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心如磐石

　　伊拉龙推开空碗，只听俄拉米斯说：“想不想看看你母亲的镜像？”
　　伊拉龙一下子呆住了：“当然，让我看看。”
　　俄拉米斯从长袍里掏出一块灰石板，递给伊拉龙。
　　握在手里，石板冰凉爽滑。伊拉龙知道，在石板的背面，他会看到母亲的照片，那是用魔法将精灵很久以前注入石板的色料凝聚而成的。此刻，伊拉龙觉得内心有些慌乱。他早就想哪一天能见到母亲，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可是，他害怕真相会令自己失望。
　　伊拉龙一狠心，将石板翻转，呈现在眼前的图像那么清晰：那是一个花园，红白玫瑰在凌晨的微光中绽放。花圃间是一条石子小径，一个女人跪在路中央，两手捧着一朵白玫瑰，眯着眼贪婪地嗅着，嘴唇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她真的好美，伊拉龙想，她的表情柔和，却一身皮装，前臂上戴着黑护腕，胫甲裹住小腿，腰间垂挂着刀剑。从她脸形来看，伊拉龙找到了自己和加罗舅舅跟她的一些相似之处。
　　伊拉龙看呆了。他用手指压着板面，渴望自己能进入图像之中，触摸她的手臂。
　　妈妈。
　　俄拉米斯插话道：“布鲁姆去卡沃荷前把它交给我保管，现在把它交给你。”
　　伊拉龙头也不抬，问道：“你帮我保管，好不好？旅途或战斗中可能会弄坏了。”
　　留意到俄拉米斯不吱声，伊拉龙转过头去，却发现俄拉米斯看上去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显得十分忧郁：“不，伊拉龙，我不行，你得另想法子保管图像。”
　　为什么？伊拉龙想问，俄拉米斯悲痛的眼神阻止了他。
　　只听俄拉米斯继续说：“你在这里的时间非常有限，有很多事要商量。是不是让我猜猜你下一步要做什么，还是你直接告诉我？”
　　伊拉龙极不情愿地把石板放到桌上，将其一转，让图像倒过来：“我和蓝儿跟穆塔和他的荆刺有过两次交手，穆塔的能力远胜过任何人类。在烈火平原，我们失手，是因为我们没想到他竟然那么强大。如果不是他改变主意，我们此刻应被关在乌鲁邦。你以前说你知道加巴多里克斯为何变得那么强大，能不能告诉我们，师傅？就是为了自身的安全，我们也需要知道。”
　　“这不能由我来告诉你。”俄拉米斯说。
　　“那该由谁说？”伊拉龙逼问道，“你不能——”
　　俄拉米斯身后的葛勒多此时睁开了一只盾牌般大小的炽眼，说：由我来说……加巴多里克斯的力量来自龙的心。他从我们这里窃取能量。没有我们的帮助，他早就成了精灵和沃顿人的阶下囚了。
　　伊拉龙不由得一皱眉。“我搞糊涂了。你们为什么要帮加巴多里克斯？怎么帮的？阿拉加西亚仅存四条龙和一枚龙蛋……对不对？”
　　许多龙被加巴多里克斯和变节者毁去了肉身，可是，他们今天依然活着。
　　“还活着……”伊拉龙茫然地看了俄拉米斯一眼，他却依旧一声不吭，从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端倪。让伊拉龙更感窘迫的是，蓝儿似乎不像他这么满头雾水的。
