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蓦然回首时
作者:兰帝魅晨|发布时间:2024-06-28 17:53:24|字数:33023
第一百八十一节
琴成粉碎,残韧大步离去,残韧径直回了自己住处,飞月从熟睡中惊醒,尚未及开口说什么,被子已被残韧掀开。“该做什么?”残韧神态在笑,语气却透着股冷意。
飞月脸色绯红,语气羞涩,带着几分娇嗔道:“一点都不怜惜我。”
“庄主,你要记清楚,我只说一次。我不需要你这种姿态,也没有任何跟你甜言蜜语的兴趣。我仅仅需要你服侍我时表现的好而已,我不会理会你对我是否有情,甚至不会在意你是否会如服侍我般服侍别的男人。如果庄主觉得自己做不到,那么以后最好不要再到我这里来。在我身边,就只能服从我的规则。”
飞月心下一阵愤怒,从没有人如此对飞月说话,尤其是一个属下,飞月觉得残韧的气焰,太嚣张过分了,完全忘记上下主次,自己屈尊对待,百般照顾残韧的喜好,最后竟然换来残韧越来越猖狂的放肆。
“既然庄主没有马上走,我就视作庄主已经选择接受我的规则。”残韧说着,上了床。
……
飞月已经再无疑虑,是的,残韧不会对自己的庄主之位感兴趣,那些保证,不是残韧的故作姿态。残韧不屑,真的不屑于说谎,更没有必要说谎。此时,人前自己还是高高在上,似乎连残韧也不敢违抗的庄主,但是实际上,连自己也无法限制残韧什么。
飞月发觉自己败给了残韧,败的很彻底,从试图俘获残韧的心起,就败了。残韧根本没有感情能让人俘获,飞月觉得自己白白葬送进残韧手里,如今,飞月完全变成了残韧的女人,已经无法在人后对着残韧摆放任何姿态的女人,无法说不的女人。
飞月有时候静下心想想,觉得非常荒谬可笑。明明自己是庄主,残韧如今在飞月庄里拥有的地位,全是因为自己的重用,如今的安逸,全是自己给予。但是现在成什么?现在,狗反骑到主人头上了。
残韧从不会到飞月的住处过夜,残韧若是需要飞月了,就会派人来请,“庄主,银堂主说有要事相商。”这句话,背后代表的含义,飞月庄内已经有许多人都心知肚明了。
飞月庄的人,都认为飞月如今对残韧动情极深,飞月从没有如此这般,长期在一个男人住处跑,过去,都是别人思念飞月,去飞月那找她。飞月觉得残韧起错了名字,应该叫残忍或是残酷。
飞月不喜欢这样,飞月希望残韧跟自己独处时多少表现点情意,哪怕飞月明知道是假的,是敷衍和安慰自己,那也让飞月心里舒服的多。可是没有一点,一次,换班的侍女不知道飞月在残韧处,贸然闯入,正见到飞月替残韧做着极私隐的事。
飞月脸面大失,正惊怒交加的欲发作,残韧已一掌将那侍女毙命。飞月只想呵斥那侍女几句,让她不可对外乱说,却没想过要杀她。毕竟,两人会做什么事,别人猜得能猜到。
残韧却不是这么认为,“猜和亲眼所见,是两回事。猜测中,你我是情意绵绵的,但是她看到的,传了出去,庄里却会有人说你下作,全然没有庄主仪态。”
飞月一方面觉得残韧太狠辣,一方面却又觉得,残韧在人前,还是很顾及自己面子的,虽然没有特别低声下气什么的,但不过是显得霸道蛮横了些,却从不会让飞月下不了台,庄里不少老成员心里对残韧不满,认为残韧仗着武功高强,又得飞月寄情,飞扬跋扈。
但却没有人认为,飞月变成了残韧的奴隶。
飞月也发觉了残韧的不对劲,有时候残韧会变的很柔和,与其说是柔和,不如说是空洞,要么是面无表情的独自仰望高空,要么是眼神迷离的眺望夕阳。这种时候,多是在雨天,或是听到某些曲子,或是极美丽的夕阳西下时分,但都不长,很快会恢复,恢复成那个让人不喜欢又害怕的形象。
飞月有些迷恋那个失神状态的残韧,迷恋那个残韧奏出的每一首曲子,都让人沉醉,残韧那时候的眼神迷离不定,不喜,不怒,喃喃自语的模样虽然不像一个正常人,但却绝不傻,绝不疯。
每一首奏出的曲子,都让飞月感动,飞月觉得那其中寄托着思念,沉重而空旷的思念。残韧从没有露出过哀伤忧愁的神色,即使是弹奏着那般曲子的时候,总是那么轻,淡。
飞月很希望哪一天在床上取悦残韧时,能正好碰上残韧变成那种模样,可是,从来没有,一次也没有。那种时候的残韧,绝不会把谁看在眼里,哪怕你站在他面前,他眼里也不会映着你的影子。
是空洞的。
但飞月不会认为那时候的残韧,好对付。飞月觉得那时候的残韧,更可怕,更强大。不仅飞月如此认为,连风过,春秋剑都如是认为。
十八手和武当淫贱真的来了,来投靠飞月庄。两人来的当夜,是雨夜。残韧独坐凉亭,抚琴奏曲。那夜,来的还有别人。飞月真的很迷恋那种模样的残韧,因此,每每此时,若非实在有要务处理分身不得,飞月都会去看,去看残韧。
那夜,飞月正好在,风过以及十八手等几人,也在飞月庄靠山高崖上饮酒聊天。来了一批高手,不知道到底是为追杀十八手而来的,又或是为了刺探些情报。
因为那些人来的突然,死的也很快,非常快。
被漫天雨幕打的全身要穴全是直透身体的血洞,不可能还活。
当时,飞月惊呼出声,让残韧,瞬间变回那个让人讨厌又害怕的人,飞月被残韧按在凉亭柱子上。漫天雨幕,四散激飞,将远处山崖风过等人,迫的远远逃跃,四人都知道残韧要做什么,没有人想跟这个残韧较劲。
阁院周遭,视线范围内,当时没有了人。飞月的长裙,被残韧拉起,飞月惊恐交加,却又丝毫不敢反抗,强压着惊慌的情绪,让自己当作在房内般,迎合着残韧。
自我的残韧,是个冷酷的魔鬼。
飞月早已经不怀疑,残韧是淫贼的真实性,若谁说残韧不是淫贼,飞月绝不会相信。当然,若是说另一个残韧不是,飞月,绝对相信。
“一个人能同时修炼两种传说中的意境?”风过疑惑不解,一直都很疑惑。十八手懒懒道:“我们怎知道?真上忘我,独傲自我,我怀疑残韧其实已经疯了,据说有一种疯子,会形成两种性格完全不同的精神,时而这样,时而那样。”
风过沉思着点点头道:“说的很有道理。他其实不是淫贼。”
风过的话,除了飘香外,没有人相信。
第一百八十二节
飘香并不喜欢武当淫贱,因此,压根不愿跟武当淫贱交谈,两人一直没有说过话,其实仅仅是飘香单方面的态度。武当淫贱曾多次试图搭讪,但结果总是换来飘香冷脸。
武当淫贱这是突然对飘香道:“你们本来不是四个人的吗?那个很漂亮的小妞呢?”飘香哪肯搭理,如同过往般,充耳不闻。十八手轻声道:“那女子死了,你想让她搭理找什么话题不好偏找别人最忌讳的说。”
武当淫贱神色惊疑的道:“死了?怎么可能,三个月前还活着。有无法无天在她身边,江湖上有几个能人伤害她?”
飘香终于忍不住了,脱口问道:“你见过依律?”
春秋剑冷冷道:“别瞎掰,残韧亲眼见到那女子被一剑穿心而亡。”武当淫贱神色严肃的道:“绝非胡说。你们记得天涯海角那对合剑情侣否?”飘香记得,飘香怎会忘记?
“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十八手见武当淫贱不似是为引飘香说话而随口胡说,不由来了兴趣。
“那女人本来被我抓了去,我向来怜香惜玉的很,自然不舍得杀了她,一直带在身边,那女人可真有调教潜力,没多久……”“说正经的!”春秋剑不耐烦的打算着道,若是任由武当淫贱谈论这些,真不知道要扯到什么时候。
武当淫贱恍然大悟,笑笑道:“反正,就是被我调教的很好。她那个没用的男人,好几次追踪我想救她,无一例外都被我打回去了。我也不急,反正等那女人被我玩厌了,再一起杀了就是,有人不时陪我练剑,我自然乐意。不过,三个月前,那男人又一次来时。”
“碰着无法无天那疯子,无法无天听到了我们交谈内容,开口询问他们是否认识依律。后来那女人被无法无天出手救下了,我自然不会傻的跟那疯子较劲,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我怕那疯子对我下杀手,就装做也是依律的故友,跟她询问依律的情况。从她口中得知,依律当时去了雪山,约好了在那附近等,不日便到。过了当时那关,我怕依律那女人见了要报复,当然就溜了。虽然没有见到她人,但是无法无天的话,可以肯定她还活着。”
飘香心下信了几分,雪山七剑的事情江湖皆知,死于银妖之手。银妖这个名号,飘香还是听人提起过的,不过一直没怎么在意。无法无天朋友虽然极少,但也是有几个的,跟她呆在一起的人,武功自然有两下子。
雪山七剑也不是真正侠义中人,不过是以侠义自居,也没干过太过分的恶事而已。此时一联系起来,飘香也就更相信武当淫贱的话了,如果银妖就是依律,自然有很充分的理由杀雪山七剑。
飘香匆匆起身离开。
十八手笑着道:“可惜啊,刚有个理由让别人理睬你,最后还是没能如愿。说起来,那女人后来怎么样了?你竟然没有抽空回去把他们杀了?不太像你的作风。”
武当淫贱满不在乎的道:“这你就错了,我当然去过。只是,看着他们活着比死了还痛苦,我何必多此一举替他们解脱呢?”“噢?这是为何?”十八手疑惑着开口询问道。
“当时从那疯子无法无天手上一脱了身,我就追踪他们两人,你不知道那场面多可笑。那男的,一直忍着不问那女人被我抓去之后的遭遇,我就一直躲在暗处偷看,反正杀他们两人不急在一时。”
“结果,他们分别太久,在客栈住下后,忍不住就上床。最精彩的时候到了,哈,那男的被自己爱人熟练的技巧吓了一跳,舒服过了后,就开始眉头紧锁。”武当淫贱说的兴致勃勃,春秋剑不屑道:“不过又是老套剧本罢了,那男的定是又受不了她长期失身于你的事情吧?什么情深意重,与其说是在爱人,不如说爱的是身体。”
武当淫贱嘿嘿淫笑着道:“这次不一样。听我继续说,我当时见有好戏可看,自然更不着急。那男的忍了三天,终于开始冲那女的发怒质问了……”春秋剑再次冷声打算道:“得了,还不是老一套。男的发完脾气又百般温柔的道歉,发誓说绝不会因此嫌弃她之类的,过些时候再重复次这过程。”
武当淫贱满脸不快的道:“每次你在场,什么有趣的话题都会变成无趣,什么有趣的曲折故事,都会让人再难说的下去。算了,我直接说结果。最后之所以没杀他们,因为那男的听了那女交代的仔细经过,气怒交加下打了那女人一掌,失神奔逃而去。结果,却是受刺激太重,走火入魔了,命是保住了,可惜一身武功全废了。那女的被男的一掌拍成了白痴,恐怕主要是因为怎么都没想到那男的会出手伤害她。现在,那男的应该还在照顾着成了白痴的女人吧。”
十八手笑骂着道:“亏你还有脸说,好好一对小情人,硬被你害成这样。”武当淫贱不以为然道:“关我什么事。”春秋剑淡淡道:“他这话倒是没错,倒不能全怪他。怪只怪他们自己,拥有的时候总觉得拥有的不够,总是不甘心,到了失去,才发觉原来过去是何等珍贵。”
武当淫贱十分高兴的道:“看,春秋剑说话就是公道。”十八手在愣愣失神发呆,“发春哪你?”武当淫贱抬手虚攻一招,口中说着,十八手顿时回神,横了一眼武当淫贱,轻声道:“只是想起一句话,总是要到说再见,才会想起从前。”
“无聊!”武当淫贱脱口而出道,而后注意力又被飞月庄内来往的漂亮女人吸引过去。
……
风过最近很忙,风过最近一直在整理黑夜堂的陈年旧档。不是风过突然热中于处理帮派事务,而是风过发觉其中有许多资料极具价值。许多江湖上极负盛名的帮会总部设施建筑图,甚至秘密通道,黑夜堂的资料档案里都有详细记载。
这当然是好东西,风过日后无论是去这些地方偷女人或是偷财宝,都会简单和方便太多。所以风过最近很忙,忙到把飘香暂时丢到一边。
风过此时忙着将整备的资料复抄,根本没有认真听飘香说话,但终究是听清了内容。风过侧头,看到飘香那着急的模样,不由失笑道:“他的话你也信?十之八九是为了让你搭理他瞎扯胡编。残韧都已说过了,亲眼看到那剑刺进依律心脏,而且也探查过依律的心脉,能错的了?”
