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祸首】
作者:兰帝魅晨|发布时间:2024-06-29 11:36:02|字数:26081
第063节 闲极无聊
离开XX村,陈依发觉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回家不行,请了病假去学校也不行,闲来无事,他想起了图书馆。
坐了三十多分钟公交车后,他走进了青少年宫图书馆。不由想起梦里的李茵,又想起此刻在熟睡的萧乐,暗自苦笑。
里头的管理员见到他,微笑招呼道“开学就没空来了?今天不上课吗?”
“叔叔好,很久不见了。其实今天逃课了。”
这里头几个管理员对他都不错,暑假在这里时都混熟了,中午在一张桌子上吃快餐,有时候还会替陈依出饭钱,也会推荐介绍些书给他看。
“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当心将来后悔。”
陈依失笑道“叔叔的切身感受?”
那管理员一愣,旋即坦然笑道“是啊。我以前读书也逃课,出来社会了才觉得后悔。虽然现在的工作自己也喜欢但是工资不高啊,只能勉强养家糊口。”
陈依拿起管理员摆面前的书,书名是《黑马》。
总听陈父陈母说股票,陈依一翻目录,果然是本教授炒股技巧的书。
“最近行情好?”
“马马虎虎。不做点投资很难有机会发财啊。”
陈依翻开书随便看了看,没什么兴趣。对这类学说心存偏见,如果里头的东西有用,知道的人多了也会变成无用。股票的性质就是有人赚钱有人亏损,不能共利就是其必然特性。行情好时陈父陈母以及亲朋戚友个个都在说赚了多少钱,行情一过,个个哭丧脸说后悔当初怎么没及时出手。
其实根本不可能所有人都在赢利价位出手,抛盘必然导致价位下滑,高位接盘者面临的必然是亏损。
“行情不好的时候就别做了呗,每年或者一两年总有波行情,熊市涨升都是为了抛盘再下跌。”
管理员晒然失笑。“你小子还知道熊市和抛盘呢?”
“老抽二手烟的也算烟民,我老听二手股市行情啊,没办法。”
陈依起身找了本书回来,看了不久,心里忽然生出个觉得荒唐的念头,那就像让萧乐陪着跑去那座大厦找寻李心乘坐的车子一样。
但这念头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强烈,最后终于忍不住问那管理员。
“嗯……叔叔你记不记得我暑假时八月十五号后有没有来过这里?”
“失忆了啊?”那管理员微笑打趣。旋又想了想道“都几个月了哪里还记得那么清楚?反正自从你色迷迷的盯着那个公主似的小女孩后就没来过两次了。”
陈依脸色惨变!李茵真的曾经来过这里,他也真的曾经见到过她!
“怎么了?真的失忆了?”管理员察觉他脸色不对,几分关怀几分疑惑。
“怎么可能。我只是忘记暑假最后一次来是哪天。”
陈依故作平静的低头看书,却连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脑子里念头百转,想起梦中李心的能力,想起林青对路遥施展的催眠术。
‘那不是梦?是我失忆了?我失忆了!我失忆了……’这念头让他遍体生寒。下意识的又安慰自己绝不可能。‘没可能,爸不让我来后每天就是在家里,偶尔出去跟同学玩玩……只是巧合吧,可能是见过李茵那种漂亮女孩,其它都是幻想……谁会吃饱了撑的对我催眠?不要再追寻和探究这个虚假的梦,否则李茵电话怎么会是空号?再说了,梦里的事情那么荒谬根本不可能发生,才见过一次面怎么可能就答应当我女朋友呢?’
陈依无法说服自己视梦为真实,此刻也变的不能理所当然的视为幻象,再也呆不下去,合上书本就走。
“还是回去上课吧,放假有空再来啊。”
“嗯,叔叔再见。”
离开图书馆后,陈依反而有种无处可去的茫然感。
回不了家,去不了学校,不愿意呆在图书馆为梦中的李茵乱想。
他能去哪里?
漫无目的的在青少年宫旁边的公园里闲逛一个多小时,越发感觉无聊。
想去萧乐家又猜想她此刻绝对没有睡醒,不愿打扰她休息。
他坐在公园里的长凳上,怔怔发呆。
公园里这时分没什么人。
但从滑冰场里头出来一群像是没读书或者是逃学的混混,五个男孩两个女孩,嘻哈说笑着过来。看到他时,有个混混使了个眼色,其它四个跟着围了过来。
陈依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勒索钱的。这种事情很常见,学校里还有学生连新买的衣服都被混混看中夺走的事情。胆子大的遇到这种事情会逃跑,胆子小的就只能屈服。但报警的,他在同学朋友口中从来就没听说过。
有时候他就觉得好奇,生活又不是演电影,这些混混不过是普通学生或者没读书的普通人,彼此街上不认识,报警了难道他们还能在诺大的城市中再找到你报复?
今天他觉得有机会试试报警后到底会怎么样。
“有没有钱?”
“有啊。”陈依答应的很爽快。他知道说没有对方就会搜身,那就只能反抗与之打斗,那就无法进行有趣的实验。
学校里很多学生节假日自己出去玩都会把钱藏袜子里,甚至内裤里,以避免遇到混混被劫。虽然这种事情其实没有多的那么夸张,但学生们都极力避免损失,防备于万一。
“拿出来。”混混很理所当然的发号施令。
陈依掏出张五十和几块零钱,那混混全拿了过去。其中有个混混说他道“留几块钱给别人坐车啊,别搞这么绝。”
拿了钱的混混倒也没计较的塞回两块钱给陈依。“出门带这么多钱干嘛?”
陈依生平第一次遇到混混勒索,觉得挺有趣。看那群人一点都不惊慌,若无其事的闲聊着慢吞吞的朝公园外走,他也耐着性子等。
公园外的马路上就有岗亭,里头长年都有巡警,公园门口还有保安。
这些陈依都知道,当他跟出来时,那群人经过了岗亭,仍旧在慢吞吞的闲聊走路。
陈依跟岗亭里的巡警说了被勒索的事情,那个皮肤黝黑的年轻警察就叫住那路上走的几个混混。陈依还担心他们会撒腿逃跑,不料没有。
拿钱的混混根本没有狡辩否认,乖乖的把钱拿了出来,那巡警接过后递给了陈依。
“小朋友别在附近逗留了,这里很多烂仔,今天不用上课吗?”
陈依随口编谎说学校搞校庆活动,下午不用去。旋又奇怪道“我不用去派出所做笔录什么的吗?”他想起皇帝新衣第一次觉醒后化身陈君在派出所的经历。
那巡警无可奈何的拉开他低声道“做不做都一样。钱不多,而且你看他们都没成年,我们带回派出所后也只能是批评教育,通知他们学校和家长来领人。”
陈依的疑问激怒一个混混,狠狠瞪过来警告威胁道“扑街仔啊!你记住,以后小心点!”
那巡警闻言怒斥道“小家伙当着警察面还敢威胁恐吓!”
陈依倒不太以为然,反而笑着调侃那个混混道“记住什么?你又不是美女,我才不会期盼跟你于茫茫人海中第二次相遇。”
“叼你XX个扑街仔,这么串……”那混混的骂人话被巡警喝阻,旋又对陈依摇头苦笑,显然透出‘现在的孩子竟然这样……’之类的惊诧和感叹。
第064节 树倒猕猴散(上)
看着那几个混混被警察带走,陈依有趣之余又觉得自己简直是闲极无聊。
炼气吧距离昨夜入睡前不足一天,修炼只会适得其反的让经脉因为过度充盈而受损,练剑吧,这种地方也根本不能心无旁骛。于是他继续发呆,入定似的怔怔冥想。
也不知过去多久,玉佩忽然传来王佩琪的声音,把他叫醒。
“出公园,路边巡逻岗亭。”
陈依竟然有些欢天喜地,这么呆着他实在闷的发慌,觉得时间在白白流走。
王佩琪的红色跑车就停在岗亭旁马路边,他钻上车。
王佩琪一言不发的开车带他走,很快驶出市区,进入市区外的XX山。车子驶上车道,在空无一人的山顶停下。
陈依随师父下了车,颇有些期待的探问道“师父今天教我什么?”
