的室外,两重门户探寻,也不见紫祥天身影,张入云不由心中一阵焦急,只深怕她忆起往事,自己不在其身旁,却生出些什么事来。不想再刚要出得内城,就闻得墙头上有人相唤,原来紫祥天亦如当日一般,只在城墙上俯望那花丘。
张入云见她平安心中大慰,又闻其相唤,虽想运动脚力上得城墙,但自己此刻真力不续,难以提拔,倒有些见难。一时犹豫,忽然想起《内景宗元》一些异术,便手掐了一个法诀,陡然间脚下清风揽起,竟将少年身形卷起,缓缓向城头上升去。张入云于法术修行上资质有限,此一般飞腾本领还是因他对腾云驾雾一般的道法心生相往,才勉力习会的。可少年人到底有些低估了自己伤势,待行至半空,耳边闻得紫祥天惊讶的呼声,一时略有些疏神,想再提法术,已然不及,一个倒转便向地面载了下去。惹换往常,张入云自不在意,可如今身上有伤,也由不得他不一阵心惊肉跳。
正在他摇摇晃晃,一路下坠时分,少年人忽觉身体一轻,但见衣袖飘飘已然阻了坠势,再又脑间一浮,身形已然重又提拔相上。再取眼上看时,就见紫祥天已是手底放出五色毫光,直将自己身体笼住,牵引于上。待将其轻轻放落城墙,才听她怪责道:“你这人怎么这般争强好胜,既然受了伤没有力气,就不该勉强自己,刚才要是跌落到地上的话,定要摔个骨断筋折,才刚好些的伤势,便要前功尽弃了!”
张入云正在感激她救了自己,闻起教训,自是欣然受教,不做一些辨驳,而紫祥天性本和善,只说了他一句,便又拉了张入云于墙头上看这园中夜色。
※※※
张入云虽则不是第一次与紫祥天独处,但自与太行夫人一战后,变故实在太多,不敢多语,而紫祥天此时也只俏立自己身旁半日静默,少年人怕她心绪纷乱,不敢扰乱其心境,是以更加小心谨慎,未想过了一会儿,身边少女却叹了一口气,主动与自己说道:“今天我本来该开心才是,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张入云不想她会有这般的疑问,便问道:“这是何故,怎么又是开心,又是不高兴的!”
紫祥天手指了指城下的花丘:“那里面所葬东西的主人,我一定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每一想的厉害了,头就痛了起来,总觉得心里好不舒服!要说到高兴,就是你我也好像有见过的,这里一直没人陪我,现在多了你,我以后就不寂寞了,可每看到这花坟我就又高兴不起来了!”
张入云道:“这是因为这墓下躺着的人,要比我重要的多!若是把我换作他的话,你这一刻就该只剩下高兴了!”
紫祥天惊疑道:“哦!他是那么招人喜欢的人吗?”
张入云闻言轻轻一笑,但思着深处,却又摇首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
“不过什么?”少女疑问道。
张入云叹了一口气方道:“不过你的母亲好像实在不喜欢他!”
紫祥天深畏其母,张入云这一句话却说的她心深惶恐,又沉默了起来。
张入云为自己一时失语,心中愧疚,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女孩子,只得道:“还是不要想这些了!你好不容易才将那些不愉快忘掉,至少在你自己决定想起来之前,就不用再来问我了,一来好让我为难,二来我所知实在有限,万一说的不对,只会让你起了误会!”
女子在一旁作想了好一会儿,方睁大眼睛满脸疑问的与张入云道:“你说的好难懂啊!我想了半天也都不明白。”
张入云笑道:“人的行为,本来就是很难懂的!”
紫祥天道:“这是为什么?”
张入云举首仰望天际,好一会儿才得道:“我也不太清楚,也许是因为人的力量太弱了吧!为求生存,只能把不复杂的事儿,变的很复杂!”紫祥天亦笑道:“越说越难懂了!你才有多大,就说出这么多让人听不懂的话来?”
张入云不答,反问:“那你呢!有多大了!”
女子提起衣角,以手支唇,想了一会儿道:“我今年,我今年……,哎呀!我想不起来了!我八岁上进了这个园子的,但却不知在这里过了多少岁月了,都不知自己年纪了!”
少年人于旁一声叹息,他虽不知女子年纪,但料度的她定比自己年长许多,只是修道之人,长驻红颜,紫祥天又是在这杳无人际的灵墓里孤独一人清修,未有沾染一丝外处,虽比自己年长,可怎么看,无论心智体材,都要比自己小了好些!想着她一身本领已近绝流,但心智却比一孩童强不了多少,张入云已是将眉头深锁。
紫祥天见张入云面色沉重,忙问道:“咦?你怎么了,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张入云被其看破心理,只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说完又换过话题道:“照你刚才所说,你在这里已经修行很久了吗?”
紫祥天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道:“其实也不算是在修行了!我来这里有一段时子后,便将母亲大人交待的功课尽都做好了!可有一样法宝我怎么也炼不成,母亲为此发了怒,就罚我待在这里,一日不得成功,一日便不许出这个墓园!”
张入云在一旁听得她话中所提到的法宝,眉头就是一皱,可少女此时却并没在意,而是只顾着自己说道:“起始的时候,我也很着急,这墓园我已等了一两年了,每一处,第一棵草我都知道认识,老是想着出去玩。可时间久了,也自习惯了,母亲大人又总是对我说外面世界好可怕的,全都是坏人,我这样修行不够勤奋的,只一出外便要被人欺负。所以我后来也就不想出去了!”
说到这里紫祥天反又笑了出来道:“我在这里闲事无趣,便只钻研这园中设落的九黎穷奇阵法,母亲大人虽以为我不得而出,但却未料我早将阵法掌握,随意由心,出入随便!母亲虽有阵图在手,却反不如我行法得力。”
张入云闻此一言猛地惊醒,忙问道:“你是说这城墙上的禁法乃是你布置下的,如你愿意,便可将我送出园外!”
他这一面惊问,紫祥天闻言也惊了色答道:“怎么?你这么快就想出去吗?你才刚来的这么一会儿而已呢?”
张入云不料这半月以为原来是紫祥天一直刻意留下自己,此时作想,只低着头自顾说道:“这么说来,是你一直故意不放我出去的,难怪你那日知道我没有妻子,反倒面色显了轻松,唉!你虽不和留我,但心底总是好的!”
女子闻其言,好些不明白,只摇着张入云膀臂问道:“你怎么了!怎么脸色有些不对,我何时不让你出这园子了!你这人怎么老是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张入云见她忧急,只轻轻摇首道:“没什么!是我自己胡言乱语呢!我知道你心底好,这园子外面确是有很多凶险,你不想我出去,也是为我好!”
紫祥天点了点头,但还是疑问道:“可我并没有强留你在此地啊!你若真想出去,我虽有些舍不得,但总不会留下你的!”
少年人轻笑道:“没有什么,我已说了是我在胡言乱语的,事情都已过去了,你就不要再放在心上了!”
可到底这番话还是不能令紫祥天信服,一双似雨含烟的秀目只望着少年一脸的疑问。
张入云见此,只得又道:“且说说你先时提及的那般不能炼成的法宝吗?是不是一件叫做和光玉的宝贝?”
紫祥天闻之旋即将脸色变了,骇声道:“怎么连你这个也知道!”
张入云方才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见少女脸色都白了,知自己已犯了其忌讳,忙解释道:“也没有什么,只是江湖之中有传言乃是坐望峰秘宝,但我只听说威力极大,却不知道到底有甚稀奇的地方!刚才听你说它难炼,我因心中向往才有此言,没想到却让我说中了!”
听得张入云这般说话,紫祥天脸色才有些转和,她自失忆后,总对张入云影响不坏,方才只为母亲有严命,才得惊惧,此刻得其解释,也就将其放落。便直言相告道:“不错!你是挺能猜的,母亲大人要我炼它多年,可我到现在还不能持掌运用,才让母亲这般生气。不过这件物事太过歹毒,能不能炼成,我也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中,只是这些话可不能让母亲大人知道,不然我又要被她斥责了!”
张入云闻言,不由生了些好奇心,一时又道:“是不是一颗,朱红色的小玉珠?也不甚出奇,平时就只有一点温温的!”
紫祥天听他说的清楚,又惊怪道:“你倒知道的仔细!平日里看着也挺可爱的,不过我到底不是很喜欢它!”说话间,便自领口将丝囊抽出,一时取在手上摊了开来,让张入云观看。旋又在旁解释道:“听说这是上古时凶兽脑子里炼化的珠子,若能驾御的了它,可将万兽驯服。母亲大人每每说到此处都很开心,但我却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张入云见那粒玉珠此时虽也朱红,但却又多一几线血丝,其间光晕浑泊,好似有迷雾于珠内翻涌,他目光奇俊,当眼之下,便见那珠内云彩云集变化非常,风起云涌,只如惊涛骇浪一般,一时上显了比先时不同的奇异,不由将身体凑近了些,欲把眼往下细望。但忽的想起这丝囊乃是系在紫祥天胸前,如此观瞻太过不雅,忙将头抬了起来,一时脸色也不由的红了。
紫祥天虽是心上不染一物,但到底平时获母亲援教,知道男女分别,见状也有些不好意思,因见张入云欲细观那珠玉,并不是有别的意思,只问道:“你对这和光玉很感兴趣吗?”张入云正在尴尬,闻言自是连忙点头。不想紫祥天却是有些不乐,只好言相告道:“可是这玉珠却着实有些凶邪,幸好我母亲说过,除我之外无人可以持仗,不然我可真不敢让你细看!”
张入云闻言不解,反对那太行夫人一心要求的和光玉更有了些兴趣,他连日来遇着峨嵋、崆峒各派高人,其间连段惊霆也都来凑热闹,此时再又想起紫祥草与那尾火中所存的金龙。他虽然脑子不如隐娘那般聪明,但到底心中觉得几般人物,恐都有些联系,一时宝玉当前,心上疑惑,确实想知道个清楚。
紫祥天见他脸色变化,确有一窥这和光玉真容的意思,虽还有些踌躇,但到底还是将丝囊解了下来递给对面少年,待将玉珠交在其手中时,又有一些犹豫,但转念一想,也自从容,又道:“幸是这玉我也没有祭炼成功,不然我还是不敢交在你手里呢!”
张入云不解其意,但因心上好奇,只笑了一笑,一时自她手里接过丝囊,不想如今这一回,那玉珠却有了变化,只落其掌心内,张入云便如遭电炽,一个不留神,几乎要将那珠玉甩手脱出。紫祥天见他果然不能克挡这宝玉,在一旁见张入云狼狈,不由笑出了声来,但旋即又有些担心,忙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吧!这珠子古怪,常人可拿不得呢!”
张入云此时正在抖手,一时略提了一成功力才将那珠玉拿稳,那所习梨花指最擅排气导引,此刻留上了心,自然不再见怪,但口里也自笑道:“紫姑娘说的不错,这玉珠好生古怪,我若再伤的重些,还真不敢碰它!”一时取在眼底仔细看了看,但觉与先时所见差不仿佛,但又见眼底有些模糊,始终有一丝看不真切,他近来渐得道行法力,已知这裹着玉珠的丝囊也是一件宝物,是为了将其珠光遮避的要紧物事,想着机缘难求,一时寻到了丝囊缝口,便欲将其掀开一角,略看个究竟。
※※※
不想那丝囊裹织的甚密,张入云一双手指灵巧也费了一番心思才将囊口扯开了一些,当下就见一道赤光直冲云霄,转瞬千里,直将天际浮云冲散。紫祥天见了也是惊得一跳,疑声道:“怎么这一玉珠今日与平日有好些不一样了?”
张入云闻言问道:“怎么?平时和如今这景像不同吗?”
紫祥天点了点道:“是啊!平日里虽然也是这般光亮,但今天特别莹光夺目,而且也没这多萧煞气!”
