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拂过飘渺云




第八十一节
  上清国皇宫深处,有一处禁地。
  之所以说是禁地,因为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来,那门都没有开启过,都没有人进出过。从来没有人因为好奇心而进入其中,但这不表示没有人试图进入过,那当然有,只是没有一个真能成功进入。
  触碰那门的结果,就是变成白痴。
  上清国历代皇帝,没有一任试图进入,但是没有一任会不在门外每年拜祭两次,至于拜祭的是谁,为何而拜祭,那是皇上才知道的秘密。或许曾经有些皇上的心腹也知晓这秘密,但如今,知道之人的生命恐怕早已消逝。
  只是,在上清国中,没有什么地方的历史,比这里更悠久。到底有多悠久?悠久到让人难以想象,这里,从远古时期就已经存在,到今天,仍旧存在着。门里面到底有着什么?
  每一个时期进入皇宫,知道这处禁地的人,都有这个疑问。
  上清国到朝皇上,明帝,突然疯了。疯的非常突然,事先没有任何征兆,就那么疯狂的拔出宝剑,似要杀尽皇宫中的人。没有人愿意等死,愿意等死的都已经心甘情愿的死在皇上剑下,为皇上尽忠了。
  比如皇后,比如皇上刚得不足三年的女儿,比如……
  其它不想死的人怎么办?他们选择了逃跑,不知是谁提议,逃去禁地,所有人原本茫然惊恐的人们,便朝着禁地跑去了。明帝天不怕地不怕,唯一让明帝显示出由衷敬畏的,只有禁地的那扇门。
  或许,明帝到了那里,会恢复正常也不一定。
  明帝没有放过试图逃跑的人,疯狂叫喊着执剑狂追,一直追到禁地门前,而后,明帝抱着头,痛苦跪倒在地。惊慌的后宫宫女,太监,妃子们,眼见仿佛见着一道光影,冲着那禁地之门,晃入。
  明帝,颓然倒地,脸色苍白之极。
  确实有光影以极快的速度冲入了禁地,是一个高手以极快身法闪入造成的似有似无的虚影。准确说,是一个女人,一个叫风华的女人。风华多年前,无意中获得一本秘籍,据说是往昔神话传说所留,能以特殊精神能力激发他人心地深藏的杀戮欲望。
  但是,今天在这里,在这个门前,被人破解了。要破解,最基本的条件就需要对方拥有跟风华接近的功力,其次同样懂得这套秘籍。当然,也有第二个可能,对方的功力,比风华高出许多,许多……
  无论是哪一种,风华都有充足的理由进去探知真相,前辈高手们,早已经死绝了,那些过去风云江湖的高手,死亡都是有据可证的。倘若说这天地间,还有比风华更强很多的高手,只可能是,存在于远古传说记载中的高手。
  传说级高手,亚传说级高手,只有他们,是飞升,而非死亡。
  倘若里面只是一个跟风华功力相近,同样懂得这套秘籍的高手,风华一定要杀死他,风华不允许有任何人,破坏自己的计划。
  进得门内,风华顿时感觉古怪,这处地方从外表看,面积并不是大的离谱,但是身入其中,却发现里面如同拥有另一个世界般,大的让人无法想象。大,且飘渺,草木花云,都让风华有一种飘渺虚无的感觉,尤其抬头看见天空的那轮烈日,和天空浮动的白云,风华只觉得很荒诞。
  一艘宫殿里头,竟然有着如此景象,如何能不荒诞?
  纯美丽,感受却是温暖惬意,一时间风华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踏进了传说中的仙界。
  风华提起自身远超常人的感知,仅仅捕捉到某个方向,有两股味道奇特的气息,风华便沿着那方向,展开轻功,极速的奔驰起来。
  风华忘记自己到底跑了多久,只是记得,黑夜与白天已经交替了好多轮,知道东方一轮红日缓缓升起时,风华中间见到,半空中,竟然有一座城市。风华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没错,那确实一座浮在半空的城市。
  风华咬了咬牙,施展起秘籍中的御空飞行术,风华只施展过一次,便是初学会时,后来不是风华不想用。那仅有的一次使用,风华原本直冲苍天,以为自己能得道飞升。
  结果,很快的,内力耗尽,慌忙中,风华险险落回地面,那以后,再不曾使用,风华很清楚,自己的内力,根本无法支撑飞行。这是风华第二次使用,哪怕那上面,哪怕内力耗尽,上去后只有死在对方手上一途,风华也不在乎了,若不上去看看真相,风华认为自己,会比死还难过。
  这里一定是仙界,那里一定就是远古传说级高手所在之地。
  踏上空中浮城的土地,风华只觉一阵虚脱,风华确实拼了命,若是晚上那么半会,风华的内力便会耗尽,那时候上不着地,只有摔个粉身碎骨的下场,实在是太高了。
  风华环顾周遭,打量着城市的一切,看出了异样,这城市,竟是全由金属制造,街道铺的是奇怪的未知材料,平坦之极,闪动着柔和的蓝色光泽。房屋的式样非常奇特,风华从来没有见过。街道两旁,种植着一列列整齐的花草,散发着芳香。
  “这就是仙界吗?”风华喃喃自语。
  ……
  庐江城内,色香楼,残韧目不转睛的盯着街道上冒雨奔逃的人,手中的木盒。能引起残韧注意的事情很少,这木盒之所以吸引住残韧的注意力,因为那木盒的造式,残韧太熟悉。
  残酷死后,一个未知姓名的人,送给残韧的那木盒,就是如此。残韧相信,这木盒该是残酷独用的,因为木盒上,还雕刻着一个残字。奔逃的两人,终究被截住,这是必然的结果。
  倘若两人轻功真比追击者更好,那早已经将追击者们甩掉了,既然没能摔掉,那只有被追上一途。残韧感到很奇怪,因为无论逃跑的两人,还是追击的五人,明显使的都是紫宵剑派的轻功。
  围而不攻,是此时追击者们做的事情,反倒说起话来了,不过看双方模样,说争吵,更为贴切。残韧从窗户一跃飞出,朝着街道的几人,扑上。当年送钱给残韧的人,对残韧而言,绝对是有恩的。
  虽然没有那些钱,残韧可能会选择更早搬进王府,但那些钱,确实让残韧至今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事情并不如寻常想象那般,被围者并没有残韧的突然到来而眼现希望神色,反倒满是戒备,跟包围者们一并将注意力转移到凌空扑至的残韧。“阁下身怀紫宵剑派残梦决秘功,但看衣着却是朝廷中人,既非江湖中人,此刻横插一脚,所为何故?”
  开口的男子,语气极是不善。不过,残韧打小就知道,江湖中人,对朝廷中人,就是没有善意的。只是,开口的男子,却是抱着木盒的男子,这实在有些反常了。
  “我只想问问,关于这盒子的事情。因为,我也有一个。”残韧沉声开口道。


第八十二节
  风华几乎迷失在这美丽且奇异的城市,风华进入其中不少房屋查看过,房屋内的很多东西,都十分古怪。说古怪,是因为风华实在无法分辨,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这不影响风华的喜欢,风华猜测着城市房屋里所有物品的用途,风华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但是风华很喜欢这种猜测着的感觉,因为其中带着一丝遐想。遐想对于风华而言,是一种很奢侈的情绪。
  能被勾起,当然可贵。
  不过风华很快想到一个问题,一个对于这里而言,极为不合理的问题。
  “你是否在想,为什么这么没有人住?”一个柔美的女声,传入风华耳内,风华大惊,急忙回身。这是很可怕的事情,风华从没感受过,被人接近了自己,而自己却还全无知觉。
  风华看见一男一女,男的容貌比较平凡,唯一不凡的地方,是那份气质,风华见过气质,虽然所见的都不如这男人那般让人更容易清晰捕捉和感受到。那是神威帝皇,才具备的,特殊气质。
  风华很快忘记了那个男人的存在,也忘记去猜测那男人是谁。这是因为男人身旁的女人,因为这个女人美丽无暇的让风华忘记一切,风华呆了。风华曾经猜想过,远古传说级女高手,到底有多美丽,风华觉得,自己该足与之一比,因为风华的名字叫风华,外号也叫风华。
  风华现在觉得,自己错了。风华相信这里一定就是仙界,眼前的女人,一定就是传说级高手其中之一。风华起不了与之一比的念头,那不是人间能有的美丽,那超越了人的想象。
  那全身笼罩着,极淡极柔的光,让本就无暇的美丽,更添上一份神圣的味道,凡人,无法具备,如同梦幻的存在。
  女子神色平和,只是眼神中,透着一股,风华能感觉到却又不只能职责的高傲,和对万物的轻蔑。女人举步,指着深黑色的一面墙壁轻声道:“这叫立体银幕,下达指令后,会自行开启,在银幕面前十米范围内,你会如同置身在另一个世界,感受着本就安排好的快乐和悲伤。”
  风华不解,风华当然不解,风华压根就没猜对。女人轻声笑笑,“不如让你尝试一下,这么说,你是不会明白的。”风华点头,全无任何戒备之心,风华被女人的话吸引了,如同置身在另一个世界?
  那到底是怎样的滋味?
  ……
  残韧的话方说罢,那抱着木盒的男子语气反倒平静的开口道:“你是残家的人吧,我如果没记错,你的名字叫残韧。”“你没有记错。当年的木盒子,是你送给我的?”