王佩琪摘了太阳眼睛,默不作声的走近,忽然扬手。
陈依感觉明明看清了那只手的来势,但急忙退避时,仍旧被半个巴掌狠狠扇中了脸庞。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
陈依的心情两极跳跃,一时莫名气愤。但没有发作,因为王佩琪一问,他就想到是为什么。
“因为我擅作主张。”
“很好。你知道。你知道还明知故犯?”王佩琪的语气越渐严厉。“我可以原谅你的天真。无论你的思想多么早熟,知道多少道理认识多么深刻,你没有阅历,没有经历。还是会对身边的人和事理想化和简单化。这些都可以原谅。但是我今天必需告诉你,没有谁做的事情是只属于自己的自由,人根本不能随心所欲。你做的任何事情都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影响到其它人。”
“可是王冰答应了。”陈依难以接受师父这种态度,心生不平。
“我承认王冰能接受你这种近乎自杀的坦白很让人意外。也承认这结果的确不错的事实。但是,我说过人做的事情不知不觉就可能影响别人。你无法真正拥有自由,如果你为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甘愿冒这种风险,我虽然担心虽然不赞同也不会给你这一耳光。”
“既然如此我更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这么生气。”
“王冰的父亲贩卖军火,是XX村最大的土财主,跟很多犯罪组织有联系,000教的武装以及许多实业资产都有他的股份。他身边有我们的人,一个只比你大八岁的女孩子,她父母因为跟王冰的父亲在生意上发生剧烈冲突,死于意外。她是总门下面武馆的学员,一个很有正义感使命感的孩子,埋伏在王冰父亲心腹身边已经两年了。”
陈依不知道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但他已经意识到这次的事件不仅是要让王冰和小K一伙人落入法网那么简单。
“她不属于组织的人,在武术馆学习的几年里,经过很多观察,武术馆才以武学正义精神的名义让她渐渐参与这类事情,因为她本身也拥有很强烈的意愿。她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虽然习武多年,但未必是一个合格保镖的对手。你多少能想像到这样一个女孩参与这种事件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和艰辛。”
陈依虽然不知道其中详细,但这番话足以让他能想像到很多。
“王冰的父亲非常谨慎,名下许多财产都用父母妻儿的名字,手里的违法买卖即使出了问题也难以拉他下水。这个女孩潜伏了两年都没有办法掌握能让他伏法的有效证据,不能摧毁祸首仅仅斩杀其左膀右臂根本无济于事。你本来可以从王冰那里问到有价值线索,利用买凶杀人事件把他拿下,因为王冰对你没有防备,不会隐瞒。哪怕只要知道王冰的父亲收买的是哪条道上的人,事情就能有决定性的突破。”
陈依觉得自己事先并不知情,况且并非就因此坏事,犹自不服气。
“既然知道目标是军哥,守株待兔仍旧可以达成目标……”
“住嘴!”王佩琪怒不可竭。“你以为每个人都如你般拥有皇帝新衣不畏惧子弹?你以为那些靠杀人为生的亡命之徒会因为一句‘放下枪投降’就放弃抵抗?你没有听说过子弹不长眼睛和困兽之斗吗!一件本来可以避免伤亡就能解决的事情因为你满足自身模糊情义变的复杂,你还能说出只要守株待兔就能解决这种话!”
陈依初时不服师父对他理想化和简单化的评价。但此刻,隐隐有些反省。师父说的不错,不知道更具体信息不能提前周密准备,被动守株待兔的等待的确冒着很大的风险,那些杀手会抵抗,会开枪。子弹不会长眼睛。
王佩琪似乎看出他态度的变化,语气也略微缓和。
“善与恶的立场对立分明,这之间模糊不得。你考虑到跟王冰的情义师父理解,但师父要告诉你,你也许能够今天,或者以后仍旧跟王冰是朋友。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份情义越沉重,将来有一天你也许会越痛苦,也许你最后还是背叛这份情义,不得不亲手把他判入地狱。你肯定知道这句话,但你肯定没有想过这些,只觉得王冰是个重情义的人。是不是?裁决门对于主脑传递的事件变化分析后,认为日后王冰如果子承父业,你可以行使使命。”
陈依整个懵了,完全没想过这么长远的事情,这些很可能发生的情况。
“事已至此,现在王冰不可能毫不设防的对你吐露买凶谋杀军哥的信息。你既然有胆量擅作主张,就必需等待因此造成的结果。我可以提前告诉你,原本那个潜伏的女孩不必做惹人怀疑的事情,但是现在她不得不做,以求掌握更多有价值信息。她可能因此丢命,守候杀手降临的前线人员可能负伤,也可能中弹身亡。我不希望会有这样的结果,但如果最后还是往坏的方面发生了,我会如实让你知道。”
陈依被说的心情慌乱,万没想到这次擅作主张会带来这样的影响。他无法喊叫说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不是他的错。
“师父,你再给我一耳光吧!”
“耳光我是不想再给你了,今天你从这里跑回市区,三十多里路够你当作教训了,记住,是跑,不准停也不准走路坐车。”
王佩琪回到车上,车窗关上前,郑重其事的最后提醒告诫他。
“善与恶的立场清楚分明,容不得模糊。你必需认识到这点,必需记住,道不同不相为谋。”
红色跑车驶离山顶。
寒风阵阵。陈依遍体生寒,不是因为风,而是他的心寒。他今天才意识到做这种事情绝不是电影动画里面那样,一句‘代表月亮惩罚你’或者‘接受正义的审判吧’就能消灭敌人,然后甩甩衣袖,高高兴兴的如常生活。更不是心存善意就能感化邪恶的心灵回归正途,从此两相融洽的结为知己。也不是一句‘我们是兄弟’就能遇到任何事情就不管不顾的彼此为对方两肋插刀。
“道……不同,不相……为,谋!”
陈依喃喃念叨这句话,终于有所明悟。
于是开始朝山下跑,毫无怨言的跑,只盼师父口中那个让人敬佩的女孩不要因此出事,那些即将跟杀手战斗的人也不要出事。
第065节 树倒猕猴散(中)
三十多里路的距离陈依根本不曾尝试。
那种没多久就喘不过气的感觉,每一步都仿佛不能控制只求着地的虚浮感,恨不得不顾一切只求能停下来休息的放弃念头……无不深刻印进脑子里。
当他比走路还慢的跑回家时,已经下午六点多了。
陈母看到他衣服湿透,脸比纸白的模样吓了一跳。
“你咋回事?”
“体育课两千米。”陈依头都懒得抬,回房间抓了换洗衣服就钻进洗浴间。
“才两千米就这样。”陈母话音方落,陈父已经接上了话。“身体就是要锻炼,按我说你们的体育课跑两千米就太少了……你平时就该多练练,你看XX的娃子体育多好,人家那跑三千米都能坚持下来,你才两千米算什么……”
陈依开着花洒靠瓷砖上只顾冲冷水,这种天气洗冷水并不是他的习惯,只有精神不太好又希望提神的时候才会这么干。刚开始会觉得冷的受不了,但克服心理因素后其实也没那么冷,渐渐的会觉得挺舒服,冲完后反而会因为体表温度的降低感觉特别暖和,甚至热。
这是很有效的办法,因为他晚上还需要去王冰家里。
他刚洗完澡时陈母就在外头叫,说有电话,陈依忙说马上出来。
穿好衣服出来时,陈母正拿着话筒,审犯人似的盘问。
“哦,你也读初一啊。家住哪里?父母是干什么的?什么学校的?……”
陈依一把夺过话筒。陈母不满的嘀咕抱怨道“问问都不行啊。”
陈依没好气的道“想了解改天我带她来吃饭,你慢慢了解。问的跟审犯人似的。”
陈母无话可说的走开了,没几步又停步回头打量,见陈依盯着她,没意思的回了厨房。
“小乐吧?”
