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纠缠着的结




第七十一节
  柔可夕自然知道男人已经必死无疑,若不是因此,便是见着这男人,也不可能回想起往昔的种种,也不可能因此失神。残韧出手速度本就快,柔可夕,刚因残韧的攻击惊醒回神时,残韧的双指,已经没进男人的咽喉。
  男人眼睛圆瞪着,气绝过去,那眼神,任谁看了都知道,他死不冥目!
  柔可夕有些呆了,脑海一片空白。
  残韧自顾运起紫宵炎,将男子的尸体催成一小堆灰,随即抬腿轻扫,那堆灰便那么随风远荡,不片刻工夫,便已连丝毫痕迹都没再留下。
  柔可夕心下突然有些觉得残韧太过分,柔可夕不知道残韧为何要杀他,但是却相信他一定有该死的理由,但是,他本已死定,为何不让他多活片刻,让自己回答了他的问题,让他死的冥目?
  毕竟,他跟随柔可夕时日非短,曾经多少次,并肩出生入死过,曾经奋力试图为自己抵挡承载过多少的危险,这其中,怎可能不存在一份情谊?虽非爱恋,但柔可夕却不可能把他当做一个陌生人般,无丝毫感情的漠然。
  “相公!”柔可夕轻呼出声,语气复杂,既觉得不该怪残韧,心下又觉得残韧做的有些过分。
  残韧当然必须这么做,堂堂军中一名大将,若是留下尸体,该如何解释?又是死在新兵营帐,定会惹起难以预料的风波。
  “他想暗杀我,对于要杀我的人,我当然不会让他活着。况且,即使让他多活片刻,我认为他听到的答案,也只会让他更难过。况且,我担心他会大声喊叫。再退一步说,我可没有义务,去成全你们的完美永别过程。”残韧轻声说着。
  柔可夕顿时没了思考残韧行为是否过分的问题,却是下意识的担心残韧会误会了自己跟他的干系。
  残韧没有试图听柔可夕说明的兴趣,眼神有些迷茫的盯着自己双手轻声道:“可是,我怎么突然对杀人如此麻木了?若是过去,以他这种身手,我该是会教训一顿而非下杀手,因为凭他的实力,根本无法威胁到我性命安全,自然无法逼得我全力以赴出手。”
  柔可夕担心残韧身体情况,起身扶着残韧,残韧脚步显得有些虚浮,本就虚弱的身体,如今再这么大量动用内力,更是难以支撑。
  残韧自顾失了会神,轻声道:“夕,回去吧。”柔可夕却是坚持要送残韧回营帐内,又沉默着陪了残韧阵,方才离开。因为残韧看起来,像是入睡了。柔可夕也确实不能离开的太久,何况,还是营帐破损处需要处理修补呢。
  残韧心下有些迷茫。
  若是追忆起来,该是在中秦逃跑过程中,已经开始便的对杀人完全麻木。从陈留外关城开始,似乎就已经对此变的无所谓,甚至有种奇怪的沉浸,回想那时每每夺去中秦士兵性命时,仿佛感觉非常理所当然。
  方才,出手时根本没考虑这种问题,习惯了般,下意识的就朝那男人的致命要害攻出指剑。残韧有些迷惑了,为什么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会有这般大的变化呢?
  ‘既然已经如此,那么也就已经不重要了,何必再想?’残韧这才,真正入睡。
  柔可夕曾经有过一段的精神经历,过去的柔可夕,从没有冰冷的一面,但是自从加入军队后,不知觉中,就有了。而且,拥有的很快,很多人夸奖柔可夕,说着是一种老练将领才具备的真正冷静。
  柔可夕也在不知不觉中,对战场上的杀戮,变的麻木。但是偏偏,在后来柔可夕总觉得,一切的变化都是如此理所当然,觉得,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不是这样呢?
  在后来,柔可夕自我回想时,称呼那为,恶本性的苏醒。
  柔可夕觉得,残韧,现在似乎就在经历着这种过程。感怀是一种情绪,总在说再见时,会想起从前。先前对那男人的感怀,早已经弥散无踪了,对于柔可夕而言,更在意的是残韧,能持续性思考和介怀的,也终究是残韧。
  柔可夕突然坚信,残韧是被诬陷了。刚才的那么一瞬,自然产生的,担心残韧误解自己的念头,让柔可夕有过瞬间的委屈,因为这种事情,入托残韧怀疑,解释也解释不明白的。
  残韧也无法解释明白,如果柔可夕怀疑。柔可夕体会到这种滋味,突然就坚信,残韧其实是被旖旎污蔑的,残韧比自己更委屈。
  小黄,这名字实在很像是一只狗的名字,而且是村子里的土狗。这名字也许有很多土狗都用着,但是在新兵中,这明确却是一个男新兵的名字,偏偏,这男新兵论外貌和举止,一点也不土气。
  小黄是这批兵中,表现最为优异的,身手也极高明。小黄其实不算小了,起码小黄成亲好几年了,一个成亲几年的男人,说他小,怎么都些不合适,有家室的男人,怎么踏上成熟的边缘了。
  有家室的男人,其实才能被叫做男人,就像嫁了人的女子才是真正的女人一样。
  有家室的男人,背上都负着卸不掉也不能推卸的责任,小黄更是个有责任感的男人。小黄之所以加入军队,是因为在家里实在没有什么活路可寻,小黄小的时候,曾经更过一个山野隐居高手学过武功。因此,有一身高明的本事。
  成亲后的小黄,在家里呆了三年,生活却是始终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小黄觉得很对不起自己妻子,觉得没能尽到当丈夫的责任,小黄的妻子,是为小家碧玉,人美的很,在小黄家乡那周遭,是很有名气的美人。
  小黄却觉得自己一直让妻子生活上受苦了,尽管小黄很不舍得,终究决定加入军队。小黄论文不行,在家乡那种环境,若想出人头地,改变生活,唯一的出路也就只有加入军队了。
  军队中建功,向来是最快的。


第七十二节
  小黄也曾经对残韧倒过情绪。
  那是比较早前的事情了,自那以后,小黄本也没再怎么烦过残韧。不过很突然的,残韧因为累而得以休了半日假后,一过了训练时间,小黄对残韧显得十分亲近。
  这种亲近,表现在小黄对残韧的倍加照顾。晚饭的时候,小黄端着替残韧打好的饭菜汤回营帐,十分关切的询问残韧的状况以及需要些什么。残韧只不过是累的,到众人训练完后,残韧已经睡了好几个时辰,体力早已经恢复过来。
  小黄的热情让残韧觉得很不自在,残韧的记性太好,虽然跟残韧说自己的事情的人很多,但是残韧却几乎都记得清楚了,包括小黄曾经说过的事情。小黄对残韧不但关切,而且不是个很罗嗦的人。
  因此,不惹残韧反感。
  营帐内的氛围其实很不错,虽然总有些小团伙,平时有些欺人的行为,但是进入军中时间也有月余了,那些人的行为也不那么如开始时过分。就是抢夺别人食物的行为,都几乎绝迹了。
  每日进行着辛苦的训练,到训练结束,往往都累的趴下。平时训练难免有些不合格的表现,一旦碰到这种情况,往往是整个小队性的被罚。开始还连累小队的人还会被其它人埋怨,但时间久了,各种错误接连有队员犯过,个个也都坦然了。
  彼此反生出同病相怜之心,其它队友对此也变的十分宽容。等到训练结束回头想起某些人被骂的惨状,反觉得好笑,成了训练之余说笑的话题,没有什么恶意的取笑,这种时候,营帐里往往闹成一团。
  对于军中纪律,新兵们也逐渐变的严格遵守了,日常生活中也多了些礼让,鲜有什么大摩擦发生的时候。训练之余的聊天,总是气氛热烈融洽的,即使偶尔有些口角,也会被旁人一番瞎扯,把话题扯到天涯海角去,让原本带着些火药味的争吵变成了大笑。
  “兄弟们,今天油菜像个发情的狗,眼睛放着青幽幽的光,盯着那些女兵的大屁股一直没放松过。你们道他为什么会被训斥?就是因为只顾着盯女兵屁股,压根就没听到教练的口令,所以大伙也别怪他,油菜也够可怜的,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没碰过女人,身上那跟棒子,能受得了么?”
