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代名词】

第246节 生而不平等又生而平等
　　“你打算逃课一天？”
　　已经中午12点半了。林青却说下雨睡觉最舒服。
　　“不要打扰我睡觉！”
　　她扭头背对陈依，抗议的理直气壮。
　　“我都够恶劣的了，没想到你的学习态度比我更恶劣！”
　　林青假装已经睡着，根本不理他。
　　但是下雨睡觉的确很舒服。尤其开点窗户，尤其是本来就天凉的季节。
　　因为外面的冰冷才倍加感受到被窝的温暖。
　　这时候陈依就发觉林青触碰到她的身体特别暖和。
　　下雨天空气也特别清爽，哪怕躺着睡不着混时间都能让他沉醉不已。
　　“得了，继续逃课吧。”
　　这一赖床，他们一直赖到晓月砰砰砰的敲门催喊。
　　“江总派的车等半天了。”
　　他们两都不想起来，这一觉睡的实在舒服。抱着林青的陈依甚至觉得体会到温香软玉这个词语的含义。
　　林青的身子很暖和，皮肤白洁如玉，也很柔软，淡淡的体香很让人迷醉。
　　“王丽跟她男朋友在学校外面租了房子，差不多每天都做爱呢。”
　　陈依伸着懒腰，莫名其妙的反问“那又怎么了？”
　　王丽的男朋友家里非常有钱，每个月的零用钱租一套房子完全不会是问题，比起到酒店开房其实节省多了，有脑子的都会算啊，这有什么奇怪？
　　“好像挺不错呀，他们中午吃晚饭就在房子里睡午觉，有时候晚上还自己做饭吃，吃完饭就算不做爱一块躺着看看电影聊聊天，也挺滋润的。”
　　陈依这才反应过来。
　　这提议其实挺让他心动，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就算他跟林青关系超友谊超暧昧了，但也不能整这种事情。抱着林青睡觉他是很喜欢，荷尔蒙分泌过度时也会有性方面的一时渴望，但如果真做那种事情，不说林青会否愿意，他自己还真接受不了。
　　实际上这很愚蠢。就他和林青的干系，是否做那种事情没什么差别了。但感性这种东西相较于理性本来就是种愚蠢。没有真的做好像就是对得起自己和林青，做了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自我道德底线，只要没有超出那条界线，自身的道德标准需求就能获得满足和自我承认，一旦越过了就会崩溃的认为自身道德沦丧，堕落可耻。
　　不知道为什么，陈依忽然很冷静让自己忘记明明在考虑的这些问题。那种感觉就好像把此刻考虑的东西封存在另一个封闭的空间之内。明明在考虑这些，脑子里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羡慕啊？等你什么时候泡到个上眼的帅哥也能这么享受了。”
　　他说着起床往浴室走。
　　床上的林青忽然叫住他。
　　“厉害呀！什么时候学会第二人格生成的高明本事了？”
　　“什么是第二人格？是双重性格吗？”
　　“逃避测谎仪，审讯以及读心术的一种本事。有意识的制造第二个人格，以第二人格意识面对别人时另一个人格的思想、记忆就会封闭。制造出来的人格对于第一人格的所有事情都可以知道、也可以都不知道。所以再残酷的审讯都无法从第二人格获得信息。双重性格其实也是受刺激后的第二人格产物，譬如逃避不能承受的伤害，接受不了本身的自己等等……双重性格的人格主控性难分主次，因此不受控制。但是有意识制造的第二人格不同，完全受第一人格支配。”
　　林青伸着懒腰，舒口气笑道“刚才你想逃避读心术的状态就是让第二人格暂时成为主导，读心术所共振的脑波所获得的信息自然就会来自第二人格，而第二人格真的什么都没有想，于是读心术就会什么也得不到。”
　　陈依想不到人为的方式还有途径能够对付读心术这种近乎神一样的能力。又不解反问“既然是这样你怎么又会知道？”
　　“真笨！我既然知道第二人格，为什么不能同时读取你两个人格的思想？只要我愿意，同时读你十个八个人格的思想都没问题。小样！我的读心术有那么容易让你破解吗？”
　　“这东西有意思……将来生成十几个人格看你还读！”陈依觉得这本事确实有意思，第一次知道原来读心术虽然可怕普通人也并非完全不可能对付。不由对第一个创造这本事的人刮目相看，料想该是奸细。
　　又猜想历史上许多奇迹般能承受敌人酷刑的英雄是否有意识或者无意识的生成第二人格呢？那种绝对不能说的信念让他们产生一个能够忍受超越酷刑对肉体极限折磨的意识。
　　“不过你呀，真要蒙骗读心术高手不能让第二人格什么也不想，要让它考虑些符合眼前情况，符合正常逻辑反应的内容。这样别人才不会起疑，因为生成人格的能力非常罕见，即使知道的也不会想到正巧就碰上这种人。”
　　陈依连连点头，直说非常有道理。
　　“没事我就朝这方向练练！自从认识了你，我总觉得很多人都会读心术似的，一点都不踏实！”陈依边说边进了浴室，忽然又探头出来请教林青。“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做的事情不太像自己做的是为什么？”
　　林青考虑半响都没吭声，陈依就缩头回浴室洗澡。
　　这时候林青往床上一倒，小声嘀咕道“因为你现在的人格其实是逃避李茵死亡事实所制造的极其近似第一人格的第二人格。我可是告诉你啦，是你自己没听见！嘻嘻……这么好的天气再睡会……”
　　林青盖好被子没一会，又坐起身子看着浴室门的方向嘀咕自语。“我可不是故意不让你听见的呀，只是你的第一人格觉得还没有足够的坚强面对，现在让你忽然清醒的明白事实会疯的啦……”
　　陈依洗完澡出来发现林青还在睡，无语抓头。
　　“你不用去了，我会跟江龙说你变成了睡美人，王子还没出现。”
　　林青扑哧失笑坐起。
　　“人生苦短，我最讨厌睡觉虚度时光了。”
　　这话从她嘴里蹦出来陈依感觉不到任何说服力，讽刺的话都懒得说。
　　江龙这次派来的车档次比上回高，不知道是巧合呢，还是因为更在意。如果是后者，陈依也相信是因为林青。当然，他对这个问题并不真的在意，因为他对江龙本身就不在意，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纯属想想。
　　林青今天的打扮跟平时完全不一样，穿上了钱金星送她的那身价值不菲，极显典雅高贵的行头。神情都像是换了个人，矜持而庄重，在车里跟陈依保持着恰当距离。陈依看不过眼故意挑轻浮话说时，林青反而一脸责备的轻轻瞪他，根本不接话。
　　陈依深受打击。因为他忍不住怀疑所谓高贵矜持的女人就是像林青这样装出来的……


第247节 青春（上）
　　因为下雨的关系江龙本来的计划取消了。改而邀请陈依和林青在他海边别墅玩。
　　这套别墅里面住着六个江龙的女人。
　　陈依没什么胃口，吃了点烧烤就饱了。江龙也没吃多少，叫他到二楼品雪茄。
　　虽然陈依并不吸烟，但也有些好奇。王佩琪对雪茄的痴迷让他忍不住疑惑这东西有什么吸引力？
　　他实在品不出好坏，只是机械的吸着。
　　“浪费，邀请你来品雪茄真是一种浪费。”看出来陈依状况的江龙半开玩笑的心疼点燃的那支雪茄。
　　他当然不会是真的在意。陈依抱歉的笑笑，他当然也不是真的抱歉，根本不知道此物之好又如何惋惜。
　　“Cohiba的非卖品在你嘴里体会不到任何享受是种悲哀。”
　　“这座别墅好像没有什么防卫设施？”
　　“住的都是女人不需要那些，还不如在房间装监控。”江龙说着不由怪笑。发现陈依没明白又笑不下去了。“如果在房间安装监控肯定能录到些有趣的内容。”
　　陈依这才明白过来，颇觉吃惊。
　　“她们不都是你的情人吗？”
　　江龙很不以为然的淡淡一笑说“脱了衣服女人都一个样。不管看起来她们多听话多温柔一旦有机会就偷吃也一个样。”
　　陈依是第二次听到这种论调，仍然觉得不以为然。
　　“你知道为什么吗？”江龙却有意继续谈论。
　　陈依摇头。
　　“因为没有见识。她们缺少的是物质享受而不是道德品质，她们看到拥有道德品质的女人在生活里忍受贫穷直至失去年轻美丽，再被男人背弃。这些让她们聪明的学会抛弃道德品质，以此换取实际的利益。”
　　江龙满脸享受之色的缓缓吐出雪茄烟雾，悠然道“芸芸众生皆为利往，所以这些会成为一种趋势。抛弃道德等于获得利益的时候会越来越多的人投身其中，她们反过来影响道德标准，让鄙夷资本主义的普遍看法变成羡慕，渴望、直至挖空心思的追逐。”
　　挺有意思。陈依不由想到历史中的商贾地位低下的情况，大概就是为抑制被统治阶级对利的追逐，让他们一心追求对皇权的效忠。
　　“所以你很幸运。”江龙满脸感叹之态，不由不让人感受到他言语中的肺腑之情。“你不用再跟世俗的女人纠缠而徒增烦恼。千万要懂得珍惜这种幸运。”
　　陈依无话可说，他实在没发现林青有什么出众的、独一无二的优良品质。
　　“以后考虑过给林青家里帮忙吧？”
　　“暂时没有。毕竟是很久以后的问题。”
　　“应该考虑。找天我约林总和你们一起出来聊聊，帮你说几句好话以免林总误会了你的为人。”
　　陈依点头道谢。暗中却想这江龙扯了半天原来是为借他们当桥梁加深跟林青父亲的关系。人果然是在不断被利用，区别只是看得见，或者看不见；想得到，或者想不到。
　　回去的路上陈依越想越觉得没意思。
　　回到黑猫后林青就恢复了本性，陈依故意跟她保持距离，林青挽他胳膊就打手，往他肩膀上靠就拽头发。
　　“矜持点，你不在意形象我在意。”
　　林青一直嘻嘻笑，根本不拿他这些故意的拒绝当回事。
　　“别这么小心眼啦，要考虑我爸的面子嘛，被人说他不会教女儿的话多丢脸呀！”
　　陈依本来也不是真的介意这事，闹了一阵兴致没了也就恢复如初。
　　“晚上还在这里啊？该还你父母自由了吧？”
　　眼看林青在房间收拾准备洗澡，陈依忍不住提醒。
　　“哎呀明天放学再说吧！急什么呀，他们分开这么久了难得有空说说话，一开了门呀，一大堆事情就在那等着我爸。我妈睡觉的时候他还没回家，我妈还没睡醒他就匆匆忙的出发了。”
　　“不至于吧……”
　　“这就是代价。所以呀，古代的圣贤都不愿意钻进钱权的漩涡里头，为什么呀？他们太清楚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每天忙的要死，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连妻子每天怎么变老，孩子每天怎么长大的都不知道。”
　　陈依左右上下的打量林青，啧啧道“没看出来啊，你还会想这些问题？”
　　林青把腰一挺，仰面骄傲状道“那当然！人生贵知所求，我的理想生活就是尽量的少工作，能拥有多少物质呢就设法花掉多少。绝对不当钱奴，更不当权奴。”
　　“你的梦想一定能实现。”陈依打了个呵欠，补充道“天生就有这种基础条件。”
　　林青揪着陈依追问“你有什么梦想？从来没发现你考虑过这问题呢。”
　　“因为没有。”
　　“没有梦想等于活死人！”
　　“好吧，那么当个活死人就是我的梦想。”
　　“没劲！”林青说完爬起来关窗户，看外头还在下雨，怔怔立那看了会，忽然扭头冲陈依提议道“我们到雨中漫步吧！多浪漫呀！”
　　“明天早上你发烧的时候更浪漫。”
　　“为了享受浪漫，我愿意承受感冒发烧的代价！”林青说的仿佛英勇就义的烈士。“反正还要出去练功的嘛，总是要淋雨呀，淋两个小时是淋，四个小时也是淋。”
　　陈依把钱包BP机等不能湿的东西掏出来往桌子上一放。
　　“下雨跑步是我的爱好，既然你不怕感冒发烧那就走吧。”
　　林青兴高采烈的拽着陈依迫不及待的就跑。
　　出黑猫时门口的保安叫喊道“在下雨呢冷少爷……”
　　林青头也不回的扬手接话道“就是下雨才浪漫嘛！”
　　看着他们两牵手在雨中奔跑，没一会就湿透身子，林青犹自欢喜的说笑。门口两个保安面面相窥。
　　“年轻就是好。”
　　另一个年纪小点的保安扶了把帽沿。
　　“不是年轻，是他们没有生活压力！感冒发烧上一趟医院得花多少钱，半个月伙食费了！我可淋不起这雨！”
　　“嗨！他们哪里愁吃穿。”年纪大些的保安感叹着点燃根烟。年轻些那个接过根，疑惑道“你老婆不是没给你烟钱了吗？哟，还是芙蓉王？”
　　“刚才小李把客人没抽完的大半包拿了过来，回头你拿一半回去抽。”


第248节 青春（中）
　　练功还是挑的露天场地。
　　两个小时。
　　雨一直下。
　　在雨中跑步是种享受，那种内热外寒的双重刺激加上清爽的空气，寂静的街道马路交织而成的感觉非常特别。
　　但是，一动不动的淋雨两个小时绝对是噩梦。
　　别说林青了，陈依都冷的全身打颤。两个人抱一团抖动的像八十岁老头老太太。
　　“回去了吧。”
　　林青猛的摇头。“不行，还没漫步呢！”
　　“你还想漫步啊？”
　　“一定得漫！”
　　这种淋法肯定会感冒发烧。陈依还是第一次淋雨练功。
　　林青说完就拽着他沿街道跑。
　　身体动一动，湿透的衣服上的寒冷温度就刺激的让人特别受不了。
　　“好冷呀！跑快点跑快点……”
　　林青拽着陈依跑的更快，后来又变成从背后抱着陈依推。
　　“慢点！差点撞电线杆上了！”
　　就这么在风雨里狂奔，到最后终于没那么冷了，运动让体内生成大量热能，但皮肤一直被冷雨淋浇又冷的不能释放热量。
　　陈依知道肯定得感冒发烧。
　　因为不冷了，林青也累了，慢慢变成走，真成了雨中漫步。
　　“喂……有没有人呀——”林青放开嗓子冲寂静的宽敞马路大喊，声音却传不出去多远，被噼里啪啦的雨声掩盖。她却乐在其中的咯咯咯笑不停，笑完了又扯开嗓子喊。
　　“这个世界只剩下我们啦！”这么又笑又喊一会，林青忽然绕陈依前面，抓着他双手边退边问。“只剩我们了！你会不会闷呀？”
　　陈依努嘴朝路边的栏杆道“你扑过去一头撞死我就不闷了。”
　　“好！”林青拽着陈依就朝前头的栏杆疾冲，眼看近了时忽然松手，真的飞身用头朝栏杆上撞！
　　陈依大惊失色，快步前冲一把抓住她胳膊往回一拉，带的林青整个人撞他怀里，她却犹自咯咯大笑。
　　“神经病啊！慢点不得出人命了？”陈依不由惊怒交加，没见过这么乱来的。
　　“全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了你还讨厌我，我不想活了！”
　　陈依当即放手推开她，手指栏杆道“不想活了去死吧，这回我绝对不拉。”
　　林青嘴一撇，退开几步，回头盯着栏杆片刻，猛然回身撞陈依胸口上。
　　“死也拉你垫背！”
　　说完又抱着陈依脖子咯咯的笑。
　　疯疯癫癫的。
　　“你不会是有神经病吧？怎么感觉疯疯癫癫的啊？”
　　林青猛然探脸亲了陈依一口。
　　“你说谁有神经病？”边自质问边推着陈依后退。
　　路的另一边距离较高，离下面的草地足有六七米，护栏也很矮，陈依意识到危险。
　　林青偏还使劲要把陈依推下去。
　　“你说谁有神经病？”
　　“好好好！我有神经病。”
　　林青咯咯失笑，又忽然认真起表情，怔怔发呆片刻，张口道“陈依，打个KISS吧，多好的天气多好的环境呀。”
　　“没兴趣。你要说在这里跟你做爱嘛，我倒乐意。”
　　“那来呀——”
　　林青一跳，双腿圈陈依腰上，嘴凑上去就亲。
　　撞的陈依险些跌出栏杆，一时只顾维持平衡也就被咬住了嘴唇。林青完全一副不接吻就咬掉他一块肉的架势。陈依稍一反抗就感觉到嘴唇里头热咸的血流出来了。连忙一手抱着林青一手举起示意投降。
　　吻没一会，陈依用脑门使力碰了林青下。疼的林青当即从他身上跳下地，连连揉着额头。
　　“轻点呀，疼死了！”
　　“我被你咬的也够受，还不知道你有没有传染病呢……”
　　“呸！你才有脏病呢。”
　　双双各自抚平会伤痛，一个双手合放背后跳舞似的往前走，一个手插兜里用看弱智的眼神盯着前者迈步走。
　　“刚才某人不是说要在路上跟我做爱的吗？怎么不来呀？”
　　陈依不吱声，任由林青一遍接一遍的重复。
　　到她说第五次时，正好经过路边电话亭。
　　陈依突然一把抓着林青推进去。
　　用身体抵住林青的同时一手解裤带一手掀起林青裙子拽里头的内裤。
　　开始林青笑嘻嘻的不以为然，没一会，发现陈依不是唬她就变的慌乱了。
　　“我不好，我不该故意激你，你别这样呀！”
　　“你刚才可是答应了，说话要算话。”陈依发力拽，林青极力不让他拽掉。语气越来越丧失镇定。“陈依！别开玩笑了，过份了啦！过份了！”
　　“怎么？无所不知的读心术失效了就怕成这样？”陈依说着接力一拽，硬给撕烂了。他知道林青是读不到，因为刚才被林青故意激怒他取乐时忽然就觉得什么也没想，完全的没想，但又很有条理的注意到前头的电话亭，很清楚的计划了走到电话亭就动手发难。
　　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这些本身就是一条条早已经存在的指令，不需要考虑和琢磨，达到某种条件就自然而然的去做了。
　　也自然而然的判断林青会读不到这些并不需要考虑的指令内容。他并没有刻意制造这种状态，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会产生这种状态。
　　林青真的急了。
　　“我有心脏病！”
　　陈依信她才怪。作势就要突破时，林青脸色忽然大变。
　　那不是装的，涂颜料也变不了那么快。
　　嘴唇眼睁睁看着就变成紫色，身体痛苦的卷缩。
　　陈依不敢再闹，连忙停手扶着她。“有没有带药？”
　　边问边伸手摸林青衣裙的口袋，根本就没有。
　　连忙一把横抱林青在胸前，奔出电话亭一打量根本没车，也顾不得其它的就要穿上皇帝新衣时，被林青叫喊阻止。
　　“别！”林青缩成一团，紧紧贴他胸口。“一会就好了。”唯恐陈依不信，还连忙摇头劝阻。
　　陈依抱她回电话亭里，避免雨淋。
　　看着林青痛苦的表情渐渐平缓，嘴唇的颜色也渐渐恢复过来，只是整个人显得特别疲惫。
　　“你这到底什么病？”
　　“心脏病呀。”这时候的林青一改刚才仿佛时刻会死亡的痛苦模样，用很不以为然的语气、微笑的表情脱口而出的回答。
　　“其实你刚才是装的吧？”
　　“嗯，是装的。我怎么会有心脏病呀！”
　　当然不是装的，陈依这么问也只是下意识的回避这个可怕的事实。
　　“有病还跑出来淋雨！疯了啊？”
　　陈依责备着叮嘱林青电话亭里头呆着，独自跑路边等的士经过。足足等了十分钟才过来一辆车。那司机一看他水淋淋的模样就不愿意做这趟买卖。
　　“到XX公司门口，我给你100。”
　　他们一路连跑带走，早进了市区，这地方回陈依家里非常近，绝不会超过十五块。
　　“上车吧。”那司机终于点头答应。
　　陈依跑回电话亭扶着林青上的士。
　　他们两身上根本没钱。但如果上车前就跟司机商量到了后回家拿未必能坐的上来，陈依琢磨着下一辆的士不知道会等多久，最终决定先上车再说。
　　林青冷的直发抖，贴陈依怀里就不愿意动。
　　“去你家呀？”
　　“近，到了你先洗个热水澡。”
　　“衣服怎么办？”
　　“先穿我的吧。”
　　的士停靠陈依楼下后他才跟司机说明情况，那司机竟然很爽快的点头答应了。倒让陈依觉得不好思议，实在太小人之心。
　　“不好意思啊叔叔，刚才……”
　　“没事没事！你女朋友冷成这样了刚才当然怕我不载啊……”


第249节 青春（下）
　　陈依说声谢谢，扶着林青下了车。进了防盗门又怕她身体还难受，抱起快步就往家跑。
　　钥匙不怕淋雨他是带了的，从小就有钥匙不离身的习惯。
　　小心翼翼的开了门，进了屋，就把林青抱进浴室。
　　“这条毛巾我的将就用吧。赶紧洗个热水澡，我下楼付了车钱就给你找衣服。”
　　陈依好不容易找到那条陈父买给他至今没穿过的休闲裤，他喜欢穿西裤和牛仔裤，非常厌恶这类休闲裤。陈父问起几次都没穿。
　　递进浴室给林青时没想到她不要。
　　“不穿！太难看了，我最烦休闲裤！”
　　陈依想想还真没见过林青穿休闲装束，衣装明显走的是成熟路线。
　　“将就下行吧？”
　　“不行！”
　　陈依这才发觉固执的人有时候很讨厌，琢磨着下次陈父再问起时抽空穿一次，再怎么说是陈父的心意，买了回来总不见他穿必定觉得不高兴。
　　“那就只剩牛仔裤和西裤了。”
　　“你上个星期五那条西裤就不错，拿那条吧。”
　　上星期五……前天穿哪条裤子陈依都不记得了。
　　“哪条？”
　　“黑色的，不起皱那条。”
　　林青一说陈依就记得了。那条裤子他也很喜欢，深黑又不会让人感觉黑的像脏，夹杂暗闪又不太显眼的线。
　　洗完澡出来林青还缩着身子叫冷，也不等招呼就像在自己家似的一溜小跑进了陈依房间，跳床上拽被子一盖就躺。
　　“……你干嘛？”
　　陈依木然楞床边，看林青调整枕头位置，一副就寝的架势。
　　“睡觉呀！”
　　“……这是我家，我爸妈都在家……”
　　“不管，我冷死了累死了，现在打死也不要起来！”林青把被子裹个严实，边角全压着，整一副拼死赖里头的架势。
　　陈依过去拽，林青就耍无赖，说什么就是不起来。
　　陈依又不敢闹出太大动静，陈父陈母至今没惊醒都已经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了，真给惊醒了起来一看还得了？
　　他干脆拿了衣服去洗澡，回房后把门一锁。
　　“又得逃课了，明天你肯定感冒发烧。算了，反正我爸妈早上要去上班也看不到你。”陈依拿她没法，跑阳台上把林青换下来脱水的衣服晾上后也倒下睡觉。
　　“……能把被子分一半给我吗？”
　　林青连忙松开被角，主动帮忙替陈依盖上。
　　“我现在衣服里头真空的，你可别乘机占便宜！”
　　陈依没好气的横眼过去。“得了吧，就你这样，碰又不能碰我才没兴趣占你便宜自讨苦吃。”
　　不想这句话说完林青就不高兴了，没一会，滚热的眼泪就从眼眶里头往外涌。
　　“干嘛？”陈依拽了纸替她擦。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别人本来就为这事情难过你还说这么难听……”
　　陈依刚才完全没考虑到这点，习惯性跟往常一样随口胡说打击她，这时候细细一想这话确实太过份。
　　林青这样将来能否结婚都是大问题，别说什么生育了。是个女人都难免自卑纠结吧？
　　“刚才随口胡说的，说话不经大脑你别生气，实属有口无心。”
　　“骗人！本来就是这样，我这样还算个女人吗？将来谁会要……”林青反而抽泣的更厉害了。
　　“无性婚姻多的是，前不久还在报纸上看到这种征婚呢。你这么漂亮还担心什么？”
　　“漂亮又怎么了……就我这样的再漂亮也没用，谁乐意找个只能当画看不能碰的女人当老婆！”
　　陈依素来不喜欢安慰人，因为觉得那些安慰人的话太空洞！扯这么两句就已经不容易林青这情况更让他难以安慰，好不容易又挤出来句“这也不一定，真爱你的男人肯定不会因此放弃，无性就不能结婚了？真正的爱情肯定能超越性的障碍。”
　　“骗人！哪有男人会娶个不能碰的女人当老婆……换你你会吗？”
　　“……”如果是过去陈依会觉得无性不是问题，但现在他不敢这么说，因为他已经明白这年龄的他发育并没有真正成熟，还不懂得什么是男人真正的性欲需求，这时候夸下海口纯属年少无知的妄言，自己都觉得不能作准。
　　“是吧是吧！是个男人都不会……”
　　“别哭了，要不将来你没人要的话跟着我吧，反正我也没打算结婚。”
　　林青又哭又笑的轻踢他一脚。“去！谁当你的后备轮胎呀！”
　　倒也不哭了，这么一会眼圈已经哭的有些浮肿。看的陈依又好笑又忍不住……有些心疼。
　　“至于吗……”
　　“还说！”
　　“好好好，不说，不说……”陈依嘴里这么答应着，忽然想起林青以前聊天时的一些煞有介事的扯淡话，忍不住又笑。“你也真能编！前几天还跟我说什么初一就有性经验，口交什么交的都试过，纯粹扯淡！”
　　林青啊的轻声长叫，直嚷嚷着让陈依闭嘴。
　　最后被笑的不行了，终于坦言道“出来玩的朋友几个没做过呀？那些没有做过的都被人笑话是没长大的小丫头，我不这么编很多人就会不拿我当回事！喂……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让人知道了我以后怎么出去混呀！”
　　“这都什么时代啊！以前别人以早失身为耻，得，现在反以为荣！”
　　“这有什么奇怪的！”林青理所当然的侃侃而谈。“当失身的人多了，自然而然就会形成同盟。你想呀，出来玩的女孩失身很平常，她们当然会以此立起真正成熟的旗帜制造优越感，以此为荣耻笑其它没失身的人才能制造更多境况相同的‘同盟’，大多数人女孩都失身了，就不会有人背地里指点她们笑话，反而那些处女要被她们笑话。这就是——少数服从多数的法则。小圈子有小圈子的少数和多数，大圈子有大圈子的少数和多数。为什么会有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这句话呢？就是这类实际情况的反映！真让那些出来玩失身的女孩选择一次的话，十个起码八个希望变回处女。”
　　确实如此。
　　当社会整体风气崇尚道德的时候，敢出来高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提倡唯利是图的人肯定会被涂抹星子淹死；当社会整体风气追逐私利的时候，敢站出来高喊道德，提倡舍弃利益重塑人格品质的同样会被无数人骂做傻子和迂腐可笑的卫道士。
　　出来混的圈子里的女性很少是处女，就算是，过不了多久也会迷醉于情海的汪洋变成不是。男人都喜欢处女是一定的，觉得纯洁。但这些失身的女混混可不一定，陈依就看过些黑猫喝酒的女人提起某个纯情女性时满脸不屑的、用讥讽嘲弄的语气耻笑那种本来该定义为美好的纯洁。
　　甚至还听老黑他们说过，黑猫有个女酒客专门勾搭那些清纯女性的意中人上床，破坏别人感情之后再甩掉那男的，乐此不倦。回过头还跟相熟的人谈论，说那女的没用，说那男的是傻逼。
　　陈依多少也能明白林青的考虑。
　　出来玩不一定就得水性杨花，水性杨花反而也会被大多数道上的女人看不起。但是另一个极端的纯情女生同样会如此，心地好真心表达对纯洁羡爱之心的人不是没有，总是少数。这圈子里更多的是并不水性杨花，但又不是处女的女人。
　　林青编那种谎话确实最容易获得平等看待，能够轻而易举的融入这圈子的主要群体。


第250节 风生水起（上）
　　“唉……”陈依不禁摇头叹气。“这种问题想多了真没好处，下意识的发现身处的世界何等荒诞，又何等真实的以致残酷。人又是何等愚蠢又聪明的生物……不想了，纯粹自找郁闷，毫无益处。”
　　“你又多了一番感悟跟于成杰交流啦，你们两就最喜欢探讨这类虚无缥缈的问题。”
　　“也不是喜欢。我跟于成杰都不是因为讨论这种问题就觉得掌握了真理，就产生众人皆醉我独醒优越感的人。但是很自然的会对许多事情产生荒谬的感受。譬如说欲望的创造性和破坏性。不能否认其带来的创造性，也不能否认其产生的破坏性，更不能否认创造性和破坏性不可能单独存在的事实。因为创造性和破坏性就是不可分割的正反面。这种认识的情况下你说我和于成杰怎么可能对某一面自信满满的、充满遐想和热情的投入进去？”
　　陈依摇头。
　　“不可能！就像我加入总门的情况吧，除恶也是在剥夺生命，尽管很明白存在正确的必要性。但是我也无法像很多总门战士那样自豪的谈论战绩，骄傲的以击杀变异者为荣。就是这样，所以我跟于成杰对道家的思想兴趣更浓厚。”
　　陈依一时被勾起思绪，思索着不由自主的说下去。
　　“你看历史吧，三国开篇那句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其实就是道德和利己主义周而复始的演变，很像道家的阴阳两极图。乱久的时期也是利己主义肆虐横行的时期，深受其害了的人们都会追求和平稳定，得人心者自然而然具备统一的势；但是人性的趋利性注定建立起来的道德必定伴随时日推移被腐蚀，直至殆尽，势必演变为乱世。不仅我们国家的历史如此，因为这决定于生物趋利的本性。根本无可改变。就像我们身体的病菌，不能对药物产生抗性发生本质进化的病毒就难以更长久的生存。人如何真正从本质上进化呢？希望大概在基因学，我们是没那么长命等到的了。这是根本性的本质决定。所以会有机器人取代人类的灭亡论调，机器人相较于人类而言确实具备很多方面的进化优越性特征……”
　　陈依忽然住嘴，觉得怎么跟林青说起这些忽然就没完没了了。
　　“挺有意思的呀，我不觉得乏味。”
　　“不说了。睡觉。”
　　陈依刚躺好，林青就凑过来动作自然的抱着他。
　　他忽然觉得现在跟林青相处更没有心理负担了，因为他们之间不可能发生那种关系，那种让他本身不能视作无所谓的关系。
　　第二天一早。
　　陈依就被房门锁舌的声音惊醒。
　　陈母一开门就愣住了。
　　狠狠瞪了他一眼，又锁上门关紧走了。
　　也许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陈依反而松了口气。
　　‘就这样吧，反正搅合的说不清楚了，也不差多这点事。’
　　他伸手摸了摸林青额头，竟然没有发烧的滚烫。
　　他自己也没有。只是仍旧觉得有点冷，不由把身子往被子里缩进去些。
　　“于成杰来了，快点起来上学，我去上班了。”
　　陈母在客厅喊叫过后就听见大门关上的响动。
　　其实陈母没那么早走，明显是怕林青尴尬。
　　“起来了。”
　　林青被摇醒后不情愿的嘀咕道“我病了，发烧了，可能都有四十度了今天不能去学校……”
　　“是啊，四十度都不止吧，你额头多烫人啊！”
　　林青丧气的坐起来。
　　“讨厌，这样都没发烧……”
　　当于成杰看到林青和陈依一块下楼时，楞那半天没能回过神。
　　陈依的单车还在学校，于是一辆车载三个人。陈依负责骑车，于成杰坐后面，林青坐前面的横杠上。
　　于成杰的单车价钱略微便宜，加上他人很规矩的缘故未曾改装，刹车、轮胎等等全没换过。踩的那叫一个累人！
　　到学校时陈依累的满头大汗。
　　“三百多斤是不一样啊……我说于成杰，你这单车轮子和刹车换换吧，这种自带的刹车卡轮胎，这种轮胎也不适合提升速度，下雨还打滑。”
　　“不知道换什么样的。”
　　“中午放学陪你去。”
　　“好。”于成杰答应着锁上车，进教学楼时就问他们没来学校的事情，又说班里同学说什么的都有。“下午打字比赛，计算机老师给你报了名。”
　　“她知道我没学五笔啊，让我去干嘛？英文打再快也得被中文拖下去。”
　　“我跟老师说过，她说你拿个单科第一也行。”
　　林青忽然插话说“呆会我也去报名。”
　　于成杰就不说话了，之前几次班级打字考核林青的成绩中等偏上，他实在觉得这种比赛没她什么事。
　　“专门去表演出丑？”陈依毫不客气的施加打击。
　　“等着吧，中英文综合打字和中文打字速度两项第一我包了。”林青像在说笑话，脸上的得意和高傲更让人觉得就是在随口胡说。
　　“我们一块恭喜他为本班争光，独占两项第一。”
　　于成杰没有陪着陈依夸张的作揖，他向来不喜欢参与这种玩笑。
　　“那晚上我们怎么庆祝？”林青的眼珠子左动动，右转转，思索考虑半天最后拍手道“学校前面的围村新开了家四川火锅，下午比赛完了我们三个去那庆祝怎么样？”
　　陈依觉得她无聊过头了。
　　“行啊，我请客。”
　　“于成杰也要去啊！”
　　于成杰没吭声。
　　一到教室，王丽竟然就主动过来跟林青打招呼说话。
　　陈依干脆站起来走开让出位置，旁边前后的同学也关问他是不是病了。
　　王丽一直坐那跟林青聊到早读课开始才走。
　　陈依倍觉难以描述内心感受。前不久两个人才势成水火，王丽唯恐班里有任何一个人没听说林青的那些糟糕流言，巴不得全班人都把林青当透明。现在竟然熟络亲热的像好朋友。
　　“不错啊，心胸挺宽广。”
　　难得的是林青竟然也像一点不记恨，王丽表现的有多么自然熟络，她就有多么自然亲热。
　　“都是同学朋友嘛，误会的事情过去就算了，老放在心上干嘛？”
　　王丽的主动还真产生了效应，于成杰的同桌本来几乎不跟林青说话，这时候竟然扭头主动跟她聊天，问起她为什么没来上课，后来又问她是不是跟王丽和好了。
　　早读课没多久班主任就来了，把陈依和林青叫出去问话。
　　“肾病还没好？”
　　“嗯。”
　　“我让于成杰帮你们做了笔记，别耽误了课程。”
　　陈依答应着就回了教室。
　　“你怎么回事？家里电话没人接，你妈妈的移动电话也关机。出什么事了？”
　　“住院了，我妈担心一直陪着不肯回家，她的移动电话大概是没电了。”林青说着递上张医院开的证明。
　　班主任接过后没急着看，就关问她身体情况，叮嘱几句让她回课室，这才仔细看了医院证明，摇头叹气。


第251节 风生水起（中）
　　“过关了！”林青回到座位就喜滋滋的跟陈依说。
　　陈依只觉得两个学习态度恶劣的人碰到一块，只会彼此影响的学习态度更恶劣。
　　上午四节课过后陈依就发觉林青今天过的很得意。
　　王丽简直跟她成了典型的要好朋友，下课就一块去洗手间，一块出学校买水，形影不离。班里本来不跟林青说话的人都活跃了，四人组熟络的打招呼开玩笑，像关系很好似的，几个跟王丽亲近的女生见到林青也露出微笑。毫无排斥的埋堆闲聊。
　　“人的情绪和心理的确有意思。”
　　于成杰对于陈依的感慨没什么特别炙热的反应，他这人本来就这样，即使谈论很感兴趣的话题也看不出异样的兴奋，很平静，平静的像个稳重的中年人。当然，于成杰的样子绝对不老。
　　“情绪化。”对于此事于成杰只有简单的三个字。“昨天我去班长店里看了。”
　　说起来陈依还觉得奇怪，一上午老牛的课桌都空着。
　　“他什么时候开店了？”
　　“前天退的学。他不想读了，觉得现在是做电脑生意的黄金时期，在电脑城开了个店。本来还想请你也去看看。”
　　“退学了？”陈依颇觉诧异，老牛的成绩很不错，在班里的人缘也非常好。“他家里人竟然同意？”
　　“是啊。开店的钱就他父母给的。他说职高本来就为毕业后就业，现在既然有这种赚钱的机会就不能错过，还不如弃学把握眼前的时机。”
　　“他倒是果断，人各有志。”陈依不由对老牛产生新的认识，过去根本没发现老牛是个如此有主张，如此明确目标又具备行动力的人。
　　“生意挺不错。”
　　于成杰的感慨听起来很容易让人担心。
　　“他不会想劝你帮忙吧？”
　　“他是有这意思。”于成杰坦然承认。继而又道“我没答应。”
　　“我个人认为你不适合走他这条道。”
　　“你说过这种生意没技术性。可能未来几年很赚钱，但是很快会形成激烈的竞争，黄金时期非常短暂。不是长远之计。”
　　陈依没想到这番话让于成杰如此在意。
　　“我是这么认为没错。没有技术性的赚钱事情必定吸引很多人跟风，最聪明的选择应该是做投机。乘着黄金时期捞一笔，不等激烈竞争压力形成就转让套现走人谋别的路子。一旦离场时机没把握准就像股票的套牢，陷进去后进退维艰。做的好还能凭借固定客户群继续生存，做不好勉强温饱甚至被迫放弃。毕竟财力有限没有关系说垄断供货很不现实。其实我估摸着老牛不会这么想。”
　　“他对电脑市场信心十足，认为是块永远吃不完的蛋糕。”于成杰看了眼表，体育课快完了，第四节课也快结束了。
　　“我就想乘高中大学的时间钻研程序设计，将来毕业后有机会就自己做，没有机会也能先找工作积累经验。有技术在手就算创业失败也没有后顾之忧，就业肯定没问题，工作经验越多找工作越容易。跟做投机买卖的情况恰好相反。再说我觉得老牛不行，乐观主义者从来是悲剧的演绎者。如果你现在不读书想做买卖我倒是会奉陪到底。”
　　“感谢你的信任。不过目前我没这打算。”
　　“为什么？”于成杰这么问显得很奇怪。但事实上并不奇怪，因为他了解陈依对学习的态度。在他看来，陈依与其在学校没追求的读过还不如早点进入社会。
　　“因为我没办法视创业成功为目标，也没办法以赚钱为动力。事实上我的精神处于颓废的状态。”
　　“没考虑过以后的生活问题？”
　　“你这个问题其实是生活观主次的区别。”
　　“怎么说？”
　　“你父母从来不为物质方面的事情争吵吧？也从来没为职称烦恼吧？他们谁回家早谁做饭炒菜，都没有够买奢侈消费品的欲望。”
　　于成杰点头说是。这些事情陈依早就知道。
　　“你曾经认为他们没有进取心吗？”
　　“没有。我觉得他们很好。”
　　“某类人会觉得他们小康则安，没有进取心。你觉得呢？”
　　于成杰点头认可。“肯定的。”
　　“但是你不觉得，为什么？”
　　“他们工作稳定，做为医生而言很称职。从来不收病人红包，也不推销药品拿回扣。他们赚钱是比有些医生少，但是因为他们有道德良知，有医德。职称问题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医生里面的奇才，只能积累经验慢慢提高。走后门的事情他们不会做，很清楚要遵循道德的话职称问题多余烦恼也没用。我家虽然不是很有钱，但是衣食不愁，我不认为父母这样的生活态度有什么不好，反而觉得很自豪。”
　　“这就是关键。你父母的生活观以幸福稳定快乐为主，那些违背他们道德标准的事情一旦做了就不会感到幸福快乐，赚钱多少是次要。不但他们收入不错后是这样，你也说过，他们过去工资很低的时候也没为收入问题烦恼过。他们很清楚自身情况能获取的是多少，收入高也好低也好都不会烦忧，钱少有钱少的过法。”
　　于成杰点头，直说过去他父母工资加起来只有600块也没分房子时跟现在也差不多，晚上下班一起看电视，晚饭后下去散步，非常有规律，偶尔有小争执也从不是为钱，而是双方长亲在故乡的一些关系矛盾问题。
　　“记得XX吗？”
　　于成杰点头说记得，末了又道“他父母长年争吵，那时候还跟我们说过他母亲因为他父亲给的股份问题吵闹离婚……我大概明白你说的生活观意思了。XX的父母典型把物质追求放在幸福快乐稳定之后是吧？所以穷的时候为钱吵，夫妻双方都为赚钱忙碌的无暇管XX，有钱了还是吵，为赚更多的钱继续忙碌无暇管XX。嗯……就像流传很广的乞丐和富翁沙滩对话的寓言。一者有钱没有时间晒太阳，一者没钱却有无数时间快乐的晒太阳。”
　　“可以简单概括两种生活观，为生活而赚钱，为赚钱而生活。而颓废就是两者皆非。我觉得自己即使进入社会后也无法成为后者，所以你问我将来的生活怎么办这种问题实在不必要。”
　　于成杰嘴里又跟着蹦出个陈依没预料到的问题。
　　“我是觉得你以后如果跟林青结婚了的话可能需要考虑，她看着不像是个为生活赚钱的人。可能也接受不了这种人。”


第252节 风生水起（下）
　　跟林青结婚？
　　陈依想都没想过。
　　所以他有点想笑，不过考虑林青的面子问题，实在不能这么说。即使他现在说没想过，于成杰也只会误会他对林青的感情不认真。还真不如不说。
　　“我也觉得她不会是为生活赚钱的人。至于将来会不会结婚……现在还不至于需要考虑吧。”
　　下课铃响了。这就是陈依和于成杰的体育课。
　　其实偶尔他们也会打打篮球，不过这种时候很少。
　　王丽和林青一块来叫他们，知道陈依要陪于成杰换单车零件后就约好了说她们先去饭店点菜等。
　　这回于成杰没拒绝，答应中午不回家吃饭。
　　陈依和于成杰决定了单车更换的部件后就寄放在那，去了约定的酒楼。
　　到了后发现不止王丽和她男朋友，还有七个高二高三的混混。
　　其中有两个跟陈依算是认识，那时候把骷髅骨拖去酒吧的就有他们。
　　菜还没上时又来了两个高一年级其它班的女生，都是班花。
　　一共十四个人，很挤的围坐一张桌上。
　　饭吃了一半陈依离席下楼，他是没带够这么多人饭钱现金。
　　还没走到提款机林青就追下来了。把一千块往他手里递。
　　“我刚才取了，一会你付帐。”
　　“算了吧。你都把我面子考虑进去了，我还能为这点饭钱跟你计较小气？再说了，我不习惯让女人买单。”陈依把钱推回去。“算是替你庆祝在学校重新混的像开学一样风生水起吧。”
　　“那不行！这顿饭根本是为我在学校人际关系恢复如初花钱，不能让你当冤大头。”
　　陈依懒得跟她罗嗦，直接提了八百现金。
　　“干嘛呀你！”林青还要坚持。
　　“当感激吧。难得从你身上看见闪光点。”
　　“什么闪光点？”林青明知故问。
　　“秘密。”
　　什么闪光点？明摆着的闪光点。
　　陈依小时候在杂志上看过个故事。说一个没什么钱的穷小子发迹后回忆跟妻子的往事。其中提到他妻子许多的好，其中一个例子就跟吃饭有关。他妻子家里比较宽裕，有次吃年饭碰到亲戚，家里坐不下就只能出去吃。
　　结果那顿饭的花费远超预算，席间有个半大的孩子因为不懂事由着性子点了几道贵菜。他吃到中途离席出去想找朋友借。打电话的时候掏出钱包一看，里面多了崭新的八百块。钱包里面当然不会生钱，肯定是他妻子放的。
　　结帐回去后才知道是她妻子的父母给的。他当时不懂就说白担心，问他妻子为什么不直接付帐还不声不响的提前放他钱包里。
　　‘你是男人，再拮据对外人还得讲面子，结帐当然得由你来。’
　　那个男人说后来他已经不需要用这种方式体现自尊时，他都让妻子结帐。他妻子很高兴这么做，说情况不同了，大家都知道这个家靠他养，现在她结帐别人会觉得她在管钱，觉得她很幸福的被丈夫爱着。
　　虽然当年陈依看这个故事的时候还小，但也觉得很触动，简单的细节体现了这对夫妻为对方考虑的温情爱意。
　　吃晚饭的时候王丽的男朋友坚持付帐，最后他的理由当然没有陈依付帐充分。
　　“星期六一起出来喝酒，顺便叫上老K，我请客。”
　　林青很挺快的答应下来。“不如去黑猫吧？”
　　“好啊，我早就想去看看。”王丽的表态让地点就此敲定。
　　离开饭店后各自道别散去。
　　陈依忍不住责问林青干嘛要去黑猫。
　　“我知道你想什么，不过事先跟老黑招呼声他们就不会对你冷少爷前冷少爷后的叫啦。而且在包间嘛，没关系的啦。我是觉得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王丽男朋友要请客回礼，不如把这钱给黑猫赚了。”
　　“有点意思。过了星期六看王丽不暗地里骂你。”就黑猫那消费，不让王丽认为林青是乘机坑她男朋友才怪。虽然事实上她男朋友并不会太在乎。
　　“她才不会呢！又不是她老公，花的不算是她自己的钱肯定不会心疼。”林青说罢又道“回头还你一百八十块。”
　　为什么是一百八十块？况且陈依觉得刚才话都说明白了，怎么可能让她还？
　　“刚才吃饭的酒楼是我爸出钱给一个远房亲戚开的，我呢当然不能白吃，但是算个七折肯定要的呀，让他赚我饭前他自己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呀。”
　　“难怪你主张去那。好一个肥水不流外人田！”
　　“跟我爸学的，他说这就是多元化投资的好处。请客被请吃饭都在自家，名牌服装送人买的也自家的，烟酒茶金银珠宝统统自家的，送的房子自家的地自家的工程队，车也自家卖的，大小公司每年的员工旅游福利也是自家亲戚开的旅行团。送出去的都只花个本钱，要花钱买的也就是个本钱。节省多少开支呀！”
　　“虎父无犬女，佩服……佩服！”陈依真是服气了，一举多得的盘算啊。既符合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真理帮助了亲朋戚友又长久节省了自己的开支甚至盈利。
　　生意人啊……果然会算帐。亲友的人心聚拢了，花出去的钱还全部变成日后赢利的投资。方方面面全兼顾，实可谓名利兼收。
　　一路闲逛到下午开学，陈依都止不住为这番见闻感叹。
　　做人做生意做到林青父亲这种境界，不由他不心生敬佩之情。
　　比起那些有钱躲亲戚被人暗地里眼红嫉妒唾骂有了钱就不认识人的，那些挨不过颜面不情不愿借这个钱借那个钱最终落得不相往来的，比起那些帮了左不愿意帮右左右不能兼顾的，比起还有些费了力不落好的。
　　境界的差距真是一目了然！
　　陈依不由想起陈父过去的经历。
　　很多家乡的亲戚来投靠，借钱的更多。有个亲戚曾经希望陈父出资一万块开个小发廊，最终陈父怕冒险没答应，结果那家伙竟然偷钱跑了。陈依一直没办法定义那个人是混蛋，因为开始的时候陈父是答应了，那人非常用心的、几乎跑遍整个S市找合适的地方。最后找到了，陈父又反悔了。
　　陈依几乎能想像那种付出全部热情寄托全部希望努力之后的破碎心情。虽然那人的做法很混蛋，但是陈依觉得很难因此完全痛恨。当然，从这方面看那人本质上的确算不上好人。
　　但鲜明的对比是陈父几次借钱给故乡亲戚，数额超过或者接近一万最后又没有还的事情之后，陈依忍不住觉得与其借给开始就觉得很难还回来的那些，还真不如当年投资给那个人开间发廊。起码后者就算经营不善这笔钱也不会完全打水漂。
　　“你有完没完了？琢磨快半个小时都没理我了。”
　　“不想了。”林青的抱怨让陈依意识到走神走的太久了。


