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苍天或无眼
作者:兰帝魅晨|发布时间:2024-06-28 17:53:24|字数:32892
第二百一十一节
武当淫贱幸灾乐祸的道:“哇靠,妈的,这次残韧可把篓子捅大了,不过真他妈的想想都觉得过瘾啊!”武当淫贱现在根本不怕得罪谁,只觉得过瘾痛快而已,飞月已成华山派掌门人,哪还害怕自己生命安危?纵使是灵鹫宫,就算华山派不敌,因此死上许多人,但难道还能把华山派给灭了不成?
既然不可能,武当淫贱有什么可怕,死在多少人,也论不到自己死,再怎么说,如今武当淫贱,可是只比首席长老低一辈的弟子,实在没什么值得忧心的。
飘香只能露出无奈之极的笑,确实够过瘾的,一会工夫把江湖之最的两大门派都给得罪个彻底,还有比这更过瘾的事情吗?
飘香很快知道,真的有。
武当派虽说向来跟灵鹫宫,紫宵剑派关系不甚密切,却也不愿意三派因此小事闹的江湖掀起血腥。武当派此行代表人物连忙运功高喝请三方罢手,谁料残韧大笑着道:“不知所谓的废物,凭你也配在这里指手画脚?”
那武当派道人气的指着激战中的残韧一连说了数声你,身后跟随的一众高手纷纷按上剑柄,脸现怒意,眼见就要参和进这场激斗。飞月实在不得不说话了,沉声道:“华山弟子全部退下!”
残韧大笑着道:“很好,这群饭桶只会碍手碍脚,滚的越远越好!”
飞月既然已开口,阳碎梦连忙喝止正怒目围攻残韧的紫宵剑派高手,同时开口劝阻灵鹫宫一众高手暂时罢手。这么片刻工夫,两派围攻残韧的高手,竟已被残韧打伤近五十人。
见两派高手纷纷退后,残韧信手将被风吹至右侧的披风朝后重重一甩,傲然道:“凭你们这群蝼蚁也想消耗我内力?便是再多上十倍,也奈何我残韧不得!”
阳碎梦突然不生气了,阳碎梦突然想起一种极少人修炼的意境,自我。残韧这般接连激斗,此刻内力仍旧如此充沛,绝不可能是自身内力深厚如斯,必是已将自我意境修炼到非同一般的深度,具备极快速的恢复补充能力。
既然如此,阳碎梦发觉,确实没什么好生气的,跟一个练自我的人生气,纯粹是傻瓜。紫宵剑派虽然跟华山派谈不上关系密切,但这些年也没有怎么交恶,为这么一个自大狂闹的两派不和甚至兵刃相向,实在不值得。
灵鹫宫一众高手却是怒极,却又无奈之极。残韧的内力深厚过人,施展的移花接木覆盖范围太广,移花接木的修为又极高明,于之实力差距稍大的人,面对强的变态的移花接木,也是束手无策。
若非如此,灵鹫宫哪肯受此羞辱后就此听了阳碎梦的劝而罢手?
“绯掌门人,贵派到底是何意思?倘若此人态度并非代表华山派,就请立即释放本门旖旎!”灵鹫宫一高手怒气冲冲的喝问着道。飞月头一次希望有一个人能让自己依靠。
飞月正为难该如何作答,正考虑着是否放弃残韧,宣布将之逐出华山以平复各派怒气。
残韧却是冷声开口道:“笑话,一群废物,没有实力救人,便想指望旁人么?我跟旖旎的私事,莫说是华山派掌门人,即便是武林盟主风华亲到,也只能凭实力从我残韧手上要人!”
残韧着话,顿时引起灵鹫宫一众高手的愤怒,公然挑战风华权威,是可忍,孰不可忍。几百灵鹫宫高手,再度朝残韧扑上出手,残韧轻蔑笑道:“蝼蚁哪怕数量再多,始终是蝼蚁。”
漫天攻击,残韧独身尽数接下,但却也难以杀死敌群。此番随旖旎上山的人,虽非灵鹫宫最强大的那批高手,但在江湖上,却也是颇负名望的,残韧能只身同战这般多人,全凭变态的近乎无赖的移花接木,将绝大多数攻击尚未对自己形成威胁时,便已被卸去一边反攻敌人身边的同伴。
此外更有弥化敌人攻击气劲能力强绝的紫宵炎,凭此大幅度缩小敌群高手的合击威力,再辅以自我意境本身的强大恢复补充能力。
残韧的强横,实在让在场许多人胆寒,只身独抗这般多随便一个都在江湖上颇匪名气的一群高手,至今未倒不说,反倒接连伤了对方这般多人。这种实力,哪是这些人平日所曾见过?
阳碎梦尝试着接近重伤在地,死活不知的白莲,残韧冷笑,刚欲朝白莲方向冲杀出一条血路。天空中突然雷鸣闪电,仿佛因为方才残韧施展小天罚神功之故,竟然下起倾盆大雨。
豆大的雨滴倾盆泄落,将昏迷重伤的旖旎,打醒。“久久师姐,帮旖旎打败那残韧。”久久笑着点头道:“好啊,旖旎。”依律开口道:“久久,不能帮他打公子。我还想让你帮公子呢。”
久久看了看依律,又看了看旖旎。喃喃自语着道:“旖旎让我帮他打残韧,依律叫我不许帮。可是我又想帮旖旎,又不想依律不高兴哪。那我该帮谁哪……”旖旎恨极的朝依律望去一眼,依律神态平静的道:“久久,你不是还想让公子喜欢上你吗?你如果打公子,他就不会喜欢你了。”
久久笑着道:“我不是要让残韧喜欢我的,我是要让那个人喜欢我。”
依律闻言微愣,这才知道久久竟然将忘我状态的残韧和自我状态的残韧分成了两个人看待,却很快道:“那你帮他,我不高兴。你帮我,她又不高兴。你应该谁也不帮,就在这里看打架好了。”
“好啊。旖旎,依律,那你们两个我都不帮了的。我们在这里一起看打架,很好看的。”久久觉得这确实是很好的办法,终究做出两不相帮的决定,旖旎恨透了依律,却也无可奈何。
下雨了,残韧的动作突然变的迟钝起来,突然变成了被动的防守,一众灵鹫宫高手不知为何,却也丝毫不愿放弃眼前的大好机会,纷纷催供让攻势变的更凌厉,更重。
飞月心下实在苦恼,若是继续包容残韧,等于是正式跟灵鹫宫撕破脸皮,难道要舍弃残韧?飞月一直思考着这个为难的问题,却又突然,不想这些了,飞月紧紧注视着残韧的脸,注视着残韧的眼睛。
依律满脸期盼之色,脸上已然洋溢着微笑,眼也不眨的紧盯着残韧。久久笑着道:“他来了。”
残韧神态,逐渐不现半分傲气,变的面无表情,眼神变的迷离。
阳碎梦心下剧惊,随即想大笑,无论如何,事情发生这样的变化,绝对是件值得高兴的好事。真上忘我,太好了,要么残韧死,要么在场的灵鹫宫高手全部被杀死,无论谁死,对紫宵派都绝无丝毫坏处。
阳碎梦微笑着运功高声道:“绯掌门人,事情变成这样,我们也逗留了,就此告辞。”飞月无心理会,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残韧,随口客套着敷衍几句。阳碎梦提着半死不活的白莲,招呼着紫宵剑派一众高手就这么离去。
武当派和少林派见状,正犹豫着是否也告辞离去,场中骤然剧变。
阳碎梦当然要走,真上忘我状态,能感应到周遭一切对自身带有杀念的存在,阳碎梦带领的师弟们,心下痛恨残韧,免不了有不少人心怀杀念,到时候一旦触动残韧的攻击,死伤了人,让事情不好收拾,那可就太没必要了。
旖旎清醒不久,眼见残韧如此强横,又因依律之故受了气,竟吐了口鲜血,昏迷过去,却也因此,躲过了一劫。
残韧的眼神瞬间从迷离变作空洞,喃喃自语着道:“杀意……”漫天洒落的雨滴,在广场周遭大面积范围内突然如烟花般爆炸开来,炸开的更为细小的水滴,将几十灵鹫宫高手全身多处洞穿,广场瞬间被鲜血染的片片殷红。
残韧腰间的泪痕,骤然离鞘,被残韧握在手中,朦胧紫气笼罩广场,移花接木再度发动。然而这一次,却不同与方才,不仅让灵鹫宫高手彼此重伤,残韧身形疾动,浑然不顾少许高手扫至的掌劲。
整个人化仿佛化成能量一般,带起一片紫色虚影,道道泪痕残影出现在广场,不片刻工夫,竟已有六十余灵鹫宫高手要害被泪痕洞穿,毙命倒地。残韧的攻击速度越来越快,身法越来越朦胧模糊,泪痕残影化出的残影越来越多,毙命倒地的灵鹫宫高手,同样越渐增加。
残韧被不少掌劲扫中,却无一致命,所有致命的攻击攻至残韧要害时,残韧的身形都会漂移开去,试图抓穿残韧双目的手,几乎贴着残韧脸庞的皮肤,落空,同时出手者的咽喉,定会多出一个血洞。
残韧全身覆盖着一层浓郁紫气,身形突然旋转起来,手中握着的泪痕,长度暴增,达到近百米许,残韧化作一股龙卷风般,肆意席卷移动,所过之处的灵鹫宫高手,均被斩做数截。
漫天洒落的雨滴,以残韧为中心聚拢,随着残韧旋转着,不断拍打着敌群的身体,无数的雨滴,在大批灵鹫宫高手娇美的身躯打出一片又一片的血洞,广场,早已被血和水混淆一起的红色液体,完全覆盖。
“公子是最强的,律一直都知道。”依律满脸幸福的笑着,神态满是沉醉。久久望了望依律,而后微偏着头道:“那他比我还强吗?”这一次,依律却没有回答久久的问题,依律双眼,一眨不眨的紧盯着残韧。
第二百一十二节
满是沉醉的注视着残韧的,不止依律,还有飞月。
‘开战就开战吧!’飞月下定决心的想着,华山派跟灵鹫宫,本就间隙极深,自从黑色风暴崛起后,两派彼此更是心知肚明,不过是把勾心斗角的战斗变成台面上的明拼罢了。
飞月相信事情远没有那么严重,终究会是两派将黑色风暴作为载体进行你死我活的拼杀,绝不会愿意不顾影响的公然对彼此门派进行大规模仇杀。开战就开战吧……飞月暗自苦笑,这实在不是个理智的选择,自从残韧出现后,飞月发觉自己越来越丧失本身身份该有的资格。
血花绽放,残韧手中的剑几乎没有挥动,人却在动,不断的闪挪移动,于是剑也跟随着转动,带起一无数条紫色细线,剑尖,剑刃,接连不断的洞穿或是割破一个又一个用咽喉往剑上撞的灵鹫宫弟子。
残韧面无表情的身形微微前进,唯一活着的那灵鹫宫高手眼见紫光朝自己脖子飞至,试图朝后倒去避过这剑,这反应方在脑海中出现,同时已觉咽喉一凉。
中剑者单手紧捂着喷出鲜血的咽喉,俏嘴大张,似想叫喊什么,却未能发出半点声响,颓然倒地。广场此刻,几百具身材动人的女子尸体静静而躺,红色的稀释血水将广场地面完全覆盖。
残韧手执紫剑,身着紫袍,背后的披风却是黑色,早已湿透,残韧轻手将湿透的黑色披风扯下,轻轻丢落地面,左手燃烧起紫色焰火,漫天洒落的雨,对残韧手掌上燃烧着的紫火无丝毫影响。
广场上,大片范围内同时燃烧起诡异阴火,地上的尸体,衣物,武器,竟然在片刻工夫完全被焚化,却是连一丝该有的灰渣都没能留下。武当,少林两派此次前来庆贺的一众高手此时纷纷心生寒意。
不少人下意识的面露惊恐之色,朝后退却着。同样,却也有不少心怀仁义者,心生怒气,更有些人,心生杀意,这等杀人不眨眼,焚尸泄愤,狂妄的邪魔,岂能放任不理?
