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寻找答案

　　那秃顶喝道：“这边！”他后退一步，短刀仍抵着穆塔的下巴，旋即转身进了一道拱门。其他武士小心翼翼地跟着，心思却在伊拉龙和蓝儿身上。马被牵进另一条隧道。
　　事情突如其来，伊拉龙来不及细想，只顾跟在穆塔后面。他瞥了一眼，见阿丽娅仍绑在蓝儿的腹下。斯基纳布拉致命的毒力正在发作，伊拉龙火急火燎地想，必须尽快找到解药！
　　他跟着秃顶走过拱门和一条窄道，众武士始终用兵器对着他。他们经过一座长毛怪兽的雕像，窄道向左急转，又向右一转。一扇门打开，他们进入一间大空屋，蓝儿在里面活动也无碍。门砰的一声关上，接着哐啷锁上。
　　伊拉龙手握萨若克，细细打量这屋子。只见光滑的白色大理石铺天盖地，上面的花纹将各人的影子变得狰狞可憎。四角各挂一盏怪灯。伊拉龙开口道：“我们有个伤……”秃顶一挥手打断了他。
　　“不许说话！先让我们检查。”他将穆塔推向一个武士，那武士立刻将剑架在穆塔脖上。秃顶轻轻拍手道：“把兵器放在地上，滑过来。”一个矮人下了穆塔的剑，当啷一声扔在地上。
　　伊拉龙不愿和萨若克分开，但仍连鞘解下，放在地上，又将弓箭放在旁边，一并推给众武士。秃顶命令道：“离龙远点儿，慢慢走过来。”
　　伊拉龙不解何故，向前走了几步。待二人相距一码时，秃顶道：“站住！除去大脑防护，让我检查你的思想和记忆。你若隐瞒什么，我可就不客气了……那可够你受的。你若不从，我们就杀死你的同伴。”
　　伊拉龙大惊，问道：“为什么？”
　　秃顶吼道：“确认你不是加巴多里克斯的人，弄清楚你为什么将上百个巨人带到我们门口。”他诡诈地用两眼打量着伊拉龙，“不经检查，任何人不得进入垡藤杜尔。”
　　伊拉龙道：“我们得找位医师，不能耽搁了。”
　　秃顶用细手指压住长袍，喝道：“住口！检查之前，说也白说！”
　　伊拉龙指着精灵，愤然道：“她快死了！”两人僵持不下，阿丽娅得不到照料，伊拉龙决不让步。
　　“无论如何，真相不明时，谁也休想离开此地，除非……”
　　从湖里救起伊拉龙的矮人上前一步，道：“你瞎眼了吗，伊格拉·卡恩？难道没见龙身上驮的是精灵？她若有危险，我们可不能留她在此地。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阿吉哈和国王会要咱脑袋！”
　　秃顶气得眯起眼，片刻之后缓和下来，道：“当然了，奥利克，咱可不想那样。”他打了个响指，指着阿丽娅，“将她解下。”两名人类武士收了剑，迟疑着向蓝儿走去。蓝儿定定地看着他们。“快点儿，快点儿！”
　　二人从鞍上解下阿丽娅，放到地上。一人俯身细看，惊道：“这是龙蛋护卫阿丽娅！”
　　秃顶一惊。“什么？”矮人奥利克双目圆睁。秃顶盯着伊拉龙，冷冷道：“你得说清楚。”
　　伊拉龙鼓足勇气，迎着秃顶的目光：“她在牢里服了斯基纳布拉，惟有图涅弗汁能救她。”
　　秃顶面色变得难以捉摸。他纹丝不动地站着，只有嘴唇间或一抖：“送她到郎中那里，告诉他们她需要什么。这边完事之前要看好她。过后我会告诉你们怎么办。”武士顺从地点头，将阿丽娅抬走。伊拉龙目送他们出去，很想跟着。这时秃顶道：“行了，耽搁了这半天。开始检查吧。”伊拉龙的心思才倏地回到秃顶身上。
　　伊拉龙不想让这秃头凶神进入自己大脑，窥探自己所有的思想和情感。但他明白抵抗也是徒劳。气氛异常紧张。穆塔死死盯着他的前额。良久，他低头道：“我准备好了。”
　　“那好——”
　　奥利克忽插话道：“伊格拉·卡恩，小心别伤害他，否则国王饶不了你。”