第253节 一鸣惊人（上）
　　“晚饭还是你请喔。”
　　陈依想起林青说要报名的事情，哑然失笑。
　　在校门口没等多久于成杰已经取回了单车，直说确实好踩多了。
　　课室没多久陆续来了不少同学，都让陈依和于成杰下午的比赛加油。
　　他们班上报名的有四个，因为会堂坐不下那么多人，每个班都选几个代表当啦啦队。
　　当陈依到达会堂时，竟然真的看到林青已经坐在赛场。
　　学校也真不怕麻烦，会堂前面摆满临时置放的电脑，一共三十多台。
　　各个班的代表以及班主任、计算机教师基本都来了。
　　“陈依，听说你中文打字不行最近有没有练习？”
　　有才怪。陈依英文打字速度所以快是因为小学有使用打字机的课程，那时候觉得挺有意思就下苦功练过，后来又用学习机玩练习打字的游戏。
　　他哪里会为了学校的比赛专门练习五笔输入法。
　　“中文我完全放弃了。”
　　班主任微微点头。“英文单项你可要发挥好，计算机老师认为你能拿第一。”
　　计算机老师这时候过来催促。“陈依你先上场，英文一定要拿下，先声夺人让其它竞争者的士气动摇！”
　　陈依想不到这个带老式大黑框眼镜，圆脸脾气温和的计算机老师竟然准备如此充分。
　　他刚站起来，计算机老师又附耳过来叮嘱道“去台上中央的计算机，别人都不愿意在显眼位置你偏偏要去！你的英文输入非常有声势一定能起到先声夺人的奇效，很多班级都把主力安排在第一场，能干扰几个是几个！”
　　陈依冲计算机老师翘起大拇指，道声佩服，依言过去。
　　“没问题吧？”班主任也非常关心比赛情况。
　　计算机老师点头坐下，让她宽心。
　　“英文录入单项陈依肯定是第一，他的打字速度快的让人不可思议！我都考虑好了，一开始肯定有选手被陈依惊扰分神影响发挥。第二场所有的主力都上场了，我们班就安排于成杰，XXX、XX上场。于成杰综合打字速度是很出众的，心态沉稳发挥肯定没问题。第三场就让林青去，各班都以为精英派尽了，她也完全没有心理压力很容易超常发挥。”
　　林青不是进场了吗？班主任疑惑的搜索她的身影，发现她刚才只是利用空档热手，这会正在场边看。
　　满场呼喊不同名字的加油声此起彼伏，各个班级的啦啦队比赛似的不甘声势落于人后，扯开嗓子拼命吼，还有高年级学生竟然带着扬声器来，霎时盖过旁人的呐喊助威。
　　陈依发现带着扬声器的高年级学生打气的对象是他左边的一个女孩，中长的头发，人挺斯文秀气。看起来像是个内向含蓄的人，但偏偏很大方的微笑冲助威的同学挥手，似乎非常自信。
　　比赛一开始，陈依键盘上噼里啪啦节奏极快又特别响亮的敲打声就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非常响亮！也许因为从小用打字机练习的关系，加上他敲打的节奏太快，那种响声根本不必刻意营造也显得非常的突兀和刺耳。现在他还附带上些内力让声音传的更远，别说他背后台下二十个人不由自主眺望过来，拿着麦克风在台上走动的校领导都看稀奇般的只顾盯他。
　　他左右的选手尤其受影响，愣愣的看了他敲打键盘的十指几秒才慌张的盯着显示屏开始打字。
　　观赛的计算机老师看起来非常高兴。
　　“你看吧，多少选手浪费了时间。我就说陈依开赛就能达到先声夺人的奇效，他那英文输入速度谁看着不心慌啊？”
　　平时的考核英文输入达到每分钟一百八十个字就满分，今天比赛的标准完全不止于此。测试量也延长到十分钟。但别人正进入状态高速输入的时候，陈依把键盘一推就站起来往观赛区走了。
　　台上的校领导拿着MIC叫他。
　　“这位同学你怎么了？”
　　“报告副校长！我已经全部录入完毕。中文输入比赛我弃权。”
　　热火朝天投入比赛的人多少因为他推荐盘被吸引分神，剩下那些也因为他的话不由自主瞟过来看。
　　许多班级的啦啦队都是些不乖的学生，往往这类学生最活跃，也最适合来当啦啦队。
　　这时候就有人叫嚷起哄。
　　“有没有这么拽啊！”
　　一句喊引得许多人跟风挑衅。
　　“高一的小子这么串干什么？”
　　那些人喊叫没几句就各自被班主任呵斥闭嘴。
　　陈依已经完成任务了，更不会傻到这时候理会这些挑衅。
　　班主任看着他在身边坐下，忍不住感慨道“你要是肯练练中文输入多好！”
　　来打气的班里同学都难以置信的追问他是不是真的全输完了。
　　计算机老师对此毫不怀疑，反而关问他发挥如何。
　　“平均速度多少，瞬时最高速度多少？”
　　“发挥的不错，平均速度六百七十多，瞬时最高速度七百三十多。没有错字。”
　　“专业打字员我也没听说过能这么快的，你不练练中文输入法当打字员真是可惜了……”
　　这话当然有问题，DZ可不是培育计算机打字员的地方。计算机老师说完也发觉这话不妥，不禁苦笑。
　　是有些不可思议。陈依对这方面高标准的速度不了解，但正常的平均输入速度一般是220到280每分钟。但是他们班录入速度除他和于成杰最高只有200字每分钟。计算机老师早曾对他的录入速度目瞪口呆，说普通人就算乱按键盘也达不到这种输入速度，更别说正确率100%了。
　　“刚才坐我左边那个学姐是不是很有名？”
　　计算机老师点头说是。“上届包揽全校综合录入第一名，中英文两个单项全校第一名。英文录入速度去年是三百六十，中文是二百二十。去年比赛的录入标准是二百八十和一百八十就满分，因为她今年提高到四百二十和二百八十了。”
　　第二场时于成杰的表现一如往常的平静，丝毫不引人注意。但是陈依知道他也在十分钟内全部输入完了。只是中文输入没有拿到满分。
　　“英文100分，中文九十六。”
　　计算机老师却对他的成绩非常满意。
　　“综合分肯定前三，中文单项前三应该也没问题。刘班主任啊，你这班今天算是出尽风头了。下学期的计算机程序语言比赛我看于成杰和陈依肯定也有望进前三。”
　　班主任很意外又高兴的反问“是吗？”
　　“他们两个开学就没听过课，上机课在研究C语言，上课也拿着C语言的编程书传纸条讨论。我看高二的计算机课程他们都学不到东西。”
　　陈依这才知道计算机老师上课从不管他们原来是早掌握了情况。高一的计算机课程他们的确学不到东西，下学期是学DOS系统下的BASIC语言。那东西初二他们两就玩熟了。C语言和VB语言高二的计算机课程才开。
　　第三场比赛开始时，计算机老师充满期待的让班主任看比赛。


第254节 一鸣惊人（下）
　　“看你们班一鸣惊人的奇兵！”
　　陈依半信半疑的盯着场中的林青。难道她真的深藏不露？
　　这场比赛学生的情绪很平静，第一场大部分精锐都上去了，没上去的第二场也上去了，名次的争夺都在前两场的选手身上。第三场都是各班级有积极性，但实力不足以问鼎的群体。
　　比赛一开始陈依就意识到林青真的很厉害。
　　整个会堂都是键盘声，节奏非常急促，明显是从林青键盘上传出来的。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平静的观赛学生们都察觉到林青录入速度的突出。有高年级的学生带头叫喊鼓励。
　　“林青加油！”
　　“林青加油！”
　　DZ本来就很多人认识她，当初开学不久她的名字就风靡全校。这时候有人带头为她打气，兴致勃勃的跟随着自然络绎不绝。
　　林青边打字还边回头朝为她加油的人回应微笑。
　　那副气定神闲游刃有余的表现让陈依禁不住暗自惊叹。
　　“林青录入速度好像不比你慢啊。”
　　于成杰做出评价，事实上陈依只听键盘的声音就知道实情如此。录入速度的差别决定敲打键盘的频率，速度差距越大那种频率的节奏声音越不同。熟悉这种敲击频率的陈依当然能清楚判断。
　　“六百字以上。”
　　班主任笑容满面的看着场中的林青，忽然叫了陈依声。“你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时候你最应该站起来大声为她打气。”
　　班主任说着环顾周围情绪兴奋呼喊加油不断的学生，颇有些挑衅的语调道“怎么？胆怯？”
　　“笑话。”陈依说着站起来，清了把嗓子，又求助班主任道“能帮忙把高二的喇叭借来吗？”
　　班主任扭头跟隔不远的高二年级班主任说了，没一会喇叭传了过来。
　　陈依拿着喇叭放声喊话。
　　“林青再快点！我钱包里的人民币激动如跳跃的音符，只等在为你庆贺的晚宴后醉倒在收银员的盒子里。”
　　观赛的学生唯恐天下不乱的肆意口哨乱喊起哄，在录入的林青笑的肩背耸动。
　　台上的校领导微笑握着麦克风喊话。
　　“那位同学不像话啊！比赛还在进行中就用物质的糖衣炮弹干扰选手，这是不公平的，就像奥运会比赛注射兴奋剂一样！”
　　满场爆笑。
　　陈依身边的班主任笑的挤出眼泪。
　　DZ的校领导很有意思，很多次的集体活动上都表现的很开明幽默，绝不会皱眉头呵斥起哄的学生。所以校方的活动很少有学生觉得沉闷而不情不愿的参加。
　　台上的林青边盯着屏幕录入边叫喊开道“抗议副校长干扰我背后支持的声援，这是妨碍选手发挥的不公平行为！”
　　副校长呵呵的笑，手指林青道“大家看看，她分明游刃有余……”
　　这工夫，林青已经把键盘一推站起来冲大伙骄傲的挥手。
　　“……五分零二十七秒，比那位注射兴奋剂干扰比赛的同学仅仅慢了十七秒！毫无疑问的成为今天英文单项录入速度的第二名……”
　　副校长的话没说完喝彩起哄声、口哨声就此起彼伏的叫响。
　　尽管还有其它人在争分夺秒的录入，但胜负已分，林青抢尽风头。
　　于成杰罕见的失态，紧紧盯着林青，惊叹道“林青太厉害了……”
　　陈依深以为然。
　　“她大概还让了我。”
　　于成杰没有接话，但神情分明流露出同样的怀疑。
　　刘班主任早已经兴高采烈的、近乎兴奋的站起来用力鼓掌。也难怪她如此，林青太一鸣惊人，升学成绩中等偏上，平时各科目成绩也都这个水平。忽然展露惊人的才能做为一直关心她的班主任当然会高兴的失态。
　　中文录入林青也完全独领风骚，台上副校长的注意力几乎一直都在她那，满场都是喊叫她名字的加油声。后来副校长干脆站在她旁边，实时汇报屏幕上软件统计的录入速度。
　　“……林青同学的速度再次提升，平均录入速度达到不可思议的每分钟四百二十个字！瞬时速度也是四百二十个字。这太让人吃惊了，她完全挖掘了自己的极限，错误率0%……”
　　许多本来还在努力的选手这时候都放弃了，惊赞的看着林青。
　　“林青真的太厉害了！”
　　于成杰这句话已经是第六次说了。
　　陈依心有戚戚。这确实太厉害了。瞬时最高速度跟平均录入速度完全一样简直让他难以置信。
　　在全场的热烈鼓掌欢呼声中，林青推开了键盘。
　　“副校长！我们有意见，要求检查林青是不是注射了兴奋剂在比赛！”
　　爆笑声中起哄玩笑者不少。
　　副校长待大家笑差不多了才举麦克风道“这个问题值得重视！碍于我校这方面的准备不足，我建议大家相信林青同学的品德，让她就此事当场澄清！”
　　麦克风被递给了林青，她微笑接在手里。
　　“感谢副校长对我的信任，我非常严肃的告诉大家，我的确注射了兴奋剂！”她说完静等起哄的人群闹够。握着麦静静眺望陈依坐的位置。“爱的力量让我不可思议的超常发挥……”
　　可想而知这句话让起哄的学生情绪暴涨到何等高点。
　　“学校对我的关爱，校领导默默的关爱，班主任和计算机老师寄托期望的爱，还有同学朋友纯洁的友谊之爱！”
　　嘘声大作中，有个中午一起吃饭的高二年级学生抓着喇叭叫嚷。
　　“大家别相信……她说谎！副校长，我要向你揭发林青同学的早恋行为……”
　　那人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人按下去，夺走了喇叭。
　　副校长只是笑，只当玩笑似的拿了林青的麦公布今天比赛的最终结果。
　　林青和高二年级上届第一的那个女孩并列获得第一。因为都是双百，但录入速度上差距非常大，高二年级那个女孩明显很失落的站在台上。分数虽然并列，但录入速度已经区分了高低。林青英文录入速度单项第二，中文录入速度无可争议的夺得第一。
　　于成杰得了综合分数第二。英文单项录入第三，中文单项录入第三。
　　陈依的英文单项录入速度第一。但综合评分惨不忍睹，因为中文录入零分。
　　刘班主任笑容满面的被副校长请上台讲话，同时还有计算机老师。
　　领了奖状离开会堂后，班主任高兴的心情还没有平复。
　　听说陈依晚上要为林青庆贺，就说她请客，还叫上计算机老师一起。
　　“这单我买，班主任别跟我争！”
　　刘班主任晒然失笑。“你还在读书呢？哪来的钱？还不是父母的，你们替我挣了光当然该我给你们摆宴庆功。”
　　计算机老师推了把眼镜插话道“刘班主任还真不必争。你还不知道陈依和于成杰前不久在电脑城装机赚了多少钱吧？”
　　“他们？”班主任非常诧异。陈依和于成杰都没想到计算机老师会知道这事。
　　“高年级好多学生都在电脑城帮人装机赚钱，这股风就他们两个带起来的，恐怕就那一个月赚的钱比我们两个月工资加起来还多！”
　　“有这种事？”
　　陈依和于成杰点头承认。
　　“那我还真不争了，陈依，晚上你买单！”
　　刘班主任命令似的拍板，又忙着追问计算机老师细节。
　　林青边走边凑他耳旁悄声道“厉害吧？”
　　陈依若有所思的斜眼盯她脸看半天，最后感叹道“妖孽，你就是个妖孽！”
　　林青呵的失笑，看前头走的班主任和于成杰他们没回头，附耳拖长生气发嗲道“大……师——今晚上……就收了我这只妖－孽——嘛……”


第255节 仙剑的谎言（上）
　　嗲的陈依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阵哆嗦，轻手推她把低声斥责道“想冷死人啊！”
　　林青回头看了眼后面，飞快的在他脸上亲了口，不等陈依皱眉就笑，引的前头班主任回头张望。陈依只能若无其事状发作不起来。
　　一顿晚饭吃到七点。
　　班主任的丈夫给她电话时被叫了过来接送。
　　路上还说起刘班主任常在家里提起他们，尤其是陈依和林青。
　　不由让陈依心里几分感动。
　　下了车后，还半响没能收拾起心情。
　　今天晚上他跟An有约，说好在基地碰面的，期待已久的电击修炼没有意外今天就会进行。
　　他到达基地时An还没来，一直到晚上八点整，An准时出现在主脑舱室。
　　“真巧。”
　　An主动打招呼，陈依也就装着碰巧的回应。
　　“练功？”
　　“对。”
　　“听十三师娘说你月门的武功修炼进度非常快，除了内力外其它方面都很出类拔萃，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修炼。”
　　陈依初时有些不适应，后来又不觉得有什么。
　　是的，每个人都会带着面具，在必要的时候伪装自己。在他知道An加入总门真正的目的是复仇时，就应该明白An是个非常善于伪装的人。
　　基地内处处都有监控，是主脑系统延伸出来的监控。
　　An仔细的讲解电击修炼需要注意的地方。
　　陈依按照她的讲解尝试着进行。
　　当躺进主脑舱室，启动电流刺激时，初时仅仅感到全身微麻，渐渐的变成麻痹，再然后疼痛的全身抑制不住的抽搐，到最后神经的信号只剩下剧痛了。身体无意识、不受控制的剧烈抽搐。
　　当感觉回复时陈依发觉刚才的电流刺激仅仅持续三十秒。
　　“必须维持感觉的存在，维持对身体的控制，并且进行内力的修炼。”
　　An说完打开紧挨的舱室躺进去。
　　“听说过月门武功的传说吗？”
　　陈依犹自没能消化电击之后神经的麻痹感，好不容易才能答话说没有。
　　“月门的武功最初源自道家。原本是象征仁德的剑法，传说创始月门武功的高人中年领悟物极必反之理，从仁德的极致走入偏执的杀戮止恶之道。这才有了夺命阴狠的月门剑法原貌。这位高人创出杀伐之剑的同时修成超越世俗的仙剑，引天地之力成璀灿耀眼之仙剑，有形无质，所向披靡无可抵挡，比最锋利的名兵都更可怕。我一直希望练成这种传说中才有的仙剑，你有没有兴趣？”
　　陈依终于明白了她的办法。利用月门固有的传说，伪装修炼成功了传说中仙剑术的奇迹。
　　如此战神之怒的存在就变的能够解释，光明正大的用于战斗。
　　“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厉害的武功？我当然有兴趣！”
　　“我们一起练，我跟你说说仙剑术的功法口诀……”
　　……
　　晚上10点半，陈依还坐在月门分部里，双手一起握着水杯仍旧不停的发抖。
　　“哟，177在整电击修炼啊？”
　　“当心点吧，很多人以为能超越极限结果电坏了经脉武功尽废！”
　　“那算好的，前年那个XXX，直接被电死在主脑舱室里头，要不是小别扭知道他进去了指不定多久后才发现！”
　　“你还是悠着点吧177，反正你有皇帝新衣犯得着这么拼命吗？”
　　“……”
　　陈依只能挤出微笑一一回应。他根本说不了话，牙关在打颤，上下两排牙齿在抖动中磕磕碰碰。
　　一向孤僻不爱搭理人，尤其不怎么看得起陈依的黑刃竟然主动替他接了杯水递过来。
　　“电击修炼后喝温水最好。”
　　陈依惊疑不定的接过，点头微笑以示感谢。
　　黑刃打量一圈频频路过看陈依热闹的月门战士，不屑道“别管这些没上进心的家伙！不敢冒险害怕痛苦活该只能当地上爬的虫！”
　　黑刃言辞依旧偏激尖锐的让人难以接受。陈依暗自苦笑，不知道黑刃的性格为什么如此，仿佛心里总笼罩一层仇视他人的阴云。
　　“也不算指点。但怎么着我也算是经历并且挺过来的前辈吧！电击修炼不要一味试图压制肉体的自然反应，比如说试图控制身体的抽搐。不管身体被电击遭受什么反应只要保持神志的清醒就能够在训练中练功。很多失败的人都试图凭借意志压倒身体的痛苦，结果让神志负担加倍最后灭亡。正所谓顺者昌、逆者亡！与其压抑痛苦还不如适应习惯电击带来的痛苦。不是每个人都有An那种意志力能够克服电击程度不断提升所伴随的痛苦。我们必须清醒的认识自己的长处和短处。”
　　陈依想不到黑刃竟然是个曾经进行电击修炼并且挺过来的人，无怪乎大家对他都有种自甘承认不如的、近乎畏惧的情绪流露。也难怪他素来自负的近乎傲慢。
　　但老实说，陈依觉得这番心得很有意思。很切合他的实际情况，今天的修炼程度只是入门级，但已经让他几乎不能承受。他不得不承认论对痛苦抵抗的意志力远远不如An。
　　“多，多……多谢！”
　　两个字，费了他半天力气，脸部仍旧麻痹。
　　“没什么，我就欣赏敢冒险懂自强的人！”
　　黑刃说完自顾起身走了，根本不理会坐着的陈依是否有挽留的举动。
　　陈依不由对黑刃产生几分探究了解的好奇。
　　身体终于恢复后，离开基地前找上王佩琪问了黑刃的事情。
　　结果让他非常吃惊。
　　黑刃从小在武功方面的修炼就很出众，精进之快、个人战斗力之优秀几乎让人无可挑剔。本来他理所当然会拥有一件皇帝新衣。
　　但是，因为进行电击修炼，前月门分部门主给了他糟糕评价，剥夺了他拥有皇帝新衣的资格。
　　黑刃从小在基地长大。
　　前月门分部门主就是他的亲生父亲。那个被他当众抱怨骂咧‘老家伙’，为月门利益自愿退位的长者。
　　“他的实力很强吧？”
　　王佩琪对陈依的疑问报以肯定的点头。但是却摊手表示无可奈何。
　　“我必须尊重他父亲的考虑。他父亲认为黑刃个性太过偏激，对实力的追求过份执着，胆子太大，不希望他因过刚而易折。即使七门都很为黑刃惋惜也不能不考虑他父亲的心情。如果论实力而言，黑刃拥有皇帝新衣至少进入总门二十强战士之列。”
　　父爱与个人志向的冲突，不可调和的如此让人无奈。前者固执己见，后者不愿低头。


第256节 仙剑的谎言（中上）
　　发现陈依身体还有些颤抖，王佩琪不由失笑。
　　“基地外面第一个小山坡右边等，我送你回去吧。”
　　这时分并没有总门的人来往出入。
　　陈依上车时发现An也在。
　　车子发动。
　　王佩琪如往常般顺手点燃雪茄，深深吸了一口。
　　“你们怎么会对仙剑术感兴趣？”
　　“总想试试。”陈依很镇定的回答让王佩琪哑然失笑，显然对于他们能练成仙剑术这种不现实的东西不抱希望。
　　“别太入迷耽误练功。”
　　“啊。”An轻声答应，再没有多的话。
　　陈依在园林下了车，临走前问起任务的事情。
　　“安心歇着吧。最近会有变异者巢穴的情报送到，会够你忙的。”
　　陈依一半欢喜一半忧的回家。
　　洗完澡躺下，久久没有睡意，也不知道是否被电的。
　　想起林青，就拨了个电话过去。
　　没一会那头就接了。
　　“你父母和好了吧？”
　　“那当然！好的跟新婚蜜月似的，我妈都舍不得我爸走，跟他去公司了呢。”林青说完又呻吟道“我一个人在家好害怕呀，你来陪我吧。”
　　“开什么玩笑。晚安。”
　　陈依直接挂断了电话，正睁眼睡不着，林青又拨了过来。
　　“好啦，那别把电话挂了，我听着你的呼吸声就不觉得屋里黑漆漆的吓人了。”
　　“我睡觉没声音。”
　　电话那头的林青扑哧失笑。“不是打呼噜就是说梦话还没声音呢！”
　　“……真的假的？”
　　“不信我给你录下来。”
　　陈依郁闷无语，每个人睡觉的情况如何自己还真没办法了解真相。因为你睡着了，做了什么只有别人能告诉你。
　　“好吧。我打给你。”
　　“为什么？”
　　“我家座机不用电话费。”
　　“这么好呀！那你打给我。”
　　拨通过去后，陈依说声睡了就把话筒摆一边。
　　隔一会那头林青蹦达几句话，陈依时而答应时而懒得回答。直到迷迷糊糊的入睡。
　　入睡没一会，陈依又醒转。
　　睁开眼后不由自主的回忆An告诉他的仙剑术功决。
　　那是种朦胧的感觉。
　　晚上因为电击修炼的缘故，虽然隐隐觉得体内的战神之怒在思考功决时有些异动，尚且不敢确定。
　　但是现在，那种朦胧中似乎清晰看见体内战神之怒光团的画面越来越清晰。
　　是的，他确实看见体内的战神之怒。
　　经脉里的内力能量纷纷汇聚丹田，又被战神之怒吸引似的依附上去。
　　那团光逐渐长大，光团中张开一双眼眸，让陈依感觉非常熟悉的眼眸。
　　但不等他仔细想就被眼瞳里映现的事物吸引。
　　心、神、乃至所有的感知都一下子被吸进去……
　　‘咚——咚——’
　　钟声敲响两下。
　　“陈依，陈依，你为什么不理我……陈依，陈依……”
　　他迷迷糊糊的睁眼，仿佛刚睡醒，周围的环境模糊的让他不能看清。
　　只有面前那张脸，清晰的映入眼里，错愕的让他楞呆，昏沉的脑子呆滞完全不能思考。
　　“为什么不理我……难道你已经丧失决心了吗？难道困难让你决定放弃跟我的未来了吗？”
　　他想说没有，但是他觉得嘴说不了话。很快也真的不能说话了。
　　“用你传递过来的温度告诉我真实的内心……”
　　李茵吻着他的嘴，他已经无法说话，在传来的温暖和内心释放的情绪作用下越渐激烈的回应，最后肆意而主动的搂抱压倒了李茵。
　　“我不要听你说，我害怕可能虚伪的言语，就这样用你的热情告诉我真实的感情，就这样告诉我……”
　　……
　　“陈依——陈依！起床了陈依——”
　　陈依猛然被惊醒，满身大汗淋漓，倍感疲惫。
　　枕头旁边的话筒传来林青的催促叫喊。
　　他拽了床头柜上的纸巾擦把脸上的冷汗。
　　“醒了别喊了。”
　　“来接我，我请你吃馒头。”
　　“啊。”陈依随口答应声。“挂了。”
　　放好话筒，他拖着昏沉的头迈步洗手间。
　　这是什么时候的记忆？李茵的日记本上没有记叙。
　　惨剧发生之前他们还见过面吗？
　　他不确定，还是像过去一样只能等待另一个梦的来临，等待梦揭晓答案。
　　他出门下楼时，更觉得疲倦，心口似乎还阵阵揪痛。
　　迫使他不由自主的捂着。
　　“心肌梗塞吗？”于成杰奇怪的看着他。
　　“去吃馒头，我顺便接林青。”
　　于成杰对此没有意见，对于福东村白面馒头的味道他非常满意，有时候甚至多买两个留到第二节下课吃。能让他的食欲突破本身节制，这在陈依看来近乎奇迹。
　　于成杰吃东西很有节制，永远不会暴饮暴食。几年来早餐的份量一直恒定，偶尔课间跟陈依下楼买熟食，也是固定两颗牛肉丸，饮料小瓶可乐。
　　“我走前面吧，你精神状态看起来很糟糕。”
　　“啊。”
　　陈依点头答应，一路跟着于成杰的单车后面走。
　　他的状况确实很糟糕，甚至存在忘记注意马路车辆行使情况的可能。
　　林青在路口等，坐上陈依单车横杠就扭头捧着他脸关问。
　　“怎么了？无端端成这样了。”
　　“没事。”
　　停在馒头摊吃东西时，三个人都没下单车。林青踮脚地上，坐横杠上把馒头撕成条条状喂陈依吃一口，自己吃一口。
　　陈依却没什么胃口，就着林青半靠他身上的姿势伸手揽住她。
　　脸贴着她脸，搂她的手臂越渐用力。
　　“对不起，只是需要个人被我抱着。”
　　林青微微笑笑，低头往嘴里喂块馒头。
　　“没关系。用力点能让你感觉舒服些只管用力，我受得了。”
　　陈依楼她的胳膊不由更用力，更紧密的贴着她的脸庞，低垂着头脸，一手紧紧捂着心口。
　　仿佛得到些安慰，心口却又揪痛的更厉害，几乎变成有只手握着他的心脏在用力捏，揉、扯！
　　“我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在发生……我为什么这么难过……为——什——么！这么——难过！”
　　他在林青耳旁压低声音喃喃自语。
　　呼吸艰难的近乎窒息，仿佛咽喉被堵塞。
　　林青扭脸看着他，忽然舌头一伸，做吊死鬼状。“我要死啦……”
　　陈依止不住的一笑，胳膊一松，差点有眼泪从眼眶里头蹦出来。
　　“你想笑死我？”
　　他说着掏出林青包里的纸巾，脸上犹自挂着好笑的表情，拭去眼角的液体。
　　舒服多了，真的舒服多了。脑袋也不像刚才那么昏沉了。


第257节 仙剑的谎言（中）
　　林青展颜一笑。“我可爱吧？”
　　“如果分点馒头给我吃更可爱。”
　　林青嘴一撇，扬手把手里半个馒头按陈依嘴上。
　　“馒头比我可爱，噎死你！”
　　于成杰一直不看，故意做不存在状避免当灯泡。
　　都吃完了去学校的路上林青还质问陈依。
　　“说，我可爱还是馒头可爱。”
　　“馒头。”
　　“说谎话不怕后悔么？”
　　“如果你生气的跳下单车步行去学校我肯定会后悔，后悔没早点把你推下车减轻重量。”
　　林青默不作声的吸着鲜奶。
　　忽然扭头，一吐。
　　乳白色的牛奶成束状射落陈依胯间裤子上，湿了一片。
　　“说谎话的代价，一路上可得贴我紧点哦，被人指点你公然跟我搂搂抱抱破坏学校风气后果严重呢，还是让人看到你裤子上湿痕可怕呢？你自己选。”
　　“……”陈依愣愣看着裤子上牛奶打湿的痕迹，半响，从牙缝里透挤出两个字。“……变——态！”
　　林青冲前头的于成杰就喊。
　　“于成杰，你快过来看……”
　　陈依一把捂住她的嘴，双腿合拢些，身体伏低了些，把林青往后按近了些。
　　若无其事的冲于成杰笑。
　　“别理她，无聊乱喊呢。”
　　林青打开陈依的手。“前面就学校了这么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呀！快停车，我走去学校省的别人指指点点的说难听话。”
　　她说着就要跳车，陈依连忙伸臂圈住她。
　　也顾不得手臂搂抱的位置不妥当。
　　“你真色！”不等陈依发作，林青先一副羞怒交加的语气斥责。
　　“真的，你比馒头可爱多了。”
　　“呸！拿我跟馒头比。”
　　“你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
　　林青哼着小曲，把身体往后一倒，主动当他的屏障，遮掩牛奶打湿的痕迹。
　　停好单车上教学楼时，陈依一路走林青后面，到楼梯林青不走了，非要陈依从后面抱着她。
　　“这时间又没有老师从这里上下，怕什么呀！”
　　陈依照办。
　　恨得咬牙切齿。
　　“捉弄人外加做这些出风头引人瞩目的事情让你觉得这么有趣吗？”
　　“恶趣味！”
　　林青说着一笑，把身子往后一倒，头躺陈依肩头，慢腾腾的一步步顺台阶抬脚走。
　　短短一层楼的距离，走了六七分钟，约莫上去四十多个学生都看着他们低头偷笑。
　　终于到厕所门口了，陈依看里头没人，闪身进去前冲林青冷笑道“十个你都没一个馒头可爱！”
　　林青看着陈依闪进洗手间，双臂胸前一抱，咬着下唇做苦恼状。
　　“真得再给你教训呀，自讨苦吃！”
　　说完她也进了女厕所。
　　陈依在洗手间擦洗半响，又顶着热风机吹几分钟总算把裤子上的湿痕料理完毕。
　　回到教室犹自生气，整两节课都懒得搭理林青。
　　林青也不理他。
　　第二节下课是课间操。
　　平时陈依不去，林青也不去。
　　今天陈依不想陪她下楼吃东西，下课铃声一响他就站起来叫上于成杰走。
　　还没走出教室就听见后头一阵阵爆笑口哨声。
　　陈依也没理会就跟于成杰并肩出去了。
　　林青在课室涨红了脸，羞急交加的惊呼着埋头课桌上再不肯抬起。
　　王丽忍着笑凑过来她身边坐下，小声关问道“怎么回事？他怎么……”
　　“糗死了糗死了！都怪他上课的时候动手动脚……啊！我不想活了以后怎么见人呐！”林青埋头课桌上不敢抬起似的，双脚在课桌下连连直踩。
　　王丽忍不住笑，却强自不发出声音，反而宽慰她道“虽然有点难堪但是也没什么。高中又不像初中，情侣之间有那种关系的很多啊，反正班里同学谁不知道你们早发展到那种程度了……”
　　陈依跟于成杰并肩走到楼梯口，就那么一段路已经让他越来越觉得不妥。
　　今天出什么事情了？走哪背后都听见哄笑声。
　　还没等他的疑虑进一步放开，就听见背后刘班主任爆炸似的愤怒吼叫！
　　“陈依！”
　　他一扭头，就看见班主任蹬蹬蹬的急步过来，气急败坏的从他裤兜一把揪出样东西，迅速揉成一团，狠狠瞪他使个眼色示意走。
　　陈依整个人都懵了。
　　他看清楚班主任从他后面的裤兜拽出来的是什么。
　　乳罩，蓝色的精巧乳罩！
　　他裤兜放钱包，那件乳罩必定有一半放在钱包和裤兜之间夹着。
　　那些人在笑什么？
　　任他素来脸皮奇厚，任他素来轻易不怒，任他素来不在乎旁人指点笑说！这一刻，他真连撞墙的心都有了……
　　班主任办公室。
　　刘班主任又气又怒，还有几分难以开口的尴尬和羞。
　　林青很快也被叫过来，低着头脸很不知所措的揪扯衣角。
　　下课的老师进来看见陈依都掩嘴偷笑，个别满脸不屑的、鄙夷的瞟他们一眼放下课案出去了。
　　最后一个老师进来又出去时很明白的带上办公室的门。
　　“怎么回事？”刘班主任把手里揉成团的蓝色精巧乳罩用力朝桌面一砸，好像娇弱的手都不知道疼。“怎么——回事！”
　　“是我不对，我年轻冲动。上课的时候那个什么上脑，非要对她动手动脚还把这个解开了。后来怕老师看见匆忙缩手，看她没机会戴上揪出来就往裤兜塞……”
　　刘班主任气的涨红了脸。
　　林青惊惶兮兮的道“对不起，都怪我没有据理阻止……”
　　“够了！”
　　刘班主任第一次大怒狮子吼。
　　犹自胸口起伏不定的激怒半响，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
　　“我早就知道你们两个满不在乎我行我素的性格会闹出事！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你们竟然如此……肆意妄为！在学校，还是在上课的时候竟然做出……做出这么不知羞耻的出格事情！”
　　刘班主任大口喘气，短短几句话说的她上气不接下气。
　　“叫你们家长来，我去找年级主任。这事情瞒不过去，学校怎么处理由不得我做主了……”
　　她说完起身开门走了。
　　林青伸指头戳戳陈依手臂。
　　“干嘛还替我揽责任呀……”
　　陈依神情冷淡，语气更冷淡的木然注视窗外。“我说什么都不知道？是你偷偷脱下来塞我裤兜的？谁信？换你是班主任也不会信。只会认为我逃避、把责任都往你头上推。学校如果给开除处分的话也好，终于能远离你这个魔女，不，是恶魔。”
　　“喂……不要生气了嘛。没想到你会走出教室还没察觉，我知错了嘛……”
　　陈依不咸不淡的耸肩轻笑。
　　“你怎么能做得出这种事情……”他长吐口气。“你说你怎么能做得出这种事情！损人损己，你整个事让我一个人丢脸也就罢了，怎么能把这东西往我裤兜塞！我被人笑，你也丢脸！损人损己的事情你怎么就干得出来呢！”
　　陈依质问到最后，情绪越发难以平静。
　　林青委屈的小声解释道“你那么说我不也是丢自己的人嘛……我要是还没馒头十分之一可爱，你还那么搂着我，不是让人笑话你眼睛瞎了楼个没馒头可爱的女孩？我就是生气，想让你体会这种自己郁闷，我也丢脸的滋味……”
　　“你没事找事！明知道我那是故意打击你。你能没馒头可爱吗？啊？你明知道我心里觉得你比那个温莎都更漂亮……”
　　陈依忽然打住不说。这种实话他过去根本不愿意说，这时候一着急，说了，还是不想说下去。
　　“说呀，干嘛不说了。”
　　“无聊啊你！明明知道我想什么还说什么？”


第258节 仙剑的谎言（中下）
　　“就不喜欢你不说实话，不说就算了，还故意说打击伤人的违心话。就算知道听着就不难过呀？我女孩子耶总听你左一句没馒头可爱，右一句没馒头可爱的说有多难过你知道吗？我是做的太过分了，我知错了。可是你再这么说的话我还得生气。”
　　“我不喜欢吵架。反正这回十之八九开除，就算年级主任忽然发慈悲，你父母和我父母都不会再让我们来往，不是你转学就是我转学。”
　　林青自信十足的道“不会开除，更不会转学。”
　　“哼……”
　　陈依不信。出这种事情很快传遍学校各年级，DZ校风本来就比较严，这种事情不可能不处理。至少开除一个。不说他父母如何，林青的父亲就肯定会气疯。
　　“昨天才得奖的两个优秀学生今天就开除多可笑。再说了……别说DZ，就是S中也不会给我档案留个开除处分记录。学校里乱传的事多了，今天又不是在操场让全校同学都看见了，当然可以等风波自然平息。我父母那里好说，你父母那里我也有把握去恳求说通。”
　　“试试，我说自己因为你上课乱想不能集中精力，学习成绩每况愈下。任你巧舌如簧也说不通我爹娘。”
　　林青横眼瞪他。
　　“明明不希望以后见不到我了，偏偏死鸭子嘴硬！”
　　办公室的门开了。
　　刘班主任进来又把门带上。
　　“林青，我给跟你父亲通过电话了。他难得很开明，年级主任也考虑到你们毕竟还是孩子，这事情如果给处分肯定就是开除。档案里落下这种不光彩的记录可能影响你们一生。所以决定不追究此事。但是！你们必须给我私人一份检讨，真正的检讨，不要在任性妄为做这种自毁前程的事情了，明白吗？”
　　刘班主任说着拿起课案。
　　“下节课我来验收。”
　　“我希望这不是真的。”陈依反而有些失落。很不希望这决定是因为林青父亲的压力所促成。
　　“压力有一点……但不是关键。班主任虽然很生气但还是很为我们着想，刚才去时就打定主意怎么都要给我们求个记过处分，不能给开除。她其实功劳最大啦，要是她怎么也不要我们就只能转班，年级里哪个老师敢收我们？还不得转学呀……”
　　陈依撕了页班主任桌面的草稿纸，把本子递给林青。拿了笔就开始写。
　　林青握着笔怔怔思索片刻，又凑近陈依道“你教我怎么写吧，我想不到呢。”
　　“最近别跟我说话，看到你就恼火。”
　　“哼！稀罕！”林青拿着本子和笔走开一旁，低头开始写。
　　三个老师回来拿了课案又离开。
　　下课铃声响起不久，刘班主任回来验收他们的检讨，一顿训话到上课铃声敲响。陈依先被叫了出去。
　　他走到楼梯道，深深呼吸几口气。
　　进教室……任他自觉脸皮厚出了这种糗事一时还真鼓不起走进教室的勇气。
　　刘班主任把门关了上锁，又拉上窗帘。
　　帮着林青把胸罩戴上，看着她那娇嫩的皮肤，丰满而未经风霜的身体，不禁叹气。
　　“你这么聪明的一个孩子怎么就由着他性子胡来？这种事情他一个男的还好说，你怎么面对班里的同学和学校的朋友？”
　　“也没什么呀其实……高中情侣有这种关系很多啦，一阵子就过去了，反正他们早就认为我们那个过多少回了。”
　　“现在的孩子简直是……”刘班主任又气又怒。“……太无法无天了！才高中就敢这样？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吃亏的还不是女孩子！就不能忍忍，等长大了再说？”
　　刘班主任替林青穿戴完了，又道“还有王丽我也很担心。你是她朋友替我多劝劝，她这样下去很容易出问题。”
　　林青颇觉吃惊。“您知道王丽的事情了？”
　　“学校外面租房子，天天去我还能不知道？”刘班主任一声长叹。“我也明白这种事情开了头就刹不住车。也就希望你劝她多注意保护措施，千万不能由着性子来。你是聪明的孩子我知道。”
　　刘班主任坐下喝了口茶。
　　“昨天晚上我找到你初中班主任的联系电话就你的事情聊了很久。你这孩子真是奇怪的很，别说我没碰到过，身边就从没听其它老师提起过有像你这样的。明明很聪明，初二以前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为什么故意隐藏自己呢？”
　　刘班主任说着从抽屉拿出一叠试卷。
　　“听你初中班主任说的时候我还觉得难以置信。今天一早就问各科老师拿了你的卷子，还真是……看起来中等偏上的分数。仔细对比多次考试的题目才能发现问题，这些题目你全部做是吧？很多考过并且你答对的题目下一次考试却写错了，而且很简单，刻意避免分数太高？你怎么想的能跟我说说吗？你初中的班主任说从初二开始你就借了几个学校的高中课程，上课就看，初三的时候已经自学完了。为什么不考个更好的高中呢？”
　　林青十指交错玩弄着，对于班主任异常的关心十分意外。为了解一个学生竟然能费周折的找她初中班主任交流。这样的老师实在很罕见……
　　“班主任也知道的，其实我爸爸的情况决定我将来毕业后基本没有可能为就业烦恼，甚至没有多少选择余地的必须接受他的培养教育。初二以前因为成绩名列前茅让父母都很高兴，后来他们离婚了就有点丧失维持第一名的动力支撑。那段时间看了不少课外书，尤其欣赏道教的无为思想。”
　　林青思索回忆状叙说道“初二的时候班里有个朋友，她的成绩一直年级第二。其实她并不特别聪明，但是非常非常勤奋用功，每天晚上回家都做题目，反复温习到11点睡觉。但考试成绩最好的时候跟我一样拿满分，稍有失误就变成了第二。”
　　刘班主任很有热情的倾听，颇有些为那个用功的学生感叹。竭尽全力的勤奋用功却因为面对一个智力和领悟力远在其上的对手，那种无奈实在心酸。
　　“有一天体育课我没上回课室看到她趴课桌哭的很厉害。她的性格很内向，自尊心很强，当时就不哭了，怎么问也不说原因。后来从她好朋友那里知道她父母都是非常要强的人，年轻在学校的时候就因为经年累月争夺第一最后彼此欣赏。本来他们希望有个儿子，结果得了个女儿。对她的要求因此更严厉。每次她拿不到第一的结果就是父母失望的摇头。那天她所以哭只因为听见她父亲说，如果有个儿子肯定不会像她这么没用！”
　　刘班主任惊诧不忿道“她父母这么想也太过分了吧！这么用功的孩子竟然不感到骄傲欣慰……”


第259节 仙剑的谎言（下）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世间百态什么样的人都有，她父母自幼好强，对他们来说只有第一才值得被肯定，除此以外就是差劲、无用的象征。”
　　“这件事情触动了你？”刘班主任饶有兴趣。
　　“嗯！对我来说真的没必要争第一的虚名。我的人生并不需要在学校的优秀评价做为名片和标签。但是对于很多人来说他们的人生需要。我舍弃不需要的虚名给别人多一个机会不是很好吗？这完全不影响和损害自己，这种前提下无形中帮助了别人我觉得很有必要。”
　　林青说着忽然绽开笑容。“后来尝试了一次分数比她低，真的很不一样。她父母对他诸多嘉许，还难得的陪她去了趟动物园。直到初三毕业她都很少不高兴了，因为达到父母期许的她就重新得到了那份没有失望的、完整的爱。高中她也如愿以偿的进了S中。”
　　刘班主任怔怔若有所思。
　　“只是为了这样我还是感到遗憾。”
　　“我虽然有些心软吧，也不可能为了她一直保持中等成绩。只是后来把考试成绩下降到中等的事情跟我爸说了。结果他一点不在意，反而很高兴的点头说好！”
　　“嗯？这是为什么……”刘班主任也感到迷惑不解。
　　“我爸说，学会不争第一了好，丢掉那些虚名才有心力用额外的时间学习更多有实际用处的东西。某个领域的第一并不是我应该追求的目标，那是科学家和技术员追求的目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过份优秀和表现自己的人势必难以团结周围，况且一万个学习第一名也未必能争到踏入社会时我所拥有的资源优势。爸爸当时这番话也让我明白很多，后来就更无心争成绩第一的噱头。最重要的是我掌握了那些知识。”
　　刘班主任握着茶杯怔怔半响，忽然微笑道“去上课吧。你有很好的父母教育，今天我发现过去对你的很多担忧只是源自对你不够了解。也许你不需要老师，至少我认为自己并没有办法成为你的老师。这并不是丧气话，相反，我为有你这样的学生感到自豪。”
　　林青道谢离开，走上楼道时发现陈依站在那。
　　不由扑哧失笑。
　　“原来你还有怕的时候呀！”
　　“什么怕！我只是还没鼓足勇气。”
　　林青抬腕看着表道“我说亲爱的，上课铃都响十三分钟了。你的勇气要鼓足到放学？”
　　“不关你事，说了最近别跟我说话，看你就恼火。”
　　林青快步跑前伸指朝陈依腰眼一戳。
　　“神经病啊！”
　　“等我呢吧？怕我一个人没勇气进教室呢吧？”
　　陈依面无表情，语气冷淡的道“只是考虑到你毕竟是女的，这种事情更难堪点。但是你别误会，最近我真的不想跟你说话，不要烦我！”
　　“好好好！走吧！”
　　林青说着迈步上了楼梯，那位置班里部份学生已经能看到。果然有人指点偷笑。
　　“你……不需要积攒会勇气？”
　　陈依很诧异于她的勇敢，或者说是脸皮的厚度。
　　“早积攒够了。说白了不就一句话嘛，我被男朋友摸了，还把我胸罩扯下来被人看见了。有什么呀！又不是让人看见我身体了，乳罩嘛，随便扫眼住宅楼挂几十件有什么呀！”
　　好像还真的很简单。
　　陈依迈步追林青前面走到教室门口，说声报到。
　　全班偷笑的、窃窃私语的、用淫荡目光打量陈依背后林青的……
　　……
　　晚上八点，陈依在主脑舱室等了An十三分钟。
　　想起白天的事情犹自脸上火辣辣的烫。他后排一个男同学悄悄问他是不是有奇怪癖好。还有人偷偷问他林青的胸部是不是真有体检结果那么大。于成杰同桌的女孩更绝，先传纸条问他们有没有那个过，然后问陈依是不是有内衣癖。
　　陈依当然不会回答这些问题。
　　下午的时候班里有个女生说前不久书包里一件胸罩不见了。
　　于是有猜测是被人偷了，陈依变成最可疑的作案者。
　　他完全无语。
　　An依约到达主脑舱室时就听陈依说“我有预感今天会发生奇迹。”
　　似乎太急切了，但是陈依觉得仙剑术本来只是飘渺不太可能的传说。练的久了反而不好说。莫名其妙的修成反而容易解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中忽然感觉到一股神奇力量灌入身体凝聚成一团光，于是就有了这把剑。’
　　这是很合适的说辞。日子久了才修成旁人询问心得他反而不能说没有，谁也不信。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许是你太心急产生的错觉。”
　　An对他的提议并不赞成。
　　“我相信不是，今天会发生奇迹。”
　　对于陈依的坚持，An无可奈何。
　　“希望如此。”
　　陈依躺进主脑舱室等待电击修炼开始时就思索起仙剑术的功决内容。
　　一如他的期待，早上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模模糊糊的出现。
　　身体的内力能量全被战神之怒的光吸附，骤然涨大。
　　光团里，一双眼眸缓缓睁开……
　　这一次他看清了。
　　难怪早上让他感到熟悉，对着镜子的时候里面肯定会有这对眼眸，是的，根本是他自己的眼睛。
　　他的意识再次被吸进去。但这一次没有出现李茵。
　　里面一团黑红。
　　他觉得身体里的内力在膨胀，把他撑的涨成了气球。
　　就在他为爆体而亡的结果恐慌时，膨胀的内力真的爆了出来。
　　但他的身体依然无损，那些爆炸般涌出来的能量化成光束，被他丹田气海的引力束缚，努力的挣扎也只能环绕在他身体周围，旋动，游动。
　　An还没有躺进舱室，未免陈依承受不住电流刺激谨慎的观察数据变化情况。
　　电流升上一百伏特，没有显示陈依身体的异常反应。这有些异常，这种时候数据上应该早出现陈依精神痛苦的感应曲线。
　　电流量突然违背设定的陡然走高。
　　An连忙操作制停。
　　没有反应。
　　“总组长请尽快过来L031舱室……”
　　电流急升……