“风过,有空你还是打探打探吧,如果真是依律呢?无法无天武功高强,说不定真有办法让依律起死回生。”飘香觉得风过说的有道理,但内心始终更希望依律仍旧活着,却又没有更充分的证据,只得请求风过对此花些心思。
风过点头道:“好,我一定会记在心上。”飘香闻言这才放下心来,见风过忙的很,自顾离去。待得飘香走了,风过喃喃自语着道:“让我怎么打探?江湖上谁知道无法无天那疯子的去向?简直莫名其妙……”
江湖上,其实有人知道无法无天的去向,而且还不止一个,而是两个。一是无法无天自己,二是依律。不过此刻,却有很多人知道无法无天所在何地,因为无法无天此时地着依律,回了飘渺峰。
依律本非灵鹫宫弟子,未得许可,本是不能随意出入飘渺峰的,不过,无法无天就是许可,一个不需要对灵鹫宫内任何人交代和解释说明的许可。依律跟着无法无天上到峰顶,一路上没有任何人开口过问。
依律无心的一句话,久久就决定带依律上飘渺峰。依律只不过说,不知道杀戮传说的是怎般模样。
久久笑着,“依律,右手第一座,就是本门祖师杀戮传说的雕像。是不是,很逼真呢?”依律仔细打量着,依律喜欢那眼神,跟残韧有段时候的眼神很类似,依律不知不觉的走近了雕像。
久久笑着道:“依律,不能靠近的,只有功力达到一定程度的人,才能接近,不然会被神力重伤。”久久说着,依律却充耳不闻的继续走近,探手抚上那明明凝固着,却如同飘飘鼓般的红色衣裙。
久久走近依律,依律神色沉醉,“你也可以抚摸吗?原来你的武功高了这么多,我却不知道。”久久说着,轻轻在巨大红色调像脚边坐下,靠着雕像,轻闭着双眼。
“感觉很亲切,很舒服。似乎让我的内力都被引动了呢。”
“你也这么觉得吗?我从小就很喜欢坐在这里。不过,这种距离,本门只有我和风华能接近得了,风华说,若非功力极高者,一旦靠近到一定范围,就会被重伤,若是试图强行接近,必死无疑。以前,有很多痛恨本门的江湖绝顶高手,都想摧毁本门祖师们的雕像羞辱本门,但是,全都死在神力之下。”久久笑着,说着。
依律神色沉醉的道:“一点都感觉不到可怕呢,感觉真的很舒服,真想在这里呆上一辈子。”
久久笑着道:“不过,你不要在这里呆的太多了。我的头发,以前不是银黑色的,小时候,在这里连续呆了一个多月,才变成银黑相间的色泽。而且,心情会变的很怪,那段时间,总是莫名其妙的很想杀人,一离开了灵鹫宫,见到谁都想杀。不过,稍微多呆呆对内力有增涨很有好处,我的内功,就是那时候突飞猛进的。”
依律只觉得很舒服,心情无比的平和,甚至在想起残韧的时候,也不会痛的难以呼吸般沉重,反而有种淡淡的温暖,依律很喜欢这种感觉,像那段日子,残韧刚变化的时候,对人从不凶,也没有颓唐失落。
每日就是练功,吃饭,偶尔奏上几曲。那些日子,很平淡,但却很温馨,依律很喜欢那样的感觉,更准确的说,是喜欢那样的残韧吧。
“久久,陪我在这里多呆些时候吧。你的头发很好看呢,变成你那样的头发颜色,也很好,我不在乎的。”依律轻轻的说着,似怕吵着什么般,久久挂着笑容,一口应允。
久久也觉得自己头发颜色很好看,虽然从小时候开始,大家都说很怪,像个异类,但久久却从没有因此认为不漂亮。从没有人称赞过久久头发颜色,檀对此从不提,久久过去认识的朋友也没有人提过。
此时听依律这般说,觉得很是正确,笑着道:“确实很好看的。”
第一百八十三节
久久很反常,依律首次见到久久安静下来,不仅不像往常一般不停唱歌跳舞,甚至连神态,都一返常态的没有挂着笑容。
变的很静,静静的坐着,深情很淡,依律觉得久久此时模样很美丽,有一种宁静美,尤其此时此地,跟周遭的气氛,仿佛融为一体。有一瞬间,依律产生一种错觉,久久,根本就不坐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久久的存在。
这当然是错觉,因为久久明明坐在依律身边。
依律不再多想,依律自顾体验着此时的感受,体会着心中的那份难得平静。
风华眉头轻皱,摇着头转身离去。风华实在对久久莫可奈何,风华实在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久久这样的人,倘若她是个疯子,那倒没什么,风华倒真宁愿久久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可是久久不是,风华实在不明白,一点也弄不明白。
风华很久以前已经做下决定,不理会久久,这也是风华唯一所能做的决定。
风华这次之所以皱眉,却是因为依律。带一个外人到这里,本就太放肆,带一个非本门弟子坐在本门祖师雕像下,更是过分。但风华皱眉,根本不是因为这两个原因。
在风华看来,无论久久做出什么离谱事情,都很正常,倘若久久不做这些事情,才让风华感到奇怪。风华皱眉,是为依律竟然能靠近雕像,那雕像其实任何人都无法靠近。
至少几千年来,是如此。只有早前,祖师所相熟的师妹,才得以靠近而无损。自那之后,无论是谁,只要靠近雕像,必伤,若是靠近之时带着杀意,必死。风华自己,同样如此,只是过去碍于面子,同时风华又非带着杀意,硬撑着伤势故作无事而已。
风华也没有太接近,因为让人相信了风华的说法,只有功力极高的人,才得以靠近。这其实根本是个谎言,久久当初靠近雕像而不受任何损伤,已经让风华百思不得其解,如今,竟然又多了一个这样的人。
风华如何能不皱眉头?尤其,风华分明感觉到,久久和依律一并,陷入了一种特殊状态,意境状态。风华自然知道,那根本不是两人所能达到的层次,为何祖师雕像对她们两人如此眷顾?
这才是风华一直没有对久久下杀手的根本理由,只是,久久不知道,灵鹫宫的人,都不知道。
旖旎的表现,让风华非常满意。这些年在江湖中,闯出了一定名气,凭借自己的名望和自身的手段,如今江湖中也鲜有不知道旖旎的了。“跟她真像。”风华放下一叠报告,轻声自语着。
风华最近越来越无心打理江湖事务,却又不得不处理,旖旎的表现好坏,直接决定能替风华分担多少事务。风华一心沉醉在更强实力的提升,飞升成仙,脱离凡俗,是风华的梦想,这梦想自从幸运获得千年延寿后,变的更清晰和坚定。
不过,最近风华的心情不是太好。因为出现了无法忽视的变化,黑色风暴的崛起。原本风华以为,不过是一个新的帮派崛起,如过往无数曾经辉煌一时的帮派那样,有的,崛起的坏,消亡的也快,有的,站起来了,很久没有再倒下,但终究,会很快沉淀下来。
只要沉淀下来,就好。
但是黑色风暴却没有,既没有消亡,也没有沉淀,而是维持着可怕的发展速度,不断的朝着更高点攀爬。若只是如此,仍旧不是大问题,但风华从收集的资料判断,黑色风暴的目标,不仅如此,黑色风暴的理想,应该是称霸江湖。
风华无法忽视,黑色风暴已经安插了许多风华的棋子,但收效甚微,黑色风暴对于外人,根本不会过分信任,也自然不会让外人得知太多隐密。风华边想着黑色风暴的事情,边翻阅着桌上的报告。
一则消息引起风华的注意,‘落阳帮第一高手千媚遇刺身亡,凶手初步估计该是飞月庄。千媚被对手一招毙命,伤口在咽喉,原本的兵器不见踪影,尸体旁多出一堆金属粉末,怀疑正是千媚兵器所化。
能杀死千媚,并没有值得让风华侧目,哪怕仅仅是一招。千媚的武功,高明,但是能进入江湖万人高手榜千名以内,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她的兵器,鞭,特殊材料制作而成的鞭,一条可谓无价之宝的兵器。
这样的兵器,被出手者震成粉碎,这才风华侧目的缘由。“飞月庄何时多出一个这样的高手了。”风华喃喃自语着。
……
飞月如水蛇般缠着残韧,脸上挂着愉悦舒爽的神态,赤身裸体着,飞月如此,残韧亦如此。
“庄主,大白天如此热情卖力的取悦我,所为何事?”残韧脸带微笑,只是笑容带着冷意,因自傲而冷视其它的冷意。飞月娇声道:“平日不也是如此热情卖力的取悦你么?今日虽然兴致尤其高,却也不致把以前的功劳都抹杀的地步吧。”
“落阳帮第一高手千媚!前不久我们联盟阵营秘密据点遭遇袭击,经过一系列调查,这女人十之八九便是当日领队者。若能从她口中迫问出什么最好,若是不能,也绝不可让她活在世上。”飞月语气认真的诉说着此行目标,残韧不咸不淡的道:“庄主有令,属下自当照办。”
飞月白齿轻咬下唇,轻手探至残韧下身,柔声道:“若是责怪我过去不够买力,那以后我都如今天般尽力好了。”飞月说着,美丽的脸庞埋了下去,残韧笑着,若是看的仔细,却让人觉得,与其说是微笑,不如说是冷笑。
……
落阳帮处于西夏,落阳帮第一高手千媚,是江湖中有名的高手,也是落阳帮的招牌。千媚的外号由来,一是本身媚态万千,而是因为修炼媚功,不是一般青楼红牌所修炼的那种媚功。