  女人始终是被人想的最多,被人用以说笑的最佳话题。而营帐内,那些年纪比其它人大不少,又没成家,又从没碰过女人的男人,就成了主要被攻击对象。油菜便是其中之一,三十多岁的人了,相貌一般,又没什么本事,家庭背景也太差,贫寒不说,出身的那个村子人口也极少。
  自然到了三十多还没娶上老婆,连一段算得上恋爱回忆的精彩事情都没有。不过这类的说笑,大多数并非真带有淫秽意念,更多的纯粹是说笑而已,说和笑的过程中,并没有意淫着某个漂亮女兵的思想,但是说过之后会不会有,那可就难说得很了。
  残韧从来没有身处过这种氛围,说实在的,开始的时候,残韧对这种氛围虽然感到奇特,但也没有什么更多的感受,但是日子久了。逐渐也被感染了,在这里,人与人之间的位置,都是平等的。
  原本平等的关系,却又偏偏有着些亲近,那些跟残韧倒过苦水的,或是没有倒过的,见着残韧总会带着微笑的打声招呼,或是吃饭时见残韧打完饭菜路过,若是腾的出位置,总会自发的挪动让个地出来让残韧一并坐下。
  便是吃饭时,也会嘴巴难得闲着的说闹。因为平等,因为氛围,让残韧不知觉中,被感染。不同于过去在陈留,那时候环境和现实时刻告诉残韧,残韧和城里的人,王府里的下人,地位根本是不同的。
  对于那些人的看似热情,根本不会让残韧有丝毫思索的兴趣,因为都存在一种根本动机,残韧又怎可能会因此上心?
  残韧不知不觉的开始跟着众人笑了,不知不觉中,开始跟别人一般见到别人打起招呼了,不知不觉中,吃饭时看到有人走近便跟着大伙一起挪动位置,尽量多挤出点空间让别人能就近坐下了。
  营帐里有一新兵外号点心,这名字的由来却有番典故。因为点心的脚其臭无比,臭到什么地步?臭到能弥漫一个两百号人的大营帐,仿佛肉,菜腐烂多日后的味道,让人根本无法忍受,臭的让人睡不着。
  每日睡觉十分,点心若是回营晚了,那么只有等带所有人都入睡了,才能脱鞋,否则定会招来骂声,点心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因此点心每日都会早早跑回营帐,早早脱了鞋钻进被子里把脚给捂着,被子捂的极是严实,让臭味道一点也透不出去。
  小黄跟人换了个睡铺位置,睡到了残韧旁边,在别人看来和残韧看来,小黄似乎已经把残韧当做最亲近的朋友了。残韧实在想不到小黄如此热情的理由,残韧也想不到排斥小黄对待自己态度的理由,因此残韧选择接受。
  “银,今天训练时,女兵营的平风在高处老瞅你呢,没准看上你了。你可得把握机会,那平风本事了得,人也长的漂亮。”小黄轻声对残韧说着,却仍旧被一旁的队友听见。
  那队友顿时起哄大声道:“小黄说的没错,我也在发觉了。那女兵营的平风,一有机会就在瞅银,大伙说,是不是对银有意思了?”
  营帐里的人顿时来了兴趣,马上开始将攻击的矛头转向残韧。“银,大伙还不知道你的事呢。莫非你跟平风参军之前就有一腿了?要不人家怎么老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盯着你看?”
  残韧轻笑着道:“没那事,我成亲了。她盯我看只是因为我欠她钱还没还呢。”残韧自然不想自己成为被攻击的目标,轻描淡写的扑灭了即将燃起的火苗。营帐内顿时虚声大作。
  不过终究没完,不知谁喊了句“那是好事,银,有机会你得把平风介绍个油菜。你看咱油菜多可怜,每天光顾着盯女人屁股,都犯了几回错了?油菜可是最爱盯着平风的屁股看哪!一场兄弟,你可得给油菜制造制造机会,也为大伙造福,油菜以后也就不会老因为看女人屁股害大伙跟着一起受罚了。”
  “行!我一定找个机会介绍他们两认识。”残韧连忙高声答应下来,营帐内的言语攻击目标顿时转向了别人,残韧暗捏把汗,若不是成功扑灭了火苗,任这干人说下去,那不知道最后得说成什么样,没干系能说成有干系,有干系能说成有一腿,有一腿再说给你编制段不存在的风流韵事……
  然后,还能接着往下编呢。
  尤其个风又漂亮,身段也确实好。到最后残韧肯定还会被说成过去就偷看过平风洗澡,总之,反是世间存在的,好的,坏的,无耻的,感人的,凄美的,统统都能被编制得出来。
  让人越解释越黑,越反抗被扣的帽子和名目越多,一个人的嘴,那说的过两百号人的嘴呐!
  抗拒从严,聪明点的哪怕没事也自发的认了,随便编点故事说出来也能就此混将过去。


第七十三节
  柔可夕偶尔会在将领的陪同下骑马前往新兵训练之地巡视一番,本来是不必去的如此频繁的。不过,柔可夕之所以去的这般频繁,一来是首此训练属于自己率领的新兵,二来,是因为能多见着残韧。
  柔可夕每次到来,都会让训练着的新兵们情绪高涨,血银手之名,实在有太多的崇拜者,血银手所创造的事迹,更是许多军中战士向往的目标,而且血银手还是位大美人,说话声音虽然冰冷,但是本身的语调就很动人。
  这样一个人,形成的影响力,自然是差不了的。
  残韧在训练中,才逐渐体会到,原来自己的妻子,在南风国军中,是一个怎样具有传奇色彩的人物。跟那个过去一直在自己身边,以自己为主要中心侍侯和陪伴的妻子形象,差别实在大的很。
  如同是两个人般。
  一个人,担任着两种完全不同性格的两个人格,柔可夕到底是怎样办到的?
  新兵训练快结束时,会进行一场新兵之间的模拟对抗赛,获得一定名次的新兵团队,会被派遣到前线执行一次侦察任务,一旦成功完成返回,便能得到特殊的任命和分配。
  加入正式部队后,这些获得名次,表现突出的新兵,得到的起点就会比其它人高上不少。
  各队的新兵,对这一次比赛,均是摩拳擦掌,斗志高昂。
  残韧所在的三队,根据所有队员的投票表决,最后选择了以轻骑兵兵种参与比赛。小黄表现的非常优秀,成为了三队的队长,也将是这次比赛的领队人,队伍的战略部署,决策全由小黄决定。
  小黄的实力,也让三队的人服气,训练从未犯过错,个人实力突出,在队里的人缘也很好。对于新兵而言,更多的平衡标准,不懂得,服的就是个人实力,就是这人平日的为人,一个实力远强与别人,同时为人能得到大部分人认同,那么就对他服气。
  战马的数量有限,只有少数队伍能真正得到批准以骑兵姿态加入比赛。其实新兵中大多数都选择骑兵,除非部分队伍大多数人实在对于骑术不在行,否则几乎都是作此选择。
  统帅血银手就是以骑兵闻名天下,这无形中是一种影响。
  三队获得批准那时,全队人都高声欢呼。连原本打算选择其它兵种的队员,也极为欣喜,万没想到自己队的申请真能通得过。那几日赛前准备时,三队的队员们走哪都意气风发,获得批准等于距离获得名次近了一半。
  这可是一种荣誉,尤其对于绝大多数无法获得批准被迫选择其它兵种的队伍而言,更是如此。
  赛前对队伍兵种选择后的熟悉和训练十分短暂,小黄在这几日忙的不可交,少量对于骑马不在行的队员,小黄分配了人手进行辅导,更亲自进行指点,残韧被小黄任命为副队长。
  对于这个任命,队里反对的声音倒不多,却不是没有,残韧平时的表现太普通,不过众人见识过残韧的骑术后,心下还有意见的倒也变的极少了。“银,有什么建议和想法,千万别客气,要告诉兄弟我,这一次比赛关系着整个队的前途,我们必须赢。”
  小黄的语气很诚恳,残韧微笑着点头。
  三队的模拟战对手是二十三队,两队被分配的地形较简单,中间隔着条不太宽不太深的河流,只有一架简单的木桥,河流两边均是山林,三队的营选择建立在了靠近河流的平地。
  二十三队的兵种是刀步兵。
  原本骑兵是最克刀步兵的,但是在这种地形下,反倒对骑兵不太有利。平地的面积太小,距离山林较近,倘若对方穿山跃发起攻击,骑兵根本没有充足的条件整备冲锋。
  没有冲锋能力的骑兵,已经丧失了近四成的杀伤力,丧失适当的地形,骑兵的机动性也无法很好的发挥。这地形是专门挑选的,为了比赛的公平性,而可以限制了三队兵种的发挥能力。
  小黄亲自领人骑马渡河侦察对方营地位置,结果却让人沮丧,对方不是笨蛋,把营地建在了山林间,这样一来,三队根本没办法进攻,骑兵哪可能跑进山陡峭的山里去?
  也就是说,三队陷入被动的挨打局面。刀步兵配备的是大刀和盾,轻骑兵陪枪和短弓。
  论翻山跃岭的行动能力,没有任何兵种能跟刀步兵比拟,长枪兵虽也是步兵,但是由于武器太长,又不适合劈砍,进了山林间,行动更因武器原因大受阻碍。
  小黄有些苦恼,就算全部下马变成短枪兵,在山林间也不可能敌的过刀步兵,刀兵本就克制枪兵,何况是在这种形势下?