第260节 仙剑的谎言（末）
　　“不！”An抬脚猛踢舱室前座，那里连接主脑延伸的线路。
　　一层彩色的光幕一闪即逝，保护着前座依然不受损害，反而把An震退。
　　这是主脑延伸的特殊保护系统，但是这区的舱室本来并没有接通。至少昨天都还没有。
　　An无暇为这个不凑巧的问题考虑，她的双眸流动黑红的光亮。
　　操作萤幕上显示的电流数据已经超出人体承受的极限，但是攀升的速度忽然成倍递增。理论上里面的陈依现在已经被电流烧成碳了。
　　不等磁极冲发动，舱室猛然爆炸！
　　轰鸣声几乎传开整个基地。
　　正在吃陈依所赠点心的小别扭被吓的一抖，眼睁睁看那盒点心跌落地上。她顾不得心疼，急匆匆的朝震动源头方位奔去。
　　“爸爸出什么事情了？”
　　“我正在赶过去。”
　　总组长赶到舱房门外时已经聚集了很多战士，十七师娘正让人试图暴力摧毁外凸变形的舱房合金门。
　　“住手！”
　　“总组长来了就好。我们担心里面的An和177会出什么事情。”十七师娘很镇定的挥手让几个蝶衣门的皇帝新衣战士退开。
　　王佩琪这时候也赶到，看见舱房变形的门时不由的莫名惊慌，唯恐里面的人出了事情。
　　“启动海市蜃楼屏障，废弃舱门并开启备用门……”
　　伴随总组长对舱房外系统的指令，一道光幕把他完全遮覆其中，紧随着听见吱呀的声音，然后是沉重物落地的响动。
　　总组长踩着被切割的废弃舱门进入里头后，备用门跟随紧闭。门外的光幕紧随消逝。把大群猜测惊疑不定的总门战士阻挡在外头。
　　舱房里头被炸的一塌糊涂，除受到主脑防护光幕保护的线路连接通道管外，萤幕、操作台以及六个液体舱全被炸毁。
　　An背后的合金墙壁内凹，上头一个清晰的人形轮廓。
　　但是她站着。
　　身体环绕着奇怪的黑红色光束，胸口剧烈起伏的定定站那看着177。
　　陈依身体周围同样环绕旋飞着跟An一样的黑红色光束，他面前还悬停着道光束，上面频频闪动紫色的电光。
　　“这……”总组长完全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情况？”
　　“大概是发生奇迹了。”陈依回答的很镇定。
　　“奇迹？”总组长打量他们两个的状况，既猜疑又难以置信的表情反问“你们不会告诉我……你们练成月门的仙剑术了吧？”
　　陈依伸手抓住面前悬浮的光剑，随意挥动几下，反问总组长道“如果这不是月门的仙剑术请问它是什么？”
　　“I don't know!”总组长抓了把头发，打量圈一塌糊涂的舱房，缓缓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An似乎被爆炸震伤了，但陈依没来得及关问情况，门一开十七师娘就拉着她，在一群蝶衣门战士的簇拥下离开。
　　王佩琪看见陈依安然无恙大感放心，在一群月门战士陪同下回去了分部。
　　其它几门的战士为舱门打开时看见他们两人奇怪的情况议论猜测纷纷。
　　直到总组长出来。
　　双手插上衣口袋的总组长环视众人一圈，挂上笑容。
　　“有个让人难以置信又无比振奋的消息，希望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就有人失笑，催促总组长别卖关子。
　　“An再一次创造了奇迹，当然还有月门的177。他们成功修成月门传说中的、神话一样的武功……”
　　不等总组长说完，众皆哗然。
　　有几个战士迫不及待的插话喊问道“月门的仙剑术吗？”
　　总组长面挂微笑，点头。
　　……
　　总组长怔怔沉思，面前光影效果形成的人影消逝。
　　王佩琪进来后折身关上了门。
　　“总门主已经知道了吧？”
　　“总门主决定取消跟177的会面安排。明日就回返总部。”
　　王佩琪默然坐下，怔怔的不知在想什么。
　　沉默的气氛持续了约莫两分钟，王佩琪忽然抬脸询问。“总门主怎么说？”
　　“总门主问我他们的能量和脑波是否有安哥鲁莫亚变异者特征。”
　　“那……有吗？”王佩琪的语气里透出掩饰不住的担忧。
　　“还是那样！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总之他们不是变异者也不是潜在变异者。”
　　王佩琪并没有显得高兴，仅仅不那么忧虑，颓然丧气的道“总门主没有问刚才的事情吗？”
　　“当然问了。我说他们练成仙剑术。”
　　王佩琪猛然抬脸，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怎么可能这样跟总门主说？别人不知道，你和我都清楚月门从来没有所谓的仙剑术，仙剑术只是当年由你人为添加进月门历史的凭空社稷，是当初为激励月门战士发奋而已。这世上哪里来的仙剑术？”
　　“我无法解释。主脑记录的情况也没有线索。舱房的电流突然陡增，因为主脑的信息判断里面的177能够承受。你知道最后电流升到多少伏特吗？”
　　“多少？”
　　“跟闪电一样。”
　　“……不可能！”
　　“是不可能。能够制造电流的异能者也不可能操纵闪电。但是177没死，我只能说那段虚构的功决凑巧的对177和An产生影响，而这种影响促成他们创造了奇迹。”
　　“这太荒谬了……”王佩琪一路摇头的离开了总组长工作间。
　　她离开后，总组长面前的屏幕映现出陈依战神之怒的画面。
　　总组长盯着屏幕怔怔思索，最后双臂抱放胸前，叹着气朝后靠倒。
　　“总门主探索多年的光剑秘密至今没有答案，今天又在An和177身上出现……这到底是冥冥中神赐的力量，还是魔鬼的赠礼？这两把光剑会比总门主那把更强大吗？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形成的，难道是种异能？”
　　屏幕上的画面骤然消逝。
　　总组长办公间的门打开，十七师娘走进来，毫不客气的在他对面坐下就问“到底怎么回事？他们真的练成传说中的仙剑术？”
　　总组长一本正经的点头。
　　“确实如此。没想到世界上出了总门主外还有别人能练成。”
　　“总门主也会仙剑术？”十七师娘显得非常惊讶。
　　总组长呵呵微笑。“总门主已经很多年没亲自动手了，也难怪你不知道。”


第261节 阳谋之道
　　十七师娘也离开了。
　　总组长打开萤幕，再度陷入怔怔沉思。
　　随王佩琪回月门分部的陈依则被众星捧月。每个人都充满热情或好奇的追问舱门打开时看见的那些光是什么，那把发光的东西又是什么，他又是怎么修成仙剑术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中忽然感觉到一股神奇力量灌入身体凝聚成一团光，于是就有了这把剑。’
　　这句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被陈依煞有介事的吐出。
　　黑刃也在人群中，罕见的被勾起探究的兴趣。
　　一直到离开的王佩琪回来，一众月门战士才散去。
　　“执行任务的战士听说你修成仙剑术的事情纷纷通过主脑转达祝词。大家非常振奋，沉寂多年的月门重新绽放璀灿的光华。甚至其它市分部的月门战士不少都打算亲自过来为你道贺。大家认为你是月门以后的象征，如烈阳和An那样的实力象征。以后你更需要努力，绝对不能辜负月门众多战士寄托的希望和期待。”
　　“我会的。”
　　陈依忙点头答应，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刻意表现的谦逊。他害怕王佩琪忽然追问仙剑术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敏感的发觉师父根本不像其它人那样对仙剑术有探究兴趣。就好像……就好像知道其中另有隐情而根本不相信仙剑术的无稽之谈。
　　王佩琪没有问，反而低声交待说“基地外面上次的地方等着，晚上有任务让你和An一起执行。”
　　“An刚才受了伤吧……”陈依感到诧异，师父向来很关心An的健康问题，这种反常又让他产生不安。
　　是因为仙剑术吗？让总门方面如此迫不及待的意图了解？
　　“蝶衣门方面说没有大碍，当时受了点震荡而已。”
　　陈依当即跟月门战士道别，到达基地外头时看见十七师娘领着An和一个不认识的女战士已经到了。
　　“陈君你真是很了不起啊！”
　　“十七师娘过誉了。”
　　陈依发觉那个没见过的女战士频频看他，一时就不敢多话。
　　正这时有车子开出来，是王佩琪。她今天没有开平时的红色跑车，而是辆非常不起眼的普通大众，仍旧用月门馆主那张皇帝新衣的面孔。
　　“劳烦十三姐当司机真过意不去。”十七师娘这句话说的毫无过意不去的真挚语气，让人一听就觉得暗藏讥讽。
　　“姐妹之间客气什么。”王佩琪回应的也很冷淡。
　　“陈君啊，这是我的爱徒凌云风，蝶衣门一级战士。本来今天晚上的任务不应该让她参加，但是我很希望她能跟An、以及你历练。An是答应了，我想你不会拒绝吧？”
　　陈依一直觉得这个凌云风注视他的眼神有问题，心有疑虑之下也就不敢急于开口。
　　果然，脑子里马上收到王佩琪的提醒。
　　‘她就是那只骚狐狸精，你的替身跟她滚过几十次床单了。’
　　原来如此。陈依忙微笑表示没有异议，还假装窥王佩琪没注意时瞟眼凌云风，十足传情的模样。
　　凌云风咬着下唇无声轻笑的扭脸一旁。
　　这女人的确有当狐狸精的素质，无论身段还是容貌都无可挑剔。当然，这是穿上皇帝新衣的脸，底下那张如何就难说了。
　　这时候他已经明白十七师娘的意思，私下里凌云风跟陈君的关系早已经很亲密。十七师娘明摆着要把这层关系公开化，一则试探他是否愿意靠拢，二则彻底打击王佩琪。
　　不由让陈依觉得十七师娘并不很可怕。
　　他记得鲁迅说过一句话。
　　‘捣鬼有术，也有效，然而有限，所以以此成大事者，古来无有。’
　　而十七师娘似乎完全迷信于捣鬼式的计谋里头。
　　老子的本经有言：‘将于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夺之，必固与之。是谓微明。柔弱胜刚强。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王佩琪并非对十七师娘一味退让，或许总组长也不是。他们在静静的等，以一副退让和敬畏的姿态任由十七师娘更骄傲，更自大，羽翼更丰，欲望更强。对付十七师娘这种人，如果正面斗争势必被迫使用阴谋，假使最终成功也会被总门主暗生戒心不敢信任，更会留下话柄让其它人非议，让其它人接近的同时又暗中畏避。
　　他师傅根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助长十七师娘的气焰，她的骄狂、欲望、自信以及自以为掌握庞大势力优越感、自然而然会不断树敌，直至让总门主不能容忍。
　　历来权术高明的帝王都不畏骄横淫奢的皇兄弟，反而装作看不见，装作亲爱。因为他们知道这种兄弟哪怕封地如何繁荣，笼络多少叛逆之徒都必然不能撼动其位。他们会等，等着他们弄的领地内民不聊生还自以为能问鼎皇权的那一天。不但能除之而后快还能落得天下人称颂其大义灭亲的贤德。
　　反而那些洁身自好的皇兄弟会让帝王猜疑，忧虑。
　　于内斗，不动者远比多动者更高明。
　　陈依相信王佩琪不是个软柿子，否则活不到今天，否则练不成那等高明的武功。
　　十七师娘绝对赢不了她。
　　只凭这一点他陈依就不可能真的投靠十七师娘手下。只凭这一点他就明白An为什么会明亲十七师娘暗做十三师娘的心腹。更何况，他与十七师娘没有任何感情，也不可能会有什么深厚感情，根本不是他所喜欢亲近的性格。
　　“十三姐原先提过吧？情报门刚刚查证本市变异者团体的巢穴，稍后的战斗比较凶险。但是你们不必担心，我已经跟太阳门、星门打了招呼，万一寡不敌众他们短时间内就能赶到支援。”
　　十七师娘说罢又充满期待的微笑说“当然！我更希望你们根本不需要支援，如果能够漂亮的完成这次任务，将会成为总门历史中的奇迹。”
　　这等于说敌人数量超乎想像的多了。
　　陈依正这么想时又收到王佩琪通过主脑传递的提醒。
　　‘情报门追蹑过程中杀死了一个变异者，脑部发现有陨石碎片。稍后去的巢穴里可能都是战斗级别超出常规的变异者，千万要小心。’
　　‘师父，为什么会只派我和An两个人去？’
　　‘总组长决定的，主脑也判断通过。’


第262节 会不会……死？（上）
　　车子穿过S市，直开出另一头的关外。
　　街道的灰色石砖大多碎裂，很多整块不见了，落足时稍不注意石砖下面就会溅出泥水。
　　很显然，这里是关外典型未经接受基础建设改造、环境仍旧糟糕的地区。
　　走到一片绿草生长足有半个人深的弃地中一处下水井盖旁时，王佩琪驻足。
　　“就在下面。情报门查过下面大片地下水道已经废弃了一年。里面肯定有一级变异者，探测被一级变异者才能制造的能量屏障阻挡。因为观察之眼的波能够穿过一级变异者能量场的阻隔，所以未免打草惊蛇情报门没有尝试派人下去勘测地形。你们要加倍小心。”
　　陈依掀开井盖，第一个下去，An紧随，凌云风最后。
　　井盖被王佩琪重新盖上。
　　“十七妹主张凌云风参与这种任务莫非让她送死？”
　　十七师娘面含冷霜，不屑轻哼。“十三姐应该知道小凌跟陈君的关系吧？有陈君照应怕什么？再说了，陈君参与这种危险任务小凌能放心吗？我也是经不住她的哭哭哀求呀！”
　　“只怕她根本不知道这趟是什么任务吧。”
　　王佩琪说完扭头就走。
　　她实在看不惯十七这种利用人不带吐露真相的作风，为求凌云风进一步紧抓住陈君不惜让她参与这种危险任务培养感情。
　　有时候王佩琪不知道该说十七聪明还是笨。这种事情事先不说明白凌云风以后能不怀恨在心吗？
　　两个人一前一后隔六七米距离回到车里。
　　王佩琪大口大口的抽雪茄，呛的十七师娘打开车窗也受不了，下车透了会气又担心引人注目，硬着头皮又坐回车里。
　　“你就不能少抽点吗？”
　　“姐姐我就这么点嗜好，难为妹妹了。”
　　王佩琪看十七的难受样就解气，正要再抽凶些时，脸色忽然大变。
　　‘总组长！通讯为什么传不到177那里？’
　　通讯那头传来总组长平稳的声音。
　　‘里面存在未记录的能量场干扰，但是你不用担心，今天派的是特级苍蝇之眼直接连通主脑的波，情况由主脑全程观察记录，万一有危险主脑会立即发布紧急支援命令。’
　　这当口，十七师娘也发现了情况的异常。
　　就只听她在那发作。
　　“给我接通情报门分部门主！……你们情报门到底怎么做事的！存在未记录的干扰能量场竟然都不知道？现在我们对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万一发生意外你们负得起责任吗！……”
　　王佩琪本来就忧虑焦急，听十七还在那无意义的乱发脾气不由更烦，顾不得继续整她，独自下了车躲清静。
　　……
　　潮湿的下水道里黑暗无光。
　　遍地都是死老鼠，这些老鼠的死相很奇怪，身体仿佛都被人为撕裂开致死。
　　赵华毫不在乎地上的污秽，身披牧师长袍一步步在黑暗中行走。
　　无光的黑暗中忽然响起暴怒吼叫，紧接着有东西对他发起袭击。
　　他嘿的怪笑。
　　紧接着就是重物坠地的响动，还有溅射的污水。
　　他转个弯，是一片宽敞许多的空间，围墙上燃着三十多根蜡烛。
　　地上坐满了人。
　　不，不是人。他们的形容有人的轮廓，但身体都已经异变。
　　大多都抱着头，不知道在抵抗什么样的痛苦，时而狰狞，时而激怒锤击水泥石地。
　　里头的水泥地全都破裂不堪，真不知道他们为何还能安然盘坐。
　　赵华的到来引起这群似人似怪的注意，许多都露出狰狞可怕的凶相。
　　却在赵华摘下帽子露出眼眸中深红色光亮时全又收敛。
　　“你是谁介绍来的新伙伴？”
　　端坐中央的、唯一一个完全是人类模样、隐隐似首领的男人微笑着站起来，热情的欢迎赵华的到来。
　　赵华嘿的怪笑。
　　“我来是带领你们上天堂，今天开始你们需要一个新的首领，就是我！”
　　里头盘坐的人群起骚动，陆续站了起来。
　　又被中央那个男人制止，都又坐下。
　　“我们并不需要新首领，也不存在需要首领的说法。我们只是一群不幸的人，聚集在这里只是为了彼此帮助，彼此鼓励，共同对抗内心的魔鬼。做为同伴你一定能理解我们的痛苦，如果你要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我们非常欢迎，如果试图利用我们，那么请你离开！”
　　赵华不屑的退走两步，一脚把只死耗子踢了进去，被站在中央的那个男人一把握住。
　　“你们不需要新首领？难道继续呆在这种鬼地方，想见亲人爱人朋友又不敢，每天吃恶心的老鼠内脏维生。每天坐在这种鬼地方对抗内心的魔鬼？这样能改变你们的不幸吗？你们很清楚，根本不能。你们的同伴一个接一个的被魔鬼控制，然后跑出去吃人，被你们不了解的神秘组织消灭。”
　　有个声音大吼，勃然大怒的吼叫。
　　“识趣的就赶快滚蛋！我们不需要听你这些废话！我们不是怪物，我们能够对抗内心的魔鬼！我们在这里修炼总有一天能像大哥一样成功压制魔鬼的欲望变成正常人。就算现在必须吃恶心的老鼠内脏我们也不在乎！因为我们是人！绝对不会吃人！”
　　“我知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赵华满不在乎的连连点头。“因为你们良心未泯所以我才会来找你们。如果你们只是被魔鬼控制而想吃人的怪物，我只会杀了你们！”
　　站在中央那个明显被其它人称为大哥的男人面露疑惑之态反问道“什么意思？”
　　“我会帮助你们成功对抗内心的魔鬼，带领你们走出下水道，让你们回到原来的生活，每天上班，下班，或者上学，放学。晚上回家跟爱人拥抱，相拥坐在松软的沙发里看各种乐趣横生的电视电影。再也不用担心会把自己的亲人爱人朋友吃掉，再也不用担心有一天被魔鬼控制，再也不用担心忽然什么时候变成让亲人都惊恐大叫的怪物！”
　　赵华这番话立即引起盘坐地上那些变异者们的骚动，诺大空间里头挤满的百多号人几乎没有能不心动的。
　　站中央一再喊叫安静、唯一镇定的那个头领都不能控制。
　　最后他无可奈何的放弃了，转而朝赵华喊话道“你还没有说凭什么能做到这些，又需要我们付出什么代价！”
　　这句话到让原本骚动的人群迅速安静下来，百多双眼睛或期待或疑虑的盯着赵华。
　　“如果非要说代价，那么就是复仇，为我们共同的不幸——复仇！是谁让我们遭受这种不幸？是安哥鲁莫亚王族！当然，你们大概根本不知道安哥鲁莫亚王族是什么。但是我告诉你们，像我们这样的人被全世界相关的组织称呼为安哥鲁莫亚王族变异者，这是一个意图侵略、并且毁灭地球的宇宙异族。因为它们——我们遭遇不幸。是的，我要复仇，要不顾一切的消灭让我们如此不幸的祸首！”
　　赵华的神情越来越激昂，语气越来越激愤，到最后，又急转直下的突然回复平静，紧紧扫视一圈错愕的人。
　　“所以我来找你们，所以我要成为你们的首领。因为你们跟我一样良心未泯！因为你们还是人类，而不是安哥鲁莫亚王异族的傀儡！这——算是代价吗？难道你们不想为自己的不幸复仇，不想保护这个我们亲人、爱人、朋友生存的世界吗？这——能算是代价吗？”


第263节 会不会……死？（中）
　　字字如锤敲打在倾听的变异者心上。
　　许多张脸上流露出明显的挣扎。
　　是的，他们渴望离开这里，渴望回到正常的社会中。但是他们不能，害怕某一刻内心被魔鬼吃人的欲望控制而伤害了亲人或者朋友。
　　在这里有渺茫的希望，更多的是绝望。一个个先辈最终都无声无息的消逝了。下一个会不会就是他们自己？
　　“妖言惑众！大家不要听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胡说八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嘿……你说他们不需要首领，但我说他们需要！你说这里没有所谓的首领，那么你——为什么又以首领自居！嘿嘿嘿……让我告诉他们你内心的丑陋私欲，你根本没有控制内心的魔鬼，仅仅是在欺骗他们。曾经你遭遇专门捕杀变异者的猎人，你险些被杀死了。你很害怕，于是躲到这里。”
　　赵华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嘲弄的味道越来越明显。“害怕让你龟缩不敢离开，一个多月都靠吃老鼠内脏维生，那种藏身黑暗的孤独感，风吹草动都惊惧不已的四面楚歌处境险些让你疯狂。你害怕一个人，更害怕被杀死，于是你找到一个又一个同样不幸的他们，诓骗他们你战胜了魔鬼，诓骗他们躲藏在这里陪你吃同样恶心的老鼠内脏，其实你什么都无法改变，根本没有能力帮助他们，因为他们的存在让你不孤独，让你有安全感。这——就是你真实的内心，我知道。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能力叫做——读心术！嘿嘿嘿嘿……”
　　被赵华读出内心想法的那人额头不由冒出冷汗，怔怔不能言语。
　　有人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了实情，不屑一顾的重重呸了口，站起来走到赵华身后。
　　“你作出了明智的选择。能够真正帮你们的人，只有我——救世主耶和华。”
　　有人带了头，本来就已经被打动的一群人都站起来，剩下那些眼看那么多人都做出了选择也低脸靠拢赵华。
　　“你们这些狗娘样的杂碎！这些日子大哥怎么帮的我们你们全忘了？被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王八蛋随便说几句话就背叛大哥！哼……我看你们也不用指望获得拯救，你们根本就没有人性，都是一群杂碎，垃圾！”
　　被骂的人有近半颇觉不安的偏低了脸。
　　也有人理直气壮的反唇相讥。
　　“哼！帮我们？他怎么帮我们？我来这里三个月了，三个月了！只看到有人变成魔鬼冲出去吃人，只知道有人偷偷出去吃人又逃回来因为自责痛苦不堪，甚至自杀。有哪怕一个人成功克服内心魔鬼了吗？没有，三个月已经死了六十多个同伴！让我们还怎么相信他？”
　　顿时有人低声附和说“XXX说的对啊，我们也不想离开大哥。但是XX你自己说至今为止谁成功克服内心的魔鬼了？我们想变成正常人，想跟亲人朋友一起生活，如果这个人能帮助我们为什么不尝试？”
　　“你们不愿意相信自己留下好了，凭什么指责我们背叛？我们又没有卖身给你们，走去哪里跟谁走你们都没资格管！”
　　“别理他们，过去装的挺好。现在关键时候暴露本性了，我看他们就是一直在欺骗！看到我们识破他们的谎言就马上暴露真面目了，哪有一点素质！现在算彻底看清他们的真面目……”
　　原本那些觉得惭愧不安的人因为身边其它人的话渐渐没了内疚。甚至越来越多的抱怨反骂那十几个没有站过来的人。
　　片刻前还觉得这十几个人比他们自己重情义，现在就觉得他们是不开窍甘愿在这里等死受骗的傻瓜。
　　“我的信徒们，跟随我走吧，我会带领你们踏入幸福的生活，明天晚上——你们就会在家中享受快乐。”
　　赵华压下众人的争吵，转身原路折返。
　　下水道里还有不少变异者，他能感觉到。但是尚有理智的仅此地而已，其它的都处于半丧失清醒状态，所以才离开同伴独自在黑暗的下水道角落里藏身。即使忍受不了吃人的欲望偷跑出去也不会被人发现。
　　这种变异者赵华不需要，毫无用处，只会带来麻烦。
　　“王八蛋！我杀了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留下的人里一直跟众人争吵的那个脾气很急，被一干眼中的叛徒辱骂早已怒火中烧，看他们现在头也不回的跟赵华走更是忍无可忍。
　　他一冲，身边六七个也跟着冲。
　　但他们刚冲出几步的时候，全都定住。
　　仿佛被看不见的巨手紧抓住身体，无论如何挣扎，甚至于释放魔鬼的力量让身体变的更不像人，也无法挣脱抓握他们的无形巨手。
　　他们信奉的那个男人，被推崇为大哥的男人眸子中绽放红光，试图解救，但下一刻他自己也被无形巨手紧紧抓住。
　　那只看不见的手力量奇大，仿佛稍稍一用力就会把他们全身骨头抓碎，把他们的血肉捏成肉泥。
　　“你们愚蠢，自私，无知。但是你们还有人性，所以我不杀你们。有一天想通了的时候就对着天空高喊三声耶和华，我会再来解救你们。”
　　黑暗里，领着九十多个变异者离开的赵华脸上流露出残忍而戏虐的表情。
　　而这时候。陈依才刚跳进下水道。
　　An是顺着水井铁梯下来的。凌云风直接跳了下来，人没还没落地就发出声惊叫。
　　陈依明知她是故意，还是扮演着角色及时伸手抱个满怀。
　　“多亏有你。”
　　“小心点。”
　　这一抱才让陈依发觉穿上皇帝新衣的时候对于负面伤害，例如痛楚，冲撞的震荡等感觉接受的相对弱，也就是减少了痛苦。但是异性之间的触碰产生的异样感受却来的尤其强烈。他对凌云风绝对没有任何歪想，甚至于不愿意触碰，但偏偏刚才的片刻接触却让他春心刹那荡漾。
　　“数量非常多，不过很分散。”
　　陈依带路在前，顺下水道走没多久脑子里已经大致感应到变异者分布的方位。他并不是看清了，仅仅是感觉里清晰知道前后左右的那些变异者脑波发散源头的距离方向。
　　“数目多少？”
　　“感应到的是四十三个，距离最近的在正前方二十七米，最远的在八点方位两百米外，那位置人数很集中，有十三个。”


第264节 会不会……死？（下）
　　An沉默思索。
　　跟后头的凌云风早被吓住，四十三个变异者？仅仅就他们三个人来应付四十三个变异者？做为一级战士的她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如此荒诞的任务！
　　“战斗级别很低吧？”她假作关心敌情的询问。
　　“我没有判断战斗级别的能力。跟主脑方面的联系似乎被干扰了。”
　　“这是由五个以上一级变异者共同构成的特殊能量场，如果其中有未记录的新种类能力就会干扰苍蝇之眼的运作，普通的苍蝇之眼只有在回返基地后才能增添相应的反干扰能力。”
　　早已胆怯的凌云风一听里面至少有五个一级变异者再没有勇气跟着冒险。
　　“敌人数量众多而且战斗级别出乎预料，不如先退回去禀报情况等待支援吧。”
　　巴不得她赶快离开的陈依连忙赞成。
　　“我也认为很有必要先跟两位师娘汇报情况，但是照我看来由小凌去就可以，以免情况有变而反应不及。”
　　三人中独An具备指挥级别，经她点头正式下令后凌云风才敢抽身退走。
　　陈依不由放松，正想说话时就听An道“我们可以继续前进。遭遇这种能量场干扰的时候主脑一定会派出特级苍蝇之眼。”
　　陈依暗道好险。
　　“特级苍蝇之眼？”他从来没听人说过。
　　“大约两百万个苍蝇卵才能有一个匹配主脑的培育波，能够通过自身生物波传递信息给主脑，不受任何干扰。飞行速度、反应速度都远超其它类型的苍蝇之眼。但是最高只能持续工作三个小时就必须回主脑舱室吸食培育液。”
　　低声交谈间他们在黑暗中前进了十六米。
　　“由你决定袭击时机。”
　　陈依点头答应。
　　前方的变异者根本没有察觉，感知中前方的变异者显得很奇怪。陈依说不清楚为什么，但就是觉得那个变异者的情绪似乎很糟糕，像是痛苦，挣扎的痛苦。
　　他施展绝突刺，闪电般在黑暗中急速前冲，化剑的战神之怒轻易贯穿石壁，把那面的变异者整个穿透。
　　妖艳的紫色火焰刹那爆开，那变异者来不及哼一声就被烧成灰烬。
　　‘厉害……这东西实在厉害！’
　　陈依觉得手里的战神之怒甚至比刚得到时更凶猛，那时候斩杀三四级的变异者虽然轻松但也没能如此迅速的焚毁。
　　“看来这里虽然大，但地形并不复杂。”
　　他们一前一后沿水道的路前进，如此一路击杀十七个分散的变异者都没有任何一个来得及反击。
　　被战神之怒击中则刹那丧命，甚至让他们无法评测死亡的变异者战斗级别。
　　如果一开始陈依还小心谨慎，这时候也难以保持那种随时准备撤跑的慎重心情。
　　于是他加快了脚步，An一直维持沉默，至此都没有动过手。
　　漆黑的下水道里，每每战神之怒刹那华光闪动，必有一个变异者无声丧命。
　　陈依前进的速度更快，逐个搜寻感知中分散的那些变异者，一一击杀。
　　最初他忍不住有些激动，为战神之怒带来的力量。后来他觉得感叹，战神之怒和他本身的特殊素质近乎是完美的搭配。
　　直到击杀第二十七个变异者时，才终于碰到个感知特别敏锐的，在十米位置就察觉到了不妥。但是这个变异者太大意，感觉到陈依他们存在的时候竟然主动朝他们接近，试图袭击。
　　结果可想而知。
　　当那个变异者以为是最佳袭击距离而冲时，战神之怒的光刃已经划过他的脑袋。
　　这让陈依告诫自己谨慎。
　　如果聚集一处的十三个变异者里面有感知敏锐的存在，闹不好会置身危机。
　　至今如此容易只是因为这些变异者根本没有机会施展强大的能力，否则绝不会如此轻松，变异者的异能同样可怕，战斗级别越高越如此。
　　击杀第三十个变异后，他们分外小心的收敛气息，朝最集中的十三个接近。
　　“我诱敌，分而击之。”
　　陈依点头答应。十三个聚集在一起不同于分散的好对付。他的攻击速度虽然很快，但不可能在十三个高战斗级别变异者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全部击杀。只要有一个来得及反应，或许就会施展攻防一体的气拟化墙异能。
　　一堵或许一米厚，或许十米厚的看不见墙壁忽然推过来。
　　即使刺穿个窟窿你还是会被撞上。大范围空间都被这层墙壁保护，让人难以伤害置身其中的释放者。
　　陈依很清楚他的优势在于先下手为强，如果让异能者发动攻击他未必能够有效应付。
　　An出身蝶衣门轻功身法理当比他好，这安排非常妥当。
　　陈依收敛气息吸附在高处的石壁上。
　　An慢慢的朝陈依所说的方位接近，露出一副懵懂好奇的表情拐过弯口，停在宽敞水道边，怔怔看着里头的十三个变异者。
　　里面的人也吃惊的看着她。
　　“啊！怪物——”
　　她像个无意涉足此地闯入的路客，在看到这些似人非人的怪物时惊恐的叫喊逃跑。
　　每一步落足激起的响亮水声分明的告诉别人方向。
　　“大哥！”
　　一干人唯恐来不及的喊叫请求。
　　这里不能被人发现，是他们唯一的容身之所。因为不能被发现就意味着要杀人，因为无可奈何而必须杀人。
　　但他们内心都不由自主的莫名兴奋激动。
　　左右必须杀人，她的内脏不能浪费了吧？
　　这念头让他们痛苦，但更多的是兴奋，唾液加速分泌，有的甚至流出了嘴角。
　　“这里不能被发现。”
　　终于，那个男人神情痛苦的做出决定。
　　十二个人，争先恐后、不约而同的急奔追出。
　　“唉……”
　　看着这十二个始终不离弃的伙伴急促的背影，男人忍不住叹气。他完全理解他们的心情，所以叹息，所以无奈。
　　他颓然丧气的坐倒地上，摇头不止，忽然，脸色剧变。
　　这不对劲，如果只是普通人怎么会直到眼睛看到时才发觉她的存在？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滑落，一种叫做恐惧的情绪在他身心蔓延。
　　‘我会不会死……我会不会死！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
　　An落足激起的水声节奏感很像普通人的频率，但实际上她一步飞跨的很远。
　　被激起食欲的十二个追击者偏偏没有从水声的距离察觉到异样。


第265节 惶惶
　　陈依吸附壁面，时刻把握追击而至的变异者距离。
　　十二个。
　　十二个……
　　即使突袭他最多能连续挥剑斩杀几个？绝对不会超过四个，甚至只能杀死三个。
　　这远远不够。
　　An配合的回身第一击必然起到补充作用，如果全力攻击很可能误伤他。所以最主要的杀伤力在于他的袭击。
　　‘他们追击的速度很快，如果迎面施展绝杀冲刺0.2秒内至少冲五米，算上他们的奔走速度等于冲出六米……’
　　陈依确定这是最能加强一击杀伤性的袭击方式。如果他用的是普通刀剑，横挥扫击恐怕最多砍断一个变异者的身体，碰上第二个能否重伤都未必。
　　但他用的是战神之怒，斩人如草，几无受阻之感。
　　六米的距离能斩杀几个？肯定比四个多！
　　An惊恐喊叫着从陈依埋伏的地方跑过去。
　　变异者如风而至。
　　陈依足蹬石壁，放过跑前面的两个，双手握光施展加速冲锋的月门绝杀。
　　战神之怒的电光横接水道两端石壁，在漆黑中带出一排飞闪的光亮。
　　紫色的火焰爆开，一蓬，紧接一蓬，又一蓬……
　　刹那之间几乎同时爆开的紫焰无声吞没八个变异者。
　　奔走在最后的两个变异者一前一后间隔半米距离，一个止步后退，一个扬手就攻。
　　这变异者根本没有战斗经验。这种时候还不知道用更强力的手段实施攻击，反而顺应本能的挥动手爪。
　　陈依眼也不斜的提剑，连手带人斩断。
　　紧接着变转气劲于足下，二度施展绝杀挺剑追后退中的最后一个变异者刺去。
　　那变异者脸上写满惊恐，眸子里却红光骤闪。
　　陈依俯身贴地，料想这种距离能迅速释放的异能必是气拟化冲击。这种异能释放快，冲击威力非常强劲，能把三个普通人的头颅骨接连贯穿。但没有经过凝聚精神力释放的气拟化冲击攻击范围必然小，大多只有八岁小孩手臂粗细，精神力强大的最多也只能造就如成年男人大腿粗细，预判必然能够躲避。
　　陈依就俯身之势扫踢，那变异者躲避不及的歪倒，不等他再有动作就被战神之怒的电火吞没。
　　‘太轻松了。’
　　陈依迅速回身准备接应An，却发现被放过去的两个变异者已经倒下了。
　　An双手拿的是制式兵器，并没有使用战神之怒。
　　“还差一个。”
　　“他想逃跑！”
　　两人兵分两路，An负责拦截，陈依负责追尾夹击。
　　那个变异者逃跑速度不慢，但很快就被An拦道截停。
　　他还想转身逃时又发现来路那头走出来了陈依。
　　‘扑通’一声响。
　　在陈依错愕的注视下，这个变异者跪伏在积水中。
　　不停的磕头，散发腐臭的积水湿了他满脸。
　　“不要杀我！我不想变成这样，我从来没有害过人，一直拼尽全力的抵抗内心的魔鬼，我不是怪物，我还是人！我真的还是人，不要杀我！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我发誓不会害人吃人……”
　　求饶的变异者？
　　陈依做梦都没想到过。
　　是啊，为什么会没有？变异者为什么一定不怕死？
　　眼前这幕渐渐让陈依感到心慌。他想起刚才的战斗，轻松之极的战斗，毫无战斗经验的对手。不仅没有经验，甚至根本不懂杀人。
　　片刻前那个本能挥手的变异者攻击的部位竟然是他胸口，根本不懂得估算速度造成的变化，当时就算陈依不闪躲那一抓也只会扫上他的胳膊。
　　‘难道他们都还有人类的意识……’
　　陈依想到刚才路过的那间特别宽敞的水道里面碎裂的水泥地，里面的蜡烛清晰映照了一堆死老鼠，那些老鼠分明被撕开了身体。
　　‘难道他们一直吃老鼠内脏维生？’
　　An好像无动于衷般静静站那看那个变异者跪地不停磕头求饶。
　　陈依却不能无动于衷。他不在乎杀死变异者，因为必须这么做。但如果这群根本是人，或者是拼尽全力避免吃人的变异者，他无法不怜悯，或者说无法不隐隐感动、钦佩。
　　‘如果小茵有选择的机会，她一定不会吃人，如果总门主给了她机会，她不一定需要死！’
　　这种念头陈依不是第一次想。
　　却是第一次在击杀变异者的任务中想起。
　　“他不像是说谎。”
　　An的沉静迫使陈依觉得必须说些什么。为这个变异者。
　　“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置？”
　　当然不能放走，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怎么办？只能带回去。
　　“不如先把他带走。看裁决门方面如何处置。”
　　“好。”An的点头让陈依不由自主的暗松口气。
　　那变异者非常配合，连连说着谢谢饶命，他真的没有吃过人之类的话跟着离开。
　　在他们来的水井铁梯下时，发现凌云风竟然在。
　　“我刚下来正准备进去接应你们，他是？”
　　她是不是凑巧刚下来陈依不知道，但他相信凌云风是被人逼着爬下水井铁梯的。
　　听陈依说了后凌云风难以置信之极。
　　“变异者的话也能信？把他带回去又有什么用？难道基地收养一个变异者？变异者只能杀掉……”
　　这句话吓坏了那个变异者，如果不是An及时安抚或许他会试图逃走。
　　“你不用担心，我们真心想要解救你，如果要杀你根本不必带你回去。”
　　凌云风这才意识到失言，不再就此事发表任何意见，亲热的抱着陈依手臂，关切的打量他头上脚下前胸后背。
　　“真的没受伤吧？担心死我了，那么多变异者真怕你们不小心被击伤……”
　　陈依很虚伪的回应着，任由胳膊被她抱的更紧，更贴近乳侧。上去时陈依拉在最后，先扶凌云风爬上铁梯，在下面装作亲昵的摸了她丰满的臀部一把。
　　凌云风佯怒瞪他，又咬唇娇羞的笑。
　　爬上铁梯时陈依禁不住反问自己。他什么时候变的能应付凌云风这种人了？这不会是天份吧？他绝对不希望是。这算什么天份呢？恶心别人也恶心自己的天份。如果不是天份他刚才为什么会摸凌云风臀部呢？没人教过他这么干，他也没对别人做过这种事。


第266节 试验品
　　王佩琪和十七师娘对于陈依她们带回来变异者很意外，听说究竟后，竟然都没有表示反对。
　　车上十七师娘问起陨石碎片的事情。
　　“最近太阳门查探的陨石碎片有没有看见？”
　　An和陈依异口同声说没有。
　　那个变异者小心翼翼的询问陨石碎片是什么东西。
　　凌云风没好气的让他闭嘴，陈依却耐心的描述了外形。
　　“我们每个同伴身体里面都有那种东西，后来被我们取出来集中埋藏了。”
　　众人面面相窥，片刻前石头落下的放松这时变成凝重。
　　“据我所知陨石碎片通常在脑部，你们怎么取出来？”
　　“XX拥有移物异能。有个同伴在对抗内心魔鬼的时候痛苦不堪的自残，叫嚷让大家杀死他。后来他自己把身体活生生撕开，发现了那种石头的存在。没想到把石头取出来后他就觉得没那么痛苦了。”
　　众人静静倾听那个变异者的诉说，都没有打断。看他们很有兴趣，变异者才敢继续叙述道“后来我觉得那石头可能是造成我们不幸的根源，就主动站出来当试验品从脑部取出，同伴们大部分都这么做了。其实最近几个月取出石头的同伴几乎没有被魔鬼控制跑出去吃人的，那些控制不了自己的同伴都是没敢取出石头，或者是担心出差错丧命，要么认为跟石头有关的说法荒诞。”
　　“那些石头埋在了哪里？”
　　变异者忙说就在附近的荒草地。
　　于是陈依和凌云风一起陪他过去找，片刻，用外套包了两堆回来。
　　如此众多的数量禁不住让陈依对烈阳的说词产生怀疑，如果不是背后有能量不一般的人物撑腰，有系统的分工群体实施运作，能带出总门？能连王佩琪和十七师娘都不知道吗？如果这不是有目的的实验，怎么解释？
　　面对这两大堆陨石碎片时他们有太多的疑问。
　　如果这是实验的一部分，那么对这些试验品的捕杀会不会也是测试实验品价值的一部分？
　　陈依思考着，甚至怀疑把这个变异者带回去是否变向在帮助实验完成另一个阶段……
　　但是他什么也不能说，甚至不敢确信他师父和十七师娘是否果真不知情。
　　也许因为他本身藏着秘密在伪装，于是也不由怀疑别人同样藏着秘密在伪装，甚至是他的师父也不例外。
　　“回基地后再说，这一次太阳门无论如何要给总组长交待。”
　　王佩琪和十七师娘的意见破天荒的达成一致。
　　她们或许真的同样重视和吃惊，也可能根本都知情。
　　陈依止不住的疑虑。
　　返回基地后十七师娘和王佩琪就去了找烈阳，变异者被情报门带走，例行问话记录后会转交中枢门。
　　陈依，An和凌云风则到裁决门回禀任务过程。
　　片刻后，她们从总组长口中得知赵华原来去过，还带走了九十来个变异者。
　　这让陈依更感到疑云重重。赵华去的太凑巧，因为太凑巧就很难定义为巧合。如果赵华是实验新阶段的负责者之一，那么这个实验会否是太阳门与其它势力暗中勾结的产物？
　　然而这趟行动收获最多的似乎是他和An，在旁人看来是如此。
　　An真正动手料理的变异者虽然只有两个，但她是指挥，指挥对于战果的分享看起来总是最容易。裁决门方面对她任务过程的表现给予高度评价，依据结果对她的战斗指挥级别提升了两级。
　　尽管An一再强调陈依任务过程的表现，裁决门方面最终对于行动指挥级别的给予决定仍旧是停留观察阶段。但是对于陈依的战斗级别却毫不吝啬的给予应有提升。他从一个八级战士直接跳升至四级，并且给予个人战斗力突出的‘四级月’荣誉别称。
　　对于裁决门的奖励陈依没有异议，行动指挥的级别没有通过他觉得理所当然。战斗力的强大不等于具备指挥战斗的资格。指挥行动必须充分了解每个程度战士能做到什么样的事情，能够应付怎样的状况。而这些，他不够了解。
　　这些需要经验的积累，并不是靠小聪明就能够胜任，那只会错误判断害死行动中的战士。
　　在场的裁决门成员纷纷鼓掌以示祝贺，称他是An之后，总门历史上的又一颗奇迹之星。
　　回到月门分部时陈依又面对月门战士上下的欢呼迎接。
　　主脑发布的消息还在分部内重复响亮。
　　大家都知道他和An完成了一场奇迹般的战斗。而他，独斩四十个变异者，其中至少有三个一级变异者。
　　“陈君你就是我们月门的荣耀，就是总门日后唯一能追赶An的奇迹……”
　　几乎每个人都充满热情的对他诉说诸如此类的话。基地内的战士一批批前来道贺，有的纯粹为了看看他长什么样。
　　用众星捧月形容陈依在受到的待遇毫不为过。
　　但陈依自己没有丝毫的喜庆，甚至没有丝毫的虚荣。
　　好不容易安静的坐下休息时，黑刃过来了。
　　拍了他肩头一把。
　　“看起来不太高兴？”
　　陈依长松口气，幸亏，幸亏黑刃没有再重复一遍那些推崇备至的夸奖话。
　　“只是运气好，如果不是莫名其妙修成仙剑术根本不可能办到。因为莫名其妙能力带来的战果怎么骄傲的起来呢？”
　　“笑话！”黑刃不屑的昂头喝干杯子里的水，横陈依眼加重语气道“笑话——！”
　　“你不这么想吗？”
　　“蠢人才这么想！蠢人会为奋勇拼命力敌一群的勇士激动喊叫，却不会为一个坐看一群敌人步入设计被勇士屠杀的人激动喊叫。因为他们只能看懂勇士明摆眼前的可怕力量，却看不懂智者的谋术。”
　　这番话完全不像是黑刃这种人说的。
　　“什么叫运气好？没有一种好运会只带来收获不需要付出代价。况且争斗的本质就是利用优势打击敌人的弱势。人跟兽斗不会有陷阱不放，有武器不用，为追求公平赤手空拳跟野兽比爪子，比牙齿？航空母舰，核潜艇，导弹，更先进的枪支武器哪一样不是想方设法占据优势？这就是争斗的本质。”
　　陈依发觉黑刃并不像过去表面看起来那么狭隘，事实上他内心藏着很多细腻的想法。也许因为过于孤傲变的不屑与看不起的人交流，故而言则必让人感觉过激。


