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黑夜主旋律
作者:兰帝魅晨|发布时间:2024-06-28 17:53:24|字数:23189
第一百七十一节
飞月庄坐落华山不远处,飞月庄内长期驻扎人口达到三万,在江湖中共有分驼一百三十六处,总成员二十六万人。
飞月庄主就叫飞月,学的是江湖奇功,飞月总决,兵器是剑,短剑。飞月庄主的武功在江湖中排名八百九十七。残韧听罢了男人的介绍后,心下不由升起一丝疑惑。
凭飞月庄在江湖中的地位,凭什么会如此在意自己这么一个无名之辈?即使知晓自己过去的身份,也断然没到如此对待的地步。男人的名字残韧不知道,只知道这男人叫沉默,这明显是个假名。
但是所有见到他且认识他的人都这么叫他,当假名用的久了,也就变成了真名。
残韧尚未见到庄主飞月,在沉默的陪同下逛了遍安排给自己的住处,远比残韧估计的大,装饰也奢华许多,甚至配备了十二名下人,四名属下,武功都非常不错。
十二名下人中,有两名女子,很有些姿色。
残韧如何能不为这过分好的待遇感到惊疑?“沉默,我不明白。”男子正在滔滔不决的讲着飞月庄的历史,此时被残韧打算了说话,并没有不快,残韧若不打算,沉默会一口气讲飞月庄主接见为止。
沉默知道这点,残韧也看出来了,残韧想说什么,只有打算沉默的话。
“你很奇怪,为什么飞月庄主对你如此优厚,是吗?”沉默微笑着询问,残韧点头,沉默笑着道:“因为我,我说过,我在这行有这不小的名气。因为我认为你是一个非常优异难得的人才,所以,我给予了你很高的推荐值。我这人向来没有在推荐人选上犯过大错,因此,委托我的人,对我的眼光都非常信赖。”
残韧释然,并不因此对沉默觉得感激,也不觉得受宠若惊,知道了原由,一切对残韧而言,也就变的理所当然。
见到飞月的时候,残韧不由轻皱眉头。不是因为飞月的美,也不是因为飞月的抚媚,而是飞月的味道,多情的味道。残韧替自己未来担忧,跟着一个女庄主,这没什么,但若是一个多情的女人,绝对是种不幸。
因为日后功绩,太难得到真实稳定的肯定,多情的女人情绪变化总是大的,快的。可以在一段时期内很肯定你的成绩,也可以在日后完全否定你的成绩,善变,对于残韧而言,不是一件好事情。
飞月朝沉默和残韧嫣然一笑,眉目间,自有股风情,一种很容易吸引人的风情。残韧暗叹口气,一个多情的女人本就很可怕,若是这女人还很美丽,那更可怕,因为总有许多男人前仆后继的试图俘获她的芳心。
“你就是银?沉默先生对你评价极高,让我倍觉幸运,没想到托付沉默先生不久,就能得到一位让沉默先生如此推崇的人才加盟本庄。不知对于安排可是满意?”飞月轻声说着,飞月身边一左一右的站着两个男人,一个神色倨傲,另一个神色冰冷。
但此时两人眼神中都有一个共同的情绪,对残韧的不屑。
“还好。”残韧回答的很简单,对于飞月的安排,在残韧感觉来说,本来就是还好,差不去,却也谈不上能让残韧感觉好的吃惊,恐怕除了皇宫,本也没有什么地方能让残韧吃惊。
飞月左边神色倨傲的男子,眼神中现出一丝怒色,对残韧的回答,惹的非常不快。
飞月笑着道:“看来仍旧没能让银先生感到非常满意,若是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没有。”残韧很快的回答,飞月一旁的男子讥笑般的道:“银先生可真是奇怪,既然不是很满意,又为何没有要求?”
飞月微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本庄二长老,江湖人称血屠剑。”残韧没有回答,倒是沉默替残韧回答着道:“在满意和不满意之间,还有既无法很满意,却也无法挑剔。”
血屠剑没有反驳沉默的话,飞月柔声道:“沉默先生说的甚是有理。飞月再次感谢沉默先生对本庄的托付如此尽心。不知沉默先生是打算收现银,还是银票?”
“银票吧,现银实在太占地方,我那小家,实在没有地方再摆放了。”沉默语气平淡的说着,不片刻,两名飞月庄成员,抱着两个木盒踏入厅堂,盒盖开启,装满银票。
“沉默先生的习惯大概还没改吧,可是仍旧只收千两一张的银票?”飞月说着,确实是个怪习惯。沉默没有点数,接过两个木盒,残韧初略估算了番,恐怕至少总值七十万两,暗道这就是变卖自己的价钱。
沉默从木盒中取十五十张千两银票放至残韧身旁桌上开口道:“你心下想必觉得不快吧,自己只卖了100万两白银,我这人向来公道,五万两,是给你的,虽然性质上,我是把你卖成了钱,但至少不能让你只替我数钱。”
残韧没有推辞,淡淡道:“你倒是很懂安慰别人,感觉确实好多了。”沉默笑笑,接着道:“其实,若不是你提出的要求,本来我是想将你介绍给灵鹫宫。风华盟主,需要一个具备你这种条件的人,开出的价钱是两千万两。”
残韧有些吃惊,风华怎会出如此大笔金钱‘买‘自己,又怎会知晓自己仍旧活着?
“这么说,你不是个唯利是图的人?”
沉默微笑着道:“当然不是。我是个很有职业道德的人,我必须尽量挑选最能满足你条件,需要也最和你条件般配的委托方,赚钱多少,只能在遵于职业道德之后去计较。”
飞月这时候笑着开口道:“飞月还不知道有此事呢,沉默先生果是如传闻中般,不但眼光可靠,更是极重职业道德。”飞月眼神微微示意,片刻后,原本捧着银票的两人,离去,片刻后又捧了一般大小的装满银票的木盒进入。
“飞月庄财力自然跟风华盟主不可比拟,但这也是飞月的一点心意,盼沉默先生万摸嫌少。”沉默没有推辞,也不可能推辞,沉默收下后,仍旧没有离开的意思,似乎仍旧在等待着什么。
“不知沉默先生,是否打算在本庄小住几日?”飞月语气轻柔的询问着,沉默的表现有些反常,既然收了钱,沉默本该立即起身离开,沉默的客户很多,但没有一个算是沉默的朋友,沉默似乎根本就没有朋友。
“不是,不过,还有些东西没拿,在等别人给我。”沉默微笑着说,残韧顿时明悟,将桌上原本沉默给自己的五万两银票,反推至沉默身边,“你的意思可是说,我实在不该收你的钱?”
沉默笑的很开怀,将银票小心的收入木盒,“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因为我能消除你心头的困惑,这五万两银票,你实在应该给我。”
沉默说着,凑到残韧耳边,轻声道:“多情的女庄主虽然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情,不过,多情者也最是无情,有情时认真,无情时同样认真。只要你与她无情,她的多情与否,跟你本无关系。要相信,飞月庄在她的领导下能有今天的不衰,自然是有道理的。我是否能消除你的疑惑,你认为这五万两银子,是否给的值得?”
残韧沉声肯定道:“确实值得。”
“既然如此,告辞了各位!”
第一百七十二节
飞月身旁的两名长老,退下离去。大厅内,仅剩飞月和残韧。
飞月语气轻柔的道:“今日开始,你就是飞月庄的成员。不知道以后,飞月该称呼你叫银,还是叫你残韧?”残韧不觉得吃惊,以自己的装备,无论是飞月还是沉默,能猜测到自己的身份都没有值得惊奇。
只是飞月对自己丝毫不忌讳,相反如此坦然,倒让残韧有些惊异,收留一个江湖上臭名远播的淫贼和背负江湖大血案的人,飞月庄不担心日后承载的压力么?