张入云此时也见那光柱越来越艳,至后来几成了血色,光芒灼人眼球,纵是自己神目也为其刺的有些生痛。心怀惊疑,便大了胆子将手掌从浮光上掠过,但觉手掌上一阵刺痛,半条手臂如入冰窑,险些抬不起,不想那玉珠虽放精光虽作火一般的艳色,但竟是奇冷无比,且那光芒古怪,映射在人身上,却可将骨骸经络映取显现。少年离得那珠光极近,一半身几被印成骷髅一般,一双才刚刚接愈的手臂断疑处依旧清晰可见,尤其胸膛重创才刚刚收口,肤下一颗心脏更是跳得剧烈。
见得张入云此时一副恐怖的形体,紫祥天心头更增害怕,一时忙说道:“还是不要看了!这珠子今日古怪,若被我母亲见得这里宝光异样,定要前来探寻的。”说完也不待对方答应,已为心惊伸手来夺。
张入云只为一时心热把玩,见惹得紫祥天焦急,自是赶忙将和光宝玉交回其手里,只为女子取的甚急,便也不得将囊口收拢,只望对方掌中放落。因男女有别,张入云不欲触碰对肌肤,也不愿玉珠冷光触痛少女,是以只得小心谨慎将丝囊轻轻取放。可紫祥天并不知其中究里,一时取在手里,不想冷光便已射在少年手掌上。
少年人掌心一冷,但他知此是对方无心之失,却并不在意,当下只想将掌心移开,趋避宝光。可他想的容易,待自己手掌移动时,却不能得力,这可让他惊的非同小可。张入云十多年苦修,虽不是天生神力,但内外双修已然登堂入室,少说也有千斤之力。此等异行异举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心上焦急,不由内劲催逼,欲将手臂从那透骨的奇寒下移走。
不料方才不曾举力,只是手臂间有些瘫软,此刻真气催逼,却陡觉的臂间虬结的筋肉一阵惊乍,只一瞬间便粗了数倍,胀痛的少年人额角间汗如雨下,而臂上筋肉却如群蛇一阵翻滚。张入云无可奈何,只得脚间一跺,直向一旁蹿出三丈,想借此从珠光下闪出。就听紫祥天一声惊呼,其人已似线钓上的一尾灵鱼,竟被自己带起,如附骨之蛆不离自己左右。
张入云大伤初愈,伤势只刚刚平复,方才举力纵跃实是不得已而为之,此刻合二人纷量重得落地,已将他好容易压下的伤势惊动,胸中剧痛,少不得一颗血水便自口中喷出。不想那珠光只一嗅得血腥,赤光施即暴涨,本是一径细小的光柱,此刻却已是化做海碗般大小,一经落入光中的血水,随即凝聚成珠,一滴不剩竟被玉珠取走。
那和光玉本是千万年间的凶物,此刻一得血食,即已恢复凶性,张入云本已粗壮至醋钵一般的手臂旋即一阵轻松,但听得绢绢流水细声,少年一双臂膀便得化归平常,一时剧痛也全身化解。可张入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恐惧之下,冷汗阵阵只将自己如水打的一般。
此刻紫祥天也觉得不对,只为她已觉张入云一般纯阳劲气,已为那和光玉作导频频流入自己体内。如时间稍久,对方一身功力势必为自己取尽,想到这和光玉凶煞处,便是将少年精元吸尽,化为枯骨也做可想。大惊之下,只吓得险些哭出来道:“我没有将这妖物修炼成功过啊!”说着话,连连要将手中玉珠甩出,可此刻二人却似连成一线的鱼儿,竟是谁也甩不得对方,且她功力比张入云高强太多,一经取力,少年体内真气精华为其震动,只流经的更快。
见此不得,少女一时心惊无计,却将闲下一只手臂印在张入云丹田之下,口中只叫道:“我不要你的真力,还给你!”当下掌力一吐,便欲将所夺真力再还于张入云体内。可此时张入云正在苦苦守着多年不易修持的功力,他一身功力来的殊不容易,真气内力极为精炼,是以才能勉强支撑到现在。可到底散了童阳,不得持久,如此丹田一处只做紧守,再被紫祥天做急,掌力一逼,当下再也支持不住,凝聚多时的真气已为对方拍散,体内精神元气直如黄河决堤,径望紫祥天体内奔去。
紫祥天为古族后裔,先天异质,方能驾御的这和光宝玉,虽则张入云一身纯阳精气极为可观,但也尽可为其消解,她又因失忆忘了取用和光玉的法门,只能不由自主一任对方精力注入自己身体里。
少年人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多年奔走,反是此一回灾劫最为惊险,满心想挪动身驱躲避逃离。可自己身处血光之下,全身劲力尽失,并不能有一些挣动,只好似自己是一只无可奈何的青蛙,却被贪婪成性的毒蛇一点点将自己吞噬。
张入云支撑多时,到底坚持不得长久,一时功力终归土崩瓦解,再也不能为继,本才刚得愈合的伤口自也保持不住,只闻左臂下一阵脆响,刚刚合拢的断臂重又折断,胸腔内更是一阵血花四溅,创口也自震裂,血珠抛散,却又为精光摄取,当下夜空赤虹惊走,只将少年人摄在空中,倒也巍为奇观。
而对面仍自不由自主再吸啄张入云精元的紫祥天更是哭成泪人,见少年人已在垂死边缘,只哭叫道:“怎么办?这可怎么办?你就要死了?”只不曾想,一待她说到个死字,忽然周身打了个机令,再睁眼看处,见对方已是形容枯槁平卧身前,忙惊叫道:“张入云!你这是怎么了!”待垂首见对方手臂正于自己掌中珠光相连,心头一个冷战,忙手捏法诀,默运玄功,欲将掌心合拢遮避珠光。可无奈为时已将,她自己也不擅驾御这凶物,一时竟不得将掌心收拢。
眼看对方危在旦夕,少女也再顾不得,环臂抱处,已将少年揽在怀里,檀口微张便将一道精光渡入其口内,得其相助,张入云胸膛一阔,劲力陡生,紫祥天趁此也赶紧将和光玉甩手夺下,将囊口结紧。可到底如她这般将内力强渡入张入云体内只能救的一时,此刻和光玉收纵,张入云伤势奇重无比,女子见之手足无措,几次犹豫也只得再度将丝囊解开……
两个时辰过后张入云才得将眼睛睁开,一时浑身酸软,但取视胸前膀臂,却均已收拢结痂,呼吸畅顺,伤势竟比先时还要好了许多,可一经运力动作,却是惊得一身冷汗,到底自己功力为紫祥天吸取,此时体内留存的尚不足平日三成。如此变故只令得张入云万念俱灰,未料到自己一时兴趣,竟会落的如此下场。他天性乖张,心凉到极处,不怒反笑,只倒卧在凉地上静看天宇繁星,不想这一夜流星竟落的出奇,一串串星光挂在天际,直好似佳人面上挂泪一般。
静候多时张入云方才喃喃自语道:“三年!不!也许只要两年便可恢复!就不知杨大哥见我这副落难像,该想出怎般尖酸刻薄的话来嘲笑我了!”少年人只静望夜空多时,脑海里虽时时闪过隐娘、香丘的倩影,可他实在不敢将念头打点,左右不得,只得叹息道:“徒劳无益,还是看步行步才是!”说话间便要振身而起。不想脚下略有些牵绊,原来紫祥天此时竟横卧在自己腿上,鼻息沉重,正在酣睡。
张入云见她此时遍体俱是汗水,如浸在水中一般,知她为救自己定是出尽全力,力竭倒下的。心中虽然感激,但到底自己多年修炼为其取走,他虽旷达但也不禁眉头深皱,无可奈何之际,只得将其抱在怀里,不想提在手中但觉轻如无物。张入云知道紫祥天根骨绝好,生来骨轻,但如此一来也尽显其娇弱,眼见她面色萎顿,又为身上冷汗,夜下石凉冻作了青紫色,虽心中不得意,可天性使然,怎么也不忍将其留下任寒露侵袭。当下平步轻移,自墙头跃下,欲将其送回墓室中休息。
可他连番伤动,此刻内力元气也已少了一多半,落地时不慎脚下虚浮,竟起了些颠簸。张入云见自己功力退步这许多,不由又是一阵摇头长叹,心上萎迷,脚步虽沉重,仍自沉了心向前行去。
不料一番颠簸却将怀中少女惊醒,眼见张入云已可行走自如,大喜道:“太好了,你已经恢复如初了!”说话时,有觉自己才觉自己落在对方怀里不雅,一时欲待跳下,但无奈体力精神消耗极大,四肢百骸好似瘫软了一般,张入云早知她体力大损,忙臂间用力,又将其揽紧了些。见自己无力挣扎,少女也只得由她。
张入云不知道她此刻到底是恢复神智之前的紫祥天,亦或是恢复之后的紫祥天,因对方有言道自己恢复如初,心中郁郁,只得苦笑道:“是大好了!不过若说到恢复如初,只怕真还要再多废些功夫!”
未想少女却不将这番话放在心上,只安慰他道:“没什么,你身体生的很壮,这里又多灵气,只要将养几日便可完全复原的!”张入云闻言不语,只是点了点头。但少女仍旧怪道:“只是不知怎地,你怎么会妄动我的和光玉,这件宝物太过凶顽,早知道你想见识,我之前一定就先告诉你一番详细了!”
张入云听得这话,已然明白,便问道:“这么说来,你已经恢复记忆了?”
紫祥天不解其意,只怪道:“我有失忆过吗?怎么我一点也不晓得!张入云你快点告诉我!”少年人笑了笑道:“也没什么,只是一会儿功夫而已,没什么大碍的!”他此刻心情沉重,精神疏懒,失在不想多说话。
而怀中少女见他神色有异,却已猜想到他为何不乐,一时连忙开口与其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不过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我取了你的精元只在这一两日里便可还你!”
这一句话传进张入云耳里好似一声惊雷,心惊之下,忙将紫祥天又抱得紧了一些,急问道:“你说什么?难道你不只可取人精元还可倒还于人,这!这怎么可能?”
紫祥天闻言面泛凄苦,只笑了一笑道:“也没什么,本来我也不会的,但后来为母亲指教才得领悟了!只是这么多年我都不曾运用过,所以才花了这许多功夫将你身体治好!还好,你武功底子打的很牢,经络又锻炼的极为坚实,不然的话,无论如何也不得好的这般快法子,而我也要多出好多力气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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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张入云兀自不信,只言道:“我不信,虽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但我习武至近还没听得有这门功法,如你这般说法,岂不是功行造化可随意腾挪借取,如此一来,修道之人也不用再专习修持了!”
紫祥天摇首苦笑道:“张入云,你想的不错,是没有这么简单,所以才要尽快,你内力坚凝,一身道力功法与众不同,于我体内可经久不为我所消化,若换了旁人,我虽有心,但也当真没有法子可想了!你且让我略休息一会儿,等过一会儿,我再与你行法!”
张入云闻言诺诺,虽是他心中诸多惊异,但从紫祥天口中能听得这天大的好消息,也不由得不让他十分期许,他又知道怀中女子实在困顿的厉害,忙点了点头,将其抱至墓道内。只是行时路经,城园中重新垒起的花丘,紫祥天只挣扎在其怀内连眼张望。张入云知她此时已恢复记忆,如此今目睹这花丘被毁心绪一定激动不已,怕她连番辛苦,再经不得心神迭荡,只得故作不知,一路向前。不料行动之间只闻怀中一声幽幽叹息,少年人眼光度处,却见紫祥天脸色反而已得平复,秀目中还透得一些安详的神色,不由心中生些疑惑,却怎样也拂散不去。
待张入云将紫祥天轻放于石床上,时过不久少女便得瞑目入睡,却让张入云好生佩服,知她功行绝高,虽经连番大变故,但一身修行还得自持,可及时将心头烦恼抛却,不使乱了心念。且一经沉睡,其人即与石床及至这墓道如浑然一体,虽有生息,却与周遭肪肪相连,几为天人合一的上乘境界,昏睡之下反比平日行功还要多添道力,如此这般高绝的修行,便是自己多年历练,也是罕见。张入云此刻也是身心俱疲,他为紫祥天将功力抽取,如今一将其交与石床上,便得一跤坐倒,心头纵有千丝万缕,也是不及调理,万事只等恢复些精神再做计较。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少年人在睡梦中忽然惊醒,心生惊惧,忙往石床上探视,果然紫祥天已是不在床上。想着自己一身功行还要着落在其身上,今不见其人,自是一阵忧急,可转念一想,却又暗道一声惭愧,忙站起身来,往墓道外城苑中走去。
来道二进内城,果然女子正蹲坐在水池边花丘前默默不语,只取手将轻轻拔弄丘上新掩的泥土。有闻身后脚步上,并未回头,却自开口道:“你来了!”
张入云此时相隔紫祥天还有十数丈深远,本想让她一人静心坐守一会儿,不欲上前,今闻言只得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看我还是到别处去休息一会儿,你亲暇时再来寻我!”
紫祥天此时已然立身站起,又道:“这不能怪你,你失了好些功力,行动时要比平日沉重许多,才被我听见的!”说着又手指花丘道:“是你掩埋的吗?谢谢你!”
张入云轻笑道:“不是的!是你自己垒的,我一介男子,手粗的很,怎能垒叠的这般细巧精致!”
“我自己?”紫祥天惊问。
“是啊!我先时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你先前失忆了一会儿,是当时的你自己相垒的,我并没有参与其中!不过如此一来,才见这墓中人对你之重要,无论是你还记不记得他,在你心中都是一样的!”说话间张入云已是将身往后退去。
紫祥天见少年离去,忙唤道:“你别走了,我先下体力已恢复,趁早赶紧将功力渡还给你!”
张入云掉转身子,眼带疑惑的看了看她道:“不用这样的,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且在这里多待一会儿,我的事等再过一会儿再说吧!”
紫祥天回首看了看花丘,眼神中确有留恋之意,但秀目低垂,又回过身与张入云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已来了有一会儿了!已想了好些事儿!还是趁早些将功力还你,也好轻松便宜些!”也不待张入云答应,当下便向其立身处行来,待走的近了,未曾多言,却牵了其手臂又向外城外行去。
张入云见她眼神晃动,行为与平日不同,心上不免生疑,但其手底坚决,只牵了自己向前,却不容自己拒绝,为此只得任由她拖带自己前行。二人一时连行的三层城楼,直到最外间墙下方得驻足,张入云将两旁仔细打量,竟发觉是自己当日为太行夫人追逼,跌落墙头的地界,耳边再闻紫祥天说道:“这是你当日坠落这御灵园的地方,我想来想去,还是在这里为你行功比较好一些!”
张入云不解问道:“这是为什么?这里行功有什么缘故!”