而是在床上能伤男人精元内力,在对站中能扰乱对手心志和注意力的可怕媚功。千媚的武器是鞭,千媚杀过不少人,江湖上几乎没有哪个成名高手,是杀的人少的,不过,死在千媚手上的男人,绝大部分都是,死在床上,在跟千媚床上缠绵的时候,死去。
所以,千媚其实还有一个外号,一个没有多少人敢当着千媚叫出口的外号,叫贱媚。
修炼这种功法的女人,几乎可断定,不是正道中人,千媚过去本就是邪道中的有名高手,只是后来,‘改邪归正’加入了落阳帮而已。但是,事实上江湖中人都知道,千媚除了不再那么明目张胆的犯恶,仍旧跟过去一般无二。
死在千媚床塌上的男人,变了。过去经过高明的医师诊断,是有正确结论的。但是,多年前开始,死在千媚床塌上的男人,被诊断后的结果,都是一个,精力过分消耗,暴毙而亡。
没有多少江湖人因此相信,和千媚无关,这些人都相信,是千媚的邪门功法修炼的更高深了。
只要知道目的地,只要见过目标的画像,残韧想见到一个人,并不困难,除非这人根本就不在所寻之地,除非这人的行踪暂时是个谜。千媚的行踪不是谜,身为帮派中人,极少有谁的行踪是不可探知的秘密。
残韧见到千媚的时候,是夜晚,残韧喜欢在夜晚行动,也许因为残韧负责的堂口,本就是黑夜堂,也许,是因为别的。
残韧见到千媚的时候,千媚正跟一个男人赤裸着纠缠在一起。千媚的呻吟声,确实很娇媚,让人冲动,让人热血沸腾,千媚的姿态也确实很动人,身体的曲线很美,无论臀部,丰胸,是快或慢的摆动,跟男人的动作,情绪和喘息,都配合的完美无缺。
残韧相信,千媚的每一次呻吟,或是动作,都达到了那男人最渴望达到的欲望,带给了难男人从精神上和身体上的双重满足和快感。千媚的神情很投入,呻吟声时轻时重,时长时短,身体如蛇般,幅度节奏不断调整变化的摆动着,却绝不让人感到做作,无比自然,似乎每一刻的摆动,都因为本身想那么动,需要那么动。
来之前,飞月一再叮嘱,千万不要试图跟千媚上床。
残韧发觉飞月的话确实有一定道理,千媚,确实具备在床上杀死男人的本事。男人死了,床上跟千媚不知道缠绵了多久的男人,脸上带着愉悦的神态,毙命过去,千媚全身隐隐流动着一层粉色气劲,片刻后,融入皮肤内。
千媚赤裸的身体,在床塌上轻轻扭动,带着热切和期望的扭动着,呻吟声,时轻,时重,红唇,特别醒目。“你还不来么?”千媚轻声说着,声音,勾人心弦。
“上我。”千媚似已急不可待,身体扭动的幅度变大,喘息和声音声逐渐加重。
残韧似笑非笑,缓缓从原本隐身的暗处步出,步至床塌边,带着笑意,语气轻柔的道:“我不介意别人当我的工作,可是,我从没有兴趣当别人的工具。”千媚呻吟的声调陡然提高几分,呼吸变的更粗重。
断断续续的道:“我,此时就是,你的工具,任你肆意玩弄蹂躏宣泄的工具,上我,我是你宣泄的,工具。”残韧沉默,微微低头,而后轻声道:“真的?”回答残韧的,是千媚欲见热切的眼神。
残韧朝床塌倒去,千媚的眼神,充满欣喜,急切愿望得以实现,瞬间绽放的欣喜……
第一百八十四节
紫线,划破满是春光的卧房。
一条如粉红色灵蛇般的光柱,变幻万千的几乎在残韧出手的同时,从千媚脑后绕出,朝着残韧攻上。残韧右手取势不停,径直穿过粉红色鞭影,洞穿千媚粉白的玉颈,鲜血,喷出,四射飞溅,暖色调的床单,被染的片片殷红。
千媚出手攻击残韧的那条鞭,粉化,点点闪烁着金属亮光的碎屑,撒落在千媚赤裸身体上。千媚无法开口说话,身体的力气完全流失,却仍旧不断尝试的想要开口。
残韧轻柔的抚上千媚的小腹,输送些许真气,得以让千媚多得片刻工夫的存活。“你有话想说?否则,死不冥目是吗?”残韧冷笑着,语气却很轻柔,“告诉我……你……其实,是个太监……求你……”千媚断断续续的说着,残韧展颜一笑,凑到千媚耳旁,语气轻柔的道:“我不是。”
千媚眼神满是愤恨,手欲抬起,却已无力,紧瞪着残韧,想开口说话,残韧的手离开了千媚小腹,真气已断,千媚完全气绝。“哪怕你将死去,若我不高兴,也不会去满足你临死的请求。可惜,可惜……”残韧自言自语的说着,身形却已如幽灵般,一闪一没的消失在千媚的卧房。
千媚的卧房,剩两具尸体,一男,一女。
……
残韧返回飞月庄的时候,飞月穿着难以遮体的衣衫,露出些许让人撩人的白嫩肌肤在被外,倚在残韧的床塌上。残韧离开和返回,从没有时间规律可言,更不能一单纯的往返路程计算。
唯一的共同点,是残韧只会在夜晚出门,也只会在夜晚返回。
“还好,我真担心你。还好,你终究没有上她的床。”飞月带着庆幸的神色,说着。“倘若她不是从一开始就将那鞭子藏在脑后,试图对我袭击,我会考虑上她的床。可惜,她自己把唯一能活命的机会,葬送了。”
残韧的笑容仍旧让人发寒,冷而自傲。飞月已是习惯了,仍旧维持着一脸温柔,凑到残韧耳旁,喘息声徐徐加重,语气带着几分急切的道:“那让飞月平复你的欲火好了。”
“庄主,恐怕你以后都不需要再来了。见识过千媚的本事后,实在再难被挑动,我很挑剔,只对所见到的,最出色的感兴趣。”残韧的语气很轻柔,却没有丝毫失落,也没有丝毫甩脱什么后的轻松。
若是过去,飞月定会大怒,若是过去,飞月定会的。
但此时,飞月却,莫名的产生惊慌,是害怕残韧真再不对自己感兴趣而产生的惊慌么?飞月否认,飞月相信,只是害怕失去残韧这个高手,失去一条极有用处的恶狗的惊慌而已,是的,仅此而已,飞月如是认为。
“飞月会努力学习此道的,一定会更加用心,会很快能做的如千媚般好,请不要抛弃和拒绝飞月……”飞月语气轻柔的说着,残韧却突然,失神。眼神逐渐变的迷离,残韧想起了依律,残韧记得,依律虽然从没说过类似的话,但是却一直这么做。
残韧记得,很久以前,自己是很挑剔的人,无论衣食住行,都很挑剔,尤其胃口,哪怕菜稍微咸了一点,或是淡了一点,都绝不肯将就,那时候总会冷着脸,命令依律重做。
仅仅为此,依律都已经不知道曾多少次将做好的菜,二度泡制。不是依律太笨,只是,很久以前,自己,实在太挑剔。到很久后,依律才完全了解了残韧的胃口,了解到残韧什么心情下,产生的胃口些微变化。
依律就是这样的,一直努力的做着,努力的希望达到要求,达到让残韧满意的地步。很久以前,残韧根本不考虑和在乎依律怎么想,又在很久以前,残韧根本不懂依律为何如此做,又在很久以前,当残韧懂时,依律已不在。
飞月心情放松了下来,这时候的残韧,是最让人喜欢的。迷离空洞的眼神,沉静淡静的神态,甚至连周遭的环境,似乎都因此变的平和,连飞月的心情,也被感染。
飞月一动不动的凝视着残韧,也不敢动,甚至呼吸,都变的极轻,飞月害怕,也不愿,把那个魔鬼般的残韧,再召唤回来,尽管其实,无论有没有干扰,这种面目的残韧,都会很快消逝。
但,多一刻,总是好的。很多东西,哪怕能多停留一刻,付出或大或小的代价,总有人心甘情愿的承受。
飞月轻轻倚近残韧,飞月想赌一把,飞月一直想触摸这个残韧,一直不敢,也一直没有机会,今天,是最好的机会,两人在床上时,残韧从没有如此过,飞月觉得,如果错过了,也许,再也没有这机会了。
窗户被打开,残韧下意识的所为,外面在下雨,残韧的阁院,一面靠墙处,的窗户,视线可直视远空,没有任何建筑物阻隔的,这本就是为满足残韧的需求而改造。
残韧迷离的眼神,透过窗,落向雨幕后黑沉的夜空。残韧没有闪避飞月的靠近,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和反应,飞月双手环腰紧抱着残韧,心情初而显得激动,随即又变的平静,飞月只觉得惬意,舒心。
飞月不知道残韧什么时候从这状态恢复过来的,因为飞月竟然,不知觉中,沉沉熟睡过去。
……
依律倚着久久,干枯的双臂,紧抱着久久的左臂,沉沉熟睡。跟久久一起的日子,依律不知道何时开始,习惯了把久久当作依靠,像过去倚着残韧入睡一般,久久让依律感到亲切,感到信任和舒心。
依律本来睡的很平静舒服,却作梦了,梦见了血,血红色的世界,而后,无数紫红色的层层叠叠的拳劲掌影,囊括着梦境中整个血色世界,寒冷,惊恐,刺激的依律的神经,依律惊叫着,醒来。
入眼,是久久那静静的美丽脸庞,“依律,你做梦了是吗?梦见了什么?”依律轻声说了,心有余辜,后怕不已,梦中没有什么可怕的场面,只有血红的一切,但,却让人恐惧,梦里有恐惧,让人难以承载的疯狂情绪。
“不怕的。那是,祖师对你的恩赐,那是掌意,飘渺无痕功法中的一套掌意,江湖上,叫那套掌意为血色天地。我以前,坐在这里,不知觉中睡着了,就会梦见许多,心法要决,还有很多,招意。”久久语气平静的说着,依律惊讶的道:“你的武功,都是在这么学会的?”
