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登基

　　达瓦鼓的鼓声传来，召集崇吉海姆的矮人参加新国王的加冕典礼。
　　“通常来说，”头一天晚上，奥利克告诉伊拉龙，“首领大会选出国王或者女王之后，当选的矮人就开始实行统治，不过加冕典礼至少要在三个月以后才举行，好让想参加的人有时间安排手头的事情，赶到垡藤杜尔来，有时候甚至是从我们的领土最边远的所在赶来。新王加冕可不是常常发生的，所以每到这时候，我们的习惯是隆重庆祝，连续数周的酒席，载歌载舞，还有智力和体能的竞赛，铸造、雕刻等工艺的比试……然而，这些都是在和平时期。”
　　伊拉龙站在蓝儿身边，在崇吉海姆的中央大厅边上，听着巨鼓的擂动。一英里外的大厅另一头，几百名矮人挤在每一层的拱门下，亮闪闪的黑眼睛全都看着伊拉龙和蓝儿。
　　蓝儿舔了舔她的肋部，生着倒刺的舌头从鳞片上沙沙地掠过。这是她每当美美地睡了一觉之后必有的举动。然后她抬起前腿，伸出长吻在上面蹭，她浑身散发出木头燃烧后的气味。
　　别那么多小动作，伊拉龙说，大伙儿都看着我们呢。
　　蓝儿轻轻地嘟哝了一声。我忍不住，羊毛塞在我的牙缝里，现在我想起为什么讨厌吃绵羊了。毛茸茸的鬼东西，吃到嘴里都是毛球，还消化不良。
　　先忍忍，等这儿一完事，我就帮你剔牙。
　　哼。
　　布洛德迦姆在鞍囊里放了火草没有？可以给你消消食。
　　不知道。
　　哦……伊拉龙想了想，如果没有，我去问问奥利克，看崇吉海姆有没有，我们要……
　　他咽下了后面的话。鼓声的余韵慢慢消逝，人头攒动，他听到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之声，以及用矮人语轻声说出的只言片语。
　　数十个号角同时吹响，激动人心地在城山里回荡。不知在何处，一组矮人齐声歌唱，听得伊拉龙头皮发紧，血脉流动加速，似乎狩猎在即。蓝儿左右拍打着尾巴，他知道她也有同样的感受。
　　开始了，他心想。
　　他和蓝儿随着各部落首领、行业领袖以及其他重要人物走进城山的中央大厅，环绕宏伟的殿堂站成了一圈，大厅中间安放着在搭起的木框架里重新拼好的伊斯达米林。庆典开始前一个小时，歇格送信给伊拉龙和蓝儿，说他和工匠们已经拼上了宝石的最后一块碎片，伊斯达米林正等待着蓝儿将她恢复如初。
　　黑色花岗岩的矮人王位已经从崇吉海姆城底下的收藏处搬了出来，放置在伊斯达米林旁的一处高台上，面向崇吉海姆的东面主通道。之所以朝向东方，是因为那是太阳升起的方向，标志着新时代的开始。数千名矮人武士，身着金光闪烁的盔甲，笔挺地在王位前布成两个方阵，同时在东向主通道里也列队两行，绵延一英里，直抵崇吉海姆东门，许多人手中的长矛上都饰有带着古怪图案的旗帜，奥利克的妻子海德拉站在众人之首。在首领大会驱逐了斡芒之后，奥利克见有望当上国王，便召唤她过来，她于当天早上才抵达崇吉海姆。
　　号角声和不知来处的歌声持续了半个小时，然后，奥利克迈着从容的步伐，一步一步地从东门向崇吉海姆的中心走来。他的卷曲的胡子梳过了，脚下蹬着一双上好的亮皮半高筒靴，鞋跟上镶着银马刺，小腿上打着灰色的羊毛绑腿。在灯光照耀下，他身上的紫色丝衬衣闪闪发亮。在衬衣外面是一副锁子甲，上面的每一个链环都由精纯的白金打造而成。一件镶貂皮的长斗篷从他肩头垂下，拖在身后的地面上，上面绣着银吉通部的徽章，矮人的开国之君科根铸造的战锤沃伦德挂在他腰间镶有蓝宝石的宽腰带上。在尊贵奢华的衣饰和富丽堂皇的盔甲下，奥利克似乎由内到外闪闪发光，看得伊拉龙眼花缭乱。