　　随着一阵鳞甲摩擦声，金龙挪了挪搭在爪子上的脑袋，这样可更好地看着伊拉龙。跟其他生物不同，他说，龙的意识并非仅存于龙的大脑。我们的胸口附近有一颗坚硬、宝石状的东西，叫作艾尔都纳力，意思是“晶核”。龙孵出的时候，其晶核透明，无光泽。大多情况下，龙晶一直会保持这样的状态，并在龙去世时与龙的尸首一起分解掉。不过，如果愿意，我们可以将意识输入晶核，这样龙晶就会变成跟鳞甲一样的颜色，会发光。结果，作为龙的精髓的晶核就能超越龙的血肉之躯，永续长存。在世期间，龙也可以将其晶核吐出。这样一来，龙的身体与意识可以分开，却保持联系。这在某些情况下非常有用。不过，龙这样做要冒很大的风险，因为谁拿到了晶核就等于控制了龙的灵魂，龙就得听命于他，任其驱使。
　　葛勒多话里的寓意让伊拉龙惊呆了。他将目光转向蓝儿，问道：之前你知道吗？
　　蓝儿的脑袋像蛇一样怪异地蠕动了一下，脖子上的鳞甲波浪似的鼓动起来：我早就知道我有晶核，能感觉到它存在于我体内，不过没想过要跟你说。
　　既然如此重要，怎么能不跟我说？
　　伊拉龙，你有胃，可是你认为这值得一提吗？还有你的心脏，你的肝，还有其他器官呢？我的晶核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从来不觉得它的存在有什么好说的……至少在我们上次来埃勒斯梅拉前没想过。
　　这么说你是知道的！
　　就那么一丁点儿。葛勒多暗示说我的晶核要远比我想象的重要，警告我要保护好，以免一不留心受制于敌人。他还有很多没明说，不过，从那时起，我大概能琢磨出他刚才说的。
　　可是，你依然觉得不值一提？伊拉龙追问道。
　　我想过，她低声怒吼道，不过，跟布鲁姆一样，我向葛勒多保证过，绝不将此告知于人，包括你。
　　你竟然同意了？
　　我信赖葛勒多，我也相信俄拉米斯，难道你不相信他们吗？
　　伊拉龙绷着脸，转向精灵和葛勒多：“你们为何不早告诉我？”
　　俄拉米斯拔掉酒瓶的塞子，给自己的杯子倒上酒，然后开口道：“为了保护蓝儿。”
　　“保护她？要防范谁？”
　　要防范你，葛勒多说，这话令伊拉龙又惊又怒，可是，没等他来得及反驳，葛勒多继续道，在自然界，待龙长到一定的年龄，能够明白晶核的作用之时，就会有一只成年的龙来告知这些。这样，龙就不会在不知道其行为可能产生的重大后果的情形下，将其意识注入晶核里。骑士中间也出现了一些新的做法。龙和骑士结对的开始几年，对两者之间建立良好的关系至关重要。骑士们发现，对于新加入的龙和骑士，要等他们彼此非常默契之后，再将晶核之事告诉他们。否则，为了满足或取悦骑士，年轻的龙就可能草率地把晶核吐出来。一旦吐出来，龙就等于永远放弃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晶核一旦离体，就不能再放回原处。龙不应轻易将意识与肉体分离，因为，龙接下来可能还要存活上千年，这样做注定会改变其余生。
　　“你的晶核还在你体内吗？”伊拉龙问。
　　葛勒多鼻孔喷出炽热的气息，将桌下的草都吹倒了：这个问题，除了蓝儿，你不该问任何别的龙。别再向我问同样的问题，小家伙。
　　葛勒多的斥责令伊拉龙感到脸上一阵灼热，不过他还是做出了回应。只见他微微颔首，“好的，师傅，”不过，他却追问道，“可……可是，如果晶核碎了，会怎么样？”
　　如果意识已经转移到晶核上，龙就会彻底消亡。只听咔嚓一声响过，葛勒多一眨眼，随着上下眼皮的翻动，露出光芒四射的眼球，在龙族与精灵族达成盟约之前，我们的晶核存放在哈达拉沙漠之中的杜费南格勒山里。后来，龙骑士在伏鸾迦岛立稳了脚跟，并在岛上建立了晶核储藏库，龙族都将其晶核交给骑士保管。
　　“后来，”伊拉龙说，“加巴多里克斯是不是窃取了晶核？”