紫祥天皱眉摇了摇头,方道:“也没什么!只是在这里行功的话,我想着你多一些,行法便能容易些!”
一句话说的张入云更不明白,只觉紫祥天此刻处处透着古怪,只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而此刻紫祥天却已伸手将其口掩住又命张入云盘膝坐下,踌躇一会儿,方面上显出些许羞红道:“其实那一天我见你从墙头上落下来,虽然见你负伤倒地很有些害怕,可心里却又也有些开心!”
张入云疑问道:“这是为什么?是不是如上次你说过的,多我一人在这墓院中到底热闹些?”
紫祥天闻言不语,伸手自怀中将裹有和光玉的丝囊解下,至此方点了点头,再将囊口解口,刹时一径赤光便已自缺口处劲射了出来。张入云深受其害,此时见得宝光,不自禁便是变了色,将身一阵。紫祥天见他惊惧,忙安慰道:“不用害怕,有我掌持它绝害不得你的!”说话时已将赤烈如火球一般的玉珠倒在手里,此刻妖光尽显,只见那光珠好似青天赤日一般,将个四野照的如此白昼,纵是几重城墙深远,也挡不得这强光穿过。
张入云一双神目,洞察秋毫,虽事先预备,但一时也被这珠光刺的双眼赤艳艳一片,再辨不出一些东西,周身燥热也为那光华摄取的一阵心烦意乱。正在皱眉不悦,却见那珠光逐渐掩蕴,片刻之内便在紫祥天操控之下将宝光尽敛,只又化做一粒赤豆。再观少女此时一双右臂反似将珠光吸取,通臂放出尺许长的毫光来,紫祥天原本就生的肌理晶莹,玉肤细腻,此刻为红光包裹,越发显得她肤白如雪,好似横卧于艳光之内。
且那光华可将穿金透石,少女一身仙衣虽是材质绝佳,但一时也挡不得这妖光。张入云瞥眼过处,就见紫祥天半边身子已为尺许长的精光穿透,直露出衣赏下的玲珑玉体。虽只得半边,不能窥全貌,但如此一来反越显妖异,紫祥天原来生的草木清华一般的秀容,于此刻妖光下,却艳冶无双,纵是张入云也看的一阵怦然心动,好在他心事重重,只心头略一警醒,便将一些些妄念扫却。
待紫祥天将珠光收尽,也未与张入云招呼,只将含着玉珠的右掌一击拍在张入云胸前的膻中穴上。当下只将其击的一跤险些立起,恕不知紫祥天早有准备,只取左掌迸指压在少年脑后天柱穴上便将其身势制服。而此刻张入云胸前一阵剧痛,只觉一股涓涓细流便已倒灌入自己体内,径直往下,重归丹田,那真力淳正阳毅好不熟悉,正是自己多年苦修好不容易得来纯阳真气。一时间行功虽比自己预想的慢了一些,但紫祥天体内摄取于张入云的真力元气,确是在缓缓渡回原先主人身体。
张入云不料将真力渡回竟是这般便宜,心下大喜,但恕是不敢大意,他几重修行,于穴道经络上几是当世大家,见紫祥天渡回真力时速度甚缓,想起之前她曾说过有烦难一词,忙也静心宁神,并不敢运丝毫内力接引,而只是体感意念将身体诸穴松懈,以期尽可能的让紫祥天少用些功夫。
可未想这渡回真元起始容易,往后却艰难,那一涓细水样流回张入云身体里的元气,随时间推移,却越发的细小和缓下来。时久之下,张入云被取走的功力还传不得十之三四,如此一来,如要收全功,只怕是绝无可能。少年人心想至此不由有些心急,一时虽不得开口称难,但心跳血行不由已是加速。
就在这一刻,张入云忽觉那一径内力,泊泊然陡壮了一倍,竟是飞流直下,径往自己体内涌去,少年人出其不意,吓了一跳,赶忙收整心绪,安心将内力取纳。可此时内力传导加速却与先时有些不同。张入云细察之下,虽仍自阳刚劲猛,但内里却已夹杂了一丝绵密细至的阴沉力,他是武学大家,只一得触,便知是紫祥天女性习有的真力,如此一来对方不但将先取的真力还于自己,此刻还将自己的内力倒灌给张入云。
一时震惊,张入云忙冲口而出道:“不可!”却早为少女将其止住道:“你别声张!张入云!此刻我与你内力虽连为一线,开口散气还自无妨,但要是乱了心神却要连累我的!我现在行功已很疲累了,你先别作计较,过一时还要艰难的多,且留些精神力气吧!”
张入云闻言不解,但此刻睁开双眼,却见紫祥天双唇已似为赤阳烧灼的裂开了口子,秀眉深皱,却似承受了极大的苦痛一般。眼见佳人为己受累,心中一触,自不能再启口争辩,当下将心绪收起,只默默计算自己到底承受了多少紫祥天的内力。
可时过不久,自己却已觉得好些不便起来,单说紫祥天渡回自己体内的阴力不与其刚力相合,一时落入丹田便不能相容,虽只一些,却已让他下腹渐渐坚如铁石,身体稍一动颤便如针刺一般的痛疼。而更让人不耐的却是时久传功之下,和光玉上的妖气已是渐渐袭入自己体内,于自己胸膛上凝聚不散,那妖气性烈如毒火,只在自己体内蹿走,所过之处,好似要将其身体里的每一丝水份都蒸发干净。不过片刻功夫,少年人一身上下已为毒火薰制成赤紫色,脸庞上尤其红润,几欲跌出血来,到此时张入云才知先时紫祥天所受的痛苦原来是来源于此。
时间愈久,张入云越法的不耐,至后来,头上发丝作痒,几是每一根都要立起,争得将体内燥气散出,鼻腔内先干后润,已是沁出血水来,双耳鼓胀也如钟罄在耳畔狂擂。五感除一味目力精深还能苦自支撑,其余几都丧了功用,再不辩一些感觉。
正在张入云几乎力不能济,心头电转,欲想终究还是行不得此法之际,却觉唇齿之间一了阵麻木,取眼相看时,原来是紫祥天已是探身过来,将自己嘴巴捏开,檀口微张,舌尖一卷,但觉自己齿间存香,对方竟将一口玉津渡入自己腔内,刹时间少年只觉如醍醐灌顶,胸腹之间郁闷火燥一扫而空,连带着腹下针刺剧痛也减轻了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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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入云得女子相助,精神大振,忙又静气宁神从容收整,只是紫祥天渡传的精气中所附自己阴柔内力越来越多,时不过不久,少年人腹下痛楚却比先时还甚。且时久之下紫祥天精神体力也越见虚弱,掌底和光玉的毒火燥气,也比先时多了一倍的传来。张入云不料行功竟这般难法,此刻紫祥天虽已将摄取走一半的精元渡回,但也掺杂了些许自己的元气于内。只消融这一点内力,少年人恐就要花上一月的功夫。
何况此时先番所受痛苦重又袭来,张入云虽知方才紫祥天口授玉津只是权宜之计,但痛苦难挡之下,终是不由自主有些期许,而自己此刻齿颊之间尚存余香,又得腹下剧痛,不自提妨之际竟生出些情欲来。要知他二人此刻全意传功,心神几乎联在一处,张入云心上臆想,紫祥天如何能不得知。一时惊觉,少年人羞愧无地,忙将心神收拢,他自幼擅忍,此刻作了性加意防守,果然再没有一些妄念遁入心头。
未想到张入云这边厢才刚谨守住心神,取掌相抵自己的对面人却是心头一阵摇动,张入云正在惊觉紫祥天怎么会突然心头一阵慌乱,可就在这一刻,却觉得女子心念一沉,少年人胸前忽得一阵冰凉,瞬时间一阵阴柔绵密细腻之极的元气便已渡入自己体内,还未得他心头念起。紫祥天已凭自己内力将张入云体内所有燥意痛楚尽皆压下,竟是再无一些纯阳于内,直将自己一身功力相授于他。
好中此一来只教张入云惊的不知如何是好,可对方却在此一刻只将功力源源不绝输于自己,至此他才知紫祥天已有舍身助人的心思,心动之下,更不得答应。当下少年人想也不想,只拼力将丹田劲气尽收,一时出其不意,反倒将紫祥天吓了一跳,渡入张入云身体的元气已被少年尽取而留了空档,得此空隙,少年已将右手勉力抬起,五指晃动瞬时间已将紫祥天单掌诸穴封闭,使得她再不能舍身相渡自己。
可如此一来到底二人身体都受了震荡,张入云虽是功力精纯已将伤势压制最低,两人还是不免都被挫了内息,张入云因承受内力先时不事一物,可还好些,紫祥天却是累力之下为其打断,伤势不免更重一些。一时俯身摔倒于他怀里。而张入云也早有准备,忙又止了她丹田要穴,遂又合掌抵在其腰间为其推合摩气。
一时待少女脸上稍见血色,张入云才皱眉叹息道:“你怎么这么傻?如此为我,自己的多年苦修顾然不保,连性命也不要了吗?”
紫祥天与其怀中淡淡一笑道:“没有啊!只是传功而已,我自负还有一些本事,倒还不至于要我的性命。而且我有想过的,我原先也只想尽力将你的精元全部还你,可不料还是做不到!我收了你的内力很对不起你,所以才想将自己的也给了你!唉!只怪我学艺不精,到底不能做到,全部吐纳还于本来!”
张入云见她此刻卧在自己怀内,已是因伤重疲累周身微颤,心痛之下,眼圈一红,忙自道:“没有的事!你是见过的女子里功力人品最好的,你若办不到,天下间就再没有人能做到了!实在不要用这样的道理来折磨自己!”
紫祥天闻言一笑,脸上很有些满意,只与张入云轻声道:“哪你再等一会儿,待我休息一下,体力恢复了,我再将功力传你!”得此一言,张入云却是目光坚决的摇了摇头。
少女见了,面露惶恐道:“为什么?是不是你怕我的功力与你相差太多,日后合炼收用太过困难?”
张入云见她无心一语,却直透其毫无心机,一时心上酸楚,怜惜之意再藏不住,手底用力,已将其娇躯在自己怀里整了整,紫祥天原本就生的单薄,一时已为他收拢坐倒在其怀内。虽不曾明言,但身上舒适,却极受用。再闻少年人已是摇首说道:“不为什么,只是我从没有想过要靠别的施舍修持,而且如此一来伤人害己,你的性命也有危险,我如承受只不当人子了!我虽也好走捷径,但如做出这样有悖人伦的事来,一世也成不了当世真正高手!”
紫祥天闻言皱眉,思索了好半天,方似得了答案,只展颜于其笑道:“你这人好骄傲呢!其实也没有什么的!蓝采儿已不能回来了,我也不想再活了,留着这点精神元气也没有什么意思,不如给了你,反而能为你所用!”
张入云安慰她道:“不用这样的,就是只有一个人也一样可以活的开心的!”
紫祥天面露惊讶道:“一个人也可以过的开心!”说着又摇首道:“这么多年来,我也只是在这园子里活着而已,和死了也没甚分别,我一直活的好累,也许死了反而更好!张入云!我不像你有那么多的朋友,我只有一个!既然他已不在了!我也不用多话了!”
张入云大声道:“这是什么话!你当日不是说过蓝采儿也是想你活的开心一些的吧!纵是他不能复生,你也尽可以自己再去找朋友的啊!而且我和你难道不是朋友吗?”
紫祥天闻言脸一变,只犹豫道:“朋友!这么说来,你愿意和我一生一世都在一起吗?”
张入云不料紫祥天是对朋友这般定义的,闻自己一言,却误会自己想与她做一世情侣。与紫祥天一生相守,这是他想都不曾想过的,当下里闻言震惊,脸上自然露出难色。
怀中女子观其脸色变化,虽是她无有一些世俗机心,但此刻也不由露出一些失望,冷了心道:“你不用再意什么的!我知道你和别人交友在前,等你出了这园子大可以寻你的朋友的!我虽然不懂道理,但蓝采儿当日曾说过要和我一个一世在一起的,他至死也没有破自己的誓言,我也一样要做到的!”
不想正在心头纷乱的张入云,闻言却是大怒,直喝声道:“胡说!什么一生一世,从一而终?这是哄骗涂毒天下间女子最大的谎言!”
紫祥天见张入云陡然间变了色,因不知世理,只当他说的反倒是常理,略作难了一会儿,却还是挣声道:“可蓝采儿是这么做的!所以,我也应该这样!”
张入云摇首道:“男子不一样的!女子的从一而终都是一生一世,从无悔改的!而男子大多只是口头应承,搏取女儿家的欢心,而后却是始乱终弃,更有甚者抛妻弃子,只毁了他人一世!”
见张入云大怒,紫祥天旋即失了色,她不知少年是为自己父亲当年弃家离去嗔怒天下人,还只当此当真是人情世故。想了半日,只皱了眉叹道:“这么说来,不怪你不能和我在一起了!不然你就要做下大错事害了别的女孩子了!”
张入云正在嗔恼,不想紫祥天竟说出这般天真的话来,但话里意思却又对自己诸多回护,心上触动,却将怒火消解,与其和声解释道:“不一样的,我的朋友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同你和蓝采儿一样的关系!而且与人长相厮守最生要的是要找一个你真正喜欢的人才可以!就像你当日喜欢的蓝采儿一样,不然的话,大家也只能做普通朋友,却不能成就夫妻!”