　　十二个矮人孩童跟在奥利克身后，可能是六名男童，六名女童，伊拉龙只能从他们头发修剪的不同式样猜个大概。孩子们穿着红色、棕色和金色的束腰上衣，每人手里都捧着一个直径六英寸的光亮的圆球，由十二种不同材质的石头雕刻而成。
　　随着奥利克步入城山的中央，大厅突然暗了下来，斑斑驳驳的影子洒满大厅。伊拉龙不明所以，抬头一看，不由得大感意外。只见粉红色的玫瑰花瓣飘飘洒洒，从崇吉海姆之巅落下。丝绒般的花瓣宛如轻柔密集的雪花，落在人们的头上、肩上，铺在地板上，空气中充满了馥郁甜美的玫瑰花香。
　　号角和歌咏沉寂不闻。奥利克在黑色王位面前单膝跪地，垂下头来。在他身后，十二名孩童停住脚步，站立不动。
　　伊拉龙一只手按在蓝儿温暖的身体一侧，与她分享心中的期待和激动。他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因为奥利克不肯透露更多。
　　接着，众人环绕大厅形成的圆圈中出现了一个空缺，夸恩部落的首领甘纳尔跨步上前，在王位的右手边站定。这位身负重任的矮人身披一袭华贵的红袍，衣边上镶有金属丝勾勒的神秘文字。长长的法杖握在他的手中，一枚晶莹透亮的尖顶水晶高踞杖顶。
　　甘纳尔握住法杖，双手高举过头，用力向石头地面一敲，铿锵之声久久不绝。“Hwatum il skilfz gerdumn（听我说）！”他高声说了一句，接着又用矮人语说了几分钟。由于翻译不在身边，伊拉龙对他的话全然不懂，但是随即甘纳尔的语调一变，伊拉龙听出他说的是古语，于是省悟到他是在念咒，不过这咒语与伊拉龙练习的都不一样。祭师并没有将咒语投向某个物体或者某种元素，他用这种神秘而强大的语言说的是：“甘特拉，天空、大地和辽阔海洋的创造者，听听你忠实的仆人的呼喊吧！感谢你的慷慨，我们的种族兴旺发达。今年，以及今后每一年，我们向你供奉羊群中最肥美的公羊，加香料的蜂蜜酒，还有一部分果实、蔬菜和谷物的收成。你的庙宇在大地上极为丰裕，你的荣耀无人能及。啊，伟大的甘特拉，众神之王，听听我的呼告，接受这请求吧：我们要为这凡尘俗世立下一位人间的统治者，你可否屈尊为特里夫克之子奥利克赐福，像为他的前任加冕一样，加冕于他？”
　　一开始，伊拉龙以为甘纳尔的请求不会得到什么回应，因为在矮人说完那番话之后，伊拉龙并没有感觉到从他那儿涌出的魔法流，然而，蓝儿拱了拱他，说：看。
　　伊拉龙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头顶三十英尺处，有什么东西搅乱了飘落的花瓣：一道缝隙，或者一片空洞，挡开了飘落的花瓣，似乎有一个看不见的物体占据了那儿的空间。花瓣中的动荡向下蔓延，一直伸到地面。密集的花瓣勾勒出这片空洞的轮廓，出现一个四肢俱全的生灵的模样，像矮人，又像人，也像精灵和巨人，但整体上与伊拉龙知道的任何一个种族都不一样：头与肩齐宽，粗壮的手臂长到膝盖以下，虽然躯干雄壮，但双腿却短而弯曲。
　　这个形体散发着淡淡的光，花瓣勾勒的轮廓显现出一个朦胧的雄性形象，有着雄伟的身躯和一头浓密蓬乱的毛发。这位神灵，如果他是神的话，身上不着衣物，只系了一条缠腰带。他的神情阴郁而肃穆，在那上面冷酷与仁慈以对等的分量同时并存，似乎他就是会毫无征兆地完成从此及彼的极端转换。