  那男子语气淡淡的道:“是。但那只是按找残酷盟主生前的吩咐行事而已,并不是我对你有什么特别关爱之心。如今你既然选择了朝廷,我对你更没有丝毫特别感情。你的问题,如果问完了,你可以离开了。”
  残韧沉默,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显然,这男人对自己,有着故意疏远冷落的态度。
  “原来是剑圣之子,残家几千来从没有离开江湖的,如今,却出了这么一个废物。这样的人,我们没必要理会他。凌师兄,带着盒子回师门吧,你所说的事情,我们各系之主一定会谨慎对待,无论如何,你不该擅作主张的带着它逃离。门派的兄弟们自然相信师兄你的为人,但是江湖上别的门派,肯定会认为凌师兄你试图将之独占。”
  包围两名男子的人中,一名女子一脸鄙夷之色的瞟了眼残韧,随后再不看一眼,神色诚恳的对抱着木盒的男子说着。
  那被唤作凌师兄的男子开口道:“江湖上别人怎么说,我哪还顾得那么多!我已说过,现任的神话系第一高手,就任紫宵剑派掌门人,绝对是本门的灾难!那女人我认识,她年纪很小时就加入灵鹫宫,她是风华派来的卧底!”
  其中一名男子面有难色的道:“凌师兄,你为何如此固执?你所说的事情,我们几系之主均已仔细查探过,那女子根本和你所说之人完全不是一个人,江湖上容貌相似的人何其多?你所说的女子根本就还在灵鹫宫,凌师兄若是不信,我们几个愿意冒死陪你去西夏一趟,让你见个明白!”
  凌语气恨恨的道:“灵鹫宫那个我早已见过,那个才是假的。我记得她身上的香味,从小就记得,决计错不了。只要不让那试图祸害本门的女人就任掌门之位,我立即带着盒子返回门派,自愿接受派内任何处罚,即使尽废我武功也心甘情愿!”
  大雨仍旧在下,却再无人开口说话。
  “凌师兄,我们不想伤了你,留下盒子,去留我们绝不阻拦,哪怕回到门派内,我们各系也仍旧承认你。我们领到的命令,只是带回盒子,凌师兄,难道非要逼得我们对你动手么?”
  “既然你们不相信我,拔剑吧!”抱木盒的男子,神色决然,左手夹着盒子,右手虚按剑柄。男子一旁的跟随者,眼神满是挣扎,手中的剑,终究坚定的指向两名包围者。
  残韧不由肃然,残韧清晰感觉到场中人散发出的剑意,那感觉实在太熟悉,那是杀意。
  ……
  风华无法控制的悲伤落泪,方才感受到的一切一切,都如同亲身经历,其中的爱恨情仇,竟是如此深刻铭骨,深刻的让风华认为那是真实发生的,直到结束了那段经历,知道重新见到身前的一男一女,风华才记起,那是假的。
  “是否很神奇?确实很神奇,只要愿意,能在其中经历所有的一切,尝遍所有人的喜怒哀乐。”女人语气柔和的道。
  风华逐渐平稳心神,喃喃道:“可是,那些终究是假的,不存在的。”女人轻笑,在房内轻踱着步子,步履说不出的让人着迷。“真和假,倘若本身没有了必须为现实的挣扎,真和假,是没有区别的。”
  女人轻轻抬手,桌上的一盆鲜花,迅速干枯,变的极是丑陋,风华心头见着,却生出一股悲凉,风华知道,自己便如同一朵尘世间的鲜花,虽然此刻仍旧美丽鲜艳,但是很快,也会变的干枯,丑陋,而后,消失在喧哗的尘世。
  会有很多美丽的鲜花继续盛开,而自己,却会被人,逐渐彻底遗忘,再也感受不到什么,在也拥有不了什么。没有活着的人,会为一朵鲜花,永远的,时刻不停的悲伤流泪。
  而会这般的人,早已经消失在尘世。
  女人右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那本已干枯的花,以眼睛见的着的速度,快速恢复着原本样貌,不片刻后,竟已变的更先前一般,美丽,鲜艳,充满生命力。
  风华大惊,神仙,只有神仙才能创造如此的奇迹。
  “你说,这花,是真的,还是假的?”女人轻声开说着,风华不由自主的上前,轻轻抚摸着鲜花,那感受,绝对是真实的。风华可以肯定,“这花是真的,但它真的是刚才那朵吗?”
  “当然是同一朵,不同的只是,它曾经枯萎过。”女人语气平静。
  风华突然跪拜于地,“请帮助我,我渴望如你般得道成仙!”风华呼吸急促,风华感觉这是此生唯一的机会,倘若丧失了这机会,等待风华的,只有干枯,死亡,消逝。
  女人神色淡然,轻笑着道:“成仙?这天地间,早已没有了三界。”风华愕然,女人不待风华开口询问,继续道:“不过,如果你希望获得更久的生命,而有机会有一日破空飞升的话,我却能帮助你。”
  风华大喜过望,脱口而出道:“谢谢大仙相助!若有什么风华能效劳的,便是在困难,也定不负大仙所托。”风华实在太开心,开心的几欲大声呼喊。女人却是大笑出声,笑的极是肆意,极是骄傲。
  “凭你?这天地之间,我做不到的事情,谁能做到?又有谁配,为我效劳?”风华默然,原本兴奋的心情,顿时沉静下来,风华觉得,这话有道理,自己,能为对方效劳些什么?
  “这是千年延命丹,你服了它后,便能多出千年寿命,你需要做的事情,仅仅是如同从没有来过这里,从没有见过这里般,继续做你本来要做的事情。当你踏入这里之前,本想做的事情都已做完时,日后何去何从,全由得你自己。”
  风华接过女人递上的丹药,毫不犹豫的服下。感受不到丝毫特别之处,疑惑着开口问道:“我从今天开始,千年内都不必在恐惧衰老,死亡吗?”“是的,千年之内,你都不必惧怕衰老。但死亡,倘若有日,你死在比你更强的人手中,却是无法避免的。”
  “不会!我不会死在别人手上,天地间,除了神仙,尘世间,谁也不可能比我更强!”
  “你可以离开了。”女人轻笑着,风华拜谢着,带着恋恋不舍和对此地的向往,离去。
  风华离去不久后,一个美丽的虚影,出现在女人的身旁,那虚影如此美丽,美丽的几乎毫不逊色于女人,两人容貌虽是不同,但那眼神,却一般的藏着不可一世的高傲,藏着对万物的漠视。
  若单以透出的神态而言,那虚影和女人,便如同同一人。


第八十三节
  大雨弥漫天地。
  街道上的战斗,开始的很突然,没有任何预兆。从那男子的话音落下,沉默着的几人,便继续沉默,而后,突然的,一并刺出手中利剑。
  漫天雨水,虚空碰撞,夹着各色内劲亮光,撞击在一起,而后,暴裂成更小,小的让人看不清的水珠,四散着飞射。七道寒光,交错着划破雨幕,仿佛下一刻后。
  一切归于平静,抱木盒的男子,咽喉处徐徐渗出鲜血,木盒仍旧抱的极稳,手中的剑,仍旧握的稳,剑刃上的血迹,被雨冲的极淡,转眼便没了痕迹。抱木盒男子身旁的战友,身上两处要害中剑,此刻颓然的倒落地上。
  紫宵剑法,杀人之剑,剑出无情,有情则己死。
  七人都是紫宵剑派内极负名望的高手,一手剑法,自然也使的非常高明。一名咽喉现出一丝血迹的女子,神色悲伤的跪在湿漉漉的地面,放声悲喊“凌师兄!凌师兄!”
  五人,都活着,其中一人左臂受伤,身体三处要害中剑的男子,唯一出手的一剑,他躲过要害,仅仅伤着左臂。而另四人,三人咽喉处,现出一丝血痕,一人心口处,现出一点嫣红。
  五人默默的跪在抱木盒男子尸体前,眼中的泪水,混杂着漫天雨滴,到底是否真有泪,只能由那悲伤的神态,和发红的双眼去判断了。最先悲喊的女子,侧目,望向残韧,语气带着哀伤,却平静的道:“你叫残韧是吧?哪怕你如今已非江湖中人,你也应该对凌师兄跪拜。”
  残韧默然道:“为何?”
  “没有凌师兄,八十年前剑圣就已经是死人,没有凌师兄,残酷盟主往昔早已死在盟主争夺战后的受伏中。哪怕派内无数受凌师兄指点照顾,帮助而武功大成的人都不拜他,你残家的人却绝不能不拜!”
  残韧不再多言,行至仍旧抱着木盒的男子尸体前,伏地跪拜。残韧并不因此悲伤,但残韧却也觉得自己必须对此人跪拜。
  这是一个奇特的人,他值得被这些明明杀死了他,却又真正痛苦的‘敌人’跪拜。他本可以杀死四人的,那四剑,他留了手,所以是他自己死了,若不留手,死的会是那四人。
  残韧并不愿意猜测,他为何选择留手,明明已然出手,却又为何在最后选择用自己的命,奉贤给自己那如同不是出自凡人之手的快剑下。
  “凌师兄,自进入江湖,便天份过人,紫宵剑派历来,只有往昔残酷盟主的剑能稳胜得他。若非凌师兄曾经发誓,不稳定掌门人之位,残酷盟主过世后,他便是毫无疑问的新人掌们人。
  残酷盟主虽强,但却绝不如凌师兄般,真心关爱同门。毫不保留的传授自己练功之道,毫无保留的帮助同门,若不是为了同门而耗费大量时间,以凌师兄的天姿,便是残酷盟主,也未必胜得了他。死的本该是我们,他却终究对同门下不了手,他的剑,从没有杀过,紫宵剑派的人。到死,也没有。”
  女子喃喃自语般的说着,另三男一女,悲伤的哭泣声,却是越来越大,似已因女子的话,勾起过往回忆。
  若是过去,残韧一定会不屑的觉得,这凌,是个大傻瓜。若是自私些,如今一定活的很好,恐怕比自己叔叔活的更好,还会活的很长命。但此时的残韧,却感到迷茫,凌的剑,真的很快,很快,残韧自问凭出剑速度,对上这五人,能同时对抗两个,多上一人,便是胜利,也会是惨胜。
  残韧没见过自己叔叔的剑,凌是残韧所见过的,出剑速度最快,将紫宵剑派剑法发挥的最淋漓尽致的高手。
  残韧胡思乱想着,终究觉得,残酷说的对,一个人不懂珍惜自己生命,不懂时刻为自己着想,结局,只会是凄惨。
  让残韧回过神来的,是一蓬鲜血,被一蓬滚热的鲜血,喷溅到脸上,残韧不得不回过神。那血是最先悲喊出声的女子的,运足内力,一剑穿透了自己心脏。
  “凌师兄,你为我们,宁愿失去自己生命,也无法对我们下手,而我,如此不留不情的,忍心把你杀死了……死又何妨,我何苦执着于,那命令……”女子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已是说不出话来,眼神渐渐暗淡,终于,再无神采。
  还没结束。
  “凌师兄,我们对不起你!如果没有你,我们哪有今天,可是我们竟然如此狼心狗肺的杀死了你!阴曹地府,凌师兄,等师弟我前来向你赔罪!”情绪激动的男人,大喊着,拔剑,那剑,速度如此之快,瞬间割破咽喉,伤口处,喷溅着血花,混合着雨水,落在地上。
  是第二个,残韧暗想。
  ……
  是第三个……
  是第四个……
  最后一个……
  七具尸体,静静倒在湿漉漉的地面。那原本双方为之争夺,甚至拼命的木盒子,此刻安静的趟在一边。残韧突然觉得这很可笑,早知如此,又何必,从一开始为这木盒子拔剑?