久久侧头,美丽脸庞微微低垂,长长的睫毛,翘起,目光落在地面,似在凝神思索,半响,喃喃自语般的道:“我忘记了。好象,我本来就会的。我真的忘记了,虽然,现在想起来,应该是这么学会的,可是我又记得,我本来就会的,祖师的梦,只是提醒了我。我本来就会的,是的。”
依律开口转移了久久的思维注意力,依律不想久久为这个不重要的问题,费神苦思,久久很好‘骗’,只要随便问她点别的问题,她就会立即抛开苦思不得答案的问题,转而顺着依律的话,去想别的。
“久久,你饿吗?”很简单的一句话,但却足已转移久久的思维注意力。
久久凝神,在认真感觉身体的反应,以判断自己此刻是否饥饿,不片刻工夫,已经得到答案,“有点饿了,依律,你饿吗?要不要现在去吃饭?”依律其实只有一点饿,却还没到吃饭的时候,跟久久一起,早习惯了不到很饿,不吃饭,但此刻,却道:“有一点,但是想现在吃了。”
“那我们走。”久久说着,牵着依律,起身。
风华在忙着处理门派烦琐的事务,饭菜此时刚送到桌前,风华不急着吃,眼见安排妥当的一份计划就要完成,自然不能因为吃饭被搁置。久久牵着依韵,庞若无人的,走进风华办公的厅堂。
然后,把原本属于风华的那份精心备置的饭菜,端起,递给依律,然后拉着有些不知所措的依律,在一旁静静的站着。依律不知道久久为什么拿了饭菜,还不走。
依律也不知道,为什么久久会到这里取饭菜。而且,这饭菜,似乎是在专心致志忙碌工作着的美丽女人的。可是依律不会开口问,久久做的很多事情都莫名其妙,但是很快,自然的就会知晓答案。
确实很快,风华终于忙完了,暗自松了口气,抬手朝桌上原本放饭菜的地方伸去,结果,抓了个空。风华看也不看一眼,淡淡道:“再送两份。”风华忙碌于工作时,总是分神,在这里,是风华警惕心最薄弱的时候,因为飘渺峰,是一处不存在所谓敌人的地方。
久久轻功很好,依律如今也是,所以,风华并没有察觉到两人的不请自来。但风华不吃惊,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没什么值得吃惊或是生气的。
冲久久发脾气,比冲着墙壁发脾气还来的无谓。
热腾腾的饭菜,很快送到了。风华还没伸手去接,久久上前,把原本依律端着的那份,有些凉了的,放回原处,而后,将两份热腾腾的,端走,拉着依律,就那么端,朝厅门行去。
边走边笑着道:“风华宫主这里的饭菜,最好吃的。那份凉了,味道不那么好的……”依律吃了一惊,怎么都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是,武林盟主,灵鹫宫宫主。依律回头朝后望去,见不到风华脸上有怒色和不快,依律逐渐明白,久久行事为何如此肆意,一定是自小在飘渺峰就形成了习惯。
如果连风华都可以如此放任久久肆意而为,江湖中,还有谁,能比风华更有抗议的资格?
端来饭菜的灵鹫宫弟子,有些不知所措,从没发生过这种事情。过去,久久都是取了宫主的饭菜,就走了,从没有过,在一边候着,用凉了的,换走热腾腾的。
风华摆摆手道:“换一份。”
如获大赦,那弟子,连忙应着退去。风华埋头继续处理着别的事务。
……
“你的剑,能借我看看吗?”一个声音,在残韧身后响起,残韧,回头望去。
第一百八十五节
残韧很少在没有任务的时候外出,因为残韧没有外出的必要,没有想去的地方,没有外出的理由。
这日,残韧却是离开了飞月庄,悠闲的在四处晃荡着。但却非因为残韧突然有了这种兴致,黑夜堂的后备成员,主要来源一直是靠收养孤儿,自幼教授的方式,因此,发掘江湖各地有潜质的流浪孤儿,一直是黑夜堂的重要本职工作之一。
只是,最近几日,黑夜堂事务繁多,残韧的属下,都离开了飞月庄外出执行任务,这项工作,残韧只得亲自做。这是一项可以很悠闲轻松,也可以很累人的工作。
对于残韧而言,很轻松。因为资质优异这四个字,在残韧的判断准则中,起点非常高,而这种孤儿,本就万中难见一二。
开口向残韧借剑一观的声音,是残韧在路上碰上的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残韧回头望去,是个男人,身材高大,腰间也挂着一柄剑,连鞘色泽纯黑的剑,男人穿着一件黑袍,纯黑色的袍。
倘若是夜晚,这种装束的人,江湖上每天有不少,但在白天,却并不多见。残韧想起一个帮派,一个全穿纯黑服饰,纯黑武器的帮派,黑色风暴。男人的目光很冷,非刻意压抑的那种冷,因此,给人感觉很自然,似乎他本就应该如此。
“想看我的剑?”残韧说着,似笑非笑。
“是的,希望能有幸观赏,你的剑很特别,有一股,凌厉的锐气。”男人说着,似乎男人想尽量让语气显得平和诚恳,但事实上,男人的努力是失败的,男人似乎根本就未曾语气柔和的说过话。
临时抱佛脚,岂能完美?
但其实男人是否做的成功,并不重要。残韧仍旧挂着那自傲的微笑,开口道:“很简单,拔你的剑,就能看到。”男人似乎因残韧的话,而惊愕,目光定定的注视着残韧半响,嘴唇本欲张开说些什么,却又强自打住。
语气仍旧试图平和的开口道:“我先自我介绍下,我叫……”男人的话没说完,残韧已自顾转身远去,残韧对男人的名字没有丝毫兴趣,残韧要告诉男人的意思很简单,要看剑,就先拔剑,既然不拔,就别想看。
残韧走出没几步,身后响起一阵清脆的鸣音,残韧很熟悉的声音,剑出鞘带起的鸣音。残韧转身,欲出手,男人开口,“这是我的剑,请随意观赏。”男人说着,双手捧剑,奉上。
残韧哑然,这男人是真不懂?还是不愿出剑?残韧无从知晓,但残韧知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男人把残韧当傻瓜般耍弄,只要存在这个可能,无论几率高低,对残韧而言,就已是不可容忍。
残韧呵的一声轻笑,身形同时化影,右手剑指状朝男人疾速刺出,动作太快。旁人看来,只见到一模糊的紫影,骤然穿过那男人身体。男人的动作很快,原本双手捧着的剑,瞬间直刺递出,取残韧身形动作间的空门。
两人错身而过,残韧急速旋身,右手握上腰间泪痕剑柄,冷笑着道:“给你看……”紫光一闪而现,泪痕脱鞘而出,男人侧身,沉剑,封格住残韧快剑的攻击。
“……我的剑。”残韧一句话说完,紫光和黑光已然闪动三百余次,男人打的很不畅快,男人剑法中除速度外最大的特色,是杀伤力,但是,跟残韧,始终没有真正交击,男人的优势,根本没有发挥机会。
两人错肩而过,男人的神色很冷静,始终没有慌乱过,残韧手剑入鞘,距离男人七步距离,傲然开口道:“你倒也有资格看我的剑。”说罢,自顾举步远去,拿不下那男人,残韧没有兴趣再打下去,恐怕,一天一夜,也分不出胜负。
这让残韧很不愉快,竟有人,能跟自己比肩?
残韧走远了,男人却仍旧静立着,喃喃自语着道:“不对,很不对。他的意境跟剑意根本不般配,太重自我了,那剑,明明该是无视自我的。莫非,他竟没有出全力?”
这想法,让男人自尊心颇受打击。江湖上,竟还有这等高手么?男人想起自己父亲从自己很小时就一直叮嘱的一句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残韧在江湖中的日子,最近,过的,还是很顺心和满意的,除了今天略有不快之外。
风流最近的日子,过的却很不快。风流这些年,对武功比过去更上心了,自从天合庄后,见识过何谓高手,风流充分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平日里,公务之外,花费比过去更多的时间修炼武功。
阑风晨亦然,但风流最近的日子,过的很不顺心。西明虽然丧失大片国土,但是至今,仍旧在顽强抵抗,原本不该如此。上清太子党势力,终究还是成形了,在中秦的势力日益增强压力下,原本许多不愿支持上清太子的诸侯,如今都改变了态度。
毕竟,上清太子是正统皇室血脉,也只有他,天生有让人无法质疑的信望。即使并不是个让人满意的君主,但总比投降或是百中秦吞噬,来的好。况且,这些年,自从千宰相叛逃去中秦后,上清太子比之过去,也变的成熟稳重许多,不在那般,冲动。
上清国的变化,已经让风流很不愉快了。但是最让风流不痛快的,却是南风。南风国,平风公主,得以继承了皇位,虽然多年的战争,让无法凝聚统一的南风国丧失了不少国土,但也没到伤了根本元气的地步。
如今得以统一,虽不及过去般稳定,但战斗力,毕竟还是那个南风。原本仅仅如此,还不是什么太大的烦恼。南风国不久前发生大变,可柔家柔可云的夫婿,联合王家,林家,一举消灭原几大世家的主要代表人。
用的手段极狠辣,不仅对外将罪名全推给了中秦和黑银叛军,对内,更是以可柔家夫婿身份完美接管了可柔家的所有军队和势力网络。王辛的手段,其实本可说是天衣无缝。
连风流都抓不住痛脚对外散播其中丑陋过程,尽管如此,但风流却能肯定,那绝对是王辛准备多年的计划,或许,从一开始让柔可云倾心于他,就抱着这种目的。
平风公主本是林家的人,皇后为南风的稳定,对此时装做不知。如今的南风,林家和王家,成了完全的主导。更有消息报,林家似乎有意让王辛成为女皇夫婿,倘若如此,如今已经权利集中的南风国,会变的更坚固。
发生这种事情,风流又怎能开心的起来?王辛是个厉害的人物,风流如此认为,如今权高位重,恐怕以王辛的个性,迟早连平风公主对之都难以控制,那时候,王辛如鱼得水,更能按自己心意的做一切想做之事。
反观风流自己,终究不是中秦主宰,许多想法都不得不收敛,束手束脚,他日一旦交锋,从一开始就已经输了三分。南风国是风流主要任务对象,倘若他日,结果变的更糟糕,恐怕中秦朝廷中,参奏自己的人,绝不会少。
风流已跟千若完婚半载了,现在的局面,若不是因为千若之故,有千宰相,风流秦和阑风王一条心的庇护,风流早已经被迫交出军权转而由朝廷派遣的其它统帅接任了。
风流自斟自饮,心情实在,很不痛快,不由的,又想起残韧。
你难道,真不再回来了?
……
江湖上,最近多了一个名人,一个叫银的人。归属江湖大帮飞月庄,任职堂主,加入飞月庄不过大半年间,亲手杀死四位在江湖万人高手榜排名在一千多到三千多的高手。
全是一招制敌。原本关于银的一切,并不被江湖所广泛知晓,仅仅是一些大帮派内部的档案。但不知为何,不知是谁,反正,不久前,突然的,这些事情都被人公布江湖了。
据说,最初散步这些消息的,是灵鹫宫旖旎的人。
事实上,也确实是旖旎所为。
旖旎的姐妹,同时也是旖旎的心腹们,已经很久没见过旖旎如此开怀了。从飞月庄银的画像,被送到旖旎手上那刻开始,旖旎瞬间变了一个人,初始,神色激动异常。
而后,旖旎畅怀大笑,浑然不顾场合,浑然不顾仪态,浑然不顾旁人奇怪的目光。
旖旎变了一个人,不再那么沉没冷淡,变的容光焕发。旖旎笑过之后,却又笑着哭泣起来,口中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他还没死,他还没死……”不由的让很多人怀疑,这个银,是旖旎所倾心的爱人。
但其实,是旖旎一生放不下的,仇人。
旖旎想见风华了,以闪电速度将事务交代给心腹暂时接管,回了飘渺峰。风华见到旖旎,很高兴,露出慈爱的笑容。“义母,那混蛋,他还活着,他换了个名字而已,他竟然还活着……”
旖旎很激动,因为旖旎实在太开心了。人生又有了希望,精神又有了寄托,生存又有了目标。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再杀死他?或者是,想嫁给他?”风华温声开口问着,旖旎露出愤恨神色道:“呸!谁会嫁给他,我不会再那么快杀死他。我要继续折磨他,让他痛苦,再痛苦,难过,再难过。一直折磨下去,折磨到我快死的时候,再亲手了结他的性命。”
“这是个很好的想法。”风华微笑着道。
第一百八十六节
这是个很好的想法,是的,旖旎也这么认为。旖旎早已经承认一个事实,虽然痛恨残韧,但是,生命中却不能没有了残韧的存在。因为太恨,恨的让自己无法容纳其它一切,所以,残韧成了不可替代的存在。
杀死残韧,并不能消弭仇恨。旖旎已经体验过了,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不断的折磨,不断的享受着折磨他产生的复仇快感。只要还恨着他,这种享受和愉悦就不会消失,旖旎就会一直快乐的,愉快的活下去。
旖旎快乐的诉说着,诉说着自己的期望,诉说着日后完美的生活,想象着残韧一次次自己所制造的一切而痛苦,失落,悲伤,无奈的情形。
风华微笑着听着,旖旎最后道:“义母,请再派些人手给旖旎吧。飞月庄,本就是华山派阵营中极负名望的帮派,也既是本门的心腹大敌之一。就交由旖旎负责,必定将之彻底颠覆毁灭!他依附谁,我就毁灭谁,他一辈子别指望能得平静。”
风华微笑着道:“小事情罢了,带着令牌,直接接管和调遣你需要的人力物力就是了。以后这类小事,不必非得征得我的同意。义母说过,一直将你视为己出。自然是真心实意的。
“那混蛋,倒是很有桃花运。堂堂飞月庄庄主,竟然也变成了他的女人,而且根据内线可靠情报,飞月庄主对他份外倾心呢,私下里如同妻子一般的对他极是顺从。哼,飞月这个浪女人,我就不信还真本性大变了。”旖旎恨恨的说着,因残韧之故,这会把飞月也一并恨上了。
此时一灵鹫宫弟子,轻步踏入,将热腾腾的四份饭菜摆放在桌上。旖旎责备道:“我跟义母哪能吃得了四份?”那端上饭菜的弟子连忙道:“旖旎师姐,久久师姐回来了,还带了个人回来。”
旖旎这才知道错怪了对方,语气变的柔和,轻声吩咐退下。
风华似乎没有半点谈论久久的兴趣,旖旎的开心,只得收敛起来。风华轻叹口气道:“旖旎,义母不是讨厌久久,更不因此而不愿意你跟她来往。久久是个很怪异的孩子,你现在还不懂她的怪异。跟她来往多了,你早晚会丢了性命。她是个无情之人,你目前还无法领会和理解的无情。”
旖旎心下嘀咕,不太明白风华的意思,但旖旎并不觉得久久可怕,虽然久久武功高,平日我行我素了些,但是,人不凶,而且很好相处,又怎会影响到自己生死存亡呢?