第267节 心愿风波（上）
　　“心愿达成的时候每个人都会高兴。你也不例外。你现在不高兴仅仅是因为你的心不放在收割荣誉上面。可能是追赶An？也可能是追求最高级别的战士称号？都有可能，那时候你也会笑。”
　　黑刃的这话让陈依忽然意识到他自己犯了个很大的错误。
　　没有显眼追求和弱点的人会让头顶上的人猜疑，会让左右的人觉得不可了解，会让下面的人觉得不可接近。
　　很多历史学家都视某些权臣欺上瞒下的手段高明。但很多时候并非如此，权臣的贪欲在哪方面英明的帝王非常清楚，因为清楚就会计算它的破坏和贡献的多寡，当贪欲造成的破坏只有一点，贡献却很大的时候帝王会很愿意用它。只要权臣的贪欲没有膨胀到帝王可接受的底线，权臣就能得意下去。
　　只要帝王满足他的需要，他就会不顾一切的为帝王办事，因为他必须保住渴望拥有的东西。
　　想到这些陈依意识到他自己犯了错。错过了对荣誉表现渴望的机会，在裁决门没有争；错过了对物质表现渴望的机会，刚才总组长询问后也没有提出要求。对力量的追求算不算？大概算，但获得力量的目的又是什么？动力又是什么？
　　不为荣耀不为物质，为了总门的理念，为了正义吗？
　　他师父王佩琪会笑。曾经对他的定于就是虚无主义者。
　　“你说的没错，每个人都有目标，我也有。只是我的目标恐怕没有实现的可能。”
　　黑刃饶有兴致的拍肩怂恿他说出来听听。
　　“其实我这对女人比较有兴趣，纵观总门最优秀的女人是谁？”
　　黑刃嘿嘿发笑，想了会。眼睛忽然一亮。
　　“莫非你想追求An？”
　　“很明显不可能成功是吧？”陈依装作失落的叹气。
　　“虽然之前有三十六个总门的战士都失败了，但是我觉得你的追求很不错，男人就应该不怕失败勇往直前！”黑刃嘿嘿怪笑的搭着他肩膀，凑近道“难怪你那么拼命的做电击修行，原来都是为了献殷勤啊，我说你为什么呢，奖金不要求提高，面对高战斗级别的战士眼里不会放光，嘿嘿……原来你心这么大！”
　　“我也知道是太不自量力，不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难免心动，难免心动……”
　　黑刃忽然重重拍了把陈依肩头，站起来。
　　在陈依难以置信、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放声大吼。
　　“大伙听着，我们月门的希望之星陈君的理想是追求到活着的神——An！”
　　陈依知道秘密这东西说出口就不是了，本来就指望借黑刃的嘴透露出去，但绝对想不到会是这种方式。
　　当其它房间，包括练功场的月门战士闻讯全涌进来看着他时，他真有些羞愧了。
　　最让他意外的是月门战士平素都显得比较严肃，或者说不是特别八卦的人。但今天，此时此刻竟然被灌注了兴风作浪的热情和动力。
　　不知道谁带头冲分部大门外喊。
　　“大家都听着了，我们月门的陈君发誓要把活着的神追求到手！”
　　升级成誓言了。
　　众人闹哄哄的乱喊还觉得宣扬不够似的，有人竟然通过通告方式请求主脑在基地里头向七门传达。
　　“月门分部公告，177陈君宣誓此生非An不娶，生死不离永相随，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升级成此生不渝了，还是头都没开就一厢情愿的海誓山盟。
　　主脑怎么会通过这种荒谬的分部公告？
　　还有更荒谬的，其它六门唯恐热闹不够的发布公告。
　　“星门分部公告，177胆敢公然与总门战士为敌星门第一个要他难看。”
　　“太阳门分部公告，烈阳正式接受177为情敌……”
　　“中枢门分部公告，你们加油啊，中枢门一定为胜利者准备最先进的婚车……”
　　“裁决门公告，裁决门一致决定为奖励An的贡献负责婚房……”
　　“蝶衣门分部公告，绝不会让177抢走蝶衣门活着的神，拼死捍卫An的幸福和自由……”
　　“情报门分部公告，我们为胜利者提供最完美的婚礼一条龙服务情报……”
　　“太阳门总部传来公告，XX希望做为年轻后辈的177不要刚得到点荣誉就如此骄傲，公然宣称追求An等于不把全世界总门战士放在眼里，总部群起沸腾扬言必定不择手段从中作梗绝不容An落入魔爪……”
　　得，B市总部竟然都知道了，竟然还一起凑热闹！
　　始作俑者黑刃还一把拍陈依肩膀，完全不觉得有愧的道“这才是男人的气慨，想追求就追求，谁知道也不怕！”
　　陈依乘乱拿外套把头一包，弯腰挤出人群，逃出月门分部，一口气奔出基地。
　　黑刃竟然是个大喇叭嘴，黑刃竟然是个大喇叭嘴……黑刃竟然是个真正的大喇叭嘴！
　　七门原来都喜欢八卦的热闹，七门竟然都喜欢唯恐天下不乱的制造热闹！
　　……
　　蝶衣门里闹成一团，很多人都忘了工作围着An起哄。
　　蝶衣门分部门主的办公间里，正在训斥凌云风胆小怕事的十七师娘听见公告就气不打一处来。
　　咬牙切齿的拍桌恼道“好个陈君！胃口可真够大的啊……”
　　凌云风懵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委屈叫道“十七师娘您可千万要替我做主呀！他……他欺人太甚！”
　　十七师娘没好气的冲她就骂。
　　“亏你还有脸说！就你今天晚上的表现还指望177傻子一样看不出来你胆小怕死吗？嗯？我要是没有把握会把你往虎口推？以为我不在乎你死活啊？就算不在乎你死活我会把An往虎口送吗？放眼前的功劳你争不到，放眼前抓拢177的机会你平白错过！你跟猪有什么区别？”
　　凌云风一个字也不敢反驳，低头咬着嘴唇任由十七师娘责骂。
　　骂过一阵，十七师娘缓了口气，接过身旁那个几乎形影不离的水桶腰女人递上的茶喝几口。
　　表情忽然一滞，勃然大怒的把茶杯往地上一摔！
　　“十三这个小人！难怪她一直对你装聋作哑，晚上说让你参与任务她那么好说话的就答应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十七师娘您息怒呀，可别气坏了身子……”
　　“你就是头猪！你陪的那个是陈君的替身！枉你到现在还没想明白！”
　　凌云风的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就差哭了。
　　……


第268节 心愿风波（下）
　　陈依逃出基地才敢把包头的外套取下来。这像是掩耳盗铃，但他实在没办法用脸见人。
　　私下里传开没什么，本来总门就有很多战士对An有想法，不足为奇。
　　被这么闹开简直让他无地自容。
　　一个四级战士胆敢狂言非An不娶，那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没什么区别，还可以称为不自量力。
　　别部公告里面站出来的人要么是烈阳，要么是一门里头年轻有为的人物。对比之下他就是可笑两字能概括。
　　他如果认真这么想的倒罢了，反而不会觉得可笑，问题是他不过以此做为使人相信的欲望和弱点罢了。
　　哪里能有气吞山河的气概？只有荒唐可笑自取其辱的郁结。
　　“你怎么跑了？”
　　竟然是王佩琪的通讯。
　　“闹成那样我能不跑吗？”
　　“等着，我送你回去。”
　　陈依今天还真不想见师父，可以推想王佩琪必然会就刚才的事情发表什么意见。
　　没一会王佩琪的车到了。
　　一上车，王佩琪就盯着他笑。
　　“师父您什么都别说了，饶了我吧。”
　　“哟！我徒弟刚才发公告的气势哪去了？”
　　“您就坐办公间里头还能不知道那是谁干的事啊！”
　　“也没什么啊？你看大家伙多热情，追求An有什么好难堪？多少人不都有这念头吗？不过你呀，早点跟师父说的话不早就替你搭桥牵线了？”
　　陈依哭丧着脸，这时候当然不能否认。
　　一路上发现王佩琪心情异常好，还不时哼歌。
　　“师父心情不错？”
　　“那是，一来终于知道自己徒弟的心愿了，二来嘛……十七听见公告再蠢也会想到她的狐狸精一直在陪你的替身滚床单呢，气不死她丫的才怪！”
　　原来如此。
　　一路上王佩琪叮嘱他不能因为练成仙剑术就放松内力的修炼。陈依忙不迭带的表示绝对不会。
　　“师父放心。我也知道仙剑术虽然让杀伤力变的非常强大，但内力才是根本，也是皇帝新衣防护能力的决定性因素。如果放松一单遭受攻击自身仍旧脆弱，绝对不敢松懈了修行。”
　　聊着王佩琪问起他林青的事情，先叮嘱他一定要时刻提醒林青记得保密，末了又问他跟林青到底算什么情况。
　　“她那人对男女关系太开放了，我们就是朋友而已。我也不是喜欢她，她也不是喜欢我，还总拜托我给她介绍有钱又帅的帅哥。”
　　“那就好，回头我跟An探探口风，看她怎么看待你。不过说实话啊，你跟林青的关系太奇怪了，她说不定因此觉得你这人不行。”
　　“师父有心了，毕竟我也觉得是没可能成功，结果如何都不敢有怨！”
　　陈依说完下车道别走了。
　　王佩琪在车里点燃根雪茄，看着车窗外陈依消失的背影忍不住的好笑。
　　“恋爱中的男人跟女人一样傻，不该信的话全信了，该信的话不信。徒弟呀……怎么有时候你这么笨呢！”
　　……
　　这一天过的，风云变幻莫测，陈依躺倒床上就累得不想起来。
　　察看抽屉里的BP机，发现王福和冰哥都科过他。
　　忙打起精神回给王福。
　　“什么事？晚上出去忘了带科机。”
　　“赶快来冰哥家里一趟，原来那间房子，还记得吧？”
　　“好。”
　　陈依猜疑难定的拖着疲惫的身体出门。
　　回到过去冰哥藏放武器和钱的房子时，才发现冰哥也在，跟王福一样，脸色很凝重，明显心事重重。
　　“出什么事了？”
　　王福默不作声的拉开柜子，里头赫然卷缩着一个人，仔细一看陈依才敢确信那是个死人！
　　“到底怎么回事？”
　　“这王八蛋不知道受谁指使上我家偷东西，被发现逃跑时反抗，王福失手把他打死了。”冰哥吐了口烟雾，不失冷静的叙述大概。
　　“冰哥刚出来不久，目前还没有可靠的途径处理这个尸体。主教那里我也不方便亲自去说，况且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老黑那人比较可靠，也向来很给你面子，如果你托他来帮忙肯定没问题。事情不影响教区他也不会多嘴跟别人说。”
　　陈依吃惊之余又感到难以接受。
　　过去冰哥其实没有杀过人，一起玩的都是半大的孩子，拿把枪出去吓唬人就完全够了，大家也只会拿砍刀，因为那东西不容易闹出人命。
　　但是现在，冰哥出狱后不久竟然就杀了人，而且他还能冷静面对。
　　师父当年提醒他的情况似乎已经来了，很快必须面对。
　　“没问题。”陈依拿起电话，跟老黑说明位置，三个人沉默的在房子里等，直到老黑独自赶到。
　　知道情况后松口气道“小事一件。”
　　他把尸体装进王福找来的大麻布袋里提着下去了。
　　“怎么没有血？”陈依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同时隐隐感到恐惧。
　　王福很不以为然的证实了陈依的猜测。
　　“放干了，这步骤我还知道。”
　　是的，王福也不再是过去那个孩子了。不但能冷静面对死人，竟然还学会如何处理尸体，还有胆量动手实施。
　　“怎么会这样？”陈依内心的感触不能言道，反而要尽量不在意的关心情况。
　　“我妈那里有死鬼老爸留的不少东西，现在我要把属于死鬼老爸的东西都收回来，很多人当然不愿意。但是他们又不敢做过激的事情，因为把柄在我手上，理所当然会派人来偷，没了把柄就能耍无赖。”
　　老黑去了一个小时就回来了。
　　“忘记这件事吧。我送到教区的肉罐头工厂处理干净了。”
　　三人连忙道谢。
　　冰哥从过去那个抽屉里拿出叠钱，约莫有三万。
　　老黑没有过多推辞的收下了。因为他懂规矩，这是封口费也是感谢费，道上的人有机会都愿意赚这种钱。他跟冰哥没有熟络到不收钱还能被信任的地步。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三人起身送走老黑。
　　冰哥松了口气般靠倒沙发上。
　　“陈依你帮了大忙。”
　　“客气什么。”
　　王福笑骂冰哥客套过头，自己兄弟根本不用说这种话。又从冰箱拿了三瓶啤酒，就那么边喝边闲聊到凌晨三点多，陈依睡意袭来才先进了里头的房间倒下。
　　闭眼前他忍不住在想。
　　他加入总门后到底是在行使正义呢？还是在参与罪恶？还是两者兼有之？


第269节 金牌打手（上）
　　BP机的响声吵醒了睡梦中的人。
　　王福看了眼，又丢一旁。
　　他在这里睡了两天。
　　表面可以很镇定，但他并不习惯杀人。少管所里面有私斗，他没有吃过亏，里面更多的是整人而不是造成可怕的肉体伤害，更多的是精神伤害。跟何况他没有品味过。
　　那天晚上偷入冰哥家的贼盗反抗时掏了枪，情急之下他出了重手。
　　他的心情当时同样慌张。
　　在这间房子里面躺了两天。王福考虑了很多。当时答应王冰他就知道走这条路早晚会面对这种事情。
　　在少管所失去自由的时光里王福不止一次期盼获得自由，想像着他的爱人过的怎么样，将来他们会如何幸福的在一起。那时候他考虑出来后学门手艺为将来谋生。
　　但有时候也会不由自主的猜疑，他的爱人会不会还在等，会不会已经爱上别人，会不会……
　　这种会不会很多，时而也会被信任和寄望淹没，变成完全信任的对未来的期待。
　　直到走出少管所时他还下定决心再不做任何可能入狱的违法犯罪事情。
　　但就在那天晚上，虽然年轻但并不单纯的他意识到一个事实。他的爱人这两年多有非常频繁的性生活。
　　他当时能冷静的面对。因为这结果曾经无数次考虑过。
　　王福也没有说破此事追问为什么，因为理由他也无数次考虑过。他更明白，或许他爱人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人的感情很复杂，有时候理性，有时候冲动愚蠢。
　　聪明如他更不会说破此事，从当年杀死骷髅骨开始她就是全部的生活希望。王福早就考虑过即使如此也愿意继续跟她在一起。关键是她以后会怎么做。一旦说破了，她会无地自容，再不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暗自决心要重新开始。
　　尽管很快出了事情，两个在黑猫喝酒的男人在洗手间门口纠缠王福的女朋友。当时他女朋友惊慌失措的脸色惨白，以为王福肯定会发现什么。但是王福假装视那两个男人为嗑药、酒醉的糊涂虫打发了，若无其事，毫不疑心的样子。
　　王福当然很明白。其实他想到那两个家伙就恨不得揪出去用脚狠狠踩烂他们胯间的东西！
　　不止一个，还是两个彼此认识的男人。那就是说他心爱的女人没有在精神上背叛他，不过肉体上就不知道多少次了。
　　他当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精神和肉体哪者更重要？其实他觉得都是扯淡，完美的感情就是双重的忠贞不渝，独属一人。
　　但是他早就考虑清楚了。甚至用他也曾经对不起她的念头说服自己。
　　只是人的感情太复杂。
　　他以为能够一直冷静理性的面对，但实际上不能。
　　他内心那种对两个人未来完美幸福生活在一起的愿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者说至今都没有结束过的在被吞噬，慢慢的，从充满热情的期待变成了提不起激情的冷漠。
　　他时常担心自己会忍不住仰望天空放声怒吼。
　　问苍天一句“他妈的幸福在哪里！付出与回报对等的完美幸福他妈的到底在哪里？”
　　他还爱着她，这是肯定的。但已经没有了完整的信任和尊重。于是就没了最初对未来的完美追求。
　　他答应了冰哥，明知道这条路意味着什么样的危险和黑暗。
　　因为实际上他觉得人生已经只剩一团漆黑，他所渴望的幸福和完美早已经被粉碎。没有期望，没有追求。
　　过去他会想着为了能跟她长久幸福的走完一生，哪怕做不喜欢的事情，也要规矩做人，安分生活。
　　现在没办法这么想。
　　现在他不在乎人生未来的尽头有多长或者多短。他未必想走冰哥这条路，但是绝对不想做不喜欢做的事情。譬如去学个手艺，规规矩矩的过枯燥的规律生活。
　　BP机又响了两次。
　　王福终于拿起座机拨回去。
　　“在哪里呢？”
　　“冰哥这，今天有事情办你自己乖乖的。”
　　“晚上我过来好不好？都两天没见到你了！”
　　“办完事我过来找你。乖嘛，冰哥出来不久事情难免比较多。”
　　“……好吧！我爸妈说想见见你，谈谈我们的事情。”
　　“没问题！时间你定。”
　　“好！嗯……亲一个。”
　　挂断电话，王福又倒床上。
　　生活不过如此，去他妈的天长地久完美爱情。
　　王福心里忍不住又这么暗骂。
　　门开了，冰哥走进屋，丢了根烟过来。
　　“终于谈妥了。几个老家伙都愿意把地盘交给我管，不过现在这里的老大黑熊不会愿意拱手相让，约了晚上到XXX村外的工地见面。”
　　“我没问题。不过不等几个月看小K他们出来再说？”
　　“不等了。小K他们几个做大事没有魄力。只有我们把形势敲定了，能给撑腰的时候他们才敢做事。黑熊的人看起来不少，信得过能帮的上他的就十来个，我们有心算无心没问题。”
　　王福点头答应着把短刀绑腿上，背后又插把砍刀，腰上再别把手枪。
　　“要不要先跟陈依打声招呼？”
　　“不用。等把黑熊摆平了再托他联系老黑帮忙处理。再说也未必不能简单解决。”
　　王福抽了口烟。有些疑惑的询问说“你好像不太信得过陈依？”
　　王冰晒然失笑摆手。
　　“绝对不是！我们能搞定没必要拉他下水，他毕竟不想走这条道，可能会闹出人命的事情尽量不连累他的好。”
　　王福微微点头认可了这个理由。
　　“那几个老鬼不会通风报信摆我们一道吧？”
　　“不会。他们知道我妈什么脾气，我要是出了事情我老妈有多少钱在手都没用，肯定一锅端拉上一群人替我陪葬。”
　　两人商量了晚上的详细，冰哥的女朋友带来热腾腾的饭菜和老火汤。
　　吃饱喝足，闲聊一会并肩出门。
　　XX村外的XX工地本来打算建楼，当年因为王冰父亲出事导致这块刚动工的土地废弃至今。
　　黑熊的块头很大，也是本地人。跟冰哥过去就认识。
　　关系不算太糟糕，但也绝对不算很友好。
　　自从王冰的父亲出事后，很多地都陆续被村子其它人抢了过去，还有些固定资产本就挂在村子或看起来不相关的公司名下。能被分刮的都被分刮了，剩下这些要么是因为有阻碍让人一时没办法，要么是根本动不了。
　　附近本地村子最发达的是色情行业，其次是赌博。地盘归了谁这些利润就归谁，以及建设工程谁施工等等都要村长和地盘拥有者说了算。不打通这两个关节想包揽本地村子的工程等同于天方夜谭。


第270节 金牌打手（下）
　　既然是块不小的蛋糕当然注定不会轻易被放弃。
　　黑熊的块头不小，一件紧身黑色背心让那身练过的凸起肌肉更显强壮。
　　他带了十一个人蹲坐在工地上抽烟谈笑。
　　王冰来时，他堆起满脸热情的微笑相迎，但他的弟兄一个都不动，甚至没站起来的或蹲或坐扭头打量。
　　“冰哥出来这么久都没个电话，来来来，这边说话。”
　　王冰迈步随他过去，接过黑熊递的烟点燃吸了口。
　　“看在你还叫声冰哥的份上今天我把话明说。”
　　黑熊的脸色微变，又收敛压抑着道“冰哥有什么话只管说，如果是需要兄弟帮忙一定没问题。”
　　“你表叔出事后这地头就归你接手。他一直跟我老爸混饭吃，现在我出来了，你打算遵循道义跟我还是想自立门户？”
　　“说什么啊你！”一干蹲地上抽烟的人全站起来，恶狠狠的瞪着冰哥乱叫。
　　黑熊让他们安静。
　　“冰哥，我表叔是跟你老爸吃饭的没错。但这地头我能接手靠的是自己，也从来没有跟过你，说什么遵道义？”
　　“XXX他们点头让你管这地头是因为你表叔。你继承的是他的位置。过去我没出来什么也不说，现在我出来了，明确告诉你凡是我老爸的东西都会收回来。你当然也是我的人，如果你说不是，那我就不会允许别人在自己地头竖旗。”
　　黑熊退开两步，让一群手足把冰哥围住。
　　“冰哥这样就是没话聊了！”
　　顿时有人从腰间抽出西瓜刀。
　　王冰不以为然的抽烟，冷笑。
　　“操！”众人顺声音眺望，看见王福左手抓枪，右手握把厚身砍刀大步过来。“妈的黑熊你算个鸟。在这地头打打架，砍砍人，唬唬小角色还行。他妈的拿这套唬冰哥和我吗？”
　　黑熊看见王福是脸色就变的难看。
　　附近村子的基本都认识冰哥和王福，都知道他们为什么事情进的号子。
　　王福的凶名早已远杨，不但是杀人，还是虐杀。
　　如王福所说，本地村子谁当头更多来自于背景斗争，只此一点就能淘汰很多人。留下的那些有冲突最多也就打架，军火都有，但不会真的用。杀人这种事情最多存在于群殴乱斗，也非常少。
　　“什么料啊你！”
　　黑熊那些手足有些并不是本地人，乱糟糟的冲王福叫嚷。
　　王福走过来就冲最近那个叫嚷的人腹部一脚踹过去，踢得那人不由自主弯腰时提膝照其面门一顶。
　　那人倒地上捂着骨折的鼻梁骨、一脸的血哀嚎惨叫。
　　三个人看王福动手就帮忙，却被王福一肘一拳放倒两个，剩下那个被他肩头运劲撞的连退五步跌倒。
　　黑熊连忙制止其它人动手。
　　“有话慢慢说，你上来就动手打我的人算什么意思！”
　　“说？他什么东西？他跟我说？”
　　黑熊有些下不了台时，悠然自得抽烟的王冰终于发话了。
　　“黑熊，你老顶都已经点头了，你如果不讲道义今天非要自立门户。就算今天干掉你别人也不会说我王冰做事太绝。你跟我的话这地头照样给你管，念在你这两年的功劳半年内不用你交钱。半年后交多少全照老规矩。如果你以为凭这几个人能动我，也可以试试。”
　　“试试啊，试过之后我保证你们看不到明天的太阳。”王福懒洋洋的举起手枪，枪口还装上了消声器。“你点头，冰哥请客我们坐下自己人喝酒聊天，你摇头，第一颗子弹就射爆你的头。”
　　举枪威吓的情况黑熊见过不少，也做过不少。
　　如果今天这把枪是王冰拿在手上他都不会害怕，他知道王冰也没杀过人，未必够胆杀人。
　　但这把枪在王福手上就不一样。
　　黑熊确实有些胆寒。况且王冰提出的条件不错。
　　“冰哥虽然说照规矩，但是我给冰哥一份，上面几份还是照旧。”
　　“你跟了我，他们那份怎么给是我说了算，不用你管。”
　　黑熊踌躇片刻，最后故作坦然的轻松语气道“冰哥既然都这么说了我黑熊哪里还能拒绝？再说这一带本来就是冰哥家里的，我只是担心不好跟老顶交待而已。”
　　王福放下手枪，王冰从口袋掏出叠钱。
　　“给你兄弟去医院。”
　　黑熊木然接过，暗叹口气。“希望冰哥别过河拆桥。”
　　“我老爸不是这种人，我也不会是。只要你忠心好好做事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事情如此简单的解决让王福长松口气。
　　回去的路上他犹自感叹。
　　“想不到黑熊这么没胆。”
　　王冰显得很不以为然。“他死人都没见过，而且又不是不知道你练过特别能打，加上你进少管所的凶名还不够吓死他啊？所以我说未必不能简单解决。”
　　“不过冰哥答应免他半年，以后也照旧交等于要贴钱啊！”
　　“小钱不用计较，收回了这地头其它的就好办，有榜样让别人看，我们等于多了点人，更有底气。半年之后大局已定，叔伯那里以后让他们入股别的项目，只要有更多钱赚地头上的钱说明情况他们会愿意少拿点。这些不是问题。”
　　王福点头称是。又忧虑其它地头不会这么容易。
　　“不用担心。这里能简单解决了其它地方就不难。明天先去买车，我们一人一辆。”
　　“我就不用了吧？再说会不会太浪费……”王福知道冰哥现在手里有点现金，但不至于能随便挥霍，光是把地头都收回来的打点就显得吃力，更多资产的变现短时间内还无法完成。
　　“必须！我的车买六十万左右，你买三十万左右。太贵会让叔伯觉得我飞扬跋扈印象不好。太差别人看不起。我有车你没有别人会认为亏待你，怕我将来过河拆桥。”
　　王福不得不佩服王冰的考虑，不再说多余的话点头答应。
　　王冰回到家时王母还没睡，他昔日的女朋友，如今订婚快领证的未婚妻连忙迎到门口替他脱了外套挂上，又忙着冲功夫茶。
　　刚坐下他就说“明天早上去买车。”
　　他正冲茶的未婚妻一听就有些急，忍不住反对说“很多事情你还需要花钱现在就急着买车会不会太奢侈了？”
　　王母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说话道“他不是个只会花钱的二世祖，你是他女人要学会相信他。外面的事情怎么计划他说你听着记着，不说你不要多问，更不要干涉多管。”
　　王冰的未婚妻答应着低头冲茶。
　　“明天一起去挑选车款。”
　　“我就不去了，你们两夫妻看着办。”
　　王冰的未婚妻连忙接话劝说“妈您怎么能不去？最重要还是您觉得喜欢。”
　　“现在他买车也只是充个门面为外面的事情办的更容易。等以后局面定下来了真的为我们买车的时候我再去吧。”
　　王冰点头说好。
　　“也好，到时候岳母岳父都接过来了。你们三老一起去挑喜欢的车吧。”
　　他未婚妻连忙说她父母不用，根本不会开车什么的。
　　“到时候请司机。再加点茶叶吧，有点淡。”
　　“我怕妈晚上睡不着觉。”
　　“我没事。”
　　“那我再加点。”
　　王冰的未婚妻走里头拿茶叶时，王母轻声道“她是个好女人，但是很多事情还不懂。你不能一味宠着不教她。一个家里面只能有一个做主的人，她不懂这点将来会多纷争。但是你既然做主就不能做错，不能失败，当女人的才能信任你。”
　　“我知道了，妈。”


第271节 被注意对象
　　12月25号，圣诞节。
　　国内这一天没有假。陈依对这个节日也没有什么特别兴趣。
　　因为是王丽男朋友生日被邀请才顺便答应陪林青过圣诞。
　　他最近心情比较糟糕，半个月前见到王福时已经开了车。道上很多人在谈论王福，冰哥的金牌打手。最辉煌的战绩是一个人砍翻XXX村十六个人，还有好几场漂亮的完胜单挑战斗。对手都是道上公认能打的角色。
　　冰哥崛起的速度超乎想像的快，他家一带附近二十多个村子范围内只要属于王冰父亲的现在都变成了他的。而且开始跟教区合作做生意，据说江龙答应给王冰一笔资金重新启动王冰父亲过去废置的地产项目。
　　王佩琪前天刚找过陈依，告诉他王冰已经进入情报门视线，被列为注意对象。
　　“别想那么多了，你找机会跟冰哥聊聊就不会有事。”
　　“可能吗？”
　　陈依总觉得林青的提议行不通，总门方面真会如她推测？
　　“肯定没问题！桃源只是理想化的乌托邦，现实需求恒古不变。”
　　这道理陈依明白，但他希望事实并非如此，如果不是总门有乌托邦式的理念，他当初不会加入。
　　林青挽着陈依胳膊探头打量马路边，皱眉嘀咕道“你答应给我朋友介绍的帅哥怎么还没来呀，冷死了。”
　　说着她把手插陈依兜里。
　　今天是有点冷，罕见的需要在外套里面加件毛衣。
　　对于这座城市而言已经算冷。
　　“不管他了，我们先上去。”
　　“那可不行！遥遥在上面肯定望眼欲穿的等着呢，结果就看我们两走上去别提会多失望郁闷了。”
　　又等了几分钟，终于看见等待的身影远远走过来冲他们打招呼。
　　林青打量几眼附耳笑道“还真的很帅呀，干嘛不介绍给我！”
　　“你喜欢我去说。”
　　“不行，我不能抢好朋友的男人。”
　　“陈哥。”那人过来后忙打招呼，又冲林青叫了声“林姐。”
　　“走吧。”
　　王丽的男朋友在大富豪定了三个大包间，实际上还是不够，很多人另外带来了朋友，最后加到五间。本来人已经满了，还是王丽的男朋友要求经理逐个询问订房的客人来不来，总算多要了两间。
　　最后人还是多了，每个包间都‘超载’，成双成对的差不多都是男人充当女人的肉垫才勉强挤下。
　　热闹倒是够了，却过了。这种天气很多人还在包间里出汗。
　　“胸太大也不好。”陈依的嘀咕被林青听见扭头就是一瞪。
　　林青不胖，但再怎么不胖坐他腿上久了也会因为血液流通不顺畅而发麻。
　　陈依旁边做的就是林青的好朋友遥遥，当初在溜冰场见过的那个，只听她们低声说那个帅哥的话题。
　　“到底怎么样呀？要觉得不错我们腾位置让他坐这。”
　　林青的朋友遥遥就笑，偷偷瞟眼陈依小声道“你是想他坐中间乘机揩油吧？”
　　“小声点呀！”
　　陈依暗自庆幸幸亏林青跟他不是那种关系，否则听见这话指不定会把她推下去。
　　“帅倒是蛮帅……不过肯定没什么钱。”
　　“你自己当时说要帅哥，又有钱又帅的我还介绍给你呢？我自己都还想找呢！”
　　陈依想听不见也难，不过是假装在跟旁边人的说话。
　　遥遥吃吃发笑。“我告诉你老公哦！”
　　“不要嘛！我知道你最好了，怎么会通风报信呢？”
　　两个人笑闹纠缠会，就听遥遥忽然正色道“也不是非要很有钱，不能太穷吧。你看他穿的衣服，还有鞋子，手表竟然是华城卖给小学生的便宜货，这样我怎么吃得下呀？带出去都没脸见朋友。”
　　“你要求真多！又不是让你嫁给他，出去玩你还在乎贴点钱呀？”
　　“贴钱我还不如找个听话的鸭呢……”
　　“你真不要脸！”
　　“再说我告诉你老公啦，说你还想找别的男人……”
　　陈依觉得女人之间有时候够能聊的，就这么又闹腾纠缠半天。
　　“真不要呀？”
　　“不要！帅点，不说有钱至少要不穷，约会还让我贴钱呀？出门还让我陪他坐公车呀？你不能自己找个好的给我介绍这种吧！”
　　“好心当成驴肝肺呀！我怎么知道他没钱，我老公说是常在黑猫玩的，我想能去那里玩肯定不会没钱呀。”
　　遥遥扑哧失笑。“很明显你错了，这是个常被朋友请客去黑猫玩的穷帅哥！”
　　“讨厌死了！你让我老公怎么跟人说呀，说好介绍美女，你不要也敷衍下嘛！”
　　“浪费时间，万一有别的帅哥想泡我还不得因为他错过了？嗯……这样吧，我去隔壁房拉个人来让你老公交差。”
　　“谁啊？别拉头恐龙来吓人。”
　　“XXX啦！她虽然胸平点样子可不错的吧？反正她老喜欢带穷帅哥出来丢人现眼的啦。”
　　“好，快去快去！”
　　“没心没肺，为了帮你老公交差就逼我出卖朋友！”
　　林青催走遥遥，又跟陈依招呼了声独自去洗手间。
　　平时会赖着让陈依陪同，不过今天的情况一走开没准就会从别房过来给王丽男朋友敬酒的把位置给占了。
　　“美女马上就登场。”
　　陈依跟叫来的那人说罢，那人就端酒敬他说道谢的话。
　　本来嘛陈依觉得是好事，这人也跟他提过让介绍美女。现在听了林青和她朋友的话就觉得像是把人推进了魔窑。
　　包间里男人没几个不抽烟，陈依干脆也点根烟，与其被二手烟呛不如抽一手烟。
　　没一会遥遥带了个样子很清丽的女孩进了包间，很多人都偷眼打量，的确很有姿色。
　　刚走过来那女孩就冲陈依伸手要握。
　　“Hi，我叫孙小云。”
　　遥遥一副OMG的口型抬手掩面。
　　她带来的那女孩就在陈依身边坐下，大方的问陈依名姓。
　　“我叫陈依，介绍下，这个是我朋友叫XXX。”
　　陈依也意识到这女孩表错情，忙把身边的人介绍她认识。
　　那女孩好像没明白过来，跟陈依身边的人招呼了声，目光又回到陈依身上，主动攀谈询问他学校之类的。
　　遥遥双掌合成一字，在那女孩头上冲陈依连连做赔罪姿势。
　　看孙小云还逮着陈依说话，干脆一屁股坐她身上，后者哎哟一声笑着打她时，遥遥附耳责道“你发什么春啊！不是他，他是林青的老公。”
　　“不早说！丢死人啦，被青姐知道不掐死我才怪。”
　　“你进来就跟发春的母狗似的怎么来得及说呀……”
　　“去死，你才是发春的母狗……”
　　陈依站起身跟孙小云交换位置，遥遥就坐她身上陪陈依带来的朋友聊天。看外表他无论如何不相信这个孙小云会跟遥遥有这种对话。
　　林青回来时站门口叫陈依出去。
　　一出包间就领着陈依走栏杆旁朝下面的舞池看。
　　“就那个，搂着圣诞装女孩跳舞的男人，是变异者。”


第272节 帮理？帮亲？（上）
　　陈依开启皇帝新衣的眼睛确认无误，主脑的反馈信息判断是个九级变异者。
　　陈依快步下了一楼挤进接踵摩肩的舞池，搭上那变异者肩膀。
　　“找你很久了，有人让我把一张支票给你。”
　　跟那变异者跳舞的女孩醉意朦胧浑然不知周围状况。那变异者惊疑不定的盯着陈依打量片刻，镇定的自若的反问是谁。
　　陈依随意打量周围几眼搭着那变异者就往外走。
　　“出去说，这里不方便。”
　　那变异者有片刻的迟疑，最后还是跟着陈依挤出舞池，一路出了大富豪夜总会大门，拐进一旁的住宅区楼道。
　　“谁给我的支票？为什么给我？你又为什么认识我？”
　　陈依打量周遭左右不见行人，突然袭击，一拳狠狠照变异者面门砸落，乘其遭袭击的失衡工夫运劲指关节狠狠点在变异者额头眉心，吐出的内劲顿时将变异者脑袋内部震烂。
　　哼都没有一声，那变异者靠墙瘫倒坐地。
　　‘突发任务回报，顺利完成。’
　　陈依脱下外套包着手把变异者浆水化后留下的衣物丢进不远的垃圾桶。
　　这种时候碰上这种事情并不让人愉快，反而感到麻烦，反而会觉得变异者的数量似乎增加的很快。
　　陈依穿上外套长舒口气，正准备回夜总会时听见对面巷子里传来急奔的脚步声。
　　只见一个二十多岁，衣发风尘仆仆，满头大汗的男人飞奔过来。
　　他背后跟着个悠闲的追击者，一头黑发遮挡耳朵，四六分的头发堪堪不遮挡眸子的两旁搭落。看见陈依时，微笑着左眼一闭，满脸笑意。
　　下一刻就化成头猎豹，风一般的急冲，刹那追上前面狂奔的男人。
　　奔跑的人仿佛感觉到来后背后的危险，匆忙回身挥刀欲砍。但他的手腕却被追击的人凌空抓住以膝盖狠狠一撞，刺耳的骨头碎裂声中还伴随着那男人惨嚎。
　　他的惨叫没有持续多久，头发被追击的人抓住，被带的头脸狠狠埋撞地上，犹自极力挣扎着试图爬起来逃跑。
　　一只脚狠狠踩落他的膝关节。
　　在陈依不禁闭眼偏头的不忍目睹中发出骨裂的声响。
　　昏暗的巷子里又跑过来十六七个气喘吁吁的男人，停步时或者汗流不止的扶着墙壁，或者双手撑按大腿上弯腰大口喘气。
　　“大哥……你太牛B了，跑这么远的路气都不喘……”
　　“拿袜子堵住他的嘴带回去。”
　　陈依看着他说完抬手一拨头发，腕上金表在黑夜里仍旧显眼。左眼一眨，微微一笑。
　　不禁摇头失笑。
　　王福太喜欢这个动作，自认为非常有魅力，既不夸张的让人感觉做作，又不致简单的让人忽略。
　　“又不是同志老对我放电干嘛。”
　　王福一偏头。“不认识人啊？不认识人现在告诉你们他是陈哥，冰哥和我的结拜兄弟。”
　　一干年龄比陈依长的男人齐齐毕恭毕敬的躬身尊呼声‘陈哥！’
　　四个人被王福交待着脱了袜子堵住那个重伤男人的嘴，架着拖走。
　　“凶残的像野兽。”
　　王福不以为然的微微一笑。“二五仔来的，回去也要废手废脚。”说完又搭着陈依肩膀问到“在这里干嘛？”
　　“同学生日请客，人太多出来透气。”
　　“刚好完事，一块喝两杯。”
　　两人并肩往大富豪走，十来个人在背后随行。
　　不用回头这场面就让陈依想起电影里看到的画面。
　　王福现在就像个真正的老大，出入带着一群小弟。
　　“圣诞节不陪你老婆？”
　　“晚点再找她，难得碰到你。”
　　夜总会里面早已经没有位置了。
　　王福叫来经理仍旧被告之满座。
　　随行的人就凶那经理说“没位置？我们王哥来你竟然敢说没位置！”
　　王福晒然一笑摆手。
　　“你凶她也没用啊，难道让她临时盖个包间？去看看有没有已经喝完酒的客人。”
　　一行人领命去了，没多久回来说有位。
　　那经理脸色很难看，她当然知道是包间的客人被威吓驱赶走了。
　　“王哥请，马上就让小姐过来。”但她什么也不敢多说。
　　王福左眼一闭，冲陈依微微一笑。“挤就让林青过来坐咯。我一直跟他们说林青很正点，这群王八蛋都不信，正好今天让他们开开眼界。”
　　“去。马戏团小丑啊？你说让他们看就看了？”
　　王福就冲一干倒酒的弟兄说。
　　“你们是不是不想看到陈哥的马子啊？”
　　一群人有些反应不过的愣着，被王福连连使眼色后终于有个人醒悟过来带头答话说不想，绝对不想。
　　其它人忙不迭带的跟着附和。
　　陈依不禁失笑。
　　“他们不想看到林青我就偏要让他们看。”
　　王福夸张摆手叫道“千万不要啊，我们真的不想看到她！”
　　陈依丢下他们回房跟林青说了，她立即道好，笑说很久没见了。她身边的朋友遥遥听见插话道“是不是XX村冰哥的金牌打手王福？”
　　“你也想去啊？”
　　林青明知故问，遥遥使劲点头说想，一副哀求模样。
　　被陈依叫来的那个男孩也算认识王福，听说他来了忙起身说要过去敬杯酒。
　　孙小云同样对王福这个最近的传奇人物充满好奇，抱着遥遥一块出了包房。
　　王丽的男朋友忙追过来问他们是不是要走。听说状况后忙叫上王丽和包间其它人说一起过去敬酒。
　　陈依这才想起来王丽的男朋友也是冰哥那一带住的本地人，大概认识。
　　呼啦啦一群人挤进王福在的包房，喊叫王哥的招呼声此起彼伏，进来的人各自介绍着自己，有的说过去在哪里见过，有的说他们的兄弟是谁谁谁跟王福认识，还有的说他们大哥总提起王福。
　　闹哄哄的都是敬酒说话声。
　　遥遥和孙小云分左右抱着林青胳膊，双双眸子放光的频频打量王福。
　　“要死啦你！有这么好的帅哥干嘛不介绍给我？”
　　遥遥一边频频打量王福一边不满的拿手轻掐林青。
　　“疼死了！你不是喜欢身高一米八以上的吗？”
　　遥遥一直看着王福跟人谈笑举杯，半响才记得答话。
　　“那只是说说嘛，也不是死规定。”
　　“他也不是很帅呀，还没我老公带来的那个帅。”
　　“谁说的！你看他笑时灿烂如纯真的孩子，不笑时酷的如凶悍的猛兽，多Man啊！哪里是那些油头粉面的能比？”
　　林青和孙小云面面相窥，无声偷笑。
　　“别看啦！发什么春呀……他有老婆了。”
　　“什么？”遥遥一脸哭丧模样。“为什么帅哥都有老婆了，为什么！为什么帅哥没老婆的时候都没让我碰到？我生气了！生气了！太过份了，这什么世道？凭什么你碰到陈依他就没老婆，凭什么我碰到王哥他就有老婆……”
　　林青和孙小云笑着双双伸手挠遥遥痒痒，直说她发春。


第273节 帮理？帮亲？（中）
　　闹腾一阵，遥遥忽然正色整整头发，一副下定决心的模样。
　　“我觉悟了！好男人肯定多人抢，如果继续等机会只会等到黄花菜都凉了！赶紧介绍他跟我认识。”
　　林青眉头一皱。
　　“你神经病啊？他真的有老婆。”
　　遥遥把脸一横。
　　“我不管！有老婆我就抢过来，我就看上了！是朋友就帮我。”
　　孙小云看遥遥不像开玩笑，不由也拽着她胳膊责说“你神经啊！破坏别人幸福？”
　　“什么啊？你怎么知道他跟现在的女朋友在一起很幸福？说不定不幸福呢？他总得比较之后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最适合他吧，如果我争不过肯定认输，万一他觉得我更适合他呢？”
　　林青闷声半响不说话，遥遥跟孙小云争论半响又来磨她，林青只好说明情况试图让她打消冲动。
　　“遥遥，王福他不是出来玩的，没读书了。以前有过案底，现在也是吃道上这口饭的人。你别发神经了成吗？”
　　遥遥脸色一沉，作恼生气的不吭声。林青拿她没法又柔声安慰劝说。
　　“我不管！枉我们小学到现在是朋友，总说给我介绍，现在我好不容易碰到了你又不帮忙！”
　　林青哪里怕她耍性子，哭笑不得的盯她看半响，最后无奈状摊手笑道“该说的我说了，你非要凑过去将来别后悔。”
　　“死也不后悔！”
　　孙小云听着，看着，不由自主的伸手拽遥遥衣袖做最后的劝阻。
　　“遥遥你疯了……道上的人你也沾？何况他有老婆万一不喜欢你呢？”
　　“不试试绝对不甘心！”
　　“你自己说的，记着。”
　　“对！就算哪天为了救他帮他挡子弹而死也感激你帮忙！”遥遥说着又笑脸绽放。“你答应了喔？”
　　孙小云和林青扑哧失笑，骂遥遥花痴，八字没一撇就开始幻想这些。
　　“什么啊！不许笑，林青你快说是不是答应了？”
　　林青微微点头。“呆会，现在闹哄哄的给他介绍也没工夫正眼瞧你。”
　　遥遥点头称是，瞟眼王福看没注意这边，忙问林青和孙小云她的头发有没有乱，脸上的淡妆有没有出问题，最后又把身上衣服从领口到鞋审视一遍，犹自不放心的背转身询问后面衣服有没有脏。
　　全部确定无误后，深吸口气，满怀期待的正坐，只盼那些攀谈敬酒的人快点滚蛋。
　　这么等了一会发觉走一批又来一批，不由闷了。
　　又跟孙小云和林青说话。
　　“小云你觉得那个帅哥怎么样呀？林青好不容易才替你请来的呢。”
　　就见孙小云一副思索模样考虑半天不吱声。
　　林青掐她一把催促道“装什么深沉呀！快说。行不行一句话。”
　　“不行！”
　　“为什么啊？”
　　孙小云又不说话，遥遥又催促逼问原因。
　　最后她扑哧一笑。
　　“都怪你！刚才进包房不说清楚害我一眼看上林青老公，然后才跟我说不是他！一个怎么看都像男人，一个看着很帅吧一点气质都没有，这鲜明对比之下我哪里还有心思考虑他了？”
　　林青一听，一把掐的孙小云连连叫疼告饶。
　　“不想活了呀？敢打陈依注意看我不把你撕了！”
　　孙小云吃吃的笑一阵，末了又凑近林青追问“你老实交代啊，怎么把人抢到手的？”
　　“什么抢啊？我们那是日久生情，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我呸！还水到渠成呢，以为我不知道？以前在黑猫就见过他，他明明有女朋友还是XX的校花，成绩好人又漂亮脾气更好，胸也不见得比你小，屁股可能比你还大！不是你用尽阴谋诡计抢过来的说出来谁都不信！”
　　“别胡说八道，什么阴谋诡计，说的我跟什么似的！我这么单纯没城府的好女孩都被你形容成恶毒的巫婆了！他女朋友出国分手了关我什么事呀？”
　　“喔……原来是乘虚而入……”
　　“今天不收拾你不行，皮痒呢……”
　　遥遥在一旁煽风点火的让用力点掐。“她刚才盯你老公的眼神跟发春的母狗似的，就得狠狠教训，要不然啊……”
　　林青一把揪着遥遥就掐。“你不吭声我还把你忘了呢，让你介绍你把我老公介绍给她？想死呢！”
　　“别掐别掐了，我知错了啦，知错了啦……喂，人走了人走了，别弄乱我头发了！”
　　林青也不再闹她，看遥遥危襟正坐的忙不迭带整理仪容禁不住好笑的跟孙小云一起帮忙。
　　来敬酒攀交的人都散了去。
　　王福有些疲惫的坐倒沙发上，冲陈依眨眼微笑。
　　“有点大哥的派头了。”
　　“什么有点？根本就已经是大哥了。”
　　王福说着递根烟给陈依，替他点火时又瞟眼林青笑问“你不管他抽烟的吧？别回头骂我啊。”
　　“胡说什么呀，向来都陈依管我，我哪里敢管他。”
　　“啧啧啧……陈依你听你老婆说的，多给你面子。”
　　陈依懒得接茬。
　　林青冲王福叫道“本来就是呀。喂，你对别人礼数倒是尽完了，把我的朋友晾半天招呼都没声太不像话了啊！”
　　王福忙起身走过来举杯。
　　“我这不是在等嫂子发话嘛！这两位美女刚才我就一直忍不住偷看了，嫂子赶紧给我介绍介绍。”
　　林青先挽着孙小云介绍道“我的好姐妹孙小云，漂亮吧？不过你别想了，她有男朋友，感情可好了。”
　　孙小云忍不住横眼瞪林青，暗地里拿手掐她。
　　林青松开她又挽着遥遥道“我的好姐妹遥遥，漂亮吧？这个你可以想喔，还没男朋友呢。”
　　“王哥你好。”遥遥有些局促不安的端酒就敬。
　　“王福你把我们晾这么久没搭理该怎么惩罚呢……对了，遥遥猜枚很厉害，就由他负责把你灌醉以示失礼的惩罚。”
　　王福眨眼微笑做无奈状道“嫂子有命我这不敢不从，只好舍命相陪！”
　　就跟遥遥坐一块玩起了猜枚，连续输了三把，喝干了三杯后王福长舒口气扭头冲陈依道“陈依看你老婆找了个什么样的高手惩治我！晚上你千万要替我出这口恶气啊！”
　　包间里王福的手下纷纷哄笑。
　　孙小云和遥遥一副完全听不懂弦外之音的模样。
　　王福故作生气的呵斥那群手下道“你们笑什么？根本就不知道我说什么你们笑什么？”
　　他说着伸手一指陈依。
　　“我解释清楚了你们在笑啊。陈哥，陈哥像超人一样猛，知道陈哥的战绩吗？不知道吧？床上不间歇工作一个多小时啊！”
　　“你有完没完啊！说了几年了还在说！”陈依抓起个空烟盒就丢，王福伸手一挡。
　　“打死我也要把话说完的啦！陈哥够猛吧？你们看看林姐，林姐也猛啊，就陈哥这样的她都能吃得消……”
　　林青更干脆的抓起酒瓶子就丢，洒了王福一身。
　　“靠，刚才你们什么都不知道还笑，现在怎么不笑了？”
　　一干人规矩的端坐，连连摆手。
　　因为陈依手抓酒瓶轻轻碰撞桌沿，威胁之意尽显。
　　这工夫王福又输了两把。
　　“遥遥美女您手下留情吧，我实在不行了，真的不行了！”王福煞有介事的摇头摆手告饶。
　　实际上王福故意相让，陈依知道王福是有名的弹弓手。而且从小练功的缘故身手非常敏捷，他手动时普通人看不清，但他能看清别人的手。认真玩的话普通人很难是对手。