  值得吗?
  残韧望着那叫凌的死人,觉得很荒谬,因为他给了他爱护的师弟妹们,一个残忍的温柔,这温柔,残忍的把他们全部杀死了,连带他自己,也死在这份本不应该存在的温柔中。
  远古有一柄薄的几乎看不见的名刀,就叫温柔。温柔确实是利器,温柔绝对能杀人,至少这七具尸体中的六人,都是死在温柔手上,有时候,温柔也可以是最凶狠可怕的武器。
  ……
  虚影,和女人,如此神似,神似的,如同一人。
  不过,原本能让女人,破例答应做些什么无聊事情的人,就不多。身旁的男人,当然,还是一个女人永远不忍心拒绝他要求的存在。但除了这男人,过去有一个,但女人早已经决定决定不会再答应她第二请求。
  事实上,她也不会再找女人第二次,因为她也同样清楚,女人不会在答应她第二次。
  但是仍旧有人能让女人会答应请求,除了身旁的男人,女人还爱自己,女人爱自己,当然不会拒绝自己的要求。虚影并不是女人,但,却又是女人。两人的存在,都因为一个相同的事物。
  而虚影的存在,全因为女人往昔的栽培和指点,虚影很多年前就已经变的像极女人,在女人心里,虚影如同另一个自己。当然,女人是不会把这种想法说出来的,虚影也不可能承认,虚影尽管心里认可,但也绝不会承认。
  女人不会喜欢虚影嘴上的拒绝承认,虽然女人知道,虚影心里其实很认可。但是女人骄傲,虚影哪怕嘴上的否认,女人也会无法容忍,可是女人又无法逼迫虚影嘴上也承认,因为虚影也骄傲,骄傲的如同女人一般,绝不会低头。
  虚影确实很骄傲,从虚影为自己起名字起,就注定活在骄傲中。虚影的名字,叫做群芳妒。
  这是不是一个,注定活在骄傲中的名字?这是不是一个,骄傲的过分的人,才会替自己取的名字?
  虚影的神态,眼神,很是让人受不了,比起女人,虚影多出些许外在的张样,那不是什么区别,只是女人身旁跟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女人必须收敛些,女人怕男人厌恶。
  虚影微斜着目光,轻扫了眼女人,轻声开口道:“再过些时候,传说梦想界,就能完成了,我已替你们准备好了最完美的身躯,虽然终究不及此刻你的美丽,但在那里,已是目前能做到的极限,你只能将就将就。”
  女人无可无不可的道:“本也不指望凭你的眼光和能耐,能替我们准备出好什么完美身躯,何况,再怎么完美,也不可能完整表现得了我,却也怪不得你。”虚影轻蔑的扫了女人一眼,轻声道:“你的男人在看我呢。”
  女人现出一闪即逝的怒色,复又平静的道:“他除了喜欢凝视我的美丽外,也喜欢凝视一些丑陋。”虚影呵的轻笑一声,“原来他还有对着丑陋冒出欲火的癖好呢?”
  一直静坐不动的男人,此时大笑出声,“有趣,朕每次见着你们,均会被你们神似的美丽所吸引,不过,总这般斗嘴,未免多余。朕等待破空飞升的时刻,已经太久,总算,要等到了。”


第八十四节
  女人似是想起别的事情,轻声道:“你托之事,已是完成。日后,勿再找这些无聊的事情扰我,跟一个野人说话,是件很难受很痛苦的事情么?”
  虚影不以为然的道:“若非依郎开口,我哪有闲心做这等无聊事。我花费时间跑来这里,也就好一会都见不着依郎那身影了,我可比你更难受。”虚影说着又道:“事情还没办完呢。传说的剑,还需要你亲自处理。”
  女人神色带着些许怒色,“不知所谓!”虚影不甘示弱的道:“若非主脑不允许我们亲自涉足插手这里的一切,又哪需浪费时间跟你在这里废话。”虚影说罢,逐渐淡去,消失,无踪。
  女人心下不快,要跑去外头,得好一阵见不着身边的男人,女人当然不愿意了。倒是一旁的男人,笑着道:“葵花,你便亲自去一趟吧。顺道跟朕说说,外面现在怎般模样了,朕留下的基业,现今状况如何了,朕倒也确实有点想知道了。”
  女人微笑着应了,恋恋不舍的离去。女人不会拒绝男人的要求,其实女人知道,男人早已经不关心外面的事情,男人只是知道自己,在赌气,男人不想自己赌气,因为赌气过后,终究无法那女人的请求,女人终究不会拒绝另一个自己对自己提出的请求。
  终究是要去的,男人开了口,女人会很高兴的马上去办了,因此,而就不再有那赌气的过程,也就少了些因为赌气而心情无法畅快的时日了。
  ……
  残韧终究拾起了地上的木盒子,残韧已经胡思乱想的够久了,对于残韧而言。
  小黄一直在青楼,没有下来,残韧下去时并没有招呼帮忙,残韧也没有跟人出手,小黄不想随意掺和,残韧突然下去,自然有必须去的原因,但那原因是,是残韧私人的事情。
  以小黄对残韧的了解,残韧不会喜欢别人去接触他的隐私。小黄此时,只是很好奇,那木盒子里,到底有什么?
  残韧打开了盒盖,大雨,毫不留情的落入盒内。盒子里什么也没有!
  残韧几乎以为是自己看不见,残韧仔细一看,这才发觉长木盒的一头,有个剑柄,银色的剑柄,但却仅有剑柄而已。残韧觉得很奇怪,莫非这七人根本是疯子?
  为一个剑柄如此拼死拼活?残韧心念疾转,想了很多理由,残韧最后决定不想了,残韧握着剑柄,习惯性的如同握着把剑般,取出,打量着剑柄。剑柄不知是何等材料,但是,极为坚硬。
  残韧突然起了个念头,莫非这剑有剑身,只是自己看不见?
  因此残韧想起一柄名剑,上古十大神兵中的,承影,有质而无形。残韧不敢探手尝试抚摸,倘若真是承影,谁知道具备何种特殊效果?谁又知道剑身附带着何等能量?
  残韧心情有些紧张的,握着剑柄,朝地面刺将下去,毫无受阻感。残韧心下有些沮丧,执剑的手,抬起,地面的痕迹,却让残韧忍不住情绪激动,那痕迹,分明是被剑刺入后造就的。
  那叫凌的男人不是疯子,确实有理由如此抱着木盒不放,倘若他口中的女人,真是为了祸害紫宵剑派,若是凭借高明的紫宵剑法,配上神兵承影,天下还有谁奈何得他?
  杀人之剑,配无形神兵……
  残韧,心情有些复杂的,呆立着。
  大雨,仍旧在下,庐江这里,见不着日出。
  葵花很久都没有淋过雨了,此刻也没有。虽然此时天地被大雨蒙上一层朦胧的纱衣,但葵花半点雨也没沾上,雨在接近葵花前,就消失无踪了。葵花过惯了那安逸生活,从来都不喜欢淋雨。
  很奇特,在雨天,仍旧能见着东方尽头,徐徐露头的,红日。
  紫宵剑派殿顶上,立着九百九十九柄剑,若干年前开始,这些剑被人称呼为正义传说剑。这些剑中央,有一柄很奇特,整体呈现浅紫色泽,往昔神话神兵之一的北落紫宵剑,是深紫色的。
  这剑本不是紫色,如今却已越近深紫,是否意味着,这剑在成长?是否意味着,这剑日后逐渐会成长为另一柄北落紫宵剑?
  正义传说剑蕴涵着可怕的力量,江湖人都知道,紫宵剑派之所以几千年来一直被公认为门派至强的存在,可说都因为正义传说剑的原因。只是这可怕的力量,无人可能奴驾,只有在门派陷入危机关头时,掌门人以自己的全部功力为代价,才能请动正义传说剑护派歼敌。
  几千年来,有很多的人,不信邪。江湖人是最不信邪的,尤其是对自己充满自信的江湖高手,这些人都死了,大多数人还没能见到正义传说剑便死了,只有极少数的佼佼者,很幸运的见到了。
  不过,也死了。
  从没有人,能档下正义传说剑的一击。传说级高手实力的尊严,通过争议传说剑的可怕威力,不朽的延续到现在。传说级高手制造的兵器就已经如此可怕,那传说级本身的实力,还需要质疑么?