  “大家提提自己的想法。”小黄开口道。
  “队长,以我之见,不若干脆转移营到河对岸,留部分骑兵防守营地,其它人变做步兵爬山埋伏,等对方部队出兵攻击我方营地的同时,埋伏的部队去烧对方营。”外号花生的士兵,提出自己的想法,此人也是三队中表现比较出色,得以任命担任小队长的人之一。
  “不可,我们留守的人马那么数量太少,对方必定戒备,即使进攻也会留下人马守营,其次若是埋伏的部队,被对方发觉,反而会被对方集中兵力歼灭,到时候兵力悬殊下,我们主营也守不住了。”另一人的话让花生也觉得无可辩驳,此计确实有重大缺陷。
  在山林中,对方的侦察能力肯定比自己强。
  几名小队长纷纷发言,各自献计,小黄望向残韧开口道:“银,你可有计较?”残韧沉吟着道:“也没什么妙计,有些不太成熟的个人想法。”几名小队长目光都转向残韧。
  “去了河对岸,对方的侦察能力一定胜过我们。但是在这边,短时间内对方肯定无法太深入的掌握我方动向。我建议,将营分为两部分,河对岸建立一部分。河很浅,几乎对我们兵种行动没有影响性,因为对我们而言没有分化兵力的顾虑……”
  残韧细细的道出自己的打算,小黄以及几名小队长津津有味的听着,不时补充着自己的想法,最终一套完整的作战计划,立定。


第七十四节
  比赛规定的时间只有十天。若是十天过后,双方未能决定胜负,则以彼此伤敌的数目决定,若是彼此伤亡没有或是伤亡一样,则按平手论,两队均能获得一分。
  残韧需要的则是把握对方决策者的大概性格类型,比赛时间无多,新兵大有股热血,对方除非性子特别谨慎,且能抗的下队员造成的压力,否则绝不可能毫无动作只守不攻。
  因此建立营地开始,定会出兵翻上袭击三队营地。这也是对方优势所在,分营开始建立时,对方应该已经出兵一日许了,到建立完毕,对方该出兵达三日,若是一开始没有回调,那么距离三队原本的营业,仅有一日工夫。
  小黄等待着侦察兵的情报,轻声道:“最起码我们立于不败之地,若敌军性子狠辣,定会坚持袭营,损失部分营地我们仍旧不算败,凭短弓的阻击,骑兵的呼应,能轻易将袭营的步兵全灭。那么哪怕我军变成矛步兵,也能轻易攻下敌军大营。”
  这是最理想的状况,倘若对方谨慎,回抽一半兵力,那么能否获得最终完胜,仍旧有些难料。所是十分谨慎且独断,全数回兵,那么,恐怕只能以和局手场了。
  完胜,根据伤亡率,分别可得10分,七分,五分,三分。
  所幸,这一次三队的对手十分配合,带领了近百五十步兵从山林间冲出,直取后方营地,那处营地中,根本没有存放粮草,粮草被烧,也就没有了饭吃,那只有投降的结果了。
  驻扎后方的五十名轻骑兵,根本不做任何救营行动,不断以弓攻击来袭部队,待到河对岸的百余骑兵迅速赶至时,全兵发起冲锋,大败来袭部队。二十三队抛下九十余按规定已是死人和俘虏的部队,狼狈逃进山林。
  残韧开口道:“小黄,受伤的俘虏全数杀了。”小黄点头同意,柄柄没有枪头的枪,刺至受伤俘虏们的心脏处。骑兵的可怕机动能力此时完全体现,带着九十余木刀木盾,骑马迅速赶至敌军营地下方山脚。
  缴获对方兵器装备,则能化身步兵,九十多号变身步兵的三队队员,身后跟随着五十余短弓步兵,朝二十三队发起进攻。时间尚多,三队充分利用短弓步兵的杀伤力,尽量控制着彼此距离减少短兵交接的可能,以无头长箭对二十三队进行打击杀伤。
  不过日许工夫,看守营地的二十三队士兵,尽亡,营地被占领,三队获得接近完美的胜利。伤亡人数仅仅十余,杀敌近百五十人,成功夺取对方粮草营地。
  得七分。
  三队全营欢呼,举行了庆功宴,小黄和残韧成为功劳最大的两人,被三队成员打心里信服。
  初赛中,成就优秀的队伍不少,参赛队伍众多,领队和战略部署者实力差距较大,许多胜利的队伍都得到近乎完美的战果,三队是初赛中成绩最优秀的部队,伤亡率最低。
  “兄弟们再接再厉!血银手统帅当年新兵结束后的比赛里,只有一场伤亡率是1%,其它所有赛次,伤亡率全部是零!我们三队,一定要成为像血银手统帅般的无敌部队!”
  营帐内士气高涨,大声欢呼喝彩。
  减少伤亡,对后面的战斗影响非常大,一场中按规定被叛已亡的士兵,在下一场中也就无法继续出战,倘若伤亡过高,对上其它伤亡低的队伍,人数上就会吃大亏,到最后的决赛时,对手更见高明,哪还打的起硬仗?
  ‘原来夕竟这般能耐,竟然能创造这般不可思议的战果,除却一场外全达到零伤亡完美胜利。’残韧越来越对柔可夕认识加深,才知道血银手的无敌之名,实在得之应当。
  平风的战果很不优秀,毕竟平风自小对于军事方面的了解不是太多,队伍中有没有其它出色的谋略者,虽然胜利,却是落了个惨胜,伤亡率竟达21%,平风觉得很沮丧。
  平风偷跑到柔可夕的营帐,哀求着柔可夕传授点这方面的心得,柔可夕拿平风没办法,只好尽量简单的讲解了些较基础的知识。柔可夕心下挺不开心,因为残韧没当上领队,柔可夕本觉得三队的队长非残韧莫属的。
  ‘相公,若是在如过去般不爱言语,日后如何统帅大军?如何能招揽到自己的心腹呢,若无良将对你信服,忠心于你,便是你个人本事再高,统领大军时,也难有作为啊!’
  三队之所以获得分配战马的优厚待遇,当然是柔可夕的意思,但是比赛过程中,柔可夕却不会人为的替三队制造有利条件,一切按照本来的规矩进行,有些规矩,是绝对破坏不得的。
  况且,倘若从中做手脚,日后残韧如何能让人信服?残韧的跟柔可夕的关系,迟早会公开被人知晓,绝不能留下让人心下不满的把柄,对残韧而言绝非好事,在军中的影响也是极大的。
  后续的比赛,残韧更富有热情了,这全是因为得知柔可夕往昔战果引起的。本已融入队友之中,更知道了柔可夕的战果,残韧当然特别认真。岂能连自己妻子都不如?
  残韧决定全力以赴。
  很幸运的,小黄竟然对残韧极是信服,似乎根本不在乎残韧的过分表现会影响了自己在队里的声望,甚至私下对残韧道若是必要愿意把实际指挥权交于残韧。
  “银,我相信你!我们两兄弟,千万别计较那些俗套,你指挥的比我好,那自然该由你指挥。这比赛关系着全队弟兄日后在军中的起点高低,绝不能因为私人原因害了大伙!”
  小黄表现的情操,确实让残韧心下感到喜欢,小黄不是个做作的人,也不是那种极在乎虚名的人,这些话都是私下对残韧说的。若是小黄当众这么说,残韧也就未必会对小黄产生好感了。
  因为那很可能是虚伪做作。
  三队接连的比赛成绩,非常优秀,接连七场赛事对战中,无一场跟对手进行了硬面交战,均借助地形,通过对对方决策者性子的试探,指定相应的战略,制造以己之长攻敌之短的形势。
  凭借着机动能力,形势配合,创造七战零伤亡的完美胜利。三队的成绩,已经达到七十七分之高,后续的比赛已经不需要再继续了,已经成为不可能被超越的最高分。
  但三队的队员仍旧选择继续比赛,却是都希望能多磨练经验,通过一番比赛,三队的队员都已经成熟多了,不再如刚开始般,懵懂。连愣呆子也懂得什么叫做战略部署。
  对于战斗,三队队员都有了一种打心的热爱,对于战斗中的相关知识,都有了浓厚的兴趣。


第七十五节
  这日,江夏城内,比寻常更加热闹,新兵对战赛终于结束,获得名次的部队,全都得到假期在城里消遣。
  比赛结束后,三队获得金钱的赏赐。小黄负责把钱给队里兄弟分发下去,一部分人跑到喝酒,更多的则是选择去青楼喝花酒。小黄此刻便跟残韧在喝酒,当然,不是在青楼喝酒。
  小黄把一部分赏金通过钱庄寄回家乡,终于挣到些银子,小黄感到很高兴,想到这些钱,能让妻子好一段日子都过的不愁吃穿,小黄自然感到高兴,觉得终于能尽上些作为丈夫的责任了。
  “银,等过些时候我们开始上前线打仗了,定会再立更多军功。我要尽快在城里买住房子,以后把我妻子接过来,就再不必让她一个人孤单的在家乡了,也能过上好些的生活。”
  小黄喝的有些高了,那是,小黄今天确实太高兴了。
  残韧微笑着道:“凭你的本事,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升任将领,多立些军功,必能获得不少赏钱,买房子的事情问题不大。”
  两人正喝着,一个三队的队员匆匆跑至,“队长,副队长,出事了!七队的那群家伙,因为决赛在我们手上栽的太惨,心里不服气。在青楼里故意找碴,跟我们的人起了冲突,打起来了!”