　　伊拉龙细细观望的同时，感知到了一个奇怪的、广阔无垠的意志就在大厅里。这个意志有着不可解的思绪和不可测的深度，这个意志从各个无法预知的方向闪动着、咆哮着、奔涌着，就像夏日的一场雷雨。伊拉龙迅速地在它面前封闭了自己的心灵，他汗毛倒竖，一阵战栗传遍全身。他不知道自己感觉到的是什么，但恐惧紧紧攫住了他。他向蓝儿看去，寻求安慰，只见她正紧紧地盯着那个形象，猫一般的蓝眼睛晶莹闪烁，亮得异乎寻常。
　　周围的矮人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神灵说话了，他的声音就像巨石互相碾压，像从荒凉贫瘠的山峰之巅刮过的风声，像扑向乱石滩的水声。他说的是矮人语，虽然伊拉龙听不懂，但饱含威力的话语还是叫他瑟缩不安。神灵向奥利克提了三个问题，奥利克一一回答了这些问题，他的声音相比之下显得模糊而微弱。明显对奥利克的回答感到满意，这个幻影伸出发光的双臂，两根食指分别按在奥利克没戴头盔的脑袋两侧。
　　神灵两指之间的空气泛起了涟漪，而后在奥利克的额头上慢慢凝聚成形，是罗特加国王过去佩戴的那顶镶嵌宝石的金盔。神灵拍拍肚子，在雷鸣般的大笑声中，慢慢隐身不见，玫瑰花瓣的飘洒之态又恢复如常。
　　“un qroth Guntera（甘特拉如是说）！”甘纳尔大声宣布。霎时号角齐鸣，喧声震天。
　　奥利克站起来，登上高台，转身面向人群，然后坐到了坚硬的黑色王位之上。
　　“万岁，奥利克国王！”矮人们放声高呼，用战斧和长矛击打身上的盔甲，在地上重重地跺着脚，“万岁，奥利克国王！万岁，奥利克国王！”
　　“向奥利克国王致敬！”伊拉龙喊道。蓝儿昂头长啸，以示祝贺。一串火焰从矮人们的头顶掠过，将一溜儿玫瑰花瓣化为灰烬。热浪扑向伊拉龙，他的眼里冒出了泪水。
　　甘纳尔在奥利克面前跪下，又用矮人语说了几句话。他说完以后，奥利克伸手碰了碰他头上的冠冕，而后他便退回了原位。在他之后，拿度走到王位前，也说了几句同样的话。再之后上去的是曼多阿斯、哈法拉等其余各位部落首领，只有斡芒不在此列，因为他被禁止参加加冕典礼。
　　他们一定是在向奥利克宣誓效忠。伊拉龙对蓝儿说。
　　不是已经向他发过誓了吗？
　　没错，但那次不是公开的。伊拉龙看着索缀思向王位走去，然后接着说道，蓝儿，你对我们刚刚看到的一幕有何感想？真的是甘特拉，还是一个幻象？他的意志好像是真实存在的，我不知道在这一点上有什么可能做出假象，但是……
　　应该是幻象，她说，矮人的神灵从没有在战场上帮助过他们，在我所知道的任何其他方面都没有。我也不相信，一个真正的神，会像头训练良好的猎狗一样，听到甘纳尔一声招呼就跑出来。连我都不会呢，神不是应该比龙更了不起些吗？……不过，阿拉加西亚确实有许多神秘的事物。也许我们看到的是不知多久以前的阴魂，一个旧时的惨淡的残余，在大地上徘徊不去，渴望恢复力量，谁又知道真相呢？
　　最后一位部落首领从奥利克面前退下后，各行业领袖也依样而行，然后奥利克向伊拉龙招了招手。伊拉龙迈着缓慢而均匀的步伐，穿过矮人武士的行列，来到王位前跪下，以银吉通部落成员的身份，承认奥利克是他的国王，誓死效忠并保卫他。接着，作为娜绥妲的使节，他代表娜绥妲和沃顿族向奥利克表示祝贺，同时表达了沃顿族友好相处的意愿。