  所以,哪怕几千年后的今天,江湖也再没有公认的传说级高手。若有哪个人认为自己已经达到传说级高度,想得到江湖的认同,那就上紫宵剑派,不过,这完全是死亡之旅。
  正义传说剑既为紫宵剑派无上镇派神兵,自然轻易不得接近。不过,葵花想要接近实在太容易,没有人能察觉,更不可能有人能阻止。葵花非常轻松的就进了剑阵,站在那柄,浅紫色的剑面前。
  正义传说剑,不知情的人,以为是对于这九百九十九柄的统称,而知情的,却很清楚,其实指的仅仅是剑阵中央的这把而已。这把剑,就如同是根,而其它的,则是枝叶。
  正义传说剑一直散发着浅紫亮光,当葵花接近时,光泽变的更盛,以奇怪的节奏着闪烁着。葵花单手负背而立,神态带着微笑,目光却是望着远空,葵花目光所及之处,是东方。
  红日,缓缓升起。
  “自行了断吧。”葵花语气冷淡,似命令般,不容质疑。九百九十九柄利剑,一并亮起深紫光泽,自行出鞘,徐徐飞起,正义传说剑,迸发出一股冲天杀意。
  它在冷笑。
  葵花感觉得到,但葵花不以为然。
  正义传说剑亮起一团极盛的紫光,幻成人形,一身深紫色以高密度能量形成的衣裳,跟紫宵山顶的一座血红人像,极是相似,只是脸上,挂着的却是,冷笑。
  下一瞬间,紫宵山顶,放射出照耀百二十里远的紫光,九百九十九个人,将葵花包围,如同镜子叠射出的影象般,每一个都,完全一样。葵花单袖朝身后轻轻一甩,人顿时变作双手负背而立,眼睛里,这才渐渐映着正义传说剑所幻出的形像。
  黑色能量,冲天而起,原本红日徐升,已是光亮的天空,被浓郁的黑色,完全覆盖,漆黑一片,黑的让人伸手不见五指。唯有三大门派周遭百公里内,仍旧被紫光,红光,青光清晰照耀着。
  如同,末日来临。
  “这是怎么了?”营帐的女副将,摸索着点亮了烛火,风流为突然剧变的天色,感到惊讶,这实在太反常了。风流塌上的女人,有些慌张的紧抱着坐起的风流,突变,让女人感到惊恐,身侧的风流,是唯一消除恐惧的依靠。
  女将连忙答道:“回禀小王爷,天空突然变的黑沉,外面一点光也见不着,蜡烛怎也无法点着。”风流被无处不在的寒意包围着,风流运起内功,身上亮起金色光芒,却在下一个瞬间消失弥散。
  是异变。风流可以肯定,难道是人为异像?风流散发出的内力,不知被什么瞬间抽空,风流不敢继续散功于体外,倘若那么做,下场便内力被抽的一干二净。
  风流不想丧失一身修为。
  只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八十五节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所有人都在想的问题,这个时分,只有极少数人醒着,但这少数人中,却包括了各国大臣和皇室子弟。这些人,作息都是极有规律的,这种时分,更不是睡觉的时候。
  风流身在军中,为了陪女人,已是起的比寻常晚了。
  阑风晨早醒了过来,本在练功,此时,却也茫然的四顾倾听,入耳,只有远处士兵们慌乱的惊叫声,猜测声,喊叫声。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残韧也不知道,但残韧摸黑迅速将承影重新放入木盒,凭着记忆跃回青楼,几乎无任何偏差的稳稳坐回小黄。
  “银?”小黄开口询问。
  “是我。”
  “发生什么事?我尝试过发功于外,结果瞬间被抽空。”小黄语气中带着些许惊慌,残韧默然,残韧也已经尝试过,当然明白小黄的感受。这让人第一时间的反应时,是有什么东西可以制造的这般情形。
  之所以说是东西,因为残韧实在不觉得,人力能造成如此不可思议的状况,除非是神仙,只是,难道真有神仙?残韧没见过神仙,身边可信的人中,也没听说有见过神仙的。
  残韧只好称呼为东西。
  “实在太可怕了!若非亲身体会,实在难以置信,难道远古时期的那些传说记载,全是真实的?”小黄的话显得比平时更多,小黄确实受到不小的冲击,任何一个武功修为到一定程度的人,恐怕此刻,都受到了不小冲击。
  从没有听说,自然的突变能吸收所有种类和属性的内力,只在缘故传说记载中,里面强的让人无法想象的人物,才具备这种不可思议的能力,武功修炼到一定程度的人,都不会认为这是自然异变。
  况且,本就不是自然异变。
  柔可夕也早醒了,千若当然也醒了,千若出身不凡,自小就有规律的作息时间。只是跟其它人一样,两人同样茫无头绪,只是跟其它武功修为高深的人一样,受到极大冲击。
  明帝被御医救治清醒,明帝清晰记得自己突然发疯后所做的疯狂行为。明帝很悲伤,哀莫大于心死。此时的明帝,心如死灰,杀死自己心爱的妃子,杀死皇后,杀死自己的女儿。
  这确实足够让人心如死灰了,但是明帝还有希望,明帝还有一个儿子,明帝必须振作起来,起码要等到他返回上清,接管了祖上传承下来的基业后,自己才能颓废,才能独自懊悔。
  “你不需要悲伤了,因为你很快就能解脱了。”明帝脑海中,响起一个冰冷的女声,明帝记得这声音,明帝记得,在发疯前,就是听到这个声音,说过一句话。
  明帝惊恐,欲喊叫出声,却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了。明帝感觉到热血撒在自己脸上,是明帝自己身躯,突然拔剑杀死了周围服侍着自己的宫女而喷溅出的鲜血。
  明帝又疯了……
  一切被蒙上黑色时,明帝也死了,明帝是正发疯着的时候,突然暴毙而亡,御医们查不出原因。风华感到很遗憾,明帝的精神韧性,实在太脆弱了些,至少比起南风国承帝,差的太远了。
  承帝至今,仍旧支撑着自己,仍旧没有因为精神力的高速透支而毙命,风华很欣赏承帝的意志力,一个已经显出老态的人,竟然能比原本时日尚久的明帝支撑的更久。
  这确实值得让人赞许,因此风华,不打算让承帝那么快死去,风华让承帝继续活着,让承帝活着继续看到更多他无法把握的,又不愿见到的,失去和改变。
  风华不顾得想这些,黑色的天地,让风华为之疯狂,为之激动。风华能肯定这是人为的,能肯定这就是传说级高手的可怕实力,风华如何能不为之激动,那是风华的目标。
  如今多拥有了千年生命,风华更有信心,必定有一日能攀升到那高度,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活着真好,活着始终比死亡要,残酷,你说是吗?如果死去的是我,我又怎会有这样一天。”风华喃喃自语。
  活着,真好,真好?真好。
  ……
  紫宵山顶高空,接连发出巨响暴裂声,那裂声,声穿万里。山顶高空的深紫影子,直剩五个了,其它的九百九十四个,全被打回原形,而后,剑身处,现出粉碎状的裂痕,却仍旧,倔强的维持着竖立的姿态,闪烁着微弱的紫色亮光。
  四柄仍旧幻为人形的剑,身上多处被细小伤口,似被针穿透。脸上的冷笑,早已经消失了。正义传说剑,确实冷笑不出来了。四道紫影凭空消失,葵花身体四处要害前骤然发出气劲交击声响。
  正义传说剑所幻化的人形,此刻却满是悲愤的仰天长啸。
  能改变什么么?
  葵花的身形瞬间消失,完全没了踪迹,下一瞬间,空中无数黑线现出,几乎不分先后的四声暴裂声响过后,四柄剑身满是粉碎状裂痕的剑,朝着紫宵殿顶摔落,却在即将落着殿顶那刻,又倔强的维持着竖立姿态。
  正义传说剑,身体覆盖着一层浓郁的深紫,杀意疯狂蔓延,几十柄巨长光剑凭空突现,每一柄都如同由无数小剑所组成般,连绵不绝的朝葵花什么也没有的虚空斩出,虚空中瞬间现出一个又一个葵花的身影。
  每一记攻击,都被葵花完全闪避开去,正义传说剑的攻击速度,实在比葵花慢上不少,虚空中葵花的影像,越来越多,正义传说剑的攻击,越来越快,突然间,几十道巨长光剑尽数消失,正义传说剑身体覆盖着的深紫亮光,变的更为浓郁。
  变成一柄剑,一柄不甚太长的光剑,正义传说身形一闪消失无踪,一道深紫亮光,划出。紫光凝住,清晰可见,虚空中没了正义传说剑的身影,葵花神色依旧如开战之初般,不可一世,眼中,什么也没有映着。
  此刻,双指夹着那柄光剑,光剑剑身两侧,各现出一道被葵花指力划出的笔直痕迹,痕迹瞬间拉长,直拉到靠近剑柄处。
  葵花知道,正义传说剑不顾自身能量耗损,强行大幅度催动紫宵剑意,狂话自身速度,精准和杀伤力,试图跟葵花同归于尽,不过,葵花不在乎,便是想同归于尽,也需要有资格。
  正义传说剑,还没有资格跟葵花同归于尽。
  黑沉的天空,亮起一颗星,一颗奇怪的星,散发着深紫色两光。北方天空,本有一颗星,那星很亮,那星有一个奇怪的名字,叫北落师门。藏于北斗之后,总是遥远而孤独的亮着。
  此时,这颗闪着深紫亮光的星,是否便是那颗孤独的亮星,北落师门?
  无从判别,此时只有这颗星亮着。不过这颗星,对于江湖中很多人而言,都不陌生,对于紫宵剑派的人而言,更不陌生,不知道是被谁,称呼那颗星叫,北落紫宵。
  据说,是神话传说遗留的笔迹记载命名的。
  只是这颗星,几千年来,罕有闪亮的时候。从来没有什么规律可言,似乎只要它想亮了,就会亮,若是不想亮,便是有再多人期待着它的出现,它也不会现形。
  它从没被紫宵剑派的人彻底遗忘,却也没有被人轻易记起。


第八十六节
  一颗异常的紫色亮星,突然从黑沉天地的高处拖着极长的紫光滑落时,是怎般的景象?