　　秃顶愤愤瞥他一眼，朝伊拉龙微微一笑。“只需他乖一点儿。”他低头默念出几个词。
　　伊拉龙只觉一股力道插入大脑，疼得倒吸一口气，眼球一翻，不自觉地护住意识。那力道出奇强大。
　　蓝儿喊道：别这样。她连上伊拉龙大脑，为他加劲。你会害了穆塔！伊拉龙一震，咬紧牙关，撤下防护，将自己暴露出来。秃顶大失所望，又加了把劲。从他头脑中发出的力带着一股邪气和歹意。
　　伊拉龙又是一阵剧痛，喊道：他挑衅！疼痛一阵紧接一阵。蓝儿尽全力也不能完全阻挡。
　　她忙道：把他要的都给他，但不要泄露其他东西。他敌不过我，无法听到咱们的谈话。
　　那为何还痛？
　　痛苦来自你体内。
　　那股力刺得更深，如一颗钉子钉入头颅，四处翻检信息。他疼得浑身乱颤。秃顶粗暴地翻动他的童年记忆。伊拉龙愤然喊道：他不需要这些，把他赶出去！
　　蓝儿道：不行，对你太危险。我只能藏起他没看见的东西。快想想哪些是你想藏起来的。
　　伊拉龙在痛苦中努力集中精力，将拾到龙蛋以后的经历飞速回顾了一遍。他藏起了和布鲁姆的交谈以及他学到的古代语言，却基本没动他们在帕伦卡山谷、亚兹科、达若特和台姆城的经历。他让蓝儿将安吉拉的预言和索伦明的事全部隐藏，跳过台姆城偷账单那节，藏起布鲁姆去世、他在基里城被押的记忆，最后到了穆塔揭露身世那节。
　　伊拉龙欲将这节藏起，蓝儿忙道：沃顿国的人有权知道自己保护的是何人，况且他是变节者的儿子！
　　伊拉龙忍着又一阵疼痛，咬牙道：照我说的做。我不想暴露他，要说也不说给这人听。
　　蓝儿提醒道：他们一检查穆塔便会知道。
　　照我说的做。
　　伊拉龙将最重要的东西藏好，便任秃顶检查，那感觉好似任人用生锈的钳子将指甲一一拔下。伊拉龙浑身紧绷，咬紧牙关，皮肤发热，大汗淋漓。他一秒一秒地挺过每一分钟。
　　秃顶在伊拉龙记忆里且行且止，如荆藤慢腾腾爬向阳光地带一般。有些事伊拉龙认为无关紧要，如母亲和莎伦娜，秃顶却很感兴趣。他似乎有意拖延伊拉龙的痛苦，反复看了半天关于萨若克的记忆，然后又细读关于魔影那段。他把伊拉龙的历险一点点看过，这才从伊拉龙脑中退出。
　　那股力从伊拉龙脑中退出，如肉中剔刺。伊拉龙浑身一抖，摇晃着倒下。快要落地时，一双手臂将他接住，放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他听到奥利克在身后道：“你太过分了！他受不了。”
　　秃顶冷冷答道：“他死不了。必须这样。”
　　奥利克愤然哼了一声：“你发现什么了？”
　　没人作声。
　　“他可信还是不可信？”
　　秃顶无可奈何道：“他……他不是敌人。”满屋人顿时松了口气。
　　伊拉龙强睁双眼，努力支撑着坐起来。奥利克用粗壮的手臂扶他站起，道：“没事了。”伊拉龙摇摇晃晃，怒视秃顶。蓝儿压着嗓子吼了一声。
　　秃顶不理不睬，转向穆塔。穆塔仍被人用剑顶着。“该你了。”
　　穆塔挺身摇头。顶在他脖子上的剑稍一吃力，血便顺着皮肤流下来。“不。”
　　“你若拒绝，我们便不能收留你。”
　　“伊拉龙已经过了关，你们不能拿他的性命要挟我。我无论如何不会让你们进入我大脑。”
　　秃顶怪笑着将掉得干干净净的眉毛的部位挑了几下，道：“你自己的性命呢？我能要你的命。”
　　穆塔毫不迟疑地说道：“那样对你没什么好处。”
　　秃顶怒道：“这可由不得你！”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穆塔的额头。穆塔挺身握拳，面色铁青，颈部肌肉突起，拼死抵抗。秃顶遇到阻碍，又急又气，龇牙咧嘴，手指用力掐住穆塔。