“夫妻!”紫祥天闻言犹豫道。“当日,他就是和你一样也是从墙头上跌下来的!比你的年纪还要小一些!后来我传了他符印,蓝采儿就可以随意出入这里了!后来……”话到这里,紫祥天脸色却是从未有过的泛了些桃红。
张入云自然不笨,见其难得羞色,已猜到一二,再听怀中人轻声道:“后来我就在一起了,我也越来越喜欢他!张入云!你和他一样也是这么进的这园子里的。张入云!我虽然好几次犹豫都没有和你说,但也许你当日从城头上跌落下来,就是上天安排下的。也许……,也许我和你在一起后,我就会越来越喜欢你了!”说话间,女子只取目抬头凝视着眼前男子。
张入云见她此刻竟是红了一张面孔看着自己,心上悸动,只未料想紫祥天这般女子竟也生出了情欲,他先时本生了妄念,见对方此时正红着面孔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平日里冰冷青白的香唇,也已变的娇艳欲滴,想着方才一吻,一时又得心生荡漾。
而就在少年人心神失守之际,却被紫祥天瞧出他心中也有作祟,一时伸出玉掌,只用细嫩的手指划动张入云胸膛,自其业已畅开的衣襟钻入,只从其腋下穿过,合身投上已将娇躯倚在少年人怀中,手指尖用力,只拔弄起张入云脖劲间的肌健,只瞪大了眼睛,吐气若兰,朱唇几抵至在男子唇边道:“其实我刚才吻过你之后,好高兴的!一直想再吻你一下,可张入云你好像很不喜欢,所以我一直犹豫,没敢再生此心思!那现在的你呢!张入云,你现在心跳的和我一样的快,却又是为什么?”
张入云就是当日童阳不破,恐也防不得今日周全,何况他已早经人事,那日自为艳娘设计得逞,事后为羞为恼,又与艳娘尽意云雨,更是入了些魔障。此刻紫祥天合身几是贴附于自己身上,少年人虽还有些灵性,但也不过是透身作了几次冷汗!鼻下嗅取怀中女子一身如兰似麝的体香,一个把持不住,只将少女捅起,侧首一探已张口将对方香唇掩住。双臂一紧,顿时里只觉身捅百花,满把奇香,魂灵儿几已飘荡在九天上,哪还能再记起一些修道人家的谨守。
而此刻他又为与紫祥天樱唇纠缠于一处,但觉对方满颊醇香,思及方才女子解救自己一唇,一时间舌尖探头,屏息嗅取,顿时一泉香津入腹,只是此一回再不是救人性命的甘露水,而是乱人情欲的迷魂香。至此境地,张入云灵台一点萤火也已尽熄,意乱情迷,肠荒心肓,只伸手欲将紫祥天衣襟解去!
※※※
紫祥天昔日久经人事,见张入云情动心上只有欢喜,一时揽手紧紧勾住他脖项,便在其耳边兴奋的说道:“太好了!等以后我和你有了孩子,这园子里就又多了一人,从此再也不会寂寞了!”
张入云此时正在情热,闻言未有深思,手下只顾着将紫祥天外重衣扣解下,口里也只胡乱应了一声:“孩子……”
可不料说者无心,但这二字却勾动紫祥天昔日愁肠,当下里欲火收敛了好些,脸上露出些伤愁道:“是啊!你喜不喜欢有孩子呢?”说话时,揽着张入云的手臂也松动了下来,眉色皱动一番,方又提起精神与其道:“这一次我一定要生一个健康的孩子!”遂有捧起张入云脸庞道:“我知道的,做父亲的都比较喜欢男孩子,这一次我也一定为你生个男孩儿!”
张入云此时才将手掌探入紫祥天怀里,耳畔闻她几番提起孩子这两个字,先还不曾思索,但几度提点,心头念光终是一度闪过,当下只一作想,便如同遭了电击一般,惊恐之下,忙将紫祥天一把推开,心动一阵纷乱,惊恐、情欲纷蹋而而至,只叫他将头一阵摇晃,不耐之下,又得重重掴了自己一掌,方得略有些清醒,当下只睁大了眼睛与紫祥天叫道:“孩子!这么说来,你是不是曾有生养过一个,而且还是个女孩?”
紫祥天见张入云前后变化如此之大,心中倒有些害怕起来,她为张入云提及自己伤心事,欲火大减,只上前一步欲挨近其身体道:“是啊!怎么了!张入云,你要是今天不开心的话,我们就等下一次好了!可是我现在心里很痛!你过来抱一抱我好不好?”
可张入云好容易自欲念中挣扎出来,怎还敢造次,只一个倒跃出去,口里惊喝道:“不可以!这样做是不对的,我若是对你如此,只是害了你!”
紫祥天闻言不解道:“这又是怎么回事?是你说过的,我可以开心的活下去的,只要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就可以了!”
张入云摇首道:“但你说过了,你现在还没有喜欢我呢!”
紫祥天笑道:“这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你又是男子,我不喜欢你,也能喜欢谁呢!”
张入云仍旧道:“外面的世界那么大,你可以耐心寻找到的!”
闻此言,女子甚为不乐,眼露哀色,只轻声道:“外面的世界再大,我也不想出去的,而且,而且我现在就觉得已经有点喜欢你了!”可一句话说完,对面男子却久久不语。紫祥天虽是不通世事,但却绝不呆傻,一番思忖,终是开口问道:“张入云,我想问一问你,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张入云闻言即是一阵冷汗,他知道这一问题绝不对胡乱回答,不然只能伤紫祥天的心,可是他生来至性,绝不想哄骗、欺瞒对方,思索半日方自答道:“喜欢!你人这么好,又生的这么漂亮,怎能不叫人喜欢!只是我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喜欢上另外一个人,所以就不能再喜欢你了!”
果然紫祥天闻言大失所望,皱眉犹豫半晌,方自说道:“那个人是不是就是你一进这园子时所提到的要帮助的朋友!”
张入云听她提起隐娘,想起当日里与其一路北行,自己也是现时一般的心理,心里不由一阵酸楚,只摇了摇头道:“不是的!但她待我很好!救过我很多次性命,日后我一定要学成了本领去救她的!”说至此处,他方敢抬起头来与紫祥天对视道:“而且,若不是为了救她,我也绝不得到这里求一样东西,也就不会和你见着面了!”
紫祥天面露不悦,思索一时,才咬着唇又道:“哪你喜欢的那个人呢?她现在在哪里?”
此一番却终轮着张入云心生哀伤,眉头低落黯声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我一辈子也不能再和她见面了?”
紫祥天怪道:“咦!这是为什么?难道她已经死了吗?”
张入云凄然道:“这倒不是,只是她本领很高!住的也很远!而且……”
紫祥天见张入云话里犹豫,不由急道:“本领很高!比我怎么样?而且什么?张入云,你是怎么了?怎么这会儿说话吞吞吐吐的!”
少年人为其指责,心上也是很不得自在,困守半日,终究说道:“应该和你差不多吧!而且她也已经嫁人了!不好再和我见面的!”
“嫁人了!”紫祥天闻言恍然大悟道:“这我知道的,嫁人就是她和别人成就夫妻,她要和别的男子一生一世的,如此说来,你不是不能和她在一起了!”
少年人闻言默然垂首。
紫祥天为此疑惑道:“哪!这是为什么?即使是这样,你也不愿和我在一起吗?”说完又走近张入云身前举目注视,面露期盼道:“这个园子多,以后你和我两个人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很快乐的!我还有事没和你说呢!你煮的汤很好喝,才进园的时候,我只是有点害怕,并不曾恼你,我……”说这话时,紫祥天一脸一无辜,心中极力挽留,虽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一时怔怔的看着张入云,终忍不住,两行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张入云见她一脸凄苦,但觉五内俱焚,答应留在其身边的话,几欲夺口而出,十指紧扣只极力挣扎,至后心气一软,终将紫祥天抱起,大声道:“不能这样的,我若是答应你的话,会让一个人伤心的,我答应过母亲的,长大了绝不做负心人的,不要如我父亲一般害人!”说至激动处,竟是泪如雨下,泣声如婴儿一样。
紫祥天不想张入云竟得如此伤心,忙也将其抱起,虽心中难过,到底说道:“张入云,你不要这样,我不再逼你了!你虽然来的时间很短,但这些日子我已很开心了!”
少年人取手揉搓着眼睛,心上歉然道:“不好意思,我真没用,有了事,就只会求助于人!”
紫祥天闻言,只轻轻抚着其背,摇首叹息道:“唉!你方才的样子,真像是一个小孩子!”
如此相过良久,少年人才自挣扎起身,与女子道:“不过以后……,我是说如果你愿意的话,等我将这里一点事办完,我可以带你去我的朋友那里,到时候我们大家住在一起,那里都是好人,你再不用害怕,一定会过得很开心的!”
紫祥天不信道:“真的吗?真的有这样的地方和人吗?”
张入云笑道:“当然!而且……”
紫祥天见张入云面色有异,不由疑声道:“而且什么?”
张入云顿了顿声,这才与其道:“而且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一件事要求你!”
紫祥天不解其意,只问道:“什么事?你又要求我什么?”
张入云不知怎向开口才好,只想了半日,方皱了眉说道:“真的不知该怎么说起,我只望你可别太惊讶才是!”
六日后张入云便离开了御灵园,因想先寻得峨嵋派诸人再做商量,是以欲趁夜色自坐望峰后山相探众人居处,未料才刚展动身形不久,却见空中一阵青光渡过,急急的往东方飞去。张入云神目无双,纵是夜下也将来人看得清清楚楚,不想却是叶秋儿驾剑光遁走,因对方剑光迅速,张入云并不指望能追上,正欲作罢,却又瞧出叶秋儿剑光有异,似已受了伤。心上关切,忙展开了身行飞渡了过去。
果然叶秋儿剑光只得一时便越行越慢,又见身后有人追索,正在忧急,却忽听得耳畔传来张入云的声音,心上大定,因连日辛苦,一时心气松懈,再不得支撑,顿时间便自云头栽了下来。少年人见状大骇,忙一个晃身急冲向前,纵身堪堪将她揽在怀里。但见佳人面色青紫,目光黯淡,不由惊叫道:“怎么?你竟中了毒!”
再看她肩头腰际均有两道伤痕,忙用务将其伤处衣襟撕破一些,正待替她将毒质吸出,却早被对方在后脑上轻敲了一记骂道:“呆子!我没中毒刀,你急吼吼的做什么?上来就解我衣服,要死啊!”
张入云闻声仔细察验,果见其两处刀伤,鲜血尚自殷红倒真的没有中毒。一时面上一红,忙取掌抵在其后背,一时将真力缓缓渡入,再相看其人时,却见身旁女子早红了一张面孔,直比自己厉害的多。
张入云精擅此术,叶秋儿得其相助,精神一振,身上大为受用,正待与其交待情由,却见对方已然凝了色,右掌已从自己腋下穿过,取指只在自己胸前疾走,正待她嗔了色,欲脱口大骂,却觉胸前被点诸穴一阵温暖,后心为张入云相抵的手掌,一吸一拍,顿时一个忍止不住,小口一张,便是一团腥污吐了出来。秽气灼人,只冲的佳人脑子里一阵晕眩,眼前金星直冒,直往地上栽倒,眼见着就要摔倒在地,却早被身后人将自己提起。耳边风声冽冽,转眼便听得有溪水潺动的声音。
叶秋儿早已想吐的厉害,只是被张入云搂在怀里不好意思,此刻为其放落在水边,再忍不得,忙掬了溪水在口,一阵大呕,只将腹中一切吐了个干净,至后连黄胆水都险些吐了出来,才终无力作罢。只是每吐的一口,先时胸中烦闷,脑间晕眩,便自减轻一分,待终无力气瘫倒在溪边草丛间,已是再无有大碍了。
可是她生性爱洁,此时口鼻中尽是秽气,却薰的她好生不耐,赌气作色之际,却见张入云已是返身,手里还提了鲜花异果,知是他采来为自己嗽口用的,虽是心里一直恼他,但见他为人心细,甚能体恤自己,将骂出口的话,终是收了回来。待接过花果,却又见对方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大有些讥笑嘲讽的意思,心上嗔恼,只忍不住骂道:“看什么看!再这般无礼,小心我将你眼珠子扣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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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入云闻言一咋舌,只摇着头将脸撇过一旁,后又觉得不妥,干脆行至数丈外树丛后,只露出衣裳一角。而叶秋儿见他虽听话,却又过于实在,一时只险些行至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只又气又笑。她此时身软无力,已瘫倒在地,当下里玉体横阵,静卧于溪水边,被人看了极不雅相,虽是四野荒僻不见人迹,但还是让她很有些不好意思。何况才刚脱得险地,此地尚称不得安全,连番举动都是无力坐起,只得无可奈何高声叫道:“喂!你快些给我过来?”
一句话说出口,却见张入云还有些犹豫,不由恼了骂道:“叫你呢!快把我扶起来,我有事要你做!”
至此时张入云才笑嘻嘻的行至前身前,一时还道:“是你叫我过来的!可不是我故意要看你的!”