“原本无所谓,不过为飞月庄着想,我想还是叫称呼银比较好。”残韧语气平淡的开口道,飞月嫣然一笑道:“既然如此,以后人前就称呼你为银堂主吧,而私下,还是称呼你的本名。”
残韧听出飞月的意思,将会直接任免自己为堂主,残韧对这职务不觉得有什么,既不觉得高,也不觉得低。残韧的表现,让飞月有些意外,飞月本想知道残韧是否满意,无论满意与否,只要有态度,也就够了。
飞月微笑着柔声道:“沉默先生曾说过,大概残韧正式为本庄做事,会需要一点时间调整自己,不知道需要多久?”“七天。”飞月很露出很开心的笑容,似乎残韧需要的时间远比预料的短。
“让我带你去见见三日后你正式接管的属下吧。”
残韧没有反对意见。
残韧的属下,不过七十八人而已。这是全飞月庄,人数最少的堂口,此堂全名为黑夜主旋律,简称黑夜堂。黑夜堂的所有成员,很少在白天进行任务,因为黑夜堂是飞月庄的杀手堂。
不是执行寻常任务的追杀或是对成员的惩杀的杀手堂,而是执行秘密任务的杀手堂。残韧突然觉得飞月很奸猾,无论给自己套上什么名头,最后仍旧是管理黑夜堂而已,只不过顶着的职务名头不同。
飞月交予残韧一块令牌,有权利调动各处分堂成员协助的象征权利的令牌,黑夜堂只接受飞月一人的命令,除飞月之外,就算是帮内长老也无权对黑夜下达任何命令,亦无权干涉,黑夜堂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有权利命令其它任何堂口正在进行的与自身任务冲突的事情推迟。
权限很特殊。
不过,其实仍旧是个杀手,只是个有帮派的杀手,一个师出有名的杀手。残韧发觉,沉默的话确实颇有些道理。
三天,很短,也可以很长。对于残韧而言,三天已经很长了。
套入自己的角色,这是残韧要求三天的原因。走上了一条路,选择了一条路,就需要去适应这条路,需要让自己首先认清,这条路,应该怎么走,面对前方的分岔口时,应当如何,不应当如何。
不能迷路,不能回头。
第一天,残韧边练剑,边回忆着过去,残韧要尽量的记。
第二天,残韧边练剑,边忘却着过去,残韧要尽量的忘。
第三天,残韧边练剑,边回忆和忘记着过去,忘记和记起要变的紧密。
一切本该很顺利,然后到第三天接近子时前,残韧突然发觉很不妥。
我记得。
我已忘却。
但我记得的明明是曾经作过那些梦。
但我忘却的明明是真实有过的深刻。
残韧心痛的流蹲地流泪,残韧开怀的放声大笑,残韧冷淡的毫无感觉,残韧的记忆,变的十分模糊,残韧发觉自己根本什么都不记得,记忆中的画面,如此清晰分明,而记忆中画面中该产生的感受,却毫无概念。
空洞,一切都很空洞。
这很不妥,残韧原本记得和忘记,只是为了让自己适应新的身份,明确自己日后的路途中,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何时可心软,何时只能心狠。记得所有的过往感受,才能明确自己的喜怒哀乐,忘记过去所有的感受,才能让自己不被过去所牵绊,任何的似曾相识,都能做到不为所动,仅仅是似曾相识而已。
但此时,怎会变的如此空洞?
全然忘却了,过去悲的感觉,喜的感觉。
到天色放亮的时候,残韧仍旧独坐湖边,努力的思索着,搜索着。飞月来了,语气轻柔的道:“残韧,可是今日能正式上任了?”残韧根本不知道,此时的眼神,迷离状。
“应该是今天的,但是,我想应该再多些时日,可是,我不知道到底需要多久。”残韧语气茫然的说着,飞月没有产生丝毫不快,只是现出惊讶神色,柔声道:“没关系,到你觉得可以时,再来找我就是。无论还需要十天,一个月,或是几年,都没关系。”
飞月说罢了,沉默着离开,领着血屠剑一并离开,后者眼神同样现出讶色。
残韧每日仍旧独坐发呆,偶尔会起身,漫无目的的四处晃悠,飞月庄的人,很快都知道了残韧这个新任黑夜堂主,一个古怪的人,一个让人无法理解的人。
这是怎么了?
没有怎么了,本来就是这样。
本来就是这样?
本来就是。
……
……
我刚才说什么了?
我刚才曾说过什么?
是啊,我刚才曾说过什么?
残韧脑海中不时响起这种对话,自己跟自己的对话,再后来,变成一个人的喃喃自语。残韧腰间的泪痕,持续散发着柔和的浅紫亮光,残韧注意到了,只觉得理所当然,任何神兵,都会散发出本身具备的异光。
泪痕绝对可算是神兵,自然有。
只是残韧没有发觉,当自己陷入这种奇怪状态前,泪痕就开始发光了,那时候,残韧正在舞剑,舞一套从没有教授过,本来就会,下意识觉得就认为最适合练功舞的剑。
残韧腰间的剑,原来是柄神兵,飞月很惊讶,飞月庄内不少人都很惊讶,飞月对待残韧确实非常放纵,残韧三个月来,一直没有提出正式开始替飞月庄做事,飞月没有因此表现出半点不满。
甚至不允许任何人对此事进行任何非议。飞月庄的许多人,对此都暗暗不满,尤其是一些庄内的元老功臣,妒忌了。
雨夜,残韧径直闯进飞月卧室,飞月本在休息,此时却惊醒过来。飞月卧室外,从来有八名高手隐伏暗处,负责保护飞月的安全,飞月庄的朋友很多,敌人同样很多,总会有很多痛恨飞月庄的人,想要手刃飞月宣泄愤恨。
因此,未得飞月传唤,飞月的卧室,是禁地。
飞月惊醒,因为听到什么掉落地上的声音,飞月惊醒的同时,房内已多了一个人,残韧,房间内光线很暗,飞月并不是长期黑暗的人。残韧身上的强化麒麟,持续散发的幽幽紫光,让飞月能看清残韧的脸庞。
残韧没有注视着飞月,却没有在看飞月,飞月在残韧的眼里看不见自己的影子,根本看不见任何影子,残韧的眼神,是空洞的。
飞月很奇怪,残韧是如何闯进来的?外面的人不会不拦他,那八人,不会在乎试图闯入人是谁,会警告,同时会进来对自己通报。但是没有,飞月没有听到有人对残韧警告,也没有听到有人近来对自己通报。
飞月闻到一阵血腥味,飞月心下一惊,不顾身上只穿着的单薄难以遮体的衣裳,身形极快的闪出卧室房门。门外的过道上,静静的躺着八具尸体,原本负责保护飞月安全的那八人尸体。
飞月感到一阵恐惧,心念急动,怀疑沉默推荐的残韧,难道是受风华所托,专门来刺杀自己的?
“我记得,很久以前,答应过你,要接管黑夜堂,我是来告诉你,我现在开始接管。外面在下雨,我的头发淋湿了,现在干了,但乱了,我需要梳子,你这里应该有。”残韧喃喃自语般的说着,飞月心下莫名的生出一股寒意。
地上的八人,受伤都在同一处,咽喉,是剑伤。
飞月同时很惊喜,为残韧的状态感到惊喜,飞月想起一个传闻。飞月尽量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将一把自己常用的梳子,递给残韧,残韧一言不发的,自顾梳理着头发。
“残韧,他们是你杀的吗?”