电话那头这时才有动静,一副心有余悸的口气。
“你妈妈不在旁边了吧?”
“不在了。”
“好吓人呀。问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睡的好吗?”
“嗯。老公,冰哥打电话来了呢。”
“我来接你。”
“不要啦,不顺路,我来找你!”
的确绕路太远,陈依也就没有坚持。“直接到XX有限公司大门口,我在那等你。”
挂了电话,陈母就沉眉冷眼的紧紧盯着他审问道“不在屋里吃饭是不是?”
“同学生日。”
“编!明明是约了那个女娃子。你们不在一个学校咋认得的?”
“小学同学跟她一个学校。”
陈依说完开门就走。陈母的声音关上门仍旧传了出来。
“你要是敢做坏事我不打死你!”
下了楼,陈依在路边等萧乐时抬头朝家里窗户看了眼,果然见到急忙退开窗户边的陈母身影。
等了十来分钟,萧乐坐的的士终于到了。陈依上车前又看眼家里窗户,窗帘边分明躲着陈母那张窥看的脸。
“老公在看什么呢?”
“我妈想偷偷看看你什么样呢,要不要下车站那满足她的好奇心?”
萧乐吓了一跳似的把身子一缩,远离车窗边。“老公别吓我!”
“XX村。”
的士驶远,萧乐的惊慌才消除。
“老公,你妈妈好可怕……”
“还行。算蛮开明的。”陈依说罢又问道“怎样?哪天来我家玩会……”
没说完萧乐就连忙摆手摇头。“别别别!饶了我吧,想着就可怕!……你怎么不怕父母知道的?”
“有什么好怕?再说这种事情一个屋檐下不可能瞒得过去,早晚知道。”
萧乐低头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勇气。“以后再说吧好不好?现在真的不敢……”
“那就以后再说。”
冰哥的家里跟陈依想像的完全不同,就在那栋楼旁边不远的地方,三层的水泥房,无论内外都跟金碧辉煌这词沾不上边,如果不是一应电视录像机等等电器俱全,陈依就会觉得像是回到家乡农村的老屋。
冰哥的母亲显得黑瘦,身子骨也单薄矮小,也许是曾经生活积劳的缘故,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很多。冰哥的父亲衣着跟普通人也没有多大区别,光鲜程度甚至不如陈父及其身边的同事朋友。
看起来也很老,但精神很好,说话的嗓门比较大,总伴随着朗声大笑。萧乐路上就说冰哥的父亲比较好玩,事实上也如此。对于陈依和萧乐这种年纪谈恋爱十分理所当然,偶尔还会开他们玩笑,完全当作成年人看待。
让陈依完全没有在同学家里面对长者时那种拘谨和束缚。
那天在最后紧要关头出现的一行年轻人也来了,开始显得有些拘谨,对冰哥的父亲似乎有些敬畏。渐渐也因为冰哥父亲的随和言举感染,放开了言谈。
吃到中途时,冰哥的父亲乘着酒兴忽然要跟大家打赌。
“你们信不信我空手能停住吊扇转动?”
众人都抬头看那有些年代却转动飞快的风扇,明显都不相信。
“关电源当然可以。”
“胡说!既然打赌怎么会搞这种没劲的歪门邪道?”
众人听着更不信,连冰哥都有些吃惊疑惑的抬头盯着飞转的吊扇,似乎也不知道他父亲能有什么办法做到。
陈依琢磨了半天,暗觉莫非攻击吊扇中间的圆盘?却也拿不准,只觉得除此之外实在没道理能办到。
“都不信是不是?好,我们就打赌!如果我办到了,王冰小雅,陈依小乐就亲个嘴亲热亲热,其它没女朋友或者没带来的罚酒五杯!”
其它人一听全都起哄答应,就算本来不能喝酒的两个人好像也甘愿为了看两对年轻小青女当场亲嘴而拼上喝五杯。
冰哥的父亲说了就做,让大伙都暂时离桌,把饭桌移开一旁,然后站在凳子上。在众人惊疑的期待中,一掌上击吊扇中间的圆盘,那吊扇受此震动竟然刹时急停,就见他快如闪电的探出另一只手把扇叶稳稳抓住!
“好!”
众人惊讶之余不吝称赞的鼓掌叫好,有几个带头端起酒就连干了五杯,以示这酒喝的何等心甘情愿。冰哥的父亲见状也显得非常高兴,为那几个人鼓掌叫好。
萧乐惊喜之余又脸红的瞟眼陈依,旋即默不作声的低脸,显然想到他们要履行的赌约。
两个不能喝酒的也没有扫大伙的兴致,鼓足勇气仿佛拼命似的闭眼连干五杯,然后人就站不稳的险些摔倒,被人扶着在沙发上喘气。众人鼓掌叫好,直夸是个男人。
那头冰哥和回力酒吧的女人已经亲上了嘴,冰哥倒是满不在乎,他女朋友却有些面红耳赤。
冰哥的父亲和众人的目光都移到陈依和萧乐身上。
“到你们了。赶快给大伙亲一个。”
陈依暗觉这太难堪了。萧乐脸红的厉害,一点动静都没有,一副全由他做主的表现。
“快呀,愿赌服输,做人必需有的气概。”
陈依暗自深呼口气,尽量不让人看出他的紧张和慌乱,捧了萧乐紧闭眼睛的脸,慢慢凑近,吻了上去。
蜻蜓点水似的一触即离。
冰哥的父亲大为不满的叫道“偷奸耍滑可不行啊!什么叫接吻?”
其它人无不起哄。
就这样陈依已经禁不住脸红发烫,感觉萧乐紧张害羞的身体都在发抖,暗觉左右躲不过,干脆点难堪还少点,拖拖拉拉更尴尬。
一狠心,吻了上去。
接吻的滋味一时竟然让他感觉头脑空白,嘴里仿佛只感觉到淡淡的甜蜜。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众人的起哄笑声。
“好了吧?也不能太投入啊,要亲到天亮啊?哈哈哈……”
第066节 树倒猕猴散(下)
陈依这才尴尬的迅速跟萧乐分开,两人都非常不好意思,重新坐上饭桌旁时,半响才恢复镇定。
回味罢了片刻前的接吻滋味,陈依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像被块石头压着的感觉。初时以为又是对梦里李茵的愧疚感作崇,但渐渐发觉不是。他觉得那种滋味他知道,又以为是师父提过的他的异常能力作崇。
很快他发觉不是。
一段几乎被遗忘的、很久不曾记起的回忆渐渐清晰的浮现脑海。
他险些隐忍不住胃部的翻腾当场吐了出来。
陈父的那个女人,当年那个女人在他还那么小的时候就曾这样对他,那条如湿润毒蛇的舌头就曾钻进他嘴里……
他第一次觉得如此肮脏,胃部的翻腾越来越剧烈,连忙夺过王福的酒杯一口干尽。火热的酒精从嘴里一路燃烧到胃部。那股反胃的感觉终于被压了下去。
“叼!你还想喝酒?打死都不给你喝,靠!”