旖旎虽然疑惑,却不会多问,旖旎相信自己,但也相信风华。
饭菜送上没多久,久久就牵着依律的手,走了进来,旖旎满是惊喜的起身迎上,抱着久久道:“久久,你回来了?旖旎很想念你呢!”久久笑着道,“旖旎,你也变的忙了。只有依律不忙,能一直陪着我呢。你们见过的,她是依律。”
旖旎心下不喜欢依律,但是旖旎知道久久的性子,因久久之故,却也不想闹的不快,面带着微笑道:“依律,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那时候,都是我太任性,每每想起就那么害了你,我心里也很难过内疚。”
依律不喜欢旖旎,不仅不喜欢,是很讨厌,很讨厌。冷着脸道:“谢谢你的关心,不过不必了。猫哭耗子假慈悲,我没见过比你还坏的女人!”依律才不会做作的装热情呢,依律本就不像旖旎般,圆滑。
旖旎心下有气,强忍着不发作,微笑着招呼两人一起就餐。
“依律,你不喜欢旖旎吗?”久久笑着问,“讨厌!老是害公子,公子就是被她害死的!”旖旎心下大快,原来这跟鬼一般的女人,还不知道残韧活着的事情,旖旎决定不说,凭什么要说呢?说了,依律岂非很开心?旖旎不想依律开心,因为依律也让自己很不开心。
“我不跟她同桌吃饭,久久,我回去等你。”依律说着,自顾起身,便欲走,久久一把拉住道:“为什么呢?你讨厌旖旎,可是饭菜没有错,一起吃饭也不影响你讨厌她,为什么要走呢?”
风华觉得有些头疼,风华最害怕的事情,就是久久提问,久久小时候问过风华太多问题,风华早已经被久久问绝望了。此时不得不开口道:“小姑娘,你是久久的朋友,我也不跟你客套,就叫你依律了。一起坐下吃饭吧,你来飘渺峰这么久,我一直忙着,都没空跟你聊上几句呢。”
依律被久久拉着,本就知道走不了了,风华开了口,更不好意思再离开,毕竟,依律觉得欠了风华的,更觉得打扰了风华,依律对风华并没有任何恶感,反而觉得风华人很随和,一点架子也没有。
当即坐下开口道:“依律冒昧打扰宫主清净了,还盼宫主恕罪。”
风华微笑着道,示意无妨。对风华而言,本就不算打扰,这世界上,有资格干扰到风华的事情,过去没有多少,现在比过去更少。
“依律,你的容貌怎么还是这样?莫非是我那一剑害了你?可是,我并不懂这种奇怪的歹毒武功啊。”旖旎说着,语气初时带着疑惑,复又带着愧色,最后又充满疑问。
依律不想理会旖旎,因此不想开口说话。旖旎很失望,本想刺激刺激依律,嘲笑她现在的丑陋,却没想到,依律竟然全不在乎。
“哦?依律你以前的容貌不是这样的?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说来听听,或许我帮你恢复也未必。”风华产生了兴趣,心下思索排除着各种可能性,依律不作犹豫的简单道出其中原委,最后却道:“多谢宫主关心,不过,不必了的。公子既然不在,依律容貌恢复与否都不重要。”
依律是觉得不重要了,依律早就做了决定,等以后答应久久的事情完成了,就会去另一个世界找残韧。容貌如何,早已无关紧要。
风华单手搭上依律脉搏,送出几道探测真气,旖旎心下不高兴,觉得风华何必对这么个人这般关心?久久自顾吃着,浑然没理会三人的对话,久久吃饭很坏,在这时候体现出来。
盘子里表层较凉的,久久都给拨到面对风华的那边,意思很明确,那些有些凉了的,给风华,自己吃最热腾腾的。风华无视久久这明显的带着虐待别人的举动,风华早已经习惯,早已经不去跟久久计较了。
“很难得内气,你说,你一身武功,全是残韧施展移功大法授你的?”风华语气中带着不解,依律点头应是。“奇怪,残韧那孩子,我也是认识的。跟他的父亲和叔叔,都很熟识。他们家传武功,是紫宵剑派残梦系。根本不会飘渺无痕神功,况且,你体内的气息,实在太精纯了。看似内力不深厚,但是,以这种精纯的程度和内力厚度而言,没有两百年,根本办不到。”
旖旎听的心下一惊,大是奇怪,难道依律竟是绝世高手?
“有这么厉害吗?可是依律武功虽然大进,但是,内力还是不够深厚,遇到内力极深厚的人,根本不敢硬撼。而且,功力确实是公子所授,公子怎可能身怀两百以上的功力呢?”依律满是不解。
“看来残韧那孩子,一定有奇遇。只是你还不懂得真正运用身上的内力,否则,凭你精纯到这种不可思议地步的内力,江湖上凭内力能跟你硬撼的人,绝没有几个。本门流传各地的各种版本飘渺无痕功法,难以计数,但是最正宗的那几套,外流却极其有限,你身上的,正是本门祖师那系,在本门内,称之为至尊飘渺无痕。向来是非宫主者不授,非资质极优异者不授。”
风华讲述的很认真,因为风华此时也在疑惑,过去江湖上,有哪个高人具备这种可怕的修为?移功过程中,功力起码损失一半,倘若残韧是有奇遇,得别人授功,那岂不是说,依律此时的功力,不过是本来面目的1/4?
那未免,太过可怕了。
风华心念一动,柔声道:“依律,你既然身怀本门最正宗的至尊飘渺无痕功,你的资质也极优异,不若从即日起,就正式加入本门吧。”依律有些犹豫,因为旖旎的缘故,依律实在不想成为灵鹫宫的人,但又因为久久,却又觉得无妨。
风华柔声道:“依律,你其实不知道本门有个规矩。许多前辈的功法,流出本门之外,那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本门有几套功法,却是绝对不允许外流的。一旦出现这种事情,当代宫主必须尽所有力量,将所有相关人等尽数格杀。但我心下很喜欢你,你跟久久又是好姐妹,我自然不愿意这么对你。但你加入本门,有了这个虚名,问题也就解决了,并不会因此要求你日子必须做什么,你大可放心。”
依律闻言不再犹豫,依律觉得风华是个很好的人,同时也没有排斥灵鹫宫的情绪,依律实在也不想风华和久久为难。风华这么说了,身为宫主的她,不得不这么做,以久久的性子,铁定会帮着自己,最后自己死不死到无所谓,定会连累久久。
依律不愿如此,所以点头答应。
风华露出很高兴的笑容,久久笑着道:“依律,旖旎,我吃饱了。”依律顾着跟风华交谈,根本没有动筷,闻言回答道:“那你等等我。”久久笑着道,“好啊。”
随即眼见依律去夹似乎比较凉的菜,开口道:“最外面的那部分,会比较凉的。把那些拨到风华那边,你吃里面热的。会好吃些的。”依律和旖旎,同时哑然,久久笑着,语气很认真。
风华自顾吃着,浑然不对久久的话介意。
第一百八十七节
久久和依律,吃罢了饭,就告辞了,仍旧去了杀戮传说的雕像下,依偎着静坐。
旖旎怕风华不高兴,久久刚才的话,实在太离谱过分了。“义母,久久师姐她性子就这样,您心下可别记恨她。”旖旎替久久说着好话,旖旎心下一直很喜欢久久,对久久的武功也很尊敬,环境许可的时候,自然是会试图袒护的。
风华露出笑容,风华觉得很有趣,旖旎竟然对自己说这种话。
“旖旎,你可知道。本门中,从久久一到飘渺峰起,最疼爱她的人是谁吗?”风华微笑,问道。
旖旎摇头,风华继续道:“是我。久久还小的时候开始,每每吃饭,都是我亲自照料,后来大了些了,学会自己使筷,那时候,较凉的菜我一直自己吃,把最热的认为最好的给她,所以,她从小就习惯了,把凉的给我,热的自己吃,我告诉她,热的相对的好吃些,她才一直记着,记到现在。”
旖旎很震惊,全没想到事实竟然会是这样。风华从来不跟久久交谈,久久也不跟风华交谈,两人形同陌路,即使呆在极近的距离,彼此都如同当对方不存在一般。无论谁,都会认为,风华其实很不喜欢久久。
旖旎突然对久久生出不满,风华这般爱护她,把她当亲生女儿般对待,她怎么能这样对待风华呢?是,不孝。
风华轻笑出声道:“你很难相信?是否又觉得久久很不孝?我跟你说过,久久是个真正的无情之人,她根本没有任何常人该有的感知,她从小不会哭,也不会笑。她脸上的笑容,是假的,只是因为她觉得笑很好看,就学着别人笑。她根本没有情绪,如果有一个人,对她很好,一遇到危险就替她档刀档剑,那么,下一次,再有这种时候,她会很自发的让那人继续替自己档,甚至,她明明能化了那攻击,也会不动作,任由别人替她档。”
旖旎觉得不可思议,心里一团混乱。风华叹了口气道:“她并非心地歹毒,只是真的无情而已。久久美吗?”旖旎强压心头翻腾情绪,点头道:“久久师姐确实很美丽的。”
“你不奇怪么?像她那么美,为什么没有男子追逐于她身后。原因很简单,曾经有很多少年俊杰爱慕久久,但是她的武功,太高,没有一个人能接近她。她很排斥被人触碰,但是有很多人,不死心,一直跟在她左右,想讨好她。
但是那些人,最后,全部死了。都死在替他档刀档剑下,我曾问过她,为什么这样对待那些喜欢她的男子,她说,她看那些人喜欢在自己跟人交手时用身体去撞刀剑,她就让他们有多些机会去撞。”
旖旎心下涌起一股悲哀,一直觉得自己对久久而言,是与众不同的,一直以为自己是久久难得的朋友,难得的好姐妹之一。现在,旖旎却发现,完全不是,根本不是。
“你懂了么?她喜欢跟你来往,是真的愿意,但是,她对你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她根本就没有感情。我,可说是她的母亲般,但是,在她而言,我的存在意义,跟你,没有区别。唯一的不同只是,我的有些话,她会记在心里,会听。但也仅此而已。所以,才劝你不要跟她来往太多,你会被她伤心,甚至会,丧命。”
风华最后,语气变的严肃,认真。旖旎这才明白了缘由,点头道:“旖旎明白了,知道日后该如何跟久久师姐相处。”风华轻叹了口气道:“旖旎,心下不要怪她。她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是对的,但是,同样,也都不会是错的。对她而言,真的不存在对错可言。谁让着天地,竟然生孕育出她着个生命呢?”