“恩,我是叫残韧,我记得。他们?你说的是谁?”残韧语气迷茫,轻手将梳子放在桌上。“门外的八人。”飞月轻声说着,“是的,我记得是。他们的杀意同时锁定了我,而且,动了起来,所以我杀了他们。”残韧语气迷茫的回答着,罢了又道:“我要走了,外面在下雨,下雨时是舞剑的好时候。”
“不如我陪你舞剑,怎样?”飞月柔声说道。
“你会舞剑?那很好。”残韧说罢,自顾朝院外行去,飞月顾不得加件衣裳,顺手取过房内挂着的兵器,跟随步出。
飞月压抑不住自己心头的惊喜,想起沉默当初说过的话,想起沉默的极力推崇。飞月发觉自己运气很好,两百万两,竟然招来一个这样的人,实在,太划算,太划算了……
一个竟会历来没有多少人修成的真上忘我意境的人,飞月现在几乎可以断定,残韧的状态,确实是修炼真上忘我意境后的表现。
第一百七十三节
残韧正式接管黑夜堂,没有繁琐的交接手续,没有跟堂口属下之间的繁琐交流。黑夜堂的人,都是杀手,每一个人都很清楚明白自己职务的正确意义,这里不需要任何多余的交流。
甚至彼此间的交情,也是一种多余。黑夜堂有三名武功尤其出色的人,原本堂主之职应该是从这三人中挑选的,倘若飞月并没有找到更适合担任的人。不过,残韧来了。
残韧正式接管黑夜堂时,飞月亲自陪同前往宣布,飞月希望尽量表示自己对残韧的器重,甚至准备为此大摆宴席全庄重要人物。不过,最后飞月打消了这念头,飞月觉得残韧对此不在乎。
飞月此时难得的开始患得患失,飞月庄虽然在江湖上极负名望,但是飞月仍旧觉得,对于现在这种状态的残韧而言,不足以能将之长期挽留,一定会有许多江湖大帮派对残韧招手。
飞月担心失去这个难得的人物。
那日深夜的舞剑幕幕,仍旧让飞月无法忘记。飞月很久没有淋过雨,记忆中的这种时候,也极有限,那有限的几次,也全是因为在与敌交手,实在不可避免。
那夜,飞月不但穿的少,且单薄,本就无法遮挡身体许多‘要害’,被雨湿透之后更是几如透明。飞月返回卧室照了镜子时,才发觉那般模样的自己极是动人,有一股过去不曾出现过的清新美。
但却没能吸引住残韧的注意力,飞月颇是失望,绑住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杀死一个男人的感情,飞月杀死过许多男人的感情,如,血屠剑的感情,就死的很彻底。
飞月送了八名姿色气质各异的漂亮女人,名义上是服侍残韧起居,实则这八名女子均是飞月自幼收养,教授武功的徒弟,她们最主要的作用不是武功,而是杀死目标男人的感情。
哪怕无法用感情,仅仅是用赤裸的身体,也曾经多次做的让飞月非常满意。
可是八人,都失败了。飞月觉得,残韧实在不像是一个淫贼。飞月患得患失的心情,却因此变的更浓郁,飞月为此偶尔叹息,飞月的心思,猜到的人不多,但血屠剑是其中之一。
血屠剑心中几年未曾燃烧过的妒忌之火,因此再度点燃。
成为黑夜堂的成员,入堂之时,都要执行一次任务,独立执行的任务,当完成这趟任务之后,才算是真正黑夜堂中的人。堂主也不例外,残韧不知道是否飞月庄本就需要有人去执行这任务,又或是随便寻一个有杀除理由的目标。
但这,并不重要。
只是任务的内容,显得很可笑,残韧要杀的是一个女人,一个可能根本不会武功的女人,一个青楼的妓女。
经营青楼,在飞月庄财源收入中战局非常重要的位置,飞月庄开设的青楼,达五十余处。大半年前,位于西夏城的二十七号分驼青楼,遇到一个强劲对手。落红院,新冒起一个红牌,红遍西夏,逐渐有闻名江湖的红牌。
飞月庄费尽心思,也没能将这个叫缤纷的红牌招揽过来。缤纷的出现,让落红院抢走了很多大客户,红牌的作用,不仅是本身的身价,对于大客户而言,往往具有绝对的左右效应。
因此,缤纷必须死,缤纷的存在,已经让位处西夏的飞月庄分驼,每年少赚了太多钱。缤纷的资料不多,但会武功的机会不大,但要杀她,却也不易,落红院对缤纷非常看重,寻常客人,根本见不到她,寻常身后,尚未靠近她之前,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所以,这趟任务其实并不简单,却也未必难。
“残韧,你是否会觉得这次任务太委屈了你?”飞月的声音总是温柔动人的,很容易勾起人蠢蠢欲动的情意,哪怕仅仅是占有欲。“无所谓。”飞月嫣然一笑道:“残韧,虽然这缤纷未必懂的武功,那些护卫自然也难不倒你。不过,听说这女子修炼媚功且练的成就不低,对男人却极具吸引力。”
有些话,很容易让人觉得,含着些引人遐想的暗示。这本是飞月要的,残韧什么也没有说,一人一剑,飘然离去。在残韧离开之前,只有一个人也离开了飞月庄,血屠剑。
第一百七十四节
夜晚,本是落红院这类地方最热闹的时候。然后夜过于深时,恰恰相反,那时候,反而是落红院防备最松懈时,绝大部分客人都已离开返家,会在这种地方留宿的,总是少的。
但其实无论人多人少,并没有太大区别,因为残韧像一条幽灵,凭借落红院中的构造地图,轻易穿梭游走。在残韧移动过程中,生出戒备心,感知到情况有异的人,并非没有,也并没有因此大意松懈,只是在同时,残韧的手指如同剑刃一般无声的割断对方的咽喉。
残韧的前进没有受到丝毫阻泄,残韧面无表情的推开了应该是缤纷所在的房间。
哪怕是凌晨时分,总会有人推开缤纷的房门。推门的人很难猜测到是谁,有可能是总护院,有可能是老鸠,还有可能某个爱慕缤纷又武功高强的江湖高手,甚至是某位身价不菲,却没抢夺到跟缤纷一见的富贾,常会花大笔银子打通关节,借此机会在这时候跟缤纷见上一面。
总之,自从缤纷来到落红院,自从缤纷出名之后,早已经习惯了毫无征兆的被人推开自己的房门。因此,缤纷早已经没有锁门的习惯了,哪怕锁了,来的人仍旧会有办法打开,既然如此,锁与不锁,实在没有什么区别可言。
缤纷见过各色的人,当然仅指男人。
当残韧推门而入时,带进一股寒风,让今夜恰巧失眠却躺在被褥中的缤纷,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缤纷看清了缓缓踏入房内的男人,一身流动着紫光的长袍,一头梳理极整齐的长发,长发因长袍的亮光影响,看起来如同是会深紫色般,如鬼魅。
“有茶吗?”残韧问道,语气平淡无波。
缤纷想过这个反常闯入者的身份,只想到两种可能,一是落红院组织上面地位更高的人物,一是某个敌对组织派来刺杀自己的高手。残韧推门而入之前,外面没有任何异常声响。
残韧的话让缤纷放心不少,起码,不像是个杀手。缤纷脸上挂起带着风情的笑容,黑夜中,那对眼睛仍旧闪烁着勾人的亮光。缤纷没有增加身上的衣衫,若是一会终究要再脱去,何必现在多余穿戴?
这时候来这里,而且是个男人,为的当然是上自己的床。
缤纷起身,走近残韧,欲替残韧添杯热茶。残韧正待出手,缤纷突然开口,取热水壶的动作同时顿住,轻声道:“你是来杀我的?你是哪个帮派的人?”残韧眼神迷离,思索片刻开口道:“我记得,我是飞月庄的人。我是来杀你的。”
缤纷背对着残韧,此时缓缓转身,轻声道:“你觉得,我怎么样?”缤纷心情很紧张的注视着残韧的神色,残韧的眼神,迷离,缤纷知道自己失败了,原本赖以生存和骄傲的姿色,并没有发挥本就没有多少机会成功的作用。
“我相信,飞月庄主,对一个活着肯加入飞月庄的缤纷一定比尸体更感兴趣。”残韧沉默着,从表情看不出来到底在想什么,更无法判断残韧的态度,残韧看起来,更像是在失神。
缤纷轻咬下唇道:“我突然猜到你的来意,并不是因为我的武功很高。只是突然想到你身上的长袍,江湖中没有多少人拥有,至少落红院背后管理的帮派中,拥有的人也仅有一位,但她是个女人。所以,我才明白,你其实是来杀我的,之所以说要喝茶,只是不愿让我因为惊恐而当即叫喊出声惊动别人增加麻烦。”
残韧喃喃自语般开口道:“应该没有人,喜欢手下的人,反复易变,应该没有的。”缤纷语气尽量轻细,怕被残韧误会,误会自己拖延时间等待救援,“可是我想活下去,既然落红院已经不能保证我的生命安全,我当然不能继续留下来,我没有理由用自己的命表达自己对落红院的忠诚。我只是为了钱而已,只是想活的更富足些罢了。”
“可以给你半刻钟时间,收拾你需要带走的东西。我不希望,日后你再回来这里,告诉我你还有东西没有带走而不得不回来。我想,飞月也不会喜欢听到这个消息。”残韧眼神恢复清明,嘴角挂起一抹冷笑。
落红收拾着东西,残韧单手轻按着太阳穴,腰间的泪痕,流动着的紫光色泽变的更浓郁。
……
我只剩复仇可做了么?
