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告别

　　蓝儿和伊拉龙离开胡娜的家，飞回他们的树屋。伊拉龙收拾好自己卧室里的物品，给蓝儿装上鞍座，坐到自己在蓝儿颈脊的位置。
　　去迢内尔乱崖前，他说，在埃勒斯梅拉还有一件事要做。
　　是吗？她问。
　　不做我就会不舒服。
　　蓝儿从树屋向外一挣，朝西滑行，直到下方的房子渐渐模糊，然后朝下缓慢降落在一条布满苔藓的小径上。跟在附近一棵树上坐着的精灵问明方向后，伊拉龙和蓝儿继续穿过森林，来到一座单间房子前。房子在一棵杉树的树巅上，树有些斜，仿佛长时间被风吹拂所致。
　　房子的左侧有一道软土坡，比伊拉龙还高几英尺。一道溪流从坡顶顺流而下，坠入下方清澈的池子，然后继续蜿蜒而下，消失于森林深处。池子周边长着白色的兰花，兰花丛中，裸露着一段球茎状的树根，上面盘腿坐着史洛恩。
　　伊拉龙屏住呼吸，不想让他觉察到自己的到来。
　　屠夫打扮类似精灵族，身穿棕黄色长袍，头上绑着一根黑布条，蒙住了眼洞。他一手拿着一段干木头，另一只手持一小弯刀，不停地削着。脸上的皱纹比伊拉龙记忆中的要多出许多。双手和手臂上还有几处新的疤痕，与周围皮肤相比显得乌青。
　　在此等我。伊拉龙对蓝儿说，从鞍座上滑下。
　　伊拉龙走上前去。史洛恩突然停下手中的雕刻，头一侧，用粗哑的嗓门说：“滚开。”
　　伊拉龙不知如何应答，只得停在原地，一声不吭。
　　史洛恩咬牙切齿地又削了几刀，在膝下的树根上轻轻敲了敲刀尖，说：“见鬼！我这个惨样，难道你就不能让我清静一下？我不想听你们那些什么吟游诗人唱的什么。无论问我多少次，我都不会改变主意。算了吧，滚开。”
　　伊拉龙内心渐渐感到既可怜又愤怒。眼见一个自己在他身边长大、如此害怕和讨厌之人变成这样，他同时感到十分同情。“你现在很自在吧？”伊拉龙用轻快的语调以古语问道。
　　史洛恩发出一声厌恶的怒吼：“你明知我听不懂你们的话，也没有兴趣学。你整日喋喋不休的，除非你用我的本族语跟我说话，否则就免开尊口。”
　　伊拉龙懒得理他，既没有用通用语重复刚才的提问，也没有离开。
　　史洛恩骂了一句，继续用刀削着，每削两刀，就用右拇指摸摸木头的表面，确认自己大概刻到了什么地步。过了几分钟，史洛恩又开口了，声音变得柔和了些：“你说得没错。手头有事做，可以让我平静下来。有时……有时几乎会忘了自己失去了什么。可是，过后老会想起来，简直令人窒息……谢谢你帮我磨刀，男人的刀子随时都应锋利无比。”
　　又看了一会儿，伊拉龙转头朝蓝儿走去。在鞍座上坐下时，他说：史洛恩似乎还没什么改变。
　　蓝儿答道：短短时间里，你别指望一个人能洗心革面。
　　是的，可是，我本来希望他在埃勒斯梅拉至少会变得明智一些，这样他就可能会有所悔悟。
　　如果他自己不愿承认自己所犯之错，谁也无法强迫他。不管怎么说，你为他已竭尽所能。现在，他必须学会接受自己的命运。如果做不到，就让他到永恒的坟墓去寻找安慰吧。
　　蓝儿从史洛恩房子附近的一块空地起飞，极力振翅，飞跃到周围森林之上，然后向北朝迢内尔乱崖飞去。太阳已完全脱离了地平线，阳光穿过树冠，投射出道道长影，仿佛紫色的长条旗，一齐指向西边。
　　蓝儿在俄拉米斯松木房子旁的空地降落时，葛勒多和俄拉米斯已在等候。伊拉龙惊讶地发现，葛勒多背上两颗硕大的脊刺之间已装上了鞍座，俄拉米斯穿上了蓝绿相间的旅行长袍，外面是一件金黄色的护身铠甲，手臂上戴着护臂，背后斜背着钻石形长盾，左臂弯处托着一个古典头盔，腰带上系着青铜色长剑——纳吉林。