武当派少数几个胆识过人,为残韧行径心生杀意的高手跨步而出,右手搭剑,正欲开口斥骂。广场中的残韧身形突然消失,下一刻武当派聚集的一众人中,三人手捂咽喉倒地毙命,四人大张着嘴,软软跪倒。
寒意以残韧身体为中心朝四周疯狂扩散,少林,武当两派弟子尽数抱头,惊恐而疯狂的叫喊着,四散着飞逃而去,大部分慌不择路者竟那么疯狂喊叫着从崖边跃下,摔了个粉身碎骨。
残韧的眼神恢复迷离状,微微仰着脸庞,迎着漫天大雨,眺望着黑压压的高空。片刻后,又轻抬左手低头凝视片刻,轻声喃喃着道:“律……”残韧说着,依律已然小跑奔至,双手穿过残韧腰际,紧抱着残韧,头靠开残韧肩头,侧着脸,紧贴着残韧的脖子,神态恬静。
久久轻手将昏迷中的旖旎丢在一旁,闪身移至拥抱着的两人身边,睁着对明亮的眼睛将两人轮流注视片刻,而后将依律从残韧怀里拽将出来,学着依律的姿势,将残韧抱个结实,神态一如依律般,恬静。
依律也不着恼,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又是你。”残韧轻声说着,久久松开了残韧,茫然不解的摇摇头,而后退开,依律就知道,久久亲自尝试过后,体会不到跟自己一样的感觉,就会松手退开。
“是我的。你现在喜欢我了吗?”久久笑着问道,残韧轻声道:“不喜欢。”“喜欢我原来这么难的呐,还要等多久你才会喜欢我?”
“不知道。”
“那等你下次出现,我再问你。”
“好。你在干什么?”残韧轻声问着,语气有些迷惑,依律安静的抱着残韧,一言不发的,久久拽着残韧的手,催动着功力。“在帮你治疗内伤。”“为什么要帮我治疗?我自己能治。”
“武当淫贱刚才传音告诉我说,帮你治伤,帮你打架,学依律那样帮你做饭听你的话,还要学飞月那样在你卧室脱光衣服按你喜欢的做,你很快就会喜欢我呐。我现在帮你治伤,你是不是喜欢我了?”
“不喜欢。”
依律心下气恼,武当淫贱那个混蛋,怎么骗久久,终于睁开双眼,微微站直了身体,对久久道:“久久,武当淫贱是胡说八道骗你的。不要相信他。”久久喔了一声,同时收功,笑着道:“浪费了我内力呐。”
“他坏死了,久久,回头你去揍他,打断他几根骨头,看他下回还敢不敢。”依律气恼的说着,广场一头正在倾听的武当淫贱闻言拔腿就跑。“现在就能打的。”
武当淫贱跑的飞快,却也没有久久的动作快,才奔出十数步,已被久久脚踢断了小腿腿骨,久久侧脸望着依律高声道:“依律,打断他几根骨头好啊?”依律原本不过是气话,此时见武当淫贱惨叫痛苦的模样,哪还忍心再叫久久打他,却又觉得不给点教训,还不知道下次会怎么骗久久取乐。
硬着心肠道:“把他另一条腿也打断就好了。看他以后还怎么做缺德事。”
“最毒妇人心……啊……”武当淫贱忍不住怒骂着,紧接着便是惨叫。
飞月极是尴尬,久久方才说话的声音一直不小,那句关于自己的话,身前身后的门派弟子,无人听漏,尽管没有人因此朝飞月投来怪异的目光,故作不闻,但飞月,却想着不知这些人心里在怎般笑话自己,心下一阵慌乱,直想找个地缝钻将进去。
飞月沉声道:“众弟子都辛苦了,此时气候恶劣,再这般淋雨下去,指不定得伤着身子,各自回去吧。”一众华山派弟子语气恭敬的应着四散离去,不少人心却是在笑,练武之人,除非内力全失,或是刻意收敛内力,否则再大的雨也伤不着身子啊……
飞月略为恢复神志时,心下一想起,直想将久久狠狠按在地上,把久久的嘴给撕烂了。
旖旎清醒过来时,身处温暖的房间,房内烛火通明,檀香徐徐燃烧。然而旖旎仍旧觉得冷,尤其背部,臀部,腿。旖旎这才发觉,自己躺在地上,冰冷的石地面。
昏迷中丧失了内功护体,不冷,才叫奇怪。
旖旎看见神色冷淡,微垂着头,静静站立着的依律,依律手中握着酒瓶,旁边一男一女,此刻正在饮酒吃菜。旖旎认得,是残韧和飞月,而后旖旎看见了久久,久久坐在依律背后的圆凳上,把依律的身体当成椅子靠背倚着,眼神迷离,嘴唇轻张轻合,却无半点声响,也不知是在唱歌,还是在喃喃自语。
“你不用求久久了,刚才久久已经先答应了我,无论你说什么,都不理睬你。你开口晚了,久久既然答应了我,就一定会做到。”依律语气不冷不热的说着,已是察觉到旖旎的清醒。
“残韧,你想怎样?”旖旎恨声说着,近乎喊叫,语气带着些许恐慌。残韧头也不回,冷声道:“律,先让她安静着。”依律轻声应着放下酒壶,转身一脚踢在旖旎的穴道,旖旎再度陷入昏迷。
旖旎再次清醒过来时,房间的光线很昏暗,仅有星点烛光照亮,旖旎听见一阵阵喘息声。而后见到,飞月正在残韧身下,节奏时快时慢的扭动着身体,口中呻吟不断。
旖旎心下很害怕,半点声响也不敢发出。依律仍旧神色冷淡的微垂着头,手里端着盆水,盆边搭着布,静静站立在一侧,久久还是坐在圆凳上,将依律的身体当成椅子靠背倚着,眼神迷离,嘴唇却是闭着的。
当卧室内一切归于平静时,旖旎觉得自己仿佛渡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旖旎冷眼看着飞月满脸迷醉的神态,跪在床边,吸允轻舔的模样,却无任何好恶感产生,这些,曾经见过听过太多。
残韧似笑非笑的将视线投向旖旎,“很多年前,我还在南风国时,那时候你还是高贵的公主。却当着几十万人的面,高声诉说着曾被我如何奸淫,那时候,你猜测着可夕对我的气恼,猜测着我心里的愤概,一定很快乐吧?”
旖旎紧咬牙关,突然恨声道:“少废话!大不了一死,义母定会替我报仇,母后也绝不会放过你。让你品尝这么多的痛苦,我算是赚回本了。我不过是比你先死一步而已,你以为你自己打得过我母后,打得过我义母?你也得意不了多久,残韧!”
残韧笑将出声道:“杀你,那多无趣。我要替你制造一段虚假的记忆,给你一个新的过去,新的思想,新的认知。你不久后的新身份,是扬州最大青楼中的红牌姑娘,你自幼失去父母,而后被卖进青楼,已在青楼里当了八年姑娘,而且还会继续当下去,一直当下去,心甘情愿的当下去。是否很激动?快乐吧!”
“混蛋!”旖旎恨声骂着,朝残韧和身扑上。
第二百一十三节
旖旎的拼命飞扑,对残韧没有产生丝毫威胁性,依律身形猛动,一脚将旖旎踢的吐血瘫倒地上。
“伤成这样,就剩1成内力了,还想垂死挣扎?蝼蚁在怎么挣扎也无法改变命运。现在你还能张牙舞爪,不过等你有了新身份后,你就会忘记自己会武功,忘记怎么运做和感应内力,如同废人。”
残韧冷笑着,飞月已替残韧将衣赏穿戴整齐,残韧轻轻在旖旎面前蹲下,单手托着旖旎下巴,突然露出微笑开口道:“好了,旖旎,现在就开始吧。接受你身为蝼蚁的命运,去青楼按心的当好红牌妓女。”
旖旎用恨恨的眼神,紧盯着残韧,此时此刻,反倒不害怕了,心头只有恨意,也只剩恨。
残韧的双眼泛出紫光,口中凝视着旖旎,语气飘渺的开口说着,下一瞬,人却仿遭雷击般,震飞了开去,轻轻甩了甩头,依律急,便欲上前朝旖旎踢将过去,残韧却伸手制止着道:
“好,倒是我小看你。这种时候,竟然还有如此强大的意志力,是什么让你如此顽强?我明白了,蝼蚁的恨,蝼蚁面对强大无匹存在的深深恨意。律,封住她的功力,从现在开始,教导她怎么当一个合格的奴婢。既然你喜欢恨,我就让你从高贵的公主变成低贱的奴婢好了,专门跟着依律一起,服侍我。让你恨个够!”
残韧说罢任由依律将嘴角的血迹擦拭干净,反身一把将赤落着的飞月推倒在床塌,继续行乐宣泄起来。
依律轻步走近,将手里的木盆放到旖旎身前,语气平静的道:“公子吩咐,此刻起,由律教导督促你如何当好一个奴婢。”久久端着圆凳,移开一段距离,仍旧将依律的臀部和后背当做椅背靠着。
旖旎刚欲开口痛骂,突然硬生住嘴。
在忍受耻辱和死亡之间,会选择什么?旖旎会选择忍受耻辱。依律芊细的中指,压在旖旎的咽喉上,旖旎只能这么选择。旖旎无比悲愤,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想起了过往的皇宫。
……
西明,上清,再不存在,如今均已变成中秦的土地。尽管仍旧有数量不少的黑怒叛军和原朝廷官员组织的抵抗军队,但却也无法改变西明和上清不复存在的事实。
“只剩南风了。”风流轻声说着,心下大是宽慰,中秦一统天下,时不久矣。南风却是最棘手的,王辛早已娶了平风为妻,其后不久,南风过的所有权利,几乎全被王辛掌握在手,平风早成了傀儡女皇。
风流极是感叹,女人终究是女人,平风女皇这般简单就把江山送到了王辛手中,而那传闻中厉害无比的南风国皇后,却也不过如此,对于王辛的作为,丝毫阻止不得。
风流正自顾感叹着,阑风晨沉着脸行至,语气沉重的道:“南风国整国投降中秦,皇上对于王辛的表现极感满意。朝中千宰相突然宣称王辛是他布在南风的棋子,因此之故,王辛得到皇上重重赏赐。”
风流神色顿时黑沉下来,冷声道:“不对!”
“确实不对。事情透着诡异,那王辛绝不可能是千宰相所布棋子,当年我们早就见过他,倘若他是千宰相的人,怎都不可能出生在那种地方,被一个地方小县令抚育长大。”阑风晨道出其中的古怪之处。
“还是不对。”风流沉声道。
“不错,王辛恨你,恨中秦,绝不是做作。我们的密报一直得到相同的结果,他哪怕是装,也不可能在私下这般做作,更不可能将你我的眼线全部查知而故意如此。凭南风国的力量,虽然不足以抗衡如今势大的本朝,但顽强抵抗几十载,并非难事。”阑风晨继续补充着。
“所以,王辛此举必定透着其它目的和动机,千宰相也有古怪,千宰相此举,分明是要帮助王辛,让王辛即使是降将过来,仍旧会得到本朝信任,得到皇上肯定,得以担当大任。”
“难道,他们意图谋反?”阑风晨神色愕然的道,风流沉思半响,突然笑着道:“或许不过是我们多疑,千宰相毕竟没有直接忠心于他的亲信兵马,大概想借此机会将王辛收归门下,增强自身的实力罢了。”
“也许。”
……
千若自从成为王妃,罕有外出,除非必要,总是安静的呆在王府,做着自己该做的本分事情。风流秦极是喜欢千若,对千若特别呵护疼爱,千若的门,王府中只有一个人敢不招呼的就推开,也只有一个人会。
自然是风流,风流此刻,便满脸怒气的一把推开千若的房门。“王爷,回来了。”千若神态安详,带着几分欣喜的微笑,起身相迎,风流冷哼一声道:“有些话,有些事情,你是否应该对我说个清楚?”