“旖旎明白了。”旖旎这时,心里彻底放开了对久久的感情寄托,没有恨,也没有爱。
“自然之道,本无所谓有情,无所谓无情,久久却能最真实的,体现自然之道。她,若是能活的久些,也许,会是一个奇迹般的存在。”风华自语般的说着,旖旎听着。
旖旎心下有些难过,久久自小就天才过人,武功进步之速度,简直让人无法相信,这年纪,却具备如此可怕的内力,早让无数人羡慕和妒忌。旖旎对此,无话可说。可是依律,原本只是个武功平平的人,如今,却具备这般强大的实力,旖旎觉得很不公平。
上天对自己太不公平。
“义母,有什么办法,能让旖旎实力更迅速的提升吗?”旖旎忍不住开口求助,风华微笑着道:“你真的想变的更强吗?”“是的!”旖旎态度很坚决,风华似乎在沉吟,片刻后道:“拿着这个小腰牌,乔装改扮后去紫宵山。此事不可对任何人提起,你身边的人,谁知晓了,谁死。到了那里,会有你所希望的帮助等着你。”
旖旎少见风华如此严肃,忍不住问道:“义母,紫宵派是本门长年以来的大敌,那里有什么可帮助到旖旎的呢?”
“有一个人,她能帮你,紫宵山有一件东西,能帮你,也只有那里能帮你。旖旎,希望你能跟那人,好生相处,义母非常不希望你们之间会有任何不芥蒂。但你要切记,她从另一个角度而言,可说是另一个久久,不要对她,有情。”风华交代着,旖旎不明白,但也不再多问,接过风华递上的红色小令牌,告退离去。
大殿内,风华幽幽叹了口气,叹气声,在殿内回荡着,充满忧郁。
因为旖旎的刻意散布,让飞月庄黑夜堂堂主银之名,很快传遍江湖,江湖上很多人走知道了银,和银的事迹。飞月庄本就极负盛名,银的杨名,便是锦上添花,这让飞月很高兴。
黑夜堂堂主的身份,本来是不宜公开的,但如今既然已经传遍了江湖,也没不再有隐瞒的必要。飞月暗中吩咐了庄内不少人,有意对江湖吹捧着银的本事,编造了许多原本没有的事情,增加银的威望。
其后不久,却因为一件事情,让飞月发觉,自己所做的一切试图增加残韧在江湖威望的事情,都是那么的多余。黑色风暴,曾在一次公开场合,亲口说,跟飞月庄的银交过手,两人战了三百九十九招,也没能分出胜负。黑色风暴当时言语中,催残韧的武功,极是推崇和赞赏。
残韧的名气,骤然高涨,再不是寻常的江湖成名高手可堪比拟,就此上升到,江湖绝顶高手之列。
残韧仍旧是那般,飞扬跋扈,在名扬前就如此,名扬江湖后,仍旧如此。
飞月觉得,过往所做的一切,都值了。飞月庄,如今有了一个被江湖承认的绝顶高手,飞月因为残韧而丧失的荣辱,实在算不得什么。只是,飞月却也同时,忧心起来了。
伴随着残韧的声明远播,跟残韧结识的女人,也越来越多,跟残韧关系暧昧的女人,也多了起来。飞月不知道残韧是否是个喜新厌旧的男人,但是知道残韧绝对不是专心致志的男人。
这就够了。
这就有足够理由让飞月忧心了。华山派一把有名的快剑,吟风,今天到了飞月庄,此时该正跟残韧会面交谈着。残韧的名气不小,突然之间,成为华山阵营中的热门人物,许多在江湖上有名望有地位的,尤其是华山阵营内的人,最近这些日子,一直络绎不绝的到来,目的都是希望跟飞月庄,跟残韧,闹个脸熟。
其中很多女人,不乏姿色过人的漂亮女人,而吟风,就是其中之一,还是个武功高强的漂亮女人。
飞月不得不佩服沉默的眼光,沉默过人的声望口碑,确实所得不虚。可是,未免这一次,眼光太好了点。飞月终究还是决定,到残韧阁院走一趟,飞月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残韧最近,并没有因为这人不认识的陌生人不断到来而感到不快,左右无事,只要不惹的残韧不高兴,又有什么关系呢?
何况,这些人都让残韧不讨厌,虽然也没有因此喜欢。这些人很会说话,基本上说出来的话,都让残韧听着很顺心。当然,这些话,其实都是些奉承话,或是场面话。但在残韧看来,那些,只不过说出了一个关于自身的本就存在的事实,不存在奉承与否。
其中不少漂亮女人,更是赏心悦目。不过,残韧有些反感,这些女人,大多都很惹人讨厌。故作风情的姿态,似在暗示残韧主动的做些什么,残韧会?不会。有的倒不会这般不知所谓,会很巧合的跟残韧在无人的场合相遇,也不会做作的故作矜持,不过,却会试图跟残韧谈情。
残韧没有丝毫兴趣,残韧反感,在残韧看来,同样是一种自抬身价的举动。只有极少数的两个女人,很识趣,真正的识趣,没有任何让残韧反感的言行和意图,所以,残韧很愉快的与之保持了联系。
吟风让残韧不喜欢,吟风太骄傲,骄傲的认为自己的价值跟残韧不相上下。所以,残韧很快没有了跟吟风交谈的兴趣,吟风没有觉察到,吟风根本不会作此想。
其实在吟风看来,自己亲自前来与残韧结识攀谈,残韧该会感到受宠若惊才对。所以,吟风绝不会想到,残韧会对自己反感,这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飞月来的时候,吟风正脸挂笑容凝视着残韧,说着些趣事。
残韧也在笑,像是微笑,但飞月却知道,是在冷笑,不屑的笑。飞月顿时忘记了自己原本前来的目的,飞月只想,缓和两人的关系,飞月实在不愿意,让残韧把吟风给得罪了。
第一百八十八节
“吟风长老,上次在慧云庄一别,算起来都有两面未曾碰面了,飞月可是挂念的紧呐!”飞月脸上挂着微笑,热情的说着,飞月来的时候,没有人通报,吟风注意力集中在残韧身上,直到飞月开口,才发觉飞月的到来。
吟风连忙起身相迎,亲热的挽上飞月手臂,微笑着道:“还不是因为事务繁忙,若非此次正好路经这里,仍是只能过门而不入。”飞月自不会把这话放心上,故作疑惑的道:“吟姐姐最近又忙什么呢?这些时候,江湖上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么?”
吟风拉着飞月,两人双双落座,这才神色严肃的开口道:“原本顺路,也就是想给妹子带这个消息,却又听说了银的事情,心下好奇,这才耽搁了。此事可说是本派一大耻辱,这里都不是旁人,我也就直说了。掌门人,前不久,偶遇黑色风暴的女儿,妖女黑色夕阳,竟然为那妖女美色所动,如今,日日跟着那妖女不离左右。”
飞月掩嘴作惊讶状,惊声道:“怎会这样?”
吟风满脸痛惜的道:“就是啊。别说那黑色风暴跟本门是敌对,纵使是其它江湖女子,身为华山派掌门人,也不该做下这等不顾身份的事。此次下山,就是为了寻本派的几位退隐师叔,希望他们出面阻止掌门师兄这种荒唐行径。”
飞月心下暗叹,这新任掌门,怎会如此荒唐。“那实在拖不得,若是此事传到江湖上,我们华山派阵营还不知道会被人怎生笑话呢!”
吟风神色严肃的道:“所以,此事万万不可再拖。师傅他私下也托付我一事,也是此行来打扰妹子的主要原因。师傅怕即使请动几位师叔,也未必能劝得了掌门人,如今掌门人又在黑色风暴总堂,到时候本门师叔也不便出手用强,师傅闻得贵庄银身手过人,特别托付,希望银能帮这个忙。”
飞月自然明白此事非同小可,飞月心下很不舍得,庄里难得多了残韧这么一个绝顶高手,若是因此折损,那损失实在无法弥补。去黑色风暴的地方,强行带一个本身武功就高明的人,这其中的风险,飞月岂能不知?
然而吟风亲自前来,奉的又是吟风师傅之命,飞月不可能推辞,也无法推辞。飞月微笑着道:“既然是吟长老所托,本庄自然全力以赴。银,命你带领黑夜堂高手,前往黑色风暴,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将华山派掌门人带回。”
残韧似笑非笑的躬身道:“属下领命。”罢了接过吟风递过的画像,看也不看一眼,径自穿门离去。吟风神色怪异的道:“妹子好本事,银对妹子如此忠心耿耿,真是羡煞旁人。”
飞月宛然一笑,一时间,虚荣心竟是得到极大满足。不由觉得,残韧其实除了霸道蛮横点,也并非完全惹人讨厌。对自己虽然私下一点不好,但也不至于呼三喝四的使唤,人前也极照顾自己的庄主身份。
残韧推开风过的房门,风过这时候,十之八九在跟庄里某位漂亮女成员缠绵,残韧踏入房内的时候,那女子慌张的以被遮挡身体,风过没好气的道:“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这格调了?”