　　伊拉龙知道那滋味，不由得一缩身体。他问蓝儿道：你帮不上他吗？
　　蓝儿轻声道：不行。他不让任何人进入他大脑。
　　奥利克在一旁观战，只看得满面怒容。他嘟囔一句：“伊夫卡恩兹奥罗杜姆（我得负责）。”上前一步，高声道：“住手！”他一把抓住秃顶的手臂，以与他身材极不相称的力量，将他与穆塔分开。
　　秃顶踉跄几步，恼怒道：“大胆！竟敢犯上。你先擅自开门，现在又来这个！你这是狂妄，背叛。你以为你的国王现在还能保护你吗？”
　　奥利克反驳道：“你差点送了他们的命！我若再晚一步，巨人就会杀死他们。”他指着呼吸急促的穆塔，“我们不能为了逼他开口而折磨他！阿吉哈不会批准的。你已检查了骑士，证明他无罪。再说，他们还把阿丽娅送了回来。”
　　秃顶反问道：“你就这样让他进去？你愚不可及，让我们大家冒险？”他的眼里闪着怒火，像是要把矮人撕碎。
　　“他会魔法吗？”
　　“你——”
　　奥利克低沉的嗓音满屋回荡：“他会不会魔法？”秃顶忽然面无表情，双手在脑后一拍。
　　“不会。”
　　“那你害怕什么？他逃不掉，我们这么多人，你要果真有本事，他也玩不出什么把戏。不过，我说话不算，问问阿吉哈该怎么办。”
　　秃顶瞪了奥利克良久，神色诡异，然后看看天花板，闭上双眼。他怪异地挺起肩膀，双唇嚅动，两眼上部发白的皮肤皱在一起，紧握双拳，作格斗状。他如此这般好几分钟，自说自话。
　　待他睁开双眼，也不看奥利克，只对武士喝道：“走！”一行人鱼贯而出，秃顶冷冷对伊拉龙道：“我还没检查完呢，你……和你的朋友只能在此过夜。他若企图离开，我们就杀死他。”说罢脚后跟一转，向外走去，秃顶在灯光下又白又亮。
　　伊拉龙小声对奥利克道：“多谢。”
　　矮人咕噜一声，道：“我会叫人送饭来。”他又叽里咕噜说了一串，摇着头走了。门又从外面锁上。
　　伊拉龙坐下，一天的疾走和遭遇使他头晕目眩，眼皮发沉。蓝儿坐在他身旁，道：我们要小心，这里的敌人似乎不比帝国少。伊拉龙懒得答话，只点点头。
　　穆塔两眼迷茫，顺着另一面墙滑坐在地上，用袖子压住颈上的伤口止血。伊拉龙问道：“你还好吗？”穆塔木然点点头，“他们看到什么了吗？”
　　“没有。”
　　“他那么厉害，你怎能挡住？”
　　“我……我受过良好的训练。”穆塔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
　　良久没人说话。伊拉龙看着屋角的灯胡思乱想。他忽然道：“我没告诉他们你是谁。”
　　穆塔似乎松了口气，低头道：“谢谢你没有出卖我。”
　　“他们没认出你？”
　　“没有。”
　　“你还说自己是莫赞的儿子？”
　　他叹口气，道：“我是。”
　　伊拉龙欲说还休，忽觉一滴热乎乎的东西滴在手上，低头一看，是一滴黑红的血，心里一惊。那血从蓝儿翼上滴下。我忘了，你受伤了！他挣扎着起身，道，我给你疗伤。
　　要当心。你已极累，易出差错。
　　知道。蓝儿将一边翅膀在地上展平。伊拉龙伸手抚过暖暖的蓝色羽翮，每遇一处箭伤便念道：“怀瑟黑尔（愈合）。”穆塔在一旁看着。所幸蓝儿身上受伤不重，鼻上的伤也不需大力疗治。
　　疗完伤，伊拉龙倒在蓝儿怀里，呼吸急促。他能听见蓝儿的心有力地跳动。穆塔道：“他们快点把饭送来就好了。”
　　伊拉龙耸耸肩。他筋疲力尽，已感觉不到饥饿。他双手交叉，萨若克已不在身边。“你为何到此？”
　　“什么？”
　　“你若真是莫赞的儿子，加巴多里克斯不会任你在阿拉加西亚自由行动。你如何能单枪匹马找到蛇人？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变节者有后代？你来此地做什么？”伊拉龙声音越来越大，几乎叫喊起来。