  此刻,便是如此。被明明为北落紫宵的异星,变是这般,拖着极长的紫线长尾,径直滑落,速度极快,因为不过瞬间,便已出现在空中漂浮着的葵花背后。
  紫宵剑派早已聚集了无数人,正义传说剑的不敌,被所有人看在眼中,痛在心中,但是没有人能接近空中的打斗,太高了,都不会飞。只能看着,其实有很多人期待着正义传说剑的败北,这是种奇怪的心态,渴望一个至高的存在失败的那刻,可是真到了这刻,这些人又记起,正义传说剑象征着的是,自己门派无上的尊严和荣誉。
  又渴望正义传说反败为胜了,虽然那个女人极美,美的让紫宵剑派此刻见着的男人心里都为之痴迷沉醉,让女人都连妒忌的心都生不出丝毫。
  葵花的动作停了。
  此时紫宵剑派弟子们,已经看清了,坠落的不是一颗星,而是一柄被紫色圆形亮光包围的剑,此时光圈淡去,露出剑的原形,深紫色泽,给人感觉,十分安静,安静的如同被放在寻常剑架上的剑般。
  被葵花夹着的剑,一闪一闪的亮着紫光,葵花夹着剑身的手指,松了开来,缓缓回身。正义传说剑重新幻为人形,盯着葵花的目光,带着些许惧意。从天空坠落的浑体深紫的剑,幻为人形。
  与正义传说剑一般模样,只是,神色淡漠,眼神空洞,眼中不映入任何事物。静静的悬浮在空中,纹丝不动,紫宵山,聚集的紫宵剑派弟子,心头齐齐涌出一股激动和自豪,齐声欢呼着,喊叫着。
  太像,变如同紫宵山那座雕像一般。
  “我是北落紫宵剑。”幻为人形的紫剑,语气平淡的说着,目光似乎不经意的扫了眼身侧的正义传说剑,后者露出惊恐畏惧之色,身形后退了些许,身体覆盖着的深紫亮光,闪烁不断,似乎在说着什么。
  实在像极了一个人在对另一个着急的解释说明。
  葵花神色如昔,单手负背静浮空中,北落紫宵剑仍旧静立着,半响后,正义传说剑身上紫光不再闪烁。目光却是紧紧注视着北落紫宵,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我能猜到你的来意,他从今天开始,不会继续留在不该停留的地方。”北落紫宵语气仍旧平淡,葵花对这个身影其实很熟悉,几前年前就很熟悉了。群芳妒笔下的画,不但得形,更得神,见画如见人。
  几千年前,群芳妒还呆在葵花身边时,每日都会作画,到有一天终于画出自己认为最完美的画像后,就不再画了,但却极为频繁的,取出画满脸欣赏之色的凝视。
  那时候,葵花还是皇后,那时候,葵花对群芳妒就极是喜欢,因此,看那画像实在看的太多了。“它很让人讨厌。”葵花语气平静的开口道,目光终于,真正落在北落紫宵脸上。
  让一个女人讨厌的事物应该有怎样的下场?当然是指真正的讨厌,该是消失,有些女人希望讨厌的事物和人消失在眼前,有些女人希望它消失的不再存在。
  北落紫宵目光空洞,语气平淡的道:“那就战吧。”
  那就战吧。
  北落紫宵判断,以葵花的性情而言,对于讨厌的事物,该是希望他消失的彻底。北落紫宵并不想正义传说剑被彻底消灭,否则就不会现身此地,虽然正义传说剑仍旧如过去般,自以为是,总忘记它自己只是被制造出来的杀人工具,总要把自己当做是完整的制造者般。
  可是它根本没有得到制造者的神,它便如同本身被冠上的名字般,虚假而不真实。可它把那名字看的却极重,几千年来被人的供奉,让它又变的如过去般,飞扬跋扈,不可一世了。
  但它是属于制造者的,也是属于北落紫宵的,它没有背叛,这就足够了,足够让北落紫宵不想它被消灭。
  北落紫宵没有等到葵花的回答,葵花仍旧悬浮在空中,仍旧一动不动。北落紫宵顿时明白,判断错了。“你该消失了。”正义传说剑目光投到紫宵山顶,颇有些不舍之意,终究现出原形。
  一柄浅紫色的剑,模样跟北落紫宵一般,只是色泽,实在浅的太多,跟原本不同的却是,剑身处,有两道笔直的凹槽,原来方才葵花夹着的那光剑,里头竟藏身着正义传说剑的原身。
  那伤痕,恐怕永远也修复不了了。被葵花造成的伤势,正义传说剑如何能自我修复?除非有一日,具备的力量远远超越了葵花,否则那痕迹,便只有永远停留着。
  这对于正义传说剑而言,是很为之悲伤的事情。几千年的岁月,正义传说剑一直吸收着天地能量,改变着自己的结构和外貌,试图努力把自己变的跟北落紫宵一模一样。
  正义传说剑一直在努力的这么做着,好不容易结构和外貌终于一样了,欠缺的只是色泽,那需要能量的继续凝聚才能做到,是一个急不来的漫长过程,但是正义传说剑并不急,几千年都坚持过来了,根本不在乎多那么些时候。
  可是现在,身体却被留下这般伤痕,那不知道又得多耗费掉几千年工夫才能修复得了。正义传说剑,又怎能不难过。正义传说剑的心思,北落紫宵非常清楚,就是因为清楚,北落紫宵才这般照顾。
  正义传说剑终究如同是北落紫宵孩子一般,虽然眼下仍旧不成器,仍旧还小,但是,有的是时间,北落紫宵觉得,有了足够的时间磨砺,看的更多,经历的更多后,有一天正义传说剑,会真正成长起来。
  因为正义传说仍旧有成长的可能和希望,而且还很大,所以有继续存在的必要,否则,北落紫宵哪管它死活,任之自生自灭已是最好下场,不早将之彻底毁灭,就已是难得了。
  正义传说剑飞走了,飞的离紫宵山远远的,一个让人难以发现的地方,正义传说剑确实离开的非常远,远到葵花用感知都已经捕捉踪迹。北落紫宵说,有多远走多远,正义传说只好照办。
  “它也想出去?”
  “是。”
  “它的主人会允许?”
  “在它没有必须消失的理由前,他始终是属于制造者的附属品。”北落紫宵说着,重新化为原形,被原形光圈包围着,北落紫宵要走了,已经达到来的目的,也就没有继续停留的必要。
  北落紫宵剑,离开了,葵花也离开了,葵花同样没有继续逗留的理由。
  天地,重新恢复光明。紫宵山什么也没变,方才的激斗,根本没有波及到紫宵山的一草一木,唯一不同的只是,竖立在紫宵殿顶的九百九十九柄剑,如今没留下任何痕迹。
  正义传说剑,离开了,现身一小会的传说中的北落紫宵剑,根本没有逗留,根本没有朝山下投过一眼,仿佛,紫宵山,紫宵剑派,跟它没有任何关系。激动的,认为有密不可分关系的,只是紫宵山上的那些弟子。
  只是,其中那九百九十八柄剑,眼见是必定粉碎得了,它们根本不具备什么过强力量,有的只是一份跟正义传说剑之间不可分割的感应,为何也没留下一点痕迹?
  它们让自己化为青烟,不得不毁灭时,它们只剩不愿意留下尸体的意念,正义传说剑也是这么认为,因此离开之前,让它们消失的全无痕迹。必须如此,正义传说剑如此认为,否则哪怕成了碎屑,也会被人供奉,也会有许多的眼泪,滴在那已粉碎的尸身上。
  这是绝对不能容忍发生的情形。
  异变,结束了,然后异变引起的变故,仅仅是个开始。
  西明国,南风国,上清国,同时传出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说法,这是苍天和神明的愤怒,是对尘世间所有人的警告。苍天和神明为何震怒如斯?