王福一把夺回酒杯,见除冰哥和小K外都茫然不解,忙绘声绘色的说了上一次陈依酒醉发生的事情。
“老公你没事吧?”萧乐关心的凑近询问时陈依已经好多了,连忙笑道没事。
王福说完了那次酒醉的事情,不忘瞟眼萧乐补充道“他现在的马子就是酒醉后的伟大成果,啊……我永远无法忘记陈依是个能连续干一个多钟的超人!”
“混蛋!”萧乐又羞又恼的抓了空酒作势去打,王福跳离饭桌避开道“嫂子,别害羞啊。你男人的能力让我们由衷敬仰和羡慕……”
闹腾一阵,王福终于不再纠缠此事,萧乐也不再发作。
冰哥的父亲笑道“陈依有这种素质要挖掘啊,如果要学武功,我能给你介绍这方面的高手!”
“不用啦叔叔!陈依他本来就有练的,很勤奋呢,每天都练到很晚很晚。”
“喔?原来练过?不知道是在哪家武馆?”
众人也都好奇,陈依暗觉糟糕,万一有人闲着没事去问,不就麻烦了?
情急之余下意识的排除了烈火在的那间武馆,脱口而出道“月下武馆。”
说完又自后悔,那地方哪里有他这号学员,只盼每人会无聊的跑去询问。
“原来叫月下,老公,下次我晚上我去找你!”
陈依只想撞墙,这谎话简直糟糕透顶。
直到吃完饭他都还在琢磨这事情该怎么补救。
离开冰哥家里,萧乐也不着急回家,抱着他手非要在马路上慢慢散步。
“小乐。教我武功的师父虽然是月下武馆的,但我练功其实不在那里。因为父亲不让去,没有学费报名,武馆里一个师父觉得我素质还不错就每天晚上私下教授。你别去那找了,再说我练功也不能分心。”
萧乐颇有些失望的点头答应。
两人就这么靠在一起慢腾腾的沿路前进,直走了半个多小时,陈依想到练功时间本来就少,难得今天有空实在不想浪费,提议说晚了该回去了。
“不要!还想跟老公在一起嘛,要不然老公去我家玩吧!”
“明天吧,明天放学我去找你。”
“可是现在就是不想跟你分开嘛……”萧乐撒娇似的说完,又抬脸问道“老公是不是要去练功了?”
“是的。”
“嗯……那好吧,不过……亲口才许走!”
陈依想不到她如此主动,拼着红透了脸也要说出口。想起刚才的阴影犹自心有余悸。
“老公讨厌跟我KISS吗?”
“不是!感觉蛮那个……嗯,特别的。”
“嗯,我也觉得很喜欢,还想试试……”
陈依迟疑片刻,还是站定了。女方都已经鼓足勇气把话说到这种程度,他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再者那种滋味他也有些沉醉,更希望刚才的阴影不过是种意外。
萧乐有些羞涩的低着脸,半响才鼓足勇气抬起,果然又闭上了眼睛。
唇合的时候两个人都变的激动投入,彼此紧紧拥抱对方,萧乐也似乎忘记了害怕,温暖的舌头火热主动的跟陈依纠缠不休。
这一吻竟然就是几分钟,好不容易分开时,萧乐犹自显得意犹未尽。
陈依觉得脸部肌肉都有些发酸的难受。
但滋味确实不错。
萧乐嘴里果然像是甜的。
这感觉回味不久,脑子里再度不由自主的浮现陈父那个女人对他做的事情……仿佛片刻前嘴里那条舌头不是萧乐的,就是那个女人的!
陈依连忙捂住嘴,拼命压抑胃部的强烈的反胃不适敢。
“老公……?”察觉到他异样的萧乐十分疑惑不定。
陈依根本不敢开口答话,只怕一张开嘴就会不胃里的恶心全吐出来。
这么忍了半响,终于恢复平静,萧乐已经关心的问了几次。
“没什么,只是回味刚才的滋味。”
一句话把萧乐说红了脸。
“真的?”
“嗯。”
萧乐偷偷轻笑,旋即又贴他身上。
“好了啦,再缠着老公不放就会被讨厌了啦,我自己坐车回去就行的,老公快去练功吧。”
“送你回家我再去。”陈依说完也不管她的刻意拒绝,伸手就拦车。
上了车萧乐也不再说担心他去晚的话。很恬静的靠他怀里。
到下车时又依依不舍的拉他说半天话,终于才放手上楼。
陈依看了看时间,只盼回去不会太迟。他可没钱来来回回的总搭的士。还没到车站时就看见王佩琪的红色跑车。
看他上了车,王佩琪微笑打量一阵,失笑道“不错呀,三十多里路还没把你跑垮。”
陈依想起下午长跑的滋味,心有余悸的连忙摆手道“师父我知错了,千万别再罚一次。”
“穿上皇帝新衣,你车座下面有个箱子,打开后双手按放在里面的蓝色宝石上面,然后吐纳炼气,心里要空、净,什么杂念也不能有。第一次用可能会感到很不适,压力大的让你痛苦,但是必需忍住,必需忘记身体的痛苦。”
陈依疑惑的取出车坐下的银色箱子,一看外观就觉得像极了曾经夜晚碰到的那个老人所提,份量都非常接近。
“这是什么?”
“我们称之为异宝,别的国家有的称呼为恶魔的启示,邪教称呼为上帝的恩赐。经过技术方面调整宝石的波动后能够让皇帝新衣拥有者修炼进程加快,用日行千里形容也不为过。”
王佩琪说罢又微笑补充道“今天轮到你用,下一次有机会使用它就是三个月之后了,千万要珍惜机会。”
陈依感觉到机会难得,郑重其事的点头答应,正要依法去做时,忽又听王佩琪道“对了,王冰的父亲请的杀手可能会提前行动,也许就在今晚或者明天。到时树倒猕猴散,000教内会有些变故,今晚去吃饭的人可能会有所行动,很可能通过王福邀请你参与。做好心理准备,会是不一样的战斗。”
陈依感觉有些意外,但冰哥当初也不过说最多一周,看来冰哥的父亲动作更快。又觉得王福一起的几个年轻人不像那么功利主义。因为今晚对冰哥父亲的印象,心里闪过一丝不忍的遗憾,旋又被白天王佩琪那句明确的警言提醒。
每个人都有让人喜欢的一面,所以坏人也会有亲人兄弟朋友子女。根本不是电视电影里面那样,那些只是未免坏人被同情刻意忽略了其让人喜欢的一面,以此加强善恶的分明立场而已。
而现在,他不可能因为冰哥的父亲在亲人朋友的亲善一面就认为他不该为那些危害社会的犯罪生意付出代价。
“会那样吗?”
“呵呵,小孩子。000教里面有些偏执的信徒,每个教派都有,仅仅是多与少的区别。有些往反社会,破坏安定的极端方面发展,譬如日本东京的邪教组织地铁站放毒气造成数千人中毒的典型事件,美国的政治本就受宗教力量影响很深,邪教事件更是世界第一,这类例子更多。但当然的,也不是所有信徒都会这样。今天晚上去的那些就是另一类典型,消极逃避追求独自清净的类型,他们没有危害社会的意图,但是对社会充满不满,也没有积极做些什么改变的念头,只是独自寻求精神上的宁静。”
陈依觉得多少能体会那种心情,感觉颇有些类似道家的无为。
“这类型的基本上不会做出危害社会的事情,他们的信仰自由也理所当然不会被人们干涉。但是,这类型的信徒许多会朝破坏性极端转变,卡里斯玛的互动式影响可能让他们走进坚信死亡能上天堂的自杀道路,也可能产生强烈要不顾一切做些什么改造不满现实的意愿。”
卡里斯玛式个人崇拜以及在膜拜团体中产生的互动影像陈依有些概念,王佩琪给他的书里曾有谈论。
第067节 异宝,异象
“他们不像是极端思想主义者……”
陈依凭借两次相遇的印象如此判断,王福跟随的那几个年轻信徒一个个十分平和,酒桌上明显予人种极少应酬不善言辞的感受,甚至有些……缺乏自信,总是被动的接话,也十分在意王冰父亲的态度。
“上次他们出现后情报门已经查到他们的活动点,根据情况判断他们过去的确没有作奸犯科的事迹,对000教的信仰也并非出于功利目的。不过问题在于另一个人——东洋!”