“收拾东西,外出干活,一刻钟后黑夜堂大厅。”残韧说罢了自顾离开,风过恋恋不舍的在身下女子丰胸上揉了几把,这才起身下床。若非残韧亲自来叫风过,以风过对帮派事务的不热衷,定会拖上个把时辰,才舍得下缠绵的女人。
武当淫贱不太好找,此人平日,绝不干正经事。要么偷香窃玉,要么是在偷窥风过跟女人床上缠绵,还可能跑去别处偷窥女人洗澡。不过残韧运气不坏,这会武当淫贱就躲在风过屋外墙壁,一只眼睛透过一个小圆孔,兴致勃勃的偷窥着。
残韧也不必多重复一次,对风过说的话,武当淫贱必然听见了。
最好找的当数十八手,清闲之时,十八手爱做画,但是,画的却是极一般,偏偏自认为手笔极有水平,因此,一旦作画之时,寻常人谁也不敢去打扰。残韧到的时候,抬手将那画揉成一吞,同时开口道:“黑夜堂大厅,时不过半刻。”
十八手眼见自己认为最满意的手笔,就这么毁于一残韧之手,被揉成了一团垃圾,心疼的不成,刚欲开口埋怨几句,残韧已经头也不回的自顾走了。
春秋剑也不难找,而且,三人中,就数春秋剑没有什么奇怪癖好。春秋剑只爱做一件事情,练剑。春秋剑的外号真正由来,是因为她自小加入紫宵剑派开始,春天和秋天,都是不停的在练剑。
至于冬天和夏天,是在练内功。
所以,仍旧需要残韧亲自去找,飞月庄里其它下人,谁也不敢在春秋剑练剑时靠近,闹得不好,断胳膊少腿已算是幸运的。
春秋剑的剑很快,也很狠辣凌厉,残韧对于春秋剑的武功,十分欣赏。那时候,若非中了风过算计,单凭武功,残韧相信,风过根本奈何不得她半分。春秋剑的本事,在她练功时放射出的剑气就能感受到。
就像是慢天大雨般,仰面望天,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剑气朝你扑落,不同是,看起来比那雨滴落下的速度更慢,但实际上,当第一层气劲雨幕出现在视线内时,它已经消失了,若是对敌时,你全身要害都已被剑气穿透。
残韧身法诡异的穿梭在春秋剑练功时自然放射形成的剑气场内,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气劲,却连残韧衣角都没能沾上,残韧探出右手,夹紧春秋剑手中宝剑剑身,随即手微一动作。
那剑便划了个半圆,没入鞘中。春秋剑这时,回过神来,已经知道,是谁来了。飞月庄,也只有残韧有这般本事,能夹住自己的剑。残韧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春秋剑一句不问,紧跟着残韧。
武当淫贱见到踏入厅堂的残韧和春秋剑,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容开口道:“银堂主大人,不知何时如此着急把我们叫来。竟舍得跟我们的春秋剑大美人从床塌上下来,看来真是不得了的大事啊。”
武当淫贱说罢,自顾乐得笑起来。残韧压根懒得搭理,春秋剑更不会理会,只要见到男性跟女性一起,武当淫贱脑子里就只有龌龊的念头,哪怕明知别人是父女关系,武当淫贱也同样如此。
武当淫贱见满厅人均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起丝毫反应,哪肯甘心,接着道:“告诉大伙一个秘密,我们的堂主大人,原来有特殊嗜好,喜欢把女人的身体,啃的满是淤青!大伙可别不信,我昨天晚上偷窥春秋剑大美人洗澡时,她美妙的裸体上,就尽是淤青,你们说,除了神功盖世的堂主大人外,谁还能这般折磨我们的美人儿?”
深悉武当淫贱德性的风过和十八手,自然知道这话不过是信口胡扯,但黑夜堂里其它人,却不由的信了几分,大家都知道武当淫贱没有一天不去偷窥女人洗澡,别说黑夜堂了,飞月庄现在恐怕没有哪个女人的裸体,是没被武当淫贱偷看过的。
不少异样的目光,偷偷落到春秋剑身上,心下各怀所思,却无人敢因此去看残韧,那样的后果,很可能会,很严重。
“这次任务是,前忘黑色风暴总部,不计一切手段,将华山派掌门人带回。这是此人的画像。”残韧说罢,将画像递给一旁的副手,那副手接过画像,韩了开来,以各种角度展示给厅堂里的成员看。
武当淫贱跳将出来道:“堂主大人,你神功盖世,出入黑色风暴总堂定如入无人之境,但是我们可没那能耐。华山派掌门人被抓,他们华山派自个不派人去救,却将这种九死一生的事情丢给我们飞月庄,这算哪门子事?”
却也怪不得武当淫贱这般想,换了别人,也会以为是遭擒。
残韧冷声道:“非是被擒,而是迷恋黑色夕阳的美色,围着她转,无心归返。”十八手免有难色的道:“但是,这种任务,实在不太可能。黑色夕阳是何等人?本身智勇双全,除非离开了黑色风暴的势力范围,但如今,决计不会,能将华山派掌门人留在黑色风暴总部,黑色夕阳自然不会再行外出。想在那里把人强行带走,除非华山派倾巢而出。凭我们的人手,等同送死!”
风过沉吟着道:“这事情不对。这种任务,几乎不存在完成的可能。华山派故意将这种事情交给我们,明显是想借机害了银你性命!”
残韧不以为然的道:“我自然知道,庄主也自然知道。但是,区区小事,又怎难得住我?”十八手,武当淫贱四人,心下无奈,半点也不愿意去干这种近乎送死的事情,但,残韧既然说了,根本不会给四人说不的机会。
十八手心下嘀咕,莫不是残韧真的爱上飞月那女人了,竟然为了飞月庄接下这般危险的任务。十八手却不知道,残韧不过是觉得日子过的无趣,难得有点事情调节,自然乐得接受。
第一百八十九节
武当淫贱自然不会如十八手那般想,带着暧昧的笑容开口道:“堂主大人,莫不是,为了把那黑色夕阳抓回来才接下这趟任务的吧?那黑色夕阳,确实美艳之极,尤其那身材,要多好有多好!她就像那日落夕阳般,让人见之念念难望,永不厌倦……”
“既然她能让华山派掌门人痴迷如斯,想必也是独有姿色,倘若真能入得我眼,自然要顺道擒回的。所以,才叫你们来。”
风过点头道:“明白了。此事就交给我和淫贱吧,想那黑色夕阳,总有不在总部的时候,凭我们两人的手段,定能将之迷倒带返。她如果被抓回来了,华山派掌门人自然也就回来了。一举两得,本堂其它弟兄,就负责接应和应付万一的追击。”
武当淫贱心里把风过骂个半死,脸上的神态却似在表示,一切包在我身上。
……
两人用的办法很简单,以毒制住一个替黑色夕阳照料爱骑的小斯,再给以金银,迫那小斯喂马服入特制的昂贵刺激药。黑色夕阳喜欢骑马,即使平日闲暇时,也会骑着马四处溜达。
两人需要的就是让马发狂,乱跑,黑色夕阳定不会因此恐惧而弃马离去,定会不断试图让马恢复稳定,更不会舍得毙了自己的爱骑。如此一来,马就会带着黑色夕阳,跑远,不需要极远,只需要脱离了黑色风暴的绝对防备范围,那就够了。
这计策很简单,但确实很有效。黑色风暴的人,自然不会被风过两人的毒药吓破胆的出卖黑色夕阳,但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下人,一个养马的小厮,却是不同了。
黑色夕阳这日,如往常般,拉过缰绳翻身上了爱马马背。黑色夕阳不喜欢总呆在庄里,更喜欢骑着马到处跑动,黑色夕阳喜欢骑马奔驰时的感觉,很舒服,很惬意。
自从那惹人厌烦的华山派掌门,纠缠着跟到黑色风暴总部庄里后,黑色夕阳,变的讨厌留在庄内,若非身份原因,黑色夕阳早就一掌将那烦人的家伙毙命了去,可惜黑色风暴不允许,黑色夕阳只得忍着。
因此之故,黑色夕阳更喜欢出去溜马,这种时候,最是自由轻松。
黑色夕阳喜欢看夕阳,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该了现在的名字,过去黑色夕阳叫黑色慕,因为自小就喜欢在夕阳西下时,搬张椅子,半靠着,眺望夕阳西下。
通体雪白毛色的坐骑,突然发了疯般,撒腿狂奔。黑色夕阳心下一紧,控制着缰绳试图将坐骑安静下来,却是无效。黑色夕阳轻声冷哼,探掌按在马腹,输送真气进入马体。
这种异常,当然是有原因的,黑色夕阳立马可断定,必有人对马做了手脚。
马狂奔着,一路上撞伤不少市集中的路人。奔出市镇,奔到荒野,马嘴渐渐溢出鲜血,片刻后,奔驰速度变的缓慢,黑色夕阳神色沉静,抬手朝天空放出一个信号烟花,而后继续输送真气进入马体,替马逼着体内的毒素。
武当淫贱和风过,远远吊着马,追赶着。武当淫贱骇然道:“那女人在干什么?难道在替马逼毒?”风过也是一脸惊疑之色,“看模样真是在替马逼毒,不能再等下去了,你跑快点先到前面设个绊马索,而后我们两面合击。马倒之时,我会放信号通知残韧。”
武当淫贱不再多言,应着去了。黑色夕阳已经放出接应信号,若是拖得久了,等黑色风暴的人赶来,那时候再想下手,就难了。
白马又奔驰一段不近的距离,道路上,突然一条绳索被人拉起,白马撞上,翻倒,黑色夕阳心下暗自着恼,若非白马失控,凭这等小手段,哪能让自己着道?
黑色夕阳凌空跃离马背,身形急旋,在白马尚未倒地前,双手已将马托住,将马平稳的放落地上,一片尘雾,同时将黑色夕阳和白马笼罩。武当淫贱适机的放出毒雾,黑色夕阳闭息,却也吸入了少许,在这种空旷之地放毒,实在有些让人意外。
“来吧,美人!”武当淫贱得意大笑着从道路旁地里跃出,腰间长剑同时离鞘刺出,黑色夕阳神色冰冷,冷哼着道:“是你这叛徒。”黑色夕阳一掌拍在刺至的长剑剑身,武当淫贱胸口剧痛,被震退开去,心下大骇,这女人一段日子没见,怎生内力进步的这般迅速?
黑色夕阳不及追击,一股凌厉的刀气,从后方袭至,风过出手,风过的刀劲,一时间让周遭大片范围内,尘土飞扬,靠近风过的几颗大树,竟被那强横刀劲摧的断成数截,而后被刀气带的朝着黑色夕阳激飞。
风过很快发觉自己错了,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带起的树身,轰然暴裂,无数夹着气劲的碎屑,反向朝风过罩上,黑色夕阳身法诡异,幻起一条模糊的影子,夹在漫天木屑暗器中,朝风过探爪攻上,速度极快。
武当淫贱此时刚稳住身形,心下骇然,黑色夕阳对外物的借用能力,本就擅长,风过竟然带动外物强化出手的杀伤力,岂非是将自己陷入绝境?若让黑色夕阳板回主动,即使两人联手能占得上风,也绝对拦不住她逃脱。
武当淫贱大喝着挺剑扑上,刻意制造着声势,试图让黑色夕阳分神,同时暗自祈祷,只盼风过能当机立断。
风过没有让武当淫贱失望,风过身经百战,自然不会心存侥幸,当即冷喝一声,使出绝招。一时间,周遭空间似乎发生扭曲般,变的诡异,层层叠叠的刀影,以风过为中心扩展开了,范围内,杀气冲天。
风过对自己的绝招,充满自信,除了那疯子无法无天外,从没有人能硬撼,那结果必是重伤。风过的招,使出的同时,风过就知道自己,错了。黑色夕阳没有退,反而更快的进,同时,双掌推出,推的极慢。
而后,下一个瞬间,比风过刀影更密集,层次更分明可见的拳劲掌影,轰出,红色拳劲掌影所过之出,风过攻出的所有刀气,被轰的粉碎,弥散,风过撤身后退,猛吐一口鲜血,身体,手足臂腿,阵阵剧痛不断刺激着风过的神经,风过知道,即使退的已很快,但身体经脉,仍旧被轰中。
如卷起旋风,黑色夕阳为中心的周遭地面,大片道路尼土翻飞,竟是现出丈许的凹陷。风过连退七步,方凭手中长刀稳住后退的势子,体内经脉,剧痛的让风过半点动弹不得,更不敢动弹。
风过如此,武当淫贱却是更惨,剑不如风过的刀,完全粉碎,身体多处骨头被轰碎,胸口一个巨大的血洞,如同被人以手硬生穿透,武当淫贱不知道自己断了多少根经脉,因为身体已经失去知觉,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还活着。
两人心下绝望,残韧还没赶来,恐怕就得死了。
两人没有死,黑色夕阳口中吐着鲜血,身体晃了晃,却仍旧倔强的站直了,眼神里满是不屈和愤怒。武当淫贱松了口气,大笑道:“好!看你还拽,这般疯狂的催动内力,现在毒气攻心了不是?哈,我们的人一定比你的救兵来的快,待把你抓回去,看我如何在床上把找回今天的场子!”