第274节 帮理？帮亲？（下）
　　遥遥笑吟吟的反问说“放过王哥的话有什么好处呀？”
　　林青在旁边插话说“遥遥你这个月零用钱不是正好用完了吗？让他包你下半个月的午餐就放过他好了。”
　　陈依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明摆着是有意制造两个人的相处机会。
　　王福连忙举手投降掏钱包。
　　“遥遥美女尽管说，只要能放过我，午餐不是问题！”
　　遥遥脸一别，仰着头不吭声。
　　林青帮腔道“打发乞丐呢？谁要你的钱呀，遥遥饶了你当然得你请吃饭，这救命之恩你当然得陪些感激话吧？”
　　王福这时候也意识到了状况，挂着微笑迟疑着不吭声。
　　林青见状下令似的道“遥遥继续跟他猜枚，输了喝一瓶，人头马加XO加啤酒掺可乐味精……”
　　没等她说完王福就立即投降。
　　“嫂子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午餐，我包请包陪。”
　　“这还差不多，没人逼你吧？你自愿为了逃避喝酒主动表现的诚意是吧？”
　　王福忙不迭带的点头。
　　“是是是！大家都看到听到的，绝对没有人逼我！”
　　众人不由失笑。
　　没一会王福手机响，完了就说要走，王冰那有事叫。
　　没忘要留电话给遥遥时林青又插话抗议道“你让我家遥遥给你打电话算什么呀？哪有女的没完没了主动给男人打电话的道理？”
　　王福早怕林青了，连忙举手投降，要了遥遥电话记下。领一群手下告辞要走时陈依又把他叫住。
　　“买单啊。”
　　“靠……大哥！你从来就没请过我喝酒今晚请一次行不？”
　　陈依颇感诧异的回忆着反问“我没请过你喝酒吗？”
　　“黑猫不花钱的酒也算？”
　　陈依想着不由发觉真没请过王福喝酒，过去一直在黑猫，他出来后也在黑猫，离开教区后忙到现在没见过几次面。
　　“那今晚上我请客。”
　　王福一干手下忙齐声说“谢谢陈哥。”
　　孙小云笑吟吟的看眼陈依又盯着林青道“我怎么觉得你老公派头更大呀，从来被请呢。”
　　王福他们一走，包间忽然显得冷清，就陈依和带来的朋友加林青三个人在了。
　　“呆会去哪玩？”
　　“桑拿吧？”
　　“好喔好喔，刚才在那边热死人了。”
　　三个女人商量完了，陈依就起身过去跟王丽他们告辞。
　　离开大富豪时陈依拽着林青走后面。
　　“你搞什么啊？”
　　“什么嘛……”
　　“傻瓜都看出来你干嘛。”
　　林青低头半响不吭声。
　　“到底干嘛？”
　　“遥遥真的上心了嘛，我不能不帮她。我知道这很没道理，也不太道德。但是人就这样，遇到事情就算明知道朋友是错的，还是会帮忙。”
　　“你这不是把人往火坑推啊，王福走的道遥遥他玩得起吗？”
　　“真的劝不住她！刚才都不想帮她，结果她心里竟然在琢磨怎么过去套近乎。你别看遥遥平时挺开放浪荡似的，其实恋爱都没谈过，整一个清纯小处女。嘴巴光说不练，每次给她介绍就假装挑三拣四，不够高啦，不够帅啦，没钱啦，性格不喜欢啦，发型不对眼啦……什么理由都能用。其实就一个讲感觉的人，现在她对王福有感觉了也不在乎王福不够高不够帅了，都主动成那样了怎么劝得住。”
　　帮理不帮亲。这种话其实不能很片面的理解。
　　陈依能体会林青的考虑。
　　他家里亲戚不少，有个四叔在工作上非常公正，亲友的评价也非常好。欠的人情必定加倍奉还，工作上朋友失误也总照规矩办事，以公司利益角度面对公事，非常被老板器重。
　　有一次陈依跟四叔一起到亲戚家里吃饭，还有四叔的亲哥哥，陈依叫三叔。饭桌上碰到个跟他三叔有间隙的人说话比较难听争执起来，因为喝了酒。陈依的三叔盛怒之下先动手打了人，本来他以为四叔会劝架，吵归吵动手毕竟是另一回事。
　　让他没想到的是四叔竟然帮忙打人。
　　事后他四叔主动跟那人谈话和解，还说是他哥哥先动手不对。当时就给了陈依三叔两拳，打的他三叔嘴角溢血。完了还拿那人拳头往自己脸上打，那人看他做到这样哪里还好意思真打？陈依四叔就给了自己两记重拳。
　　后来确实和解了，而且不但过去的间隙没了，还非常亲近的时常相约喝酒吃饭聊天。
　　陈依当时忍不住问他四叔为什么不劝架还帮忙，他四叔说的话陈依一直记得。
　　“我哥先动手是不对，不提那家伙说话是不是太难听的问题。我跟我哥亲他动了手肯定要帮忙不让他吃亏。事后就算付出更大代价去赔罪当时也必须帮。要是有人打你我难道也在旁边高喊别打了别打了看你挨揍吃亏？我被人打你会在旁边高喊别打了别打了看我挨揍吃亏？那不是自己人，那是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应该做的事情。”
　　其实陈依当时想起了曹操睡梦杀人事后痛哭的故事。他觉得四叔对此事的处理如出一撤。
　　三叔是四叔的哥哥，被硬拉过去道歉还当场挨了两拳却没有发作，甚至没有发脾气说抱怨话。
　　陈依觉得因为三叔知道四叔在关键时候帮他，事后的道歉赔罪也不仅是为四叔自己，同样是为帮他化解可以化解的敌人。
　　陈依的四叔是个挺有独特思想见解的人。
　　很信奉一句不知是否他自行领悟的话。
　　‘人生在世面临无数选择，选择可以有很多种，结果也不同。没有绝对正确的选择，决定选择的对错只在于处于什么样的立场考虑问题。’
　　那么陈依此刻应该站在什么样的立场？
　　如果做为旁观者可以大义凛然的继续斥责林青不道德的行为；如果站在王福的立场考虑他根本什么都不用说，因为王福自己会有认为正确的选择；如果站在王福女朋友的立场他甚至该勃然大怒的拂袖而去。
　　“算了，当我没说吧。”
　　林青抱着他胳膊头靠他肩膀上一直笑。
　　“你四叔的论点挺有道理呢，你现在算是站在我的立场？”
　　被人窥视内心的滋味总是不能适应，陈依不太情愿承认这个事实。
　　“哪天带我见见你四叔吧？”
　　“你没事吧？我跟四叔介绍说，这是我同班同学，特意带她来见你。这样？”
　　“你女朋友呀！”
　　“假的。”
　　陈依不接话，一路走出大富豪门口看见遥遥他们三个已经拦了车冲他们招手催促。
　　“王福应该不会被遥遥追到手吧？”
　　林青竖指向天。
　　“天——知道。”
　　“我是问了句废话……”
　　其实陈依不知道是否希望遥遥成功。因为他真的不知道王福和他女朋友将来会否幸福。
　　人还是不能过份为别人的事操心，对和错，好和坏旁观有旁观的立场，局中人有局中人的立场。只在结果来临时当事后诸葛亮更无聊。
　　其实现在遥遥跟王福连一点苗头都没有，但不知道为什么陈依觉得遥遥肯定会成功。


第275节 烂命（上）
　　五个人同乘一车本来拥挤，但这年代出来玩的学生很少在意，都习惯了一辆车坐五个人。路面交警查的不严，尤其晚上凌晨，的士司机即使觉得不妥也会勉强接受。
　　陈依幸运的继续充当肉垫，抱着林青在前排。
　　他很想说后面挤四个人没问题。
　　车子起步不远就看见路面有道上的混混打架，零零散散的三四个人追着一个进了住宅区巷子。
　　的士司机不失兴趣又不惊讶的看着。
　　“开山刀哎，牛B。”
　　司机点燃根烟说着。
　　后排遥遥他们三个也都伸头在看。
　　车在红灯面前停了会的工夫路旁就有个人被两个拿棍子的推地上乱砸。
　　“人多打人少没看头。”司机吐了口烟雾蛮失望的说。
　　“你们看地上那个！”
　　孙小云忽然叫起来，众人看着那个到地上举臂挡棍子频频试图挣扎站起来逃跑的人，灯光昏暗看不清脸，不觉有什么特别。
　　“……好像是王哥的手下啊……”孙小云并不十分肯定的说，又看了几眼补充道“……好像真的是！王哥有个手下刚才就穿那衣服，AD的新款……”
　　只凭衣服陈依还真认不出来，但听孙小云一提发觉地上那个挨打的真像是王福刚才带来的人。
　　“你们呆车上。”
　　陈依打开门下车，手按着马路边的栏杆提气横飘过去。
　　单脚一落地就飞腿上前把一个拿棍的汉子踢退几米摔倒，不等另一个反击一把抓着棍子照其小腹又是一脚。
　　地上被棍打的人犹自举臂护头，过了几秒才缓过神般小心的移开手臂打量。
　　“陈哥！”
　　陈依拉了他起来，把棍子递他手上。
　　“骨头没事吧？”
　　那人试着活动了双臂，握紧了棍子点头说没事。
　　“一大群人突然冲出来，王哥就叫我们各自走人，他朝那边去了。”
　　“过去看看。”陈依大步领路在前，路过那个被他踢退倒下的人身边时用脚勾起钢管接住，抓紧了就朝右边巷子里跑。
　　林青几个在的士上看他们跑进漆黑的巷子，静静等了会。
　　遥遥提议说“不如下车过去看看吧？”
　　司机忙劝阻说“很危险的！万一别人给你们一刀后悔都来不及！”
　　那个被陈依叫来的男孩也忙劝阻说“是啊！尤其你们女孩子更容易出事……”
　　没等他说完孙小云就满脸鄙夷的讥讽说“亏你还是男人！有陈依的一半就好了。”
　　那人顿时没好意思说话。
　　“别这么说话呀，又不是人人都会打架。”林青扭头责了孙小云一句，又看眼陈依跑进去的漆黑巷子。“我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
　　“不行！我也要去。”遥遥说着就拉开车门下去，孙小云竟也不知害怕似的跟着下了车。
　　那男的见状也忙下车，正要关上车门的林青见状忙给了司机车钱。
　　遥遥和孙小云已经绕过车头凑林青身边，低声笑说“我猜他可能怕给的士费才跟着下车！”
　　说完，低声嬉笑一阵。遥遥就说孙小云太损。
　　“看不起人也不用这样编排呀！再说你什么时候开始看身家了？”
　　“老让我倒贴也有厌烦的时候吧？我已经决定以后不找穷帅哥了。”
　　跟着下车的男孩这时候过来了，她们不再说话。
　　遥遥和孙小云双双躲林青背后，双手拽着她外套。
　　“轻点！别把我衣服拽坏啦！”
　　“知道啦知道啦，你们的情侣装嘛。”
　　怕——又要来。这大概就跟喜欢看恐怖片又害怕一样吧。
　　陈依追进巷子就听见乱糟糟的打杀声，显然这里有伏兵，王福大概已经陷入被围攻的处境。
　　“人多你跟着我点别乱冲。”
　　随陈依来那人双手抓紧了棍子，使劲点头答应。虽有几分紧张却并不退怯。“我们快点去帮王哥吧！”
　　“有种！”陈依由衷赞叹他的勇气。
　　奔进巷子，循声拐了个弯就看见一米多宽的巷道堵满了人。
　　至少有五十六个，全是成年人，甚至还有看起来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多是砍刀和钢管，还有个人夸张的举着耕地用的铁铲，真亏他能找到这玩意当武器。
　　“拿衣服包着手。”陈依说着迅速脱了外套包住左手，举棍就冲。
　　当即运上内劲使棍如剑施展开月门乱战招式舞刃，钢管在他手中大开大合，劲力浑厚。普通人的力量哪里能够抵挡？一阵挥击敲打直把砍刀撞飞，钢管震的变形脱手，混乱中懒得躲避的刀剑全被陈依用包着外套的手直接抓住。一个个挡道的混混或者头部受内劲震击晕跌，或胳膊骨折剧痛的惨叫。
　　凡是受了伤还试图反击的人全被跟王福的手下挥棍打翻，下下砸头，十分凶狠。
　　堵塞巷道的混混没一会就被砸的东翻西倒，一路数过去超过二十。
　　“王哥！”
　　看见王福时，他正抽倒围攻的两个人，逼退了三个。他周围地上被击倒的超过十五个，还有人正被同伴或扶或拖的带走。
　　看见是他们王福抬手擦了把脸上的汗。
　　“操，还以为完了。”
　　陈依发觉王福身上衣服被砍刀划破的有七八处，其中两处渗出来血迹显然伤到皮肉。
　　那面带头的是个穿黑色紧身皮衣的冷艳女人。这时喊话让王福面前的三个混混退开，顺手抽出身旁一个人拿的日本刀。
　　王福不敢大意，凝神戒备。
　　只见那女人双手握刀，高举过顶，人与刀呈‘1’字。
　　刀刃在月光照耀下寒光闪闪。
　　陈依停在王福身旁，看着三米外那女人的双脚完全没有动的征兆。注意力不由集中在刀刃上。
　　眼看着刀刃反射的寒光忽然变亮。
　　一个念头猛然蹦出陈依脑海。
　　那女人身体前倾，高举的长刀闪电般斩地。
　　‘剑气！’
　　他已经来不及提醒王福。
　　剑刃上的寒光像是飞了出来，一闪而逝。
　　陈依迅速动作，闪电般前移刺出手里的钢管。
　　刹那抵在那个闪避不及的女人咽喉上。
　　王福避开了剑气，原本他靠着的墙上砖石碎裂一片。
　　“剑气！”王福竟然也认识这种高明的武学。“我操……”他看着墙上碎裂的砖石，慢慢抬臂擦去额头的冷汗，明显受惊不小。
　　那女人的刀甚至还没来得及抬起来，目光中初时有难以置信的震惊，最后又上下来回的反复打量。
　　陈依慢慢伸手握住她的刀柄，夺下。
　　“不要逼我杀人。”
　　陈依缓缓说着，一手执刀一手握棍慢慢后退。
　　那女人离开他的威胁后镇定的站直身体，瞟了眼王福打手势让其它人别追。又抓过身旁人拿的刀柄朝陈依丢过去。
　　“剑不能没有剑鞘。送你。”


第276节 烂命（下）
　　王福一把替陈依接住。
　　退出了七米距离时陈依转身就跑。
　　王福跑的一点都不比他慢。
　　一口气跑出巷子转过弯，才一起停步相顾失笑。
　　王福的手下心有余悸的问刚才发生什么事情，墙怎么忽然烂成那样了。
　　“跟你说了也不懂！”王福没好气的挥手叫他别问，转而又冲陈依道“我操，那女人真他妈的厉害！”
　　“你怎么知道剑气？”陈依忍不住好奇。
　　“小时候去过少林寺学武功，我师父耍过。你也去过少林寺？”
　　“没，以前教我武功的师父会。”
　　正说着看见林青一行找过来。
　　老远就问状况。
　　王福不以为然的眨眼微笑道“一群小角色能把我们怎么样？被我们放倒了一地！”
　　陈依摇头好笑，亏他能厚起脸皮吹，那女人的剑气刚才就差没吓破王福的胆。当然，陈依其实也害怕，所以刚才一脱离没把握控制的距离转身就跑。
　　剑气这东西非常厉害，远距离杀伤，破坏力惊人。刚才那女人的攻击明显是留了劲力，否则绝不止造成那种程度的破坏。
　　更可怕的是剑气质性难料。可以比喻成电流优先接触导电体的特质，剑气也非常容易钻进人的经脉。
　　刚猛的剑气杀伤力远非子弹能比，还有爆破性质的剑气，能把一片人的经脉震伤，更有阴柔的剑气，几米距离就能加速钻进人的经脉，对经脉的破坏作用尤其歹毒。往往会留下终身不治的后遗症。
　　内功修为不足以释放真正剑气的人根本无法正面硬抗，那是对内力使用的不同层次的程度区别。
　　非要硬抗就如用竹竿跟宝剑对砍。
　　陈依的修炼还没有上升到真正掌握剑气的水平，只能制造伪剑气，依附于武器，长不过一米。对付普通武修者已经很厉害，但面对真正的剑气不过是从竹竿上升到木棍的程度。
　　孙小云走到前头朝巷道拐弯那边看了眼，缩回头时一脸惊惧之色。
　　“满地都是血，人怎么不见了？不会尸骨无存吧？”
　　王福哈哈失笑。“我还没那么厉害！被那些还能站起来的同伙拖走啦。”
　　他笑没一会忽然捂嘴，指缝里溢出暗红的血。
　　陈依这才知道他还是被剑气震伤了经脉，连忙关问状况。就见王福连连摆手。
　　“没大碍，修养几天就好了。”
　　遥遥神色慌张的从挎包里头翻出纸巾，忙不迭带的帮王福擦拭，任他怎么推辞试图自己擦都没用。
　　“吐血了还说没事？肯定是内伤吧？严重吗？”
　　“你怎么知道是内伤？”王福颇觉吃惊，陈依都感到意外。
　　就听遥遥解释说“我爸是看守所所长，以前是特警队队长，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些？”
　　林青看了眼前头的巷道后就忙着察看陈依有没有受伤，见依然无损才放宽心的模样。帮着把他包手的外套脱下，抖整齐后看上面沾了不少血污，不由皱眉。
　　“我送你的衣服耶！就这么不爱惜？”
　　陈依忙道“它可帮了大忙，要不然肯定会挨上两刀。给我给我，我回头洗干净了还得熏香敬它的……”
　　林青晒然失笑，一把夺过外套叠起抱着。
　　“得了吧，这样你怎么拿回家洗？我洗干净了给你。”
　　孙小云在一旁笑说陈依嘴巴甜。
　　遥遥半包纸巾用完才替王福擦干净血污，神情羞涩的退开两步，轻声关问他好点了没。
　　王福笑着说好多了。招呼了声就说要走。
　　“我们还要在附近看看有没有没跑掉的兄弟，完了还得赶紧去见冰哥。就先走了啊……陈依我就不跟你道谢了。”
　　陈依点头送别，遥遥颇有些不舍的直看王福背影消失才收回视线。
　　王福走出巷子后按着腹部靠栏杆上，龇牙咧嘴的样子明显受伤不轻。跟陈依进巷子帮忙的那人忙扶住他说不如先回去。
　　王福摇头道“我当大的刚才虽然故意引开追兵但是现在既然没事了就必须找找他们。”他说着侧脸冲那人眨了下眼，含笑打量了片刻后道“你小子有种啊，那么多人还敢跟着进去帮忙。”
　　“出来混要讲义气，大哥有事拼了命也要帮！”
　　“行啊！这话中听，好样的！”王福翘指称赞。“以后不会亏待你。”
　　“多谢大哥。烂命一条以后全凭大哥吩咐！”
　　“烂命一条……”王福喃喃自语的念叨着，仰面眺望夜空。半响，晒然笑道“出来混谁都是烂命一条……没错，就看烂命怎么用，用的值不值。走！”
　　王福离开后遥遥的神情显得很失落。孙小云看见了就凑过去抱着她胳膊劝。
　　“你看到啦，王哥吃这行饭跟读书仔出来玩根本不一样，你玩得起吗？”
　　“我认真的！”遥遥对玩这个字眼非常不满意。
　　“好吧好吧你认真的。但是你认真的起吗？”
　　“不要劝了，我认真的。”遥遥很不耐烦孙小云的劝阻板起了脸。
　　后者没办法的叹了口气。
　　遥遥强自提起精神，环顾前后疑惑的问道“那个胆小鬼呢？”
　　问的是陈依叫来的帅哥。
　　孙小云也疑惑的用目光四处搜寻。
　　林青晒然失笑。
　　“别找了，他根本没进巷子，早就跑啦！”
　　“哇……天啊！竟然有这，这，这样的男人！”孙小云夸张的失声大叫。
　　遥遥瞟眼陈依道“你很没面子喔……认识这种人。”
　　陈依其实觉得没什么，反而认为那家伙很懂得保护自己，当然从道义上来看确实让人感情上不能接受。
　　“确实很丢脸让大家见笑了。”
　　孙小云笑够了直起身接话说“又不能怪你，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
　　凌晨11点多王福才告辞王冰开车接他女朋友。
　　路上一直唠叨着说王福走这条路如何如何危险之类。早已经听厌了的王福只是微笑点头，不时嗯几声答应。
　　“你别只是敷衍我，就不能正正经经的做人吗？你混黑赚了钱又有什么用？我都不敢让父母知道。别觉得现在很威风，以后呢？毕业后我怎么跟朋友介绍你？说我老公是黑社会？将来有了孩子呢？说他父亲是黑社会？你能不能听我一句劝……喂！”
　　“嗯？”王福扭头答应声，忙不迭带的道“我在听。”
　　“听什么啊？明明就在神游太空，想什么呢？”
　　“还是那些事情，现在冰哥刚起步看起来形势大好实际上已经树立了很多可怕的敌人……”
　　王福还没说完她女朋友双臂就交叠一抱。
　　“看来我说什么都没用了，你就是一条路走到黑。”
　　“别这样嘛……我已经答应冰哥了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他女朋友打开他伸过来的手闷声不说话，路灯转绿，王福忙发动车子，心里只觉得无可奈何。
　　这些话她女朋友不是第一次说，恐怕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但是他说了谎，刚刚他走神的工夫莫名其妙的想起遥遥慌慌张张替他擦拭下巴和手掌上血迹的画面。


第277节 开始（上）
　　林青家里。
　　桑拿后，他们练完功就来了林青家。林青的母亲已经去了她父亲的房子居住，林青因为离学校近不愿意搬过去。
　　因为王佩琪说有任务给他，但不方便在园林见面，于是陈依在林青家里等。
　　他猜测师父是为冰哥和王福的事情而来。
　　过去他为天地浩然正气六个字激昂，但现在他激动不起来，他不知道这六个字代表的意义是否存在。
　　“蛋糕吃吗？”
　　“不。”
　　“面包呢？”
　　“什么也不想吃。”
　　“附近有家桂林米粉店。”
　　陈依嘴里的唾液立即加速分泌。但他马上要见师父根本没空过去吃。
　　“改天吧。”
　　林青扑哧失笑。
　　‘下来吧。’
　　王佩琪已经到了。陈依告辞了林青就下楼。
　　在出林青家住宅区的漆黑树林马路边看见王佩琪的车灯。
　　“为什么不能在园林见面？”
　　“记得当年路上碰见的警察吗？”
　　陈依回忆片刻才想起来那次工厂事件离开时在车上被师父按倒腿上躲避一辆警车。于是点头“有印象。”
　　王佩琪抽着雪茄，神情苦恼又无奈的说“最近变异者数量增多闹出不少麻烦，那个固执的警察借题发挥安排了人跟踪我，如果继续在园林见面会给你带来麻烦，今天之后暂时不见最好。”
　　她说着又吸口烟。
　　“一次把事情交待清楚。最近会有异宝降落，而且是在我们国家境内，预测会落在本市和G市之间的山林地带。世界上很多组织、教派都派来人手意欲抢夺。因为这个原因S市七门分部战士的行动小队提前至年前组建。后天就会有正式通知。另外……”
　　王佩琪说着瞟眼低脸的陈依，晒然失笑。
　　“看来你有心理准备嘛……没错，王冰需要你接近观察。目前还没有制裁他的考虑。这两年王冰父亲伏法后所属地盘和非法生意很混乱，没有了大鳄鱼管束之后地方的犯罪率大幅上升，案件性质也更恶劣了。而这些犯案人员因为人力的限制很难一一取证判决，王冰目前的行动反而帮助清除了这些棘手的恶性犯罪人员。也打击了不少私人以及国外军火、毒品贩卖组织的活动。目前给你的任务还是观察，至于以后会如何还要看王冰具体的行为是抑制了恶性犯罪案件的发生，还是促长了恶性犯罪事件。”
　　陈依非常意外。原本林青就提议他跟王冰谈谈这些事情，她认为社会不会没有犯罪。如果一个黑势力的存在起到变向抑制恶性犯罪事件发生的作用，而且其本身并不会肆无忌惮的危害社会。
　　那么两相取舍之下有这种势力的存在反而比没有好。因为存在这种势力会让一些流串犯，乱七八糟的小团体黑社会集团都不敢犯事，或者依附遵循其行为准则讨生活，或者离去别处谋出路。
　　执法部门没有足够多的人力资源、国家也不可能供养足以完全实现这种作用的人力。
　　林青认为王冰如果明白这个道理并且这么做就能避免被总门盖下清除的印章。
　　陈依还没来得及说，王佩琪已经明确转述了总门的态度，与林青的推测完全一致。
　　他忍不住在想，如果是这样他加入总门到底有什么意义？
　　“怎么了？”王佩琪敏锐的察觉到他沉默之下潜藏了心事。
　　“师父……如果罪恶根本不可能消亡，那么我们所做的意义何在？”
　　陈依终于问出来了，他觉得如果得不到答案根本无法接受和面对这个任务。
　　“傻孩子……”王佩琪晒然失笑。“……钻牛角的问题。”
　　她吐了口烟雾。“吃饱中午饭晚上还要饿为什么还吃？有意义吗？”
　　陈依一愣，隐隐明白到自己确实钻了牛角尖。
　　“罪恶不可能完全消亡，从古至今不存在没有犯罪现象的国家。但是，如果不做出抑制的努力现象就会泛滥，受害的人更多。做些什么虽然不能让犯罪彻底消亡，但是减少了受害者的数量。
　　王冰的存在目前对社会有益，他的行为惩治了很多正常法律途径难以取证逮捕的恶性犯罪份子，但是如果将来王冰的危害性超过了这种界线时，他就必须伏法。这不是什么难以想通、不能理解的高深问题。简单的数据统计对比而已，受害者多和少，对社会的危害性高和低决定了结果。
　　如果有一种办法能够让罪恶完全消失，我们肯定会去做。但现实是没有，我们只能用数据的结果对比来决定行动。这不是妥协，也不是丧失正气，而是理性的正义。”
　　“我明白了。”陈依长舒口气，发觉自己毕竟还是个孩子，不够成熟才会在真正遇事时迷惑。这些道理本来不需要人提点他就能想通，因为发生在自己身上，因为他对王冰尤其是王福有友情的干扰才让他陷入迷谷。
　　“177正式接受任务。”
　　王佩琪见状扑哧失笑。旋又沉默着吸食雪茄。
　　直到一根雪茄被抽完一半。
　　“今天不能送你回家了，苍蝇观察之眼发现那个固执的呆头警察快来了。”
　　看着王佩琪的红色跑车消失在漆黑的车道。
　　陈依沿马路一步步往家走。
　　他忽然想起初中的路遥。那时候曾听她说起名字的含义，还说很喜欢自己的名字，因为她的梦想是沿铁轨一直走，没有尽头的走下去。
　　人生也是在不停的走。
　　陈依仰面望空。异宝让他想起了李茵，她在天堂还好吗？
　　如果有天堂存在的话。或许天堂仅仅是人们美好希望构筑的桃源。
　　他的拳头不由自主的紧握，想起那天的大雨，想起那道闪电，想起那颗红色的子弹……
　　刚到家陈依就收到林青的科。
　　“准备洗澡睡觉了，干嘛？”
　　“星期六叫叔叔阿姨一起出来喝早茶吧？然后我们俩陪文文去游乐场。”
　　“装什么啊，你昨天就跟我妈打电话说过了当我不知道？”
　　“……嘿嘿，你知道啦？”
　　“行了行了我洗澡睡觉了。”
　　挂断电话之后，陈依又一次深呼吸，再吐气，让自己不要自作多情。
　　偶尔他会因为林青的举动联想起萧乐。就比如这次，实在很像恋人关系才会做的事情。但他知道自作多情的人非常可悲，更多时候林青明白表现的是界限分明，譬如至今未绝的对白马王子的幻想。
　　自作多情容易，避免自作多情很难。


第278节 开始（中）
　　周六的早上喝完早茶后陈母拽着陈依叮嘱说“明天早上你让林青叫她父母出来，你请他们喝早茶，礼尚往来晓得不？晚上回去你爸会给你钱。”
　　“知道了。”
　　陈父笑容满面的让他们下午玩高兴点，塞了几百块钱给陈依就领着陈母回家了。
　　林青还追过去送陈父陈母下楼。回来看见文文还坐着就抱着她肩膀问“是不是没吃饱？刚才看你吃的很少喔。”
　　文文点头说是。“我怕吃多了爸爸骂。”
　　“为什么骂你呀？”
　　“会说我不知道替青姐姐省钱。”
　　林青用脸抵着文文额头一阵亲热的蹭，笑说“那再叫点心吃，省什么钱呀，既然来了不吃好还不如不来呢。”
　　文文看陈依没有表示忙点头说好，在林青陪同下挑了三份甜点。
　　她边吃边频频打量林青今天穿的粉红色高领毛衣，林青发觉了就问她是不是喜欢。
　　“嗯，青姐姐身材真好。”
　　林青不由失笑，轻手捏文文脸蛋一把。“这么小就会看身材了呀？”
　　“青姐姐怎么保持身材的呀？”
　　“我不用保持，身体不好拼命吃东西才不会廋成皮包骨。”林青说着替文文把切分成小块的糯米糍推面前让吃。
　　“我很容易胖。”
　　“你别担心，这年龄尽管吃。等你高中……嗯……大概高三开始身材一定会很好。现在别怕。”
　　“真的吗？”
　　“嗯，你是那种初中还不怎么长，到大学身高还能长的类型。”
　　文文似乎很高兴林青这么说，笑着吃了块糯米糍，又道“那我还想吃碗鱼片粥。”
　　“好啊，我帮你去点。”
　　林青走后陈依禁不住感叹。“我说你也太能吃了吧。”
　　文文不满的抱怨道“我们家好久没喝过早茶了！”
　　“是吗……”陈依回忆上一次家里人喝早茶是什么时候，发现记忆清晰的大半年内都没有。的确很久了。“想来就说，我请你。”
　　“不要！”
　　文文的拒绝让陈依十分意外。“为什么？”
　　“就我们一家人来爸爸就不停罗嗦，这个贵那个贵，要么就说我学习成绩要么就骂你不听话，根本就没心情吃东西！”
　　确实如此。陈依无可奈何的反问道“那就我们俩来吧。”
　　“不要。就要一家人来。”
　　这不是出难题吗？陈依无语。
　　“下次也叫青姐姐一起呀，她在的时候爸就不会说讨人厌的话了。”
　　“好……”这的确是个办法，陈依估计林青不会拒绝就做主答应了。
　　尽管是周六，但游乐场的人烟非常稀少。
　　陈依记得一九九一年来的时候这里非常热闹。
　　当时也是第一次来S市唯一的大型游乐场。时隔几年后此处竟然如此萧条。直到玩遍过山车海盗船等等门派囊括的项目也就碰到几十个人而已。
　　三百多万人的城市啊……
　　“百分之八十都是外来人口，一个月才多少工资呀，谁舍得花一百块门票来这里奢侈。工资高点的家庭吧早就来过了就不想再浪费钱，还不如逛逛公园呢。我们国家毕竟是以储蓄为传统嘛。”
　　林青笑说陈依多愁善感。
　　要回去时主脑发来基地集合的指示。
　　“帮我送文文回家吧。”
　　“嗯。”
　　文文不解的追问陈依要去哪。
　　“你哥哥约了人。”林青帮着说谎。
　　“是不是出去帮烂仔打架。”
　　“……哪那么多架打！”陈依没好气的摸把文文头发，拦车先走了。
　　林青陪文文上了的士后就听她说“青姐姐要盯着哥哥点哦，可能是女孩子约他！”
　　“是吗？”林青故作感兴趣的诧异反问。
　　“嗯！初中就老有女孩子往家里打电话。还有个女孩打过来不说自己是谁，我哥也猜不到，打了几次后问我哥是不是不耐烦。我哥就说是，希望那女孩别再打过来。那个女孩才说自己是萧乐姐姐以前的朋友，现在已经在别的城市了，但是很想跟他保持联系，又说既然让他觉得没有联系的必要就不会再打来了。”
　　“还有这种事情呀？他还挺多人追呢？”
　　文文点头。“是呀，所以青姐姐要看着他点喔。他很容易被人追的。”
　　“为什么呀？”林青饶有兴趣。
　　“你看他话少很酷吧？我的同学朋友都说他又帅又酷。可是他其实很心软，要是哪个女孩子聪明点粘紧点，时间一久他外面的冰就化了。”
　　林青呵呵失笑。“文文真了解你哥呀！”
　　“当然啦！”文文谈兴大发似的继续聊道“家里装修的时候还有个在外面的女混混老要约哥哥出去，我哥一直拒绝，后来那个女混混跑我家楼下喊他名字……”
　　“真主动啊。后来你哥怎么办？”
　　“下去见面了，不过还是冷冰冰的拒绝了，那个女混混装的特别可怜，哭着想拉我哥的手被他冷冷的挡开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偷偷跟下楼看到的，他们在草地上说话，我藏花丛后面……”
　　林青不由咯咯失笑，直说文文好坏。
　　……
　　陈依到达基地时被通知前往L0223区一号主脑舱室。
　　路上碰见认识的月门战士，问起才知道行动小队人数定为8个，最高和最低战斗级别差距四。
　　进入指定舱室后陈依发现他竟然是第一个到的。
　　‘怎么可能？本队成员都比我离基地更远？一个驻基地内的都没有？’
　　陈依独自在舱房里猜测着等待，舱房的门久久没有被人推开。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等了十五分钟。
　　这太反常了，没道理八个队员在集合指令发布二十三分钟后只到了他一个。
　　舱室的门终于打开，走进来身穿西装长外套的An。
　　“只有我们到了。”
　　“全员已经集合。很抱歉来晚了。”
　　“什么？”陈依抱着的手臂不由自主的放下，诧异莫名。
　　“总组长说你我就是本队全部成员。”
　　“……为什么会有这种安排？”
　　“裁决门根据上一次我们的合作任务表现认为其它战士无法跟我们成为固定搭档。因此把我们安排在一队。”
　　陈依无奈摊手道“我是不是应该感到受宠若惊。”
　　“也许。”An微微一笑，走到舱房操作台上，片刻屏幕上映现出画面。
　　只一眼陈依就诧异于画面中出现的女人。
　　一身黑色紧身皮衣，单手按在日本刀柄上，笔直的站立。那张冷艳的面容分明就是前天袭击王福的女人。
　　屏幕上连串的文字记叙着这个女人的资料。


第279节 开始（下）
　　宫本原香，二十七岁，中日混血，十岁前在中国生活，后定居日本。其父为日本武藏派后人，疑为和平组织武藏派负责人。
　　擅长二天一流双太刀和双手枪。
　　典型战绩，十八岁独立击杀三个一级变异者，二十一岁异宝争夺战中一个照面击杀蔷薇十字组织的圣骑士左治……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对普通人下手？”
　　“日本和平组织随宫本原香来我国的武藏流高手共十七个，其中五人的身份不能见光所以采取偷渡方式。总门通过钱金星求助王福得知这五个人藏身处，前日由太阳门秦烈阳领队成功伏击。此外王冰的扩张中杀了武藏派在本市投资的企业中的一个小头目。算是报复。”
　　An平静的诉说罢原委又说明任务内容。
　　“宫本原香是以日资商人合法途径入境，我们不能对她直接下手。因此要把她带来的武藏派高手击溃迫使其知难而退。如非必要不能闹出人命，否则会变成外交问题。最好的结果是把宫本原香重伤。”
　　陈依觉得这事情不容易办到，宫本原香这种身份的人难以接近，其自身修为又如此强大。
　　“裁决门方面有什么安排？”
　　“我会通过其它身份接触目标，宫本原香跟林天明有很密切的生意往来，你需要设法通过林青这条线与目标接触……”
　　“我拒绝。”陈依没有来的生气。
　　“虽然十三师娘曾经说过你拒绝受理任务的光荣历史，但是——有些任务不容拒绝。”
　　“林青跟总门和目标不存在真正干系，我无法利用她的家庭背景实现任务目的。”
　　陈依对An的话十分不以为然，打定注意不管怎么说绝不答应。
　　“裁决门方面会容许一个知悉总门秘密的普通人活动至今完全是出于对你判断力的信任。这种事情在总门历史上可谓绝无仅有……”
　　An还没说完陈依就推测这话意思打断道“如果她活下来的条件是以被利用做为代价支付，那么总门可以不必考虑我的因素，想灭口就灭口。”
　　“这是任性话吗？”
　　“我没有理由用为了她的安全利用她这种借口说服自己，总门也没有理由用她的生命威胁一个月门的正式成员。”
　　An无奈摊手道“这算是合作不愉快的开始吗？”
　　“……也许。”回答时陈依有片刻的犹豫，他记起希望跟An同队的目的，更记起他们是同一个阵线的盟友。他甚至为自己感到悲哀，是他的决心不够还是他根本无法为复仇不择手段？
　　气氛一时异样的沉默，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更觉得无话可说。
　　最后还是An开启屏幕影像联系总组长。
　　“关于本队行动任务是否能够设法获得林青的协助，经过我和177的商议认为这样更利于任务的进行顺利。”
　　画面里的总组长迟疑片刻，最后点头认可。
　　“交由177负责。”
　　通讯关闭后，An背靠操作台沿朝陈依微微耸肩。
　　“谢……谢谢！”这个字陈依平时常说，平常到买瓶矿泉水，下的士，吃饭时服务员送来饭菜的时候他都会说。但那些是出于礼貌和尊重，而现在则是发自内心的感激。感激似的谢谢他记忆中说的不多。因为他总是避免单方面受人恩惠。
　　“一个队伍难免会有性格作风上的磨合期。林青方面的工作还需要你加把劲。”
　　An说着按动操作台的键。屏幕上又列出些数据。
　　“这是我们之间以后联系的主脑波频，下面的是跟其它行动小队联系的波频。时刻都有可能支援和协助其它行动小队的任务，这也是我们的职责之一。好了，今天没有别的事情，明天电击修炼再见。”
　　电击修炼并不能每天进行，刚开始还可以，伴随电流的增大身体会越来越难以迅速恢复。
　　离开基地的路上碰到不少七门战士，许多人在经过时满脸笑容的拍把他肩头说“177如愿以偿了啊，双人一队。我们X门的XX刚才嫉妒的拍墙呢……”
　　陈依这才想起曾经闹出来的事情，原本已经冷却至鲜有人提起。
　　他只能故作欢喜又不敢太张扬的笑脸回应。
　　陈依离开山区后直接搭车去了林青家。不进行电击修炼时他尽可能跟林青一起练功，为那种效率所吸引。
　　“睡了？”门铃响了很久林青才接。
　　“没呀，在洗澡呢。你在楼下呀？”
　　“等你练功，另外有事跟你说。”
　　“你等会呀……我洗完澡就下楼。”
　　平时林青会让他先进屋等，今天比较反常。
　　陈依洗澡走神能冲水一个多小时，林青洗澡之慢不在他之下。
　　他正准备做漫长等待的抗战准备时，防盗门那竟然传来林青的声音。
　　“好了好了，我在穿鞋啦。”
　　没一会林青就蹬蹬蹬的下来了。
　　不用陈依说。她就充满兴趣的叫道“这么刺激有趣的事呀？好呀好呀！”
　　“你父亲的密切生意合作伙伴，没问题吗？”
　　“就算宫本原香死了她们财团还会再派别人顶替继续跟我父亲生意往来。”林青挽着陈依胳膊兴致勃勃的追问到时候是否需要她战斗。一副参与争杀暴力的渴望模样。
　　练完功两人照旧在福东村买了两个馒头压胃。陈依记起母亲的交待说了明天早上请林青父母喝早茶的事情。
　　“嗯，一会我跟她们说。”林青替陈依擦干净嘴唇补充道“你也确实该见我爸了。”
　　“……”
　　“对了，下午送文文回家后我在百货看到个帅哥哟，长的特像梁朝伟……”
　　又来了。陈依暗想。
　　“怎么不去认识。”
　　“什么呀！我制造了几次机会想等他主动来要电话吧，结果他都迟疑着没敢行动。我怎么能主动呀，多掉价！”
　　“那你就尽快忘记他然后等下一个有胆量主动搭讪的吧。”陈依实在听够了，每次林青都说碰到的很对眼，偏偏又说她主动会显得不矜持，就算认识了印象分也会大幅度下降。问题是林青平时的形象很文静，甚至有那种只可远观的难以接近感。
　　一般人怎么敢搭讪啊？年级相仿的男生就算混混里面能鼓起这种勇气的也不多，何况林青看对眼的都是比较正经的学生。
　　“不急！总会等到的，大不了等到上大学，大学的帅哥成熟的多绝不会这么没胆子。”


第280节 初会（上）
　　“你加油等吧，晚点给我电话。”
　　陈依送林青到家后步行回去。
　　洗完澡出来看BP机上有林青的呼叫记录。
　　“你父亲有时间吗？”
　　“他当然没有时间……”
　　“是吗？”陈依并不感到意外。
　　“……不过还是答应了。”
　　林青说完咯咯失笑。
　　“无聊透顶……”她故意把一句话分开说的恶作剧并不让陈依觉得有趣。
　　“我带男朋友正式见他耶，他再忙也得点头吧？难道会不关心他的掌上明珠找了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是什么样的后备胎。”陈依没好气的插话打断。
　　这个定义源自某次林青跟他交谈时说万一将来因为难言之隐找不到老公就嫁给他开始。陈依当时没好脸色的自称是后备胎，林青咯咯失笑说形容的挺贴切，又说他也不吃亏，她不也变相当他的后备胎么？
　　“好像很不满意呀？”
　　“别扯这些了，约什么地方什么时间？”
　　“早上八点在新世纪，别心疼钱包呀。”
　　“明白。三星级大概都让你父亲感觉掉价了吧。”
　　“哈哈……说什么呢你。他倒不在乎这个，一来普通酒楼环境复杂安全性难以保证吧？二来万一碰到个认识的会有非议，三来毕竟卫生条件能够确保。我爸那样的人多少年都没什么机会真正运动，身体抵抗力很差的，卫生方面必须考虑。”
　　“有道理。”
　　“喂……”电话那头的林青喊了声又沉默阵，半提醒半叮嘱的道“在我爸妈面前注意点呀，千万对我温柔体贴些。”
　　“了解。”
　　“你真的懂怎么当个温柔体贴的男朋友吗？”那头的林青语气里充满质疑。
　　“要不你连夜赶工写个温柔手册？”
　　“哈哈……胡说什么呀，要来的温柔是个女人都不稀罕也没感觉。”
　　要来的温柔……陈依觉得这词挺有意思。
　　‘请你对我温柔一点’
　　‘好的，你说怎么温柔我怎么办’
　　这么一想他觉得倒像是遵循命令办事，的确不会有收获感。
　　“发什么呆呢？明天跟我爸说好了，喝完早茶我们一起去XXX工厂逛逛。”
　　“XXX工厂？”
　　“宫本原香目前就在那里，位处东市制作电脑配件的工厂。咱俩是计算机专业嘛，会有兴趣也理所当然。”
　　“你怎么那么快就知道宫本原香的位置？”
　　“问我爸呀，至少有一万种理由可以借故探问宫本原香吧？”
　　“动作真够快……厉害啊。”
　　“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真谦虚啊……”
　　天第一，地第二，这第三认的‘真’谦虚。
　　次日一早陈父问起约林青父母喝茶的事情，陈依没说在新世纪，只要了一百块钱。陈父说不可能够，执意给了三百。
　　“用不完的再给我，这种事情有备无患。”
　　陈依只好答应着接了。他不想因此额外花父母的钱。其实就上学的零用钱问题从上初中起就不够，至今陈父还是惯例性的一周10元。
　　因为陈依目前能够自行解决也就从来不提。只是文文初中后他每个星期偷偷多给些零花。
　　小学时代学校门口便宜的饮料四毛钱，早餐吃肠粉一块钱。体育课不是每天有，一周10块钱足够用。
　　初中的时候学校门口最便宜的饮料一块钱，早餐肠粉一块五。一周十块钱已经勉强。
　　高中的现在，学校门口最便宜的饮料仍然是一块钱的小可乐，肠粉是两块钱。
　　过去牛肉丸五毛钱两颗，现在一块钱两颗。
　　一周10块完全不够。
　　物价似乎上涨了。陈依也知道打工的亲戚工资的最低标准从过去350提升到600。
　　初时他每个星期给文文三十块，因为怕她乱花。林青听说后说不够。更觉得他的担心不对。
　　“男孩要穷养女孩要富养没听说过吗？”
　　“自尊自立的特质建立在从来不比别人差，从来不羡慕别人，从来不被周遭人轻视的基础上。男孩子穷养才能激发他的渴求欲，才会在进入社会后拥有坚定的攀爬斗志。男人因为奋斗而拥有世界，女人因为拥有男人而拥有世界。当女强人的女人大多不会幸福，能力范围内富养的女孩才不会为小恩小惠感动，不容易被欺骗，不容易因为一点物质迷失。至于你说奢侈、虚荣的问题并不是物质丰厚造成的，这跟其它方面的教育和人生观认识有关。穷孩子好吃懒做为求物质道德沦丧的比例并不比富家孩子低。”
　　陈依认可了林青的建议，后来又跟文文聊过。开始文文说三十块钱够用，后来才小声说有时候同学去哪里吃午餐她虽然想去可是不能去，因为一餐饭十几块。
　　于是陈依提升到每周一百，还让文文遇到特殊情况花完没关系，再跟他说就行了。当然，至今文文还没有花完再要过。
　　家里因为装修房子的问题确实经济开支方面有些拮据，陈父的钱都在股票里面，时亏时赚，而且吃老本从来不是陈父这辈人能接受的事情。陈依难得找到消费账户里面RMB的途径也就尽量不为父母增加压力。
　　不过今天陈父太大方了点，抽三百不但眉头不皱，反而笑吟吟的。
　　“花这么多钱你为什么还笑？”
　　陈父顿时不乐意道“我过去很小气吗？我什么时候对你们小气了？我说用水用电那是应该的节省，该花的钱我什么时候小气了……”
　　“不是……你向来大方。我是觉得这钱本来没必要花。”
　　“这还差不多。”陈父神经过敏的质问这才打住。其实陈依真不知道自己父亲是否小气。陈母洗菜他会说把所有青菜第一遍用同一盆水清洗一次，因为这样节约水。陈母如果没有这么做他会大发脾气的说她不知道赚钱艰难，知不知道一个月会浪费多少水费。
　　但他自己做饭时经常性会炒菜忘记关水，白流几分钟才想起。
　　有时候甚至为陈母买了件几十块的衣服大发雷霆说浪费。但高兴时一抽几百给陈母买衣服也会笑呵呵。
　　陈依最后归纳陈父为无原则反复无常的情绪化个性。
　　“林青不错。再说你高中在DZ读书将来只能上专科，深圳就一家大专肯定同校。好好相处也不是没有结婚的可能。早点结婚将来我早点抱孙子。你妈也觉得林青不像萧乐那么娇气跟你还是合得来的。你妈那次跟林青的母亲见面也问过她们家的情况了，算是门当户对也不怕你被她们家人看不起将来被人说吃软饭。所以嘛你现在读书我们帮你出点钱也值得。”
　　陈父犹自笑容满面的重复那些说过的话“林青这女娃子真的不错，也不是说萧乐就不好。但是林青更好，有孝心尊重长辈对你妹妹也很关心不娇气……开始我跟你妈还觉得她这么点岁数竟然跟你……做那种事情肯定不是好女孩，后来发现她确实是对你好，秉性上根本没有问题……”
　　“下次再说吧，我早点过去比较好。”
　　陈父这才打住，点头让陈依出发，又叮嘱交待几句礼貌方面的注意事项。