  小黄二话不说,结了帐便领着一起喝酒的人朝青楼匆匆赶去,残韧心下无奈,跟着一行人朝青楼赶去。
  一行人赶到青楼时,双方正打的不可开交,小黄连喊几声,根本无法控制局面,一行人眼见三队的人少正吃亏,火气一来,也就再不试图和解了,跟残韧一并冲进战圈。
  新兵进城里,谁都是不带兵器的,即使带了,也没谁敢动刀子,打架归打架,最多是重伤,若是动了刀子,那定会闹出人命。残韧初始不过作作样子,过得不久,见三队里几名平日关系好的正被揍的惨,心下不由也冒火了,加上七队围攻的紧,也把残韧避出些火气。
  七队显然有备而来,还纠集了些其它队里的人,尽管三队在城里的队员陆续得知消息匆忙赶来,人数上仍旧比对方逊色不少,开战那会,就已经不少队员被人打伤失去战斗力。
  小黄武功高明的很,残韧拳脚工夫虽然远不及剑,但本身工夫底子在那,若非有一定修为的对手,便是随手拳打脚踢,也不是别人抗的住的。没多久工夫,就成了小黄和残韧的个人表演。
  七队几名身手不错的,被小黄和残韧分别重踢的倒地不起后,七队彻底没了反抗能力,毕竟小规模的战斗,人数多也根本没到能影响两人续战力的地步,七队的人,全部趴下了。
  三队队员欢呼喝彩,被小黄和残韧的身后惊呆了,两人如同虎入羊群,逮谁灭谁,一拳下去绝对倒一个,一脚过去踢倒一片。两人打架那会倒是出了风头,打完架小黄却是成了焉头。
  残韧倒是舒坦,压根不在乎军里给的处分。
  这会,更在柔可夕营帐里舒坦的躺着。柔可夕脸色不太好,“相公,你去青楼喝花酒?”残韧笑着道:“那是,你看你这么久不许我来找你,我忍不住了,只好跟大伙去了青楼喝酒。谁道我太有吸引力,那青楼的姑娘,一群群的往我身上靠,要不是后来打架,会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还真难说。”
  柔可夕娇嗔了声,抬手捏了残韧把,已经知道残韧是在开玩笑,心下又些不适应,却也觉得喜欢,残韧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换作以前,最多丢两个字,没有,然后就再不吭声。
  “相公,看你这么意犹未尽,那你现在别来扰夕,去青楼继续你的未了梦。”柔可夕故做生气状,残韧笑着道:“那怎么可能?都上了你的床了,还能就这么下来?夕你见过有狼放着眼前的羊不吃,大老远的跑别处去逮羊的么?”
  “相公,你变的贫嘴了。”柔可夕轻声说着,轻轻脱去衣裳,被残韧一把抱进被子里。
  “军中生活,确实给了我过去没体会过的感受,不知不觉中也被队里人感染了。”“新兵训练时,是最快乐的时光了,等到以后真的上了战场后。人与人之间就开始变的复杂了,尤其军队里不乏那些功利心重的人,加上战场上的残酷环境,人很难再那么乐观开朗,也不再那么热情,关系也不再简单了的。”
  柔可夕神态似是在回忆着过去,残韧轻笑着道:“没关系,适应得来。这反正是泥足深陷了,想得点平静也不可能,只能完全投入到新生活方式中。”柔可夕笑笑,随即又柔声道:“相公,你真的去青楼喝花酒了么?”
  残韧哑然失笑道:“不逗你了,没去。不过是跟小黄在酒馆喝了会酒,后来青楼队里人出事,匆忙赶过去的。”柔可夕心里这才舒坦过来,残韧继续道:“不过,后来去青楼后。我可是后悔的很,见着几个姑娘那身段和容貌都太迷人了,要早知道那青楼有这等美人,我一定不下酒馆!”
  柔可夕轻笑着道:“相公,你又逗夕了,那会青楼里哪还会有姑娘在呢?早就因为打架被吓的躲里面去了。”
  ……
  中秦对南风国的进攻行动,并没有收带太理想的效果,说是倾全国之兵,但实际上,北方不得不防,上清也不得不防,兵力上不过是比过去增多了,但跟南风的交界处,彼此都占据着易守的地利,想真正打出成效,却不是那般容易。
  然而,兵力的悬殊,终究是实力的差距,这般持续的作战,柔可名率领的部队,已经有些吃不消了,调遣援兵前往相助,是迟早的事情。林家所守的阵线,麻烦同样不小。
  最麻烦的却是,林家掌握的兵力本就不及可柔家多,林家欲求援而无从。王爷们,是绝对不会愿意把自己控制的兵力调到前线的,那些都是他们争夺皇位的筹码。
  可柔家,同时还面对着上清国军队的攻击,若非上清把主要进攻目标放在了西明,凭可柔家的兵力,哪能同时抵抗得了两国的进攻?


第七十六节
  原本新兵结束后的侦察任务,这一次却是推迟了。因为柔可夕带领的部队接到告急,出发前往前线战场。侦察任务的安排,也因此决定在跟中秦交战处进行。
  三队的队员们都很紧张,马上就要真正投入到战场,要开始执行充满危险的侦察任务。到那时候,要面对的是真正的敌人,死亡,就是真正的死亡了。刚经过训练后的新兵们,当然紧张。
  但也充满向往,危险与荣誉利益并存。战场是比赌场风险更高的地方,但也是创造真正英雄的地方。
  原本柔可夕是想,结束了新兵训练比赛后,就给残韧安排为副将职务的,但却被残韧拒绝了。残韧觉得还是一步步跟别人一样,往上爬的好,柔可夕自然不会勉强残韧,更不想跟残韧争执,见残韧已是作出决定,也就选择了支持。
  每一个位置,都有相应的经验和知识。残韧觉得,自己很欠缺这些东西,若是担任将领,残韧具备充足的理论知识,也知道许多领兵的经验,毕竟自小在王府生活,学到了不少。
  相反,对于低阶级的体会,却是零。伍长,队长,这类职务,残韧全无体会,残韧觉得该体会一番才是。其次,也为了避免日后被人说三道四,若是没有背负旖旎制造的臭名倒也罢了,但是有着这臭名,却不得不替柔可夕考虑。
  跳过别人经历的步骤,直接上了一个过高的起点,会让本就对残韧臭名不满的军士们,更加不满,甚至可能引起情绪爆发,那样的话,柔可夕会很难做,残韧也很难在日后轻易得到将士信服。
  三队执行侦察的目标,是宁关。任务目标是掌握中秦驻扎宁关的人马数量,以及正在进行的动作。
  侦察最可怕的是跟敌军侦察队狭路相逢,那时候唯一可做的就是歼灭对方,没有逃跑和隐藏的余地,结局往往都是一方被全数杀光。若是试图逃跑,也就等于侦察任务失败,若是放了对方的人跑脱,以为着要么选择失败撤回,要么准备迎接对方援军的攻击。
  三队队员攀爬过一道较高的峭壁,小心翼翼的钻入山林。试图通过大道靠近对方,那是不太可能的,军人跟普通人有着很多不同,稍微老练的人只要通过举止动作,双手皮肤的状态,就知道对方是否军人。
  更厉害的,单是看眼神,就能分辨的出了。
  山林中的环境十分恶劣,山上到了深夜是极为寒冷的,在崎岖的山林间想找个平坦之地舒坦入睡,那难的很。凶猛的野兽和毒蛇,都是不希奇的危险,更别说,山林的地形太容易出现被敌方侦察队发现自己,而自己仍旧懵懂不知的可怕情形了。
  试图通过山林攀爬至距离中秦的山崖高处,则必须在较远的处上山,否则只有攀着峭壁才可能上得高处,其中的难度且不说它,那种距离,若被来往商人告发,等若自制绝境。
  而行人稀少且距离合适的入山处,却是位于许昌下南方向,若是运气不好,甚至可能遭遇到上清国的侦察部队。
  当然,那是运气十分不好的情况下。
  三队负责执行的侦察命令,则是从此处入山。三队成员在小黄的指挥安排下四散侦察着状况,大部队沿路顶着夜色前进,一路上不时留下记号,用以让后方观察动静的部队不致无法把握队伍动向。
  几名士兵急匆匆的赶奔至小黄和残韧身旁,开口道:“报告队长!左侧二十余里处的瀑布处发现十二名上清国人,其中一男一女身着服饰异常华丽,另几名护卫看铠甲该是将领,似是在保护那两人。”
  小黄沉吟着道:“总共仅十二人?没有其它护卫队?”一士兵连忙道:“不敢太近距离查探,但是观察过好一阵子,却是没见到更多的护从。”另一名士兵开口道:“队长,我觉得那两人身份定是非同一般,而且看那两人的模样似乎是在那里游览观光。很可能是对恋人,凭我们的人手,该能把他们都拿下!”