  三国皇帝的荒唐行径,疯狂行径,成为了最能成为理由的理由。
  是的,这是最合理的理由,因此,这理由足以让大部分人去相信,只要足以让大部分人相信,这就是真实的理由。原本动荡的西名和南风,更多的叛军如雨后春笋般冒起。
  有些是两国原本各地有一定影响力的权贵或世家组建的军队,有的是民间妄图一步登天的平民,有的是真正想维护人间公道真理的文人为首的义军。南风国和西明国,彻底的不存在了。
  只剩下了那名字,只剩下部分苦苦支撑,希望有一日光复朝廷的群体。
  上清,亦陷入混乱的危机,明帝暴毙于黑夜来临之时,即使本来只是巧合,但是在如今的光景下,巧合也不是巧合,是触怒苍天和神明的最后祸手,罪不容赦的存在。
  三国中,都有些人异口同声的高喊着“苍天已怒,末日将临,旧朝不覆,大地不存。”响应者之多,之快,实在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真正的混乱年代序幕,正式拉开。


第八十七节
  朝廷在乱,江湖也在乱。
  紫宵山顶,便是引发那如同末日降临的源头,紫宵剑派存放几千年的正义传说剑,在这场变故中,失去踪影。尽管紫宵剑派一再努力封锁消息,怎奈那日实在有太多紫宵剑派弟子见着了天空的打斗,见着了一切。
  这些人中,却又不乏些非门派中人,例如派内某个男女弟子的恋人,更或是情人。况且,哪怕没有这些人去传播,也总会有派内弟子将当日的情形如同秘密一般告诉亲友。
  总之,本就不可能真正封锁住。只是,紫宵剑派的人,却没想到,竟然会传播的如此之快。
  紫宵剑派名声一时间一落千丈,甚至有不少江湖人猜测,那些说辞,根本就是紫宵剑派的人蓄意编造。正义传说剑或许真是自己离开,不过是抛弃了紫宵剑派。
  江湖上哪有紫宵剑派所描述的女人?从来都没有,如果那女人真有让天地变色的可能实力,怎么可能几千年来一直不被人知晓。这说法得到江湖中人的普遍认同,无论紫宵剑派为此如何声明,仍旧无济于事。
  正义传说剑的象征性,早已植入江湖人心,丧失了正义传说剑,紫宵剑派再没有了让人不得不低头,不得不尊敬的理由。江湖上几千年来,唯一的纯女性门派灵鹫宫,势力和实力本就强大,当今的第一高手,更是灵鹫宫掌门人风华。
  华山派,武当,均是使剑。华山派从不认为门派武功不如紫宵剑派,四大门派,这三大门派,实力,弟子数量,都仅次于紫宵剑派,这三大派供奉着传说级高手的雕像。
  三派至此之后,对待紫宵剑派的态度,已经大不如前,若非仍旧顾忌紫宵剑派的江湖势力,恐怕定要公开耻笑紫宵剑派是被传说抛弃的门派了。这有一种通俗的说法,该叫幸灾乐祸。
  敌之势弱,己之势强,门派之间,至少,在眼下的这个江湖,不是铁板一块。
  ……
  朝廷混乱动荡的名目繁多的叛军,其中有一支势力最为庞大,人数最为广多的,奇迹一般的联盟。这支叛军冒起的时间并不太长,准确说便是末日来临般的日子过后,那口号,便是这支叛军喊起来。
  说它如奇迹一般,全因为这只叛军,竟然跨越了国度建立形成,仿佛一夜之间,西明国,上清国,南风国,就突然涌出大量投入这支叛军的人民。有极少数的叛军,很懂得配合时机的将部队命名中取个黑字,这支叛军能便叫黑怒。
  叛军的首脑,名陈到,多年前,此人就名杨各国,在各国寻常百姓中,鲜有人不知道有一个修道的半仙之体,宝贤上人。陈到便是保贤上人,关于陈到的民间传说很多,不过,只需要知道,各国民间,都相信此人具备呼风唤雨的神奇能力,便够了。
  确实够了,陈到的徒弟很多,若干年前就很多,因此,凭借本来的声望,竟然创造了如今的奇迹。
  中秦仍旧显得很稳定,至少中秦国中的黑怒军,人数就不多,虽然也有,却完全不足以对朝廷军队产生什么冲击力和威胁性,而且中秦的黑怒军,却也不敢举起任何分裂中秦的旗帜。
  风流把自己自己军队的旗帜,也改成了金色加黑色。风流认为这很必要,大势所趋,如此一来,对于自己所率领的部队而言,也能产生一种安慰作用,仿佛,加了黑色,这些人就是一支顺应苍天和神明道路的正义之师般。
  接连的变故,让风流觉得很不简单。三个国家接连发生这种奇怪的事情,就不应该是巧合了,风流觉得,事情背后另有文章。风流甚至怀疑,是否根本是中秦国准备多年,突然发动所引起。
  为何中秦就如此平静?这是不少人的疑问。
  ……
  中秦皇宫,一条让人难以觉察的影子,快速的穿梭移动着,移动着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面前的路,被人档住了。档路的人没有叫喊,既没有喊叫着有刺客,也没有喊叫着抓飞贼。
  档路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中秦后宫之主,碧落妃。
  此刻的碧落妃,神色已不再如平日那般,冷漠的不见一丝情绪波动,眼神有些哀愁,定定的注视着风华,两人,似乎是认识的。风华难得露出一丝微笑,“我早听说,其实你进了后宫。不过一直很难相信会是真的,我之所以到现在才来,还是怕从一开始就会撞见你。”
  碧落妃闻言,神色更见落寞,“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风华轻笑出声,轻手抚着身侧墙壁,眼神闪烁的道:“你该能想到。倒是你,既然自私了,却又去无私,你后悔么?”
  你后悔么?
  碧落妃瞳孔一缩,轻咬着嘴唇,脸下意识的别去一边,久久不语。风华笑了,“既然撞见了你,我终究不忍心让你太难过。我多给他几年时日好活,对于中秦,我也破例不会做的太绝。三年吧,三年后的今天,我会再来。”
  碧落妃目光重新投到风华脸上,似想开口说什么,却又终究没有开口,风华露出微笑道:“你该知道,因为你,我已经很宽容了。我相信你不会把不该说的事情告诉别人,三年后,我再来。我知道你心里该很后悔和难过,可是,你是自找的,比谁都还活该……”
  风华无声无息的消失离去,碧落妃眼中,隐隐泛着泪光,此时皇宫里的太监从殿外远远行至,传达着皇上快到的消息,碧落妃脸上的哀伤,瞬间收起,变的如寻常般,淡漠的没有一丝情绪。
  一并被藏起的,还有那未曾滴落的泪水。


第八十八节
  残韧和小黄返回军营后,残韧便独自前往柔可夕的统帅大帐,只是,在大帐门口时,残韧停下了步子。大帐门的两名女护卫,如同没见着残韧到来般,仍旧目视前方,时而环顾两旁,注意着周遭的动静。
  残韧的存在,仿佛是透明的。
  因为残韧没有主动开口打过招呼,因此,她们也不无法,跟残韧关系亲近些。残韧之所以停下脚步,并不是突然想跟这两人打招呼交谈了,而是听到大帐内,有不少的声音。
  不少男人的声音。
  “统帅,按规矩这俘虏该由末将等看管,统帅将她留在身边,万一出了意外,末将等如何担待得起?”残韧便听见了这么一句话,接连的有数个男将,开口附和着,其中更有一名女将声音,似乎也是认为有此必要。
  “不必多言!难道你们认为本帅的武功还不如你们了吗?”柔可夕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含着怒气,大帐内一片静默。突然一个男人开口道:“可夕……”柔可夕怒声开口道:“王将军!这里是军营。”
  那男人不以为然道:“可夕,我跟你哥从小玩大,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今天亲自过来,你难道这么点面子也不给我?”“王将军,若是你继续如此藐视军规,休怪本帅不讲情面!”
  那被称做王将军的男子,却也不生气,笑笑道:“好吧,可夕统帅,既然你牛脾气又犯了,我自然也不跟你硬碰。谁不知道你脾气来了,是万万碰不得的。我找你哥哥去,让你哥哥来说,或者你姐姐也行。”
  残韧让到大帐一侧,装作寻常被传讯而至的将领般。帐门被人掀了开来,一名身着发亮银甲的男子,身后跟着几名男女将领,趾高气扬的从帐门跨出,对大帐门口的两名女护卫和残韧,看也不看一眼,就那么径直去了。
  待得一行人走的远了,残韧这才掀开帐门,行了进去。
  柔可夕真满脸忧色,见着残韧,心下一喜,却想到千若正在身旁,脱口而出的亲昵称谓,只得硬生吞回肚子里去。“夕,刚才是怎么回事?”残韧倒是不觉得拘束,莲连忙搬了张凳子,残韧一把接挨着柔可夕坐下。
  柔可夕脸色微红,侧目看了眼千若,见后者神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按军中的规矩,千若应该由专门负责看押俘虏的将领守着,他们这是寻机闹事。”柔可夕轻声说着。
  残韧心下明白,定是方才那人为千若的美貌动心,想尽办法的想指染之,柔可夕却偏偏袒护着。柔可夕当然不好意思把话说明白了,这种场合,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那个穿银甲的是谁?”
  “他叫王练,是王家的人,倍受王家长辈器重。跟哥哥关系极要好,从小一起玩到大,若非如此,夕早就命人把他拖出去罚以军棍。”柔可夕轻声答道,残韧心下明白了,那人跟柔可名的关系,如同自己跟风流般,特别亲密。
  “那就把千若给他看管,既然是可名的好友,犯不着为个外人闹的你们都不好做。”残韧语气平静的开口道,在残韧觉得,跟千若虽然算是认识,却一点也不熟,更谈不上有什么交情。
  实在觉得,就为千若让柔可夕两头难做,完全没有必要。残韧不觉得自己有必须保护千若的义务,更没有非要保护她的念头。虽然千若,非常美丽,不过,这跟残韧没关系。
  残韧的话,让正在斟茶的莲,陷些把茶水洒了出来,柔可夕愣呆着盯着残韧,连千若,都轻咬着下唇,眼神复杂的将视线转了过来。这确实有点不对劲,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换作一个正常的男人,就算不认识千若。也肯定会尽量让千若避免受到侮辱,也会下意识的生出一股想保护她的念头,这是一种对超常美丽异性的自然亲近和爱护之心。
  换作心理不正常的男人,会想尽办法蹂躏她。残韧的态度,确实很不对劲,也难怪三人,如此失态了。
  柔可夕觉得,可能残韧根本不知道当俘虏的下场。“军营里的人,对俘虏做的事情,都很过分,而且,一旦把千若交到下面去,夕就很难插手去管了,只有在身边,别人才不敢做什么。”
  “管他们会做什么,没必要为了她,让你难做。若是可名和可云真为这事亲自来了,以你脾气,肯定还是硬给顶回去,为个不相干的人,折腾的可名和可云面子大失,还让人把你给恨了,何必?”残韧好整以暇的端着茶水轻饮,莲泡茶很有些本事,残韧觉得比府邸里的侍女,手艺好多了。
  柔可夕态度坚决的道:“不行!如果千若会武功,曾经山过战场,投身军旅过,那相公既然不在意,夕自然不会理睬。可是千若根本不会武功,只是寻常女子,怎么能让她遭受不应该的痛苦。”
  残韧倒是不理解了,侧目扫了眼千若,心下暗想,这千若确实有本事,这么一天的工夫,竟然就让柔可夕这么护心甘情愿的袒护着。残韧扫视的目光,跟千若紧盯的目光碰个正着。
  千若似是深吸了口气,轻声道:“残韧,我现在大概明白,中秦的旖旎公主,为什么会把你恨到那种程度。”残韧不明所以,也就懒得接话,自顾喝着茶水,倒是一旁的柔可夕,心念一动,有些明白了千若话的意思。
  柔可夕也是女人,同样是个漂亮的出众的女人,细细一想,当然能感同身受般,明白千若方才那会的感觉,确实,残韧的态度,能让一个女人把他给瞬间恨上了。
  莲现在真的相信残韧根本没对旖旎做过什么了,莲也很漂亮,虽然不及千若和柔可夕,但在军中,也是吸引无数人目光的存在。莲虽然相信了残韧,却又觉得,这完全是残韧活该,一个如此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确实该多受些教训才对。
  柔可夕陪着残韧,闲聊了阵,残韧茶也喝够了。再过一会,就是军中例行的将领会议,残韧也该离开了。残韧还没步出门外,帐外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已传进帐内,帐门被人掀开。
  大帐护卫没有通报,这种情况很罕见。只有少数人拥有这种权利,柔可名便是其中之一。
  柔可名的身旁,跟着王练。来的确实够快,看来柔可名对王练的事情,一点也没有敷衍和马虎的态度。柔可名乍一见着残韧,微微吃惊,随即露出微笑,招呼着自己和王练身边的随从退出去远远候着。
  这才开口道:“练,可夕成亲时你在外征战,还没见过残韧吧?这是残韧,我妹夫。”王练进门之时,压根就没在意残韧的存在,听柔可名这么一说,这才打量起残韧来,脸上露出不太像是做作的笑容,开口道:“我是王练,柔可名最要好的朋友。早就听说过你,今天却是第一次见着。”
  柔可名见两人对彼此的印象似乎都还不错,心下却也大快,毕竟王练是柔可名最要好的朋友,柔可名当然不希望两人之间会不融洽。残韧却也看出两人的交情,王练此人明显心高气傲,不怎么把别人放在眼里。但却一听是自己是柔可名的妹夫,立即主动对自己示好,显然心下有种,对柔可名的亲近之人,也有了自然的亲切之心。
  甚至到了很自然的放下自身傲气的地步,这当然不是寻常交情会发生的。
  柔可夕早知两人来意,见着两人自然高兴不起来,却仍旧耐着性子对柔可名问好,只是最里喊的却是大统帅,没喊哥。柔可名也不在意,柔可夕在军营里,除非心情特别好时,否则见着自己和大姐,从来只用上下级称谓。
  为这事,还曾被柔可云责备过。
  柔可名人一落座,单刀直入的开口道:“谁是千若?”