　　穆塔用手一抹脸，道：“说来话长。”
　　伊拉龙紧逼道：“反正我们哪儿也去不了。”
　　“太晚了，改日吧。”
　　“明天或许就没机会了。”
　　穆塔双手抱腿，将下巴抵在膝盖上，两眼盯着地面，前后摇晃。“这不是——”他话头忽然一转，道，“我想一气说完……所以，坐好了。我的事要讲些时候。”伊拉龙靠在蓝儿身上，点点头。蓝儿注视着他俩。
　　穆塔先有些迟疑，可渐渐流利自信起来：“据我所知……我是十三侍从的唯一子嗣。人们将十三侍从称作十三变节者。也说不准还有其他孩子，变节者最长于隐藏。但我认为也许没有了，原因我一会儿会提到。
　　“我父母在一个小村里相遇，他们从未告诉我在哪里。那时我父亲正帮国王办事。莫赞对我母亲不错，当然是为了赢得她的信任。她便跟他一道走了。他们一起走了一程，我母亲深深爱上了他，这类事总是这样。莫赞发现以后，很是欢喜，因为他便有机会折磨她，而且他发现有一个永不背叛的仆人有诸多好处。
　　“于是，莫赞回到加巴多里克斯的宫里，而我母亲成为他最得心应手的工具。母亲替他送密信，而他教母亲一点小魔法，一来用以隐身，有时也靠它获取情报。他尽力避免其他侍从接近我母亲，不是出于爱情，而是怕他们利用母亲与他作对……就这样过了三年，我母亲怀孕了。”
　　穆塔停顿了片刻，用手指摆弄着头发。待他再开口，语气已不似先前和缓：“我父亲非常诡诈。他知道怀孕这事对我母亲和他都很危险，对孩子——也就是我——更是如此。于是，一个深夜，他将母亲带出宫，送到自己的城堡，又对城堡施了魔咒，除了几个心腹仆人，谁也不能进去。因此，除了加巴多里克斯，没人知道母亲怀孕这事。
　　“加巴多里克斯对十三侍从了如指掌：他们的阴谋，他们的争斗，最重要的是，他了解他们的思想。他以看他们争斗为乐，一会儿帮这个，一会儿帮那个，作为消遣。但不知为什么，他从没向人说起过我。
　　“我按时出生，一出世就交给了奶妈，我母亲则回到莫赞身边。她别无选择。莫赞让她几个月去看我一次，平时则将我们分开。又过了三年，就是在这三年里，他送给我……背上这道伤疤。”说到这儿，穆塔理了一下思绪。
　　“莫赞若没有被召去寻找龙蛋，我就会这样一直长大。他撇下母亲走了，不久母亲也失踪了。没人知道她的去向，也没人知道她为什么要走。国王派了人找她，却都无功而返——显然莫赞教她的东西还管用。
　　“我出生时，十三侍从中只有五人还活着。待到莫赞被派出去时，只剩三人了。到他在基里城遭遇布鲁姆，他便是最后一位了。变节者死于各种原因：自尽、遭伏击、过度使用魔法……但大多数是被沃顿国的人干掉的。我听说国王为此大发雷霆。
　　“可是，莫赞和其他人的死讯尚未传来，我母亲却回来了。她失踪了很长时间，回来时像是得了大病，身体越来越弱，两周以后便死了。”
　　伊拉龙迫不及待地问道：“后来怎样？”
　　穆塔耸耸肩：“我长大了。国王将我带到宫里，找人照顾我。平日里他并不理我。去年我满十八岁时，国王召我到他房里，与他单独进晚餐。我只觉诧异，因我一向疏远朝廷，很少见到国王。我们曾经交谈过，但从不避开各位贵族的耳目。
　　“我当然接受了邀请，因为我知道不能回绝。晚餐穷奢极侈，但国王一直用黑眼睛盯着我看，看得我很不自在。他似乎要在我脸上寻找什么。我手足无措，尽量找话题，他却一声不吭，于是我也只好不再说话。