  若是换在过去,顶有人笑骂这人,不过此刻,大家却都认为这推测极有道理,十名将领护卫着的人,身份绝非寻常。以那两人的服饰看来,绝不可能是在执行一般侦察命令的队伍,除却这个推测,再难有其它合理解释。
  小黄侧脸注视着残韧道:“银,我觉得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无论如何要生擒那对男女,若是身份确实非同一般,比起成功完成侦察任务,功劳何止多上几倍?”
  残韧心下不太想去,以三队的实力,若是遭遇到一般的侦察队,该是没问题,毕竟有小黄和自己两个高手,寻常侦察小队,哪可能是对手。倘若那对男女确实有身份,那么随行的将领武功绝对低不了。
  就凭两百号人,恐怕还不够给对方赛牙缝,自己和小黄多少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其它人,却是难说了,倘若那十人综合战斗力高与自己和小黄,那么这行动,只会引来莫大灾难。
  残韧无法说出自己的想法,残韧毕竟不是队长,小黄的意思也极想冒这个险,其它队员的眼神冲满斗志,显然比小黄更加急切,残韧点头道:“倘若对方身份非同一般,护卫将领的实力必弱不去,若是去,必须万分谨慎,硬拼不得。”
  “大家出发!靠近之时小心潜行,根据情况再行计议,且不可莽撞!”小黄作出最终决定,一行人朝着目标地瀑布处小心潜行过去,行在前头的小队不时回头汇报前方动静。
  行得好一阵,靠近瀑布时,三队成员隐没在较远的山林间,小黄和残韧此时也看清了瀑布下的情形。
  残韧心下一惊,那瀑布下的一男一女,不是别人。竟然是曾经被残韧生擒的上清太子,和千若!
  “兄弟们,那男的是上清国太子,那女的是上清国千宰相的爱女千若。以他们的身份,仅仅带着十人就赶到这种地方来,那十人本领绝对不简单,我建议放弃这次行动。”残韧犹豫片刻,终究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三队中除了小黄和自己,其它的士兵本领虽然比一般士兵高明些,但是比起那十名将领而言,差了岂止三个档次?别说对方有十人,便是随便站出来一个,对两百号士兵的袭击,恐怕都还不够对方热身。
  残韧没想到自己的话竟然产生反效果,三队队员闻言更显兴奋的道:“银!这是大好机会,如今我们人多势众,又在暗处,只要计划得当,定能将敌方生擒活捉。只要干成了,我们整个小队所有人最少都会连升三到五级!”
  “是啊!听说中秦活抓了上清太子,换得许昌城,我们若是成功把他们捉住,必能交换得上清国一座大城池,那功劳得有多大?”
  残韧有些绝望,他们不懂得武功产生过大差距后,达不到一定规模的人数时,对于高手而言,两百人跟一个孩童造成的压力没有多少本质区别。在如此巨大功劳面前,他们会有此想法,实在正常。
  残韧将目光转到小黄身上,小黄神色犹豫,半响后小黄凑到残韧耳旁轻声道:“银,我知道我们成功的可能性极低。但是,我还是不想放弃这次机会。上了战场,我们这些弟兄们终究要跟死亡搏斗,几年后能剩几个人活着,谁也不知道。但是,如果今天成功了,那是未来奋斗十几年都未必能得到的功绩。”
  残韧知道,再劝也是枉然。小黄明白其中凶险,但是仍旧决定要去做,哪怕牺牲再多人,小黄也不想放弃这天赐良机。“终究你是队长,既然你已经决定,我也不再多说。不过,你心下有何计较?”
  “声东击西。”小黄目光烁烁,残韧一阵寒心。


第七十七节
  “千若,这些日子,总觉得你情绪不佳。前些时候,确实政务太忙,抽不出来陪你出来散散心。莫非你仍旧为那次中秦之事而介怀?”上清太子边抚琴边开口询问。
  千若轻声道:“千若怎能不自责,若不是因为我之故,怎会有如今这般多的风言风语?”
  “千若,切勿因此责备自己,绝非你的过错。那是我自己的选择。不说这些了,再来一曲如何?”
  千若嫣然一笑,随着琴声,歌起。
  不和适宜的喝喊声此时突然远远响起,远处的山林间,冲出一批南风国军队。“上清国的贼子!你们已被包围,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反抗者杀无赦!”三队几名小队长,领着几十人手执大刀大盾朝瀑布岸边奔至,身后更着的其它队员尽数手张弓搭箭。
  寒光闪闪的箭头,在夜空下,如同闪耀的星群。
  上清太子哑然失笑,柔声道:“千若,不必理会。我们继续。”千若微微一笑,歌声再度响起。确实不必理会,显然是一队无知的侦察兵,不自量力的以为遇到立功的大好机会。
  两名将领不动不动,仍旧在两人旁边保护着,其它八名将领,面无表情的拔出兵器迎向三队队员。“放箭!”随着三队几名小队长的命令,一轮百余支长箭的箭雨,划破夜空朝快速接近的八名将领射出。
  八名将领哪将这等杀伤力的箭雨放在眼里?手中兵器或拨或挑,其中不少长箭反比原来射出的速度更快,反向激飞穿透三队不少成员身体。三队小队长们这才感到惊慌,记起小黄的命令,齐声道:“贼子厉害!摆刀盾阵,且战且退!”
  原本执弓的三队队员,迅速弃短弓于地,抄出腰间长刀,取下背后大盾,摆起防守形刀盾阵,缓缓后退,神色凝重的注视着已然欺近的八名将领。
  残韧和小黄此时在做什么?
  两人老早上了瀑布上方,潜入水中,凭着一身深厚内功,双足深陷水底泥土,一步步靠近瀑布边缘,随即使出吸壁功,顺着瀑布水幕后方的岩石,悄无声息的朝下方接近。
  此时两人透过水幕,仍旧能隐约见到远处战况,三队队员尽管摆起以防御为主的刀盾阵。却仍旧被那八名将领单方面的进行着屠杀,那八人显然武功高明,手中兵器也非一般凡品,一刀劈落,或是一剑刺出,均是连盾带人给劈成两截,或是刺个对穿。
  不过一会工夫,三队队员竟然已经死伤三十余人。
  小黄眼神复杂,小黄内心觉得很痛苦,眼见着自己的弟兄,被杀戮者。小黄眼神迅速恢复坚定,小黄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这种时候,牺牲是无法避免的,唯一救他们的办法,就是尽快将那对男女擒下。
  残韧没想到自己竟然对因为三队队员的死亡,而感到难受。是的,过去护送千若时,死了那么忠心耿耿的士兵,残韧都没有难过过。情感,因为这些时日的日夜相处,对这些人都有了情感。
  平等地位下,才能产生的,毫无阶级划分培养的情感。
  小黄和残韧,同时从瀑布水幕后扑出,比之离弦之箭更快。小黄挥舞手中寒刀,夹着全力催动的气劲,一刀将两名及时反应扑出的两名将领,连带上清太子都笼罩进自己刀势。
  小黄的必须拖住三人,只需要一瞬间,让残人有充足时间抢到那座琴,小黄不知道残韧为何要选择夺琴,但是小黄相信,残韧有必须如此的理由。两人的出现,让上清太子和千若都倍感惊讶。
  三队队员,却是士气高涨,面对死亡的压力,初时的惊恐,早就被紧张多代替,紧张的忘记了害怕,只知道拼命的挥刀,想将八名如猛虎般的将领斩杀,此刻眼见两人开始行动,知道成功在望。
  “大家撑住!”几名小队长,如同老练士兵般,出言鼓励着士气。
  小黄做到了,小黄那全力催动的一刀,带起瀑布漫天水珠,铺天盖地的,和锐利的刀气一并,将三人完全笼罩,两名将领怒喝着拔刀迎上,上清太子眼现讶色,眼见另一人已然扑至千若身侧,却不得不拔剑先行档下眼前的凶狠一刀。
  残韧与千若错肩而过,那琴,旋转着凌空飞起,残韧十指搭上琴弦,连动。
  三人的合击,岂是等闲?小黄顿时被震的内伤不轻,但小黄知道此时关键时刻,拼死也不能退缩半步,手中刀势不变,带起第二刀凶猛刀气,势如拼命,仿佛要与三人同归于尽一般。
  上清太子不会跟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拼命,更不会跟一个士兵拼命,上清太子化去攻至的力刀,朝后撤退,另两名将领却是举刀硬抗,小黄被震的止不住两退三步。
  此时,琴声起,如汹涌怒滔。
  残韧眼神空洞,双手疾动,十数道有形银色弧形亮光,凭空而现,疾飞着袭向两将领后背,三道攻向上清太子。如剑气,小黄心知机不可失,强压体内不轻的内伤,三度挥刀扑上。