王佩琪说出这个名字时语调急转提高。
“他是谁?”
“十年前因为组织会道门活动被捕,最近刚放出来不久,跟原会道门的几个人一起来到这座城市,就在几天前跟王福他们一干000教信徒相识,并且凭借其个人能力折服了这群消极信徒。东洋很明显是要利用他们,军哥一死,东洋必定怂恿他们争夺瓜分散乱的教派内部力量。”
陈依更觉不解,区区一个刚出监狱不久的前会道门头目,凭什么短短时间让另一群信徒折服?
会道门是中国对怀有政治目的的邪教类组织团体的传统称呼。王佩琪罕见的使用这个词不由让陈依感觉到这个东洋的邪恶,那是跟一般追求利益和满足个人欲望的邪教组织不一样的、更巨大的破坏性质象征。
“这个东洋年轻时学过些本事,精通腹语术,虽然没有正式学习过心理学但是很擅长实施精神控制和精神引导,配合他的口才以及装神弄鬼的把戏很容易让信徒对其产生卡里斯玛式个人崇拜,继而不顾一切的为之效劳,成为工具。”
王佩琪说着看了眼表,催促道“事先知道了他的手段到时候就不怕会被迷惑,总之这个人要小心应付,虽然他原来的会道门早已经被瓦解,但情报门还是担心他的行动还附带了别的什么背景。”
“先练功吧,使用异宝的机会非常难得。”见他还在想王佩琪不由微笑着再次催促。
陈依呼吸吐纳,伴随肺气的排出,对东洋这个人物的猜测也一并被丢开脑后。他满怀期待的把双手按上箱子里那颗蓝色的宝石。
天旋地转。
陈依只觉得仿佛陷入黑色的漩涡,整个人瞬间被吸卷进去。
眼前再看见景象时,他已经不在车里。
蔚蓝而广阔的大海上群群鸥鸟结伴飞翔,海岸的沙细而柔软,色泽比他过去看见的都更金黄灿眼。
海岸边完全找不到任何建筑物,极目搜索也见不到来往通行的马路。
巨大的岩石尤其的多。
陈依茫然不解的信步游走。
经过座巨大的礁石时,惊愕的发现那石头一面睡躺着个比寻常人类高大近两倍的‘人形’。
‘这是哪里?’
好像是他的靠近吵醒了仿佛镶嵌进礁石的人,那张脸上的瞳孔张开,露出深红色的眼眸。
巨人违背物理法则的漂起,虚空渐渐立直,赤裸的身体没有任何衣物,黑色的长发在空中飘荡,飘荡,而后随着强烈的海风飞舞。
陈依看到这头黑发立即想起梦中以及皇帝新衣觉醒时见到的那个幻影。
但这个不是,他梦中的幻影明显是个女性,而面前这个却是男性。
就在他为宝石产生的幻象惊诧时,忽然感觉脸庞上被什么东西拂打。
他回头一看。
这一看,让他遍体生寒。
他背后虚空悬立着一个体型巨大的女人,黑色的发随风飘摆,几缕发丝不时拍到他脸上。这个女巨人全身发散黑红的光亮,眼眸的红芒尤其浓郁,醒目。面目身体都被这层光笼罩其中。
海岸上的礁石上一个又一个的巨人清醒,悬浮着飘挺在半空,清一色的深红色眼瞳,齐齐落在他身上。
陈依数不清有多少个巨人,不过片刻工夫他已经完全陷入这些巨人的包围之中。
‘叛,徒……玛尔斯……叛徒……’
陈依是第二次听见这把声音,皇帝新衣觉醒时,就是这个女人的声音,就是她不断重复‘叛徒’这个字眼。
‘这是幻觉,为什么幻象里有她?皇帝新衣都这样么?即使是这样,她凭什么一再对说叛徒这种字眼?’
“谁是叛徒?预言中的玛尔斯?玛尔斯又是谁?”
是的,他知道这是宝石产生的幻象,因此毫不畏惧,幻象就如梦,那只是人大脑制造的东西,最终的决定权当然也在大脑本身,有什么可畏惧?他只觉得莫名其妙。
‘叛徒……玛尔斯……叛徒……玛尔斯……’
这把声音好像只会说这几个字,不停的重复。
但其它的巨人开始骚动,离最近的几个巨人身上开始放射奇异耀眼的光华。这些光亮色彩各异,耀眼夺目,美丽异常。但陈依直觉这些光华充满恶意。
光亮太剧,刺的他目不能视,尽管他的脑子里仍旧能看清周遭一切景象,但对于猛然放射的光华却毫无回避余地,更不知道如何抵挡。
那些彩光纷纷射到他身上。
就像有无形的线,扯动他产生痛觉的神经,又有无形的线系紧了他的喉咙让他发不出声音,不能呼吸!
越来越多的彩色光线射上他的身体,他的手脚无法动弹,呼吸不能,眼皮也无法眨动,渐渐感觉到窒息。
就像噩梦。
‘幻觉和梦里我可以不呼吸,窒息的感觉会很快消逝,因为我不需要呼吸,身体的束缚会很快解除,因为幻象里的这些怪光不可能超越我大脑的权力……’
这种惯用逆转噩梦糟糕处境的方式没有如预期般生效。那些感觉没有消逝,甚至窒息感也越来越真实。他想大喊自己不是叛徒更不是什么玛尔斯,但他喊不出声音。
‘幻觉不可能造成超越大脑控制权的伤害,消失!全部消失!’
陈依不断加强暗示,试图把控幻像。
忽然,他感觉到体内涌出的澎湃力量,像是充盈后仍旧沸腾奔走的内力。那些束缚他的线刹那间变的无力,伴随他的发力,全都被一起挣断!
几个巨人的身体爆开巨大的创伤,跌坠落地。
更多的巨人身体再度聚集更亮的彩光。
陈依哪里还容它们故技重施?什么也不想的冲过去就砍,仿佛手里果然拿着武器。
连绵不绝的光线射在他身上,每一次都带来钻心的痛楚,但不足以让他倒下,也不足以让他意志崩溃,在梦里,他的意志绝不会崩溃,他有绝对信心,也绝不惧怕任何带来痛苦的攻击,因为在幻觉、梦里,他就是不死的主宰!
他像头被激怒的疯虎,把一个又一个巨人的躯体撕咬的血肉横飞,甚至残缺不全。
‘叛徒……玛尔斯!’
那女人交叉贴放胸前的双手忽然展开,语气中夹杂愤怒,在陈依眼看扑倒时并拢。
天崩地裂!
仿佛整个星球忽然爆炸,彩色的光亮吞没陈依眼里、感觉里的一切景象。
他的意识黑了过去。
第068节 君子的期盼?
“陈依?陈依?陈依,快醒醒啊陈依!陈依?”
‘是师父的声音……’意识到这点时,陈依已经清醒。然后才发觉头枕在王佩琪大腿上,而她则满脸担忧过去的宽松。
“吓了一跳。”犹有余惊的口气,满是关怀。“感觉怎么样?”