　　蓝儿在空中振翅，随着一阵巨大的气流，在草地上降落。她舔了舔舌头，似乎是要尝尝空气的滋味，伊拉龙从其背上滑到了地上。你们要一起去沃顿国吗？她问，激动得翘起了尾巴。
　　“我们跟你们一起飞到杜维敦边上，从那里分头走。”俄拉米斯说。
　　伊拉龙失望地问道：“然后呢？你们要回埃勒斯梅拉吗？”
　　俄拉米斯摇了摇头：“不，伊拉龙，接着我们要去基里城。”
　　蓝儿惊奇地发出了咝咝声，伊拉龙也有同感。“为何要去基里？”他茫然问道。
　　因为伊丝兰查蒂和她的部队已从赛隆出发，准备围攻基里。葛勒多说。金龙那怪异、闪现的思维轻捷地触及伊拉龙的大脑。
　　可是，你和俄拉米斯不是想保密，不让帝国知道你们的存在吗？蓝儿问。
　　俄拉米斯闭上双眼，脸上的表情淡定而令人费解。“蓝儿，躲躲藏藏的日子过去了。你们跟我们学习的时间有限，我们已经尽所能倾囊相授。跟你本来能从老一辈那里学到的东西相比，我们的训练简直不能与他们相提并论，可是，情势所逼，我们有幸已竭尽所能教授你们。你们现在已掌握了可能有助于击败加巴多里克斯的一切，我和葛勒多为此感到十分欣慰。”
　　“因此，在战争结束前，既然你们都没有机会回到这里接受训练，而且，由于现在加巴多里克斯统治着温暖的大地，我们更不可能还有机会教授另外一对龙和骑士。于是，我们认为，没有理由继续隐居于杜维敦森林。比起在此无聊地守候另一对龙和骑士的出现，更重要的任务是帮助伊丝兰查蒂和沃顿国推翻加巴多里克斯。
　　“当加巴多里克斯知道我们依然存在时，这会打击他的自信，因为他不知道是否还有别的龙和骑士从他的魔爪下生存下来。另外，我们依然存在的消息可以鼓舞矮人族和沃顿人的士气，消除穆塔和荆刺在烈火平原出现给士兵们的信心造成的负面影响，还可有助于娜绥妲在帝国招募新兵。”
　　伊拉龙看了一眼纳吉林，说：“当然。不过，师傅，您不会冒险亲自参加战斗吧？”
　　“为什么不呢？”俄拉米斯头一歪，问道。
　　因为不想冒犯俄拉米斯和葛勒多，伊拉龙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最后，他说：“请原谅，师傅。可是，使用魔法需要不小的能量，这已非您力所能及，那您又如何战斗呢？另外，您有时还得承受痉挛之苦，那该怎么办？如果在战斗中出现这样的事，那可是致命的。”
　　俄拉米斯答道：“现在你应该很清楚了，两个魔法师对决之时，决定胜负的往往不是力量。即使是这样，我也具有战斗所需要的力量，就蕴藏在我宝剑的这颗宝石里。”说着，他右手探过来，握住纳吉林剑首的黄色钻石，“一百多年来，我和葛勒多把我们多余的每一丝能量都储存在宝石里，当然还有其他人的贡献。埃勒斯梅拉的好几位精灵每周来我这里两次，每次都将他们的能量倾注到宝石中。所以，伊拉龙，宝石现在储存了巨大的能量。有了这个，我可以举起整座大山。因此，要保护自己和葛勒多，抵挡刀枪弓箭，甚至是攻城机械投掷的巨石，不过是小事一桩。至于痉挛症，我已在纳吉林的宝石里加持了一些保护场，即使在战斗中我失去了行动能力，也能使我免受伤害。所以，看到没有，伊拉龙？我和葛勒多并非那么弱不禁风啊。”
　　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伊拉龙颔首低声答道：“是，师傅。”