第八十九节
  营帐里人不多,谁是千若,其实很明显的问题。
  柔可名之所以直接问,只是为了更快速的进入话题,尽快的了解到柔可夕的态度,柔可夕介绍千若的说辞,能让柔可名轻易判断出柔可夕会对这个叫千若的俘虏,予以何种程度的袒护。
  柔可夕却没有说话,心下正思索着,是否该把柔可名给硬顶回去。像残韧说的,为一个外人,闹的大家都不快,真不太必要,何况,是自己亲哥哥?千若轻声“小女子便是上清国俘虏,千若。”
  柔可名仿佛这才发现千若存在般,打量起来。随即笑着道:“难怪,确实让人难以忘却,上清国竟有这般佳人。可夕,这千若,就由我带回去看护吧。毕竟你不涉及外交,连那上清太子,我也一并带走。日后跟上清国朝廷交涉罢了,就直接送还他们。”
  王练并不是个很让人讨厌的人,至少,此刻并没有因为柔可名的出面帮助而显示出丝毫得意之色,自顾跟残韧说着话,仿佛千若的事情,跟他压根就没关系似的。
  残韧判断王练是个极有气量的人,若是心胸狭隘之辈,此刻多少会现出些解气的神色,哪怕不故意盯着眼下心情矛盾的柔可夕,也会将真正的注意力放到柔可夕身上,去通过柔可夕此刻的矛盾,平复不久前碰壁后的气愤感。
  “哥,千若在我这里呆的很好,没必要大老远的移去你那。”柔可夕终于开口了,却没有硬生的拒绝,语气更像是哀求,希望柔可名能放过千若的味道,柔可名心下舒服了些,毕竟自己妹妹仍旧是顾着当哥哥面子的。
  柔可名笑着道:“练,你说呢?”
  王练着才将视线放到千若身上,而此刻,千若却是轻咬着下唇,紧紧盯着残韧,王练心念一动,笑着道:“可名,我说可夕今天怎么这么反常。原来这千若对残韧有点意思,恐怕是我夺了残韧所爱了。罢了,今天还是初次跟残韧见面,这面子我哪能不给?残韧,说实在话,我对你可是佩服的紧,连中秦的公主都敢指染,换了是我,我肯定有这色心,没这色胆。我们是自家人,别见外,以后多来往,我向来热衷此道,有空我们好好探讨探讨。”
  柔可夕脸现怒色,王练不是个让人讨厌的人,从小对柔可夕就很照顾,视做自己妹妹一般看待。但是柔可夕一直无法很喜欢王练,也难亲近的起来,就因为王练太风流,王练的私生活,实在不堪之极。
  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背下了十几桩风流债,这等习性,柔可夕哪能对王练完全亲近得了?偏偏王练对这方面的事情,从不做作虚伪,虽不至于到了引以为荣的地步,但是也丝毫不以为耻。
  残韧心下默然,难怪王练对自己如此亲热,恐怕很大程度上,以为自己跟他一般,特好此道了。残韧侧目扫了眼千若,心下却怀疑,千若根本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王练或是柔可名误会,借以让自己脱离危机。
  千若对残韧或许不是很了解,但是至少知道残韧是一个不喜欢事事解释的人,只需要知道这一点,那么眼下就足够了。
  柔可名闻言笑笑道:“既然如此,那千若就继续留在这里好了。说起来,残韧新兵训练结束后的成绩很了不起啊,实在让我刮目相看,差点就破了可夕当初在军中创下的记录。升迁的速度更是惊人,可夕恐怕还愁着怎么帮你多积累点功绩,你却已经一口气连跳七级。了不起!”
  柔可夕听的柔可名夸奖残韧,心下顿时大快,引为自豪。残韧的表现确实让人惊异,虽然说多少有点运气成分在,但是若不是有实力,又怎可能把上清太子和千宰相之女生擒活捉?
  残韧无可无不可的笑笑道:“并非我一人之功,若不是小黄本事过人,统领有方,三小队也不会创出这般成绩。”柔可名闻言来了兴趣,开口道:“小黄是谁?”
  柔可名自然不知道,柔可名有兴趣关心残韧的表现和成绩,却不会有兴趣理会三队其它人的表现如何。听得残韧提到此人,却是来了兴趣,残韧表现实在让人惊异,让柔可名也心生更多好感。
  认为柔可夕眼光确实不赖,挑的丈夫,确实不简单。既然能被残韧推崇,那么这个叫小黄的人,一定也有不寻常的本事。残韧简单的说了,柔可名沉吟着道:“难得今日有空,残韧你和练也是初次见面,我做东,叫上那个小黄,我们一并出去喝酒。”
  柔可夕急道:“哥!残韧昨天才跟小黄喝了一宿的酒,哪能还喝。”王练目光转到残韧脸上,满是钦佩之色,“残韧,高啊!实在高!可夕这样的女子,都能被你手到擒来,可见本事实在非同凡响,更让为兄我感到不可思议的却是,残韧你竟然还能一边花天酒地,风流快活,一边把可夕哄的这般心甘情愿。实在厉害!”
  王练说罢,不待别人开口,接着拍扳道:“今天我作东,可夕,刚才你可是大折了我的面子,既然你担心残韧撑不住,你也一并去做陪,替你相公档酒。还有这个千若小姐,也不能拉下,我今天可是忍痛割爱,残韧一定不会小气的连让千若帮忙斟斟酒都不乐意吧?”
  残韧心下暗想,你把千若拉去抢楼卖艺都干我事。
  柔可夕摇头道:“不行,今天的军务还没安排下去呢。”柔可名大手一挥道:“就你忙,当个上将时就比我还忙了。本大帅命令,今日的军务会议临时取消,安排一如昨日。这是军令!”
  柔可名这么说了,柔可夕自然不再多说,仍旧道了声属下领命,边吩咐着莲稍后负责传达下去。柔可名和王练,残韧三人已经连块行出大帐。
  喝酒的地点,不是在青楼,但是,仍旧有美丽的女人做陪,不知道王练从哪找来的女人,绝对不是青楼的姑娘,残韧几乎可以肯定,因为那份气质,不该是在青楼那种地方能具备的。
  该是颇有身世的千金大小姐。
  小黄来的时候,显得很拘束,因为见到了自己统帅血银手在,若不是见残韧显得毫不拘束,小黄恐怕会拘束的抬抬手都担心会否不合礼数。残韧本不想叫小黄来,因为小黄若是来了,也就知道自己是谁了。
  残韧实在不想柔可夕因为自己被人说三道四。不过柔可名说无所谓,迟早是要知道的,何况既然这小黄跟残韧交情不一般,本事又不寻常,日后定回是残韧心腹大将,更应该让他知道。
  “小黄,这是柔可名,南方前线总统帅,这是王练,北方前线上将,这是我妻子,柔可夕。”残韧不得不负起彼此介绍的责任,柔可名打量了小黄一阵,十分温和的打了声招呼。
  小黄却是强自镇定,仍旧以柔可名军职称谓,柔可夕开口道:“小黄,这里不是军中,不必如此拘谨。”柔可夕的话,效果不大,毕竟柔可夕本身,在军中长期积累的威信在哪放着,小黄哪能说放开就放得开?