千若微笑着道:“王爷所指何事?”
“不必要再出言试探于我,我既然开口问了你,自然是你心中所想之事。”风流冷着脸,语气颇是不善,千若轻叹着道:“贱妾只是不想这么快就让王爷操劳烦心,这事即使王爷不问,过些时候,也是会告诉王爷的。不过,王爷真的做好了心理准备么?只怕王爷,未必接受得了贱妾要告诉你的真相。”
风流沉声道:“说!天下间除了残韧和我父王的死讯,本王还想不到有何事能让我难以接受!”
千若微笑着转身,从一处暗格内取出一叠书信,其中更有几道圣旨,轻手丢到风流身前的桌面,语气有些阴冷的开口道:“王爷既然这般自信,就自己看吧。相信王爷该有分寸,这事谁能知晓,谁不该知晓。贱妾只盼王爷,万勿看后伤心过度,伤着身子。”
风流满腹狐疑的展开一封书信,看不过片刻,脸色铁青,全身无法控制的剧烈颤抖起来。
“此仇不报,本王誓不为人!”
房内,许久许久之后,响起风流咬牙切齿的说话声响。
中秦皇宫内,中秦皇神色极是愉快的道:“碧落,最近你的气色比过去好多了,似乎情绪极佳,连你的琴音,都充满了欢快和活力。”碧落妃微微一笑,柔声道:“再过七个月,就是七月七了。”
中秦皇感叹着道:“是啊,到时候一定要大肆庆祝,七月七,是你回宫二十二周年的日子,这时间过的可真快。”
碧落妃笑的更显艳美,心情似乎,实在好的不得了。
……
“再过七个月,就到七月七了。”风华处理罢了繁杂的事务,轻口喝着茶,轻声说着,一旁的服侍左右的门下弟子闻言微笑着道:“宫主,七月七,可是有什么特别?”
风华微微一笑,轻声道:“并没有什么特别,只不过,心里棋盘着,也就觉得那一天尤其重要罢了。”那弟子自是不懂得风华所叹为何,也就不再胡乱插话,轻手替风华斟着热茶。
阑风晨的正式继任仪式日期,快要到了,同时那一天,也是阑风晨嫁人结婚之日。阑风晨要嫁的男人,非常好,是个书生,却并不迂腐致人反感,各方面均无可挑剔,连阑风晨,都找不到哪怕一点讨厌他的理由。
这自然是皇上的照顾,所以,阑风晨并不因此不快。但此刻,阑风晨却在哭泣,已经很多个年头,没有人见到过阑风晨的眼泪了,包括阑风晨自己。阑风晨为何事而悲?为面前一叠书信,几道圣旨。
是风流带过来的,千若此时,轻拥着阑风晨,不时柔声试图安慰着。“姐姐,哭一场心理就舒服了,本来不想这么快让你和王爷知晓的,但王爷问我了,终究是要知道,也就不必继续隐瞒了。”
阑风晨一直哭着,直到双眼红肿,方才逐渐收起哭声,咬牙恨声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千若神色平静的道:“五岁,五岁的时候就知道了。就记进心里,记进骨子里了。母亲一直让父亲隐瞒,可是我仍旧知道了。”
阑风晨眼圈又是一红,却反将千若拥进怀中,柔声道:“妹妹,你自小就承受这等折磨,而我却至今才知晓,那时候真不知道你是如何挺过来的。”千若柔声着道:“姐姐,哭过一次,就够了。不要再哭!我们要的不是哭泣,是报仇。从小到大,我一直都记着,无论任何事情,都没有让我动摇过。现在,快了,很快就能索回一个公道。”
阑风晨突然道:“我父王为何从不告诉我这些?”
“他不知道,他知道的事情很少。但是,哪怕他知道,哪怕风流秦也知道,他们什么都不会做,为了天下,为了人民,他们都会忍着。所以,我父亲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过让他们知晓。”
风流和阑风晨同时现出苦恼之色,千若微微一笑道:“放心吧。到时候,我父亲会把他们带走,带的离这里远远的,但绝不会伤害他们。所以,你们不必要担心,他们的阻扰。风流,你也不必忧虑,我是你的妻子,姐姐也不会跟你争,最后,一切都是你的。”
“那么王辛之事打算如何处理?”风流沉声问道,千若微笑着道:“不过是父亲手里的一颗棋子,到了必要时,就会被舍弃。父亲从没有算计错过,区区王辛,又算什么?”
第二百一十四节
残韧在江湖中,多了一个外号,叫作残忍,直接将残韧的名字,译音后作为外号。因为这外号,让江湖中人感觉,太贴切了。
华山派的变故,很快传遍江湖,灵鹫宫六百七十三名高手,尽被残韧虐杀,武当派和少林合计一千四百三十二名高手,被当时的情形骇的纷纷发疯发狂,摔死的,足有九百八十五,其它活着的,彻底疯了,变成了真正的疯子。
一个人制造出这种结果,算不算得上残忍?
这问题江湖已经回答了,残韧的外号,就是答案。
若非武当和少林,还有那些疯子活着离开华山,若非华山崖底,确实有拿般多经脉未损的肉堆,那么华山派这一次,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即使如此,武当和少林,却也将华山派恨上了,而且恨进了骨子里。
但师出无名,这恨,只有在江湖中彼此相遇,借故生事进行小规模的拼杀打斗来宣泄,整派动员进行大规模报复,却是不能的。武当和少林,本重名誉,师出无名,却都不愿冒着被江湖中人说三道四,为这些无辜惨死和发疯的弟子寻华山派报仇。
武当和少林如此,然而灵鹫宫却没有这般好打发。风华一直没有为此事表态,据说闭关未出。但正因为失去风华主持,灵鹫宫也就大胆的放肆起来,灵鹫宫开赴一批人马,前往华山派要人,要求交出旖旎,同时交出凶手残韧。
这当然不会有结果,两派展开了大规模的拼杀,彼此死伤无数,却是谁也没能讨得好。灵鹫宫不会服气,华山派不会屈服,于是江湖上,两派弟子,每日都有许多因此拼杀丧命。
对待华山派沉寂许久的黑色风暴,同时有动作了,打着正义之名,全江湖性质的大雅着华山阵营的生意,杀伤着华山派阵营的人,捣毁华山阵营数个中小帮会的总部。
江湖卷起许久未曾有过的腥风血雨,全是因为一个人,一个叫残韧的人。江湖中人都讥笑华山派掌门人,色迷了心窍,就为这么一个人,竟然不惜开罪江湖三派至今庇护,不惜顶着阵营内无数大小帮会的压力,不惜门下弟子大量死伤跟灵鹫宫正面开战。
绝对是色迷了心窍,疯了。
其实风华没有闭关,风华甚至亲身上过华山,还在不无人察觉的情形下,轻松进了残韧的卧室。
风华到的时候,残韧正在床上,身下是赤裸着的飞月。残韧没有异常反应,飞月也只能强压心下恐慌,对突然闯至的女人,视若不见。久久自然没有什么动作,依律也没有,也不想也不敢有,残韧没有吩咐。
旖旎不在,这种时候,旖旎正在花园里负责清洁,旖旎每天都要把花园打扫一遍,第二天残韧去花园时,绝不能见到一片落叶,一根色泽非绿的杂草。否则,便是重罚。
风华自顾落座,喝着依律斟的热茶,一言不发,脸上却是挂着微笑。
直到房内一切归于平静,飞月轻轻喘息着起身,替残韧擦拭着身上的汗迹,替残韧穿戴整齐。风华才微笑着开口道:“残韧,眼光还不错。这女子确实懂得如何体贴男人,倒也有些魄力,难怪能继任华山派掌门之位。”
残韧不以为然的道:“你是来要人的?想要人可以,凭实力打败我吧!若想我卖你面子,绝无可能!”风华颇有些意外的反问道:“旖旎还没死?”“我为何要急着杀她?她得一直当我的奴婢,她喜欢恨,我就让她尽量恨,她鄙夷所有的低贱,我就让她永远当个低贱的下人。”
“我倒不是来要人的。不过是听说了你的威风,算起来我们也有好些年头没见了,难得有空,过来看看你罢了。手心是肉,手背也是手,让我偏瘫谁,都不成。你们小孩子之间的事情,由你们自己解决就是。旖旎自然都到这步,想翻身也只能靠她自己,便是她母亲知道了,也绝不会来救她。”
风华说着,时而满是为难,时而微笑,时而语气严肃。
残韧神色突然一变,反常的沉没片刻后道:“碧落妃……”残韧话尚未说罢,风华已然微笑着开口打断道:“不要问我。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若你想知道,或许过了七月七,会有答案,前提时,知道的人,愿意告诉你。比如你的好兄弟风流王,或是那个暗恋着你的小女孩儿阑风晨,又或是碧落妃自己。”
“七月七?”
“不错,七月七。还是说说你的武功吧,不过几年工夫,竟然长进到今天这般地步,实在让人惊讶,简直无法相信。这时代,冒出来的练武天才,实在太多了点。如今的你,快赶上残酷当年的水平了,以你的进度,要不了多久,就能胜过残酷了。”
风华微微一顿,继续道:“相信,残酷九泉之下,一定高兴的很。尤其高兴的是,至今为止,你表现的很好。活的够自私,那是残酷没能坚持下去的遗憾,他至死都希望我能不时帮帮你,让你能坚持做到底。”
残韧不屑道:“不要忘记,我不介意杀了你。我偶尔会想,用当年你刺死叔叔的那柄剑,刺进你心脏,然后把你跟叔叔脏在一起,是否会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风华不以为然的微笑着道:“也许以后有这个可能吧。不过,不是只有你是天才啊孩子。如果你真有一天,坚持要杀我,而且快拥有能杀我的实力时,我会先把你杀了的。所以,你最好放弃这个念头。”
残韧不屑道:“凭你也想杀我?你配吗?”飞月心下一紧,深爬风华恼怒出手,风华岂是残韧可比?纵横江湖多少年,自从残酷死后,从没有人敢向风华挑战,传闻风华的实力早已接近飞升,已能达到破空飞行的不可思议境界。
风华哑然失笑着道:“跟你叔叔真是很像,比你叔叔还狂些才对,不过男子汉大丈夫,只要有本事,狂点没什么不好。说起来,我座下有几名弟子,还是当年你叔叔的红粉助手精心挑选,自幼培养的美人。体贴和服侍男人的本事,绝不是此女可比。既然你此道,诺,这些你便记着,她们绝对会尽心尽力的服侍好你。也顺道让此女学习一番。”
残韧不屑轻哼。
“既然是我所赠送,她们的身份自然不会辱没了你。无一不是我门赫赫有名的大帮当家人,出得厅堂,下得厨房,武功更非寻常人可比。要相信你叔叔的眼光,他当年的红粉助手,那可是驰名江湖,轮侍奉男人的本事,无人可比。”
“在我身边布眼线,你道我在乎?纵使在多眼线,又能奈我何!既然你如此大方赠送,我怎会不收?寻合我心意的女人本也不容易。”风华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轻饮了口茶,微笑着道:“好了,看到你如今这般长进,我也放心,更感欣慰。时候不早了,还得去安慰旖旎那孩子呢。依律,切勿把武功放下了,你可是个好料子,只要勤奋用功,它日的成就,难以估量。”
风华轻轻起身,信手整了整长发,又嘱咐着道:“对了。中秦那小女孩儿,快成亲了。你若是不回去,恐怕她会把你恨进骨子里。七月七,唉,真快到了这一天时,反倒有些失落,始终是期盼得到的过程,最让人牵肠挂肚。”
“一个罗嗦的老女人!要走快走。”
风华嫣然侧脸一笑,眼镜透着无限风情,语气极是勾人的道:“我老了么?”说罢闪身消失在房内,飞月和依律,下意识的同时轻声道:“不老!”风华早已消失无踪,两人这才察觉自己失态,回头朝残韧扫去,却见后者竟也刚回过神来一般。
“叔叔,原来你死的不冤……”残韧轻声自语,而后狠狠瞪了依律一眼,后者连忙低垂下头,丝毫不敢动弹。这眼神依律很熟悉,过去刚跟随残韧时,残韧时常用这种狠厉的眼神望自己,而后便会发脾气。
“当初真该杀了你!”残韧恨声开口道,随即一把将仍旧赤裸着的飞月拉倒在床塌上。
依律神态平静,却下意识的轻咬着下唇,心里忍不住的涌出一股委屈。便是残韧这般对待自己,却也不算什么,可是依律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残韧以前和现在,总会不时用这种吓人的眼神盯自己。
仿佛将自己当做仇人一般看待,即使是旖旎,残韧都不曾如此愤恨,自己到底做错什么?若说这些时候这般对待自己,是因为当时自己没有自杀的缘故,但在更早之前,却又为何如此痛恨自己?