  两道银光没入两将领后背,两将领体内一阵剧痛,真气受阻,劲道瞬间大失,小黄的刀,斩过两人脖子,两颗头颅,抛洒着热血,远远飞出。小黄刀势不止,就势斩向上清太子。
  上清太子先前的动作,被残韧的攻击迫的无法使出,刚档下残韧气劲袭击,便又迎上小黄的凶猛一刀,十数银光又至,上清太子闪身,举剑,格下小黄的攻击,左手朝身侧射出几十道指气,迎向袭至的银色弧形气劲。
  上清太子混身剧震,口中忍不住的吐了口鲜血,红着双眼的小黄,挥刀又至。“擒下他!”残韧话未说完,人已朝着三队方向扑去,八名将领此时已丢下身后的三队成员,反身朝着边扑至。
  三队队员纷纷张弓试图射杀八人,长箭却是尽数被八人的护体内劲震落,八人此刻已是无暇顾惜内力,一心想要赶回救援。千若至今没能看清小黄和残韧的身影,动手中的两人,身法都太快。
  但是千若已经知道那个是残韧,从琴声响起的时候,就知道了,到残韧开口说话,千若更确信了。“又要落到你手里了么?”千若喃喃自语,反倒丝毫不担心自己安危了。
  千若也不关心战况了,那没有意义,千若知道,那八人拦不住残韧,上清太子已然受伤,连能否战得过两一个人都难说,即使战的过,也不可能从残韧手底下逃得脱。
  若是带着自己,更加不可能。
  残韧嘴角下意识挂起一抹轻笑,眼神仍旧空洞,双手拨动琴弦朝前一送,几十道银色弧形剑气,卷起地面不少土层,铺天盖地的扑向飞扑的八人。八人大喝着拼命迎上,挥舞兵器全力运功出手。
  轰然巨震,残韧被震的连退数步,八人亦是身形一泻。八人止住后退势子,再度扑上,残韧眼中现出一抹怒色,嘴角溢出几丝鲜血。连人带琴凌空旋转,身旁的湖面,形成一道水滴组成的龙卷风。
  琴音,充满杀伐韵调,三队队员大老远已听的头痛欲裂。
  一声暴裂声响,水滴组成的龙卷风,暴射激飞,将八名将领完全淹没,其中夹杂着无数木屑,金属短线。残韧口吐鲜血,摔落湖中。
  如怒涛般的水势过去,八名将领,已经不成模样,全身露出密密麻麻的血洞,鲜血徐徐渗出,整个身体,被一片血红色覆盖,已然毙命。
  残韧如同水鬼般,缓缓从岸边爬起,湿漉漉的长发,凌乱的或披洒,或帖着脸庞。残韧神色平静的行至仍旧立着的八具尸体,轻手将其中一人握着的长剑取下。
  “算是熟人了,仍旧要反抗吗?”残韧目光冷冷的注视着处于劣势,仍旧挥剑抵挡着小黄攻击的上清太子。小黄止住动作,后退几步,上清太子回头,望向残韧。
  似在思索,片刻后道:“我记得你!”
  残韧轻声道:“记得最好。放下武器吧,你是个懦夫,是个怕死的懦夫,比我还怕死。你一定会选择当俘虏,也只能选择当俘虏。”残韧的话,刺痛了上清太子,上清太子,一脸怒色,握剑的手,力道更紧了几分。


第七十八节
  “别试图装英雄了,懦夫即使装英雄也装不来,弃剑。”残韧语气冰冷的轻声道,上清太子目光中现出愤恨,残韧突然冷喝道:“弃剑!”人同时向前大踏一步,上清太子,下意识的试图朝后退却。
  眼神颓然,手中的宝剑,就那么丢在脚边。
  “无耻之徒!以千若要挟本殿下,若是公平决斗,你道你定能胜的我么?”上清太子,突然一脸怒容,小黄抬手点了上清太子穴道,小黄正待点千若穴道时,残韧开口道:“她不必了,根本不会武功。”
  小黄闻言微愣,随即点头朝三队队员行去。残韧一脚将上清太子脚边的宝剑踢飞,小黄顺手接住,“你是三队队长,擒获上清太子,这剑按南风国规矩,日后就是你的配剑。”
  小黄咧嘴一笑,“银,既然你把它让了给我,我也不客气了,这剑确实非凡品,我也十分喜欢。”小黄说罢架着上清太子朝三队残余部众行去。残韧目光不由自住投向三队成员方向。
  原本两百号人的三队,如今,只剩下三十来号人,其中还有七人带着伤。其它的,全死了,仍旧有气的,也是没救了的。小黄悲从心来,泪眼模糊,三队队员此时虽已成功擒得上清太子,却没有人显得高兴。
  望着地上死去的弟兄们,不少人忍不住悲哭出声。
  残韧的心,也感到,很痛。
  “总是要到说再见,才会想起从前……”残韧轻声喃喃,是的,残韧此时不由自主的想起从前。想起新兵训练时,横死的人中,有一个特别能吃的,大伙都叫他饭桶,他总是觉得饭菜不够吃。
  有一回,训练的特别累,大家都特别饿,饭桶更加饿。连吃三大碗,仍旧觉得饿的发慌,饭桶那天实在受不了,就跑小黄面前,求小黄分点吃的给他,小黄自己也很饿,但见饭桶当时那模样,仍旧把自己的饭让出一大碗。
  残韧那会,已经融入营帐里的生活,残韧虽然也很饿,但食物多少对残韧而言,并不太在意,军营里的饭菜,本来对残韧而言,就够难吃的。残韧让了两大碗饭菜给饭桶。
  饭桶当时感激的,给两人磕头,惹的连残韧都笑将出声,哪有人这么能吃,还把吃东西看的如此之重?当时其它在吃饭的兄弟们,大多数都吃的不如饭桶快,都有剩余,见状各自让出些给了饭桶,同时笑话着饭桶肚子里到底啥结构,这么能吃。
  饭桶当时激动感谢大伙的模样,残韧此时清晰记得。
  饭桶的肚子被刺穿,如别人般,血和内脏流了一地,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结构。那时候的时光,原来竟是如此值得眷恋。残韧却,到现在,才感觉到。总是要到说再见,才会想起从前……
  歌声起,是千若的歌声。
  “是否能回到那一段时光,
  ……
  ……
  ……
  ……
  月亮啊,
  静静的看着我。
  我静静的,想起你。
  是否你会知道我心里思念你……”
  残韧轻闭双目,千若的歌声也停了,三队队员们,已经没有眼中无泪的了。“你变了很多。”千若轻声开口道,残韧却不作答。小黄突然高声开口道:“兄弟们,今日为南风国,为朝廷,也为我们自己,我们完成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任务。”
  “死去的弟兄们,是为国家,为我们而抛洒热血。兄弟们,朝廷日后封赏的钱,我们仍旧按三队原本的人头分配,寄去这些死去兄弟们的家里,大伙说好吗?”
  “好!”
  “队长,过七天后拜祭弟兄们时,得给油菜买几个女人,免得他跑到地府去了还打光棍,没女人陪啊!”
  “还有饭桶,得给他多烧点钱,那小子太能吃,钱少了不够他吃啊!”
  一阵轰然大笑,随即,一片沉默。三队的士兵们,再这一刻,同时想起了从前营帐生活时……
  残韧举步,千若跟在残韧身后。上清太子欲回头望千若而不能,身体穴道被点,此时被两名士兵一左一右的夹着朝前拖行,华丽的靴子在满是血泥的地面拖过,变的肮脏。
  “兄弟们,毕竟是一国太子,身体娇贵,这么折腾别人,别把人折腾坏了。”小黄开口道,驾着上清太子的两名士兵应着道:“队长既然有领,只有遵命了。便宜这混蛋了!”两士兵说着将上清太子驾直了身体。
  三队的士兵频频回头朝千若望去,显是被千若的美貌吸引,却见千若正开口跟残韧低声说着什么,心下几番犹豫,终究把原本想说的话吞回肚子里去。当然也非全部士兵都如此,小黄见几人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自然明白几人心思。
  轻声开口道:“看来银认识那女子,看在银的面子上,别难为那女的了。她也不懂武功,更没伤过我们弟兄。”那几名原本不太愿意放弃的士兵,闻言这才放弃了打算,连小黄都这般说,那么点色心也只能收将起来了。
  上清太子此刻,被人拖上临时制作的担架,一头被两士兵拖着前行,若是一直那么凭双臂驾着,自然费力气的多。上清太子此时脸却是对着后方的残韧和千若了,但却闭着双眼,似是羞于见人。
  千若轻声道:“殿下,确实是个懦夫。”
  “你很聪慧,也很幸运。”残韧轻声道。残韧并不觉得跟千若有什么话可说,一路上都只是千若轻轻启唇,远看似是在跟残韧不断说着什么,而实际上,半点声响也是没有的。
  千若知道这些人此时对自己和上清太子心里有恨,千若也知道女俘虏的可怕遭遇,千若利用了残韧,让三队的人以为两人熟识,自然也几能躲过灾难。对残韧的话,千若淡淡应道:“倘若你不在,我认为那才是幸运。”
  残韧哑然。是的,倘若残韧不在,千若又怎会遭擒?