　　伊拉龙退下之后，又有各方人士上去和奥利克交谈，矮人们排起了长龙，争相向新登基的国王表白忠心。
　　这个过程持续了几个小时，然后开始了赠送礼物的环节。矮人们纷纷献出本部落或者本行会的贺礼：一个装满红宝石和钻石的金杯；一件施过魔法、刀枪不入的盔甲；一张集霜胡部的胡须织成的极轻柔的羊毛挂毯；一块刻有奥利克历代祖先姓名的玛瑙牌匾；一把用龙牙制成的匕首，总之是琳琅满目，不胜枚举。奥利克回赠每位矮人一枚戒指表示谢意。
　　伊拉龙和蓝儿排在最后，他们来到奥利克面前，伊拉龙再次下跪，从怀里掏出头天晚上向矮人要来的金臂章，举上去递给奥利克。“这是我的礼物，奥利克国王。臂章不是我做的，但我在上面设下了保护你的符咒。只要你戴着它，就不用害怕毒药。如果有刺客妄图击打、劈刺或者朝你投射任何物体，他们的武器都会失去了准头。它还能让你免于大部分来自敌人的魔法伤害，此外还有一些别的保护，遇到危险时你会发现有用的。”
　　奥利克俯首接过伊拉龙手中的臂章，说道：“你的礼物珍贵无比，魔影杀手伊拉龙。”当着众人的面，他将臂章戴到左臂上。
　　接下来蓝儿说话了，将她的思想送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脑中：我的礼物是这个，奥利克。她走过王位，足爪敲打着地面，然后抬起两条前腿，搭在了支起伊斯达米林的架子上。木架被她压得吱吱作响，不过还撑得住她。几分钟过去了，没有任何动静，但蓝儿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注视着巨大的宝石。
　　矮人们看着她，眼睛一眨也不眨，几乎连呼吸都停顿了。
　　你有把握吗？伊拉龙本来不想让她分心，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知道。我前几次施魔法的时候，没有停下来想自己到底有没有使用咒语。只是心里希望事物有所改变，结果就真的变了。不是什么特别费心的事……我想，得等我感觉来了，才能开始修复伊斯达米林。
　　让我帮你吧，让我通过你施一道咒语。
　　不，小家伙，这是我的责任，不是你的。
　　一个声音，低微而又清晰，在大厅里轻轻飘荡，唱起一支悲伤而缓慢的曲子。一个接一个，藏身在某处的矮人歌者加入进来，哀婉动人的歌唱响彻崇吉海姆城。伊拉龙正想叫他们保持安静，蓝儿说：没关系，别去打扰他们。
　　虽然伊拉龙不知道歌里唱的是什么，但从那曲调中，也能领会到它是一曲对曾经存在而终于消逝的事物的挽歌，就比如这伊斯达米林。
　　一曲将尽，伊拉龙发现自己心中所想的，是逝去的帕伦卡谷的生活，泪水涌出了眼眶。
　　从蓝儿那里，他感觉到了一种类似的情绪，一种深沉的愁思，让他大为诧异，因为她的性格一向与忧郁和哀怨无缘。本想问一问她，但是他同时还体会到，有一种东西在她内心深处涌起，仿佛她身上某个古老的部分正在苏醒。
　　一曲终了，余韵也渐渐散去。此时，蓝儿体内能量澎湃——强大得令伊拉龙为之倒吸一口冷气——她低下头颅，用鼻吻的尖端轻触伊斯达米林。框架吱吱作响，巨大的宝石发出闪电般的强光，而后整个框架轰然散开，碎了一地，伊斯达米林已完好如初。
　　但也不是完全一样。宝石的颜色是一种比以前更深、更艳的红色，接近花心处的花瓣上还夹杂有淡淡的金丝。