　　俄拉米斯的表情缓和了些：“我知道你是出于关心，伊拉龙。你这样做是正确的，因为，战争是一场毁灭行动，战斗到白热化之时，即使是一名战士，无论技艺多么高强，都得面对死亡的威胁。可是，我们是为正义而战，即使血洒疆场，我和葛勒多也义无反顾。因为，我们的捐躯，可以帮助把阿拉加西亚从加巴多里克斯的暴政中解脱出来。”
　　“可是，如果你们没有牺牲，”伊拉龙说，内心觉得底气越发不足，“如果我们依然没有成功杀死加巴多里克斯，而是拯救出了最后一枚龙蛋，到时候，谁来训练那条龙和那个龙骑士？”
　　俄拉米斯伸手拍了拍伊拉龙的肩膀，吓了他一跳。“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精灵说，表情变得异常严肃，“那么，训练新的龙和骑士的责任就落到了——你，伊拉龙，还有你，蓝儿——的身上。哈，别这么忧心忡忡的，伊拉龙。到时会有人帮助你的，伊丝兰查蒂和娜绥妲肯定会派出我们两族中最优秀的智者来帮你的。”
　　一种异样的不安袭来。伊拉龙一直希望能被当作成人对待，可是，不管怎么说，他还没有做好接替俄拉米斯的准备，即使有这样的念头都是错的。伊拉龙第一次明白，自己最终也会成为老的一辈。真的到了那一天，他就不可能再找师傅寻求指引。一想到这，他喉头不禁一紧。
　　俄拉米斯从伊拉龙肩上抽开手，指着他怀抱中的火剑，说：“蓝儿，你唤醒蒙诺阿树那一刻，整个森林为之震动。埃勒斯梅拉过半的精灵跟我和葛勒多联系，极力请求出手帮助大树。同时，我们还替你们向智者吉尔德林请求，以免他因你们粗暴对待大树而惩罚你们。”
　　我是不会道歉的，蓝儿说，我们当时时间太紧，根本无法耐心劝说。
　　俄拉米斯点了点头，“我理解。我也不是在批评你，蓝儿。只是要你们知道自己的行为所产生的结果。”于是，伊拉龙把新铸造的剑递了过去，还顺手接过了他的头盔。俄拉米斯端详着剑。“胡娜超越了自我，”他说，“无论是剑还是别的武器，现在很难找到能与此相匹敌的了。能拥有一把这样的好剑，你真是太幸运了，伊拉龙！”看到剑身上的铭文，俄拉米斯的一只眼睛跳了一下，“布里星迦……对于龙骑士的剑来说，没有比这更贴切的名字了。”
　　“是啊，”伊拉龙说，“可是，不知什么原因，每次我说那个名字，剑身就会迸发出……”他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布里星迦”——古语里叫brisingr——而说“火苗来”。
　　俄拉米斯眼睛瞪得更大。“真的？这么奇特的现象，胡娜解释原因了吗？”说完，他把剑还给伊拉龙，取回自己的头盔。
　　“解释了，师傅。”伊拉龙应道。于是，他把胡娜的两种说法复述了一遍。
　　听了他的话，俄拉米斯自言自语道：“我怀疑……”目光越过伊拉龙，看着地平线。接着，他摇了摇头，注意力回到伊拉龙和蓝儿身上，脸上的表情更显庄重。“恐怕我刚才话说过头了。我和葛勒多虽然不至于束手无策，可是，正如伊拉龙你指出的那样，我们身体并不健全。葛勒多受过伤，我呢，也有……残疾，大家叫我瘸子完人并非无缘无故。”
　　“如果敌人只是人族，我们的残疾也不是问题。即使在现在这个状态下，我们要杀一百个普通人，那也是小事一桩。一百或者一千，分别也不大。可是，我们要面对的，是这块土地上有史以来最危险的敌人。尽管我不愿意承认，我和葛勒多现在处于劣势，很可能无法从未来的战争中生存下来。我们活在世上的时间已十分漫长，背负着数个世纪磨难的记忆。可是，你们俩年轻，充满朝气和希望。我相信，你们比别人更有希望打败加巴多里克斯。”