依律心里无法抑制的涌出一股委屈。
第二百一十五节
白莲醒了,白莲醒的时候,听见了鸟叫声,接连的鸟叫,清脆悦耳。
白莲立即明白,自己很处山林中,周遭太安静,也太多鸟鸣声。白莲很快明白到自己到底身处何地,在紫宵山。白莲所处的房间,装饰奢华,山有很多,但在山野中有这等建筑的,却不多。
而且众所周知,紫宵山的鸟特别的多,据说是蕴涵的灵气特别强烈的原因。这并不难猜,白莲心下诧异,回忆起当日跟残韧的打斗过程,按理说,该早已死去了的。
那种情形下,又有谁能把自己从残韧手里救脱出来呢?
“你醒了?”不过多久后,接到负责照料白莲的侍从汇报赶至的阳碎梦,开口就是一句明知故问的问题,白莲记起了眼前的男人是谁,语气感激的道:“原来是你救了在下,大恩不言谢,它日在下定会报答。”
阳碎梦微微一笑,却不客套多言纠缠于这个问题。“我更关心你去华山的目的,如果可以。能否告诉我,你到底是受灵鹫宫亦或是黑色风暴之命,或是却如你所言般,是替叫仙女的女子寻个公道?”
白莲闻言心下不快,沉声道:“阁下大恩,白莲日后必当报答。白莲就此告辞。”
阳碎梦晒然一笑道:“我失言,想你道歉。希望你勿要因此介怀,你伤势颇重,就这么离开,若是遇到华山派的人,实在太危险。待修养好了伤势,再走不迟。”
白莲有些犹豫,见阳碎梦这般直接,心下气早已消尽,寻思着若是自己仍旧坚持要立即离开,未免显得心胸太狭隘,当即点头答应。阳碎梦沉声道:“在下之所以有方才一问,却也怪在下不得。灵鹫宫当日第一个站出来为你做证,后来跟华山派引发冲突,几百号人全部葬身华山。”
白莲闻言一惊,忙开口问明其中细节,阳碎梦毫不隐瞒的一一道出。
“那魔头竟然如此可怕!他的内力虽然深厚,但怎也不致能只身同抗如此数量高手的地步……”
阳碎梦打消白莲疑惑开口道:“大概你不知道自我意境的特殊能力之故,那残韧将自我意境修炼到极高深的程度,内力和精力恢复能力快速之极,更身兼移花接木神功。”
白莲闻言抱拳道:“在下错怪恩人了。白莲上华山,确实是为心中的最爱讨还公道。若非如此,白莲也不会涉足江湖。”“我自然是信得过你的,否则又怎会冒险将你带离华山。在下有一些想法,你武功虽然高明可怕,在江湖中定可列入绝顶高手之一。然而终究只身独剑,无权无势,想要让江湖相信你的话,恐非易事。”
白莲满腹自信的道:“虽然这一次我败于残韧之手,但全因我没有料到他那对肉掌竟然可怕如斯,但若再行交手,胜负之数,不过五五之间罢了。况且,凡是跟我交过手的人,他的剑意均会被我领悟,此趟他杀不死,日后他永远也不可能杀得死我。”
阳碎梦听的一惊,忙道:“莫非你已能领悟掌握他的武功?”
白莲晒然一笑道:“尚不至于如斯厉害。这等本事除却上古时期的绝世天才神话传说外,哪里还有别人能办道?我白莲虽然自负,但也自知论才智远不配跟那等传说人物比肩。只是,我虽然无法因此完全掌握他的武功,但却能完全理解他的剑意,日后再交手之际,他的每一次进攻,我都能下意识的提前预知,凭他跟我相当的实力,他日后又怎还杀得了我?”
阳碎梦心下暗奇,却是信了白莲的话。想将白莲收入紫宵剑派的念头,却也变的更强烈,若紫宵山得到这样一个天才,还怕日后再真上之位继续被一个小女人占据么?
“可惜,你终究只有一个人。你可知道,那日广场边缘,尚未有三个实力深不可测的华山派人尚未出过手?其中最可怕的当数那无法无天,江湖早有传闻,她一身武功早不在武林盟主风华之下;残韧更有名忠心耿耿的奴婢名依律,这些年风云江湖,一身可怕的修为不逊色于无法无天多少;华山派绯掌门人,当年离开华山派前,是华山派共认的第一天才,如今这么多年从未真正出手,武功再不济也不至比这两人差的太多。”
阳碎梦尽量将某些猜测夸大,白莲却不太以为然,阳碎梦见状开口道:“我知你自负。但别人不说,你绝无可能跟残韧那魔头单独对阵,她的奴婢从不离他左右,当日即使你那一剑得手,你也该相信,单凭那一剑,绝不足以取残韧性命。依律的那对手,比残韧的更可怕。一剑不着,你不会有第二次取那魔头性命的机会。”
白莲这才动容道:“比残韧的手更可怕?”
阳碎梦断然道:“不错!残韧终究学的是剑,拳掌工夫高明不到哪里去,但那依律身怀的却是魔功飘渺无痕,其拳脚的灵活度和杀伤性,绝非残韧可比,那对肉掌,却又跟残韧一般不惧任何神兵利器。”
白莲沉吟着,不由重新思索起阳碎梦的话来。倘若如此,但凭一己之力,确实不可能杀得了残韧。“那在下当如何报得大仇?”
“你的事情,我已跟本派掌门人和长老提过,紫宵剑派上下,都是愿意帮助你的。但是其中有个为难之处,华山派毕竟不同于寻常帮派,这翻纷争一起,对江湖产生的影响,却是巨大的。因此,倘若真要全力助你,却是师出无名。但这问题也不难解决,你一身武功,也是本门失传已久的秘功,倘若你不嫌弃,不若加入紫宵剑派。如此一来,也就师出有名了。”
阳碎梦神色诚恳之极,白莲不由陷入沉思,左右权衡,却也觉得无妨,紫宵剑派向来是正义大派,白莲哪怕对江湖事再不了解,这点也是知晓的。何况自己性命也是对方所救,对方为了自己这么一个陌生人,不惜开罪华山全力相助,有什么理由犹豫呢?
白莲没有犹豫,一口答应下来,阳碎梦见状露出微笑,极是欣喜。
飞月大惊失色,虽然料到白莲极可能会感恩成为紫宵剑派的人,却怎都没料到紫宵剑派竟然会为了一个白莲,不惜跟华山结下难以调和的仇恨。飞月听罢门下弟子汇报,本欲告之残韧,却没寻着残韧的踪影。
“残韧去了哪里?”
残韧长老殿内的下人连忙问安着回禀道:“残长老午时就领着依律姑娘匆匆而去,却没说过要去哪里。”飞月不由郁郁,今天烈日高照,并没有下雨,残韧怎会突然变脸?
飞月可肯定,残韧必定是变了人,否则,绝不会带着依律突然失踪,即使外出,长老殿的下人也定会知晓去向,只有另一个残韧,才会如此,要去哪里时,带着依律就闪没了踪影,下人一个字尚未问出口,他人早已奔出几十丈去。
自然也就没人能知道他的行踪了。
“你现在喜欢我了吗?”
“不喜欢。”
依律桃色的长发,几乎将半边莲庞完全遮挡,神态安详的趟在残韧怀里。三人此时在华山后崖,一处无人烟的断崖上,非是轻功极高者,根本就跃不过来,这等地方,平日又有谁会来?
因为安静,所以残韧来了。依律其实也不明白,残韧怎么会突然变了个人,但这并不重要,依律很想念残韧,这个残韧。尽管每一次,到残韧突然变回来时,都会因为见到依律靠在自己怀里,而大怒,惩罚依律,而且惩罚的十分严厉,可说是虐待。
但依律不在乎,倘若能用一次惩罚换一会这样的时候,依律宁愿被惩罚无数次。
久久跟残韧交谈几句重复过很多次的话后,定定的注视着依律开口道:“依律,别人说,我老是沾着他,你心里会恨我呐。他们说那叫做吃醋,说女人不喜欢自己喜欢的男人分心别用,是不是真的呐?”
依律心下颇是好笑,分明又是那个惟恐天下不乱的武当淫贱对久久说的,肯定是说之前让久久答应不提是谁告诉的,武当淫贱越来越喜欢耍弄久久,他一镜完全掌握了久久的性子,不断欺负和欺骗久久。
乐此不倦。
“久久,当然没有。律不过是公子的奴婢……”依律正说着,残韧突然开口打断道:“律,你是我的妾,早已经不是奴婢了,你忘记了吗?”残韧的语气很轻,并没有让人听的分明的感人肺腑的深情。
然而依律听了后,心下却是一甜。
“是,律记得了。久久,我是公子的人,只能唯公子是命,本分只是照顾好公子,公子的其它一切事情,我都不能试图左右和干涉的。这是为人妻妾的本分。”依律很认真的回答着久久,依律极少敷衍久久,除非遇到特别难缠的时候不得不敷衍。
“那是不是别人又胡说骗我的呐?”