　　这次，出乎他意料的是，俄拉米斯接过了话：“是的，不过并没有一次拿走所有的晶核。长期以来，无人能真正威胁到龙骑士，因此，我们这个体系就疏于对龙族晶核的保护。加巴多里克斯反叛之前，有主之龙为方便起见，常常将晶核吐出。”
　　“为了方便？”
　　持有龙族晶核之人，葛勒多插话道，无论距离多远，都可以与龙联系。阿拉加西亚尽管很大，在距离上可以将龙和骑士分开，可是如果骑士身上带着晶核，就可以像你跟蓝儿现在这样与他的龙沟通。
　　“另外，”俄拉米斯说，“有了晶核，魔法师可以从中汲取能量来增强自己的法力，同样不用顾及龙身在何方。当——”
　　一只色彩艳丽的蜂鸟飞到他们桌上，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小鸟飞快地振动着轻盈的翅膀，在果盘上盘旋，舔食着从一颗裂开的黑莓里流出的果汁，接着振翅而去，消失在树林里。
　　俄拉米斯继续道：“加巴多里克斯杀害第一位骑士后，窃取了他那条龙的晶核。后来几年里，加巴多里克斯藏身荒野，突破了那条龙的意识，迫使它听命于他，其间可能得到了魔影的帮助。他带领莫赞反叛之时，法力已超越其他任何一位骑士。他的法力不仅仅就是魔法，还有意志力，因为晶核中龙的意识可以帮助增强他的意志力。”
　　“加巴多里克斯的目的不仅是要杀死骑士和龙，他要得到尽可能多的晶核，手段不外乎从骑士们身上抢夺，或者对骑士施以酷刑，逼迫骑士的龙吐出晶核。待我们发觉他的行径之时，他已经变得十分强大，再无人可阻止他。加巴多里克斯十分走运，因为很多骑士身上不仅有自己的龙的晶核，而且还带着一些躯体业已毁灭的龙的晶核，因为这些龙长期待在储藏库里，早已厌烦至极，都渴望能外出游历。当然，有一次，加巴多里克斯和其他变节者洗劫了伏鸾迦岛上的多路城，拿到了储藏在那里的所有晶核。”
　　“加巴多里克斯利用他从龙身上获取的能量和智慧，渐渐成功控制了阿拉加西亚。一开始，他最多只能控制住少数几枚晶核。一个人无论多么强大，要迫使龙屈服，并非易事。于是，在清除其他骑士并在乌鲁邦自立为王后，他就将所有的精力用于征服其他的晶核上。”
　　“我们相信，在其后的四十年里，他主要专注于这项任务，而很少理会阿拉加西亚的统治事务，这也是色达国人得以从帝国脱离的原因。完成征服晶核后，加巴多里克斯出了关，便开始致力于恢复对帝国的控制，并急剧向外扩张。不知什么原因，在两年半的杀戮和扰民之后，他又回到了乌鲁邦，并从此住在那里，虽然不像以前那样闭关，不过很明显是在专注于一件只有他自己知道的事情。他罪恶滔天，不过并未放纵声色。这些就是沃顿的密探确证了的情报，至于其他的，还有待于我们去发现。”
　　伊拉龙两眼看着远处，陷入了沉思。此前，听闻过种种有关加巴多里克斯神奇法力的传闻，现在终于了解了个究竟。他内心油然生出一丝淡淡的乐观来，他对自己说：虽然现在没想清楚，不过，只要能让晶核摆脱加巴多里克斯的控制，他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龙骑士罢了。尽管前途依然渺茫，一想到国王毕竟也有弱点，且不论这一弱点有多么小，还是给了他一丝希望。
　　想着想着，伊拉龙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在那些古老传说中，为何从未听人提到过龙的晶核？既然它们如此重要，那些吟游诗人和文人总不该只字不提吧？”
　　俄拉米斯一手平放在桌面上，说：“阿拉加西亚有很多秘密，其中守护得最严的就是有关龙晶核的，即使在我的族人中也是如此。纵观历史，龙族一直将它们的晶核隐藏起来，不让世人知道。只是我们两族达成盟约之后，龙族才让精灵族中少数几人知道晶核的存在。”
