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阅读和密谋

　　布鲁姆用木炭在羊皮纸上随手写了个字母，然后拿给伊拉龙。“这是字母a，”他说，“记住它。”
　　从此，伊拉龙开始了读书识字的学习。这个任务既困难又独特，使他的才智发挥到了一个极致，但他却十分喜欢。没有琐事打扰，又有名师从旁指点——就是有时候脾气有些急躁——他进步神速。
　　新的生活秩序很快建立起来。每天伊拉龙起床后，就在厨房吃早餐，然后去书房上课。在那里他刻苦学习字母的发音和书写的规律，到后来只要一闭上眼睛，字母和单词就会在脑子里转个不停。在这段时间他完全心无旁骛。
　　晚餐前，他和布鲁姆会来到乔德的后院进行击剑训练。仆人们和一群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孩子会在一旁观战。在此之后如果还有时间，伊拉龙会回到房间，把窗帘密密地拉上，练习使用魔法。
　　他惟一的牵挂就是蓝儿。每天傍晚，他都会去看她，但他们俩都觉得相聚苦短。蓝儿白天要花大部分时间，飞到几里格以外觅食。如果在台姆城附近狩猎，势必引起注意。伊拉龙尽一切可能帮助她，但他深知，解除她饥饿和孤独的唯一办法，就是远远地离开这座城市。
　　每一天都会有坏消息传到台姆城。到岸的商人讲起沿海一带的恐怖袭击，还有许多关于有权有势的人夜间在自己家里失踪的消息，第二天早上人们发现的只是他们残缺不全的尸体。伊拉龙常常听到布鲁姆和乔德压低声音议论这些事，但只要他一走近他们就会住口不谈。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星期转眼间就结束了。伊拉龙的学问还很粗浅，但不求布鲁姆指点看完一整段文字已经没有问题。他读得很慢，不过他明白速度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布鲁姆鼓励他说：“不管怎样，你能完成我的计划。”
　　一天下午布鲁姆把乔德和伊拉龙叫到书房。他指着伊拉龙说：“现在你能帮上忙了，我想是时候开始行动。”
　　“你有什么打算？”伊拉龙问道。
　　一个恶狠狠的笑容绽放在布鲁姆脸上，乔德一声呻吟：“我认识这个表情，一开始就是它把我们带进麻烦里。”
　　“有些夸张了，”布鲁姆说，“不过也不算是污蔑。很好，我们要做的是……”
　　我们今晚或明天就可以走了。伊拉龙在房间里对远处的蓝儿说。
　　这倒很意外。你们会安全吗？
　　伊拉龙耸耸肩。我不知道。我们最后会逃出台姆城，身后有士兵紧追不舍。他感觉到她的担忧，想解除她的疑虑，一切都会好的，布鲁姆和我会使魔法，而且我们都是很好的战士。
　　他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双手在轻轻地颤抖，喉咙里好像堵了个硬块。在蒙蒙眬眬即将睡去之际，他心中一片迷惘。我并不想离开台姆，他突然意识到，我在这儿过的日子——几乎是正常生活。我多么渴望不用一直在异乡颠沛流离，留在此地，和其他人一样安定地过活。但是，另一个念头在他心中强烈地升起，只要有蓝儿在身边，这就是不可能的。永不可能。
　　他的意识很快被梦境所占据，变得迷离扭曲。他一时害怕得发抖，一时又高兴得笑起来。然后不知道有些什么发生了改变——就好像他第一次睁开眼睛——他进入了另一个梦境之中，比他做过的所有梦都更为真切。
　　他看到一个年轻的女人，被哀伤压弯了腰，被关在一间冰冷坚硬的囚室中。月光透过带栅栏的高窗，从墙上射进来，照在她的脸上。一滴眼泪从她面庞滑下，像流动的钻石般晶莹夺目。
　　伊拉龙突然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发觉自己的哭泣无法抑止。然后他再次沉入断断续续的睡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