重要的其实不是复仇,仅仅是寻不着牵挂。
真的是这样吗?
是的。
那,还剩下什么?
剩下我,剩下自己。
泪痕在做什么?它让我心生一股无名怒气。
它在强行引导我进入忘我意境。
我过去修炼的本就是忘我,紫宵剑派的武功,不是只有忘我已经才能发挥最强杀伤力吗?何需它强行引导?
那不是意境,那是伪意境。我没有牵挂,让我牵挂的一切,早已死去,但剑只想让我们踏入忘我,可我的意识不愿,因为我愤怒。
它确实不该,它本就不该做这种事情。我厌恶泪痕的自作主张,厌恶泪痕的不分主次!
是的,厌恶。当天地间,只有自己值得牵挂和在意时,没有任何其它的存在,有资格干涉我的心意和决定,泪痕也不行。
……
天地之间,我只为自己而活,爱,没有,恨,没有……
残韧腰间的泪痕,光亮剧盛,随即色泽突然变的黯淡,残韧嘴角挂起一抹轻蔑冷笑,残韧觉得很开怀,泪痕是自己的兵器,需要的,只是顺从自己的意志,残韧不需要泪痕有违背自己的莫名遗愿产生。
这种感觉,才是让人畅怀的,惬意和满足的。
无论世界多大,‘我’本身的感受和意愿,就是唯一,超越一切存在重要性的唯一,万物皆该为我所用,为我所驱。
世上存在超越比自我感受更重要的东西,便是情,让人为之痴,为之狂,情之感受,让自我本身得到无比强烈的快意和满足,唯情一字,高于一切自我之感受。
但,残韧的情,早已在这世间,消失无存。
第一百七十五节
缤纷对于残韧的眼神的变化以及身上内力形成的色泽变化虽感到惊疑,却也不敢擅自开口询问。
缤纷很快收拾罢了东西,缤纷觉得现在的残韧,似乎变了个人,变的狂傲,眼神中流露出的味道,尽是对自己的不屑和藐视。缤纷很不喜欢被人用这种眼神逼视,但缤纷不敢表示丝毫不满,因为残韧有资格藐视自己。
因为无力反抗。
残韧带着缤纷离开西夏不久,遇到一个人,一个握着柄已出鞘的利剑,似乎已等候残韧许多时候的男人,血屠剑。血屠剑的神色原本是倨傲且冷酷的,见着残韧那满是轻蔑的目光时,现出怒意。
“银!你既已修成真上忘我意境,我想必已不是你对手,可是,身为一个男人,我无法让自己忍声吞气的接受你的存在,拔剑吧!”血屠剑说的斩钉截铁,语气满是决然。
残韧带着轻蔑笑容的脸庞,微微高抬,满是不屑的注视着血屠剑,沉声道:“真上忘我算什么东西?也配我去修炼?是妒忌给了你对我拔剑的勇气吧。那你死之前好好记住,我残韧修的不是什么真上忘我,而是独尊自我。”
残韧说罢,身形闪动,血屠剑再无暇开口说话,急速刺出手中宝剑,全力催动的剑气,即使血屠剑已是习惯性的尽量凝聚剑劲,四溢的气劲仍旧震的周遭十数米外的大树折断抛飞,其实端的骇人。
但,露出恐惧神色的却是血屠剑自己。
血屠剑手中的宝剑递出不足几分,就再也前进不得,因为被一支手紧握着,残韧的手,燃烧着深紫火焰的右手。下一瞬间,血屠剑眼睁睁看着伴随自己数年的,价值达三十余万两白银的名剑,化成金属粉末。
紧接着,血屠剑感觉下巴一痛,整个人凌空高飞。血屠剑恐惧,忍不住想大声叫喊出声,败亡,不可怕,败的如此不可思议,如何能不惊恐?残韧徒手粉碎一柄名剑,残韧身形如鬼魅般闪烁不定,如同无形的一拳,将具备如此深厚内功的自己直接轰上半空,是人?还是人吗?
血屠剑努力朝下望去,即使身体此时方受重击,根本无法动弹,但血屠剑仍旧下意识的朝下方望去,血屠剑需要知道残韧下一步打算如何攻击自己,多年交战形成的自然反应。
残韧仰着头,满脸轻蔑的注视着正缓缓坠落的血屠剑,冷声道:“天下万物,无不为我所用,何物能伤得我半分!”残韧说罢,双手作剑指状,瞬间高举,密密麻麻一片紫色线状剑气,一道道切过血屠剑身体。
缤纷忍不住啊的惊叫出声,血屠剑瞬间变成碎块,再下一瞬,竟然连一块碎肉都没能留下,残韧已经移离原地,那片地方,落下一片红雨,缤纷知道,那是血和肉所形成。
缤纷心下害怕极了,从未见过如此狠毒的手段。缤纷忍不住恶毒的诅咒着这个叫银的男人,日后不得好死!
并非缤纷对血屠剑生出了足够的同情心,不过是恼恨残韧,对残韧恐惧而已。缤纷自然不想日后,被这么一个魔鬼管辖着自己,那岂非日日都要过的提心吊胆?
江湖历史上,修炼自我意境的高手过去有很多,自我意境强不强?没有人敢说不强,因为江湖记载中,上古时期曾有一个修炼自我的高手,最后三大传说级高手方能将之战胜。
再后来,紫宵剑派长老级人物,更有一位实力可跟传说齐肩的自我意境高手,因此,说自我意境不强,那绝对不符合事实。然而,江湖其它所有修炼自我意境的人,无一不是短命鬼。
因为自我意境太猖狂,太嚣张,太目中无人。最后没有几个不是很快死于更强的高手之手,或是被围攻身亡。一个超级高手,本身让人忌惮,轻易让人不愿招惹,即使实力与之相当或是略胜一筹的,非是必要,也不会轻易对之出手。
但是修炼自我意境者,实在太能得罪人,实在太不把其它所有高手放在眼里,这样的一个人,即使别人有心忍让三分,却也忍让不得七分,终究是要对之出手的。
因此,自我意境自上古时期高手飞升后,再没有人凭此意境成为江湖至尊,甚至,根本没有修炼成功后活过五年的。缤纷,自然就忍不住诅咒残韧了,缤纷看来,未来可怕的岁月,实在不会太久,因为残韧一定会死的很快。
缤纷心里这么想,脸上却仍旧挂着动人的笑容,眼神满是深情的凝视着身侧的残韧。缤纷不知道残韧会否看穿自己内心方才闪过的恶毒念头,残韧根本没有朝缤纷看去一眼。
但缤纷仍旧担心,这些武功高强的人,都会些奇特本事,万一看穿了自己方才的念头,哪还会放过自己?