陈依有些尴尬的连忙坐起身,觉得身体疲惫之极,到处都隐隐生疼,但活动番手脚不觉有什么大碍。
“只是全身上下都有点疼。”
王佩琪松了口气。
“那就好。我也没想到你练气进度这么快。因为异宝的缘故让真气积累短时间内过快,身体经脉会不堪承受略微受损是正常现象。这东西虽然效果奇佳,但压力的确很大。第一次毕竟不可能马上很好的适应。”
旋又伸手替陈依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微笑道“你也是吓人。一般也就一个小时,你竟然昏迷了两个多小时,还以为你内气失控了。”
陈依虽然觉得幻象很古怪,但听王佩琪这番话就以为每个人都这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是吓了一跳,好像很没用吧,昏迷了这么久。”
“昏迷的久效果也好,不过太离谱就会损害自身,曾经就有用异宝修炼导致瘫痪和死亡的事件发生,虽然不多。”
陈依闻言不禁后怕,王佩琪笑道“别怪师父开始没跟你说。知道的早了反而心理负担太大,虽然有点风险。但做为皇帝新衣的拥有者必需承担。如果不能发挥更强大的力量,要皇帝新衣做什么呢?绝不可能因为一点风险就退缩,除非你要因此放弃使用权。”
陈依暗觉有理,况且已经过去,事实证明他不是那类不幸之极的行列。
“好了,你稍微休息会,感觉舒服点了师父再送你回家。”
陈依答应了声,靠在车座上自顾调息。王佩琪又点了根雪茄,简直就是个烟鬼。
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她腿上时,不由脸红,旋即暗责自己思想龌龊,再不敢多想。
“要不然送你去小女朋友家里?”抽着雪茄的王佩琪忽然的问话险些让陈依晕倒,忽然想起师父对于他的事情好像了如指掌,心里不由生出个念头,每次他遇到什么事情玉佩那头呆板的主脑都让师父接手,那是否意味着他的信息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做为类似他监护人的师父则例外?
“那个……嗯……”陈依想问,又觉得尴尬的不好开口。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错,因为你还小,也不是从小接触总门的基层部门经过长期考察后加入的成员。所以我算是你的监护人吧,很多信息主脑都会传递,用以判断你的成长和心理变化情况依据。”
陈依只想叫天!
王佩琪扑哧失笑。“真是个孩子,就你那点事情算什么呀,还脸红成这样?好了,不逗你这小孩子玩了。我对你说的那个梦中情人李茵很感兴趣,因为有可能你曾被人施加过催眠术,或许情报门的人能够帮你。”
“不需要!”陈依的反应过份激烈,自己也觉察到了,忙缓了口气解释道“我不喜欢大脑里的东西被个陌生人窥探了解的感觉。反正不过是梦。”
王佩琪理解似的点头微笑,抽了口烟,淡淡道“你更害怕那不是梦吧。”
陈依咬牙低头,默不作声的挣扎半响,终于还是坦然点头承认内心的懦弱。
“其实我觉得那不是梦,可是更因此变的越来越害怕看到后面的事情,就好像觉得自己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那就不必刻意了,假如你真的曾经被人清洗记忆,我想对方有这种本领也一定知道你总有一天会记起。因为你的潜意识排外性太强烈,对你进行催眠甚至用异能清初记忆都无法抹的干净,不过像是给日记本加了把锁,你一狠心就能把锁拆了,就算慢慢尝试,也能随便拿个铁条铁丝什么的给打开。”
见陈依脸色恢复不少,王佩琪踩下了油门。
“你这孩子年纪轻轻的就遇到不少事情,以后跟异性交往千万要自律些,否则不知道得祸害多少人。”
陈依对这话有些不太高兴,自觉不是那种人。
“师父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严格来说,你不该跟任务对象发生这种关系。虽然萧乐因此变的没兴趣跟000教信徒来往,但是你如何收场?”
“我……其实,我觉得她,挺好的。”
“这才更糟糕。师父必需提醒你,行使正义使命就意味着你会牺牲很多,爱情这种东西几乎可以肯定的说只会制造你人生的悲剧。所以人们都向往正义和美好,但大多数人只用嘴说,只在嘴上呼喊。因为正义的事情总会牺牲自身的利益。说的太大了,你也不能理解吧。比如现在那个小女孩就肯定在家里想你,而你却必需在这里练功,为日后面对真正的战斗提高自己。”
这比喻很恰当的让陈依有所感受,他虽然并不强烈思念萧乐,但他也相信萧乐这时候会在想他。
“师父还是送我去她家吧,稍微陪陪她也应该是吧?”
王佩琪吐了口烟雾,转动方向盘改道转向,嘴里轻飘飘的吐出串话。“善良,有正义感,言行坦率,有勇气,果敢,强健有力,会说好听话。加上异能者特有的眼眸脑波吸引力作用,你这孩子将来就是个魔鬼。”
陈依也不知道师父这话是提醒还是称赞,或者仅仅是感叹,但他希望师父不要因此忧虑和担心。
“我会洁身自好的。即使真像师父说的那样。”
“但愿如此吧。嗯……你一直还没有总门内的正式代号,干脆做为警示就给你起个‘君子兰’的代号,怎么样?”
“兰花啊……挺好,我从小就挺喜欢兰花。”
车在萧乐家的楼下停靠,陈依下了车,整理了半响情绪,终于才按响了萧乐家里房号的响铃。
门很快开了,萧乐又惊又喜的脸。但很快又变成失落。
“老公,王福不知道干嘛,刚才打了好几个电话问你,好像有很急的事情,可能想叫你去打架。”
陈依进了屋,猜疑不定的拿起话筒拨通了号码。
萧乐抱着他胳膊靠他身上,嘀咕不满。
“真讨厌!好不容易老公来陪我……”
第069节 卡里斯玛式互动影响产物(上)
“王福?”
“叼!你总算见人影了,在哪里?”
“萧乐家。”
“哦……我过来。”
挂断电话,萧乐就问什么事情,实际上她明明能听见王福说话。陈依觉得有些啰嗦,还是回答了。
“真讨厌……不是打架就是叫老公去那几个穷酸鬼那的啦!”萧乐嘴一撇,几分不满,几分不屑。
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这种语气让陈依有些诧异。
萧乐似乎不觉这话过份的自顾说道“王福跟的那几个认识军哥的人很穷酸的,有次去大富豪玩,他们一听酒的价钱就吓一跳,跟发现UFO似的议论了半天。当时连王福都觉得丢脸。军哥和冰哥一直看不起他们……”
‘穷酸’这个词在陈依过去的记忆里只有在书本上见过,即使班里家庭特别困难的学生,同学之间背地里提起也大多是用有些停顿的语气说‘他家里,没什么钱。’。甚至陈父和亲友们聊天时提起某些经济上拮据的相识也是说‘比较困难,环境不好’这样的语句。
用这种夹杂不屑的尖刻语气吐出这个词,陈依第一次听到。
“不用说的这么难听吧?”
萧乐犹自不觉陈依的情绪变化。“本来就是呀。那群人整天私下聚集,就是在那个皮肤很白的男人家里搞什么聚会,说些神神鬼鬼世界末日的东西。军哥虽然讨人厌吧,但人家有钱有势,怎么看都比他们像得到什么上帝的眷顾啦,他们那种样子看着倒像被上帝抛弃了,也就王福才愿意跟他们混。”
“跟着上帝还过那种日子,找鬼信他们呀!”萧乐说完自顾失笑,好像觉得这话很有趣。
陈依也笑了。“精神可嘉吧。再怎么样也没必要说太难听,很多教徒本来就是因为不愿意融入社会体系才会走入信徒行列。”
电话铃这时响了,萧乐接起就递给陈依。
“老公,是王福。”
电话那头果然传来王福的声音。“下来,白色面包车。”
陈依答应罢挂了电话要走,萧乐送他到门口,见他穿鞋时,突发奇想的要帮他。
“不用了……”陈依觉得十分无语,但萧乐兴致勃发,非要不可。
“我说,皮鞋不用帮忙吧……”
这工夫萧乐已经帮他穿好了,犹自傻乐似的在笑。
“老公,晚点还来不来呀?”