　　“那又为什么呢？”
　　哦，葛勒多说，一般而言，我们龙族根本没有什么秘密要保守。不过，一旦晶核之事尽人皆知，心怀不轨的小人就会企图盗取龙族晶核，时间一长，有人可能会成功，因此，我们必须竭力避免这样的结果出现。
　　“难道没有办法让龙族通过晶核来保护自己吗？”
　　葛勒多两眼一下子变得更加炯炯有神：问得好。吐出晶核、躯体依然存活的龙当然是用利爪、尖牙、尾巴以及双翼的猛击来捍卫自己的晶核。可是，躯体消亡后，龙就不具有这些优势了。他们剩下的唯一武器，来源于他们的意识。机缘巧合的话，还有魔法，不过他们通常无法随意操控。因此，躯体消亡后，许多龙不愿继续留存世间。此时的龙，再也无法任意移动，除非通过别人的大脑，再也无法感知周围的世界，仅能通过自己的思想以及偶尔灵光一现的魔法来影响事情的发展方向，对大多数生灵而言，这种存续状态都是难以忍受的，更何况是龙族，他们毕竟是最自由的生灵。
　　“为什么会这样呢？”伊拉龙问。
　　有时纯属巧合。躯体日益衰竭之时，龙会惊恐不安，会躲进晶核里去。当然，如果此前已将晶核吐出，就没了选择的余地，只能忍耐着生活下去。不过，大多情况下，选择在晶核继续存活的都是一些年长的龙。他们的年龄远远超过俄拉米斯和我，大到无法计算，大到他们不再看重肉体。此时，他们会将自己封闭在体内，他们更愿意将今后永恒的岁月用于思考一些年轻后辈无法企及的问题。我们无比崇敬并珍惜这样的龙心，因为其中包含了无上的智慧与知识。遇上重大之事，龙族和骑士都会向这些晶核征求意见。加巴多里克斯竟然役使他们，其罪恶滔天。
　　我有一个问题，蓝儿说，一阵思绪穿过伊拉龙的脑际，一旦被困于晶核，我们龙族是否必须这么存活下去？如果无法继续忍受，是否可以自我放弃，归于寂灭？
　　“靠自己做不到，”俄拉米斯说，“除非不顾一切地使用魔法，从内部破核。据我所知，这样的事有过，不过极其罕见。剩下的最后一个选择，就是说服别人帮助捣碎晶核。因此，除非受困无法脱身，对于是否将自己转移到晶核这个问题，龙族都万分谨慎。”
　　伊拉龙能感受到蓝儿听到这个答案时内心爆发出的憎恶之情。她没有说出来，而是追问道：加巴多里克斯手里掌握了多少枚晶核？
　　“我们不知道确切的数字，”俄拉米斯答道，“不过估计有数百枚。”
　　蓝儿身子一扭，全身上下发出道道蓝光。这么说，我们龙族还没有到灭绝的边缘。
　　俄拉米斯有些犹豫，葛勒多接过了话。小不点，他说，这个称谓吓了伊拉龙一跳，即使满地铺满了晶核，我们龙族也注定要灭绝。保存在晶核里的龙虽然还是龙，不过，没有肉体和器官，还是没辙，他们无法繁衍生息。
　　伊拉龙觉得脑袋发痛，意识到自己过去四天来的长途跋涉早已令自己疲惫不堪。他感到精疲力竭，再也无法集中思考。一不留神，就会与它们失之交臂。
　　蓝儿的尾巴一甩，我不会无知到认为晶核也能繁殖后代的地步。不过，一想到自己不再像以前所想的那么孤独，我就有了些安慰……我们龙族或许会灭绝，可是，这个世界上，现在至少有四条龙活着，且不管它们的肉体是否尚存。
　　“你说得没错，”俄拉米斯说，“可是，像穆塔和荆刺，只不过是加巴多里克斯手下的俘虏罢了。”
　　解救他们，顺便把最后那枚龙蛋找出来，这让我有了奋斗目标。蓝儿说。
　　“这是我们共同的奋斗目标，”伊拉龙说，“我们是他们的唯一希望。”他用右手拇指揉了揉脑门，接着说，“还有些事我没弄明白。”
　　“哦？”俄拉米斯问，“哪里不明白？”