缤纷逐渐放下心来,残韧没有问罪,残韧一路沉默着带着缤纷上了马车,朝华山去的马车,马车上没有任何帮派标志,只是厢外壁,以及窗门,全是漆黑色泽。
……
残韧返回飞月庄的时候,还是黑夜,或许是马车赶的巧,或许是残韧刻意。残韧领着缤纷,径直闯进飞月的卧房,飞月尚未入睡,正待入睡。按时间计算,残韧该是今日会返回,飞月本是在等候,飞月想表现出自己对残韧的特别关怀,表现对残韧的倚重。
残韧这一次闯进飞月卧室,没有遭遇到阻拦,飞月不想平白再损失本就有限的高手了,所以,残韧拥有了任何时候随意闯入的特权。有些时候,即使身为庄主,也无从选择。
要么失去残韧这个难得的高手,要么继续让庄里高手在阻拦残韧时平白折损,如果两者都不愿意,那只有放下庄主的威严,选择放纵。
飞月本来残韧是独自前来,却没想到残韧带来一个人,而且是一个漂亮的女人。“银,她是?”飞月疑惑着问,残韧如同进了自己卧室般,不待招呼的随意坐下,开口道:“缤纷。”
“你没有杀她?”飞月很惊讶,脑海中念头急转,打量缤纷片刻,顿时怀疑是否残韧被缤纷美色所迷。
缤纷本欲开口,残韧却先一步道:“我没有。第一,因为他表现的很让我满意,也服侍的我很好,所以我决定给她一条活路,毕竟这种美丽且懂得服侍男人的女人,并不多;第二,她希望好好活下去,因此选择加入飞月庄。”
缤纷有些愕然,缤纷自己很清楚,残韧的话说的极有歧义,但那歧义,根本就未曾发生过,但缤纷不敢多言,不敢为此争辩。
飞月生出不忿,神色却是平静的道:“银,这件事你办的很好。过去本庄曾经招揽过她,却遭到了她的拒绝,一个活着肯加入本庄的缤纷,自然要比尸体有价值。若是你喜欢,不若就把她送了你,不需要她日后再到青楼接客,专门服侍你起居如何?”
残韧笑笑道:“那倒不必,若是需要,我自会去寻她。”
第一百七十六节
缤纷在飞月的安排下,被人带离。
房间内,只剩残韧和飞月,飞月微笑着道:“原来残韧你喜欢缤纷这类型的女子,难怪对我安排的人不感兴趣,它日定会再寻些合你心意的漂亮女子,以免你平日寂寞无聊。”
残韧不以为然的笑着道:“这倒是不必了。”
飞月微笑着道:“残韧,难道信不过我的眼光么?虽然要寻个胜过缤纷的确实不易,但也不会差的太多。缤纷得以成名,多少还需要足够的运气,若非如此,她既非貌惊群芳,也不会有今天的名气。”
残韧神色冷淡的道:“既然比不上她,何必再提?何不考虑亲自服侍?”
飞月全没料残韧会对自己如此直白的说出这种话,不由恼怒,张嘴便欲呵斥,理智却瞬间制止自己的情绪上的冲动,脸上仍旧维持着微笑开口道:“残韧莫非你打算让飞月成为庄主夫人?”
残韧微笑着道:“绝无此意,我对这些,并无丝毫兴趣,即使有一天突然产生兴趣了,也只会对武林盟主感兴趣。我不过是,让生活变的更愉快些而已。夜深了,庄主早点休息。”
飞月发觉残韧神色表现很反常,见残韧起身要走,连忙开口道:“残韧,我怎觉得你的意境不像是忘我更像是自我?”残韧横扫飞月一眼,轻笑着道:“我的自我意境岂是江湖中过去的伪意境所能比拟?所以,我所修的是独傲自我。”残韧说罢自顾离去。
飞月心下却是失望无比,原本以为得了个长期拥有的宝,如今看来,只是得到一柄使用不了多久的宝剑而已,谁也不知道这柄剑会在未来什么时候被折断,但谁都知道,不会太久,一定不会。
残韧离开不久,一名飞月庄成员匆匆禀报踏入,在飞月耳旁低声数句,飞月顿时脸色大变。
……
残韧在玩弄腰间的神兵泪痕,飞月则在一侧端坐,残韧对飞月没有几分尊敬之色,飞月没有因此动气,指望一个修炼自我意境的人对别人尊敬,几乎等同白日做梦。
“残韧,血屠剑,是你杀的?”飞月神色很严肃。
“不错,此人不知所谓的对我拔剑,死有余辜。”残韧不显丝毫羞愧之色的直言回答,“用了几招?”“一招足已。”飞月轻咬着下唇,语气带着几分悲凄道:“他是我的爱人。”
“那岂非很美妙?因为他死了,你不会在未来从爱他变成不爱他,他会在你心里让你永远记得他的好。你应该感谢我。”残韧笑着,说着残酷的话,飞月喃喃自语的道:“可是,他死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很难过。”
“爱上下一个,你就不会难过了。或者,等过些时候,你就会淡忘了。”残韧说罢起身收剑入鞘道:“庄主,黑夜堂尚有事情需要处理,不少陈年积案也该结了,属下先行告退。”
“失去他,我也活不下去了,你知道吗?”飞月语气悲凄,泪水涟涟,残韧顿住步子,凑到飞月眼前,动作轻柔的托着飞月的美丽脸庞,语气极是温柔的道:“如果真活不下去,就去自杀跟随他吧。属下告退。”
飞月抬头,凝视着腰间短剑,神色挣扎,似乎想要拔剑自杀殉情般。残韧大笑着离房而去,残韧觉得很开怀,了无牵挂的感觉确实很美妙,所有的一切,只要自己高兴,一句话,一个动作都能让自己感到愉悦,残韧想喝酒。
所以,当残韧踏入黑夜堂时,手中抱着酒坛。
“参见堂主,此行的资料已然整理完毕,请堂主过目。”黑夜堂编号六的一名男子递上一叠资料,残韧随手翻阅,简单部署后,自顾抱着酒坛离去。黑夜堂里,除堂主外每个人都没有名字,互相之间的称谓,全用的是编号。
六号是目前黑夜堂中编号排名最前的人,也是黑夜堂目前的第一号高手,六号带领的一批人,被分配的命令是前往化柳山庄,目标是刺杀化柳山庄总管夫人。
这女人原本是飞月庄一位堂主的情人,后来去叛变离去,跟随了化柳山庄总管,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对方派来的卧底,前一次的追杀,没能成功。当时黑夜堂堂主已然身亡,六号至十三号黑夜堂杀手全部有重要任务在身而不在总部,导致那女人被人救出,成功逃到化柳山庄内。
“六号,此行任务难度不小。你带的人手未必足够,那化柳山庄防卫严密不说,那总管的武功也非同小可。”七号执行的是另一任务,七号是黑夜堂中共认智勇双全的人物,尽管武功高强,但他执行的所有任务,极少是凭借武力。
“风堂主希望尽量将这女人活抓。”六号声音沉静的道,七号既然主动开口,定然是有好的想法和建议,六号也希望听听七号的建议,七号微笑着道:“堂主交于你此任务,又给予了如此长的任务时间,给予你的人手,若想生擒此人回来,几乎没有可能。”
六号露出疑惑之色,七号接着道:“但是,这任务只有你能完成。本堂中数你文武双全,仪表更是出众,这女人过往的资料我曾研究过,你大可兵不血刃的把她带回。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六号犹豫着道:“恐怕不可能,倘若这女人确实是对方专门派遣的卧底,怎可能轻易被我骗回来?”七号笑道:“六号,你不需要做到能让她死心塌地跟你返回本庄的地步,只需要骗到她对你有情就足够。”