“是,对待骗你的人,你应该回头狠揍他一顿。”依律对武当淫贱早已丧失怜悯之心,依律实在没见过那么欠揍的人。
“恩,你说的对的,应该揍他一顿的,又骗了我一次呢。”
第二百一十六节
一片白茫,大雪覆盖了大地,为华山以及周遭的山野,披上了一层白衣。
华山的气候最近这些日子,一直反常反复的诡异。自从那日残韧施展小天罚后,就开始如此。烈日高照,过两个时辰,突然下起细雨,或是雪,都毫不奇怪。
这场大雪,是四个时辰前突然下的。残韧返回了长老了殿,此时飞月伴在一旁,依律和久久不在,依律再次受到惩罚,此刻在院中,跟白雪亲密接触着。
飞月朝窗外轻瞟一眼,院里,久久正倚着一个雪人,雪人原本不是雪人,原本是依律,但此刻,却被冰冻,雪实在下的太大,已成雪人。飞月心下不忍,心疼着依律,却不敢替依律求情。
那不仅没用,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白莲加入了紫宵剑派,紫宵剑派正在联络武当和少林,打算就白莲对我们的污告之事,向华山讨要一个公道。武当和少林两派,因上次在这里折损大量高手之事,对华山怀恨在心,这一次必定会响应紫宵剑派的号召,灵鹫宫,自然也不会放过如此大好良机。我们有大麻烦了。”
飞月说着,心情烦躁异常。灭派,自然不可能,但是,却会被避上绝路,或许选择放弃残韧,能得以保存自己继续担任掌门一职,若是咬牙硬撑,最终会被逼得离开掌门宝座。
门下弟子,等到被四派逼的难以忍受时,所有的愤怒都会指向残韧和自己。
“华山派的实力,不可能抗衡四派联手。”飞月补充着道。
残韧不以为然道:“这般小事,何必忧心?即是因白莲而起,过几日我去趟紫宵山,此事自然也就告结了。”飞月闻言一惊道:“残韧,你莫不是想闯进紫宵山杀白莲吧?”
“当然是,还有比这更直接有效的解决办法么?一群不知死活的蝼蚁,不让他们见识我的厉害,他们终究不懂身为蝼蚁到底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些什么!”残韧轻蔑的道,语气带着怒意。
飞月几乎脱口而出你疯了!却硬生控制住自己,这个人,本来就疯了,本来就是个疯子,对一个疯子说,你疯了,那实在太可笑。飞月并不在乎这个疯子的死活,哪怕这个疯子再厉害,飞月其实早就不在乎。
但是飞月担心,飞月不想另一个不该死的残韧就这么葬送,他是无罪的啊。
但是,飞月无奈,无论飞月说什么,残韧都不会听,只会怒。除非飞月有办法更好的解决此事,否则,都是白搭。“这种事情不必再谈。”残韧沉声说着,飞月无言,脸上挂着笑容,轻手脱去外袍。
依律早已冻晕过去,却是仍旧倔强的战直着身体,身体早就僵了,久久不时输送些真气进依律体内,而后继续倚着依律,眼神迷力的眺望高空。院子的角落,还有一个人蹲坐着,神色冷漠,眼神中满是仇恨。
这般冷的天气,旖旎却穿着单薄的衣裙,若是内力深厚之人,这其实没什么,但旖旎的内力,都被禁制了。所以,旖旎瑟瑟发抖着,屈抱着双腿。尽管如此,旖旎却仍旧不时抬头朝院子中央的雪人望去,心中暗骂着傻瓜。
旖旎眼里,依律绝对是个傻瓜笨蛋。残韧说不许催功,就真的不催功,好好的一个人,这般甘心情愿的留在残韧身边任其虐待,傻透了。难怪别人以前那么多人都夸南风过的女子好,娶一个这般听话的妻子,对男人而言,实在是好极了。
恐怕男人的一句话,还能让依律这类出身南风的傻女人去自杀。“真是傻瓜!”旖旎忍不住低声轻骂,虽然嘴里骂着,但心下却对依律不含半点怨恨之情。相反,却有着同情。
旖旎只恨残韧,依律的时常受罪,让旖旎对之半点也痛恨不起来,在旖旎看来,依律跟自己一样悲惨的被魔鬼折磨的可怜人。苍天无眼,让这么一个混蛋,逍遥存活。旖旎如是想。
紫宵剑派,其实几千年来,一直是一个嚣张的门派。之所以嚣张,因为太得意,哪怕是在最低谷的时候,全派上下,大多数弟子仍旧是自鸣得意的。唯一被紫宵剑派大部分人真正放在眼里的门派,其实仅灵鹫宫而已。
江湖几千年的历史中,紫宵剑派掌门人担任成为武林盟主的次数,实在太多,而且每一任,几乎都达到席卷江湖不逢敌手的地步。这样的一个门历史悠久,辉煌无数的门派,想不骄傲,那是很难的。
少林,华山,武当三派,在江湖历史上,也曾有过不少武功江湖第一,并得以被推举为盟主的高手,但是数量比起紫宵剑派而言,即使合起来,也不足三分之一多。
而且,这三派出来的江湖第一高手,具备横扫江湖实力的,屈指可数。因此,这三派,实在无法被紫宵剑派的弟子,放在眼里。唯一能跟紫宵剑派抗衡的,只有灵鹫宫而已。
江湖几千年历史上,甚至可以夸张的说一句,武林盟主和江湖第一高手,一直是紫宵剑派和灵鹫宫的人再轮着坐。拥有如此辉煌历史的两个门派,自然骄傲,在江湖中的权威,自然非同小可。
所以,这两派几乎从没有被外人挑过山。
挑派,本就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几千年的江湖历史上,发生过的次数也极其有限,挑紫宵山和飘渺峰,那几乎可说是天方夜谭。所以,当紫宵山脚,这日突然来了个挑山之人时,山脚下的一批紫宵剑派弟子,以为自己听错了或是自己在作梦。
但这不是梦,当桃色长发,漆黑长袍的女子,用那对美丽无比的双手,扼断两个紫宵剑派弟子的咽喉时,当那两人的鲜血喷溅而出,形成血花涂鸦时,这些人都终于回过神,终于知道,并没有搞错,也没有做梦。
是真的疯子,跑来挑山。
“杀了她们!”几名最先反应过来的紫宵剑派弟子,怒喝着拔剑,摔先朝依律飞身扑上,歹毒之极的紫宵剑法,同时施展出手,支取依律咽喉要害。紫宵剑派的剑法,江湖公认的歹毒狠辣,出手无情,剑剑夺命。
也是出了名的快,出了名的准。但是,再怎么歹毒狠辣的剑法,前提都需要拥有速度和足够的杀伤破坏力,若是速度慢了,怎杀得了人?若是杀伤力不足,怎破得了对方护体真气?
快,准,狠三字可简单概括紫宵剑派的剑法,但这三字,却是可能永不存在尽头的方向。依律身形微旋,一头桃色长发长度暴增,瞬间分成几百缕,飞身扑上的一批紫宵剑派弟子,咽喉几乎不分先后的被桃色长发洞穿,手中的剑,再也无力递出。
依律身形此时朝前疾闪移动,无数气劲形成的桃花飘舞着,看似速度极慢的拂过一个又一个紫宵剑派弟子的咽喉,而后,几乎同时喷出的鲜血,将小片虚空完全遮挡,一批尸体,软软瘫倒在地。
再没有人朝地上的尸体望去一眼,依律神色平静的微微欠身着道:“公子,已经打发了,请公子移步上山。”残韧神态似笑非笑,双手负背,举步跨过紫宵山脚的金属派碑。
白莲在朝华山派疾奔,只身独剑。白莲的伤势已是复员,原本也不该这般快离开紫宵山的,白莲之所以突然匆忙离开。因为一条信息,因为两个女人。
紫宵剑派的真上掌门人,突然找着白莲,只对白莲说了一句话,“你心爱的女人仙女,她还有另一个名字,叫旖旎。被残韧抓回了华山派,据说,最近惨早虐待,过的生不如死。”
因为这个女人的一句话,白莲匆匆离开了紫宵山,没有跟任何人招呼,连阳碎梦,都是事后才知晓。因为这么一句话,白莲再次来到了华山派,白莲必须救一个女人,一个是仙女,又是旖旎的女人。
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对白莲而言。
白莲到达华山派的时候,旖旎正在飞月身边,飞月在跟门下弟子轻声说着什么,太远,白莲听不清,也没有心思去听。旖旎在一旁,端着茶壶,替飞月斟着茶。
白莲怒火中烧,新中的女神,竟然被人仇人抓了,竟然无奈的作着这般低贱的工作。白莲身形疾动,拔剑出鞘,凉亭周遭大片范围内,被白莲幻出的无数叠影完全充斥,飞月神色愕然的抬头,旖旎满脸欣喜之色,分明可见。
白莲制造出的虚影,制造出的无数柄剑,铺天盖地的朝飞月刺出。
残韧领着依律,依律被久久牵着,三人一行,顺着紫宵山过道,朝山顶缓步行去。此时山道前方,密密麻麻如潮水般的紫宵剑派弟子,手执长剑,杀气腾腾的朝三人涌至。
山道高处两侧的峭崖上,大批紫宵剑派弟子凭借高明的轻功顺崖而下,此时展开轻功从崖上一跃扑出,执剑凌空朝残韧三人刺出。
一时间,紫宵山,杀气冲天而起。
第二百一十七节
面对白莲的攻击,飞月身旁几名华山派弟子探手按上剑柄,正欲怒喝出手,咽喉已觉一凉,原本的怒喝,就这么再喊叫不出口。
飞月没有试图拔剑,而是握着手中的毛笔,抬手便朝白莲刺出。白莲幻出的无数叠影,直剑朝飞月刺上,杀气腾腾,仿佛瞬间,能将飞月绞的连肉碎都不剩下一块。
飞月原本的愕然神色,瞬间消失无踪,白莲发觉自己错了,飞月从一开始就没有愕然,一直很冷静。一柄剑,刺入飞月左肩,入肉寸许,复又疾速后扯,白莲朝后疾闪,胸口处点点血花喷溅而出,飞月手中的笔头,变做血色。
周遭原本布满的密密麻麻虚影,瞬间消失无踪,白莲神色凝重的执剑竖指飞月,飞月稳握着手中毛笔,右臂微微弯曲,腰间的月落神剑,仍旧在鞘,左肩伤口处,鲜血徐徐流出。
“独孤九剑破字决,明不虚传!当年师傅就曾对我说过,倘若遇到真正懂用独孤九剑的当世高手,一定要彻底放弃所有的虚招,现在我算是真正懂得师傅的意思了。”白莲语气中带着赞叹。
飞月沉默不语,神色冷静,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四步外的白莲。
白莲缓步后退,轻声道:“一个女流之辈,能练就这等武功,我白莲由衷钦佩!尽管你无恶不作,丧尽天良,看在你武功的份上,我给你拔剑的机会,在你剑未完全出鞘前,我绝不会出手。”
飞月仍旧没有开口说话,受伤的左臂,按上月落剑柄,缓缓抽出,白莲仍旧未动,飞月猛然射出右手握着的毛笔,月落瞬间被交至右手。白莲身形一闪无踪,下一瞬间出现在飞月身前,手中的长剑朝着飞月心脏疾速刺出,身形移动和出剑间,再不幻起半个虚影。
白莲的剑尖,刺上飞月的心脏。
面对铺天盖地的紫宵剑派弟子,依律的脸庞微微仰起,额前的桃色长发,将半边脸庞遮挡,依律神色冷淡,无丝毫惧色。依律跟随着残韧的步伐,缓步前行,没有出手,残韧没有允许依律出手,依律绝不会出手,哪怕因此被万剑穿身毙命,依律也不会出手。
一道粗大的紫色光柱,冲天而起,瞬间爆开,速度极快的扩散开去。原本扑落的,气势汹汹的紫宵剑派弟子,如同一群被水冲撞开去的蚂蚁。被残韧内力的大量释放,震的纷纷毙命,四散着飞月山崖,或是跌落在涌下的同门师兄姐弟身上。
第二批紫宵派弟子,毫不畏惧的扑上,全力催功,点点紫芒,闪耀着,静谧诡异的美丽,瞬间,疯狂涌入残韧体内,紫色光柱再现,再此爆散开去,第二批扑上的紫宵派弟子,纷纷被震的气绝毙命。
紫宵山道,行至一定高度后,再非盘旋而上,而是一条笔直的台阶支通山顶。此刻,残韧双手负背,就立在这笔直台阶的最下方,台阶上,一条笔直的人潮,蜂拥扑下。
残韧嘴角扬起一抹轻蔑微笑,“真是一群烦人的蝼蚁,不知死活!”残韧左手负背而立,身形微旋,右手作剑指状,刺出,两指间,亮起一道深紫光束,并不过分粗,直径却刚好等同通山台阶的宽度。
若是细看,那道紫色光束,其实是由无数紫色气剑密密麻麻叠在一起所组成,紫光一亮即逝,数不清数量的气剑,一层层的穿透台阶山涌落的敌群,每一柄气剑,取的均是咽喉,其它的,即使穿过敌人的身体,也如同穿透空气一般,不带起半点血花,不耗损丝毫能量。
台阶上聚集试图涌落的所有人,在紫光消失的同时,齐齐朝后倒落,残韧双手负背,举步前行,所过之处,地上的尸体突然燃烧起旺盛的紫色焰火,瞬间被烧的连灰都不留下丝毫。
台阶尽头处,又现出一大批紫宵剑派弟子,却不再试图涌下,为首之人,却是阳碎梦。“好胆识!”阳碎梦的语气,带着赞叹,带着怒气。
残韧轻蔑的开口道:“紫宵剑派从来有个规矩,只要使的是本门武功,只要只身挑败全败,就是紫宵剑派的新掌门人。我姓残,残风是我父亲,残酷是我叔叔。紫宵剑派,重新回到我残家手里,理所当然之极。也只有身为残家后人的我,才有资格接掌紫宵剑派。你们这些蝼蚁,不必浪费我的时间,叫那个替我看守掌门之位多年的人出来!”