叶秋儿见他还顾着与自己斗口,脸色便是一沉,可不想对方口中讥笑,行动倒是守礼,掌间一作力便已隔空将自己托起,后见她连身都站立不起,这才举手轻抵其后背,将她支起,见此叶秋儿面色才得稍稍缓和。
而张入云手脚快捷,闻其吩咐已将她行囊中的丹药取出两粒,喂叶秋儿服下,到底峨嵋天下正宗,制炼的灵丹效力不同,叶秋儿又是门下大弟子,内外功夫俱至上乘,只堪堪行功两个周天,便将体内残毒扫尽,当下略一举力便已将身站了起来。张入云见她恢复甚快,内力精纯,于一旁也是不禁有些佩服。
而叶秋儿一待功力有些恢复,便长吁了一口气,立时说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你我还是再逃得两三百里再做计较!”
张入云见她面色凝重,话里又有些古怪,不由疑道:“这是为什么?你不是坐望峰太行夫人的坐上宾吗?怎么此处又成了险地了!还有竺师弟他们三人呢?怎么都不在!”
不想一句话说的叶秋儿即时作了色,只回首涨红了面孔骂道:“还不都是因为你!”想着师姐一行人还在难中,一时眼圈红了,举拳就要看打。可看着张入云一副清白无辜的面孔,终是将举起的拳头落下,遂又将剑光驾起,便欲上路。再又皱动眉动,却终是不顾对方答不答应,一把将张入云拉住,现驾了剑光而走。可未料到她毒伤新愈,精气衰弱,只才行不得数里,便已有些挣扎不起,就见得青光大作,剑啸声也是越来越尖锐。
张入云见此,忙于她分辨道:“这样下去不行,这剑光啸声都太招人耳目了,你若是想安全离开这里,还是先落地,再由负了你奔行吧!”此刻叶秋儿精神愈法短了,想着自己临危受命,不容有失,心中纵有不愤,但实在不是争强好胜的档口,闻言只得点了点头,遂将剑光按落。
二人只一落地,少年人便是拂袖将峨嵋女弟子负起,提力径往东行去,此一番行走,张入云驾不得飞剑,虽是慢了一些,但却可在密林中倚地势蹿行,他又是一身悄无声息的绝顶轻功。此刻负了一人,却还是如灵猱一般的矫健迅捷。一路上张入云屡次相问事情经由,叶秋儿却负气一直不肯开口。张入云性格本就随和,为此也不见怪,只一任的加紧脚步,二三百里的山路,花了三四个时辰,便已度过,到后来直至叶秋儿开了口,少年人方收了脚步。
到了此刻张入云方耐了性子问她道:“到了这里总该无碍了!竺师弟他们究竟出了什么事你该与我说一说了吧!”
未料反是叶秋儿凝了眉,嗔声问他道:“你的功力又打折扣了!”说完也不待张入云回答,便又自语道:“难道那个疯老太婆说的都是真的!”一语投地,却又恶狠狠的盯了对面少年左右细看。
张入云被她半日里只闪了一双灵动之极的大眼睛作张作智看的他一阵心惊,却又好不耐烦,但见叶秋儿嗔恼的模样,不敢再惹她生气,只得和声说道:“你先说说这事情的究竟吧!”遂又见叶秋儿脸色有些见白,知道她半日路上颠簸不得从空调息,精神又短了。于是上前欲举掌为其推拿活血,却早被叶秋儿一掌拂开,张入云见她气的连自己身体也不顾,眉头皱动,手腕一翻,已将其玉掌捉住,迸右掌四指一路自其少阴心经起止,直至肋间取拇指运力一戳,当下就听得叶秋儿不由自主骄喘一声,待将胸中一口郁气吐尽,顿时身体轻松了数倍,腰肢也随之一挺,再未有先时一番萎迷的样子的。
叶秋儿不料张入云竟还有这般本事,虽是气恼,但也不自禁有些佩服。她此刻郁气已散,心中烦闷大减,方才的嗔恼也削了好些。只是还不肯在张入云面前和颜悦色,仍旧坐倒一旁不发一言。
张入云自是见过其小姐脾气的,为此无奈,只得在旁静候,又见天色不早,已见斜阳,想着叶秋儿重伤初愈,欲转身出去寻些食物,为其调理。他自为沈绮霞好心将自己行囊取走,身上空无一物,又知道峨嵋女弟子身上准备的江湖行走的器具妥当,正待与叶秋儿说了相借,却忽然看到对方背插双剑,不只自己相日佩带的青霜剑随身,连沈绮霞的紫炎剑也一同负了。他知二女将自身佩剑爱如性命,此刻沈绮霞却将佩剑由叶秋儿携了,这才惊觉内中事态,远比自己想像的要厉害。心中又再想起一事,心头震动,一时沈绮霞昔日音容笑貌尽现脑海,再顾不得,忙问道:“紫炎剑怎么会在你身上,沈师姐呢?她现在人可安全!”
不想一句话却将叶秋儿惹恼,本欲开口喝骂,忽又想起一事,却是反手自腋下将张入云素佩的行囊抽出,手底用力只狠狠的砸在他怀里,方大声骂道:“到了这时才想起我师姐!我看你是想着你这宝贝口袋,生怕被别人抢占了去吧!”
可就在其说话声中,果见张入云急急将囊口打开,面显慌张在行囊内一阵探摸,如此可真将她气的厉害。后又见对方果然一阵乱翻之后,额眉深皱,只激起一层冷汗,眼珠翻动,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诸般举止终惹得叶秋儿大怒,一时娇喝道:“张入云!我今日算是看清了你的为人!你别再找了!你的乾坤镯被我师姐取走,现在昆仑董师伯手里运用!等事过以后一定还你!纵是那法宝威力惊人,也不至于你这般张智,却连我峨嵋一众同门的性命也不顾了!”
哪知少年人闻言,脸上便得一阵疑惑,只惊异道:“乾坤镯不在了吗?”说完略一取探,果然囊内不见其踪影,想着叶秋儿心焦作急的模样,连忙解释道:“你怎这般说我,乾坤镯被人取走借用有甚妨碍!你刚才说的竺师弟他们有性命危险,这可是怎么回事,叶师妹,你再别和我制气,且快点和我说个明白吧!”
未想叶秋儿还在火头上,只不听其劝解,仍自讥讽道:“乾坤镯当然不算的什么!那混天绫才是你真正的宝贝,只是说来说去还是你的法宝最重要,只看你方才一副嘴脸就知道了!现在却来说这些话装脸面,谁信你!”
张入云闻言只得苦笑,知叶秋儿误会自己了,可是方才自己急于解看行囊却有他意,其中道理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一时只得忍气吞声,由她发送。
只听得叶秋儿一声声道:“我当日本还以为你除只有一点小气,为人倒也磊落,不想前番见面时便见你沉迷女色,不顾修道人的本份,当日我就想喝骂你一顿,却被我师姐阻住,只道内里恐没有那么简单,也许还有别的缘故!我为师姐苦劝,才没有和你为难,本还对你有些期望。不想事后自昆仑陈师兄嘴里得了你两般事,果然你色胆包天,横行无忌,竟真的做出好多下作的事来!真叫我太失望了!”怒喝声中,女子一副冷眼几将矮身一旁的张入云钉死在身后岩壁上,十指尖尖,狠不能上前掐住他的脖子。
可谁想少年人还是一脸无辜的说道:“陈师兄!哪个陈师兄?怎么我听都没有听说过?”
叶秋儿闻声更怒,只一个起身站了起来,玉面芙蓉直化作了粉面罗刹,当下只唬得张入云一个振身倒跃,可不想身后一尺就是巨岩,只听得一声巨响,少年已是重重撞在石头上,虽不至于受伤,但也痛得他脸上有些变色。
少女见他畏惧自己,一脸惶恐又痛得一副龇牙咧嘴的怪模样,虽仍自气恼,但到底见他滑稽狼狈,出其不意之下,心中快意,脸上也不由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一时间双方紧张气氛大减,张入云为此也一阵轻松,忙趁热打铁道:“这才好嘛!你刚才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真的让我看了好害怕,还是笑一笑的好!”遂后又觉话里不够力道,又忙端了色郑重其事道:“实和你说,还是你笑起来的样子比平日里好看太多,我为人不会说话!但此一句却是发自肺腑,没有一丝虚假!”
叶秋儿闻言骂道:“谁和你嬉皮笑脸的!你以为说一句笑话,我便能放过你吗?”可她到底为刚才一笑,才也提不起精神板了面孔怒骂,为恨自己不中用,却急的跺脚喝道:“你自己做了坏事,当然不敢和事主对质,可是当日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还能赖了不成,董师伯那般高的辈分,难道也能说假话?”
一番话当真说的张入云莫名其妙,只张了嘴巴,两眼睁的老大,一眨一眨的看着对面女子。
叶秋儿见他到此时还在作声作状,装腔作势,又怒道:“昆仑派陈静松你总该有些影响了吧!你当着老少三辈的面将他未婚妻子抢走,这总不是人家胡说诬赖你的吧!”
张入云至此恍然大悟,忙拍了脑门大声道:“哦!原来是陈师兄,你早说嘛!大体上是有这么一回事,只是内中详细可差的远!雨姑娘可是我大婶,我是替我兄长赴昆仑一行,叶师妹你可别误会我!”
张入云话虽是这么说,可心里却是一番叫苦,不想万里之外还能遇见冤家。自己当日在玉阳山可把昆仑派折辱的够呛,此次自己来坐望峰是为求其事,如今看来不只是要对付太行夫人这疯婆子,只怕昆仑派也不得放过自己,何况昆仑长老也有前来,峨嵋刘乘风不与自己为难已是很给自己面子,万一要是被昆仑门人周旋,倒戈相向自己也不是没有可能。眼前叶秋儿气恼成这副模样,定也不会与自己甘休,如若为最糟糕的事态计,到时自己谋夺那昆仑金精时,只怕这满山的一草一木都得要与自己对质。他虽不怕敌人势大,只是其中夹杂了,沈、叶二女与竺十八这样的好友,却让他好生为难,到时恐缚了自己手脚,一时里左右不得,不自禁便是一声叹息。叶秋儿冷眼旁观,早将其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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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已经没有话说了吗?”叶秋儿喝问道。
张入云见她满脸狐疑,赶紧道:“这有何话说,虽说我这一番作为对那陈静松是有些不妥当,人前被夺未婚妻子日后定要受尽人耻笑。但难不成,就为他一人的颜面,我大婶就真要下嫁于他,如此只能是害了我大哥夫妻一世,那陈静松明知自己未婚妻子还有所爱,却要折散别人,岂不沦落为自私自利,不顾他人的小人。我这一桩事虽有些鲁莽,至多也就是我一人伤了他昆仑派脸面而已,真要论我是卑劣下作一辞,却还当不起!”
叶秋儿见张入云开口时还显谦恭,有些小心陪低的意思,可越说到后来,声气渐粗,腰身也挺了起来,却是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见他如此,心里为他竟得与自己面前大声说话着恼,却也有些佩服,一腔怒火反倒消了三分。但仍旧骂道:“这桩事尚闹不清真伪,且罢了!但昆明刘府里的两个丫环却是你拐带的吧!人家本好好的待在刘府里,却被你骗了去,你说到底被你拐带到哪儿去了?你一个大男人夺人家眷艳婢,这还不是下作!”
谁知叶秋儿一句说的高亢,却把张入云引逗的大怒,当下也高声道:“昆明刘府等我异日功成,肯定是要前去拜会的!哼!就便是我现在的功力,他一家老小只要不仗外人之力,我也不放在眼里!”说话时双目圆睁,想着隐娘昔日为其所害,到如今还得要长眠地下,与自己和青莲阴阳相隔,几是怒不可遏,眼眶中几要喷出火来。
叶秋儿见他反倒发了怒,一时上撞着自己小姐脾气,旋也大了声道:“哎呀!我还没数落你,你反倒张狂起来了!刘雨浓两个婢子是他待妾,你与他也是朋友,却拐了人,这不是下作是什么?”说到这里,想起今番与其一见已破了童阳,更是皱眉嗔色。
叶秋儿这几番话,均撞了张入云平生忌讳,他每与这位峨嵋女弟子相见总是不多忍让,比不得在沈绮霞、姚花影那般女弟子面前客气,今见她也来斥责自己,直好不相让道:“我平生最恨人三妻四妾,贪新忘旧,他刘雨浓一条性命,本还是靠风、霜、雪、雨四个女孩救回来。只是仗了有一点钱,才将人掳了回府,假仁假义的将人抚养大了,却又仗女孩救了自己孙子性命,再到四女长大了,却又将其收在房里做妾,表面上他刘府虽是锦衣玉食的将四女抚养成人,骨子里却是将人当猪狗一般轻贱,只将人随心所欲的利用玩弄。
虽授人武艺,却又留手,赏雪那般聪明有资质又肯下苦功的女孩子,纵使炼上一百年也不得精进。她四位本是天生丽质的好人家孩子,却被他们刘府当做器物一般的运用,从未将其当人看待!我将其中二女收留又有什么错!叶秋儿!你也是女子,你也希望同为女儿身的自己受别人这般恩宠利用,最后还要感恩侍奉人一辈子吗?”
一句话将正听得皱眉思索的叶秋儿惹的恼了,只骂道:“你胡说什么?竟拿我开玩笑!”