六号闻言,恍然大悟。确实,只要有情,自然松懈,想要创造让她脱离己方绝对势力范围内生擒的可能就很简单了。
残韧替自己挑选的任务,是去雪山。
第一百七十七节
雪山七剑半年前拒绝了华山阵营的结盟提议,五个月年,正式加盟了黑色风暴阵营。雪山七剑,还是七剑,原本缺失的三人,早已经被补齐。
是故人了,对残韧而言。
然而,残韧却却晚了。残韧到达雪山七剑的总部时,很吵闹,应该是归属七剑的一众人全部头戴白布。雪山七剑帮的七把剑,全部折了,十天之前,被人杀光。
杀他们的人,叫银妖,一个两年多前突然成名的高手,一个跟无法无天形影不离的丑陋女人。“无法无天,只看何时有缘再相遇,我们之间,也还有笔帐应该算算。”残韧一口气饮尽壶中酒,转身离开雪山。
黑夜,密林,没有月光,有雨,大雨。
残韧独自晃荡,残韧想不到此时应该去哪里,也想不到极希望去的地方,只能到处乱晃。一阵阵喧哗吵闹声,传进残韧耳内,残韧展开轻功,朝着声音源头奔去。
是追杀,一批江湖身手高明的江湖人在追赶一男两女,不过,其中一个女人,已经昏迷,被男人单手夹在掖下。男人长发遮脸,右手握着一柄细窄长刀,追赶者此时对试图逃离者形成夹击之势。
男子一脚踢飞一名拦路高手,中腿着抛飞,接连撞倒四人方才力尽。残韧露出开怀笑容,残韧认得这男人,也认得那两个女人。男人是风过,跟男人一起奋站的女人是飘香,风过夹着的女子,竟然是春秋剑。
这像是风过的作风,有仇必报,哪怕要耗费十年工夫,也绝不会放弃。残韧密林树上飞跃而出,口中笑喝着道:“淫贼风过,哪里跑!”喝声中夹杂内功,震的激战中内力逊色者纷纷七窍流血毙命。
飘香大惊之下回头朝残韧扑来方向望去,风过却是头也不回的大笑道:“兄弟,自然是往你家跑!”即使过了近三年,风过仍旧认得残韧的声音,飘香却是早已记不太清了,一望之下,惊喜交加。
残韧身形急坠,落入敌群,身形借助步法形成高速旋转之势,化作一团朦胧的紫光,所过之处,鲜血飞溅,不片刻工夫已然杀出一条血路。“哪里跑!”一个女声传至,凌空十八条气龙朝三人当头压下。
残韧记得这声音,十八手。
残韧大笑,飞身相迎,腰间泪痕离鞘而出,十八条气劲去向瞬间一变,互相冲撞,发出震震巨响,竟就这么自行弥散无踪。十八手大惊,运起万斤坠,身形急速下沉,“剑下留人!”风过大惊,残韧轻笑,已指至十八手咽喉的泪痕,就着旋身之势回收入鞘。
“多些残韧兄弟手下留情。”风过道谢着道,一头惊汗,残韧双手握拳,全身燃烧起深紫色火焰,下一瞬间朝周遭扩散暴开,三人周遭围拢的敌群纷纷毙命倒地,经脉尽碎。
十八手隐入人群,耗不犹豫的逃离,深怕残韧追击。
追击者不甘,再度朝三人靠拢,残韧冷哼一声,拔剑出鞘,一道七十余米由无数紫色气剑形成的光影现出,残韧双手握剑,挥斩,气剑所过之出中剑者纷纷断成两截。
一众围攻者,彻底胆寒,四散逃跑着离去,残韧追击片刻,收起光剑。“你们两竟然没死?”残韧笑道,残韧很惊奇,一直以为风过和飘香已经死了,飘香极是高兴,语气压抑不住兴奋的道:“残韧,你竟还活着!”
听罢飘香的简单叙述,残韧才知道那日两人逃出客栈后的事情。
风过经脉受到重创,至今未能恢复。初时两人找了处没人的偏僻小村落藏身养伤,过了一年,仍旧不见起色,只得顺其自然不再强求。两人离开那小村落不久,风过再次被仇人盯上追杀。
两人多番死里逃生,其中还遭遇过几次聚香山庄同盟势力的追杀。风过记着被嫁祸之事,寻着早前曾经围攻四人,迫的四人坠落深渊的春秋剑等人,结果这几人甚是嘴硬,风过没有得到任何需要的线索。
风过当然只能一一去找,因此至今为止,武当淫贱,十八手,都还没曾寻着。这一次,风过是来找春秋剑的,没想到十八手竟然也在,风过虽然迷倒了春秋剑,但却无力应付那么多追击者,只得带着昏迷的春秋剑逃跑。
残韧也不多问十八手的事情,风过必定跟十八过去有不一般的情怨纠缠。风过嘿嘿笑着道:“残韧,那日该死的胖子,最喜欢把别人撕成肉条,他死的最惨,我也让他变成了肉条。哼!要是春秋剑这女人不知好歹,实在迫不得已,也只能去找十八手查探真相了。”
飘香这时接话道:“春秋剑他们必定投靠了什么帮派,过去他们根本没有太多手下,但是我们去寻他们时,却发觉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不少属下听令,而且这些人武功都还不弱。春秋剑的地位恐怕最高,刚才那些人除十八手外均是春秋剑的手下。”
飘香变化很大,跟过去比较起来,显得真正冷静了,给人感觉也变的成熟艳丽。飘香的穿戴仍旧不比过去寒酸,那是,风过不但是淫贼,还是大盗,金钱上绝对足够给予飘香,飘香少了种味道,过去那种因为身份而形成的傲气。
“春秋剑,可想到办法对付她?”
风过晒然一笑道:“对付她还不简单。这女人,虽然做恶不少,为人冷酷无情,但是,从没听说过她任何放荡事迹,该是个对那方面名节很是看重的人。你说,我要对付她,会困难?”
确实不会。
“残韧,你这年去了哪里?怎么江湖上一点关于你的消息都未曾听到过。”风过问,残韧答,“早前外出找剑,寻了两年,前不久在一个叫沉默的男人推荐下进了飞月庄,负责黑夜堂事务。干脆你们也来吧,多少有个安身处,名声问题飞月不怎么在乎。”
“我自己倒是没兴趣加入任何帮派,不过,让飘香跟着过这种被追杀的生活,却是不忍心。”风过笑着说着,飘香轻声道:“没关系的,跟你在一起,即使天天被人在逃,在杀,也不在乎。都这么久了,我早就习惯了。”
风过笑着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加入吧。反正偷女人偷财宝我还是一样干,多个安身之处也没什么不好。”飘香闻言甚是欢喜,飘香当然过不惯这种生活,若不是为了活下去,若不是有风过陪伴,飘香真会被这种日子逼疯了去。
但风过喜欢也习惯这种生活,这些时日,一直跟风过形影不离,飘香不舍得跟风过分开,也不愿分开,如今风过为飘香的缘故,作此选择,飘香实在无法不感动。
“依律妹子呢?”飘香开口问道,想起了依律,残韧没死,依律应该也不会有事。
残韧笑容顿时凝住。
“死了,被旖旎一剑穿心而死。”
飘香神色一暗,风过申请冷肃,没有开口。
残韧心下疼痛,是,自己死了,而依律还活着,这实在很可笑。风过一直保护着飘香,无论多么危险,只要风过还活着,飘香绝对死不了。而自己呢,自己活着,依律却死了。
“那不是你的错,残韧。”飘香觉得自己失言,安慰着残韧。
第一百七十八节
不是我的错,又是谁的错?本就是我的错,没有能力保护依律,怎能说不是错?