　　俄拉米斯瞥了一眼葛勒多，表情显得十分痛苦：“因此，为了提升你们的生存能力，并预防我们生命可能终结这种情况的出现，葛勒多决定，我也赞同……”
　　我已决定，葛勒多接过了话，把我的晶核给你们，闪鳞蓝儿，魔影杀手伊拉龙。
　　蓝儿和伊拉龙一下惊呆了，目光凝视着高大、威武的金龙。蓝儿说：师傅，您对我们的信任，我们感到无上荣幸。可是……您真的要将您的心托付给我们？
　　真的，说完，葛勒多将巨大的头垂到伊拉龙上方，我这么做有几个原因。如果我的晶核在你们手里，你们就随时随地可以跟我和俄拉米斯联系，而且一旦你们陷入困境，我可以用我的能量支持你们。如果我和俄拉米斯战死沙场，我们的知识和经验，当然还有我的能量，可任由你们支配。这个办法我想了很久，我相信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可是，如果俄拉米斯牺牲了，”伊拉龙细声问道，“难道您真的愿意独自作为一颗晶核存活下去吗？”
　　葛勒多转过头来，硕大的双眼凝视着伊拉龙：我不愿与俄拉米斯分离，可是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将为推翻加巴多里克斯的统治继续尽力。那是我们追求的唯一目标，即使死亡也无法阻挡。伊拉龙，你害怕失去蓝儿，这很正常。不过，我和俄拉米斯共同生活了几个世纪，我们早已接受这样一个事实：我们迟早有一天要分离。无论我们多么小心，活的年头长了，我们中的一个终将离世。这个想法让人不舒服，可它是事实，这是自然规律。
　　俄拉米斯变换了一下站立的姿势，说：“如果说能心情愉快地想这个问题，那是违心的。可是，生命的目的不是做想做之事，而是做该做之事，命运要求我们这么选择。”
　　所以，现在，我要问，葛勒多说，闪鳞蓝儿和魔影杀手伊拉龙，你们是否接受我的礼物以及它带来的一切？
　　我愿意。蓝儿说。
　　我愿意。伊拉龙迟疑了片刻，也应道。
　　葛勒多的头缩了回去，腹部的肌肉开始蠕动收缩，喉咙开始抖动，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接着，金龙伸直脖子，金黄的鳞片之下的一道道绳纹和一股股肌肉彻底放松。葛勒多的脖子不断地收放，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待脑袋垂到与伊拉龙相同的高度时，葛勒多张开巨嘴，一股热乎辛辣的气味从胃部倾泻而出。伊拉龙憋住气，眯着眼向其嘴里看去，只见金龙的喉部再次收缩，渐渐地隐约可见层层血丝包裹之中的一团血淋淋的金光。不一会儿，一个直径约一英尺的圆形物体从葛勒多绯红的舌头上滑下，快速滚了出来，伊拉龙连忙伸手，差点儿没接住。
　　伊拉龙双手抱住满是唾液的圆滑晶核，感到上气不接下气，脚下不停向后退，因为他突然感应到了葛勒多的所有思想和情感，以及他身体的种种感觉。所有这些信息，因他们彼此的思维接触，有如巨浪般袭来。尽管事先心里有所准备，待葛勒多的整个存在真正捧在手里，他依然体会到巨大的震撼。
　　葛勒多向后一退，仿佛被什么蜇了似的晃了晃脑袋，接着关闭了自己的意识。尽管如此，伊拉龙依然能感应到金龙忽隐忽现的意识流动，以及他的各种感情色彩。
　　龙的晶核外形就像一颗巨大的金色钻石，表面温润，有数百个大小不一、角度奇特的锐面。晶核的内核隐约可见暗光，就像罩上了灯罩的灯，弥漫的光线缓慢而持续地跳动着。第一眼看去，那些光线似乎齐整，可是，看的时间越长，便可发现越多的细节：其内，旋涡和电流似乎在肆意盘旋穿梭，浮着无数几乎静止的黑色微粒，还有无数如同针头般细小的光点，时隐时现。晶核是有生命的！