第281节 初会（下）
　　陈依提前二十分钟到达新世纪，这地方早茶不怕没位置，因为消费比普通酒楼高出太多。
　　这年代的星级酒店并没有烂大街，而且新世纪虽然是三星级名气却很响，比之另外两家四星酒店更出名。平常的早茶以陈依家四人为例，在便宜的茶楼八十块可以拿下，普通点的一百出头，稍稍有名气点的两百。
　　但在这里，陈父有朋友一家四口来过，花了近五百。让本来有意来试试的陈父迟疑，陈母完全就没了念头，说不如去一般的茶楼吃几次。
　　陈依想起这些琢磨着下星期拿林青当借口请父母来这里喝次早茶。
　　就这时BP机响了。
　　陈依看了眼，确认是昨晚跟林青约好的尾数，忙下楼。
　　等没一会就看见辆白色的凌志停在酒店门口，迎宾的小姐忙过去打开车门，走下来林青和她母亲，最后是个看起来好像还不到三十岁的男人。
　　林青的妈妈变化很大，陈依差点认不出来。化了淡妆，衣装还是清雅的色调，但也许因为增添了很多首饰映衬的整个人气质浑然不同。年轻了，漂亮了，也贵气了。
　　陈依特别注意林青的父亲林天明。
　　他看起来实在很年轻，不但不胖反而偏瘦，一眼就朝陈依望过来，目光非常锐利，透着几分张扬，几分嚣狂，几分深沉。
　　陈依还想多打量，但是他记得林青特意的叮嘱，很快把目光聚焦在林青脸上，仿佛一个时刻思念恋人，哪怕间隔一个夜晚没见面也会迫不及待的挂念。
　　“爸，他就是陈依。妈跟他见过面。”
　　林天明伸掌跟陈依握手，微笑点头说“很帅的小伙子。”
　　陈依意外的发觉没有保镖跟随。
　　进了包间坐下后，林天明看着陈依笑道“太客气了。你毕竟还在读书用父母的钱在这种地方请客实在没有必要。”
　　林青忙接话道“爸你可猜错了！陈依可本事了，开学没多久在电脑城接了装机兼职做，赚了不少钱呢。”
　　林天明表现出惊讶，重新把陈依打量一阵。“了不起啊，年纪轻轻就能利用专业技能赚钱。很了不起。”
　　“叔叔过奖了，我也只是凑巧赶上时机。”
　　陈依说着把餐单递给林青。“我不了解叔叔阿姨的口味，只有辛苦你了。”
　　林天明自顾抽着烟，只让林青做主，打量着陈依笑道“时机很多，区别只是看到与否，把握了与否。听林青说你升高中的成绩不错，但是第一志愿就选择了DZ，我很好奇是为什么。”
　　“因为对英语科目完全排斥的缘故，我觉得上普高无论读文理考大学都无望，还不如读大专来的更切合自身实际。”
　　林天明点头说这么想也没错。看林青点完了就提醒道“问问陈依喜欢吃什么。”
　　林青把餐单一合。“他还用问呀？我点的他肯定喜欢吃。”
　　林天明微笑不语。
　　席间陈依十足充当了服务员的角色。平生第一次这么做，让他感到非常难熬。
　　林青的父亲话很少，都是林青的母亲在制造话题。
　　结帐时林青陪陈依一起。
　　离开包间她就问“干嘛呢？”
　　“什么干嘛？”陈依被问的一头雾水。
　　“刚才吃饭时干嘛呢？”
　　“有什么不周的地方吗？”
　　林青很无奈的道“周到的过头了吧。”
　　这当然不是夸奖。
　　“……过了？”
　　“过了。你自己不也觉得像变成服务员了嘛，还是不收小费那种！”
　　“……骗人的小资文章！”
　　陈依曾经在杂志看到些小资类型的文章，不止一个的女性叙说谈论体贴入微的男朋友，当时看就觉得那种男人细微的像个服务员，一顿饭下来只忙着照顾女方吃好，自个恐怕没工夫吃东西吧？
　　当时还以为这种做法也许算是牺牲自我的完全照顾对方，没想到今天的借鉴会获得林青失败的评价。
　　“小资文也能信呀？那哪是跟男朋友吃饭，以前的皇太后身边跟个太监侍候也就那样了……”
　　“……能不能再损点？”陈依非常郁闷，又问她“有多糟糕？”
　　“倒也不是太糟糕……就是我爸妈肯定觉得太刻意了。不过……也没关系，我会跟她们说你第一次见他太紧张了。等下次有机会一起吃饭的时候再扭转形象。”
　　陈依无奈承认失败。“好吧。”
　　林青扑哧失笑，伸手按他肚子关问道“你就没吃东西呢，饿着吧？”
　　“饿，也只能忍着，总不能现在偷偷吃东西吧？”
　　林青长叹口气。
　　结帐离开上车后，林青忽然说想喝牛奶。
　　“爸，妈，你们喝吗？……那陈依帮我买瓶牛奶好吗？马路对面就有面包店。”
　　陈依知道林青是不想他饿着肚子故意找这借口。答应之余颇有几分感动。
　　果然买回来后林青喝没两口就说够了，把剩下的塞了给他。
　　陈依接过喝时发现前排的林天明别有深意的微笑，显然猜到实际情况，不由暗觉尴尬。
　　XXX工厂在东市，路上陈依知道林青的父亲今天原本就要过去，因此只是顺路，并没有耽搁他的工作。也知道过去林青母女偶尔就会跟着他工作走，一些生意上熟悉的朋友都因此给予林天明顾家的评价。
　　到达XXX工厂时已经是中午11点。
　　那个陈依见过面的女人——宫本原香已经领着人在门口等候多时。
　　“欢迎林总大驾光临。”
　　她的中文非常流利，陈依早就知道。宫本原香领着的一群日本人纷纷跟随她鞠躬。
　　“我女儿林青，这位是她同学陈依，都是计算机专业因此对你们工厂很感兴趣。”林天明很随意的介绍，对于宫本原香的态度显得受之坦然。
　　“欢迎林小姐和陈公子的驾临。请！”
　　工厂里面到处都安装了闭路。陈依一路观察最后发觉根本不能指望潜入。
　　林青的父亲跟宫本原香去了谈事情，工厂的负责人领着他和林青四处看，边看边介绍工厂的设备和流程。
　　逛了半圈林青说累，又转回厂区办公间休息。
　　确实没有继续看的必要，此地不宜行动。
　　林青去洗手间的时候，她母亲把陈依叫到身旁坐。
　　“看到你们感情很好我和林青的父亲也很欣慰。林青这孩子从小就任性，难得还肯听你的。她身体不太好你知道了吧？”
　　“啊……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病。”陈依试探着询问。
　　“这个一时半刻说不清楚，有时间你让林青详细说吧。这孩子……有些时候可能让你觉得奇怪，经常性失约是吧？或者忽然跟你约会的时候就说有事走了是吧？”
　　陈依觉得迷惑，因为根本没有这种事情发生。从来都是他忽然有事离开。
　　林青的母亲不知道在想什么，怔怔迟疑片刻，最后还是闪烁其词。“我希望你能管管她这方面的坏习惯，我们说她从来不听，也许你说会有用。”
　　林青这时候回来了，脸色很不好看的坐下，片刻又挂起笑脸。
　　陈依犹自琢磨她母亲说这话的意思。半响还是不能领会。


第282节 十方会战（一）
　　三个人随意闲聊着又等了半个小时，林青的母亲怕他们闷就让司机先送他们回市里。
　　折腾半天几无收获让陈依觉得很无趣。
　　“去我家休息会？顺便吃中午饭。”
　　车上也不方便说话，陈依就答应了。
　　“工厂那不方便动手吧？你觉得呢？”
　　进屋关上门后，林青就脱了外套。
　　“我也觉得不合适。”
　　“先别急，回头我设法打探宫本原香一行的作息规律。”
　　“麻烦你了。”陈依想起林青母亲的话，忍不住问她。
　　“唉呀！我妈真讨厌！”林青把头发一解，随意披散，很不以为然的道“我情绪化嘛，忽然就会觉得没意思。有时候出去玩呀，约好陪我妈逛街吃饭什么的就老失约。”
　　“怪毛病。”
　　“怎么着？还真想摆老公架子管我呢是吧？”林青嘴一撅，眼一瞪，就差忙着整头发的双手没叉腰上。
　　“现代母夜叉……”
　　“没眼光！”林青正说着，陈依忽然收到主脑的信息，称洪湖发生紧急事件需要支援。
　　“走了。”陈依匆匆忙跑林青房间里头换衣服。
　　林青隔着门哎的长叹。“就你这样的一直呆总门别指望将来找老婆了，一般人谁受得了你老失踪啊。”
　　“怕什么，找不到老婆有你这个后备胎。”陈依开门出来穿鞋，不忘感谢道“麻烦你帮忙整理了啊，完事了我还来。”
　　林青进房把他换下来的衣服叠起。“不来你能穿陈君这身行头回家吗？”
　　“回头请你吃饭，谢谢。”
　　林青刚叠起衣服家里电话响了，接起一听是她母亲。
　　“到家了，陈依回家了呀……唉呀，哪有吵架！妈你别那么罗嗦我还有事不跟你说了……真的有事！挂了。”
　　十分钟后陈依到达洪湖。
　　洪湖临山，是S市老字号公园之一，不知道为什么素来冷清。公园里头有片别墅区，平时也只有钓鱼爱好者会进出游玩。
　　进别墅区时还被保卫拦下问话，陈依就主脑给的信息说了门牌号和房主名姓才得以被放行。
　　治安好的住宅区必然出入麻烦。串门走亲戚时陈父陈母就常觉得罗嗦，尤其那些登记身份证的小区。
　　到了指定位置的别墅里陈依才发觉没有战斗。
　　但房子里到处都是血，一队八个总门的战士在屋里四处察看。
　　带队的是调派来S市不久的星门战士。
　　“皇帝新衣编号177，X行动小组队员。”
　　与领队的星门战士确认身份后听他们说起情况。
　　“这里本来住了五口人，房主夫妻和一个十岁的孩子，还有一个保姆一个杂工。”
　　陈依听他说着，打量房里的情况，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屋里的血太多，像是被人蓄意涂染，墙壁上有许多抓痕，痕迹组成的符号分明是安哥鲁莫亚异族的文字。
　　“我们只在别墅区北面林子里发现了两具白骨，墙上血迹大约三天前涂抹的。房子里面找到这个……”
　　那个星门战士把三颗陨石碎片递给陈依。
　　“还有什么线索？”陈依拿着打量几眼反问。如果没有战斗根本不可能专门求援。
　　那星门战士旁边立的一个蝶衣门女战士接话道“其实我们也不敢确定，情况有点让人难以置信……”
　　陈依真不喜欢这种卖关子酝酿气氛的说话方式。偏偏那个女战士沉吟半天就不吭声了，那个星门的男战士又好耐性的等着那个女战士说。
　　“发现的人骨上遗留的剑痕跟月门制式武器刃口吻合。”
　　陈依跟着他们两个上了二楼，看见摆放在地上的人骨，关节处都被软合金丝线穿孔捆绑，像模型般的完整连接。上面的刃痕看起来分明是月门武功刃舞造成，痕迹深浅一样，充分显示施展者不俗的修为。
　　星门的男战士说道“查询主脑确定并没有此处的任务记录。”
　　很惊人的事实。
　　两具白骨足以说明受害者并非变异者，下手者却是月门的战士。
　　“这石头从哪里找到的？”
　　“卧房床头柜。联系过房主的工厂，据其助理称三天没有见过，电话也联络不上。”那个星门战士说完又低声附耳道“这件事情非常麻烦，所以让你专门过来一趟，任务直接转交给你受理，你们分部再商量对策。”
　　陈依听其口气似乎此事公开会对月门有严重影响，又不便多问。正这时有月门其它战士赶到，听说了情况后都对那星门战士带领的队伍成员道谢。
　　剩下月门的战士后，一圈十几个人聚集在二楼的主人房，看过白骨后纷纷沉默。
　　“有线索吗？”
　　陈依凑近问一直蹲地上看的黑刃。
　　后者偏着脸，目光古怪的盯着陈依看。
　　半响，陈依又重复追问“什么情况？”
　　黑刃这才开口。“你的剑法到什么程度我们不知道。但是月门中除你之外，当前本市分部内只有我，前门主和现在的门主三个人能办到。你看这些刃痕，不仅深浅相等，而且每道伤痕实际上落了两刀，是月门的二重剑气所造成。”
　　一圈沉默低脸的月门战士这才把目光聚集在黑刃脸上。
　　“所以他们都沉默，因为我是可疑对象之一。”黑刃满不在乎的说出这个事实。
　　有个战士接话道“我认为凶手的问题目前是次要，眼前的事情该怎么解决？”
　　陈依听不太明白，这种问题凶手是谁反而是次要？凶手可能是本门战士，这个人可能心理扭曲，也可能其实是变异者。
　　黑刃等人却很同意的点头。
　　“什么情况？”陈依实在不懂他们的考虑角度，只有询问。
　　“总部最近有拆分月门并入太阳门和蝶衣门的考虑，打算在本市试点运作。再发生这样的事情……”黑刃表情麻木的摊手。
　　陈依的脑海中不由闪现一丝怀疑时，黑刃继续说“所以凶手的问题是次要。老实说，凶手不是我，更不可能是前门主和现在的门主。当然，我也不认为可能会是你。”
　　一圈沉默的战士有人插话道“分明精通本门武功的人有意嫁祸……”
　　“别胡说！”黑刃大声呵斥。
　　陈依也知道那战士说这种话不妥，明显不知道皇帝新衣身边跟着‘苍蝇’。即使那个战士不说，在场的人都听出黑刃话里的弦外之音。


第283节 十方会战（二）
　　但正因为如此，此事也无可隐瞒。
　　黑刃呵斥那个一脸委屈的战士闭嘴后，扫视众人一圈提议道“依我看很可能是退役的月门战士所为，大伙再找找线索，177先回基地跟十三师娘回报情况吧。”
　　陈依估摸黑刃是想打发走苍蝇之眼以便做些什么。几个知道苍蝇存在的战士纷纷点头同意。
　　“177回基地比我们更快，及时让本部门主知道情况非常必要。”
　　陈依考虑片刻最终带着石头离开。
　　返回基地分部跟王佩琪禀明情况后，办公间的气氛就变的异常沉默。
　　王佩琪的手指在桌面有节奏的敲击。
　　直到有刚才驻留的战士回来。
　　那战士看了眼陈依，王佩琪淡淡让他说。
　　“经过我们对人骨仔细鉴定后确认上面的刀痕是五年前使用的制式短剑造成，这种短剑三年前已经回收上缴，本门分部没有遗留。因此推测是退役战士所为。”
　　那战士说着把那两具人骨摆出来，陈依发现上面的刀痕明显深了。
　　“还有什么线索吗？”
　　那战士忙道“这是现场的照片，门主请看这张……衣柜内面上这些剑刃戳出的痕迹，黑刃判断是蝶衣门的碟刺内劲造成。”
　　陈依看着照片上的刃尖痕迹，却记得刚才在星门战士陪同下勘察时并没有见过。顿时明白黑刃的对策是把蝶衣门拖下水让十七师娘难以发作。非要追究则势必有蝶衣门一份责任。
　　“墙壁上安哥鲁莫亚异族的文字符号经过黑刃印证总门记录辨别后初步判断是对总门心怀怨恨的宣泄。并且确定书写者至少有两个人。”
　　“让黑刃他们继续搜寻线索，你先去情报门查询退役战士的资料看能否排选出可疑对象。”
　　那战士应声离去。
　　陈依拿着那张衣柜内壁的照片，迟疑半响没有说话。
　　只见王佩琪疲倦之际的长叹口气。
　　“正值总部商讨合并三门的时节出这种事情实在让人烦恼啊……这张照片你代我送到十七妹手上，到底是不是蝶刺造成的痕迹还需要她确认才来的可信。”
　　陈依明白师父的用意，真论对蝶衣门武功的熟悉王佩琪只在十七师娘之上，不过是想让蝶衣门方面默契的配合，暗示她们不要借此事大做文章而已。
　　只是因为这种内部斗争把极可能内部潜伏变异者的事实置之不理的做法让陈依颇觉不能认同。事实上他不敢相信十七师娘会为内部斗争做这种难以置信的事情。如果蝶衣门内有精通月门武功，修为如此之高的战士，想必拥有皇帝新衣，应该难以瞒天过海的犯下这种罪恶。
　　如月门黑刃这种战斗力极其优秀却丧失皇帝新衣穿戴资格的战士毕竟是特例。
　　“也有可能是月门和蝶衣门内部出现潜伏的变异者吧？”
　　“这种可能存在，毕竟长期不归返基地的战士不少。情报门方面当然不会疏忽。”
　　既然师父已经暗示他不必为此担忧，陈依也就不再纠缠罗嗦。
　　当陈依把照片递给十七师娘的时候，分明看见她脸上隐忍的愤怒。她根本没有多看照片，只瞟了两眼就丢在桌面上。
　　“陈君啊……听An说你们合作的非常愉快。是吧？”
　　“多亏An照顾指点。”
　　十七师娘笑吟吟的继续道“总部方面已经准备在本市试点运行机构精简的新管理模式，目前的考虑是把人员最少，最不适合现代化战斗格局的月门拆分到太阳门和蝶衣门。也就是说本市月门分部很快就不存在了。”
　　她打量了陈依片刻，略微停顿。
　　“当然啦，对于总门的战士来说不管是身处哪门都是为总门的理念贡献力量，根本不存在区别。不过小凌听说这消息后是非常高兴的，An也很愿意跟你在一个分部工作，往来联系更方便，见面更多更容易了嘛。”
　　陈依假作期许的点头说“如果能够实现确是不错，部门的精简也利于管理。”
　　“是啊！”十七师娘显得很高兴。“听说刚才的突发情况你是月门中第一个到达现场的吧？当时是什么情况？”
　　陈依早知道一系列暗示的话意在劝他选择正确的阵营，旨在让他站出来说照片上的东西属于伪造。他如果这么做就正式成了十七师娘的人，日后当然会被关照。
　　“当时很匆忙的赶到现场只看了大概情况，后来因为急于汇报情况离开的早。”
　　“这样啊……”十七师娘的脸色变的冷淡，忽又勉强挤出微笑。“那你回去吧，十三姐何等修为，她的判断当然不会有错。”
　　陈依拿上照片告辞。
　　十七师娘盯着他关上办公间的门，咬牙切齿的恨恨道“不识抬举！”
　　陈依回到月门分部的时候，刚才留在现场的人回来了一半。
　　裁决门总组长和十七师娘忽然联袂而至，还带着不久前好意交接任务的星门战士。
　　十七师娘冷笑的盯着王佩琪，悠悠然坐下。
　　这情况让人非常不安。
　　“总组长怎么来了？我正要去找你汇报情况呢。”王佩琪眼里明显也流露出不安。
　　“蝶衣门分门主举报你们分部战士联合制造虚假证据意图嫁祸蝶衣门和隐藏内部管理不力的事实。我来问问情况。”
　　“首先就任务交接一事想听星门战士编号2175说明理由。”
　　陈依正担心那个星门战士实际上受指使时，就听他道“由于事件跟月门有关，人骨上的刀痕经过队伍中月门战士辨别推测是月门内劲造成，考虑本队还有其它任务，以及月门能够更有效的勘察事件线索，所以转交任务。”
　　十七师娘一声冷哼。
　　总组长点头道“你的判断理由可以成立。关于人骨上的刀痕以及照片上的刃痕有什么想说吗？”
　　那个星门战士打量人骨和照片一阵，摇头道“当时本队更注意线索的勘察整理，对于人骨上的刀痕经过初步确认后再无暇关注，至于照片上衣柜内壁的刃痕，本队还来不及勘察到这种细节。”
　　总组长点点头，让那战士先回去。
　　陈依长松口气，这一节没有问题的话十七师娘凭什么如此信心满满？难道……


第284节 十方会战（三）
　　不等总组长问话，黑刃就站出来了。
　　“总组长，我有话说。”
　　“你说。”不仅总组长，月门一众战士都用疑惑的目光看着黑刃，王佩琪却已经有所明悟的轻轻摇头，脸上写满失望。
　　“人骨上的刀痕经过破坏，是我做的；照片上的刃痕根本不存在，也是我利用对蝶衣门武功的熟悉所制造。”黑刃无视一群月门战士惊愕愤怒的瞪视，面色不改的继续道“由于现场的本门战士担心此事件成为拆分本门的催化剂，因此要求我这么做。考虑到他们当时的激进表现，出于安全考虑本人假意遵从。原本就打算回到基地后向总组长禀明情况。”
　　“黑刃！你这个叛徒……”
　　有月门战士激怒发作，却被其它人七手八脚的拦阻劝住。
　　陈依默然无语的看着神色自若的黑刃。
　　开始他想不通黑刃为什么会这么做，后来他想通了，只想到一个理由，也认为只有那一个理由能促使黑刃这么做。
　　总组长把黑刃以及刚才留在现场的一群战士带走了。
　　陈依没有被牵扯，因为他离开的很早。
　　十七师娘满脸胜利者的得意。
　　“十三姐这个分部门主当的实在不容易。也难怪总部要拆分月门，你说月门战士行事怎么就如此无视总门规章制度呢？唉呀……这种破坏证物，栽赃嫁祸无辜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怪不得十三姐管不过来，实在是难管呀！”
　　王佩琪办公间的门关上时，她自嘲的一笑，靠倒座椅。
　　“师父，他们会怎么处置？”
　　“重则开除总门，轻则禁闭两个月。”
　　陈依默然，那些战士大多很年轻就加入总门，也因为如此对月门存在特殊情结。
　　“你不必太担心……他们年纪轻轻就加入总门如果被开除根本无法谋生，除了战斗他们什么都不会。我想总组长会考虑到。”
　　“黑刃……”
　　王佩琪晒然失笑。
　　“是啊，黑刃很快该能获得穿戴皇帝新衣的资格。呵……也不能怪他。明明拥有信念和热诚，拥有优秀的力量，因为皇帝新衣而始终不能真正发挥自己。难免……难免会这样！”
　　陈依也只想到黑刃不惜背弃月门的唯一理由——皇帝新衣。王佩琪尊重黑刃父亲的心意拒绝了此事，对黑刃来说想要拥有皇帝新衣只有出此下策。
　　‘只是……用本市月门分部的存亡为代价换取，他真的认为值吗？’
　　“拆分月门的事情你不必考虑太多，毕竟由总部决定，总部有其它方面的考虑。做为总门的战士你还是安心处理眼前的任务吧。异宝降落地球的时间恐怕会比预计中更快，届时又是场残酷激烈的会战。”
　　“我明白。”
　　“千万要注意保护自己，皇帝新衣的能力不可随意使用。谋求异宝的组织、教会数目惊人，什么时候会碰到一个能感应皇帝新衣能量场的高手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一旦暴露自己等待你的就是绝望。”
　　陈依认真答应会小心后，王佩琪让他先回去。
　　出分部门口时，看见黑刃在门外站着，怔怔盯着分部的门牌发呆。
　　看见陈依时神情仍旧镇定。完全没有背叛者的愧疚畏缩又或是自以为是的骄傲。
　　“今天开始我就调去蝶衣门了。”
　　黑刃淡淡的说着，目光仍旧没有离开月门分部的门牌。
　　“值得吗？”
　　黑刃微笑，犹自怔怔盯着门牌发呆半响。
　　“我在基地出生，在这里长大。前门主那个老家伙其实是我父亲。今年我三十三岁了。过去觉得还能等，但是现在不能再等。像我们这种纯粹修炼武功的战士正常黄金时期是十八岁到三十岁，三十到四十岁虽然内力更雄厚但是已经适合进行惨烈的战斗。而我，一个武学方面的天才。实际上十二岁就能展现自己的天才……我没有时间继续等下去，我的黄金时期只剩七年。如果身体条件不允许可能还不到七年。”
　　黑刃的目光终于离开了分部的门牌。
　　“我不知道老家伙怎么想的，他和我妈都是总门的优秀战士，而我，生既为总门人！注定这辈子不可能过普通人的生活。还求什么平安？唯一的价值是展现自己，展现月门武功的光辉，展现他和我死鬼老妈教养的成果。三级战士，一个没有皇帝新衣却拥有三级战斗力的月门战士！但这已经是我目前的极限了，没有皇帝新衣的能力增幅五年内我成不了二级。我等不了，也不想错过这次大会战的机会，也必须告诉老家伙他错了！他有内伤，其实没几年好活了。如果继续等下去他就看不到了，就不知道他错了。”
　　黑刃冲陈依挥手道别。
　　“跟一群白痴没话可说，只会丧失理智的指责我背叛。至于你……即使不能接受我的做法起码会尝试理解。你要加油，不要被皇帝新衣编号199盖过锋芒啊……”
　　陈依看着黑刃离开，不知道怎么描述内心的感受。
　　黑刃踏入十七师娘办公间时，她满脸笑容的站起来招呼着叫他坐下说话。
　　“皇帝新衣的申请已经得到总门主点头，并且对你的能力充满期待。总组长已经答应把你编入S01行动分队担任队长。”
　　“多谢十七师娘费心！”黑刃忍不住的激动，多少年的漫长等待，终于迎来了他理当拥有的皇帝新衣。
　　“自己人了还客气什么，帮你是应该的。”十七师娘忙又让他坐下。“听说你跟星门的小荣私底下谈几年了吧，如果有结婚打算尽管跟我说。她的战斗力也很出色，需要编到一起吗？”
　　黑刃忙又站起来道“多谢十七师娘关心！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把小荣调派到中枢门做事，她并不太适合战斗，也不热衷战斗。”
　　“小事一件！我明白你的考虑，但是也可以来蝶衣门啊，蝶衣门也有适合她的、不必参与战斗的工作。”
　　“全听十七师娘安排。”
　　“以后不用这么拘束，我这人很随和，可不像十三姐那么难以亲近。”
　　“是！”黑刃连忙答应。暗地里却在呸！
　　月门战士的担忧并非多余。
　　第二天陈依就收到王佩琪通知，S市月门正式分拆。问他打算到太阳门还是蝶衣门。


第285节 十方会战（四）
　　“跟着师父走。”
　　“跟着我走可不好过啊，我被总门任命为蝶衣门监查。以后跟十七妹有的闹了。”
　　“我跟着师父走。”
　　王佩琪笑他笨，关闭了通讯。
　　当然，陈依知道师父取笑的背后还是高兴的。
　　过去他就听说过月门被抛弃的诸多理由。战斗方式跟不上时代，死亡率太高。一把制式的波震枪成本三万，而一个月门战士重伤的医疗费远不止如此，残疾或者瘫痪、死亡的情况总门支出的抚恤金更高达百万。即使没有亲人，长期供养的花费同样是天文数字。
　　不管从时代要求的角度还是从经济计算的角度，月门都是个累赘。
　　S市的分拆仅仅是个开始，因为总部方面有太多月门前辈的阻扰以致不能一刀切。但也只在迟早而已。
　　实际上陈依对月门没有太浓厚的感情，当初促使他加入只因为月门是纯粹的武术流。那时候他还有证明自己的潜在热诚，而现在他已经没有这种热诚。月门的灭亡并不让他太沮丧。
　　但月门很多战士却非常激动。甚至有许多人在分部勃然大哭，叫嚷着说他们自己是丧家之犬。对这些战士进行劝服开导的思想工作正如火如荼的开展。
　　被归入蝶衣门三天了，陈依还没有去过蝶衣门分部。
　　林青在这天晚上终于探问到消息。
　　“今天晚上11点，宫本原香会带人前往沙角村接应第三批偷渡来的支援力量。”
　　陈依看了眼表，现在才八点半。“真是个好消息！”
　　“我能不能去打架呀？”
　　“在家跟你床上的布娃娃打架吧。如果太晚就不找你练功了，你困了就睡觉不用等我。”
　　“占我便宜呀？又不是你老婆当然不等你睡觉。”
　　陈依挂断电话就通过主脑提交信息，同时跟An通讯说了此事，约在沙角村见面。
　　路上又收到主脑的信息，支援的行动小队正巧是黑刃带领。
　　抵达沙角村后一行人赶赴不远的海岸埋伏。
　　行动级别以An最高，具体计划则由她制定。
　　“根据177和情报门的可靠消息整理确认日本和平组织这批增援有十七人，分乘四艘渔船抵达前面的海岸。177的战斗力在岸上能够最大化发挥，负责带领S01队伍的太阳门战士阻击宫本原香，旨在纠缠拖延。S01行动小队分派三个星门战士分别埋伏对面，右边和左边三处礁石，在177发动的同时开枪攻击抵达的渔船。剩下的人配合我和黑刃袭击渔船上拥有皇帝新衣的和平组织战士，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击杀后相助177围攻宫本原香一行。渔船上的和平组织尽量全歼，不留活口，星门战士使用爆破能量弹。宫本原香一行旨在重伤，星门战士届时更换震动能量弹。”
　　众人纷纷领命。各自就位。
　　这还是陈依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跟总门战士合作进行战斗任务。了解到星门武器配备的震动能量弹具备智能化识别作用，己方皇帝新衣拥有者和携带识别道具的成员会被振动波炸开时自动绕过。
　　但这种振动波的杀伤力有限，主要起到干扰人神经信号以及反应的作用。
　　爆破能量弹不分敌我，范围杀伤，破坏力很惊人。
　　陈依想到与宫本原香对阵颇有几分紧张。上一次相遇时宫本原香没有穿戴皇帝新衣，也没有对他太过在意。这一次他能否跨入有效攻击距离呢？能否应付她的剑气呢？
　　跟他一起阻击宫本原香的只有一个太阳门的战士。而宫本原香的随行人员可能有十几个。
　　“发动时我会施展绝刺冲锋，以舞刃重创宫本原香带领的战士。”
　　那个太阳门的战士点头表示明白。“我先用波震枪攻击宫本原香，之后宫本原香交给你，随行战士交给我。”
　　沟通过行动职责后，陈依屏息静待目标出现。
　　夜色下海潮阵阵扑打海岸。
　　时间一点点过去，十点五十分的时候，一行人在夜幕下到达海岸。
　　为首的是个女人，除了那火爆的身材外再没有一点宫本原香的特征。
　　头发很整齐的披散着，文静的面容，穿身整齐的女式西装。
　　一行人在海岸驻足，三五个战士只在附近随意走动打量了几眼。
　　十点五十八分，海上出现四艘渔船。宫本原香一行翘首眺望。
　　渔船驶近海岸时渐渐减速。
　　苍蝇之眼清晰反映渔船靠近的距离。
　　距离十五米时，陈依从沙里跳出来。
　　挥舞着短剑施展绝刺，人化电光一闪飞冲袭击。
　　剑刃的寒光接连斩中三个和平组织战士的腰部，紧接着又化成乱舞的银蛇。
　　埋伏的星门战士同时开枪。
　　连绵九颗爆破能量弹在海上炸开，渔船爆碎，四艘船上的和平组织成员跳船不及的被爆破能量包围。
　　唯独其中一个皇帝新衣拥有者在爆炸中怒声吼叫着朝岸上跳。如大鸟腾空。
　　数条人影从海岸的礁石后面冲出去，波震手枪连连开动，黑光一波波射击腾空的那条身影。
　　An从水里腾飞而起，手中的两把短剑分取海面上腾飞身影的胸腹。
　　黑刃如闪电般直刺投出，短剑追上腾空身影的背部，一击得手。
　　咆哮声中，An的双剑分别刺进那人的胸腹。
　　红光在半空绽放，强大的冲击力量迫的An和黑刃暂避锋芒。
　　那个日本战士狼狈跌落沙滩浪潮中，殷红的血渲染一片。
　　波震枪的光亮连绵不绝的打落他身上，由不得他闪避，更没有时间让他闪避。
　　黑刃施展绝刺，闪电般横空掠过，剑刃割破皇帝新衣的防护，割断了那个战士的咽喉。
　　An被逼退后直接投岸上的宫本原香，对黑刃绝刺一击信心十足。
　　因为岸上的人不能杀，陈依不敢动用战神之怒。
　　舞刃的寒光刹那如鲜花盛开般绽放，八九个战士全被刃光所伤，一时间溅起的飞血如烟花爆散。
　　从潜伏处奔出的太阳门战士连连开枪，波震枪的光亮却被宫本原香全部闪开，无一能中。但也让她一时只顾躲避而不能反攻。


第286节 十方会战（五）
　　“青木！”
　　渔船上和平组织战士的覆没让宫本原香愤怒，那个拥有皇帝新衣的和平组织战士的毙命让她无法抑制的怒吼。
　　红色的光华从她刀上绽放。
　　An及临近的陈依同时抽身退避，知道那是宫本原香的得意杀技——千刃流光。
　　万千剑气从她双手日本刀太刀上绽放飞射。
　　躲藏百米外的星门战士面前礁石纷纷爆裂，尽管紧贴沙地并开启枪支的能量护壁模式，背部仍被飞射的剑气创伤，强劲的剑气粉碎了枪支的护壁，剧烈的冲击让武器瞬间报废。
　　配合陈依发动袭击的太阳门战士施展开耀阳连珠，五颗红色的艳阳暴起团团烈火，然而功力的差距让剑气轻易突破火焰的阻隔，一连三道剑气先把那战士撞的经脉爆裂，再将他整个身体切成两截。
　　剑气犹如机枪口喷出的火舌，没有间隔的连绵飞射。
　　陈依不由暗自懊悔，刚才他如果不躲避未必不能阻止。因为宫本原香见过他出手此刻才不敢全力施为。不能击杀她势必被她猜到身份，所以选择暂避锋芒。此刻眼睁睁看她一击爆发之下己方伤死五六人，只恨有活口命令的束缚。
　　斩杀日本战士青木的黑刃风般直扑杀神似的宫本原香。
　　蝶衣门的轻功在黑刃足下施展开来幻化成重重幻影，源自其独创的杀千军剑气夹带月门一往无前的凌厉攻势爆发，硬顶千刃流光连绵不绝的红色弧光一口气突破到她面前。一路激撞的剑气炸的黄沙飞散弥漫漫天。
　　剑剑相击。
　　黑刃的身影飞上半空，宫本原香交叉双剑胸前，连步蹬蹬后退，目光中透出被震动的惊愕。片刻前的暴怒全变成面临大敌的全神贯注。
　　陈依与An正欲夹击时，忽然收到主脑信息。
　　“X行动队立即赶往沙角村XX路支援A03行动队伍……”
　　半空的黑刃运转内气，施展绝杀凭空生力，风般直掠过退步中的宫本原香。
　　剑刃的交击声连响九次。
　　两人错身而过，宫本原香的太刀刃上出现七个缺口。嘴角溢出血迹。
　　“你们赶快去，这里交给我。”
　　黑刃轻挥手中短剑，缓缓转身面对大口喘气的宫本原香。
　　尽管早曾听说黑刃的厉害，此刻目睹一个照面就击杀蔷薇十字组织十大圣骑士之一的宫本原香竟然完全不是对手的挨打处境，陈依还是忍不住惊羡佩服。
　　当即与An飞奔赶往支援，把此地完全交付。
　　两条身影迎面飞冲，剑刃的寒光忽闪即逝。
　　错身而过之际，宫本原香嘴里涌出大量鲜血，手中太刀断裂的两截斜插在沙地。
　　一群被陈依和星门战士震动弹创伤的日本武士见状奋勇而起，怒喝着挥剑直奔黑刃过去。他们身上的伤口因为这种剧烈动作一路溅射鲜血。
　　宫本原香面露片刻迟疑，最后还是掉头飞逃而去。
　　黑刃施展开蝶衣门轻功幻出一片虚影在一群日本武士之间迅速穿梭。
　　一把把太刀被斩断，一个个人经脉被内劲永久性震伤。
　　礁石后受伤的三个星门战士忍着剧痛站起来，互相扶持着站稳。
　　黑刃把死岸边的青木尸体背起，迈步察看被宫本原香剑气斩杀的太阳门战士和两个蝶衣门战士，只有一个伤重未死。
　　总门救助的车辆抵达后带走受伤的四个战士，黑刃交待他们安心养伤，查询沙角村紧急战斗的状况，独自乘夜色飞奔赶去。
　　……
　　西方古式装饰的别墅里，火炉熊熊燃烧的热量让整个厅堂充满温暖。
　　一个精瘦的老者坐在炉前悠然自得的喝茶。
　　身穿牧师长袍的赵华推门而入。
　　“那些人怎么样了？”
　　“嘿嘿……特制的人肉食品他们怎么尝得出来？高高兴兴的带着那些人肉制成的药回家见亲人了啊！”
　　老者很满意的点头。“对抗总门需要他们的力量，说服变异者心甘情愿的成为你的助力更需要他们的力量。”
　　赵华把老者身边的合金箱子平放膝上，打开，里头现出颗黑色的异宝。
　　“你忽然要异宝做什么？”
　　“它的力量你早已经吃透了，我也完全掌握了还有什么利用价值？用它换第五颗即将降落的异宝不是更好吗？”
　　赵华合上箱子。
　　“哼！”老者不满的轻哼。“不要以为多了些变异者帮助就能横行无忌，当年你不听劝告险些殒命，如今还要恣意妄为？总门的战斗力绝不是区区这么点变异者能够对抗。”
　　“嘿嘿！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说不久前出现了个很厉害的特级变异者吗？你认为异宝不能引它出来吗？”
　　“哼哼……与虎谋皮好大的担子啊……”
　　“像你这样畏首畏脚要等到什么时候？你等了这么多年还是毫无作为，你需要的就是我这样的帮手！”
　　老者没有对赵华张狂的话表现不满，悠然自得的喝茶。
　　“只要能让那个特级变异者相助我们，何愁大事不成！”
　　老者流露精光的眸子紧盯赵华，语气变的冷酷。“是吗？希望你真把我的大事放在心上，听说你跟李家大小姐走的很近啊……上一次你离奇逃脱总门的追杀让我感到很惊奇呀……”
　　“那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李家大小姐希望借助我跟你的关系查探她妹妹的事情，当然不会任由我被总门杀死。我帮她就能获得更多强大的力量，何乐而不为？”赵华提着箱子离开后，老者脸上挂起嘲弄的冷笑。
　　“狼狈为奸没有好下场的啊！赵华……”
　　……
　　‘已确认沙角村外出现异宝地狱之门，所有行动小队立即赶赴增援……’
　　还在路上的陈依十分震动。地狱之门就是当年被赵华夺走的那颗异宝，如今出现在这里是为什么？
　　‘A08小队遭遇蔷薇十字组织攻击全军覆没，C02小队陷入天使、统一教组织成员围攻……’
　　异宝争夺战斗的残酷此刻终于让陈依有所意识。
　　“邪教组织拥有不少超自然的诡异手段，尽管用最有效的手段击杀才能保护自己和同伴。”
　　An的提醒更让他认识到这是真正不容留情的战斗，杀人与被杀的战斗。
　　陈依左手握上短剑，右手展开战神之怒的光剑。


第287节 十方会战（六）
　　沙角村外的山林，遥遥看见波震枪的黑光闪动。
　　陈依和An赶到交战地时，正看见一个月门战士眼珠突出，七窍流血的毙命倒地。
　　山林中一个个大鼻碧眼的汉子执枪射击，树上还站着两个身披黑色牧师长袍的人杨举发光的双手遥对下头的总门战士。被古怪光覆盖的战士血管暴涨，仿佛下一刻就会裂开。
　　尽管这两个邪教徒表现的神秘诡异，但陈依知道那是种导致生物血压飙升的异能。
　　陈依飞跃上树，人在半空已投射出左手的短剑，流行追月般贯穿树上一个邪教徒的咽喉，不等另一个人发光的双手对着他，战神之怒已斩过那邪教徒身体，刹那将之焚烧成灰烬。
　　树下的邪教徒举枪朝他射击，全打在空出。
　　陈依在树上锁定一人施展绝杀，战神之怒的电光闪过，烈焰燃起，留下团飘扬的碳灰。
　　偶尔一两颗流弹打在他身上，根本不能突破皇帝新衣的防护。
　　十几个邪教徒一会工夫就被清杀干净。
　　五个还有战斗力的总门战士替伤而未死的战友处理伤口，当中数人犹自紧张的不能从残酷的战斗中平复。
　　“来了很多人，全朝前面的山头冲，路上各自交战，异宝的能量波动也在那方向。”
　　陈依答应了声就跟这行动小队道别，追已经出发的An而去。
　　路上碰到争夺异宝的组织之间的战斗他全不理会，绕路朝山头挺进。遇到总门行动小队在战斗的则冲过去挥剑乱杀。
　　越接近山头聚集的人越多。
　　主脑方面传来消息要求在四点以前结束战斗，封路避免市民来往的措施只能坚持到凌晨四点。
　　山头的混战更激烈，有些是奇装异服的邪教徒，有些是西装革履的抢手，还有些手执西洋剑甚至足有人宽巨剑的西方剑手，真不知道这种武器怎么能够入境！
　　扫射的子弹在混乱中陈依根本无暇理会，只顾盯着那些明显拥有异能的邪教徒。
　　几个耍魔术般会丢火球的邪教徒接二连三的被他斩杀，却引起混战中更多人的注意群起围攻，冲锋枪，火球，会爆炸的弩箭，会喷射强光又绝非剑气的巨剑。
　　陈依施展绝杀配合舞刃在人群中乱砍乱杀，一口气冲出重围跑出老远，又绕道折回对那些战斗能力明显出众的敌人发起突袭。击杀数个又撤走，再折回袭击，如此反复十数次竟然屡屡得手。
　　混战中那些敌人根本无暇追他，一旦看他跑出视线就忙相助同伴攻击敌人。
　　混乱的激战中根本来不及搜寻总门战士的身影，尽管主脑方面称投入战斗的行动小队已经超过十三个，但在山头一带数量更多的乱七八糟组织邪教徒的掩盖下根本不能辨识。
　　“177赶快前往坐标区域拦截鹰王组织，异宝在他们手上。”
　　An的讯息让杀红眼的陈依恢复冷静，想起这场混战的根源在于异宝，忙抽身飞奔坐标方向。
　　混战中的人群似乎也先后得到信息，一时全部住手的急奔携带异宝逃走的鹰王组织方向。
　　山林的上空黑云逐渐移去，月光渐渐变了颜色。
　　下方投入激战的人们似乎都没有察觉漆黑的夜色覆上了层深红。
　　圆月下，一条背生双翼的影子飞将落下。
　　林中冒出丛丛人影。
　　前一刻他们还是人类，下一刻肌体却诡异的变化。
　　赵华看着变化后的他们，袍帽下的脸在冷笑。
　　“把给你们的石头放进这些疯狂的凶徒身体里面吧，圣石会洗涤他们的罪恶，拯救他们的灵魂。”
　　一群化身变异者的人们惊愕的盯着张开口袋里的石头。
　　呼吸渐渐变的急促。
　　有个声音藏着质疑反问赵华。“你说会带领我们报复安哥鲁莫亚异族，但是为什么让我们制造更多变异者？”
　　“你错了。这些邪恶的灵魂只有通过我来挽救，如果今天你们错过拯救他们的机会，这些罪恶的灵魂就会为安哥鲁莫亚王族完全掌控。我们在做的事情是把安哥鲁莫亚王族的傀儡变成和你们一样拥有人类意识，愿意与邪恶斗争的助力。”
　　过百数变异者在有人带头的迈步中齐齐抓把石头追赶前方的人群而去。
　　赵华冷笑的折身没入黑暗。
　　圆月下的影子越飞越快，最后如流行般飞落林地。
　　一把光剑在它手上亮放，奔走的战士终于有人意识到头顶上空的异物。
　　那些看到它的人群惊恐失措的呼喊。
　　枪口喷溅出火蛇，齐刷刷对准悬浮离地的异物。
　　一团团，一蓬蓬的火焰跳动、燃烧。
　　异物犹如扑入羊群的飞虎，光剑切菜般挥舞斩动。
　　另一面的山林里，百多号变异者蜂涌飞冲进人群，肆意挥舞手爪。将一颗颗陨石碎片插入那些皮肉被撕开的伤口中。
　　当鹰王组织携带异宝的战士也在燃烧的火焰中化成灰烬后，异物掏出尸体上黑色的异宝——地狱之门。
　　圆月的红光绽放更亮，射出道红光径直落下大地，落上异宝。
　　诺大山地的景象骤变，闪烁着黑红的光。
　　异宝在异物手中绽放的光亮更盛，伴随异物仰头的怪叫，一道道黑光光束纷纷散射，仿佛长着眼睛般漫天盘旋飞舞着找寻倒地的死尸，伤者。
　　黑暗中的赵华怪笑着目睹山头的异象。
　　“嘿嘿……原来异宝能这样使用，安哥鲁莫亚王的特级战士果然不一样，谢谢你教授这种了不起的能力啊……嘿嘿嘿嘿……”
　　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穿过黑暗阻隔停在赵华身旁。
　　“长老说三分钟后第五颗异宝会出现在山头。”
　　“我可爱的温莎已经控制了三十个傀儡在等待异宝的降落，嘿嘿……至于他们就慢慢的打吧，当他们知道情况的时候我可爱的温莎已经带着异宝离开了。”
　　“教主神机妙算。”
　　“嘿嘿！是长老的帮助啊……”
　　山头的异象生起时，陈依距离拦截鹰王组织的坐标已经不远。
　　但他停下脚步，因为他记得这异象背后代表什么。
　　它来了，那个特级变异者来了。
　　主脑刚发布戒备信息，已经有行动小队传来可怕的消息。
　　战死的人员全化身变异者复生，甚至他们队伍中带伤的同伴也在诡异的黑红光束袭击后化身成了变异者。
　　“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第288节 十方会战（七）
　　满山的变异者疯狂朝附近的人群、片刻前的同伴发起攻击。
　　它们的力量异乎寻常的强大，许多总门战士根本不及抵御就被杀死。而倒地的战士很快又被黑红的光束击中，再站起来时已经化身丧失理智的变异者。
　　主脑很快发布指令，以蔷薇十字为首的十三个国家相关组织提出联合作战计划，以消灭变异者为优先。
　　形势的诡异发展让原先争夺异宝的组织意识到不可能继续内斗。
　　乱舞的手爪挂着血肉在山头的林中晃动，喝喊的提醒声，咆哮声，被重伤的惨叫闷哼声，从山坡翻滚下去无人有闲暇搭救的无助呻吟声，乱糟糟的交织在一起。
　　山头三十个变异者伏地爬行着搜寻尸骨的碎肉，找到时兴奋的和着泥沙喂进嘴里。
　　温莎冷眼看着这群被控制的邪教徒所化的傀儡变异者。那种操纵他人的满足感一时充斥了身心。
　　这三十个人中有些是邪教中掌握许多教徒命运的主教，有些是杀人如麻的邪教执法者……
　　但不管过去它们拥有什么身份地位，什么样的出众能力，现在都是她——温莎的玩具。
　　几个被吓怕的邪教徒慌张的逃串，经过山头时被三十个觅食的变异者骇的楞呆。
　　温莎的脸上露出残酷的笑容。
　　她的玩具们正饿得很。
　　一条影子快如闪电的掠过，几道青光飞闪划过那几个逃离战斗的邪教徒身体，青色的火焰蓬的燃烧，霎那将他们吞没。
　　如丝的黑发在风中飘扬，几乎触碰到那把剑上像电又像火的光亮。
　　“为什么要毁坏我玩具的食物。”温莎非常不满，斜眼打量这个总门中‘活着的神’，她不知道这样的一个女人凭什么获得如此尊贵的称号。她眼里神只有一个，那就是赵华。“什么总门的神，还不是在背叛一切吗？”
　　An的神情很冷淡，根本没有和温莎多余废话的兴趣，自顾执光剑立着，静如雕像。
　　“凭你能保护我吗？如果那个特级变异者来攻击我的话，你真的能够保护我离开吗？”温莎有些恼怒，非常不喜欢说话得不到回应的滋味。或许刚才的言词太让人讨厌，她尝试换一个话题。但是An仍然没有理她。
　　“特级变异者有翅膀，会飞，来去如电。你没有翅膀也不会飞凭什么保护我？伟大的教主为什么要相信那个伪神李心而让你来保护我呢？”
　　温莎终于生气了，不再试图说话，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对An说最后一句话。
　　“你一定是个哑巴。”
　　温莎期盼的眺望夜空，等待那个所谓的异宝降落。根据时间此刻应该能看到天空坠落什么东西下来呀，明明只剩三十秒了。
　　她数着时间，直到赵华交待的时刻来临。
　　什么也没有发生，天空的红月下依旧寂静，别说流星陨石之类的坠落物，甚至连一点显眼的光亮都没有。
　　“时间已经到了为什么异宝还没有出现？”
　　温莎终于沉不住气的扭头问An。此刻她也只能问An。但她不喜欢An的眼神，冷淡。而冷淡中又忽然多出几丝怜悯。
　　她为什么而怜悯？
　　温莎还没来得及细想这个问题，就被An抬手点晕。
　　她软倒在An的臂弯。
　　“异宝已经出现了，在你身体里。”
　　这句话温莎也听不见了。
　　一条影子横空朝An飞掠袭击。
　　青色的剑气自An的光剑上绽放一蓬光亮，如爆散的烟花般蜂涌扑向袭来的影子。
　　两柄光剑交击中喷溅出一团火花，飞袭的身影倒飞数丈，扑腾的双翼加速急拍半响才终于稳住退势。
　　异物愤怒的紧盯抱着温莎的An。
　　“叛徒死亡祭祀！”
　　一条影子踏着林木枝叶急速追至，人从树上飞跃落下时已挥剑疾斩才放拿住势子的异物后背。
　　两把兵器交击中激射出阵阵焰光。
　　陈依跟异物错身而过，停落在An身前。
　　“温莎？”
　　An淡淡点头。“第五颗异宝以她为载体。这里受能量场干扰通讯不能，我先带她回基地。这个怪物手上的地狱之门就交给你了。”
　　陈依想起李茵的事情才明白异宝的降落原来是通过这种离奇的方式。此刻若不尽快带走异宝稍后势必被争夺的邪教和相关组织纠缠的难以脱身。
　　“你快走吧。”
　　“你小心点。”An抱着温莎飞跃山坡，投漆黑的林地而去。
　　异物竟然没有追赶，反而紧盯陈依。
　　“叛徒玛尔斯！”
　　陈依早就听烦了这句话。挥剑离地疾跃追飞悬的异物就刺，那异物竟拔起身形飞冲高空，一副不与他交战的态度。
　　陈依落回地上时，眼睁睁看那特级变异者飞到几十丈高空投坡下混战方向去，只得在地上追着它飞奔。
　　高空的红月绽放强光，直射落异物高举的战神之怒上，伴随光束的消逝，战神之怒上猛然爆射开如红色暴雨般密集的能量线束。
　　陈依看着落下的密密麻麻如倾盆暴雨的能量光线直把整个山头林地笼罩。
　　别说其它人如何，一旦坠落他就没有办法躲避。
　　太密集了，也太多了。
　　第一波落下时，满山林中与变异者激战的人就被烧死几十，眼看第二波来的更多。
　　堪堪躲过第一波光线轰炸的陈依只觉再不能躲避时，红雨已经当头罩落。
　　‘战神之怒是不是能抵挡？’
　　已经没有办法的他只有死马当活马医的挥动光剑格挡。
　　光线竟被战神之怒吸收，落下他附近的光线全被吸收。
　　剑上的红光大盛，犹如半空异物手中的武器的光亮。
　　陈依试着引导剑上的能量，极力飞跃上半空，全力朝高空的异物挥动光剑。
　　如出一辙的红光线束从他的战神之怒上爆散，迎着半空落下的红雨直上。
　　“Oh,my god!”
　　林中聚拢一起的战士有人眺望半空惊呼。
　　看着漫天红雨的对撞消逝换来下方的不受攻击，看着陈依的身影落地，又跃起半空挥剑斩出蓬蓬红线。
　　一个蔷薇十字的圣骑士手指陈依问身边的总门战士。
　　“Who is he？”
　　被问的战士同样惊异的看着半空的陈依，木然答话道“177。”