“日后杀了旖旎替依律报仇!”飘香满腔愤怒的说着,残韧仍旧维持着先前神态,凝结的笑容。报仇?何用之有,旖旎要死,但要旖旎死,却非依律之愿,依律希望的是活着,在自己身边活下去,而不是死在旖旎手上,在让自己杀死旖旎。
报仇只是活下来的人,想做的事情呵,唯一宣泄愤怒安慰自己的方式呵……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残韧高歌,残韧唱歌并不很好听,也不喜欢唱歌,但此时想唱,想起依律的歌声,想起依律举手投足的温顺和美丽。
春秋剑幽幽转醒,或许是被残韧的歌声惊醒,或许本来就该醒了。
风过笑,对着春秋剑微笑,“废话也不必多说了。你知道我们想打听什么,恶三少和死肥球的下场你该很清楚,我的手段,也不必强调,你也不必怀疑。”春秋剑神色沉静,没有丝毫恐惧。
“若非激战,风过从不杀女人。”春秋剑冷声说着,风过点头道:“不错。”飘香接话道:“可是飘香会杀。”风过再次点头道:“不错。你最好知道,死肥球惨死,其中一般是飘香亲手所为。”
春秋剑神情仍旧冷淡,“左右是死,无所谓。不过是死前多受些痛苦罢了,到死的时候,一了百了,要怎么折磨我,随便你们。”
风过仍旧笑,“你说的不错,问题就是,你若不说,死前受到的折磨,你是否真的能承受?比如,大庭广众之下,你赤身裸体的躺在闹市,被点穴,然后,一大群最肮脏丑陋的乞丐,肆意对你凌辱,玩弄,而你,被点了穴,还被我的特殊手法催动情欲,极为愉悦的迎合着他们,取悦着他们。”
春秋剑终于色变,连一侧的飘香听了风过的话,心下也是一阵胆寒,如果换了是飘香自己,宁愿选择提前自绝。提前自绝?飘香手指连动,连封春秋剑数处穴道,以防春秋剑催功自断经脉。
春秋剑横了眼飘香,冷冷道:“多此一举的小女孩。你以为风过想不到吗?我们这种人,只要有机会活下去,哪怕承受再可怕的屈辱,也不会选择自杀。”飘香惊愕,侧目注视着风过,后者仍旧维持着微笑。
飘香这才明白,自己确实多此一举。只是因为,飘香始终跟风过和春秋剑不是一类人。即使此时的飘香,仍旧在名声,在意尊严受辱。像风过说的那般可怕情形,实在比死更可怕。
风过微笑着道:“是啊。其实这些手段,真的无法让你恐惧。若是能活着,再可怕的事情,也无所谓。我们这种人,本就不在乎名声,我们在意的自尊,是自己所定义的自尊,就是活着,就是拥有更强大的实力。是我错了,本就不该试图用这种方式逼问出什么,所以死肥球和恶三少至死都没有透漏。你也不会。”
春秋剑冷声道:“你早就应该想通这点。你觉得只有你自己是这种人,而其它人,都跟你不是同类。其实,我们都是一类人,恶三少他们也是,甚至连你眼里最卑鄙无耻的武当淫贱,也是这类人。所以,十八手才会跟我们结交。你现在没有多的选择,一是杀了我,而是先折磨我再杀我,二是放了我。”
残韧确实没想到,确实没想到春秋剑这些人有一套这样的属于自己的生存原则。“既然如此,带她回飞月庄吧,黑夜堂有很多男人,会对她的身体感兴趣的,反正她最终要死,不若让我当个体恤下属的好堂主,送一个漂亮女人带给他们愉悦。”
春秋剑神色一动,轻声反问着道:“飞月庄?你们跟飞月庄有何干系?”
风过开怀大笑,猛一拍自己头道:“我实在笨极。如果始终是死,你当然什么也不会。不过,如果能有活路呢?我不知道你背后有什么势力,让你也自认为即使我们放了你,你也活不下去。不过,如果你成为飞月庄的人后,你是否认为你仍然必死无疑?残韧如今是飞月庄黑夜堂堂主,要安顿你,不是问题。”
春秋剑略做沉吟开口道:“带我去飞月庄,倘若他真是飞月庄堂主,我定会说。”
……
残韧一行四人返回飞月庄残韧的大阁院时,飞月正在候着残韧,飞月对残三个陌生显出讶色,正待询问。残韧已先笑着开口道:“庄主,怎生你还没有自杀?我可是一直担心见到庄主苍白无色的尸体,在外面躲了一个多月才敢返回哪。”
飞月脸色一红,轻声道:“你可知道我在你这里呆了半个月了?可知道我为何要在这里等你返回?”
残韧紧挨着飞月坐下,笑着道:“很简单,因为庄主已经不为血屠剑伤心难过了,庄主选择尝试爱上别人,庄主决定日后亲自服侍我残韧起居。”飞月脸现出娇羞之态,微不可觉的点头,随即又道:“这三位是?”
“恭喜庄主,又得三个好助手。这三人,从今日开始,就是本庄的人了。属下希望将这三人划到黑夜堂,还望庄主允许。这三人庄主该都是听说过的,这位是风过,这位是飘香,这位是春秋剑。”
“什……什么?”飞月大惊失色,确实失态。风过在江湖中的名头,就不用说了,连阳碎梦至今都没能奈何的人物,岂是简单?虽然风过在江湖万人高手榜中没有明确的排名,但是江湖中没有谁敢轻视他的武功,春秋剑成名江湖多年,论名气虽然不及飞月自己,但若论武功,飞月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这样的两个人,会甘心加入飞月庄?凭什么?
风过微笑着道:“莫非飞月庄主嫌弃我等三人的恶名,不愿接纳?若是如此,我等自然也不会为难飞月庄主。”飞月这才发觉自己失态,连忙道:“飞月绝无此意,只是,三位声名赫赫,武功无一在飞月之下,此时却自愿加入本庄,实在让飞月受宠若惊。”
“残韧,我虽然身为庄主,但是这两人,均非泛泛之辈,目前我自然是无法让他们心服的。他们加入本庄,也全是因为你的缘故。只是,帮有帮规,他们过往的名声,并不重要。江湖中从邪道洗白加入白道帮派的举不胜数,不过,希望你日后约束约束他们的行为,只要不惹出太大麻烦,我还是能抗的下来的。”
飞月柔声说着,残韧笑着点头答应,自顾提剑离去。飞月心下亦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赤裸着身体,独自躺在床塌上。床是残韧的床,房间是残韧居住的阁院。
飞月只担心残韧会否对自己庄主之位感兴趣,只要残韧无心夺权,其它的一切都可以放纵,飞月为自己思索着退路,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请神容易,送神难。
况且此时,根本无法确定残韧的心意。
第一百七十九节
当日风过三人识趣的离去,无意打扰残韧跟飞月之间的私人要事。此时,该忙的残韧已经忙完,飞月需要休息,残韧独自前往风过住处,这时候,春秋剑应该已将该讲的事情都已对风过讲述了。
四年前,十八手巧得一张地图,据说地图标示之处藏有珍贵神兵,由于获得地图的过程中,十八手得知该处宝藏蕴藏量极大,同时危险性非同寻常,于是邀请春秋剑,武当淫贱,色肉和尚,恶三少一同前往。
几人认识时候不短,彼此虽然不是如寻常生死之交般存在充分信任的情感,然而,以几人这类人而言,却也具备另一种方式的信任和默契。那一趟出行,七人耗费一个多月工夫,真的寻到地图所标之地。
是一座孤岛,但却不是荒岛,相反,岛上春暖花开,气候怡人,是处极适合生活居住的地方。春秋剑七人上得岛后,原本心情是畅快的,但是不久,发觉了异样,七人发觉不知何时已被困进阵中。
兜兜转转始终走不进孤岛深处,也再无法脱离岛屿。七人中只有武当淫贱对阵法颇有造诣,但那孤岛上的阵法远非武当淫贱所能轻易看破,后来多番尝试,七人竟然走进了孤岛深处。
原来孤岛身处却是有人烟的,而且不少,百余户。色肉和尚几人一进了村庄,都兴奋无比,原因无它,村庄中的女人不少,而且无一不是漂亮女人,色肉和尚几个男人,向来好此道,见到这种情形,自然按柰不得。
当时只有十八手和春秋剑感觉很不对劲,村子中的人发现春秋剑一行人,越多越多的人走出村外,没有善意也没有恶意的打量着七人,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冰冷,冰冷的像是死人一般。