  千若唯一让残韧剐目相看的优点,则是冷静,千若始终没有没有表现出害怕和慌张。一个如千若这般家世背景的千金小姐,怎会有如此泰然的镇定?千若其实还有别的优点,至少不像旖旎那般阴狠,否则,早从三队队员对残韧的称呼,便能推测出残韧隐瞒了身份。
  千若始终没有呼喊过残韧的本名。
  残韧有些意外,残韧也很快释然,毕竟,千若不是旖旎。


第七十九节
  近距离被血银手接见,那在南风国血银手统帅的大军中,绝对是一种荣耀。
  三队剩余的战士们,此刻便享受着这份荣耀,情绪,都很激动。从没有如此近距离的面对过那让人崇拜的存在,无敌的统帅血银手。血银手神色罕见的带着些许笑意,血银手心情很好,残韧这带领着三队这趟外出,竟然立下这等巨功,血银手怎能不开心?
  “新兵营三队立此大功,本帅为你们感到由衷骄傲。莲副将,按照军中律法,应当给予何等奖赏?”血银手微笑着开口,后又将视线转至身侧的副将莲,后者此时踏前一步,沉声开口道:
  “依军中律法,三队所有士兵伍长,包括捐躯者,连升五级,此行任务的领队人黄队长和银副队长连升七级,全队成员每人追加黄金千两赏赐,赐宝剑一口。黄队长和银副队长提升至中将,可独立统帅三万部众,赏赐府宅各一处,耕地百亩,俸禄月十金。三队六名伍张升任下将,可单独统领万人部众,赐府宅各一处,耕地五十亩,俸禄月七金。三队二十六名士兵,升任上队长,领兵千人,赐府宅各一处,耕地十亩,月俸禄五金。”
  但队全体队员,兴奋不已,一次拼死奋战,竟然获得寻常士兵在战场撕杀二十年之功,这对于进入军队不过年余的三队而言,怎能不为之激动?齐声拜谢,血银手微笑着道:“这是众将士应得之功,本帅由衷期待着你们日后的表现,期待你们在日后继续为国建立不朽功业!”
  三队一片激昂的应着,齐声表达着自己的决心,小黄这时开口道:“启禀统帅,末将有一不情之请。另对封赏有一不解之处。”小黄适应的很快,此时已开始谨记自己已非兵,而是将了。
  血银手点头轻声道:“但说无妨。”
  “此趟功劳,主要在于银中将,若非银中将对敌我实力预先有充分认识,想出突袭对策,更凭借过人武功力挽狂澜,我等只有全军覆没一途。银中将单人斩杀敌上将八名,亲手击败上清太子,以军中律法,理当追加一级方是。这是末将的不解。至于末将的请求,则是希望继续跟随银中将,能与之并肩出入战场,为国再建功业!”
  小黄的话,非常大胆,这番话,其实已是将莲得罪,等若是说莲的赏功,不公平。小黄的话,也让人惊疑和感动,身为队长,原本是完全能将大部分功劳据为己有,三队的人自然不会有意见,事实上这一次的功劳,小黄绝对不比残韧少到哪去。
  这翻话却把本来为副的残韧,推到比自己更高一个阶级的位置。中将和上将的区别是巨大的,上将按军中划分,理论上具备单独率领不超过十五完人的大军,手下可配备五名中将,具备独立决策的权利。
  莲没有显出不快,反倒询问起上清太子那十名将领的身份阶级,被禁止武功的上清太子,冷哼一声不予作答,倒是一旁的千若,轻声道出十名护卫将领的身份名讳。
  莲沉声道:“启禀统帅,末将失查。以十名敌将的上将身份,理应给予银中将功绩再加一级至上将,单独领兵十五万,赐府宅一处,耕地两百亩,月俸禄二十金;黄中将功绩虽不足以提升为上将,却可提升至上将副将,归属银上将率领,可单独领兵五万,赐府宅一处,耕地百五十亩,月俸禄十五金。”
  小黄神色兴奋,与神色平静的残韧一并按规矩行礼谢赏。三队其它成员此时却同时跪拜请求均能被分配至两人手下任职,莲见血银手无反对之意,一一予以许可。
  三队成员,全数告退离去,前往升职手续的办理。
  柔可夕目送残韧步出统帅营帐,这才将目光转至千若身上,神色恢复如常的冰冷,轻声道:“千若小姐,一路上可曾受到委屈?”千若轻声道:“有劳血银手统帅关心,多亏银关照,一路上很好。”
  莲露出微笑,莲当然知道残韧的身份,莲是血银手的心腹爱将,早就在血银手和残韧相识时,就见过残韧模样,当初残韧从血银手手上抢去上清太子,如今却再次将这太子生擒回南风,莲心下实在觉得好笑。
  莫非,这上清太子,命里被残韧克着了?
  便是因为莲知道残韧的身份,方才故意将残韧的功劳和黄平等计算,莲自然知道血银手心意的。
  上清太子此时睁开双言,语气愤恨的道:“原来那人叫银,本殿下两番被擒于他之手,相烦转告他,此耻他日必亲手雪之!”血银手淡淡道:“莲,命人替太子殿下清洗一番,一路上辛苦太子殿下了,好生侍侯,切勿怠慢了。”
  莲应声领命,作势请上清太子跟随离去,上清太子朝千若望将一眼,满是担忧,终究举步随着莲出了统帅营帐。千若这才轻声道:“不知残夫人打算如何处置于我?”
  血银手轻声道:“不必担心,千若小姐既是可夕夫君旧识,可夕自然不敢怠慢,若是不嫌弃,就请居住在可夕帐内吧,必无人敢欺辱于你。”千若轻声道谢,又道:“血银手果然名不虚传,即使是自己丈夫,却也一视同仁,这在各国中,实属罕见。”
  “千若小姐误会了,南风国军中,纪律向来严明,便是本国公主太子,到了军中也只有按规矩行事,更莫说夫君了。”血银手语气不卑不亢的回答道,千若尚未答话。
  营帐帐门被人掀开,残韧出现在营帐门口,见到营帐里的千若,微微一愣,转身便又走了。千若似笑非笑的扫了血银手一眼,血银手脸色微红,别过头去。
  心下暗恼,残韧怎么这般心急,天还亮着,这会本该在等候任职书,竟然会这么贸然的跑自己这里来。柔可夕刚才的话,等若是打了自己一耳光,千若的眼神仿佛在说,“这便是军中严明的纪律么?”
  残韧悻悻返回三队队友中,残韧哪想到千若竟然还在柔可夕营帐内?这时候本该早已将千若送去安排好的营帐,残韧料想统帅大帐该是没人了的,门口护卫的女将,均知残韧身份,见着残韧也是当看不见的。
  等候任职书文,需要时候不短,残韧觉得无聊,此地又不可随意闲聊。况且离开这些时候,自然也想念柔可夕了,残韧自然觉得与其在这里等,不如去柔可夕那休息会。
  上清太子,是第二遭当俘虏了。上一次在中秦,因为被直接带回秦王府,倒是没遭遇到太多和太过分羞辱,但这一次却不同,是在上清头号敌国南风军中。尽管莲下了命令,不可随意骚扰。
  但谁都知道,这种命令,不过是作作样子。羞辱敌国俘虏,是绝对没有几个人会真的因此出发士兵的。更何况是南风国头号大敌,上清国的太子殿下。因此,接连有士兵,将领,进入关押上清太子的营帐。
  营帐门口的两名士兵,带着戏谑的笑容,轻声道:“别弄出事了,要不我们可担待不起。”随即便毫不阻拦的任由陆续而至的男女将士进入帐内,守卫的两名士兵,将脑袋探进帐内,带着戏谑和痛快的神态,看着帐内发生的一切,不时发出嗤笑声。


第八十节
  公文办理的很顺利,也比残韧和小黄预想的快。
  “两位将军的部署,还需要些时候安排,大约十日左右,这十日,兄弟们都能休息,便是进城里消遣也没问题,府邸和耕地的安排,根据兄弟们的要求,还得进行分配,真正落实下来还需要不少时间。”办理正式公文的官员,却是个大胡子,身材魁梧的汉子。
  若是看外貌,实在觉得这人更该是个勇猛的莽夫,怎会担任了文官职务?这汉子对三队队员十分客气热情,“兄弟们定是奇怪我怎么会当文官吧?其实老哥我根本不会武功,小时候父母逼着只准学文不准学武,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上阵杀敌。兄弟们本事了得,竟然把那上清狗国的太子都抓来了。”
  汉子越说越激动,“兄弟们,老哥劝你们也别忙着进城玩了,一块去关押那狗太子的营帐看热闹,这会保准有不少弟兄在好生侍侯那狗太子呢!”