第289节 十方会战（八）
　　当陈依第三次跳起时，尝试引导剑上的力量聚拢，极力朝半空飞起更高的异物第三次挥斩。
　　红色的能量巨剑突破尚未散开的红雨直取异物。
　　眼见击中时被异物手中的光剑挡住。
　　轰然爆开的能量强光只比红月更耀眼。
　　黑色的异宝在爆炸中朝地上坠落，异物头也不回的拔飞向红月，在众人猜疑的注视下消逝。
　　陈依一把接住了异宝。
　　落地时，大群的变异者疯了般全朝他围攻。
　　眼看变异者四面八方的急奔围拢，一时顾不得多想的他再次运用特级变异者施展的能量光束。
　　战神之怒暴散的红光四面激射。
　　围拢过来的变异者触之即被焚烧成灰烬，眼看奋不顾死的变异者顶着光束奋勇逼近，绽放的能量光杀的还没有变异者冲的快。
　　陈依抱着异宝盯总门战士接应追击的方向冲杀。
　　战神之怒的光芒每每挥动暴散的光束必焚烧一片凶恶的变异者。
　　在能量光束的轰炸下，变异者的数目急骤减少，到最后根本不可能突破陈依能量光束构成的网，变成飞蛾扑火的送死。
　　烈阳带领的行动小队姗姗来迟，见状立刻协助总门战士从背后袭击围攻陈依的变异者。
　　早杀红眼的陈依只是不断挥剑，更快的朝接近的变异者群体挥剑。
　　眼里只有一个个变异者的身影被火焰吞没的画面。
　　直到漫天碳灰飞扬的迷眼，再没有一个变异者的身影时，他才终于住手。
　　连续的挥剑让他体力大量消耗，大口的喘气。
　　看见陈依怀里抱着的异宝，烈阳命令残余的行动小队聚集在他周围警戒保护。
　　陈依看着眼前人影晃动，半响才看清身旁站着的是烈火。
　　对面那些迈步走近，神情异样盯着他的别国组织和邪教徒让他不由自主紧握光剑，遥举直指。
　　就见那群人立时止步，有人在胸前化动十字架喃喃念叨什么。
　　更多人齐齐摆手摇头，嘴里叫喊。
　　“Oh,no!no……”
　　烈火拍把陈依肩头。“好样的！没事了，我们赶紧撤退。”
　　陈依稍稍平定陷入杀戮的情绪，跟着他们掉头撤走。
　　徘徊在现场的人群再无战意的纷纷散走。
　　不多久后总门的清理队伍赶到山头。
　　赵华暴躁的一路挥手顿足，骂咧抱怨。
　　“温莎在做什么！温莎到底在做什么……”
　　他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变异者大队，一路穿过山地，鱼贯钻进等候已久的大巴车。
　　……
　　燃烧熊熊火焰的壁炉前，老者悠然自得的闭目养息。
　　听到推门的动静时，头也不回的问“行动不顺利？”
　　赵华咬牙切齿的盯着老者那头白发，大步走到壁炉前的沙发坐下。
　　“出什么事情了？”老者慢条斯理的问话却让赵华勃然大怒。
　　“我的宝贝不见了，和应该出现而没有出现的异宝一起不见了！”赵华长身而起，布满血丝的眼珠子紧紧盯着老者质问“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了？异宝为什么没有出现！我的宝贝温莎为什么不见了！”
　　“大概出现了突发事件吧……事情的发展永远不可能如计划的完美。”
　　“是吗？”赵华绕着老者的藤椅转走，越走越快。“突发事件！什么是突发事件？就算出现突发事件为什么异宝的踪影都看不到！你得到的消息到底可靠不可靠？还是根本在骗我！”
　　老者的眸子睁开，露出的精光如剑，让焦躁的赵华一时定住。
　　“我苦心培养你又怎么会骗你？失去异宝对我没有好处啊……你现在着急又有什么用？如果是突发事件就必须等总门方面有消息了我才能知道啊……异宝肯定出现了，也许出现的方式不显眼让你没有察觉。”
　　“方式？”赵华半信半疑。
　　“有一颗异宝随陨石降落；有一颗直接穿越大气层降落；还有一颗异宝忽然出现在预测地点的泥土里，就像被人悉心埋藏进去；还有一颗异宝出现在一个怀孕的女孩身体里。”
　　赵华又开始焦躁的绕藤椅转走，摆头舞手的叫嚷道“赶快查探消息啊！查探消息！我的宝儿温莎和异宝到底在哪里！在哪里！”
　　“行啦行啦，坐下吧。”老者掏出怀里的电话，拨通了个号码，交待那头的人尽快回报异宝和温莎的消息。这才让赵华坐定，却仍旧焦躁的十指交叉，胡乱弹动。
　　不过十分钟，老者的电话响了。
　　他听了会挂断，赵华已经迫不及待的站到他身旁。
　　“异宝出现在温莎的身体里，温莎被活着的神生擒回了基地。中枢门正在做开腹手术取出异宝……”
　　“什么！”赵华勃然大怒，神情慌张不安的在壁炉前来回走动。
　　“不用担心。总门不会杀死温莎。”
　　“你要尽快把温莎救出来！”
　　“不要说疯话！总门的基地怎么可能随意带走活人？温莎这种异能者肯定会被小心保护当作活体研究素材……”
　　“素材！”赵华双手抱头，摇动不止，来回走动的更快。“素材……我的宝贝温莎会变成研究的素材……素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救世主的使者不可能变成素材！”
　　“冷静，总会有办法。”
　　赵华焦躁的房子里来回快走，老者只是让他冷静。
　　最后他终于忍无可忍。“总门的基地在哪里！”
　　“你想干什么？”
　　“拯救我的宝贝温莎！”
　　老者冷哼。身子终于离开藤椅。
　　“看不出来你还很在意她啊……”
　　赵华理所当然的道“我当然在意她！她是我最忠诚的侍奉者！”
　　老者沉默不语。任由赵华在一旁催问。
　　“基地的位置可以告诉你。但是！”
　　“但是什么？快说！”赵华仿佛片刻都等不及。
　　“你要听我的计划行事。”
　　“好吧好吧！你赶快计划，赶快！”
　　赵华抱头坐倒沙发里，一味担忧着被抓进总门的温莎状况。
　　S市总门基地，一片欢欣鼓舞。
　　从返回基地开始陈依就被人抬着一路抛进蝶衣门分部。
　　异宝地狱之门失而复得，第五颗异宝成功夺得。An在任务回报中称异物追击时全凭陈依拦截才能顺利脱逃。
　　因为特级变异者的能量场干扰以致苍蝇观察之眼未能实录战况。
　　但惨烈的战斗结果让没有参与的后勤人员都能感受到。
　　战死八十七人，其中有五十三人因为异物的力量被变异。二十人死于邪教徒和别国组织的攻击。
　　本市的战斗力折损一半。
　　死亡的数字让基地在欢欣之后又陷入沉痛的哀悼。
　　如常举办对战死人员的追悼仪式。
　　总组长在仪式结束后对大家说“今天的战果很丰硕，代价很重。但不得不说比起过去的异宝争夺战，今天是历史上伤亡最少的一次。而这一切，首先要归功于夺得第五颗异宝的An，她优秀的判断力让原本激烈的争夺战变的轻松简单。与之同时，大家也知道177的表现。他就像战神一样独立击退特级变异者，抵挡了特级变异者可怕的能量雨攻击，并且用超越我们想像的仙剑术独自斩杀至少一百六十个变异者！”
　　总门的战士不吝热情的眺望陈依予以热情鼓掌。
　　“他证明了月门神话传说般的仙剑术的威力，创造了不可思议的战果。就在刚才，我们在国外的分部送来消息，说各国的组织都称177为百斩，屠魔百圣、百屠圣剑、上帝之剑……等等的称谓。第一次，相信大家是第一次在异宝争夺战中惊异的看到争夺者唯恐表态太慢的摆手投降，而这些，都因为177的仙剑术！可以不夸张的说，177已经成为总门继An之后的另一个神话！我在此宣布给予177个人战斗特级的殊荣评定！”
　　祝贺的掌声齐齐响起，久久不绝。
　　陈依接过总组长赠与的徽章，一枚印刻月碟的特级个人战斗力象征纹章。喻示其两门精修的武功评定。
　　“177是总门第十七位获得特级个人战斗力殊荣的战士。但今天还有一位战士获得嘉奖，他将获得个人战斗一级的骄傲荣誉评定，这也是总门第六十六位个人战斗力一级的天才战士！”
　　在众人猜测的注视中，黑刃走到总组长身边。
　　许多人觉得理所当然，许多人觉得出乎意料。个人一级战斗力的评定容易绝不容易获得，尽管本市基地内的战斗几乎都知道黑刃非常厉害，但也难以相信刚拥有皇帝新衣的他就得到与烈阳一样的个人战斗力评定。
　　佼佼者的象征，精英中的精英。
　　“大家一定很吃惊。裁决门为什么会给予一个刚刚拥有皇帝新衣，战斗力级别还是三级的战士一级个人战斗力评定？但是，如果大家知道和平组织的三大高手宫本原香，一个年纪轻轻就拥有一个照面击杀蔷薇十字组织十大圣骑士的超级高手，这样一个高手——在黑刃剑下仅仅两招就带着满身难以治愈的创伤逃走的话，大家还会为黑刃的一级个人战斗力吃惊吗？”
　　吃惊，基地的战士都很吃惊，吃惊于黑刃的实力。
　　因此掌声尤其热烈，许多认识的喊叫着替黑刃不平。“黑刃早就应该拥有皇帝新衣！这才是他的实力！”
　　原本许多对黑刃不满的月门战士这时候也都气愤而不能言的低脸。
　　黑刃接过徽章。挂戴胸前。
　　挺胸仰首着说话道“我死鬼老妈和顽固的老爸从小训练的好，算不得我一个人的本事！”
　　这话让很多人意外，但短暂的沉默之后响起的掌声更热烈。
　　连总组长脸上都挂起了微笑。


第290节 非人道主义
　　听着台上黑刃那句回馈前门主关怀的情感流露，陈依十分为他高兴。
　　总组长在对战斗进行总结，人群中神情忧郁的小别扭则形成鲜明对比。
　　陈依无意中看见她时，目光相触，后者不快的扭头就走。
　　几分关心几分疑惑促使陈依追过去。
　　直到转往太阳门的甬道终于赶上。
　　“小别扭。”
　　“干嘛！”小别扭虽然停步，但脸上堆起刻意表现的距离感。这让陈依更觉得疑惑，她不仅不高兴，而是似乎跟他有关。
　　“你这是……？”
　　小别扭闷着半响不说话，渐渐眼里泛动泪光。
　　“你这是怎么了？”
　　陈依实在想不通哪里开罪了她。
　　“Skyli死了，是你杀的对吧？”
　　Skyli？陈依记得那是个星门的战士，跟小别扭关系很好，每次回基地必为她带些餐点。
　　“我？”
　　“他行动小队的人看见是你杀的！”小别扭神情怨愤，但不是那种仇恨，像小孩子的意气用事，让人看着既可怜又好笑。
　　陈依根本不记得，但已经听明白了。“他变异了是吧？”
　　“他不是变异者！”
　　“他本来不是。但因为今天的战斗他变的是。”
　　小别扭就开始哭，一双手连连擦拭眼里滚落的晶莹液体。
　　“我很抱歉。”
　　“为什么要杀他！你那么强把他抓回来呀，让我打他骂他一顿说不定就恢复正常了……干嘛，干嘛……干嘛一剑就杀了他！”
　　这当然是孩子气的话，但陈依不敢笑她。就算知道逃脱不掉的死亡命运，但悲伤的感情促使人们不愿意接受，总希望寻求或许可能或许根本不可能的办法改变悲伤的结果。
　　小别扭如此，陈依觉得他对李茵的离世何尝又不是如此。
　　“对不起……当时情况很混乱，我根本没有时间辨认每一张脸，只是机械的挥剑杀戮，甚至不记得其中是否有Skyli……”
　　小别扭只是伤心的哭泣。
　　一个女战士专门找过来般，看见他们就快步走近搂着小别扭劝她别哭。
　　陈依记得这个女战士跟Skyli同队，曾经见过他们很亲热的在一起。此刻再看她对自己那种冷淡、不愿多看的反应，陈依不由心中有数。
　　“谢谢你帮忙劝慰小别扭，关于Skyli……”
　　那女战士抬脸盯着他道“不要说了。我们明白当时的情况，但即使明白现在也无法笑着面对你。”
　　她说完搂着小别扭的肩头径自走远。
　　陈依背靠走道铁壁，一声叹息。
　　那些普通人变异者的亲人大概也会如此既理解又不能原谅的面对‘凶手’吧……
　　“177？”
　　陈依扭头一看是烈火。
　　“会散了？”
　　“散了。来，跟我来！”烈火搭着他肩头就走。
　　“什么事？”
　　“跟着来就知道了。绝对惊喜。”
　　走进太阳门就见中央长桌上站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被奇异的、近乎无色的能量护壁囚困其中，任她如何左右奔走，极力碰撞都只是摔跌坐倒不能脱逃的结果。
　　一群总门的战士围观指点谈笑。
　　金色的长发早被汗水和眼泪打湿又干涸，惊恐回头张望间露出一张有些脏的脸，尽管如此仍掩不住美丽的五官。
　　“温莎？”不知为何，陈依这一刻的心莫名颤动。也许是温莎太可怜，也许是围观者表现的太不以为然，笑的太戏虐太淫荡。
　　“快看快看又叉开了！”
　　“哈哈哈哈……”一群人笑。
　　看见陈依时，温莎冲到能量护壁前，用力拍打，张嘴说着什么但声音却被隔绝。但她眼里流露的期望，脸上的求助之色清晰无疑的传递了心情。
　　陈依强自镇定的问烈火道“不是要取出她身体里面的异宝吗？”
　　“说是异宝还没有完全成形需要再养几天。”
　　“养？”
　　烈火晒然失笑道“大概跟女人怀孕一样吧。”
　　他说着走近长桌对里头的温莎说话道“上次我就说过要把你带回来当漂亮的活体娃娃摆设，结果你跑了，人跑不过命运的道理看来你不懂。”
　　有战士拿来瓶香槟倒了两杯递给他们，冲陈依挤眉弄眼的道“听烈火师兄说177对这妞很感兴趣啊！等取出异宝后有的是机会，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让An知道。”
　　那战士说完就走开了。陈依有点莫名其妙的扭头问烈火什么意思。
　　“异宝取出来后她就是件物品，到时候放进主脑液态舱洗完就会丧失攻击性。明白了吗？”
　　“……洗脑？”
　　“没错。最近中枢门已经能够成熟利用液态舱进行比异能更彻底的洗脑工作，裁决门方面认为她的异能非常有价值所以不打算让她变成研究素材，她有幸成为总门的‘特殊装备’。”
　　烈火微笑欣赏被囚困的温莎满脸的绝望和迷茫。
　　陈依默不作声的在一旁坐着，听着围观的战士议论，看着越来越多赶来看热闹的人涌入。终于不忍再逗留，仰头喝干杯里的酒起身就要告辞。
　　人群忽然沸腾。
　　“An，好啊！”
　　“恭喜你指挥头衔再上层楼。”
　　“好啊An，谢谢你带回来的好东西。”
　　……
　　An回应着众人招呼进门，看了眼护壁里面的温莎，扭头朝众人笑责道“早知道你们色成这样我就不把她带回来了。”
　　“那可不行啊！没发现狼多肉少没法分吗？大伙盼着你再带十个八个回来。”
　　“干脆你们买个岛当皇帝再抓一群美女侍候吧。”An没好气的瞪那喊话的战士一眼，附耳陈依低声道“十七师娘找你。”转而冲众人道别“我们还有事先回分部了。”
　　“哇靠，那么快用上我们了，An你如果真爱177就离他远点啊，否则群众的怒火会烧死他！”
　　快走到门口的An闻言驻足，扭头望着喊话的那个战士，眨动的眼睛里泛动温柔的光。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愿意爱你。”
　　“干掉他！”一群唯恐没热闹凑的太阳门战士扑上去把那个战士按到乱揍。只听那战士在底下叫喊求饶。“你们不要相信啊……这是谋杀，这是报复……”
　　陈依有些吃惊的回头眺望，才知道太阳门的战士还有这一面。
　　An已经走远了。


第291节 购房计划
　　陈依追上去时，An扭头笑问“太阳门的战士很闹吧？”
　　“嗯。想不到你跟太阳门的关系也很好。”
　　“因为我没有个性。”An说这话时脸上没有一点开玩笑的表情。
　　没有个性？所以一人千面，跟谁都合得来？
　　应该是真的。陈依对An至今没有明确的印象，也没有特别深刻的记忆。让他注意的是An头顶上‘活着的神’的光环。对她这个人本身，细想竟然没有概念。
　　到达蝶衣门分部的时候正碰见十七师娘匆匆忙忙的在那个水桶腰女人陪同下出来。看到他们抱歉的说正巧碰上急事需要处理，晚点再找他们谈话。
　　“第一次看到十七师娘如此匆忙。”这确实很罕见，十七师娘在人前素来很在意仪态，这么慌张匆忙的表现过去他绝没有见过。
　　“总门主来了。”
　　An如此断言。旋又看眼蝶衣门分部的门像是询问他是否进去。
　　陈依看了眼表，凌晨两点。估摸林青还没睡就跟An道别了。
　　林青家楼下的防盗门没有关紧。
　　上楼按响林青家门铃时，没一会就听见里头有动静。
　　响动持续了一会她才来开门，看了他一眼又‘砰’的把门撞上。
　　“干嘛啊？”
　　陈依二张和尚摸不着头边敲门边喊。
　　“不认识你！”
　　“……几点了？还玩小孩子的把戏。”
　　里头的门又打开条缝，林青打量楼道上下，小心翼翼的开了外面的门，拽着推着的让陈依快进屋。
　　看她当贼似的打量外头半响才把门关上，陈依又好气又好笑。
　　“演的哪出？”陈依脱了鞋子开玩笑道“莫非屋里还藏着个汉子？”
　　林青愤愤然的倒沙发上，抱着枕头委屈道“我妈今天打电话骂人！”
　　“为什么骂你？”
　　“说我不要脸。”
　　“这又是为什么？”陈依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脱了外套。
　　“说我不该背着你带别的男人回家过夜！”
　　“啊？”陈依惊讶之余又释然。“原来真有汉子。”
　　“汉你个头！都是你惹得祸。”林青抓起枕头就丢，被陈依一把接住。“关我什么事？”
　　“你自己去照镜子！”林青愤愤瞪着他叫。
　　陈依这才明白过来。陈君这张脸大概被谁看见传到林青妈妈耳朵里了。
　　“这……对不起啊，实在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陈依坐近过去赔罪，林青脸一扭不理他。
　　“话说你妈怎么知道？”
　　“楼上楼下八卦的人多了，谁知道哪个爱瞎猜的看见你从我家走出去了？”
　　这问题需要考虑。陈依琢磨着下次有没有其它地方适合‘变身’。
　　“往后我上楼顶换脸了再下来吧。”
　　“笨！”林青笑责他一句。“进我家住宅区外面不是有片草地吗？你走进花丛里脸一变，再穿过花丛从小门进来不就完事了。”
　　“哦……原来花丛前面的围墙还有道门啊。”陈依觉得这办法不错，简单方便又安全可靠。“对了，跟你妈怎么解释的？”
　　“说我们在玩角色扮演游戏，你化了妆。”
　　陈依翘指赞道“真人角色扮演是什么我都不知道，你真行。”
　　林青诡秘的看着他笑。
　　“就是……你喜欢扮演别的角色‘欺负’我的意思。”
　　“……你真跟你妈这么说？”
　　林青很认真的点头回答道“真的啊！”
　　陈依差点跳起来。
　　“我以后怎么见阿姨啊！”
　　“那有什么！牛奶事件之后你以为自己在我妈心里还是个性癖好正常的男人？”林青说完一蹦跳下沙发，打着呵欠道“快去洗澡然后睡觉。”
　　“我换了衣服就回家。”
　　林青扬手朝晾衣服的阳台一指。
　　“光着身子或者穿陈君的衣服回去自己挑。”
　　他的衣服没干，还晾着。
　　“……我觉得在这里睡觉挺好。”
　　“是吗？”林青打着呵欠进屋。“不喜欢千万别勉强呀——”
　　“不勉强！”陈依往洗浴间走时又听见林青说道“干净衣服都在里面。”
　　“先知啊……”
　　“还先什么知呀，来多少回了。”
　　进了洗浴间陈依还在想次数很多？顺手拿起他的牙刷和杯子时才意识到的确挺多，连他的毛巾，睡衣、牙刷、牙膏都准备了套。边刷牙他边回忆是什么时候买的。最后也只记得是某次逛超市林青提议买就买了，具体日期还真想不起来。
　　洗完澡出来，看林青倒床上还没睡着。
　　“不如在学校外面租个房子吧，总是跑你家不太好。”陈依说完又记起很久之前林青提过这建议，他当时觉得纯属多余。
　　“带装修干净整洁点的一千多块呢，不觉得太浪费？”
　　“算是目前必须要的支出。总这么多任务在家根本忙不过来。要不是用你当借口我父母那边早发作了。”
　　林青想了想点头说好。“也好。虽然这里也闲着不过时间久了我父母会对你印象不好……还是租个房子吧，不能为了省钱给以后找麻烦是吧？”
　　陈依没想过以后的问题，不过总是跑林青家里过夜难免让她父母有想法。左邻右舍的知道了也会觉得他吃软饭啊，攀富贵之类的。
　　林青歪床上怔怔想了会忽然又有主意。“不如供楼吧。总门每个月给你多少钱？”
　　“好像是四千多。”
　　“学校那排士多店的路往下有新建的楼盘，干脆我们供楼。”
　　陈依想到教区给的那笔钱存快有四十万了至今闲着就点头答应。“也行，总比帮房东打工划算。”
　　他把钱包的卡取出来递给林青。“密码是我喜欢的数字从小往大排。”
　　“三十多万？”林青看陈依点头，又低头怔怔思量一阵。
　　“够交几套房子的首期了，嗯……我的零用钱加总门和教区给你的钱能同时供几套呢。”
　　“发财了？你爸每个月给你多少钱挥霍。”陈依边叠衣服边随意询问。
　　“我好不容易才让他答应一次性支付一年呢。开始他只给我二十万，我算呀算，把衣服车费美容化妆品甚至零食的钱都算了，他才答应给我五十万。”
　　陈依木然盯着林青发呆。
　　“五十万？一个高中生一年的零用钱？”
　　“什么呀，衣服零食甚至卫生巾都算进去了耶！”
　　陈依不知道说什么。他父亲年收入十几万，在几十户亲友中位列前茅。而林青这么一个高中生的零花钱却是他父亲年收入的几倍。
　　“果然是贫富不均。”
　　林青晒然失笑。“说别人呢，怎么不说你自己呀？不是还有初恋女朋友资助投资后的巨额……”
　　“那不是我的钱。就算她姐姐不收我这辈子也不会花哪怕一分！”
　　“不算这个就教区和总门给你的钱也不少了。”
　　“是啊……买命钱。”陈依不由想起今天战死的Skyli，想起小别扭的悲伤。会不会有一天轮到他自己步入这种结局？
　　“还难过呢？”林青凑近抱着他腰关问。
　　“没什么。”陈依转移了话题。“钱算起来不止付几套的首期吧？”
　　“我们也得零用吧？再说了，也不能都买那的房子，分散投资嘛。回头遇到合适的商铺我们也能盘下来呀。”林青说着把卡放好。“明天你跟阿姨说说用她的名字买吧。”
　　陈依摇头不止。“我怎么说？说用你的钱？或者说我自己的钱？用你妈的名字买吧。”
　　林青侧脸盯着他上下来回打量。
　　“这么放心呀？可是你的血汗钱哦，哪天我找了帅哥把你一蹬，翻脸不认帐的时候你怎么办？”
　　陈依倒床上直打呵欠。刚洗完澡不觉得，现在倍感疲惫，习惯性的伸臂把林青抱住。
　　“这点钱你妈稀罕才怪。”
　　“说的好听！”林青把被沿拉严实。“是你根本不稀罕这点钱。”
　　房间的灯关了，屋子一团漆黑。陈依睁眼看黑，喃喃自语般的道“好像是不太稀罕。可能看习惯大数字了吧……再说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我父母的物质需求就那么多……反正我是没什么追求更多金钱的动力。”
　　“等你以后找老婆了就不会这么想咯。”
　　“找老婆……”陈依根本就没有这种幻想和希冀。“话说我们经常一起睡觉我怎么没有特别亢奋的欲望？”
　　“熟悉了呀。人家老夫老妻天天睡一起日子久了还不是左手握右手似的没感觉？”
　　“我们算什么老夫老妻。”陈依想起李茵，忍不住觉得如果是有爱情的两个人肯定不会这样。“相爱的人不会那样吧？”
　　“再相爱也一样。一年，两年，三年……十年八年过去后还能亢奋吗？也就性欲来了的时候亢奋一会。所以才有小别胜新欢的说法嘛。”
　　“你的论点真消极。”
　　黑暗里林青的声音忽然变的很沉静。
　　“这是现实。”
　　陈依听了感觉不对劲。关问她道“怎么？小小年纪还一副历经沧桑的口气。”
　　“我爸妈，还有生父母，遥遥的父母都没有例外。这三个例子可都是自由恋爱、并且是初恋加上长年感情培养后走进婚姻殿堂的典范呀！”
　　“这样吗……”
　　“性欲就是性欲，在爱情方面也就体现了深度。单纯把它提高到什么神圣独特天下无双的位置并不符合实际。”
　　陈依一时没了睡意。“反过来呢？”
　　“嗯……爱情体现了性的高度。应该是这样，所以嫖客和妓女的性不能跟相爱恋人的相提并论，因为不在同样的高度。”林青说着忽然在被子里掐陈依。“讨厌死了！说这个干嘛呀！我又觉得自己嫁不出去了！”
　　那声音，当时就急的快哭。
　　“别别别！不是有我这个备用胎嘛。”
　　“骗人！将来萧乐回国了你还不把我蹬了抱着她甜蜜蜜呀？我才是个备用胎呢……”
　　陈依知道林青想起切身之痛就会因为难过而烦躁。“我不可能再害她。别乱想了，以后先帮你谋个好丈夫我再考虑婚姻大事行吧？”
　　也不知道是否这话有效。林青的注意力马上转移了。
　　“有个朋友说给我介绍帅哥，明天中午陪我去看看，帮我参谋——参谋！”


第292节 疯狂的救世主（上）
　　“要给顾问费。”陈依说完打着呵欠闭眼就睡，入睡前犹自想起长桌上的温莎。
　　赵华在床上辗转反复难眠。他身边躺着个美丽的女人，因为他的缘故也不能入眠，但那女人不敢说抱怨的话，反而一再劝慰。
　　赵华终于不耐烦的爬起床，拿起电话拨通又是一番催促。
　　“请教主耐心等待，长老正在设法营救。”
　　这已经是第三次电话。赵华烦躁的抱头坐倒。
　　女人爬起床，温言劝慰反被赵华呵斥叫走。
　　他根本不需要女人。但救世主教会提倡阴阳双修，初期凭借这点吸引了很多教徒。做为教主的他当然每夜都应该有个女人在身边同床共枕。他是神，神不会像人一样被肉欲折磨。所以他在意温莎却不在意她用什么方式行使神谕。
　　他等不下去了。
　　又拿起电话。
　　“沙雅，我需要你设法从长老的人口中打探总门基地的位置，我们必须把温莎从恶魔手中拯救出来。”
　　挂断电话后赵华的情绪终于平复。他相信沙雅，所以才会带她和温莎一起回到这里。
　　房门被人敲响，走进来一个黑西装的保镖。赵华抬头瞟了来人一眼，问道“他们来了吗？”
　　“教主，执法团的圣战士两个小时后抵达。”
　　“好！非常好……那些人怎么样？”
　　“虽然有点抵触情绪，但还是信服教主的领导。”
　　赵华点点头，拿起外套披上。那保镖关切的询问“教主有吩咐尽管交待！”
　　“有一个人我必须亲自去见。”
　　巴士在黑夜中奔驰。
　　车上的人异常沉默。六台小电视播放着电影却没有人看。
　　“你们觉得……”有个男人开口了，只说了四个字又迟疑的不说下去，反而打量其它人的神情。只见众人都站起来看过来时，他也站起来。“你们觉得真的能去吗？”
　　有人低下了脸。
　　还是沉默。
　　他忍不住提高了声调。
　　“我们能去吗？那天如果不是我们撤的快结果会怎样？那些总门组织的人拥有专门猎杀变异者的经验。我们当初跟着赵华是为了能过正常人的生活，就算要为复仇贡献力量也不应该成为他的枪！为了救温莎一个人让我们攻打总门的基地！这跟送死有区别吗？”
　　气氛还是沉默。
　　说话的人急了。“你们到底明不明白？”
　　终于有个戴眼镜的说话了。“你说的我们都明白。但是，我们如果不听赵华的命令就会没有控制食人欲望的药物，那样和死了有什么区别？还是不能见到亲人，不能过正常的生活。答应赵华进攻总门基地总还有活下来的希望。”
　　“是啊……现在说什么不答应又有什么用？我们早已经没有选择了。”
　　最先说话的人无言坐下，其它人见状也都坐下。有些人忍不住想起地下井道的大哥和那些当初没有跟赵华离开的人。
　　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中枢门。
　　当初从下水道被带回基地的变异者团体头目被冠以代号‘大哥’。
　　他被放出囚禁的能量护壁。
　　一个中枢门的工作人员路过看见他正坐着吃血淋淋的动物内脏。忍不住皱眉问旁人“怎么放出来了？”
　　“最近的数据观察来看他的意志力非常出彩，只要不出什么变故让他自己放弃的话完全能够忍受味同嚼蜡的动物内脏维持生存。而且他的能力很有价值。”
　　“能感应变异者的能力？”
　　“对！他不但能够感应还能够跟变异者从精神层面进行沟通，经过实验也证实了完全丧失理智的变异者也能够在他能力作用下恢复人类的意识。裁决门认为适合用于特殊条例收录入总门工作。”
　　看着‘大哥’吞咽血淋淋的动物内脏模样，那人禁不住摇头，低声丢下句感慨径自走了。
　　“怪物就是怪物，就算忍着不吃人他这样的哪个小队愿意收留！”
　　终于吃完东西的‘大哥’小心的朝等候的人微笑点头。
　　那人估计他可能听见了同事的话，笑着安慰说“你不用担心。当初带你来的行动小队队长非常愿意接纳你。我们已经在研究你对内脏的具体成分需求，相信要不了多久会制造出适合你的特殊食品。”
　　“谢谢！”‘大哥’连连点头致谢。很多行动小队都拒绝接受的事情他很清楚。
　　“不用拘束！现在开始你就是自己人，总门的一份子。在基地可以随意走动不要再当自己是个特别的成员。走，我带你熟悉熟悉环境，顺便告诉你蝶衣门分部的位置，以后有什么事情就到X行动小队的舱室待命。”
　　一圈下来，‘大哥’却受尽白眼。好些的当他不存在，更多的是板起脸看怪物般打量他，还有过份些的直接拂袖避开。
　　最后他被带到X行动小队的主脑舱室。开始他很紧张，但进门后发现空无一人。
　　领路的中枢门工作人员告诉他X行动小队原来的成员只有两个。然后又教他如何使用操作台查询资料。这里让‘大哥’感到很轻松，当即就希望留在这里待命。领路的人理解的点头，叮嘱几句后留下他离开了。
　　‘大哥’无所事事的在舱室里晃悠，想起未来内心一阵沉重。
　　总门的战士并不能接纳他，认为他是变异者。尽管他一直很努力的控制食人欲望，但他更明白非我族类的排他认知。他也许就如一只拥有人形的老鼠，无论如何努力都不会被承认为‘人’。
　　但是他已经无路可走。只有总门能接纳他，他没有后悔当初拒绝赵华的决定。尽管现在他等于成为了总门的工具。
　　‘也许他们会认可我，他们不像是心存偏见的人，不然当初也不会手下留情。’
　　他最后如此安慰自己。坐在操作台前，希望尽可能多了解总门的事情，了解日后能做的工作。因为他清楚只有比别人更努力的表现自身价值，才有可能获得承认、获得尊重。
　　陈依从睡梦中醒来，窗帘的边缘只有微弱的光亮。
　　他看了眼床头的钟表，凌晨五点。
　　林青在他怀里睡的很熟。
　　陈依长舒口气，还想合眼睡会时，床头柜上的电话铃声忽然响了。他当然不能接，只好叫醒林青。
　　就看她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嘀咕抱怨说谁啊这么讨厌。
　　陈依拿起话筒放她耳边。
　　“什么？打错电话！”
　　陈依挂上电话时就听林青说“这人真奇怪怎么会打来我家找你呢？而且声音从来没听过。”
　　陈依察看记录里的号码，根本不认识，比林青更摸不着头脑。
　　就这时电话又响了。
　　“不管他！”林青说着拿起来话筒。“打错电话了！”
　　‘叭’的一声又挂断。


第293节 疯狂的救世主（中）
　　干脆了当。
　　陈依虽然颇觉好奇，但也觉得这种电话不接更妥当。
　　但是电话铃声顽固的再次叫响。
　　林青抱过电话一看号码还是那个。
　　这次拿起来是没有被她立即挂断。
　　“你找我？请问你是哪位？”林青说着让陈依把耳朵贴过去听。
　　“请让你男朋友听电话。”
　　这把声音让陈依又惊又疑。
　　“找我男朋友请打他的科机。”
　　“我——就在你家楼下。”
　　林青迟疑着把话筒递给陈依。
　　陈依握着话筒，迟疑片刻，终于试探的问道“赵华？”
　　“嘿嘿嘿……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声音。”
　　“你在哪里？”陈依说着已经下床，轻步移到床边，拨开窗帘的缝隙朝下探看。不见人影，又朝厨房过去。
　　“老朋友下来聊几句吧……嘿嘿。”
　　陈依透过厨房窗户看到下面有条身影，确实像是赵华。
　　“你从西面的门出去，在花丛里面等我。”
　　“好……我等你！”
　　通讯挂断。
　　回到林青房间时陈依直说无线座机确实方便。
　　“他就是赵华？”林青却很关心状况。
　　“对。”陈依忙着穿衣服。
　　“肯定没好事。”
　　“我跟他也没有什么好说，只想在花丛里面干掉他。”
　　林青送陈依出门，不放心的叮嘱说“小心点，万一不能力敌别勉强。”
　　花丛中，赵华双手负背静立等候。
　　一团漆黑中，陈依小心的屏息接近。
　　距离，只要靠近到一定的距离他就能拿下赵华这个大患。
　　七米，六点五米，六点二米……近了，五点五米。
　　就在这时候，赵华忽然动了。
　　陈依迅速施展绝刺，战神之怒刹那被握手上，在黑暗中带出一道耀眼的光亮。
　　甚至照亮了赵华的脸。
　　但是这一剑砍空了，赵华原地凭空消逝。
　　下一刻出现在陈依背后，距离仍旧是五点五米。
　　“嘿嘿……他的话不错，只要跟你保持五米以上距离，我的小范围移动异能就足够躲避你的攻击。”
　　赵华有备而来，让原本无意对话的陈依改变了主意。
　　他收起战神之怒转身面对赵华。
　　“我们之间有什么话可谈？”
　　“嘿嘿……当然没有。你是个不会被放过的、曾经大胆伤害神的恶魔！而本神知道你这张恶魔皮鳞下真实的、平凡的脸。”
　　是的。陈依认为他们之间无话可说，都希望杀死对方。赵华多活一天陈依就忧虑多一天。他会不会把秘密告诉别人？或者已经告诉了别人？
　　“本神一直没有让他人知晓你恶魔的真面目……”
　　“我又何尝把你我之间的恩怨扩大到无辜人身上？”陈依就怕赵华试图要挟他救温莎脱困。
　　“嘿……神与恶魔的生死之争本就不容凡人插手。所以——凡人的事情也不该成为神与恶魔争斗的理由。就如本神绝不会因为你是恶魔而罪责你的亲友。当然，你也不会。”
　　陈依解读这句话，最后感到难以置信。这分明是有针对性的、试图回避交手的暗示。但指的是什么？
　　“神的确应该有这种辨识对错的能力。但是所谓凡人的事情有很多，你指的是什么？”
　　“嘿嘿……你果然是一个非同寻常的恶魔。作为回馈我会告诉你另一个你的同类的栖息之地，等消息吧。”
　　赵华说完就失去了踪影。
　　跨越空间突破距离限制的异能。
　　陈依茫无头绪的走出花丛。再看不到赵华的影子。
　　如此大费周折为的是什么？既没有试图要挟他拯救温莎，也没有要求他暗中帮忙。仅仅说了那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避免交战的暗示。
　　“怎么了？”林青关上门就询问情况，尽管并不需要陈依回答。
　　“不知道帮赵华的总门内奸到底是谁。他竟然对我的战斗缺陷如此了解。”想起此事陈依犹自后怕。
　　“恐怕你们总门会有了不得的事情要发生了……”
　　……
　　中午12点放学的时候，陈依的BP机响了。
　　是赵华的留言口讯，暗指那个特级变异者的位置。
　　陈依半信半疑的把坐标汇报主脑，反馈的位置是S市海上一座很小的孤岛。同时正式发布任务让X小队负责查探确认。
　　因此陈依不得不对学校请假。
　　在汇合点见到An后一并上了总门安排的游艇。
　　上船坐了半响，陈依终于忍不住说“我虽然不太会开，但如果你也不会的话可以让我试试。”
　　An失笑道“还要等队员。”
　　“队员？”
　　“啊，本队第三个成员。代号‘大哥’。”
　　当姗姗来迟的‘大哥’跨上游船时，陈依诧异的辨认半响才敢确认是那个从下水井道带出来的变异者。
　　“队长好，副队长好，我是……”他有点尴尬的说不下去，因为他的代号。
　　“大哥，实际上你应该也比我们年长，没什么。另外我不是副队长。”陈依还记得这个变异者那份让人吃惊的毅力，宁可每天窝藏地下水道吃老鼠内脏也绝不吃人。虽然他是变异者，却是个无害又让人思之敬佩的变异者。
　　听说他经过中枢门的观察又得到裁决门的特别许可后陈依也颇为他感到高兴。
　　“任务后可以回家看望亲人。”听大哥说起想念家人时An就这么告诉他。
　　“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是一旦主脑发布任务必须放下所有事情尽快执行。”
　　“谢，谢谢！”大哥显得非常激动。他的确离开亲人太久，甚至如同经历生死别离。
　　陈依游船开的不好，以前跟父母来海滩就玩过两次，毕竟太奢侈。
　　“我来开船吧！我以前做过这方面的工作。”大哥主动接替让陈依求之不得。
　　阵阵海风扑面让说话的声音都难以听清。
　　“我说这里的海水比靠岸的干净很多！”陈依一再表示听不清后An忽然放开嗓子叫。让人不明白她为什么不用主脑传递信息。
　　“你很喜欢海？”
　　“对！它的深邃让人有种仿佛会坠入死亡深渊的联想。”
　　开船的大哥回头张望，以为跟他说话，见An摇头才又聚精会神的面对前方。
　　目标的岛屿方圆不过十丈。
　　陈依几乎怀疑被赵华耍了。但一上岸‘大哥’就说有变异者的脑波。
　　三人不由小心戒备的靠近。
　　“这种精神力非常强大！”大哥这方面的能力异乎寻常的敏锐，跟皇帝新衣观察的数据结果吻合。
　　这种能量波动的确不是普通变异者所有。
　　“不过……”陈依和An已经无法忽略大哥的判断，双双望向他。“只是精神力残留现象，这个变异者曾经在此逗留过，离开大概有两天了。”
　　大哥放松了戒备，大步朝中央的杂乱礁石过去，然后叫他们走近看。
　　乱礁石的中央有个凹陷的坑，坑的直径不过一丈。
　　看起来像是星陨坠落所形成。
　　周围搜索再没发现异常。只能让苍蝇观察之眼摄录回报主脑。
　　“苍蝇之眼受到这里的能量干扰。”An很无奈的如是说。
　　“我去买个一次性相机吧。”既然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苍蝇之眼受到干扰就只能用原始的办法。
　　大哥主动请缨说他去，陈依推辞不过，心知他有意做点琐碎事情以求建立队伍集体归属感。
　　“那就有劳大哥跑一趟了。”
　　“没事没事！”
　　看着大哥坐上游船远去，陈依和An相顾无奈摊手。
　　“他太拘束了。”
　　“也许在基地受到不少歧视。”
　　An蹲身打量坑里的痕迹，不时拨开沙石察看。陈依没有关注的兴趣，反而疑心赵华有意给他这么个没有实际价值的坐标。
　　为了调开他？
　　这念头迅速与温莎的事情联系在一起，以及凌晨时赵华那番暗示的话语。
　　‘那个疯子难道想冲进基地救人？’
　　……
　　S市总门基地。
　　中午十二点。
　　留守的中枢门战士十几个围坐一桌吃饭。
　　“难得总门主来了竟然不到基地，结果我们无缘得见啊！”
　　“XX今天炒的菜不错啊！”
　　“我以前炒的不好吗？”
　　“比今天差一点。”
　　“呜呼哀哉！我为什么要跟你们几个只知道吃的人一起留守，为什么不让我去见总门主？”
　　其它人失笑。
　　“算了吧。去的人也不一定见得着！”
　　“为什么？”
　　“总门主忙着呢！五年前来过一次大伙以为有缘目睹传奇人物的风采，结果在训练所列队等半天最后被通知别市分部忽有急事待处理，总门主不能来跟大伙打招呼了。”
　　“是吗……”
　　“所以啊……专心吃饭。十之八九他们空欢喜一场。”
　　‘滴——嘟——’
　　“怎么回事？”一个人放下碗筷走到检查器前看半响，摇着头回来。
　　“什么情况？”
　　“不知道，外面一切正常。”
　　饭桌上那个年龄较大的闻言放下碗筷，还招呼其它人先别吃饭。
　　“都起来查查。”
　　一伙人都放下碗筷，其中有人笑话道“总不会是爬山爱好者闯进警戒范围了吧？”
　　其它人也跟着笑，这种事情不是没有遇到过。
　　“都正经点正经点！没有事情更好，万一有事情也不能因为我们的怠慢而失察对不对？”
　　十几号人答应着各自搜寻基地附近的影像。
　　一会，有个人疑惑叫道“这怎么回事？你们过来看看，这片林子会动……”