白莲的剑间,刺上飞月的心脏,飞月却没有试图闪避,白莲的剑很快,很快,即使闪避,又能闪的开?飞月闪不开,所以不闪,也不必闪,所以不闪。因为月落,刺上了白莲的咽喉,这本是白莲身形动到最后时,唯一的致命空门,但从一开始,飞月手中的月落就指向这个位置。
白莲身形微偏,剑势一变,二度朝飞月心脏刺出,飞月心脏处的衣裳,留有一个小洞,是被白莲刺的,此时,渗着鲜血。白莲的咽喉,星点殷红。白莲的身形疾变,剑势一变,而后,身形急急再变,胸口一痛,月落洞穿了白莲的胸口。
白莲的剑被这股力道一带,准头大失,长剑下沉,刺进了飞月小腹,白莲回剑,后撤,飞月前移,疾冲。白莲的剑抽不回来,胸口插着的月落,摆脱不去。
白莲不敢朝剑上催动内力,倘若如此,虽能摧毁飞月体内的护体真气,尽碎飞月全身经脉,但自己,也会被飞月的反扑,毙命。白莲的身法速度,比飞月略快些许,月落逐渐,从白莲胸口脱出。
飞月身形突然后撤,月落完全脱离白莲的身体,白莲的剑,却也被飞月摆脱。旖旎急声道:“先不忙杀她!日后再说,我希望见到你安全的在我身边。”白莲的动作顿住,原本欲发动的新一轮进攻,放弃。
是的,还要救自己心爱的女人离开这里,哪怕要拼命,也要在她安全之后。白莲身形疾闪,一把抱着旖旎,全力展开轻身法,逃离。后知后觉的华山派弟子,远远在疾奔的两人身后,怒喝叫骂着,却被越甩越远,眼睁睁看着两人,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旖旎暗自松了口气,满心欣喜,终于离开了这个鬼地方了。
旖旎当然不是在乎白莲死活,旖旎一点都不在乎,旖旎很惊讶于飞月的真正实力,倘若能用白莲,拼死一个飞月,旖旎认为绝对值得。但是,自身的功力被封,倘若白莲死了,自己也脱身不得。
所以,白莲不能死,起码现在不能死。等到自己脱身了,功力的禁制被义母解开了,那时候,白莲再跟飞月拼个同归于尽,旖旎也毫不在乎。用具就是使用的,一旦使用,总有损毁的时候,只要损毁的有价值,那就够了。
白莲不过是一个工具,一个能杀人的工具,好用的工具。
‘傻瓜就是用来送死的!’旖旎心下暗自冷笑,脸上却无比关切的神态,语气激动而又温柔的关怀询问着白莲的伤势。白莲神色柔和,微笑着道:“我该叫你仙女,还是旖旎?不过,不管你叫什么,你其实都是我心里的仙女。不必担心我,还没有替仙女报完仇前,我一定不会倒下!”
旖旎泪眼朦胧,带着哭腔开口道:“都是我不好,若不是因为我,怎会让你受这种罪,若不是因为我,你那天怎会被残韧乘机打伤。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仗着本事过人,想欺骗玩弄我的。直到那天,我才后悔万分。”
“仙女,所以你,一直没有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和身份。”白莲仍旧微笑着,开口问着,却无丝毫责备之意。旖旎满脸愧疚之色,良久才微微点头,算是承认了。
“不过值得了。仙女为了我,不顾自身安危,否则,凭你的身份,当日那般多同门保护着,又岂会被擒?华山派掌门人又岂敢不惜开罪灵鹫宫将你囚禁?我白莲只感到荣幸,绝无丝毫责备不忿之意。”
白莲哈哈大笑着,神情极是愉悦。旖旎故作怒目状脱口娇喝着道:“你敢怪我!”白莲大笑,求饶似的道:“在下不敢,也不舍得。”旖旎娇嗔的横了白莲一眼,轻声道:“这还差不多。”
白莲心情极是愉快,觉得,这伤实在受得值得。旖旎见状轻咬着下唇道:“不许你动鬼心思!敢对我不规矩,看我怎么收拾你!”白莲原本抱着旖旎,紧了几分的手,不由松下几分。
神情严肃的道:“仙女请放心,千万别以为我是那些轻浮之徒!”旖旎满脸怀疑神色,注视着白莲,不信般的道:“真的吗?”白莲连忙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旖旎神色颇是欣喜状,随即神情满是犹豫,片刻后将头轻轻靠在白莲胸膛,语气羞涩的道:“你要真是个君子,那就好了。”旖旎说着,轻轻闭上双眼,一脸绯红的羞涩神态,白莲一时间,却是看的痴了。
‘傻瓜真多……’旖旎心下即感概,又不屑的想着。
第二百一十八节
残韧踏上紫宵山顶时,仍旧双手负背的模样,原本杀气腾腾的人群,听了残韧的话后,竟是敌意大消。紫宵剑派历来的规矩,过往,确实有十数位掌门人并非自幼在紫宵山学艺成长,因此之故,问鼎掌门人之位的过程,几乎等同于挑山。
难道,已绝响几百年的事情,在今天,要在度上演了么?
真上掌门人缓缓睁开双眼,轻轻叹了口气,提着剑,推开了殿门。紫宵七殿外的广场,此时聚满了人,当掌门人殿堂的大门被推开时,所有人同时微欠身体,语气尊敬的道:“真上!”
原本聚集的紫宵剑派弟子,此时自发的靠拢,让开一条过道,真上掌门人手提宝剑,面无表情的朝着靠近上山道路口的广场最边缘行去,面前的人群不在真上掌门人接近七步距离时,便已让开了道路。
“真上!此人确实耐残家后人,此次挑山,倒也符合本门规矩。”阳碎梦身后,一男子微欠着身子,语气恭敬的开口到,却是雪色。真裳掌门人看也不看雪色一眼,沉默着前行数步,站定。
残韧脸色一沉,惊疑的道:“是你?”
“很久以前,我曾经给你过机会。曾经邀请你,加入本门,我曾经许诺过,只要你点头,无论你过去是谁,无论你过去做过什么,都不重要。因为你实在是个难得的人才,不愿你被别人拉拢,也不愿你死在我剑下。”
残韧认识,紫宵剑派的真上,残韧实在太熟悉了,熟悉到连对方的裸体,此刻回忆起来,仍然清晰的程度。“凭你,也配杀我?不过,我倒是不明白,那时候,你怎会出现在那里。”
雪色很经验,紫宵剑派许多的人都很惊讶,阳碎梦也很惊讶,两人认识?阳碎梦的记忆中,真上掌门人除却不得不出面的场合外,从没有离开过紫宵山一步。
真上掌门人眼神由清明转入迷离,轻声道:“我曾经给过你机会,不过你选择了拒绝。如果你当时选择接受,即使你比现在还狂妄嚣张,我也会包容你,也会庇护你。不过,好机会,从来不会有第二次,你既然当初选择了,现在就承载结果吧。”
残韧仰天大笑,半响,猛然顿住高声喝道:“凭你也配!”身形同时朝真上遗闪攻上,泪痕骤然离鞘而出,一道紫芒,直逼真上咽喉要害,真裳左手一转,剑不脱鞘,剑柄却正中残韧胸口,残韧全身被一团紫色焰火包围,轰然一声巨震。
残韧整个人被震的朝后疾飞,飞出紫宵山顶崖边。深不见低的崖下深渊,烟雾弥漫,瞬间,已看不清残韧的身影。
寂静,紫宵山顶一片寂静,谁都没有想到,不可一世的残韧,竟然禁不起真上一击。依律飞扑,探爪朝真上攻上,银亮的气劲,径直穿透真上的心脏,却不过,是虚影。
是的,虚影。在残韧被震的朝深渊疾飞的同时,真上已然紧跟着残韧身形扑出,依律出手很快,也因为很快,当感觉到真上已是不在时,呈爪状的右有,已然透过了真上的虚影心脏位置。
“公子!”依律疾速转身,欲朝深渊扑出,雪色身形一闪,拦住。“依律姑娘,此战关系本门真上之位归属问题,决计不容任何人插手这场战斗。”“让开!”依律急喝着道,雪色微微摇头,阳碎梦等一众紫宵剑派高手纷纷按上剑柄,态度明确无比。
依律朝雪色出手,流动着银光的双掌,拍向雪色心脏,阳碎梦等一众高手,纷纷拔剑出鞘,朝依律攻上。
紫宵山周遭,山群连绵起伏,靠近紫宵山主峰的,更有数座高度接近的峭壁,残韧撞窗险进去的峭壁,是其中一座。
剑柄,若是换了旁人,凭真上的杀伤力,足以如同利刃般轻易穿透过去,但残韧不是旁人,所以残韧经脉虽然受次一击,出现短暂的阻泻,却没有受到重创,仅仅受了些,轻内伤罢了。
真上追上残韧的时候,残韧身处半空,真上的剑已出鞘,朝残韧心脏疾刺而出,残韧避无可避,探掌相迎,硬生将剑尖抵住。一声巨震,残韧后飞的速度更快,真裳的身形,瞬间一顿,而后继续追着残韧飞落。
残韧借此冲撞之力,脱出真上剑势所及范围,撞的峭壁岩石迸裂碎飞,深深陷入岩壁之中。岩壁被撞出一个深洞,碎石将残韧完全埋藏,真上身如棉絮般轻盈的落在洞口,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一堆碎石。
语气轻淡的道:“北落紫宵剑决,不是你这么使的,更不是自我意境所能发挥其真正威力的。爱惜自己,保护自己的自我意境,又怎能发挥得了北落紫宵剑决的可怕?传说之剑的光彩,会在我手中重新展现于世人眼前,也只有我能。交出你腰间的泪痕,我可以只废你武功而不杀你。”
两人凌空的气劲撞击声响,惊的远处山林的各类鸟兽奔逃散去,此时峭壁周遭,雾气弥漫,一片寂静。
碎石中没有传出任何回应,真上轻声道:“你勿以为我是贪图泪痕。我不过是不愿也不想杀死你,而它,不过是一个我给自己绕你不死的理由。即使你不死,今生今世,你再也别指望能离开紫宵山一步。但你大可放心,在这里,你不但生活无忧,即使想要女人,我也会尽力提供满足于你。总比死了得要好,你说呢?”