　　“如果加巴多里克斯从那些晶核中汲取能量，他所使用的能量，晶核是怎么提供的呢？”他停顿了一会儿，琢磨着如何把问题说得更明白些，他指着天空中飞翔的燕子，“所有生物都需要吃喝才得以生存，就是蚂蚁也不例外。食物能提供能量，使我们的身体正常运转。食物同时也提供我们施展魔法时所需的能量，因此，无论我们使用自身的力量还是借助别人的力量，都离不开食物。那些晶核如何提供能量？它们没有皮骨肌肉，对吧？它们不吃不喝，是吧？那它们如何存活？它们的能量来自何方？”
　　俄拉米斯一笑，露出搪瓷般富有光泽的长牙：“来自魔法。”
　　“魔法？”
　　“如果把魔法定义为对能量的操纵，也算恰当。对了，是魔法。无论对于精灵族还是龙族来说，晶核究竟从何处获取能量依然是个谜，谁也无法找到其真正来源。也许是因为它们吸收了阳光，就像植物那样；也许它们是从周边的生物身上汲取能量。无论答案是什么，已经证实的是：当龙的肉体死亡时，其意识就会占据晶核，并带走原来身体剩余的所有能量。因此，在随后的五到七年时间里，晶核所储存的能量稳步增加，直到达到顶峰，那是巨大的能量。一枚晶核的容量取决于其大小，龙的年龄越大，其晶核也越大，能储存的能量也就越多。”
　　回想起自己和蓝儿与穆塔和荆刺之间的对决，伊拉龙说：“加巴多里克斯肯定给了穆塔几枚晶核，这才能解释他力量上的突飞猛进。”
　　俄拉米斯点头应道：“好在加巴多里克斯给穆塔的晶核不多，否则，你们、阿丽娅，还有沃顿国所有其他魔法编辑手，就会轻易地被他击败。”
　　伊拉龙记得，他和蓝儿两次遭遇穆塔和荆刺，穆塔给他的感觉就像集数人的力量于一身。他将这个想法传输给蓝儿，说：我所感觉到的，应该就是晶核……穆塔会放在哪儿呢？荆刺身上没有鞍袋，穆塔的衣服上也没有什么特别凸出的地方。
　　我不知道，蓝儿答道，你应该想到，穆塔说他宁愿撕裂自己的那些心，而不愿撕裂你的心，当时，他指的肯定是龙的心。注意，他说的是“那些心”，而不是“心”。
　　你说得对！也许他是在警告我。伊拉龙吸了一口气，松开护肩上的结，靠在椅子上，“除了蓝儿的，还有葛勒多的晶核，是否还有其他晶核未落入加巴多里克斯之手？”
　　俄拉米斯低着头，嘴角露出浅浅的皱纹：“据我们所知，没有了。骑士时代过去后，布鲁姆尝试过要寻找加巴多里克斯可能忽略的晶核，可是无功而返。这些年，我用神识不断搜索阿拉加西亚，未发现丝毫发自晶核的信息。加巴多里克斯和莫赞叛乱之前，每一枚晶核都有出处，就是有消失的，也有所解释。难以想象哪里还储存有大量的晶核，待我们去发现、去利用。”
　　这个答案在伊拉龙意料之中，不过，他还是觉得失望至极：“最后一个问题，龙和骑士之一死亡时，活着的一方通常很快就被废掉或自杀。我是说其中没有因为失去伙伴而发疯的，对不对？”
　　对。葛勒多答道。
　　“那么，龙将其意识转移到晶核之后，其肉体毁灭了，会出现什么结果？”
　　葛勒多挪动了一下身子，隔着靴子，伊拉龙能感觉到大地的轻微震动。金龙说：如果龙的肉体毁灭而骑士依然活着，他们这样的联合叫因得范。这个过渡对于龙实属不易，不过，许多龙和骑士成功地适应了改变，这令龙骑士如虎添翼。不过，如果是骑士先死，龙一般会自己破核，或者，如果自己的肉体已毁灭，就会借助其他龙来破核，以此自毁并追随骑士，遁入空明。不过，并非总是这样，也有龙能克服失去伙伴的痛苦——像骑士失去龙一样，比如布鲁姆——通过其肉体或龙晶继续为我们服务。
　　你的话真是发人深省，金龙。蓝儿说。伊拉龙点点头，却并不言语，因为他早已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