陈依看了眼手表,已经12点多了。“再说吧,如果衣服脏了就不来了,还得回家换衣服。”
萧乐颇有些失望的点头说了声‘好……吧……那回家给我电话!’
“不了,你早点睡觉。”
“那你明天来学校找我!”
“好。”
“那我也乖乖听话早点睡觉。”
陈依暗觉苦恼,每天晚上离家,半夜三更才回去尚且说的过去,他早有半夜下楼练剑的习惯,陈父陈母也不会在意。这么每天放学不着家却十分反常,早晚得被父母责问。他考虑着该如何处理这个问题时,已经看见马路边的面包车。
车门打开,王福招手示意他快上去。
车上几个果然都是在冰哥家吃饭的几个年轻人。
但他们的神色都有些古怪,几个怔怔失神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两个还有言谈能力的也显得心事重重。
“人我就帮你们叫到了,但是要做的事情我没有兴趣参与,其实说心里那句,我也不希望陈依参与,不过具体怎样我管不了那么多,你自己决定。”王福的前半段话对那几个年轻人说的,后半段则郑重其事的像是告诫陈依。
“到底什么事情?”陈依猜想师父预料的事情变成了现实,表面上却装做茫然不解。
那个年轻人里的头头赵哥坐近陈依身旁说话道“陈依小兄弟,我们知道世界上存在被神眷顾的、拥有特别能力的神圣战士。不久前我们有幸遇到了一位,而你,也是一位。军哥在本教驻本市的教内职务虽然跟我一样,但是他所带领的信徒早已经偏离了正轨。竟然荒唐的追求乱交的方式修炼神道,这些你或许早就知道,你大概不知道军哥以及手下信徒贩卖枪支毒品的事情吧?这原本是不为教派允许的,但军哥欺上瞒下,加上因此牟利巨大,上面的人不知就里,至今被蒙在鼓里,反而称赞他有功!但是,上帝知道一切,包括他的恶迹,就在一个半小时前,军哥死于横祸。”
陈依想不到冰哥的父亲行动如此迅快,听起来似乎谋划的很好,让人生出死于意外的印象。
“军哥是怎么死的?”
“说来可耻。军哥和几个教众成员在旅馆包夜,碰巧遇到查房,慌乱之余跳窗逃走,结果失足摔死……唉,所以说这一定是上帝的惩罚,否则两层高的楼又怎么会头部着地呢?”
“恶有恶报吧。”陈依第一次接触真实的谋杀事例,暗觉这计划的实在高明。只要知道军哥今晚有此活动安排,后面的一切均能轻易实现。
“小兄弟说的不错,的确是恶有恶报!但是,军哥虽然受到上帝的惩罚,他死后留下的问题却非常复杂。”
王福这时插话道“赵哥,不是我说,那个东洋虽然好像真有特异功能,但绝对不是善类。我们本来就不为军哥钱多眼红,也说好继续走我们的路。现在因为东洋,你们决定插手军哥的生意,那些生意怎么管?怎么改变?把军火毒品变成正当行业吗?根本不可能!军哥手下那些人也绝对不会眼看你们插手,会出事,会死人的!”
最后一句话他完全是对陈依说的,分明是提醒他不要掺合。
但赵哥似乎主意已定。
“王福兄弟,你的担忧我们明白。但是,教会内部变成现在的情况我本来就有责任,东洋老哥说的不错,我一直被动消极的态度才会导致军哥独自尊大,让他们的行为越来越偏离正途!现在军哥受到了上帝的惩罚,教内乱成一团,我不能再独善其身,不能让教内再出现第二个带领大家走入歧途的军哥!”
他说着,目光扫过车里那几张怔怔失神的脸。
“我们都希望更多人能够找到真理,追寻真正上帝的脚步。但我们不能继续过去的消极,要用我们的双手,开创真正的神道,用我们的肩膀,扛起这份沉重而神圣的责任!”
那几个失神的年轻人渐渐有了些神采。“赵哥,我们早就说了听你的,你就是我们的引领者!”
陈依不明白知道军哥死亡真相的王福为什么不告诉这些人那不是什么上帝的惩处。
但他明白此刻绝对无法劝阻这群,自认为忽然收获真理,得到重生的狂热信徒。
第070节 卡里斯玛式互动影响产物(中)
“所以!”赵哥一番话仿佛也是对他自己的鼓励,忽然变的斗志昂扬。“陈依小兄弟,改变帮会内部的状况我们需要你神奇的战斗力!虽然你还不是我们教会的成员,但王福信任你,我们也信任你。你愿不愿意为驱除黑暗尽一份力?”
一时间,车里的人目光都聚集在他脸上。
王福的表情不怎么在意,似乎认为陈依不可能会答应。
“赵哥说的很有道理,军哥手下那些人的做为实在让人深恶痛绝!既然有这种机会能够做些有用的事情,虽然我人小力薄,但也愿意尽力。”
王福手指间的烟没夹稳,跌落在他错愕懵呆的脸庞下,烧焦了车座下的皮革竟也没人在意。
“好!陈依小兄弟好样的,果然重义气,果然不愧是拥有神灵眷顾力量的神圣战士!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教会内的兄弟。”那赵哥显得非常高兴,招呼这就让驾驶座的年轻人开车。“走,我们带陈依小兄弟跟东洋老哥汇合。”
王福的嘴唇动了动,最后什么也没说,轻手拍了把陈依肩头,一声叹息。
途中王福先下了车回家,陈依随赵哥他们去了沙角村。
村子里的一所就平房里,赵哥郑重其事的为陈依引见了东洋。
东洋单独在个房间,入门第一眼看到这个人时,陈依惊呆当场。
那到底是什么啊……
平整的寸发,干净白皙的皮肤,略微有些发福,眉目慈祥如得道高僧,盘着双腿坐在床上,整个身体,都在散放柔和的白光。
是的,这个人全身都在发光,本就白净的皮肤因此更似流动着神圣的光泽。
他睁开眼时,那些白光都消失了。
“陈依小兄弟,这就是我们有幸得遇的真人,受天命游走人间传道的真人——东洋大师!”
“小兄弟体格不凡,绝非凡骨,实属仙神转世之身啊……”
东洋的嘴绝对没有动过,声音像是他发出来的,又让人听着像是他身体每一个地方都能传出声音,那声音又在屋子里反复回荡,越来越响亮清晰,恍然不似人能所为。
陈依这才感受到王佩琪提醒的必要,如果忽然让他碰到这么个人,不知底细之余必定疑神疑鬼。也无怪乎赵哥这群人会对其敬拜,为他所煽动了。
那东洋招呼他近前,拿起陈依左手观看一阵,煞有介事的掐指算计什么,片刻。
那把慈和的,似人非人所有的声音又在屋子里回荡。
“小兄弟本为仙人,奈何因为一段情缘触犯戒律,今世被罚人间经历爱恨情仇,人间疾苦。是以自幼曾历苦难,但家境渐渐宽裕,命中注定今世必然与孽缘中的女仙相遇人间,赎还前世的罪孽。小兄弟来的好啊,来得好,今年就是小兄弟重结仙缘,也是与孽缘相遇的时候。小兄弟不必担心,命中注定这段缘分会有个结果。注定小兄弟会在人间积结善功偿还罪孽,今世必可修成仙体,重回仙界!”