　　“晚饭快吃完时，他终于开了口。他那声音，无法言表。他像蛇一样灌输滑溜溜的谎言，使人迷乱。我从未见过比他更雄辩、更可怕的人。他按他的想象编织出帝国的前景：在全国各地建立美丽的城市，城里有最伟大的武士、工匠、音乐家和哲学家。巨人被消灭。帝国不断壮大，延伸到阿拉加西亚的四面八方。世界和平昌盛。最美妙的是，骑士重返人间，在加巴多里克斯的采邑上施仁政。
　　“我着魔似的一连听他讲了好几个时辰。待他说罢，我急切问他骑士如何能重返人间，每个人都知道一枚龙蛋也没剩下。加巴多里克斯静静地看着我。他沉默良久，然后向我伸出手，问道：‘你是我朋友之子，你是否愿意助我建成这一乐园？’
　　“我知道他和我父亲的发迹史，但他描绘的前景太诱人了。我渴望这一使命，迫不及待地向他表了忠心。加巴多里克斯心里欢喜，祝福了我便让我回去，道：‘需要时我再唤你。’
　　“几个月后，他果真来唤我。我的热情丝毫未减。我们仍私下见面，他没那么风度迷人了。沃顿国在南方大败他三个旅，他怒形于色，声色俱厉地命我带军队踏平坎托斯，偶然有些叛匪藏在那里。我问起如何处置那里的居民，怎么知道他们是否有罪，他高喊：‘他们都是叛徒！烧死他们，埋到粪坑里！’他不住声地咒骂敌人，声称要收走不忠者的土地。
　　“他的口气和以前判若两人，我忽然明白，他从未以仁慈或希望服人，而是靠淫威统治。就在那一刻，我下决心离开他和乌鲁邦。
　　“我从他那里一回来，就和我忠实的仆人托奈克一起准备出逃。我们当晚就动身，但加巴多里克斯不知如何得了消息，士兵就等在门口。啊，当时灯光昏暗，我的剑闪着血光。我们打败了士兵……但托奈克被杀死了。
　　“我心怀悲痛，只身逃到一个老朋友那里躲了一阵。那些天我非常注意外面的传言，预测加巴多里克斯的行动和我的对策。就在那时，我听说国王派蛇人追捕或杀死什么人。我想起国王关于骑士的计划，便尾随蛇人，心想他们或许真能找到一条龙。后来我便找到了你……我的秘密都说出来了。”
　　蓝儿提醒道：我们仍不知他的话是真是假。
　　伊拉龙道：我知道。他为何要诓我们？
　　他可能是疯子。
　　我看不像。伊拉龙一只手指抚摸着蓝儿的鳞片，盯着上面反射的光线。“那你为何不投奔沃顿国？他们最初或许不信任你，但只要你证明自己的忠诚，他们会尊重你。你们也算得盟友了，对吧？他们竭力推翻国王的统治。这岂不正与你不谋而合？”
　　穆塔道：“你还不明白吗？我不愿让加巴多里克斯知道我的下落。若有人说我投了敌，他一定知道我在什么地方。我没有投敌。这些——”他顿了顿，带着不屑道，“叛匪，不仅要推翻国王，还想毁掉帝国……那不是我想要的。那样做，只能导致暴力和混乱。没错，国王不完美，但这个制度是合理的。说到赢得沃顿国尊重，哈！我的身份一旦暴露，他们能拿我当罪犯就不错。连你也会受到怀疑，因为我们一路同行。”
　　蓝儿道：他说得对。
　　伊拉龙没睬蓝儿：“不至于到那步田地。”他尽量将语气放轻松。穆塔不屑地哼了一声，看着别处。“他们肯定不会……”正说着，门开了一掌宽的缝，推进两个碗，接着是一块面包和一块生肉，又关上了。
　　穆塔过去取食物，哼道：“总算来了。”他将肉扔给蓝儿，蓝儿当空接住，囫囵吞下。穆塔随后和伊拉龙分了面包，端着碗退回角落。
　　吃饭时谁也没说话。穆塔狼吞虎咽吃完他那份，只说声：“我要睡了。”将碗放下。
　　伊拉龙道：“晚安。”也傍着蓝儿躺下，双手枕在头下。蓝儿将长脖子绕过伊拉龙，尾翼像猫一样盘在身边，脑袋与伊拉龙并齐。她伸出一只翅膀，给伊拉龙搭个帐篷，将光线挡住。
　　晚安，小家伙。
　　伊拉龙唇上浮起一丝笑意，早已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