风过没有开口,自顾疗着伤势,心下却对黑色夕阳佩服的紧,江湖上有这等身手的人,绝对没有多少!这趟即使暗算,也落得这般下场,这黑色夕阳,确实是风过平生所见最难对付的女人了。
倘若黑色夕阳完胜状态,恐怕即使残韧,轻易也拿之不下。
残韧来的最快,残韧到的时候,武当淫贱正忍着重伤,对黑色夕阳说着极淫秽的话,而风过,安静的半跪着,似在疗伤。残韧有些意外,凭两人的身手,竟然被一个人,打成这般模样。
残韧很快更意外了,残韧看到了倔强的站立着的那个美妙背影,残韧的瞳孔,逐渐放大,再放大。不需要看正面,只需要看背影,残韧也知道这是谁,没有人比残韧更熟悉这个身体。
没有。
“可夕……”残韧的语气,带着不可思议。
黑色夕阳缓缓回头,美艳而冰冷的脸庞,让残韧看的清楚,目光,冰冷,没有丝毫异样。“你是谁?他们就是你指使的吗?就算今天你们逃得过本帮的追杀,他日也绝无一人可活命!”
残韧什么都没有注意,只是走近黑色夕阳,而后,将黑色夕阳的娇躯紧紧抱进怀里。“原来你还活着……原来你还活着。是啊,当初我找了那么久,都没见到你的尸首,你还活着,当然没有尸首……”残韧喃喃自语般说着,语气,不激动,却又些,语无伦次。
声音很轻,就如同黑色夕阳拔刀的声音般,很轻,黑色夕阳拔出匕首,狠狠朝残韧心脏刺将而出,黑色夕阳此时内力施展不出两分,但出手速度,仍旧很快,很快。
刀声很轻,如同残韧说话声般,很轻……
第一百九十节
尽管再轻微的声响,本也不可能逃过残韧的注意力,但是,这一次,逃过了,逃过了残韧的注意,尽管没有逃过残韧的感知,然后,却逃过了残韧的注意力,匕首,刺中了残韧心脏。
“残韧小心!”风过吃惊之下大喊出声,但,这绝无作用,高手之间,出手速度绝对比说话速度更快,即使风过喊的再急再快,也不可能比黑色夕阳的匕首刺出速度,更快。
所以,这一刀,刺中了。
残韧眼神里满是疑惑,低侧着头,凝视着黑色夕阳,语气中满是不解的开口道:“夕,你在干嘛?”
夕,你在干嘛?这话很奇怪,对于黑色夕阳而言,对于风过而言,对于武当淫贱而言。
但对于残韧,这话,本就该问。是的,你在干嘛?柔可夕绝不会对残韧出手,绝不会,残韧绝不会防备柔可夕,如果让残韧说,这天地间,有谁最不可能杀自己,那个人,绝对是柔可夕,依律,都要排在较次之的位置。
对残韧而言,这点无庸置疑。这种肯定性,非同寻常,因此,哪怕明明感觉到,怀抱里的人,是在用匕首,捅自己心脏,残韧仍旧要问,夕,你在干嘛?因为,柔可夕绝不可能是要用匕首杀自己。绝不可能!
既然不是杀自己,那么,哪怕是在用匕首刺自己心脏,也绝对是有其它目的和动机,那动机绝不是要杀自己。但是除此之外,残韧想不到,用匕首捅自己心脏,还能干嘛,残韧只能开口问,夕,你在干嘛?
黑色夕阳也有些愣了,原本,黑色夕阳是抱着必死之心的。这一匕首刺过去,当然能取对方性命,但是自己,肯定也会被对方愤怒下的反扑,杀死。黑色夕阳是等着那愤怒反扑下攻击的,但是,等来的,是一个这样,奇怪的,问题。
残韧露微笑,亲切温柔的微笑,开口道:“夕,你什么时候变的调皮了?你也看出来我修炼自我意境了?想看看我自我意境修炼的深度?凭这种匕首,夕你若是完盛状态,能伤我而杀不了我,若是你戴上那对血银手,配合你本身的实力,才能击溃我的承载程度。”
黑色夕阳愣呆着,黑色夕阳不是个容易失去冷静的人,但是,现在发生的一切,太诡异了。黑色夕阳想到,这人一定是跟旖旎一样,认错了人,但是,即使认错人,也不该这般,不正常。
被人用匕首刺心脏了,却说这些话,难道是个疯子?
武当淫贱以为残韧中剑了,心脏中剑,那当然活不成了。“臭女人,别以为你能逃得了,我们还有同伴,把你抓回去,我不叫全庄男人轮流强奸你百天,我就不叫武当淫贱……”
残韧抱着黑色夕阳,身形微旋,抬腿,隔空踢出一股气劲,轰在武当淫贱腰间,将武当淫贱踢飞十数丈远。冷声道:“你知道她是谁吗?”武当淫贱本就身受重伤,再被残韧这么一踢,身体那个痛苦,真是无法言表。
但残韧问,仍旧不敢不答,“她是黑色夕阳,堂主大人,算我说错话。这女人留给你一个人享用,绝没有人敢指染!”残韧没死,武当淫贱不觉得很惊异,原来残韧承受住了黑色夕阳的一刺,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残韧本就很强。
春秋剑等人,赶至。残韧沉声道:“去他身上,把解药给我取来。你们给我记清楚了,她不是什么黑色夕阳,她叫柔可夕,是我唯一的结发妻子。”春秋剑有些犹豫,十八手却已经将解药递了上去。
而后低声道:“没想到残韧还会说谎,肯定是喜欢上黑色夕阳了,怕武当淫贱以后打她主意,独占欲发作,又要面子不好意思直说,就编出这么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打消别人的念头。真是聪明狡猾啊,以前真没看出来。”
春秋剑哑然,既觉得残韧不像这种人,又觉得十八手分析的合理,黑色夕阳明明是孤岛长大的,怎可能是残韧妻子。这实在是个好借口啊,女人可不同于正式成了亲的妻子,即使是风过武当淫贱这种人,且不论会否有成亲那天,但倘若真成了亲,也决计不会允许自己结发妻子被其它人又看又摸。
黑色夕阳本欲争辩,一听说要给自己解药,顿时打消了开口的念头,心下想着一旦服了解药,就不惧怕这群下三滥的鼠辈了。
黑色夕阳服下残韧递过的解药,心下并没有多少犹豫,难道还能是什么诡计?自己已然在对方掌控中,不可能是更毒的毒药,至于其它的,能骗得过自己?
但是黑色夕阳很快失望和惊恐起来,解药确实是解药,但是方才受到的伤势,并没有因为解药的缘故,恢复,实力仍旧发挥不足四成。黑色夕阳早暗中打量了自己先前那柄匕首。
成了粉碎。
惊恐,是因为残韧将黑色夕阳横抱紧贴着胸膛抱起。这动作太亲昵,黑色夕阳无法忍受。
“我不是柔可夕,你认错了。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黑色夕阳争辩着,风过和武当淫贱,被人抬着走远了,但仍旧听见了黑色夕阳的话,没有人开口说什么,从开始就没有人相信残韧的话。
自然不对黑色夕阳的话感到奇怪,但是,那又如何?残韧说是,那就是,不是也是。除非谁能从残韧手上把黑色夕阳抢去,否则,是或不是,没有区别。黑色夕阳在残韧手上一天,就得当一天残韧的女人。
就是这么简单,对于风过等人而言。
“夕,你在说什么?”残韧低头,望着抱着的黑色夕阳,满脸疑惑,柔可夕不是个调皮的女人,虽然也会偶尔撒娇,但是却极懂分寸,这种场合,是绝不会胡乱开这种玩笑胡闹的。
“我叫黑色夕阳,自小在孤岛长大,根本不是柔可夕,从没见过你,更不是你妻子!你认错人了,只是跟旖旎一样,认错人。放我下来!”黑色夕阳冷声说着,最后近乎命令的道。
残韧有些明白黑色夕阳话里的意思了,有些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怀的女人,只是跟柔可夕长的完全一样,但是,根本不是柔可夕,所以,刚才是想杀死自己,而不是试探自己意境能力。
可是,容貌可以一样,气质也可以一样?身材也能一样?
“你过去的记忆,完整吗?”残韧略作沉吟开口问道,黑色夕阳冷声道:“当然完整!我说了,你们认错人了。”残韧有些怒,不是柔可夕,刚才却想杀死自己,残韧无法不怒。
残韧想将怀里的女人,甩开,却不忍,却不愿。未必认错,残韧坚持认为,尽管柔可夕离开了很久,但是,抱着柔可夕时,她身体某部分的肌肤触感,残韧仍旧很清晰的记得。
这不会错。
“到底有没有认错,很快就能知道。”残韧说罢,仍旧抱着黑色夕阳,转身欲走。
一声暴喝,“哪里来的狂徒!放下夕阳!否则定要你身首异处……”一条青影,突然出现,是个男人,容貌清秀的男人,看起来更像个书生,但手中握的不是折扇,而是剑,寒气逼人的宝剑。
黑色夕阳心生希望,虽然这男人很讨厌,但是,毕竟对自己还从没有放肆之举,但是此刻抱着自己的男人,一口认定自己是他妻子,若是被抓了回去,后果实在让人心惊!
黑色夕阳没有高兴多久,因为残韧动了,残韧一动,黑色夕阳就绝望了。因为残韧的速度很快,黑色夕阳知道,凭残韧的速度,就以注定,来人根本不是残韧的对手。
确实不是。
残韧一脚狠狠踢中来人的小腹,来人口吐鲜血,被踢飞数丈,狠狠撞在地面,复又弹起。残韧冷声道:“带上他,回去。”黑夜堂一名成员有些担忧的道:“堂主,这般殴打他,日后怕华山派会怪罪本庄。”
春秋剑语气冷淡的道:“你是傻瓜吗?华山派掌门人,拒绝跟随我们返回,堂主迫于无奈之下,才出手,结果,把他打伤了。华山派绝不会为此怪罪,也不会相信这位痴情掌门人的供词,更不会承认,他被堂主打伤。”
十八手嘲笑着道:“这人也配当掌门?就这点本事,看来传言是真的。华山派只是为了门派名声,找了个傀儡当掌门而已。这一次他被送回去,恐怕再也别想离开华山了,过不了多久,华山派出了能跟前任比肩的高手,一定会再把他废了。”
残韧没兴趣理会这些,自顾带着黑色夕阳,进了马车车厢,而后紧闭窗门,将穴道被制的黑色夕阳,轻手放在软塌上。
黑色夕阳冷声道:“你想干嘛?”
残韧觉得,这是句废话。柔可夕从不说这种废话,难道真的,不是同一个人?又或者是,遭遇了什么变故?很快就有答案了,残韧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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