  酒喝得一阵,小黄渐渐也不再过分拘谨了,见着柔可夕和蔼温柔的一面,似乎也不那么惧怕了。柔可夕喝了不少,王练想着法子的要柔可夕喝,王练理直气壮的说是报复,报复柔可夕早前让他大失脸面的事。
  “小黄,我听残韧说了些你的事情。觉得你很有些本事,我很希望你能到我手下做事,不知你意下如何?”酒过几圈,柔可名突然开口道,柔可名当然不可能真的抢将,小黄哪怕再能耐,恐怕也无法让柔可名渴望到了非想从残韧身边挖过去的程度。
  残韧心下一凛,柔可名这么说,定是故意的,为何故意?只能说柔可名对小黄产生怀疑,理由只能是,小黄一定有些什么地方,让柔可名觉得不对劲,也就让柔可名觉得不放心。
  小黄显得有些吃惊,思索片刻开口道:“多谢总帅大人如此抬举。不过末将对战友有了难以割舍的情怀,此外,血银手统帅一直是末将崇拜的对象,如今更知道原来好友银竟是残韧,更加希望留在血银手统帅手下任职。只能谢绝总帅大人的美意了。”
  柔可名笑着摆手道:“不必在意,我只是爱材切。难得你如此重情重义,这是好事,我自然不会难为你。真是期待你日后的表现,相信你定能大放光彩。”
  这似乎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但是酒后,柔可名却神色认真的对残韧道:“这个小黄,恐怕是个大奸之徒,不过未必有什么太怀的心思,宝剑双刃,就看你用与否了。”柔可名见残韧沉默不语,笑着道:“也难怪你觉得费解,不过新兵结束后,突然被朋友真实的身份震惊的事情,多的很。”
  “无论是我,还是可夕,或是以前的太子殿下,在进入之初,都是瞒着自己身份的。所以,各种人的正常反应,我都见的多了。小黄的反应不寻常。”柔可名耐着性子解释着道,残韧神色一冷道:“也就是说,他或许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柔可名点头道:“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
  柔可夕心下有些遗憾,这种事情过去发生过很多,对于当事人而言,冲击却是不小,原本以为纯粹的交情,突然发觉原来背后竟然充斥着目的和动机时,那份交情的价值,突然就丧失了。
  这种感觉不好受,可是柔可夕无法帮什么,总是无法避免的,要承载这些。身份带来高起点的同时,却也带来更多的苦难和波折,从来如此。
  残韧轻笑着道:“我不惧怕双刃剑,人在使用工具的同时,同时也是被工具使用着。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工具,只有工具被遗弃,或是工具不得不承认自己仅仅是个工具时,才能见分晓。我不介意多一柄宝剑。”
  柔可名拍拍残韧肩膀,微笑着道:“那就好。这人倒也确实是个人才,用的好,日后对你的助益不可估量。”
  谁是谁的工具?需要时间去定义。


第九十节
  无论谁是谁的工具,此时,都到了踏上战场的时刻。
  残韧带领的部队,命名为黑银,这却是柔可夕的意思。柔可夕本偏好银色,残韧一身内劲色泽本是银,外加一套银甲,柔可夕觉得这样很好,在柔可夕眼里,这支部队,只是属于残韧的。
  至于黑,顺势而为罢了。
  理论上柔可夕所统帅的师里,存在不少人官阶品级比之残韧要高,然实际上,能与残韧般,真正单独带领满十五万的部队,却没有几个,大多是挂名而已。何况,残韧带领的部队,除非柔可夕下达命令,否则,一切自主权都在残韧手中。
  三队的原成员,全部被编制进了黑银,这些人,为黑银部队的诞生,感到非常自豪和欣喜,同时心下对残韧和小黄,都很服气。不过,被编制进黑银中的另外几名高级别将领,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其中对残韧尤其不以为然的,是一名女将,也是一位进入军中多年,跟随柔可夕征战四方许久,倍受器重的将领,瓒雨。瓒雨每每看向残韧的目光,总带着不屑,带着鄙夷和轻视。
  让部分士兵感到愤怒,也让更多士兵感到幸灾乐祸。
  这不是一支全由新兵组成的部队,其中有五万,是精兵。这是目前柔可夕权限下所能编排出的极限了。南风国意义上的边境范围内,黑怒叛军最近闹的十分厉害。
  事实上可柔家所控制的城市,情况要好的多,王家亦然,但是林家,和两王所管辖的地区,却就不乐观了。这本来不关可柔家的事情,但是却关系南风国的事情,平风接到帮助请求后,可柔家还是决定,分兵镇压叛乱。
  柔可夕不想对本国同胞出兵,若非必要,柔可夕不愿意如此。柔可名劝之无效,只得无奈请求残韧执行此次任务。这是一个很好的练兵机会,也是极佳的快速积累军功的机会。
  黑怒终究是由平民组成的乌合之众,哪怕人数众多,事实上对于真正训练有素的军队而言,也是不堪一击的。若非如此,凭黑怒突然间纠结的可怕数量,一夜之间就足以推翻旧朝了。
  这趟收割军功的任务,落到了残韧头上。
  瓒雨望向残韧的目光,更是不屑。终于,有人无法忍受,“瓒雨将军!我不明白你对银上将陈见为何如此之深,但是,如今你既然编制进黑银,希望你注意自己的身份,做好你应该做的本职!”发怒的是小黄,小黄代表三队原队员,当面冲瓒雨直言开口道。
  瓒雨其实不知道残韧的真实的身份,瓒雨很受柔可夕器重,因为瓒雨很有能力,但是瓒雨绝非柔可夕身边极亲密的心腹,心腹和爱将,两者的区别很大,前者一般都知道上级的很多秘密事情,多了份信任;而后者,是因为本身的性格,又或是能力,让上级不得不倚重。
  瓒雨的阶级本来也是上将,但是不久前因为一点事情,被人参到柔可夕那,结果,被罚以降级处分,编制进了黑银。瓒雨为此忿忿不平的找过柔可夕,柔可夕温言安慰着说,碍于军规,不得不做出处理,稍待些时日,定能官复原职。
  瓒雨不以为然道:“小黄副将,你无权要求我必须做出回答。不过看在你出身也平凡的份上,我就破例告诉你。这样的将领,如何让人心服?若不是认识平风公主,哪能有现在的威风,他只是凭借背景才能得到现在的荣誉。难道你就真服吗?凭你的功绩本该是你坐上这个位置,只可惜,你没有背景而已!”
  瓒雨的话激怒了不少人,最后演变成争执,瓒雨可不是孤军,瓒雨在血银手部队中有很高的声望,编排进黑银的士兵中,很大一部分都是一心向着瓒雨的。
  最后差点,演变成了内讧,差点打了起来。终究只是差点,柔可夕考虑的很周到,瓒雨的降级,是柔可夕的手笔,瓒雨确实太有能力,同时也不认识残韧,柔可夕觉得是最适合能帮助残韧打下手的理想角色。
  所以瓒雨才被借故降级,事实上瓒雨曾经犯过不少事情,都被袒护下来了。如果一支部队中,有两名官阶一样的将领,那很可能是灾难,尤其,瓒雨不是轻易服从别人的人。
  对于队伍中的大多数非新兵而言,残韧不存在什么威信。残韧唯一能控制局面的办法,是凭借自己的官阶,以命令制止了可能进一步恶化的局势。瓒雨更是不服,却也不得不遵命,服从,永远是军队不容违背的准则。
  真是让人头疼的事情,三队队员心里,原三队队员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而其它的兵,从心理上而言,是不能跟他们比的。更多的老兵心里,原三队的人,都是幸运儿而已,谁也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若不是幸运的抓了敌国太子,这些人不过是编制进部队中的傻瓜,恐怕上着战场见到那场面就把他们吓的不敢动弹了,也就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能做做杂货儿,被老兵当庸人使唤而已。
  在老兵眼里,三队的人,还比不上自己,谁在乎啊?
  黑银前往的征途,第一个目标,是江夏往南方向的某处山寨。根据粗略情报,建立不久的黑怒山寨中,聚集了为数大约七万的黑怒叛军。简单的战略部署会议后,最终残韧拍板决定由五千老兵,带领分为五队的十万新兵,对山寨发起攻击。
  瓒雨冷笑,沉声道:“残将军,不知如此‘高明’之举用意何在?”残韧冷着脸,静静的注视着瓒雨,残韧非常怀疑,瓒雨脑子有点问题,更搞不懂,柔可夕为何把这么一个不正常的女人,编制进了黑银。
  “队伍中,除五万精兵外,其它十万终究是第一次上战场,需要磨练,体会体会真实战场的压力,也需要见血,稍微磨练心志。”瓒雨继续冷笑着道:“残将军,此行路途遥远,不速战速决,反倒如此浪费时间一再拖延,等到达目的地时,我们支援的目的也早丧失了。”
  残韧不想跟瓒雨进行口舌之争,继续这么争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徒增不快。淡淡道:“既然瓒雨你如此心切,我就拨两万新兵予你带领,作为前锋部队,先行赶往目的地如何?”
  瓒雨冷哼一声,退回自己帐内本该站的位置,不再多言。若是两万精兵,那毫无问题,两万新兵,一则根本不服瓒雨,二则根本没有任何战斗经验,怎么可能突破前方路途上约计六十万的叛军重围?
  即使过去了,恐怕两万人也死的差不多了。这根本就是刁难,瓒雨没愚蠢到因为气愤而斗气接下这种几乎不可能成功的任务。所以,只能闭嘴。
  这是一场近乎单方面屠杀的战斗,所谓的叛军,根本不能以军队称呼。不过是手执武器,不过是一群人堆在一起,不过是只知道拼命砍杀。阵法?没有,叛军指挥者,也根本不懂得如何在拼杀过程中调度自己人马,利用地势或是合围,或是冲溃孤立歼灭,只是一味的打杀喊叫。
  更别说那简陋的武器了,更别说叛军大部分人拿的都是木盾了,更别说叛军几乎都连最便宜的皮革铠甲都没有了。便是有这些,根本未经丝毫合理的训练,根本不懂指挥交战中运用人马调度,合理补充不足,发扬优势,也只有败亡一途。
  “禀报银上将,敌军死伤达三万之众,剩余叛军举白旗宣布投降。”小黄沉声传达着前方传递过来的情形,残韧闻言踏出营帐,身旁数名将领跟随而出。残韧执着一张上好的铁弓,张弓搭箭,朝着山寨上方举起的晃动着的白旗旗杆,射将过去。
  弦响,箭出,那白旗旗杆,应声而折。
  “叛军没有投降,继续攻击。连白旗都没有举起,怎么算是投降。”残韧语气平静的道,小黄已明残韧心意,应声退将开去,将命令传达下去。
  “卑鄙!冷血!”瓒雨咬牙冷哼。


兰帝魅晨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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