张入云冷笑道:“这又怎么了!赏雪、闻雨只不过是在俗世里出身低微而已,出世时还不是和你一样赤条条一无牵挂,怎别人能受得这般苦,你却在指责我的时候,连被人说也说不得?”因见叶秋儿气得变了色,他到底不愿和其太过争执,当下顿了顿又道:“只是你也放心,她二人被我安置在一处尚佳的所在,和很多人生活在一起,我从没有对她二人有什么非分之想。唉!我本以为你只是脾气大些,但还是明事理的,却不想只听得别人一些挑拔,便这样误会我!”
一时里,他话说上上下下,却将叶秋儿听得不好着恼起来,且最后一句话,说的叶秋儿最趁心意,当下脸色稍和,只说道:“看不出来,三年不见,当年木头一样的你倒是变的会说话了!”
张入云闻言不乐道:“我一直是会说话的,只是要看对方是什么,污秽如猪狗一般的人物,我凭什么要浪费口水与其争执!”
一句话说的叶秋儿又好气又笑道:“才说你会说话,你就又这样张狂起来!”可一时里少女忽觉自己对眼前男子态度太过温和,想着先时自己胸中藏的怒火,旋又对自己改了辞色气恼起来,当下又对着张入云喝道:“由你这张嘴能说会辩将个过往过错全都狡赖个干净,但如今这一次,你害了我师姐还有竺师弟他们却是再真不过的!”想到这里抡拳便砸,可她此时体虚,只略一挣动便没了力气,反为张入云上前将其摇摇欲坠的身体扶住。当下只气的她一个甩身将张入云震开。
好在张入云脾气倒好,见叶秋儿着恼,挣扎时虽无力,赶忙便往后退去,又见对方气弱,一时想起什么,忙自行囊中一番翻拣,将仅剩的一株胡伶草递了过去!
叶秋儿见那胡伶草好似冰晶银砌的一般,还未触体,便觉一阵清凉,冷香流溢,只鼻间略为嗅动,精神也为之一振,知是难得的仙草。可她此时正在嗔怒,怎能受得张入云的恩惠,但见香风拂动,佳人已将玉颈扭过一边。
张入云见此,只得安慰道:“这胡伶草我当初得了甚多,送了别人不知多少,你又屡次相助我,怎么反倒不容我有些许报答,何况你说了,沈师姐他们尚在难中,无论你是想前往解救,还是想寻人来帮忙,最要紧的还是将身体先调养好,不要为和我一时斗气置众人安危于不顾。再说你又这般怪我,将我认作敌人一般,此刻我在你身边,更该早些恢复功力,好防范我啊!”
叶秋儿这三年来为峨嵋众位长老苦心栽培,近一年来更是经常一人行走江湖,为师门差遣,几已是可独当一面,在门中地位亦越来越高,在女弟子当中,竟有将师姐沈绮霞比下去的意思。多年历炼终不是平常,也再不会想往日那般行事不顾后果,一番思量下来,虽脸上仍有些作色,但终还是将那胡伶草接了过来,一时只放在舌底用香津化了慢慢吸入腹内,同时也盘膝落地,提纵内力,欲将仙草药力尽快尽量的化解。
可就在自己才刚行功不过片刻,便觉身后大椎、灵台诸穴一阵热气游走,先还一惊,但其后只觉那暖流吞吐自在,只在自己各路奇穴中来回蹿行,反帮着自己收整经络,将药力注入。知是张入云在相助自己,虽心里不得意,但到底不能与之相抗,只得默然受了!
不料张入云已习得四十余式白阳图解,内功底子已成,此时虽破了童阳,但现在只为叶秋儿疏导引流,并不多见功力,且他即知自己功力打了折扣,数月来更是在外门功夫上下了心力,当下一番做作,却只在一个时辰之内便助叶秋儿将伤势痊愈。
就听得女子一声清啸,已然振声飞起三四丈高下,待落地时,一番检验,就见自己功力已然恢复的七八成,通身上下,除两处刀伤,还有些不自在,其余已是不在话下,均已恢复如初。叶秋儿一时心上喜悦,不由也点头夸赞张入云道:“不想你竟还有这一般本事!这手点穴当真神奇,你我真力相差那么多,却也能为我助益,当真厉害!”
张入云笑道:“这是我自玉母峰药王乐长老人处得来的本领,他是正经前辈高人,你等名门弟子最重声誉,既然我能得他大人家传授,照你们的道理来说,我起码也算不得品行恶劣之徒了吧!”说话间,又见叶秋儿皱了眉,忙收了口,正经说道:“这一会儿,你该和我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又为什么沈师姐他们是被我所害了吧?”
叶秋儿此时重伤新愈,多赖张入云相助,虽还是心头气忿,但到底短了些生气,只又翻了他一记白眼方道:“还不是都怪你!十日前我峨嵋与昆仑、崆峒、还有那个太行疯老婆子,同结了落神阵,不想那太行夫人入得阵中不久出来时便得了大变!”
张入云听得落神阵三字,心上便是一晃,脸色旋即也变了,叶秋儿见其白了脸,知道他想起雷音洞一事,一时也是皱了眉,话音戛然而止。张入云见她住了口,知对方体恤自己,心感之下只作不知,反问道:“落神阵?要结这阵法做什么?”
叶秋儿闻言心里一阵轻松,只得稍转话题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半年前我三派就已收到太行夫人传书,说她这坐望峰下镇守了一头孽龙,因天长日月,已自修炼至十分火候,若被它从中地底蹿出,势必要将地下火山引动,到时这坐望峰千里境内都要寸草不生,实是一场大灾劫。”
张入云听得这话里有些不对,不由笑问道:“今番是昆仑派代替了武当派吗?那个贪心的鸥鹭子老道士呢!怎么不见来?是不是因为这次西行没有好处,所以他不感兴趣了!”
叶秋儿见张入云话里颠狂,竟不将武当派上代长老放在眼里,不由横了他一眼,但又想着当日老道人见死不救,虽未害香丘,但冷眼旁观又助玉音生气,其举止也实在叫人心冷,无怪张入云多年之后仍自挂怀。当下只得叹了一口气才道:“这倒不是,她坐望峰一门本是白犀潭大弟子后人,有闻当年所藏秘宝为当今天下之冠,我虽位卑不知其深浅,但她一座遍织异宝的万香园也可见当年一般。且些次太行夫人也名告各派有重宝相谢,我峨嵋派虽素与其前人交好,但你也知道的,这多年来峨嵋轻易不传剑术,门中法宝也是日渐稀少,所以掌门虽不说,但多少也有些期许!”
闻得这一句话,张入云不由赞道:“就凭你这一句话,就可见你与那些自诩名门正宗的伪君子有些不同!”
叶秋儿见他打乱自己话头,只白了他一眼,骂道:“谁听你胡言乱语!你不要在我面前编排人家是非,先管好你自己才是正经!”说完,想了一想,又接着道:“至于鸥鹭子老前辈,我猜他也不是不想来,只是有听说他去年上受了重伤,可能到现在还没有将养好!不过这两日与董玉琛小师叔相见过,倒没听他说过这些,想来传闻也不一定是真的!”
“董玉琛?就是那个一本正经的小道士!他也来了吗?”张入云一面回顾,一面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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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秋儿闻言不乐道:“你怎么这般没规矩!人家辈分比你高,年纪也比你大,你倒好意思称他是小道士!”
张入云笑道:“我又不是他武当派的弟子,鸥鹭子辈分再高和我有甚关系,何况他伤我义弟义妹,我迟早还要找他算账把那剩余的几面盘节要回来的!现在只是说他弟子一声小道士又算什么?”
叶秋儿惊讶道:“难怪你行囊里会有一紫一银两条水晶镜子,我还怪道怎么和鸥鹭子太师伯的宝镜一模一样!”话说到这里叶秋儿倒是脸上忽得一红,因为自己这么一说,只明是告诉张入云自己已检视过其行囊,心上尴尬所以如此,只是她天性骄纵,为自己一时脸红反倒不得意思,又强挣着恼道:“就是这样,也与他弟子无干,你也不用背后轻贱人家!”说完偷眼相看张入云,倒未从他脸上见些异样。
就听张入云笑答道:“你即这般为他说,我哪能道个‘不’字,只是我方才一言倒也谈不到轻贱他,至多一时不检罢了,你即这般喜排班辈,且由你!”
叶秋儿女儿家心事多,见对方脸上带笑,反倒误会张入云以为自己对董玉琛有意,正在皱眉变色,却闻张入云又道:“只不过当日初遇那董玉琛,峨嵋众弟子口称师叔时,你倒是眉头皱的最厉害的一个!”
叶秋儿见他还在和自己斗嘴,又待开口与其争执,不想对面少年已争先道:“我二人还是不要再斗口了,争执半日你话也没说过周全,到底竺师弟他们安危重要,你还是快点正题吧!”
哪知这一句话却将叶秋儿惹得恼了,作色道:“还不都是你刚才多口,连番打断我的话头!这会却倒打一钯反来说我!”说话间,佳人脸色竟已气红了!张入云见状,唯有止声气赔服的份。好在叶秋儿也知轻重,略数落其几句,便又重归正题,当下只嘟了嘴道:“反正此一番,董玉琛他人就是来了,而且他本是昆仑董师伯的侄孙,所以虽是孤身一人前来,却与董师伯和陈师兄做了一路!”
一旁张入云闻言笑道:“你们这几大门派真是有些意思,其中人事好不复杂,兄弟姐妹各大门派都有,无关江湖上传言你几家势大,无人敢来招惹!”
叶秋儿见他又开口与自己歪缠,只狠狠瞪了他一眼,却不再与其争辩,又道:“你自被太行夫人抓走后,我和师姐竺师弟三个多曾相求主人将你开释,可一经我三人略有提起,那疯婆子便得大怒,刘师叔怕将掌门交待事务耽搁,所以劝我们几个不要这般心急。还是师姐聪明,看出好些不对,反告诉我,你许是已经自行出逃了,那老太婆才能这般生气!倒劝我放心些!”说话间,又见张入云要开口插话,已是当先强白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怎么这会子见你这般爱说话,平日里也不见你这样过!”
张入云苦笑道:“我为你师姐弟三人对我关怀有嘉,所以想开口相谢,你却这般说我?原来你当真好人,为人辛劳,连人别人称谢也不用!”
叶秋儿闻言却有些惶张,只为自己方才言语多有透露关心张入云的意思,一时面上红了一红,但想起心事,却又黯了色道:“我哪能算是关切你,真正关切你的自有人在,却真不劳你相谢呢!”话说到这里,有觉太过表于心迹,忙娇嗔道:“都是你!这么多的话,才几日不见便如转了性一般,前番见你时,也没见你这样!”
张入云轻轻一笑道:“我这人生性见外,陌生人面前向不多语,但我与叶师姐已相识多年,所以才得这般,若是师姐见怪,入云收敛就是!”
不想叶秋儿仍是怪了一副脸色道:“谁信你一番胡言乱语,还不知是为什么缘故才转了心性呢!”张入云闻言不明所意,只得任由其数落,就听得叶秋儿又继道:“那太行夫人生性心急,我三派门人才得到齐,便要我等结了落神阵降服那尾神龙。现在想来却真不敢听信她的话,只当真以为可一劳永逸,直接将金龙收服,不用再担心它日后将地府钻透了!
三年来我与沈师姐功力也有精进,已可为刘师叔护持,董玉琛功力也是增长惊人,也可为董师伯助力,而姚师姐进步最快,她那们自称的师姐更是惊人,我三派结阵之中,倒以她人数最少的崆峒派威力最大。可就如此,因今次我三派门人虽结的落神阵比上一次雷音洞中大了许多,大伙也足化了十日功夫才将阵行布好,生得威力!”
说到此处,叶秋儿不由面显惊色,一时回顾仍就心寒,就闻她颤了声道:“那般威力的雷云,当真是我生凭罕见,就连刘师叔当时也变了颜色,可那疯婆子却还嫌威力不够,只催着我等再加力行功,现在算来,当日我众人也是愚笨,全不知受其利用,做这莫名其妙的举动。”叶秋儿只满脸惧色的回想往事,却不想一旁张入云却已作了色,只为他于今已知当日是谁破了紫祥天那般威力的法阵,不想当日辛苦,却是为峨嵋诸派合力行法与她作对!
“可那老太婆当真疯了,行至雷云聚积至盛时,竟纵身跳入雷云中遁走,时间不长,我等这多日功夫聚结的雷云竟为人用绝大法力击散,那太行夫人也被打得重伤震退了回来。”话说道这里,叶秋儿脸色却已变了色,满脸都是不信道:“待她重伤落地时,却已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双目通红好似染了血,不但不戒备自己妄入雷阵,反还怪我众人不尽心力,一时喋喋不休开口喝骂!竺师弟不合回了她一句,竟把她若恼,最后竟放出一轮银镜,击出神雷来打,口中还骂道都是我峨嵋派坏了她的事?”
到此刻,张入云终是不解其意,失口问道:“你说什么?这疯婆子怎么会说是你们峨嵋派坏了她的事?”
一句话却将叶秋儿惹恼,想着当日自己师姐满脸失望的样子,不由怒火顿生,指着他鼻子骂道:“还不都是因为你!那疯婆子一听得竺师弟开口,便得暴怒,只说是你坏了她的大事,而且一番话越说越乱,又称你拐带了她的女儿玷污其清白,还说你和她……,哼!反正说了好些极难听的话!”