　　“拿着。”说着，俄拉米斯递给伊拉龙一个结实的布袋。
　　宝石般的晶核一离手进入布袋，伊拉龙与葛勒多的联系立即中断，他顿时感到轻松了许多。不过，他依然觉得余震未消，不由得将布袋紧紧抓在怀里。一想到葛勒多整个精髓此刻就在自己掌间，他内心敬畏之感油然而生，生怕一下失手，会发生什么不测。
　　“谢谢您，师傅。”伊拉龙对葛勒多一鞠躬，嘴里好不容易挤出了几个字。
　　我们会用生命保护您的心脏。蓝儿补充道。
　　“不！”俄拉米斯喊道，声音异常严厉，“绝不能用你们的生命！这正是我们希望能避免的。不要因为你们自己疏忽大意而致葛勒多的晶核遭遇不测，可是，也不要为了保护他、我或任何其他人而牺牲自己。你们要不惜一切代价生存下去，否则，我们的希望就会破灭，等待我们的就是无尽的黑暗。”
　　“是的，师傅。”伊拉龙和蓝儿异口同声道，当然，伊拉龙是用嘴，而蓝儿是用脑。
　　葛勒多说：由于你已向娜绥妲宣誓效忠，你应该忠诚并听命于她。因此，如果有必要，你可将我心脏之事告诉她，当然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这么做。为了龙族的命运，考虑到现存于世的龙的数量极少，关于龙的晶核，不应让人人得知。
　　能告诉阿丽娅吗？蓝儿问。
　　“布洛德迦姆和伊丝兰查蒂派去保护我的那些精灵呢？”伊拉龙问，“上次我和蓝儿与穆塔作战时，我曾允许他们进入我的意识。如果您在战斗中帮助我们，他们会觉察到您的存在。”
　　你可以将此事告知布洛德迦姆和他手下的魔法编辑手，葛勒多说，条件是他们得对你发誓保密。
　　俄拉米斯戴上头盔：“阿丽娅是伊丝兰查蒂的女儿，所以，我想应该让她知道。不过，至于娜绥妲，除非有绝对必要，否则不要告诉她。一个秘密一旦被别人得知，就不再是秘密。如果能控制自己，就不要心存此念，脑海里也不要考虑晶核这件事。这样一来，就无人能从你们的脑海里窃取这些信息。”
　　“是的，师傅。”
　　“我们出发吧，”说完，俄拉米斯戴上防护手套，“听伊丝兰查蒂说，娜绥妲已经包围了费斯特尔，所以，沃顿人现在迫切需要你们。”
　　我们在埃勒斯梅拉停留的时间太长了。蓝儿说。
　　时间是不短，葛勒多说，不过很值得。
　　俄拉米斯短距离起跑，跃上葛勒多的单前腿，爬到高耸崎岖的背部，入座后，绑好腿上的皮带。“我们一边飞，”俄拉米斯朝下对伊拉龙喊道，“一边复习你上次来时学过的那些真名。”
　　伊拉龙朝蓝儿走去，小心爬到背上，在布袋之外又包了一层毯子，放入鞍袋里，然后像俄拉米斯那样绑好腿。此时，他可以感受到身后涌来葛勒多晶核中的股股能量。
　　葛勒多走到乱崖边上，展开巨大的双翼，随着大地一抖，金龙跃入云层满布的天空，巨翼向下一振，空气被震动，爆发出轰隆声，金龙已翱翔于下方的林海之上。蓝儿紧随其后，俯冲而下，直落数百英尺，再攀升而上，与葛勒多比翼齐飞。这个过程中，伊拉龙不得不紧紧抱住前面的龙刺。
　　葛勒多领头，蓝儿跟随其后，二龙的巨翅以不同的节奏挥动着，一齐朝西南方向飞，振翅翱翔于波浪般起伏的森林之上。
　　蓝儿颈部一弓，发出清脆响亮的吼叫，前方的葛勒多回应了她。厉声的龙吟在苍穹间回响，吓坏了下方无数飞禽走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