碎石中,仍旧没有残韧的回应,真让人不由怀疑,残韧到底是否被方才真上一击打的昏迷了过去。真上却不急,静静的执剑而立。片刻后语气轻淡的道:“不必指望谁来救你,久久是不会跟我动手的,你那奴婢,还不是我的对手。”
残韧当然没有昏迷,真上的第二招,甚至连伤都没有带给残韧,残韧的那对肉掌,根本无惧任何真气和利器的冲击。残韧此刻清醒无比,只是,很愤怒而已。
挫折,残韧没有受过这种挫折,尤其自感武功大进之后,更不曾想过会有一天承受这种程度的挫折。残韧不承认自己失败,却不得不承认,眼下的自己,根本不是真裳的对手。
倘若第一招不是自己突起发难,真裳不及拔剑,那么,当时就已死了,真上的第二剑,若不是自己这对异于常人的手掌,至少会被废掉一条手臂,经脉同时会被真上剑气重创。
“我没有输,我怎可能输!”残韧暴怒,执着泪痕的右臂,疾速攻出,一道粗壮的紫色光柱,轰然从剑尖飞出,所过之出,碎石纷纷被强劲的内力焚化,不留一丝尘埃。
紫色光柱冲出,由残韧体内大部分精纯内力所凝聚。
真上面无表情的朝一侧横飞闪移开去,紫色光柱几乎贴着真上的衣角,飞过,内力高度凝聚内力的副作用,此时却已显现。即使仅仅差了那么些许,然后在紫色光柱的攻击外,哪怕连真裳的衣角,都没有受到半点损伤。
残韧又惊有怒的出现在真裳视线范围内,右手紧握着泪痕,却未作声。真上语气仍旧轻淡,“你的自尊心,无法承受这种失败?这只说明一件事情,你的自我意境,不过是逃避情绪,欲望情绪,宣泄情绪的产物。是下乘的,不过,这不是你的错,寻常人,想达到真正的高度,岂是容易。倘若换在我意境尚未稳固之时,现在你已死了。”
“闭嘴!我不会败的!”残韧怒目圆睁,眼睛中,布满血丝。
“我已说过,我不想也不愿杀你。现在放下泪痕,你就能继续快活的活下去。我给过你一次,成王的机会,现在,仍旧给你一个生存的机会。”真上语气轻淡的说着,听不出任何别的感情色彩,丝毫不似在劝告别人,更不像是对别人充满关切和在意。
依律几乎急哭了,不过当然不会真的哭出来。这种时候,即使哭,也没有用,不管哭的多厉害,雪色和阳碎梦等紫宵剑派鼎鼎有名的高手,也绝不会为依律让路。
依律不会哭,只是更奋勇的出手,更狠辣的攻击着挡路的高手。
如此冲杀了许久,死在依律掌下的人,已经超过八个,不是八个一般的紫宵剑派弟子,而是实力最强横的那批高手。但很快,依律再不能杀的死人了,依律的右手,被莲紧紧抓着,进不得,抽不回。
莲的神态一如过去那般冷淡。并没有乘胜追击,雪色喝止住其它试图攻击依律的同门师弟妹。“战斗尚未结束,在未见分晓前,我们无法决定是否处置她。倘若胜的是真上,自由真上决定,若是胜的是残韧,我等自然再无权问罪于她。”
雪色开了口,即使不甘心如阳碎梦,也只有把抗议吞放在肚子里,阳碎梦的师弟死了,跟阳碎梦并列扬名的师弟。阳碎梦不能说什么,雪色的话并无庇护,这符合本门规矩。
因为这不是一般的战斗和拼杀,是真上挑战战,谁也不能违背流传几千年的门派规章,阳碎梦更不行。
“久久,帮我。”依律急坏了,猛然想同行而至的久久,暗骂自己笨蛋,早就该开口请久久帮忙的。事实却不如依律所料,久久走近依律,牵着依律的手,笑着摇头道:“不行的,那天风华走前,我答应她了,如果跟你们来紫宵山,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可以出手的。”
依律彻底绝望,久久笑着补充道:“不过,我当时说了的。如果他们要杀你的话,我不想你死的。”依律闻言,满脸诧异的注视着久久,久久怎会在那时候,想到这种问题?
难道,久久竟已开始在乎起自己的生死了吗?竟已将自己生死装进心里,成为特别对待的事情了吗?
依律很难相信这个可能。
第二百一十九节
面对真上的压倒性强势,残韧却没有选择屈服和接受,残韧不可能屈服或接受,残韧绝不会承认自己失败。
残韧单手举剑斜指高空,怒喝着道:“我是不败的!哪怕同归于尽,我也绝不可能被你击败!”残韧身体内,朝四面八方爆出深紫气劲,原本身形一闪,欲出手的真上,被迫后闪回避。
以残韧深厚的过分的内力,这般全力爆发,真上绝不愿意硬抗,不过是虚耗自身内力而已,真上自然要避免跟残韧打消耗战。
几乎同时,紫宵山顶高空,突然乌云密布,变作旋涡。真上抬头仰望高空,残韧已然跃上极高,此刻双手握剑在手,隔空朝真裳虚指,点点星芒紫光,环绕在残韧身体周遭,不断的凭空而现,不断的涌进残韧体内。
聚集在紫宵山顶的雪色等一众人,纷纷色变,人群中,雪色身旁一名女子惊愕无比的道:“小天罚神功?真上早已抛弃所有非祖师所使的武功,怎会再度拾起?”
阳碎梦神色凝重的道:“真上尽悟祖师无上剑决,岂会再度使用祖师母的神功?博而不精本是大忌,真上自然不会如此。这小天罚,该是那残韧所使!”那女子惊疑道:“难道早先的传闻竟是真的?那残韧真会施展本门神话系无上秘功?”
阳碎梦沉声道:“自然是真的,师叔你前些时候一直在闭关,碎梦却是没能有机会详细告知此事。或许是残酷盟主所授吧……”阳碎梦说到最后,语气变的极轻,满是不敢肯定。
人群中顿时有人喝骂道:“放肆!残酷盟主怎可能做出这种违背门规之事,阳碎你梦再敢对残酷盟主在天之灵胡说八道,休怪我对你不客气!”阳碎梦却不着恼,反而语气恭敬的道:“莫师叔,碎梦失言。还望莫师叔以及残系的师兄弟们勿怪。”
人群中的愤怒声,这才平息了下来。阳碎梦心下懊悔,残酷虽然逝世多年,但仍旧被残系所念念不忘,实在不该挑战残系同门心中的至尊。
依律原本一直试图挣脱莲的控制,此时却安静下来,莲并没有点穴禁制依律的活动,只是依律此刻,全部注意力都已被天空中的骤变吸引,心下只盼着残韧,一定要赢。
真上并没有试图在小天罚尚未真正出手时对残韧发起攻击,那没必要,不做不到。残韧既然这么做了,自然已将两人之间的能力所能达到的程度算计清楚,怎会明知会被打断,仍旧这般勉强而为?
紫白色光柱,从天空乌云旋涡中央,气势汹汹的朝地面压落,残韧的身形凭空消失,融入紫白亮光之中,瞬间压至真上头顶。小天罚,破坏和杀伤力强的惊人,施功者能随意操纵天罚之光攻击任何目标。
速度快极,波及范围极广阔,因此,一旦施展成功,除非具备快的不可思议的速度,否则,根本不存在闪避的可能。
真上迎着扑落的自白光柱,朝着紫白光柱中的残韧,刺出了手中的剑,剑上附带着深紫色的气劲,真上全身亦被一层色泽极浓郁的深紫亮光覆盖。这一剑,简单无华,相比较于残韧气势汹汹,所施展的在江湖中几千年来都无人敢否认威力最强大可怕的小天罚而言,实在,不怎么样。
真裳的剑刺入紫白亮光,紫白亮光轰击在真裳胸口,残韧的泪痕,刺入真裳身体。而后,残韧朝后激飞,再度在岩壁撞出一个深洞,再次被碎石埋藏。真上手中的剑,没了踪迹。
真上身形轻飘,稳稳落在洞边,语气轻淡的道:“你可知道,为什么几千年来,自神话传说后,再没有任何一任紫宵剑派的掌门人,敢自称所施展的神功为天罚吗?”
真上似乎本就没有让残韧回答的意思,略为停顿后继续道:“因为只有在祖师母手上,此招才叫天罚。舍她之外,任何人都不可能发挥出此招的真正威力,天罚是因她而诞生,也只因她而存在。天罚是最接近完美的存在,也只有最接近完美存在的人,才能使的出来。从没有人能硬抗天罚威力而不败,只是因为祖师母本身,而不是因为天罚此招。”
真上全身上下,半点伤也没有,方才残韧那明明刺中的一剑,怎会没有对真上造成丝毫伤势?因为那一剑,刺中的是虚影。小天罚那可怕的能量,怎会对真上未能造成丝毫影响?
因为在小天罚之光即将爆发的瞬间,残韧就被真上一剑透胸,击飞了,小天罚之光,在最后的关头,被打断,根本就没能释放和发挥出应有的威力。是的,残韧中剑的,不知何故,真上竟然那一剑,竟然没有选择刺死残韧。
但残韧此刻,却觉得比死还难受。
残韧怒喝,碎石爆飞,却在激飞至真上身体周遭一定范围时,偏开了去。残韧胸口仍旧插着真上的剑,双手紧握泪痕,朝真上疾闪攻上,下一瞬间,再度被真上以剑鞘击飞,同时,胸口的剑被真上拔出,重新掌握在手中。
泪痕摔落在一旁,残韧咳声连连,星芒紫光,疯狂涌进残韧体内,迅速补充着残韧大量耗损的内力。
真上身形疾闪,出现在重伤的残韧身前,左手迅速探出,紧扼着残韧的咽喉,催动内力,残韧身体再也动弹不得。“我真是不懂,你怎会有这等可怕的内力修为?”
真上顿了顿继续道:“既然泪痕已被你弃,那我自然不会杀你。跟你一身武功,告别吧。往后在紫宵山的岁月,你绝不会难过。”真上催动内力,残韧的意识黑了过去,真上要开始,废残韧的武功,封残韧身体数处重要经脉了。
气候反复的华山,此时,又开始下雨了。飞月最近一身轻松,因为受伤的缘故,门下弟子都坚持不让飞月继续操劳,飞月也确实需要修养身心了。于是,放下了全部门派事务。
因此之故,此时飞月得以悠闲的饮酒赏雨,随意的回忆着所有想回忆的过去。
飞月曾经听人说过,有很多人活在记忆和梦幻中,飞月曾经听说过,最难珍惜的正拥有的珍贵。记忆中的遗憾,总会在现在不断的刻意想要弥补,美好的梦幻般的理想完美,总会在现在刻意的想要达到。于是,在很久之后回忆时,有多了新的遗憾,总会发现,原来在当时,是拥有这另一种完美,只是当时没有发觉。
飞月觉得,有的人在这种时候,会选择沉沦感伤,有的人则会振作,振作的努力继续试图在现在创造遗憾的完美和理想完美。很难不如此,不过飞月相信,自己不是这样的。
因为自己懂得忘记,就如,当初离开华山后,懂得忘记身在华山时的所有理想和所有武功。忘记后,就会是新生,记忆虽在,却想不到记忆中的过去,存在什么遗憾,生活的目标,也就全由新生去创造。
飞月其实对残韧一点也不了解,也无从了解。残韧不说关于自己的事情,飞月也不问,残韧不会因为别人问就回答,也不会允许飞月询问。残韧不愿意,依律也就不敢说,不会说。
但是飞月仍旧时常怀疑,残韧到底是否,是个不懂如何珍惜现在的人?这问题飞月没有答案,尽管飞月的直觉,该是如此。但是飞月对残韧毫不了解,是与不是,飞月不因为自己的直觉,就让自己相信那本就不是答案的答案。
只是,为何不时想起这个问题呢?飞月很清楚,因为自己渴望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之所以如此,理由却是因为飞月实在认为,残韧没有珍惜自己。这真是可笑且讽刺啊……
你还能活着回来吗?