　　矮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伊斯达米林，然后全体欢呼雀跃，向蓝儿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声势堪比飞流直下的瀑布。她向人群略一颔首，踏着玫瑰花瓣，回到伊拉龙身边。谢谢你，她对他说。
　　为啥？
　　你帮了我，在你的情绪感召下，我才知道该怎么做。不然的话，要等灵光闪现，我可能得在这儿待上好几个星期才能修好伊斯达米林。
　　奥利克举起双臂，让众人安静下来，然后说：“我代表整个矮人族，谢谢你的礼物，蓝儿。今天，你为我们的王国重拾了往日的骄傲，我们会永远记住你的功绩。为了不让世人说矮人是一个不知感恩的民族，从现在到永远，你的名字将列入‘大匠师’名册，在冬季庆典中吟诵。当伊斯达米林重新安放在崇吉海姆城巅之后，你的名字将刻在环抱宝石的基座上，与宝石的雕刻者都若克的名字一同流传后世。”
　　面对伊拉龙和蓝儿，奥利克说：“你们再一次对我的人民表现出了深厚的情谊。让我高兴的是，你们通过行动，证明了我的养父接纳你们为银吉通部成员的决定是英明的。”
　　参加了加冕礼之后的一大堆仪式，又帮蓝儿剔完牙——一个滑溜溜、黏糊糊、臭烘烘的工作，让他完事后急需洗澡——伊拉龙和蓝儿参加了奥利克的庆祝宴会。这是一场闹哄哄的狂欢，一直持续到深夜。变戏法的、耍杂技的纷纷登台献技，娱乐宾客，还有一群演员表演了一出名叫Az Sartosvrenht rak Balmung，Grimstnzborith rak Kvisag的戏剧，汉法斯特告诉伊拉龙，意思是“克威塞格的勃曼格王传奇”。
　　欢宴接近尾声，大部分矮人都已酩酊大醉，伊拉龙向坐在石桌一头的奥利克欠过身去，说道：“陛下……”
　　奥利克将手一挥：“我才不要你一直陛下前、陛下后地叫我，伊拉龙，不行。不是必要场合，就像以前那样叫我的名字，这是个命令。”他伸手去抓高脚杯，却一把抓了个空，还差点把杯子打翻了，自己却呵呵呵笑了起来。
　　伊拉龙微微一笑，说：“奥利克，我很想知道，给你加冕的真是甘特拉吗？”
　　奥利克下巴抵在胸口，手指摩挲着杯脚，表情严肃起来：“是我们在世上能看到的最接近甘特拉的事物。这算是回答了你的问题吗，伊拉龙？”
　　“我……我想是吧。一有召唤他就会出来吗？他有没有拒绝过为某位统治者加冕？”
　　奥利克双眉之间的沟壑更深了：“你以前听说过荷瑞提克国王和荷瑞提克女王吗？”
　　伊拉龙摇头。
　　“他们没有得到甘特拉的祝福，但还是坚持要接过王位。”奥利克撇了撇嘴，“他们的统治，毫无例外全都是短命而且痛苦的。”
　　伊拉龙胸口一紧：“这么说，虽然首领大会选你继任王位，但如果甘特拉没有为你加冕，你现在也当不上国王。”
　　“是这样，要不我就会成为一个内战中的民族的国王。”奥利克耸耸肩，“我没怎么想过这种可能性。沃顿族与帝国之战打得正激烈，只有疯子才会冒着分裂王国的危险阻止我获得王位，甘特拉也许什么都是，唯独不是疯子。”
　　“但你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伊拉龙说。
　　奥利克摇了摇头：“直到他把头盔戴在我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