第294节 疯狂的救世主（下）
　　一群中枢门的战士围拢靠近。
　　看着屏幕中大片林地的景象在缓慢移动，犹如在车上看着道路两旁的景物在闪动。
　　“这，这是隐匿群体行踪的特殊异能！赶快发布警告……”年长的中枢门工作人员惊慌的叫喊声尚在回荡时，基地忽然发生爆炸！
　　“不明攻击警告——不明攻击警告——不明攻击警告——”
　　一群中枢门的工作人员难以置信的听着象征基地遭受损伤才会响起的警报目瞪口呆。
　　总门基地的山脚一面，为数几十的救世主执法战士全副武装的静静待命。他们之中还夹杂数目超过一百五十个的变异者，也都执有手枪和冷兵器。
　　赵华摘下牧师长袍的帽子，一头披肩的黑发诡异的凌乱飘飞。他脸上的黑色瞳孔渐渐转为深红。
　　他的双手缓缓抬高，黑发舞动的越来越快。
　　“以神之名——破除庇护邪恶的障碍！”
　　磁极冲的光束呈现三米直径飞闪而现。
　　山腰顿时现出个等大的洞口，漆黑的窟窿中传出一阵爆破的轰鸣。
　　“去吧，追随神的圣战士们，你们的意志将体现灵魂的光辉，因而获得永生。”
　　手执冲锋枪腰挂手雷插匕首身上挂一长排子弹的救世主执法团暴徒步伐迅速的鱼贯冲入漆黑的洞口。变异者们虽然不及这些人冷静坚定，但也无一退缩的踏入洞口的黑暗。
　　……
　　十七师娘从洗浴间出来，对着床上的人微笑。
　　总与她形影不离的那个水桶腰女人毕恭毕敬的俯首立在一旁，低垂着的脸上阴云密布。
　　“我已经太老了……”
　　十七师娘含情脉脉的埋首老者肩头。“总门主怎么会老呢？”
　　床上的老者拖着肥胖的身躯坐起，十七师娘殷勤的为他穿衣。
　　“总门主关心总门的战士虽好，但您的安危更重要呀。内奸的事情至今没有查实，总门主公然与本市分部的战士见面实在太让人担心了！”
　　“呵呵……S市分部基地的功绩备受瞩目，说明你们的工作非常用心，在人才的培育方面更值得其它分部借鉴。我早就想跟这里的战士们见见面，聊聊天了。可惜人老了身体又每况愈下，总是想来又总是没能来。”
　　“您日理万机总门上下都知道其中的劳苦，战士们又怎么会不理解呢？”
　　就在这时，主脑的警报传到。
　　乍闻基地遭遇攻击的消息时十七师娘难以置信的楞呆几秒没反应过来，甚至怀疑主脑误报。
　　这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总门主的脸色没有了方才的温和慈祥，取而代之的是严肃。
　　“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他靠倒床头，脸上写满不快。
　　“总门主，这，这……”十七师娘一时不知如何解释，片刻前才受到称赞，片刻后就发生这种足以震惊总门所有分部的荒唐事情。假如是在境外战乱国家的分部，人人都可以理解。
　　但这是在本国境内！
　　“赶快回去吧！”
　　十七师娘匆忙换上正装，又气又怒又急的带着那个水桶腰女人告辞。
　　正在路上为即将目睹总门主风采而欢欣的本市分部战士在得知基地遭遇攻击的时候全都难以置信的面面相窥。又在总组长的回援命令下迅速恢复冷静做好战斗准备。
　　但他们心中仍然写满疑问。
　　怎么可能发生如此荒诞的事情！
　　……
　　冲锋枪的火蛇在基地内肆意吐喷。
　　基地内一团漆黑，外部的能量供应系统因为赵华有目的的使用磁极冲而被切断，一应防卫武器全不能用。
　　驻留的战士带着武器迎战时侵入的敌人已经到处散布。
　　赵华在红发的沙雅陪同下迈步顺黑暗的通道前行，基地的内部大致构造图他早已了然于胸。
　　路上遇到防卫的基地战士时，也被他的异能轻易杀死，倒下的战士甚至来不及扣动武器的机板。
　　渐渐有光，明亮的通道喻示必将面对无数隐藏在钢铁之后的防卫武器。
　　赵华的脚步没有变慢。
　　钢铁壁面上现出密密麻麻的圆孔，从中移出枪口。
　　波震的能量光，喷射的子弹、杀伤性光线交织成让人逃无可逃的网。
　　然而就在这张可怕的网中，赵华却丝毫无损的领着沙雅迈步前进。
　　所有的攻击在他们身体周围半米范围仿佛碰到可阻挡一切的无形盾墙，全不能穿透。
　　歪头斜脑的弹头随他们的移动跌落一地，波震的能量和光线武器闪烁的耀眼一路充斥通道。
　　赵华双手负背，一头舞动的黑发犹如被旋动的风托着，始终不曾静止。
　　终于，他们走进了太阳门。
　　留守的战士早奔出去抵御救世主的执法团，几个途中碰上赵华的也全部毙命。
　　长桌上无形的能量壁里，温莎卷曲着身体，双手抱膝，目光茫然无神的坐着。她早已经放弃了无用的挣扎，从开始的期盼，到冷静的麻木绝望。
　　甚至于基地的变故都没有让她的心神被影响，始终沉浸在一片灰色的消极里。
　　当赵华的衣袍映入她的视角，温莎犹自怔怔。
　　半响，忽然觉得这衣袍的颜色式样很熟悉，然后记得这是神的外衣。
　　可是这里怎么会有救世主的衣袍？
　　她慢慢抬起脸，看清映入眼中的那张脸，那头犹如灌注神力而激荡飞扬的黑色长发。
　　“教……主？”
　　她犹自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时又以为是幻觉。
　　赵华缓缓抬起右手。
　　“神不会放弃忠实的侍奉者。我来救你了。”
　　“教……主！”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幻觉的温莎猛的蹦起，难以置信的看着长桌前的赵华和他背后的沙雅。
　　密集的枪声从沙雅端着的冲锋枪口响起。
　　连串子弹打在长桌上天花板放射能量护壁的椭圆形仪器上，噼里啪啦的阵阵火花溅射之后，能量护壁依旧存在。
　　“这是来自异空间的神奇力量，凭借这种凡俗的武器不可能破坏。”
　　红光在赵华眸子中绽放，磁极冲形成的扭曲光束一闪飞逝，将顶部椭圆形的仪器整个吞没。
　　温莎喜极而泣的从长桌上跳到赵华身上。
　　“教主……教主……”
　　鲜红的血从赵华嘴角溢出，滴在埋首他胸口的温莎脸上。
　　“教主！”
　　赵华神情漠然的缓缓摇头。
　　“禁忌的力量必定藏带可怕的反噬，那是神也不能避免承受的代价。”
　　沙雅脱下外袍替温莎披上，随赵华原路撤退。
　　温莎一再责备自己，认为她的无能导致赵华一而再，再而三的使用禁忌力量而受伤。
　　但赵华什么也没有说，依旧的严肃和沉静，甚至嘴角的鲜血也根本不去擦拭。


第295节 总门公敌
　　当赵华一行三人离开洞口时，已经有护卫的救世主圣战士抢先出洞警惕四周状况。
　　赵华眺望远方林地，漠然道“走吧，大群的恶魔回来了。他们的灵魂还没有资格接受神罚获得洗涤。”
　　山林的景象伴随赵华高举的右手绽放光亮出现，一片会移动的林景隐藏着大群的邪教暴徒和变异者顺利撤走。
　　……
　　大哥带着相机回到岛上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
　　陈依拍照的时候大哥忽然对被An拨开的坑底新土流露出兴趣。
　　蹲地边看边拨动沙土。
　　在陈依看来那些沙土实在没有什么特别。
　　“变异者的精神文字。”
　　“精神文字？”这概念陈依初次听说，An也流露明显初闻的好奇。“精神文字是什么？”
　　“觉醒后不能真正达到脑波与纯粹变异者交流的变异者才会使用形象文字，纯粹的变异者大概都使用精神文字吧。人类的眼睛看不见，皇帝新衣可能也不行，它没有实体，只有共振的脑波能够‘看’见。”
　　“真有意思。那么说了些什么？”
　　“愤怒的火神带着王的托付追捕叛逆的玛尔斯与美神，哈迪斯降落之日，黑色遮盖大地，那是恐怖的颜色，用死亡的洗涤净化罪恶，迎接重生的王。”
　　‘什么乱七八糟的……’陈依自知玛尔斯指的该是他，尽管他知道自己身世没有任何问题不可能是安哥鲁莫亚王族，但是幻境里、那个特级变异者都如此称呼他。“叛逆的玛尔斯和美神？”
　　“古希腊神话中玛尔斯是战神，美神也就是维纳斯。维纳斯拒绝了她父亲神王宇斯的求爱后被嫁给丑陋的火神，但维纳斯和玛尔斯却彼此相爱……”
　　陈依觉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嘀咕。“安哥鲁莫亚王异族怎么会用地球古希腊的神话人物名字？”
　　“也许是地球人通过某种途径了解到安哥鲁莫亚王族的事情呢？”大哥假设性的反问。“……爱神叛逃后又被称呼为死亡祭司。玛尔斯藉由开拓新地带上爱神逃走，他们到达一个地方很快就会招来追兵，一个个星球因为可怕的战斗遭到毁灭。获得死亡力量的美神在战斗中被重创，暴怒的玛尔斯潜回杀死了安哥鲁莫亚王导致故地陷入灭亡的崩塌，为让王复生哈迪斯会降临盖亚，以七色宝石的力量重造生存之地唤醒王沉睡的灵魂……”
　　“精神文字的内容？为什么会在这里留下这种东西？”
　　对于陈依的疑问大哥只是摇头。
　　“我不能肯定理解的内容是不是这里的，因为时常会突然的知道这些，不过有一句话能够确定属于这里。”
　　“什么？”
　　“火神劝美神回头，说只要能够帮助哈迪斯唤醒王沉睡的灵魂一定能够获得原谅，继续跟随玛尔斯走下去最终只会灭亡。里面称玛尔斯是个自持武力过人就以为能够威吓众人的狂妄之徒，根本没有考虑过美神因此会步入毁灭的厄运。”
　　大哥说着喃喃自语的念叨了好几遍玛尔斯这个名字。
　　“玛尔斯……玛尔斯的灵魂，玛尔斯……我想起来了，当初碰到赵华时就对他非常排斥。应该是变异者的灵魂造成的反应，从精神文字传递的描述来看赵华肯定是玛尔斯，那么美神应该在他身边。”
　　“赵华……他是玛尔斯？”陈依刚才还在想笑，觉得地球的神话故事跟安哥鲁莫亚王族的故事有出入，再者说他是玛尔斯An是美神未免太不着边际。忽然听大哥如此肯定的结论不由觉得还挺靠谱，想起那个漂亮如天使的温莎当美神很合适。
　　却又不免有些惊讶，如果赵华是玛尔斯为什么安哥鲁莫亚王的特级变异者总是愤怒的称呼他和An是叛徒玛尔斯和死亡祭司？
　　“没错，对此我能够肯定！相信我的特殊能力判断，赵华是玛尔斯毫无疑问。”大哥说完继续盯着坑看。“这个特级变异者后面很困惑，他发现了两个玛尔斯，两个美神。嗯？其中有你们？”
　　“是吗？”陈依装作毫不知情的惊奇反问。
　　“对！这个特级变异者开始认为你们就是叛逃的玛尔斯和美神，但是后来看到……没错，它碰到赵华还有个女人，噢……是在太阳门的那个温莎。它发现赵华和温莎才是真正的玛尔斯和美神，但是又对你们的灵魂特征感到迷惑不解。”
　　陈依发现An非常无动于衷的只是倾听，也就不发表任何意见。
　　“大哥你的能力太了不起了，对于总门而言最大的疑难莫过于对变异者毫不了解。你的出现肯定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大哥很高兴的微笑道“能为地球做些什么我很高兴。如果不是你们肯接纳的话我今天无法站在这里，更无法进一步发掘自身的能力。”
　　说完他站起来表示这里的信息没有更多了。
　　于是一行三人坐上游船开离小岛。
　　脱离小岛的范围后已经能够跟主脑通讯，汇报完任务进度就听主脑传来总门被攻击的消息，要求他们结束调查任务后立即赶返基地。
　　惊愕之余才听大哥说购买相机途中就收到消息，那时候袭击者已经撤逃，主脑给的指示是优先完成调查任务。在岛上大哥被变异者的精神文字所吸引忘记知会两人此事。
　　紧接着就收到十三、十七两位师娘的通讯。
　　前者询问他们位置后只叮嘱尽快赶返。
　　后者气急败坏的发泄着情绪，责备他们在关键时刻因为这种没有实际价值的任务耽搁。
　　“赵华这个狂妄的疯子！竟然敢攻击总门基地劫囚，他已经是总门的公敌，全世界的总门分部都绝不会放过他！你们两个赶快回基地！赵华这个混蛋非除不可……”
　　陈依根本受不了十七师娘的脾气，也没工夫伺侯她，施展转移注意力的忽略其言语本事后只作沉默倾听。直佩服An能好耐心的应付。
　　结束通讯后大哥小心的请求道“我知道发生这种大事我也应该回分部听候差遣，可是……”
　　An理解他心情的微笑点头说“没关系的。你完全可以留在本队舱室待命，只是因为基地受袭的影响你暂时没办法回去看望家人。毕竟你属于长驻基地的成员。”
　　大哥稍稍有些失落，却很理解的点头。“我明白，我明白。也不急在一时。”
　　陈依震撼之余又感到荒唐。难怪赵华没有试图要挟他。
　　袭击总门基地这种事情赵华心知肚明他陈依不可能答应帮忙，被赵华曝光身份势必难以回到正常的生活里，但如果帮助赵华可谓在国内没有容身之地。
　　赵华当时哪里是出于好心，不过明知不可为而已。唯恐在袭击基地时遇到他和An阻扰又用计骗他们在袭击发生时逗留那座干扰通讯的小岛上。
　　当年初遇赵华时就发现其看似狂妄自我的外表下潜藏着一颗狡诈的心，今时今日，赵华依旧如故。
　　陈依甚至怀疑赵华表现的狂妄自大主要是为麻痹敌人的眼睛，隐藏内心细腻的狡诈。
　　“为什么赵华事先会知道基地战士几乎全部赶去见总门主了呢？这消息事先连十三、十七两位师娘都并不知情……甚至黑刃说总组长当时都显得很意外。”
　　An淡淡然道“也许内奸的身份比我们预料的更高。”
　　陈依想不明白一个内奸的问题为什么会三年没有结果。那么这一次呢？范围想必缩到更小，不可能还是没有结果了吧？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是当他们回到基地时，仍旧被里面的惨状惊呆。
　　外部的通道和工作间到处是弹壳，地上墙壁上染覆的血尚未发黑。
　　每个人的神情都很愤怒，很多人的眼里都透出悲痛。
　　只听谁谁谁再说相识的谁谁谁死了，受伤了、还在抢救中了。
　　蝶衣门分部不在外部，并没有受到破坏。
　　但十七师娘却异常愤怒。
　　萤幕上映着赵华，沙雅、温莎的资料和图像。
　　“这三个人任何时候发现都要立即汇报，允许击杀！”
　　萤幕上又逐个闪过救世主执法团的成员名单。
　　“这些都是救世主邪教的冷血屠夫！根据情报显示他们大约凌晨时分入境，今天的事情必定有他们的参与！现场遗留的弹药也证实了这点。同样允许击杀！对于这群无法无天狂妄嚣张的邪教徒我们无法给予任何程度的宽容，他们根本无药可救！这不是出于我们的屈辱而产生的违背总门理念的过激结论……”
　　看到陈依和An回来十七师娘仅仅略微停顿的示意他们坐下，自顾进行严肃的战前演讲。
　　散了后才把他们两叫到办公间。
　　不容分说的交待道“我们已经通过警务系统相助查探赵华的行踪，所有本市分部的基层机构，武馆以及受基地管辖的大小商业、教派、黑势力组织都会完全投入到这件事情里面。赵华是个不容易对付的异能者，到时候非常需要你们的力量。所以！最近无论你们有什么难处最好都不要离开本市范围内，只要收到消息立刻放下手边事务参与剿杀行动！明白了吗？”


第296节 也许酒醒（上）
　　陈依和An答应着只听十七师娘训话，好一阵才被放走。
　　离开办公间后就听见走道外面的主工作大厅里阵阵激愤叫嚷。多有战士言词激烈的咒骂赵华和内奸。
　　立场冲突，势必让仇恨逐渐升级演变为双方同伴的更多受到伤害。陈依对这种问题激怒不起来，虽然他同样为今日战死在基地的总门战士感到悲伤，但他无法通过无意义的言语情绪来宣泄。
　　大厅里聚集的蝶衣门战士看到他们出来，纷纷聚拢。
　　“An一定要干掉赵华那个屠夫！”
　　“他就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一定要杀了他！”
　　“他就是个变态！看看他竟然能让自己的女人陪床美国政客这种事情就知道只有心理变态的疯子才做得出来……”
　　几个始终排斥蝶衣门的月门战士冷笑道“蝶衣门的战士不过如此，这么没脑的话都说的出来。我们杀赵华，他救人杀我们有什么奇怪，只许我们杀他不许他杀我们吗……”
　　“放屁！月门的丧家之犬才说的出来这种话！赵华那种坏事做尽的畜生人人得而诛之能跟我们比吗？”
　　那个月门战士不由大怒。
　　“既然他丧尽天良当然会做杀人放火的事情，难道还束手就擒等你去抓啊？我们是丧家之犬？也不见得你有什么本事，只会在这里叫嚷乱喊，凭你是赵华的对手吗？”
　　“你说什么！”
　　双方激愤的彼此推搡，那场面看的陈依目瞪口呆，只觉得跟黑猫里面混混吵架没有区别。
　　An上前劝退两边的人，陈依连忙过去劝阻月门的战士冷静。
　　不想月门几个战士里面有人竟然不屑的瞪着他说“墙头草！月门一解散立即就抱新主子大腿。”
　　陈依只当听不见。无心跟说这话的人计较。
　　蝶衣门的一众战士激怒的口出伤人之言，却非常卖An面子的集体后退。
　　反倒月门有两个战士根本不理会陈依的劝阻骂着骂着就一副要冲过去动手的模样。
　　劝阻不下，陈依只得佯怒一把一个揪住他们衣领。
　　“闹够了没有！你们是总门的战士还是月门的战士？窝里斗还来劲了！”
　　两个月门战士做声不得的闭上了嘴，却不快的打开陈依揪着他们衣领的手。
　　一干蝶衣门战士恨恨散开另一边。
　　陈依没眼看这些人自顾离开了分部。
　　在行动小队舱室看到大哥正忙着查阅资料，很认真的念诵记忆。
　　“177你回来了。”大哥忙站起来让他坐，显得有些局促。
　　“你忙吧。只是回来跟你打声招呼，我马上回去了，有事的话通过主脑联系。”
　　“好的……”大哥还是站着，一副目送他出去才坐下的样子，反而让陈依觉得不好意思。
　　“那个……”
　　“啊？”陈依驻足回头，看大哥小心的问道“……基地里面的情况很糟糕吧？”
　　“对。”
　　“我觉得可能会拿赵华没有办法。”
　　“为什么？”
　　“基地的录影根本不能做为公然找他麻烦的证物，里面他一直保持异能释放状态。我刚才查了救世主教会的多个基金会涉及的领域，其中有不少跟本市的支柱行业有关。我想赵华应该早已经在操办正式的合法身份，到时候就会变的很棘手了吧？毕竟警务系统因为不了解基地的存在也不会太重视。况且地方官员更容易为救世主所收买靠拢，台面上应该拿他没有办法。”
　　陈依还真不如大哥对情况的关心，被这番话问的哑口无言。
　　“你真是个优秀的战士。说实话我对救世主的情况了解很少。或许你的忧虑很正确。”
　　大哥似乎很高兴陈依对他用心的认可，脸上多了轻松的笑容。“另外我觉得……总门内部有大人物在帮助赵华吧？”
　　“应该是这样，三年多没有查出结果的内奸问题，最近发生很多事情却没有理当出现的大动作。每个人都说事情要水落石出，但最后都仿佛忘记了一般不再提。”
　　大哥小心的凑近到陈依面前，悄声道“你说……赵华会不会是总门的棋子？”
　　“不可能！这种猜测不要有的好，这类不符合事实依据的猜测影响很糟糕。”
　　“对不起……”大哥有些不安的道歉。
　　其实陈依心里存在同样的猜测，但不能说出来。至少不能在苍蝇监察之眼附近说出来。只能明知大哥诚恐诚惶而不能多言。
　　离开舱室出基地的路上，无意中听见分岔口那边有路过的战士低声谈话内容。
　　这种巧合不出奇，开始陈依也没在意，听着却不由自主的愣了。
　　“我们星门的武器库存明明少了很多为什么分部门主却说是我搞错了？前天我们一起清点的，当时还没有看到一周前的报废单据备案啊！”
　　“……朋友一场我跟你说吧，你别死脑筋追问这事情了。是总部调来的人替资助星门的财团买走了。”
　　“那你还敢在这里说？”
　　“笨蛋！这是总部的人当的中间人，你以为总组长不知道？总组长知道也只能当不知道。太阳门，蝶衣门，中枢门，情报门都有这种事情。私下把武器情报卖给财团，不给不行啊！说白了七门靠的是他们这些财团持续提供资金才能维持运作，这些人又不是活菩萨！一直贴钱的事情谁干？七门有价值的技术近年都被财团想方设法的要出去了。”
　　“他们要我们的武器干嘛？”
　　“真不开窍！武器当然有用，更有用的是技术，完全能用于商业产品的制作生产。尖端科技尖端科技，科技为本是什么意思？领先的尖端科技才能在商业市场占据优势，美国的科技不领先谁花钱买他们的军工产品？去年国际发布会上的XXX运用的就是中枢门的技术成果！”
　　“这种事情以前不是被禁止的吗？怎么现在……”
　　“以前是以前。市场化经济市场化经济是什么？就是市场的钱说了算，能离开钱？有钱就是一切，钱就是人人信奉的皇帝。总门还死守着老规矩上哪找支持赞助的财团啊？早就散了！这事你别在纠缠门主了，他也不是从中营私利，是不给不行，不给明年星门的运作资金就没着落喽！月门为什么解散？月门没有任何贡献，月门的武功能换钱？不能。”
　　“月门的人挺厉害啊……”


第297节 也许酒醒（下）
　　“没有异宝的因素月门武功得修炼多久？你看黑刃风光吧，告诉你，他从出生就被前月门分部门主施展内力巩固经脉，那活儿对施展者本身的修为影响多大你知道吗？不是亲生儿子谁肯做这种损己利人的事情。就这样黑刃还得从小辛勤练功到才有现在的风光！武功有什么用？十几二十年才修炼出个像样，还不是得积累实战经验才算有用？多少在实战里头战死的啊！死一个就废了十几二十年的心血！有屁用啊？我们星门，会点理论只是拿上武器训练几个月就能战斗，月门没皇帝新衣的敢吃爆破弹？中了照样死！你训练军队是要月门还是星门？傻瓜都知道怎么算的问题。月门就提供保镖能换来财团的另眼相看？拿上星门的高科技武器就是个保镖，一个比不上月门的高手十个成不成？月门有多少高手，星门的武器能装备多少人？这账还用算吗？月门早晚都要灭绝。”
　　“唉！什么世道。”
　　“这年头就这样，我有个表哥当主刀大夫，跟我说碰到那些不给红包的病人手术就故意弄点手脚让病人开完刀再开，再开，折腾几次还不开窍的疙瘩脑袋就算了，反正罪让他受够了。聪明点的第二次就会递上封大红包，立马顺利完事……”
　　陈依跟了段路，星门的战士都不修武功根本没有觉察他吊在后面。直到前面的两个人谈起闲话时他才折身走开。
　　心里极其不是滋味。但他很明白实情的确如此。冠冕堂皇的东西永远只为粉饰不能明言的利益。
　　苛政猛于虎。历史上的起义说白了不是民众领悟了正义而行天道，而是现实面对的活不下去的压迫，面对的利益公式极其简单，反抗或许能换来生存。
　　吕不韦相助异人为的是自己，不为赵国。
　　支持起义军的商贾为的也是自己，不为所谓正义。站在起义军阵营的商贾必然处于帮助能获得更多利益的基础条件。是以得利者哪怕明知不可为仍旧会垂死挣扎的镇压起义。这一切都建立在明确的利益、风险对比的计算结果基础上。
　　再了不起的人也不可能推翻安定的一统大局。因为安定所以人们一致利益需求是维持，而不是改变。
　　陈依过去看历史书会常琢磨这类问题。因此对于许多评论孙子的价值观过于功利说法很不在意。
　　摒弃利益而追求理想的人如圣人孔子，颠簸一生。可以说他的思想走在时代的前面。
　　天下一统的时代他的思想终于得到重视，因为更符合治理社会的需求。他被尊为圣人，他用一生追求理想而摒弃现实的利益。
　　胜利的不是他的理想，而是他的思想。他的理想用其一生经历阐述了结果，是失败的，理想并不能击败现实，所以圣人如他再生时也敌不过现实的‘势’。
　　那时的国君不是不懂孔子的思想。而是因为当时的时代趋势让那种思想不可能被发扬，勉强而为的结果只是被吞没。
　　孔子的思想成功了，在现实需要其思想做为工具的时候得到发扬。成功的不是孔子的梦想，时代的趋势没有因为他被改变。只在趋势走到需要的时代时才拾起了他的思想做为工具。
　　陈依很尊敬孔子，但崇拜孙子和老子。孙子的智慧更适用于活着的现实，而孙子的人生历程验证了其本身对智的把握。孙子没有迷失于世俗，许多智者明知而迷失世俗结果落得凄惨收场。老子在他看来是同样了不起的圣人，知一切故而不求，追寻理想的方式逍遥一生。
　　他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该清醒了。
　　人们都希望世界只有美好，都向往桃源、仙境、天堂。
　　他明明知道桃源并不符合现实利益。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那么桃源有多大？必须有足以供养人们的耕地。当人口繁殖至某种数量时，耕地必然短缺，如何分配？如何让各种复杂家庭环境需求不一的人们都满意耕地的分配？
　　在人人都安居乐业的时候人们追求什么？人是会比较的，自卑和优越感决定人们会想方设法的拥有更多以不弱于人或超越于人。我家的耕地比他家的多，我家丰收的比他家的多。他家能坦然接受毫不在意？我家能不以为荣对此毫不考虑？
　　这些都不符合现实。现实是，人们因为工资比邻居同事高哪怕一两百也会觉得骄傲。现实是村长不可能被当作普通村民对待。
　　桃源根本不符合现实。
　　纯粹的总门理念也是。
　　陈依明明知道这些。可是当年，他还是希望世界上存在纯粹的总门，没有比较，没有阶级，没有高低，没有优越感和自卑感的、纯粹追寻正义的总门。
　　这样的美好在任何时代都充满诱惑人向往的魅力，引人如醉酒般沉迷。
　　陈依觉得他应该清醒了。他明明知道这种美好从根本性上违背现实。
　　追寻美德和善良的人在现实中一直吃亏。
　　如他父亲的同事。其中有个非常厚道的好人，最初单位分房的时候他考虑另一个人的现实情况更迫切需要房子，那人也上门恳求。于是他把机会让出去了。这一让，让到五年后。公司方面已经优先考虑过他，是他自己放弃让给别人。后面两年都按计划分给别人。
　　再后面三年因为领导的更换导致他的房子问题没被优先考虑。
　　而在五年后的一天，陈依被陈父带着出去吃饭的时候。
　　亲耳听见陈父的同事，也就是当年恳求那位好人让房子的受益者。在酒桌上说起那位好人。“他那人太不开窍了，前两年我劝他给领导送礼说说好话他反而数落了我一顿，说走后门的事情不道德。看看他现在！一个老员工了混的还不如几个年轻人，一家五口还挤在二十平方米的破房子里面！谁知道了不背地里笑话他没用？”
　　那时候起，陈依打心里不喜欢陈父的这位同事。
　　尽管他明白或许当时那人并不纯粹是恶意，但那番话里面确实暴露了此人内心对恩人的轻视心情。或许他并不认为恩情有多重，或许他当年的恳请就带着认为能成功的算计。
　　但陈依无法接受。人不应该是这样的，好人不应该是这样的。现实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样的好人，遵循国家法规方针，甘愿牺牲自己利益帮助他人的好人不应该被漠视。不应该仅仅被了解他的人们说他是好人，但明明知道他的艰难又不愿意积极为他解决困难。
　　如那个曾经受到他恩惠的人，他适应现实，他本可以私下帮恩人活动，事后好人知道了也肯定会坚持还回他花费的金钱。但因为不是他自己的房子问题，他不会如对待自己的事情一样积极。
　　陈父的同事都知道那个好人。但只看到那种好人在忍受艰苦。看在眼里的人们怎么会愿意当这种好人？
　　好人真的不应该是这样的遭遇。
　　但现实偏偏是这样。
　　月门被现实的利益淘汰了，总门不变只会步月门的结局。总门变则非再是总门。
　　陈依觉得他这几年仅仅绕了一个圈。回到起点的过程仅仅告诉他一件事情。
　　那就是他从开始的认识是对的，这世上没有总门。
　　时代的趋势能够碾压任何逆行的伟人，谁也无法阻挡趋势的脚步。人最多只能如圣人老子般不去随从，却绝对无法阻挡和扭转。圣人孔子证明了趋势利益的不可阻挡改变性。
　　陈依不由自主的挂起冷笑。
　　笑他自己。那个拿着陨石碎片请求师父的自己，那个曾几何时不顾一切为实现浩然正气纯粹的自己。
　　‘根本没有总门。总门的至今存在仅仅因为末日危机。当末日危机过去之后总门必定面目全非，谁试图阻挡这种趋势谁就会被无情的碾碎、撞飞！我们所能渴望的，仅仅是力所能及的、被趋势所允许存在的相对正义。’
　　“An，我认为有必要回岛上重新调查。”
　　“好的，基地门口碰面。”
　　大哥被留在基地，陈依说希望请他找寻更多历史上陨石坠落的坑洞资料。
　　一路上陈依和An都没有说话。
　　直到踏入岛屿的能量干扰场。
　　“交换武功有些日子了，不知道效果如何？”
　　An对于陈依提议的真实目的似乎不感到意外。
　　“效果非常好。你的修炼方法的确能让主脑波频无法同步。”她说着，手指礁石邀请陈依一并坐下说话。“终于下定决心了就好。”
　　“想不到我这么容易被看穿。”
　　“因为我也经历过这种迷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
　　“……我希望能彼此了解对方复仇的原由。当然不是因为好奇，这样才能评估彼此的可信度和合作深度。你认为呢？”
　　An同意的点头。“你的事情不必说，我很清楚。就说我的吧。我父母是裁决门的人，过去非常受器重。因为发现总门主跟安哥鲁莫亚王族勾结的线索而被灭口。他们逝世时我对他们已经有清晰的印象了，所以无法释怀，更无法遗忘。你应该也听说过我的事情，没错，我的健康问题注定不可能活很久。一心所想的只是复仇，生命太短暂绝没有心情奢求复仇之后还能拥有什么。”
　　这番话很能获得陈依的信任。是的，因为活不久当然不会计划复仇之后还得到多少东西。权力、金钱对An来说都没有意义。她根本没有时间去享用。
　　“现在的问题反而是如何让你信任我了……”
　　“我完全信任你。李家大小姐的肯定就足够了，一个出身普通家庭，拥有大笔钱财却甘愿不要的虚无主义者根本不需要怀疑。”


第298节 真正的同盟
　　“那么，可以了解你的计划吗？”
　　“总门主应该对我怀有某种程度的戒心，和十七师娘一样我们都只见过穿上皇帝新衣的总门主。而且我们必须明白总门主的皇帝新衣可以不止一件，也就是说我们没有把握确定哪一个才是他。”
　　An看着陈依郑重其事的继续道“功绩，必须尽可能的提升功绩。只有这样才有跟他见面的机会，才可能观察真正的他是谁。十三师娘见到的总门主应该是真身，十七师娘所见的十之八九次为替身……”
　　陈依颇觉难以理解。总门主如果对十七师娘并不信任又何故委以重任？
　　“陨石碎片的事情总会需要一个交待，如果事情别有内情那么必定是用替死鬼做为交待。根据我的分析总门主迟迟不拿十七师娘开刀极可能是在等那一天。”
　　“十七师娘？”
　　“啊，十七师娘并不得总门主欢喜。当年所以让她跟随全因为十七师娘的背景关系。而十七师娘某方面的欲望非常强烈……总跟随十七师娘左右的那个女人的腰是不是很粗？”
　　“确实。”陈依料想她突然提起此事必有原由。那个女人的腰确实很粗，很多人背地里谈笑都形容其为虎背熊腰。
　　“她是阴阳人。”
　　“什么？”陈依过去倒在些乱七八糟的书里看到过阴阳人，一直觉得很离奇。
　　“她是十七师娘的面首。这方面的事情在总门主要求下我已经汇报过四次，除此以外还有十七师娘做为中间人替多个财团穿针引线购买总门技术、武器的证据。”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陈依觉得不能理解，十七师娘既然自愿希望成为总门主的女人，那么理当以总门主的利益为出发点。为什么会违规出售总门的技术和武器？
　　“十七师娘认为这是总门维持生存所必须进行的改革。”
　　“那么陨石碎片……”
　　“和十七师娘毫无关系。跟十三师娘更没有关系。我分析所谓的内奸根本是得到总门主授意的谋个元老，赵华是总门主精心培育的棋子。陨石碎片事件根本是总门秘密实验的一部分，利用陨石碎片制造强有力的战斗力，用安哥鲁莫亚王族的力量对抗安哥鲁莫亚王族。‘大哥’的出现或许并不是偶然。”
　　“总门主真的跟安哥鲁莫亚王族勾结？”
　　“啊。安哥鲁莫亚王族的寿命比人类长的多，并且没有衰老的说法。总门主希望获得更久的生命，他知道如果总门没有了他必定会四分五裂、面目全非。这种焦虑的长久煎熬曾经一度促使他疯狂寻找优秀的接班人。但后来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直到绝望。或者有勇无谋，或者有谋无勇，难得智勇双全的人才又不具备合格的秉性。总而言之他以自身为参照物挑选接班人的想法最终破碎。”
　　An的语气忽然有些消沉。
　　“根据我父母逝世前遗留的调查线索来看。总门主与安哥鲁莫亚王族的协议内容大概是由总门主确保一定数目的安格鲁亚王族族众生存于地球，似乎这种数量才能确保安哥鲁莫亚王的复生。总门主的做法应该是既履行约定又完全掌握住这批安哥鲁莫亚王异族的生死。试图在异族王复活得到他需要的年轻生命同时消灭安哥鲁莫亚王族。所以总门至今对不受控制的变异者无情屠戮，而赵华，应该是总门主必须的棋子。在目前阶段代管这群总门无法接受的变异者。在战斗过程中总门的反对派声音会渐渐微弱，当大家能够接受变异者做为助力的时候也许就会舍弃赵华。”
　　为实现这种目的竟然赔上总门大量战士的性命……
　　“谋略的本质是无情的，以实现目的为不可动摇的根本。本市的基地受袭已经让总部方面有声音在批判反对派，指责说这次事件证明了变异者的战斗力强大，如果早通过实验的提案今天就不会发生这种惨剧。”
　　An说着看了眼表。
　　“我们不能在这里耽误太久。总而言之你必须用价值换取总门主的重视，而我们的机会最糟糕的情况在末日危机，那一天总门主一定会现身。在此之前如果能把握他的真身并且得到机会也未尝不能下手。前提是你能够得到他的重视。”
　　这个概念太模糊。“譬如说？”
　　“譬如有一天你接到总门主当面交待的特殊任务时，当他交于你监视我、甚至杀死我的命令时。你就成功了。”
　　“杀你？”
　　“啊。”An的语气很冷静。“总门主对我心存疑虑，每次见面都满怀戒备。况且……我们对他来说太危险。如果我告诉你，总门主给了我类似的命令你大概就不会太吃惊。”
　　“总门主让你必要的时候杀死我？”陈依难以置信的反问。
　　“一点也不错。你的反应速度太快，如果你在谁身边发起突袭，不管是谁都必死无疑。而且你不太受控制，对于你加入总门的目的总门主并不确定。李茵的事情总门主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足以成为你复仇的动机，尽管他还不知道此事已经被李心和你知悉。”
　　An忽然换了话题。“不要跟烈阳走太近。太阳门的成员背景大多不一般，烈阳的背景非常不一般。明面上他是总门主的接班人，但总门主根本不愿意由烈阳接管总门。因为烈阳实际上政府的代言人，他如果成功接管总门就意味着七门变成政府掌控的力量。烈阳非常清楚这些，所以他同样希望总门主消失。”
　　“那么李家……”
　　“李家虽然有政治影响力，但他们是商人。对政治本身的兴趣仅仅在于赚取更多利益，当然也非常关心国运，但这种关心不会上升到插手政务的形式。对于总门主的事情之所以积极也不过为复仇罢了。”
　　“我只是不明白李家怎么会跟赵华联手，这方面我无法接受，对于我而言赵华的存在就是威胁。”
　　“在赵华不能挣脱李家影响之前他绝不会真正对你做什么，因为这是李家大小姐要求他确保的事情。至于跟赵华合作……因为李心断定，安哥鲁莫亚王的灵魂会依附在赵华身上成长。”
　　An这番话让陈依震惊十足！
　　“既然如此……”
　　“因为如此李心更必须跟赵华合作。她在埋设陷阱，让赵华在获得新力量的喜悦中走入陷阱而不自觉。以此降低异日迎对浩劫的难度。”
　　“如果赵华死了？”
　　“异宝一定会全部降落到地球，没有人能够阻止，而目前也没有一个组织愿意毁灭异宝。实际上毁灭并没有作用，被毁灭的异宝会以新的方式再次降临。杀死赵华只是让确定的事情变的不确定。李心是这么说的，事实上我并不清楚她如何肯定赵华就是安哥鲁莫亚王的寄宿体。”
　　陈依想不到会从An口中得知这么多有价值的信息。当然这也意味他们即日起成为了真正的同盟。彼此信任的同盟。


第299节 双神的特别行动组
　　更具体的计划其实还没有，因为总门主的真身让人难以确定。
　　An忽然不再说，站身迎风而立，伸展着手臂深深呼吸口气，沉醉入神。
　　“希望我们互相帮助之下能够完成心愿并且一起活下去。如果可以了结心事为自己活下去，哪怕只有一天，我也会去争取。”
　　陈依听着这番话不由唏嘘感叹。生命短暂的人总如此珍惜时间，而他却对自己的生命没有感恩之心。
　　当初李茵被杀的记忆寻回时，他就觉得整个世界都是黑色。甚至构画过死亡。当然那只是想想而已。他知道不能那么做。他的人生如果因为诸多磨难而变成灰色，又因为李茵的离世变成了黑色。
　　那么他如果寻短见，只会让父母、妹妹的未来变成灰色，甚至是黑色。
　　文文有个很要好的朋友，那个女孩子很天真灿烂，有个哥哥，但是后来因为意外身亡。后来再看到那个女孩子时，眼睛里永远藏着黯淡的悲伤。
　　死亡的悲痛是无法描述和形容的，只有经历的当事者能体会。尤其是一条没到自然消逝的时间却意外死亡的生命，那种打击远远超过高龄亲人的离世。前者没有任何准备，后者一直在做心理准备。所以前者的悲痛让人无法接受。
　　‘没有意义，只是应该做。没什么好笑，只是应该笑。没什么好说，只是应该说……’陈依很害怕这么想，因为他知道这种现象可能是一种心理病症。
　　却又不止一次的这么想。他发现自己在逃避一些明明知道的东西。又故意拒绝让自己知道那是什么。
　　“如果可以，我会很愿意分十年二十年的生命给你。”
　　An晒然失笑，看起来很纯粹的感情流露。
　　“可贵的生命真让你只感到沉重和悲伤？或者是觉得无意义的煎熬？”
　　“你期待什么呢？”陈依反问。
　　“现在只希望复仇之后能把藏放的书，电影、音乐都看完听完。能把衣柜里面很多没有机会穿的衣服都穿一遍，能把很多想亲手烹制的食物都做一遍，尝一遍。你应该更多期待才对呀，结婚，生孩子，未来成功的事业，父母妻儿共聚的天伦之乐等等等等……”
　　An好像又不着急时间了。陈依更不着急，意外顺利的彼此了解，意外的情绪交流。
　　“以为结婚不再孤单，不再空虚，会幸福；结婚发现仍旧、甚至更孤单，仍旧、甚至更空虚，仍旧没有感觉到幸福甚至变成了不幸。孩子似乎是延续生命幸福的象征，但孩子带来的操劳，忧虑、伤心、惊吓比想像中的幸福多的多。天伦之乐在想像中很美好，但人们跟父母相处时更多的是无所感触的等时间流过，更多的是琐碎的彼此干扰，甚至烦恼。”
　　陈依想起跟父亲的情况倍觉无奈。
　　“小时候没有想过会跟父亲无话可说。只是每次被骂的时候忍不住觉得委屈，为什么不能好好说一定要发脾气呢？其实我那么做是有理由的，可能不对，可是我没有试过根本不可能知道想法对不对。爸爸如果知道不对可以好好跟我说，甚至可以照顾着让我尝试。为什么一定要大发脾气的骂我不听话，恐吓说再敢这样就用电话线打我呢？”
　　“你小时候真的这么想？”
　　“除了甚至可以照顾着让我尝试这点是长大些的想法之外。”陈依无奈摊手。“养育后代是项非常需要耐心，毅力的长期工作。我没有那种动力促使自己能够做好，所以无法期待这种事情。因为生活而结婚，生孩子。只会让孩子像我自己一样悲伤，扭曲，冷漠。那不是在延续生命美好的希望，而是在延续生命纠结的哀伤。”
　　“其实也对……我时常想，如果父母都在，即使每天都打我骂我也是种幸福。但很明白如果真的那样我只会难过，甚至怨恨他们。不过正因为这样，我更希望学会珍惜。”
　　“……也许是该学习珍惜。因为这种冷漠又麻木的无所谓也会造成错失和伤害，同样是在制造悲伤。”陈依点头微笑。“很高兴跟你聊这些心事。”
　　“我也是。”An微笑着伸手。“为了心愿吧，也为了完成心愿后可能存在的生活。一起努力。”
　　陈依握上。
　　“是的，为了心愿。也许心愿了结之后才有时间和精力学习和思考如何珍惜的问题。”
　　……
　　An的情报和判断似乎没有差错。
　　大哥的分析似乎也没有错。
　　赵华安然无恙，他上了杂志，以爱国企业家的标题。
　　总门的激愤被时间磨去‘激’，只剩‘愤’。
　　丧失‘激’的‘愤’就难以有所行动。
　　十七师娘也没有答应蝶衣门许多战士提出的，由X行动小队负责刺杀赵华的主意。
　　因为总门时刻都闲不下来。更多的事情让战士们忙的难以喘息，让十七师娘这些需要考虑大局的人焦头烂额。
　　更多的变异者觉醒事件，遭受袭击后基地的修建、人力的分配工作。总部派来新一批支援战士的安排……
　　而这些之外还有总部决定在S市试点启用变异者投入战斗的计划。
　　这件事情的宣布几乎让整个基地七门的所有人员都愤怒的反对，甚至有激怒者丢下工作集体请求总组长否决此事。
　　就此一事就累的十七师娘多日不见笑容。
　　分部战士的反对没有改变总部的决定。
　　总组长最后说，考虑大家的情绪问题，变异者的启用会安插进X行动小队，由队长An和副队长177负责带领。并且重新规划了X小队的待命地点，位置挪到基地的角落，经过很长一段储存物资的地段才能碰到其它总门战士。而外出任务则通过角落新建的门出入。
　　这跟战士们预期的希望差距很远，因此不少人仍旧愤怒难平，甚至有人因此责怨An和陈依不应该接受此事。但大多数战士却觉得左右无法改变总部的决定，能够眼不见为净也就罢了。这些战士则认可总组长的说词，X行动小队未免大家难过甘愿承接这种差事。
　　其实敲定此事后X行动小队还是只有三个成员。
　　但很快就有了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在陈依寒假过去一大半，传统的旧历新年到来之际。X行动小队队员增至五十七个。
　　自从试点计划进入运作，变异者相关的任务发布都变更为尽可能擒捕，而不是击杀。
　　这些带回基地的变异者全被送到X行动小队待命室。
　　数目增加如此之快完全是大哥的本事。
　　一共被抓捕到基地的变异者是六十九个，只有十二个让大哥几经努力后无奈摇头。
　　是的，大哥让五十七个变异者心甘情愿的加入总门，加入X行动小队，加入到对抗安哥鲁莫亚王异族的行列。
　　大哥的外号早已经家喻户晓，当然是总门范围内。大哥这两个字不再让基地的战士暗自嘲笑。他成了真正的大哥，变异者战士的带头大哥。
　　基地战士从开始对变异者的坚决排斥态度逐渐转变为默然接受，再后来变成普遍性的认可。甚至有不少基地的战士已经愿意跟这些变异者交谈，成为朋友。
　　因为这些变异者战斗时斗志非常坚定，也很勇猛。诸多的支援任务中奋勇的承受最危险的位置安排而没有怨言。
　　生与死的激烈战斗中最容易形成信任的感情，因为只有敌人和战友之分。
　　变异者用行动得到基地战士视为战友的认可。
　　这也不得不归功于大哥每天不间断的思想工作，变异者所以能忍受最初那些食之味如嚼蜡的动物内脏，全靠大哥的思想工作。
　　后来变异者们的食物似乎改善了，因为他们吃的很愉快。也不再是血淋淋的、让基地战士观之恶心的模样。都是些罐制品或者流质食物。
　　这方面的改变造成的效果很明显。许多战士也愿意跟变异者同桌进餐，还会夹饭菜给变异者吃，然后好奇的询问变异者吃白米饭的滋味。在这种互动中变异者似乎也回到做为人的角色里，都开始变的注意装扮，行止。
　　过去散发血腥污浊气息的X行动小队待命室也变的干净整洁，甚至还有女变异者喷洒香水，燃烧檀香，摆放装饰。
　　尽管主要功劳来自大哥，但基地方面却称颂An和陈依两位队长管理有方。鉴于X行动小队人数规模的迅速壮大以及井井有序的工作环境。
　　裁决门方面决定让X行动小队变成X特别行动组。虽然仍旧归属蝶衣门，但实际上主要权力已经被移出。An被任命为行动组组长，陈依被任命为行动组监察，大哥被任命为行动组总巡查。五十七个变异者分成七支战斗小队，每个小队都设有正副队长和战斗小队的巡查。
　　这几乎是分部‘门’的职衔配置。
　　因此基地战士私下都称行动组为双神的X门。
　　双神指的当然不是陈依已经拥有An那样的特殊名望。而是他们的仙剑术被基地战士建成为神剑。但此刻的177早已拥有出手不用第二剑的神名。许多战士笑称他是剑神。
　　过去拒绝接纳大哥的十几支行动小队队长被基地的战士私下调侃，都认为那些小队的队长错过一跃成为新兴分部门主的良机。
　　陈依对这些变化没有太强烈的感受。
　　他只觉得这里从三个人变成一群人，从空旷变成拥挤。只记得一段日子满室充斥的动物内脏血腥刺鼻的难闻气息。只是看着变异者们渐渐变的跟普通战士没有区别，看着这些变异者脸上越来越多的笑，从开始死寂的沉默变成习惯交谈说笑。
　　看着他们和其它分部战士一样带来新买的摆设，或许是花瓶，或许是画，或许是公仔，模型等等。一边询问其它变异者摆放的意见，一边求助其它人帮忙把画挂上墙。
　　大哥是最高兴的。他常说因为An和陈依给予机会他才能真正变成人，才能真正帮助这些同样不幸的伙伴重新当人。尽管在X行动小组里面大哥的威望其实比An和陈依加起来更高。但是大哥并不居功自傲。他仅仅是非常投入的融合进这个集体，并且为此满足，为此感到幸福。
　　他们本来就是人类。
　　日渐看不出变异者和其它战士区别的陈依也忍不住这么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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