是胜?是败?是生?是死?依律不断的揣测着,期待一个结果。小天罚似乎没有爆发,这让依律心凉,从周遭人的议论和猜测中,得知极可能是小天罚被真裳破了,真上对小天罚太了解,真上的剑,似乎比残韧更快,破了残韧的小天罚,很理所当然。
就是这样,依律才更担心。
白莲替旖旎解开了被残韧所下的禁制,旖旎功力已然恢复,袖口中,仍旧放着残忍温柔,残韧没有没收,残韧不屑如此,根本不将这对兵器放在眼里,幸亏如此,旖旎很庆幸。
白莲此时抱着些衣裳,食物,返回这座破庙。还没有完全离开华山派势力范围内,两人不敢投宿,白莲不怕,但却怕旖旎有闪失,于是选择破庙暂时歇息,委屈自己,委屈旖旎。
“刚才上了趟华山派打探情况,飞月那恶女人正顾养伤,并没有亲自下来追击我们。还听到一则消息,残韧那魔头,去了紫宵剑派,试图挑山。旖旎,我们不必继续呆在这里了,找间客栈住下吧。”
旖旎突然神色大变,这才想起残韧这趟,却是去了紫宵山。连忙道:“白莲,马上带我去紫宵山!绝不能让残韧被真上杀死!”
白莲满是不解的道:“为什么?倘若那魔头死在紫宵山,岂非江湖之乐?”
“不!我发过誓,一定要亲手杀了他,否则,宁可死。”旖旎语气坚决的说着,白莲顿时慌了神,丢下刚买回来的衣裳和食物,一把拽着旖旎便朝紫宵山方向疾奔而去。
旖旎柔声道:“白莲,我实在他恨他了,想起姐妹的惨死全因我之故,我就立了誓。如果不能亲手杀他替姐妹报仇,让我哪还有脸面苟活在这世上呢?”白莲宽慰的笑笑道:“我理解!一定来得及的!”
旖旎埋头在白莲怀中,心中祈祷着,‘你千万别死了。我不要你真的死,我要你永远被我折磨,一直品尝无尽痛苦,知道我死那天,你才能死去!’
第二百二十节
“你不能废我的武功。”
崖洞边缘,突然响起一个轻淡的声音,语气空洞,无喜无悲。真上愕然,真正感到惊愕,真上想不到有谁,能不被自己察觉的接近自己,真上更惊愕的是,即使这人明明已经开口说话了,自己却仍旧无法感知到他的准确位置。
真上愕然之下回头望去,因为声音的来源处,是在身后。而后,真上吃了一惊,以为见着了鬼。真上身后,站着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人形,全呈深紫色,有着人的轮廓,惟独那脸,没有五官,深紫一片。
真上不那么害怕了,并不是鬼,也不是人,而是一团能量,有意识的能量体。许多典籍记载中提及过,天地之间,有些灵体,具备意识,却没有肉身,是谓妖灵。
“你是谁?”真上开口问着,却已恢复平静,除却一开始的惊愕,真上本就平静。“我是残韧。”深紫色的能量体开口说着,真上转头,注视了手中仍旧扼着的残韧一眼,而后回头,凝视着深紫色能量体。
笑了,眼神恢复清明,笑的极开心。
“你是残韧?”
“是,我是残韧。”
“那他是谁?”
“他就是我。”
真上更加想大笑,却又突然笑不出来了,似乎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什么。真上注视着能量体,沉声道:“你们的身形根本就不一样,差别太大,脸部的轮廓也不同。”
深紫色能量体沉默片刻,开口道:“是不同。因为,我现在的身体,是跟北落紫宵决般配最完美的身体。”真上的神色,突然变的凝重,惊疑不定的注视着能量体,半响,突然开口道:“我似乎认识你。”
深紫色能量体沉默着,片刻后道:“真武剑的部分意识拥有者就是你?”
真上的脸色突然变的惨白,松开了扼着残韧咽喉的手,残韧颓然摔落在地上。“依紫宵!原来是你,难怪他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内力,难怪他的武功能进步的如此之快。但是,我不是真武剑,我是真上。”
“真武剑托付我,要找你。如果你是个不可教化的恶徒,让我废去你的武功,将那部分本不属于你的意识剥离。”深紫色能量体说罢,凭空失去踪迹,原本昏迷的残韧同时清醒过来,眼神空洞,掉落在地上的泪痕,不知何时,已被握在手中。
真上神色凝重,执剑虚指清醒过来的残韧,不待残韧动作,已然率先出手,身形一闪而逝,残韧身形同时消逝无踪,空中,两道紫芒亮起,一闪即逝。真上和残韧分别握着剑,隔着三步距离,面对而立。
残韧的右胸,再中一剑,真上肩头流着鲜血,伤口却比残韧,浅上太多。真上眼神空洞,语气轻淡的道:“你打不过我的。”残韧的眼神,同时暗淡,身体软软倒落地上。
深紫能量体凭空再现,静立着,外表的色泽,变的极浓郁,几近漆黑。
“你想以这种姿态跟我战斗?丧失了稳固的载体,实力相当的情况下,你的意识会被轻易抹杀。”
深紫能量体却不说话,表层的色泽浓郁的能量,突然变化,手足裸露的部分,竟然已呈肉色。若不是脸庞,仍旧没有五官,简直和一个活生生的人,再没有任何区别。
真上并不惊讶,强行压缩能量,达到一定程度后,就能将能量转化为有形物质形态,催化为肉态或是金属形态,都不是难事。然而,如此对于能量的耗损程度,绝非一般,以眼前能量体的力量程度而言,维持这样的形态,绝对不会太久。
“何为恶?何为善?你为何如此拼命的要剥夺我的意识。你可知道,为了完全掌握和融合那部分强大意识,我从出生不久那刻开始,没有过过一天轻松快乐的日子。直到六年前,我终于完全融会了,可是,我却不得不开始担任紫宵剑派的真上,我仍旧无法轻松。我付出了这么多,你为什么要让我这些成为白费?”
真上说着,眼神恢复清明。语气带着些凄苦,带着些不忿。
“你不必试图拖延时间。我给你选择,自伤而后离开这里,或是让我重伤你。”深紫能量体语气无波的轻声说着,真上满脸惊疑之色的道:“你难道不打算剥离我那部分强大意识?”
“为什么要?真武剑的托付,已对你说的很明白。”
“既然如此,我实在不懂。你为什么要如此不惜对自身造成可怕影响,强行催动功力以这种形态面对我呢?”真上语气满是疑惑的说着,仿佛不解了这个疑惑,便会吃不香,睡不安一般。深紫能量体轻声开口道:“你仍旧在拖延时间,我要出手了。”真上眼神同时一变,从清明变做空洞。
深紫能量体一闪而逝,真上挺剑相迎。
远在紫宵山山顶聚集的人群,突然见到深渊中放射出耀眼的深紫亮光,璀璨之极。而后,所有人身心被寒意充斥。同时深渊中,杀意冲天而起。紫宵山群里许多水潭,瞬间冰结。
真上的剑,划过深紫能量的咽喉,剑刃几乎紧帖深紫能量咽喉的肉色肌肤,泪痕同时,穿过真上身形间的空门,洞穿真上小腹。真上手腕一转,长剑朝一侧斜拉,取的仍旧是深紫能量的咽喉。
下一瞬间,真上痛哼着后飞,单膝跪地,另一条腿骨头,已被深紫能量体身形下沉的同时以剑柄击碎。“为什么?你脱离了稳定的载体,怎会变的更加厉害?不可能的……”
真上的语气,满是不能置信,仿佛,全然接受不了这战果。
深紫能量体一言不发,执剑闪身攻上,原本神态错愕失落的真上,眼神突然变作空洞,仅凭一条芊长的腿蹬地飞扑,朝深紫能量体疾扑迎上,真上身形朝一侧倾倒,手中长剑同时以刁钻角度刺出,正中残韧左胸,却在刺至心脏的瞬间,被闪避开了要害。
透胸而过,去非致命。真上全身剧痛无比,深紫能量体抬腿,踢出,真上胸口喷洒着鲜血,被深紫能量一脚替落深渊,速度快极。
“你为什么老说一些你明明知道答案的问题试图拖延时间,我已说了,没有理由剥离你的意识。”深紫能量体的说话声仍旧在深渊内徘徊回荡,几乎同时,残韧睁开了双眼。
白莲带着旖旎,浑然不顾内伤的加剧,施展着轻功,以最快的速度朝紫宵山方向奔驰着。旖旎语气满是关切的询问着道:“白莲,你的伤要紧么?这么跑,会否让你吃不消?若是不成,千万不要勉强,大不了……大不了我应誓自杀谢罪,也不能害苦了你。”
白莲连忙道:“这点小伤,我还支持得了!千万别作此想,我绝不会让你留下遗憾。一定来得及阻止残韧那魔头死在真上手上,你放心吧!”
放心?我当然放心,赶不及,不放心也没用。赶得及,以你严重的伤势和对我不存在防备的松懈,要杀了你,实在容易。我怎会不放心呢?旖旎心下暗想着,倘若真的来得及,到时候若不当着白莲的面杀死残韧,白莲必定会看穿自己,但旖旎绝不愿意杀死残韧。
残韧死过一次了,旖旎体会过失去精神寄托的滋味,绝不愿意再受那种罪。所以,倘若到了那一刻,再不能利用白莲,只有杀了白莲一途,旖旎当然希望白莲尽量跑的更快,一来赶得及的机会更大,二来,能让白莲的伤势尽可能的加重。
旖旎放心的很。
真上没有死,深紫能量体没有骗真上,尽管重伤了真上,却没有取真上性命。真上被那带着刻意震力的最后一击,踢的径直撞陷入岩壁。真上的脸庞,留下两行泪水。
却不是为了身体上的剧痛,也不是因为败在深紫能量体之手。从一开始,真上就知道,若不拖延时间到深紫能量无法维持物质形态,绝不可能胜。深紫能量体的形态,跟北落紫宵剑决,是最完美的搭配。
身体的以条曲线,都能最完美的搭配出手,最完美的把握和控制环境阻力的造成的影响,角度的进攻,速度的发挥……
所以真上一直试图拖延时间,用言语,然而,却没能成功。
真上流泪,只为自己。真上觉得很苦,明明最适合自身的武功,唾手可得,想练就能学到,却偏偏学不得。倘若不是练的忘我,倘若用的是武当派无上太极剑总决,以深紫能量体的状态,根本就不可能是真上的对手。
但真上,偏偏不能练。倘若练了,即使武功在高,也没有用。倘若练了武功却偏偏杀不了人,杀不死人,无法杀人,那在这个江湖中,练的武功又有什么用又有什么意义?
“我不会屈服的,好不容易坚持到现在。我会继续努力下去,总有一天,我会创造出一套,最适合自己使用的北落紫宵剑决……我不会让任何人,能威胁到我的存在。”真上收起泪水,喃喃自语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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