张入云闻其意,已知太行夫人急怒之下,已将自己当做蓝采儿一般对待,因见叶秋儿双目圆睁,盯着自己一瞬不瞬,意图想窥破自己行藏,想知道老夫人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无奈之际,只得摇首道:“你即称她是疯婆子,那她说的话你也信?”
不想叶秋儿也一样摇着头道:“谁知道你肚子里藏了一副什么肝肠,反正你我也只是峨嵋同宗而已,算不得本门弟子,你之短长与我何干!”
听得这般话,张入云都有些心凉,一时涩声道:“你说的倒也不错,我几番连累你们师姐弟,说来真是惭愧!今番让你等被人误会,更是让你受委屈了!”
他这般话倒说的叶秋儿有些不得意思,她知张入云性子执拗,虽人前说的轻松,但心里却见伤感,为此只咬了唇说道:“其实就这般,我和师姐也不一定得信,只是待太行夫人暴起伤人后,却凭空钻出一个惹厌的男子,一时上他自称是你兄长,只说那疯婆子说的句句是真,说你正躲在温柔乡里风流快活,时日久了只怕……,只怕连孩子都要生了出来!反正只极尽可能的刺激那老太婆。我和师姐虽看出他这番作为是在故意想将太行夫人气死,另有图谋,可那疯婆子一见他的面,便口口声声问他你的去处,当日又是怎么脱逃的,与那男子说的好些应证,由不得人不信!”
张入云在旁听了只得一阵苦笑,心知这是段惊霆做下的好事,他一心想图谋坐望峰下金龙,又是禀性乖张至极,无事都许要将太行夫人一顿好骂,何况当日里太行夫人本就为自己击退急愤,以他心性绝不能放过这一打击敌人的绝佳机会。但口中不留德,却不顾自己清白,莞尔之际,只得一阵摇首叹息。
叶秋儿见他一脸轻松,怪责道:“你还笑!你知不知道,那太行疯婆子发起火来,出手便用捆仙绳将刘师叔、竺师弟与昆仑陈静松缚了,之后又用了她相擅的子母绝仙阵将我与师姐还有董师伯祖孙一共四人困住。她令一回手里多了一面可生雷光的镜子,绝仙阵威力大了许多,若不是董师伯见沈师姐用乾坤镯抵挡神雷,识出是他昆仑派炼魔至宝,一时讨要过来,仗其困守,我和师姐早被那疯婆子击成糜粉了!”
张入云闻言惊惧,略一思忖才道:“你峨嵋弟子不是每日有一道护命灵符在手的吗!即见危机,怎不及时就走?”
叶秋儿白了他一眼道:“这护身神符,本是为我峨嵋弟子艺成之后,孤身下山修行时预备的,终身只有一枚,用完再不赐与,实是和性命一样宝贝的东西。我和师姐还未有功行圆满,不到下山时候怎舍得就用。再说,我与师姐也不愿就这么轻易被那疯老太婆惊走,大家一赌气,便在乾坤镯金光下守了六日。最后还是师姐见事态危急,拼力运佛光将我引走,行时担心不测,又欲添我剑力,才将紫炎剑也由我负了。
可那疯婆子到底厉害,我明已去的远了,却还被她放出一把神砂追来,当时也并没有被那牢什子的毒砂击中,但我驾剑时剑光太急,一不当心便将那毒砂上附的一点毒气吸入腹中,到最后虽被我摆脱了,可不久毒性发作,身子越来越沉,正要落下云头略作打理,不想却遇上你这惹人厌的!”
※※※
张入云闻言正待一笑,不想叶秋儿又追问道:“先别笑!你且说说,那个自称是你大哥的男子说的一番是不是真的?你又哪里认识的这般野人,当真不知自爱!”说话时秀眉深皱,显是对当日段惊霆心性举止深以为厌。
张入云笑道:“那人姓段,你别误会,他倒不是我什么大哥,其实他也不算是坏人,就是性子很傲,行事独断,手底有些狠辣,但若真说到为人,却比那太行夫人要强些!至于他说的话,只为惹乱那太行夫人心智,怎能当的真!”一时又叹息道:“不过他眼光倒毒,那一日太行深入雷阵,确是与其女儿还有我大斗了一场,最后事败,以她气性定要气的半死,段惊霆对她坐望峰早有图谋,这般调拔是非为自己渔利的机会,又怎会放过!”
叶秋儿闻得张入云果是与太行夫人女儿相处在一起,心里便得一惊,但又见对方举止从容,不像是个说谎的模样,顾且信他,可到底不愿就此善罢,只口里骂道:“你还说他不是坏人!只这般乘人之危的小人行举,便该给人教训,且看你都认识些什么样的人!”张入云闻言一笑,知她在放刁,并不将此放在心上,而叶秋儿也是一语带过,又怪道:“不曾想,紫祥草这小丫头却又被你掳走,还和你一起对付她母亲,你倒好大的本事!”一时里佳人只使异样眼光看着张入云,其意不言自明,满脸的不信任,一双明眸只扯动着寒潭一样的冷光,直欲将少年人一副肝肠都照个通透。
张入云见此无奈,到底事关他人机密,自己本不欲将紫祥天这多年身世相告外人,但到此际,也不得不说了,只其中祥草许是祥天女儿一节,未经证实未敢多说,而自己受不得情欲诱惑,险些与祥天成就夫妻的糗事,更是不敢透露半字。满心以为叶秋儿直性,自己一番言语说的尽是事实,只有一些遮掩,该当看不出来。
可不料凡天下间女子,对男女情事最是细心体贴不过,纵是叶秋儿这般直心肠的女子,遇事也是观察入微,当下便察觉张入云吐露有不实之处。桃花凶煞处当即就要翻脸斥问,可转念一想,胀的通红的粉面也已自馁了势。皱眉不悦,良久方道:“由你去说,你即能编排的这么周密,显是有意欺瞒,我峨嵋派并没做些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即没意思,我也无意再斥责你了!”
张入云闻她这般话说的极重,倒有些没了主意,又见叶秋儿整理行装,已放出剑光要走。忙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叶秋儿冷声笑道:“我本就要回峨嵋向掌门人将此事禀报求助,今你的行囊也还了你了,你还要问我去哪里做什么?”
张入云见她冷言相对,有些不是滋味,但叶秋儿说的也是正理,略一踌躇便抱拳道:“那好!我不会剑术,驾不得剑光,还是你先回转峨嵋禀报详实,我也往坐望峰走一遭,伺机试着看能不能将被困的诸位同们救出!”
不料叶秋儿见他要去坐望峰犯险,不由关心道:“你去哪里做什么?你此刻功力又打了折扣,虽将行囊取回,但最具威力的乾坤镯还在董师伯手里。你这一去多半就是送死,要是不放心你那乾坤镯,且在这山外守着,待我来去一回,将师叔师姐救出后再还来就是!”说完又觉自己言辞转和不好意思,又道:“你放心,少不了你那宝贝镯子的?”
张入云笑道:“我来这坐望峰本就是为求金精的,其后又知道好几件事,更是要一一着办。至于刘师叔一行被困,多少也和我有些干系,我怎好坐守旁观,你也放心,我虽功力屡被削减,但自负还有些防身逃命的本事,到时至多不能成功,但性命还是无碍的!再说救人而已,也不定非要动手才可!”说完便与叶秋儿施礼告别,展开身形往坐望峰行去。
不料行出不到二三里路程,就听空中一阵哨响,一道青光疾纵,叶秋儿已是驾剑光落在自己面前。张入云见了忙问:“怎么?还有什么忘记交待的吗?”
谁知叶秋儿却是愁眉不展,半日过后,方胀红了面孔与其道:“没什么!我想着你此刻本领低微,还是我陪着你去一趟坐望峰才好!”
“什么?你是个明白人,怎么这会儿却又犯起糊涂来了?”张入云惊道。“虽说我有意相去营救,但若力有不逮,岂不耽误你峨嵋弟子性命安危!其间孰轻孰重,你总能辨的明白吧!”
叶秋儿闻言也是锁了一双眉头,但口中仍强道:“所以才要和你一同前去啊!有我与你一道,把握自然也要大的多!我师姐和刘师叔也是法力高强,不会那般容易便被那疯婆子取了性命的,何况再怎说我等也是峨嵋教下,那太行夫人行事再不明白也该有些分晓!”
可一句话说完,张入云依旧是一副不也置信的面孔看着自己,她也知道自己话中多有牵强,挣扎半日,只得照实说道:“我这一去,确实为了分心照顾你!不想你这坐望峰一行出得危险!”说到这里,脸已痛红,咬牙绞动,只大声道:“不过你可别以为我这么做是为了你,我这般做只是为了我师姐!若换了是她一定也会这么做的!”
一时里叶秋儿将长久心里隐藏的秘密大声说了出来,脸上虽见羞愧,但心里却又畅快无比,可见张入云为自己一言只傻呆呆的站立在当场,一动不动,眼光涣散,好似通不解其意,心上不快,此刻心上清爽,复萌故态,又喝声道:“你这人怎么了!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话吗?我说我师姐她喜欢你!你怎么无动于衷,一点反应也没有!”
少年人闻言呆愣了半晌,方尴尬的笑了笑,又摸了摸脑袋道:“听见了!这件事我也是知道的,不过从你口里听到这消息,还是犹不得好生惊惶!”
叶秋儿满脸狐疑,侧首问道:“你知道的?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到今日才说!平日里没有一些显露?”
张入云苦笑道:“我也是才刚知道的!再说此一般事怎好人前显露,你又放刁钻了!”
“才刚知道的?什么时候?你说的才刚到底是多久?”叶秋儿仍旧不解。
张入云无奈笑道:“内中事还是不要说了,不过说来倒是我有些对不住你,先时我只一味想着求证,却忘了行囊里还有婆罗叶可以拔毒,虽说你已将毒质驱出体外,但方才我与你胡伶草时若用婆罗叶附就,收效势必更大,你体内最后一点点的毒素也定会为婆罗叶收的干净!不用你还有些许不适!”
叶秋儿素知张入云口紧,既然他不愿说,自己自然不好再问,想到气处,却是一声娇哼,张入云但见眼前一道紫影疾动,忙伸手抄住,待定睛一看,竟原来是沈绮霞素佩的紫炎剑。一时心上疑惑,只将眼打量将剑甩出的叶秋儿。
“看些什么?你这会儿乾坤镯不在手里,我先将师姐这柄紫炎剑借你运用罢了!”叶秋儿气声道。
张入云笑着欲将紫炎剑交还道:“谢谢你,不过还是不用了,我不精剑术,乾坤镯不在了,但还有流星指护身,而且你双剑在手,也添得好些威力呢!”
叶秋儿不料张入云眼光倒毒,竟查觉自己功力精进,已可御双剑,但她将紫炎剑交于少年人倒不是只为了将其防身,一个心中不悦,只骂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罗嗦,叫你拿着你就拿着,你只当我是为了交由你防身才将这紫炎剑相借的吗?”
张入云不解道:“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功用吗?”
叶秋儿见他说话时似笑非笑,防他误会,赶忙道:“你别误会,只顾着乱想,我将这剑借你,有一多半却是为了我师姐高兴?”
“高兴?”张入云兀自不解,但他心思细腻,只略一思忖便知叶秋儿的心意,一时不料一番事却比自己所想的厉害,只觉话到嘴边,却说什么也不敢再出的一个字了!
而叶秋儿此刻却换了面孔叹息道:“不错,师姐若是见了你用她的剑,一定会很高兴的!”一句话说到这里,她因另有心思,却将脸羞红了,又见张入云正看着自己,更是有些心虚,但她心气高傲,不惯为人觑窥短处,心中一作,又大声道:“你看什么看?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些什么?不错!我平日是有些喜欢你,自见你第一面是就有好感!可是、可是对一个人有好感却是和情根深种不能相比的!”
一句话出口,叶秋儿反倒收了气性,一时只在林间山路中来回踱了几步,坐望峰外灵气逼人,她又是天生丽质,暮下夕阳挥散,只将其修长的身形打上了一层淡金色,夕霞晚映只将其山野间映照的如生柳烟翠雾,更显佳人如天外洞天升临,灵谷鸟喧,只闻的呖呖莺声萦耳。过得好一番工夫,才闻的叶秋儿幽幽叹息道:“这几年来,掌门人越来越期重我与东方师兄二人,而沈师姐却少再为门中效力,此一番东方师兄未来,虽众人都不曾多口,但却知道日后掌门的位子,多半要着落在他身上。
我自雷音洞一役,才知自己与师姐功力相差太多,这几年来日夜勤修,奋力追赶,却还是及不上她。而师姐虽也有进境却不曾突飞猛进,两年前开始,她更是置师傅与掌门的期许不顾,独自一人至西岳丽农山,于山涧下穷一年的功夫淘了一斗金砂,待回来时却求师傅指教她制炼自雷音洞中得来的赤精与冥玉两块宝石。
师傅平日最看重师姐,并还将佛光相授,可这一回却没有为师姐心迷而有所劝戒,反还指点她去了琅琊谷顾老仙人处将金砂化了,与二石合炼成无相环,事后又传师姐经咒,日颂经法内功坐炼,到了三月前才刚刚将这无相环祭炼成功。可从此后掌门与师傅也越法将师姐看的淡了,每有要事也不传唤,身份地位与以前完全不能相比,门中受冷落已是无疑的了。
我知道她前日清晨会你定是将无相环授你,可回来时却仍还携在身上。我知你心高气傲不将这些宝物放在心上,可你知不知道,那无相环,师姐平日从不于人前显露的,只为这一次西行人少才将其佩在发梢,往常也用秀发遮掩,不愿人看见,我虽有些心傲,只是面子上逞强,可我师姐却是骨子里的心高气傲,你这一次拒绝她累年的努力,虽是无心之失,却不知道会让她多伤心?唉!你这人有时看着挺老实,但却有狡猾的很,有时又有些心思的样子,却偏又做错事!只教人猜不透,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
张入云闻言不语,好一番琢磨后,方自淡淡笑道:“我之为人,实不足道!”说完双手一摊。“你前番与我初见,便该知道的,我已不甚误了道基,往后修行好多阻难,实在不足以获沈师姐这般垂青,纵是有心寻的眷侣,也不敢期希沈师姐这样的冰清玉质,不然害人害己,两不为利!”