目光冷,神色冷,身上透出的气息也是冷的。
色肉和尚几人当时色迷心窍,竟然反常的没有注意到异常,而十八手和春秋剑当时则有心由几人打头阵试探对方深浅,虽然心下发觉异样,两人却都默契的没有多言。
随后的发展,让七人都吃了一惊,色肉和尚只一招就被村子中涌出的为首男子打的死活不知,而后原本冷眼打量七人的孤岛村民中一名容貌特别冷艳美丽的女子带着五人朝春秋剑等人发起攻击,每一个人的武功都极高明。
十八手,春秋剑等人没支撑多久,便被生擒活捉了。
七人没有死,那村子中的首领询问着七人的来历,问的非常详细,当得知七人是从岛外远方陆地来的时候,那些人齐声大笑,神色兴奋之极。高喊着,终于能离开了,终于能离开了。
那些人以为武当淫贱有能力出入孤岛上的奇门阵,当时武当淫贱为了保命,自然是拍着胸口胡吹大气,说那阵法完全不在话下之类的。孤岛上的人派了十五人压着七人,寻找出岛道路。
而后武当淫贱东捣西整,领着那一行十五人这里拆拆,那里挪挪,足足折腾了一月余,总算命不该绝,竟然还真把那岛上的阵法给破除了。
那岛上的人全穿黑色服饰,连村庄内的一切用具,墙壁均被渲染成黑色,据说那岛上周遭时常有风暴席卷,因此那岛被命名为黑色风暴岛。岛上的人全是百多年前被人诱骗,而后击沉了船,岛屿不远处有一条极长的暗流,冲力极强大,暗流从地底直通岛屿中心。
这些人,就这么被冲入岛屿中,而后,再也无法离开岛屿。
阵法对人有效,但对动物却无作用,这些人过去是一个在江湖中极为辉煌的组织成员,那为首者当年任职帮主,船沉之时,穿上的信鸽,却是活下来了,其中更有些飞到岛屿,回到这些人身边。
于是,有了这张岛屿大概位置图。十八手所遭遇到的那人,就是接到这些人的信鸽,准备以宝藏名义骗取江湖中人去搜索,企图能破去阵法,让这些人获得自由。
只是,那人最后却是死了,地图又落入别人手中,消息还没散布开,就已死了。得到地图的人,自己无力挖掘,却又不愿跟人分享,将这地图一直保存着,最后无意中被十八手得到。
春秋剑等人为了保命,在对方的询问下,说了许多江湖最近的事情,武当淫贱更是大肆胡吹,抬的七人在江湖中威望如何了得,对手如何难寻。黑色天堂,也就是黑色风暴村庄人的首领,因此对现今江湖大是不屑,本就有重回江湖称霸之心,因为武当淫贱的话,变的更有信心。
七人被迫发誓加入黑色风暴组织,但因为七人终究是外人,黑色天堂对七人并不信任,因此七人只能以外围成员的身份在江湖活动,未得许可,不可暴露自己身份。
如有违者,杀无赦。
黑色风暴村庄中,首批跟随七人从孤岛中返回江湖的共计二十六人。返回江湖后,七人曾经多次设计,试图将这二十六人带进绝境,怎知这二十六人个个武功过人,其中黑色天堂的亲生儿子黑色风暴更是了得非常,黑色天堂的孙女黑色夕阳,不但武功过人,心机更让春秋剑等人意外。
数次设计,不是被黑色夕阳安然避开,就是被一行人反将七人设计召集的高手全歼。
风过说到这里,喝了口茶,似是说的颇有些累了,风过平日确实难得有如此多言语。
第一百八十节
在春秋剑七人,再一次准备设计黑色风暴等人时,终于被黑色夕阳抓住破绽,七人惊恐交加,黑色夕阳不由分说出手将不敢反抗的七人一一重伤,却没有杀七人,他们在这个陌生的江湖,需要帮助,七人尚有利用价值。
但七人却再不敢算计,终于彻底屈服在黑色风暴等人的威压,真正成了他们的外围属下,替他们做起事来。
随后不久,就发生了天合庄之事。十八手等人的任务,就是抢夺神宝,只怪过去武淫贱把牛皮吹的太大,让黑色风暴等人真以为七人是江湖上排名前十的绝顶高手,认为以七人在江湖本事,足已抢夺神宝的任务。
七人虽然无一是泛泛之辈,但天合庄之行岂是简单?真想夺得神宝,不仅是武功问题,还需要运气,机遇,一个闹不好,就是败亡的下场。七人自然不会去干这种送死事情,最后十八提议当那黄雀。
残韧一行人,因为夺得神宝数量不少,同行人手也是最弱,也就成了七人最理想的下手目标。
那之后,七人只道四人都死了。黑色风暴那时候准备正式建立帮会,但是需要钱,大量的金钱。后来就想出了一个办法,利用已死的死人之名,抢掠江湖,到抢掠到足够的财物后,就突然收手。
事后没有任何尾巴,江湖无论怎么追查,也不可能查到四个死人的踪迹,自然也就不可能有线索破得了案。
只是,没想到死人死而复生,那日,四人被雪色围截酒馆时,黑色风暴的人,也在附近,原本是打算出手杀了风过四人,以免事迹生出不可预料的变化。谁料,残韧当时竟然施展了原本据说是黑色夕阳的独门手法,把黑锅背了个彻底,黑色风暴乐得有人出力帮忙收拾这尾巴。
自然也就没在露头。
风过说罢,一直在旁边安静坐着春秋剑轻声道:“你们四人,是否大罗神仙下凡?真有不死之神?实在奇怪,三番五次都该死了的,竟然过不多久又好端端的出现。”
说罢又道:“现在你们该明白,为何我不敢说。除非有其它庞大的势力愿意接纳我,充当我的保护伞,否则,即使是势力不如今天庞大的黑色风暴,我在江湖中也难以逃避他们的追杀,除非我肯退隐山林。更别说如今,黑色风暴势力达到这等地步,凭我和十八手他们,若是背叛,仍旧是死,我的叛变,还会连累了十八手。虽然我不至于对十八手讲情义到舍弃一切的地步,但如果左右是死,我宁愿不让你们称心,让十八手日后想起来还能为我落几滴泪水。”
飘香奇怪道:“这是什么道理?你叛变,又怎会连累十八手他们?”
春秋剑呵的轻笑道:“他们本就不信任我们,一人叛变,定会连罪,其它人定会被他们怀疑串某背叛,自然不会放过。过得几天,十八手和武当淫贱得不到我的死讯,一定会来投靠飞月庄借以得到庇护的。”
风过开怀大笑道:“看来这飞月庄,干脆改个名字叫罪恶帮得了!”飘香不由觉得好笑,倘若十八手和武当淫贱真的来了,那真有趣,堂堂飞月庄,藏了六个无恶不作的江湖败类。
残韧自顾失神,眼神现出迷离之态,喃喃自语着道:“可夕……”残韧想起柔可夕,残韧的拆墙手法,是柔可夕所授,当时柔可夕神色略带着顽皮和得意,骄傲的说这是她的独门手法,天下间只此一号,全是自幼任性跟家里人较劲发脾气时练就的,如此拆了数年,才拆出这等本事。
这世上,竟还有人跟可夕小时候一般,爱发脾气,发脾气的方式还如此古怪专门拆墙么?竟也拆出这种本事……
残韧微抬着头,双手负背,旁若无人的缓步步离风过房门,自顾行出厅门,行至阁院内的池塘边,眼神迷离的眺望远空,不时喃喃自语着,腰间的泪痕,持续流动着深紫亮光。
“为你弹奏这恋曲,纪念我逝去的爱情,跟那宁静夜色一般的心情,空旷的很平静。手在琴弦弹不停,对你的思念很轻,你埋葬的地方很寂静……”
初时,残韧的琴声和歌声让飘香和春秋剑都很想喝彩,但是,两人没有,两人不想打断和干扰残韧。到后来,两人已无法干扰和打断,两人不知觉中已被干扰,心情沉重,满是哀愁,空寂,空寂的天,空寂的地,空旷的周遭世界,听不见任何声音,听不见任何回应,如同陷入了一个,没有任何声音,被灰色雾气所笼罩的世界,两人,几欲发疯。
疯狂的呐喊,也是无声的……
两人不知道残韧的琴声到底是什么时候停的,两人如此这般仿佛度过了漫长的几十年,而后,失去了意识,陷入昏迷。
风过吐的已是第四口鲜血,风过非常惊愕,不过一别两年多,残韧的功力怎会到了如此可怕的地步?琴音,混合着奇特的意境,形成的对周遭活物精神和实质的杀伤力竟到这种不可思议的程度。
琴声嘎然而止,残韧神色骤然剧变,挥手将琴砸成粉碎,冷声道:“了无牵挂本就很好,我仍旧活着,足矣!”
风过发觉了,残韧很不对劲,似乎,突然会从一种意境陷入另一种意境,两种截然不同的表现,唯一的共同点则,同样强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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