  赏钱数量不少,军营里储备的并不充足,因此不可能这般快发到三队手上,但是宝剑,军中却是不少,此刻三队将士人人腰间挂着一口上好宝剑,心情大佳。闻言想到惨死的弟兄,自然来了兴趣,都想去见见那太子的下场。
  残韧听说过这种事,却还没亲眼见过,也来了兴趣,况且三队的弟兄们都去,残韧自然也不会拂了大伙心意。
  到达关押太子的营帐,此处早已挤满了人,不阵阵轰笑声不时传出,本已是不可能挤进去了的,好在那汉子喊道:“兄弟们让让,这是三队的弟兄,就是他们把那狗太子生擒,是我们军中的勇士,便是看在三队为此惨死的百多弟兄,大伙也该在着时候让让路啊!”
  大胡子汉子的话,十分有效,原本密集的人群,让开了道,营帐里面的人更跑出来一堆,个个望着三队的目光都带着钦佩,不时有人出言赞扬,三队便这么轻易进了营帐里头。
  刚进了里头,便闻到一阵让人反胃的恶臭。
  上清太子的衣裳,早被人扒了个干净,营帐内男女将士都有。无论位阶高低,见着三队一行人,均是微笑着点头招呼。大胡子汉子轻声道:“那边几个人的兄弟,都死在上清军手上。那边那个美人,全村都被上清军队放火给烧了,那几个……”
  上清太子此时满脸屈辱的愤怒,目光盯着营帐地面,仰躺着朝天,下面那根玩意,不知被谁涂抹了乌龟图案,胸膛上和大腿上还被人写了‘我是龟公’,‘我是狗崽子’等红色字样。
  嘴里被包脚布紧塞着,先前残韧等人闻到的臭味,便是这包脚布散发出来的。
  此时几名士兵步出,笑着道:“姐妹们,别介意我们当弟兄的粗俗。不过这太子殿下,一路风尘,看身上多脏,该给太子殿下清洗清洗了,不好意思的姐妹们转过头去,我们弟兄几个马上要开始这光荣的工作了。”
  营帐内发出一阵轰笑,一名女将开口道:“清洗完了快点收起来,我们还等着看太子殿下被清洗干净后的模样!”营帐内一众女将士均别过头去,带着一脸解恨的模样。
  几名男将士,站在太子身边,脱了裤子,掏出那根玩意,对着太子尿将起来,太子惊怒交加,最里却又喊叫不出,呜咽着,脸上头发上,眨眼边沾满尿水。
  营帐里的士兵,大声叫好,更有人发出痛快的笑声。大胡子汉子上前,使剑挑了上清太子嘴里的脚布,边脱裤子边道:“狗崽子太子殿下口渴了,咱们帮太子殿下解渴吧!”
  尿罢的将士,穿上裤子,系紧裤带,闻言毫不嫌脏的抓住上清太子惊恐摆动的头,强将上清太子的嘴弄开了来,这时营帐内几名女将也不顾得避嫌,均转过视线注视着上清太子,眼神中均带着一股愤恨怒火。
  残韧,小黄,和三队的人都看不下去了。三队的人入军队时间不长,还没有对上清国这般深切不平息的愤怒,残韧更没有,残韧虽然为死去的弟兄感到难受,但却并没因此而去恨上清。
  上了战场,生死本就是必然要承受的命运和代价,残韧实在没有恨意。
  但营帐里的人,几乎都有,都有着痛恨上清国人,无法化解心中怨恨的理由。残韧,小黄和三队的人,悄悄退出了营帐,营帐外的将士,利马替补了里头的空缺,营帐外,围满了人,比方才三队到来时的人,多上很多。
  残韧突然觉得很感动,想起在陈留,柔可夕毫不犹豫将残梦剑取下,交到自己手上的时刻。柔可夕在军中呆的时间不短了,俘虏的遭遇,不可能不明白,男俘虏如此,女俘虏的遭遇还能想象?
  柔可夕对风流秦根本不了解,那时候的柔可夕不可能敢断定自己能避免受辱,可是柔可夕仍旧没有丝毫犹豫,只因为自己决定了。有很多事情,若是明白和想到时,会发觉,原来其中隐藏着怎般无言的付出,原来自己享受着怎般沉重的情意。
  妻子,确实无价,残韧,这一刻,对于风流秦,对于父亲,对于叔叔他们对待妻子这名分的看重,又多了一层认识体会。
  “他确实是个懦夫……”残韧喃喃自语,生命是最可贵的,但倘若换成残韧,明知道会遭遇到这种屈辱时,还能选择为继续活着而承受吗?
  残韧不知道,残韧环顾周遭,营帐外的将士,一直听着里头的人传递出的营帐内进行着的实况,纷纷开怀畅笑,眼神中藏着恨,表现着痛快,享受着报复后解恨的快乐。
  残韧不怀疑,上清太子的悲惨遭遇,只是开了个头而已,绝不会就这么结束。‘当懦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个合格的懦夫,确实值得让人鄙夷和羞辱……’残韧心下暗自感叹着。
  上清太子,该是一个合格的懦夫了。
  莲此时远远行至,经过残韧面前时,不易觉察的露出一丝温和微笑,极轻声的开口道:“需要适当的平息下,一是怕持续的折磨会让上清太子忍不住自杀,二是怕由的士兵们这般发泄,最后会演变成无法控制的局面而要了太子性命。”
  莲朝着营帐领着两名士兵行去,头也不回,残韧停下脚步,回头朝营帐处望了一眼,残韧拉在最后,三队的将士门回头招呼着残韧快点,残韧含笑回头,大步离去。
  莲似乎知道残韧在想什么,解释了残韧的疑问。残韧此刻也明白,为何柔可夕会将千若留在自己身边,千若多少还是幸运的,残韧心下暗想。
  残韧想起第一见到上清太子时,那一身金甲,威武不凡的气势,想到方才在营帐内遭受着畜生不如的待遇,一时间竟然无法将两个形象联系在一起。唯一的感叹仅仅是,他真的是个懦夫。
  上清太子此时深刻的将残韧容貌记进心里,记进骨子里。当认为的最可怕屈辱要降临时,是恐慌的,无法言表的恐慌,当屈辱真正发生后,屈怒之后,只剩下了麻木,如同趟着的那个不是自己,如同仍旧进行着的一切跟自己无关。
  躺着的,是一具空壳吧。
  有的恨,只是对南风国的恨,对生擒自己的那个叫银的男人的恨!
  纵使恨又如何?残韧根本不在乎,纵使在上清国,上清太子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但想报复一个敌国将领,也不是想就能做到的,南风国人眼里的上清太子,连野狗都不如。
  三队仍旧很高兴,于是都提议去青楼喝花酒,小黄和残韧,都不愿拂了众人的意,双双点头同意,残韧敌不过众人其中,只得承担下大伙今天的开销。因为残韧获得封赏最重,理应残韧作东。
  喝花酒,不代表就要发生些风流韵事。
  起码小黄和残韧真的只喝酒,残韧不会对青楼的姑娘感兴趣,在残韧眼里,这些女人,价值连府邸里的侍女们都差之极远,残韧永远不会对青楼的姑娘产生丝毫兴趣。
  小黄有没有兴趣,残韧不知道,但是小黄终究是陪着残韧喝了一夜的酒。残韧记得,小黄很爱妻子,或许小黄认为,背着妻子上青楼,是一种不忠的表现。但两人身旁仍旧陪伴着四名青楼姑娘,侍侯着两人。
  小黄开始觉得有些为难,直到残韧开口问道:“日后你府邸里,是男侍多,还是女侍多?”小黄才恍然,小黄明白过来,只把这些人,当做是侍女,侍女侍侯着主子,这很理所当然。
  到后半夜天将亮时分,四名青楼姑娘早已疲惫之极,这会装作不胜酒力,已是趴在桌边熟睡过去,窗外,却被风雨迷漫,先前的细雨,变的极大,打在房外,噼啪作响。
  残韧靠窗,无意思的回头望去,街道中,一几条人影出现在残韧视线内。跑在最前头的一人,手中抱着一个木盒子,身后跟着的人,神色紧张的回头望去,口中催促般的说着什么。
  声音不大,在风雨声的掩盖下,残韧无法听清。两人身后,跟着为数六名目光冷寒的男女,手中均执着兵刃,其中似为首者之人,抬刀指着前方奔逃的两人,口中叫嚷着什么。
  残韧本欲收回目光,视线却透过迷漫的雨幕,见着那木盒子一面上的几字字迹,顿时凝住。


兰帝魅晨说:

暂无

小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章节目录,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