一番话说的叶秋儿当即着恼,怒道:“我问你为人!哪个要你说这些搪塞借口,你当我师姐是什么人?只由你虚言妄语周旋,可容你随便轻贱的吗?”
一句话问的直白,骂的爽利,张入云脸色也是随之一变,踌躇半日,到底肃了面孔,一揖到地道:“叶师妹教训的是,我张入云毫无能为,但也知人讲究一个信字,为情需取一个专字,沈师姐天香国质,对小弟另眼相看,实出人意外。可到底入云心驻她人,容不得别的女子,值此只能教沈师姐心冷,叶师妹生气了!”
叶秋儿听后,脸上一阵作白,欲待大声分辩,但终究将满腹的牢骚压了下去,只说道:“这句话倒也痛快,你能重情义,讲信义,不做反复无常的小人,也不妄我师姐期许。其实这样也好,师姐得此音讯也好冷了心思安心修持,我修道人终不该坠此情障,眷恋尘欲”但话虽如此说法,心仍不忿,还是恶狠狠的盯了张入云一眼。
少年人将心里话说出口,先时牙关打战,现时只觉一身轻松,见佳人嗔怒,即笑道:“难怪当日沈师姐说你不同,心上不生一物,日后精进定要在她之上。”
叶秋儿闻言先惊,后又嗔怪道:“你不是说从未有和我师姐亲近过吗?却怎听得这些私密话!”
张入云见她嗔恼大笑,可再一回首作想,昔日与酒泉县中沈绮霞于自己病榻前探视,确有一些不寻常的地方,自己自负也擅观人相,当日不是未有一丝觉查,可能获沈绮霞如许佳人垂青想法只在其心头一念即逝,算来自己确是虚伪妄顾,事后总是不敢往此方向上作想。可今日即为叶秋儿撞破,索性不再隐瞒,直道:“叶师妹休怪,我也只是数年前伤重病倒在酒泉县上,沈师姐来探望过我一次,当时师姐也是无心中说出这一句话,哪里能算的什么私密!”
不料叶秋儿却是低头一阵思索,一时想起,只惊声道:“果然是被你这狼心狗肺的吃了我师姐灵丹!”
张入云闻言一乐,口中分辩道:“叶师妹你也将我说的太过不堪了吧!我张入云虽不才,可还不至于受此一评吧!”
叶秋儿正在气头上,怎能相让,只气道:“怎不是!青灵丹我和师姐一人一粒,那次杜王镇比武,我不慎将你打伤,为求将你尽速治好身体,将我的一粒已为你服下了,害我第二年面壁时分,少此一粒丹药之助足多花了近半年的坐功。后你为东方师兄打伤,师姐的那一粒也不见了,她本最疼我的,事后见我功行到了却没有相助我,不是下了你的狗肚子还能是谁?”
张入云用心思索,果然于沈绮霞前两三日夜间有些异像,他本细心,但当日重伤之下诸般顾及不到,才将此事遗漏。事后他为隐娘虽救,初时直称为自己哄骗,看错自己修为,当日只怕是连隐娘也以为是沈绮霞相赠的养神丸的功效,未料却原来是在此前佳人已将青灵丹与自己服了!此刻回想,其中因果深重,若不是自己在病榻下冻土支持五日不死,以隐娘心境多半也不得相救自己。思量深处,不由喃喃自语道:“如此,倒是真要谢谢沈师姐了!”
叶秋儿见他思忖半日才得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心中大是不满,只骂道:“谁要听你这般假惺惺,哄骗人的话!”说罢,意犹未足,又嗔道:“我与师姐这两粒灵丹乃是青城大教祖当年亲身起炉炼制,不比日后其教下别家烧炼的,就此也是我与师姐初入门时师傅亲赐的,不想随身细藏十余年,前后却都让你吃了!也难怪你一年之内功力大进,就你这一句亲巧,却用来打发谁!”
张入云闻声轻笑道:“我吃都吃了!哪里还能再吐了还给你,有道是大恩不言谢,待日后我自寻方补偿你二人就是!”
叶秋儿还想再骂,但见张入云脸上笑盈盈的,喜怒不显于色,知他说的出即做的到,倒不是吝啬小气,诬赖欺瞒的人,自己一番言语也是为师姐出气,既然惹了张入云显了报答的心思,反觉没了意思,一时语气也自短了。
张入云见她无语,便开口相询道:“我知你性格倔强,但此一回还是你先回峨嵋求救来的重要,不要因为陪我误了大事!”
叶秋儿也有些犹豫,不过口中仍旧道:“应该不妨事,这坐望峰我与峨嵋相距太远,以我剑光也要三日才至,来回少说也要有五六日的时光,我今夜与你前往一探,若能成功自然是好,也免我师姐这几日担惊受怕,甚或遇险,不成功我今夜就走,左不过只耽误半日功夫罢了!该误不了事的!”
张入云见她也将事理剖白的仔细,便也不再阻她,反笑道:“这样也好,我这一次与太行夫人这坐望峰里许要多行无礼的举动,满天的神佛自然来的越少越好!纵是要来也当来的迟些才好!”
他言语轻当,但叶秋儿却已有所察觉,感至身边少年一身行止有异,心内颇惊,当下忍不住皱眉道:“张入云你怎么了!怎地生的这重的杀气!你到底要做些什么?”
张入云笑着将腰伸了一伸,晃了晃肩膀道:“此一行事关重大,我今时今日为自己愚笨疏漏已被逼至山穷水尽之境,若再不行一些雷霆手段,只怕要害人害己终生,好在此行所遇均是恶人,真惹行凶时,倒不用有所顾忌。”说话间,本是灵动之极的明眸瞬时变的凌厉无比,目露凶光处直如虎狼。满身杀气,只如针刺一般,刺的一旁叶秋儿即不能睁眼。
叶秋儿初见张入云犯了嗔戾,不料竟得这般凶性,女儿家天性使然,娇躯不由为之一抖,不想少年人见了,却是为之轻笑,叶秋儿见他取笑自己,忙还以眼色,却不知张入云是故意肆无忌惮的施放,不想叶秋儿为自己心生牵绊,有所拙累。
二人相谈半日,天色已不早,按叶秋儿心理,本待到了夜间才往坐望峰行去,不料张入云却有异议,只道:“这一仗是免不了的,天早天晚都一样,还不如趁早些,万一我不敌,你也可早点回返峨嵋搬救兵,不用再做此耽搁!”
叶秋儿闻言心惊,原来张入云并不曾想借巧力将峨嵋诸弟子救出,而是直捣黄龙与太行夫人争个上下,她不料张入云竟敢正面与其做对,心中牵挂只是不允,只可惜她不知太行夫人此刻恨眼前人入骨,只一见面生吞张入云的心思都有,何能有一些宽放周旋的余地。
张入云无法,只得直言道:“你自管随我来!我就是再不自量力,也不敢正面相犯那疯婆子,如今之计当然是先救了尊师叔和沈师姐才是首重,怎会行险!”叶秋儿见他一会儿张狂一会儿细作,又惊又疑,当下已将秀眉笼作了一处,可不想又听少年人笑道:“只是你硬要随我去,过会儿我放些手段,你可不要说我故意轻薄才是!”
叶秋儿见他越说越不成话,心中气恼,欲还以颜色,略一思谋,便故意将张入云一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反问道:“你胡说些什么?只是你这一身上下穿的如同乞丐一样,太不清雅,虽未轻薄却有怠慢我之意,还不快给我换了!”
张入云看了看周身,一身年前自百花谷得来的旧衣,为几番大战,确是以破的不成样子,日前所受雷劫将一身上下打的更是厉害,本来自己临时缝凑披挂,现在几成了布条拖在身上一般,虽囊内有新衣,但又不好意思在叶秋儿面前取换,为此只笑道:“破是破了些,不过还未至衣不遮体,又算不得什么,你就只当我入了丐帮,这等打扮你也是常见惯了的!”
叶秋儿冷笑道:“我见过的丐帮中人都是堂堂正正的男子,却不似你这等见不得光的小人,你明明行囊内有衣裳怎不取换,却在这里周全?”
一句话说的张入云张大了口,半日不曾言语,他心里计较,知叶秋儿已看出萧清雅相赠的衣履来历不同,所以有此疑问。叶秋儿见少年人被自己问的目瞪口呆不敢言语,心中不免得意,正待再说些话取笑他,不料张入云啧了啧嘴,一字一吐,轻声道:“我舍不得!”
“舍不得?这是什么话?”叶秋儿闻他说的直白,本是满心畅意,立时化做一腔怒火。
张入云见对方恼了,只得苦了眉说道:“我不比你等名门高弟,虽是平日里修行清苦,但都是大家之秀,见惯世面。入云我自幼贫寒,没见过好东西,难得得了一套好衣裳,怎舍得明知要打架还得穿在身上……”
“住口!”叶秋儿见他放刁嬉哄,不由发了大怒,只嗔声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那穿累衣服的金丝银线都不是俗物,所用的衣料更是银绡罗和秀云累丝妆花缎,这还是我师姐才认得出,这般新鲜的针指,明是你新得的,你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怎不能在人面前说!”
张入云见她已将话说破,且还知道的仔细,只得笑道:“你们一般女孩子家怎么这般爱窥人隐私,却将我行囊看了个通透,万一要是我在囊中藏了些不雅相的东西,岂不是要你我三人都得尴尬?”
叶秋儿见他责怪自己,却不理他,只直言道:“你莫扯乱话题,我问你怎么不说这衣裳的来历,怎还不回答!”
张入云闻言气笑,论理如换沈绮霞一般心高气傲定不会追询,可叶秋儿心性不同,如此定要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当下只得犹豫道:“自然是别人送的,我一个男子,手粗指笨,哪有能为缝补的这般衣裳!不过……”
“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呀?”叶秋儿急问道。
少年人笑道:“不过内里别有缘故,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也,所以不能告诉你!”
一句话把叶秋儿气的厉害,又见张入云笑眯眯的立在一旁,意态从容,知再问对方也绝不得回答,恼道极处,只得跺着脚道:“张入云!你好……,哼!有你求我的时候!”不料对面人却笑道:“不会的!小弟还真想不出什么要求叶师姐的,不过真若有求人相助的时候,入云一定倨恭礼敬求教师姐,不敢失了礼数!”一时又将叶秋儿气的要死,气愤无计之下,只得将一山乱石踢的火星飞溅,稍泄心头火气。
只是张入云方才一席话倒是不无道理,他一身衣履为萧清雅相赠不假,但萧清雅毕竟是玉真子的妻子,如为人知晓,不论怎样解释,也易招人误会,他张入云一介江湖浪子四野游浪,萧清雅却是青城上代长老,怎能惹此诽议。虽说叶秋儿心性纯洁不会相传于他人,但这般事到底还是少一人知道妥当些,也省的叶秋儿这实心人心里藏了一事,反得不自在。
叶秋儿因心里存了气,当下两人无话,先仗叶秋儿纵剑光行往坐望峰,因知太行夫人在此地百年经营,是以隔的老远便将剑光按落,只换了驭气飞行,叶秋儿正在气中,所以只展了身形,几次欲将张入云甩脱,不料对方总是随行跟上,并不见拖累,至此才知张入云功行确是登堂入室,虽为破了童阳几番折损,但比当日雷音洞时实不可同日而语,此来到底为了救人,不能容自己畅意出了闪失,当下便将身形放慢,与少年同行同止。不想如此反换来张入云一声清笑,一时只气的佳人银牙乱作,娥眉竖展。
待两人与坐望峰山腰将落身,叶秋儿虽气,仍自指教道:“再往上就要小心些了,她峰上仆从甚多耳目灵便,且又有禁法,若再升空飞遁,定要为其察觉,你我还是步行才好!只是那疯婆子手下虽多,但却大多没什么本领,要小心的却是她豢养的各类灵兽,倒真是世间少有,威力灵性俱佳,也不知这老婆子是从何处搜刮的这多来!”
张入云几番与其手下灵猴恶蛟相斗,自是知道其厉害处,闻言也只笑着点了点头,又笑道:“先时可说好了,我略放出一些手段,你可不要怪我轻薄!”一语投地,却不待佳人作答,已是出其不意,伸手将叶秋儿纤纤玉手紧紧捉住,一时两人掌心即已连做一处。
叶秋儿出其不意为其牵扯,正在恼怒欲喝骂对方,却又觉掌心内一阵温暖,顿时一张俏脸便已羞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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