陈依暗想这人果然会装神弄鬼。这座城市百分之九十的人口来自外地,十之八九因为家境不佳才会来此谋求发展,所谓自幼曾历苦难能对这座城市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适用。什么鬼扯的仙界孽缘和相遇更是胡扯,这年纪的男孩谁不曾有过暗恋异性的春心勃动?这句鬼话可以套在任何一个男孩身上,如果相信,都会觉得心中所想之人正被他说中。
“大师……太厉害了,真是神仙下凡!”
陈依装做惊喜交加,满脸崇拜信任之态。
赵哥呵呵笑道“大师法力高强,还有很多神奇的本领,我们就曾亲眼目睹他隔空移动水杯的仙法,实在是神仙下凡啊!”
东洋微微笑笑,一言不发的重又闭上双眼,但身上却不再发散白光。
“大家都知道大师的法力!大师既然为我们算过了,此次行动必然能够圆满成功就不必有任何顾虑和担忧!军哥手下那几个顽固份子如果能够悔悟最好,如果继续坚持邪路,未免更多教众受其蒙蔽被带入邪路,甚至最终落入地狱永不得翻身,我们也只能行使神的旨意,审判他们的罪恶了!”
赵哥说着,从柜子里搬出包东西,里头有些土制的手枪弹药,还有些方便携带的管制道具。
陈依觉得他们完全丧失了理智,根本就是去找死。就这么几个人,试图抢夺军哥手下心腹的庞大利益?
赵哥见各人都拿了武器,带头对东洋拜礼,便招呼大家上车出发。
伴随面包车越开越快,陈依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接到玉佩传来的通信,是王佩琪。
“裁决门根据主脑传递的事态判断认为有必要协助赵林夺取000教本地教派内的控制权,以此从内部瓦解000教徒在本市的危害性生意,你则继续潜伏,稍后的战斗中尽量避免杀人,其中不少教徒未必罪恶滔天。此外必需设法确保星门所属武馆成员钱金星的人身安全,并且确保她能够继续执行潜伏任务。明白了吗?”
陈依紧紧抓着发抖的手腕。
“师父,那些人会开枪的吧……”
“当练功吧,这些没有经过严格训练的黑道中人没什么可怕。运转蝶衣门心法,灵活运用你的脚,行动速度完全超过他们的反应速度,不可能真正能够瞄准你,开多少枪都只能打空。况且000教内等级分明,赵林毕竟有主教任命,不会演变成大规模火拼,最多几个即得利者会反抗而已。”
“我明白了,会尽力的。”
“是要做到最好,记住,你的优势别人无法比拟。只要察觉有人掏枪就给他一刀,以你目前的身体素质而言,两米范围内的正常人都不可能成功掏枪射击。明白了吗?”
“记住了。”陈依在心里默念,两米,绝对安全距离是两米,用脚,快速的移动方位。
“别紧张,加油把任务完成漂亮点,钱金星的安全要确保,她就是跟你提过的那个女孩。绝不能让赵林他们在夺取控制权后伤害她丝毫。但是也不能让她知道你是总门的成员,分寸自己把握。”
“我不会让她受伤害的,因为她十分让人敬佩。”
第071节 卡里斯玛式互动影响产物(下)
面包车驶出市区,直抵临近的东市,在该市尚未大力开发的偏僻地段一座工厂里停下。
赵哥为首,领陈依几个人直进工厂大门,最后又进入地下仓库。
仓库里面有十几个人聚集围坐,没有桌子。凳子也像是在仓库里闲置很久的那种。这行人大多衣着光鲜,其中还有人带着漂亮的伴侣,跟仓库里的灰尘扑扑形成鲜明对比。
但这群人很坦然的坐在那里,丝毫不在意裤子上不小心被沾上灰尘,但那两个漂亮的女孩却宁可站在男人的背后也不往那张仅仅表面擦拭过的凳子上坐。
赵哥的到来成为这群人注意的焦点,有人冷沉下脸,有人满面疑惑猜测,有人勉强堆起微笑起身相迎,更多的人则不以为然。
“赵哥来怎么也不先交待一声,好让我们出门迎接嘛。”
今天的赵林尤其气势汹汹,好像当真得到神助,一言不发的过去抄起一个女人不要的凳子往中央一摆,立马坐下。
“我这人向来不喜欢绕圈子啰嗦废话,军哥过去的做为如何,是否触犯教规我们都知道。军哥如今也受到真神的降罪,得到应有下场。今天开始军哥所属物业按教规自动移交由我管理,包括你们。”
“哼!”当即有个年纪不大的汉子怒起。“赵哥是在开玩笑吧。主教还没回来,军哥留下的摊子由谁负责可轮不到你说了算!”
正这时,有人的大哥大电话响了,紧接着又有一个人电话响了,随后的BB机响声犹如雨后春笋的一个接一个叫开。
接完电话的人脸色剧变,那些看了BB机中文留言信息的人也莫不如是。
起先堆笑客气相迎的中年男人这时又气又恨的没了好声气,语气里满是尖酸的讥讽。
“过去大伙还真没把赵哥看出来,佩服啊,赵哥好手段,好手段!主教牵连贩卖毒品军火被警察带了回去,我手下的人被告以非法聚集罪名拉回警局。赵哥好手段,好手段……”
只看其它人的脸色,陈依也猜到在场这群人的情况莫不如此。不由为总门的行动惊讶。
赵林有些莫名其妙,旋即又很快释然。“我没有做过什么,但事情演变成这样,我相信是真神的启示。我们教区的情况想必已让真神的仁慈也无法继续容忍,否则军哥也不会遭遇那种横祸。无论如何,即使主教大人没有出事,按教中规矩我也是唯一跟军哥同级别的教员,他的事务理当由我接手……”
“放屁!”早先发怒的汉子喝断赵林的话,手指在场众人一圈道“你接管?你凭什么?没错,过去你跟军哥的确是在最艰苦的时候为教派开荒。但是你做过什么?只会在那所破房子里躲着,跟这几个人谈论发展教会的理想,谈论这不是那不是,几年来你找到多少信徒?”
那汉子完全撕破了脸皮,一点情面不给赵林留,几句尖酸的话说的赵哥当场变了脸色。
“看看军哥,跟你一样空手随主教来这里。他流了多少血汗才积累了教区今天的一切!教会没有活动祭司点,军哥不辞劳苦奔走了差不多半个城市,第一个广场就是军哥不在乎脸面跪求来的!有了会所,我们有了地方宣传教义,有几个人是你拉进来的?有几个人是你拉进来为教区做了什么的?没有,一个都没有!教区没有钱,没有经费举行祭奠,没有经费活动,甚至吃穿用我们都艰难困苦的像个乞丐!是谁不顾一切恳求到了第一笔、第二笔、第三笔的赞助资金?是谁用这笔资金创建我们教区的生意和买卖,让我们教区近两年来再不为钱发愁?不是你!是军哥。军哥在,我们当然愿意跟随他,军哥不在,也轮不到你来插手军哥留下的生意。在场我们这些人,就算是最胆小怕事的老胖,他妈的也为教区流过血,也在危险的时候替教区拼过命!老胖你别他妈的这么瞪着我,说为教区流的血汗你就是最少,但是你他妈的也比只会躲在破房子里说三道四的赵哥强百倍!”
另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接口道“赵哥,过去你虽然没为教区做过什么但我们大伙多少还敬重你的为人。今天你跑出来可就太不厚道了,不错按教会规矩是该你接手。但是在场有一个人服你吗?一个都没有。谁接管军哥留下的摊子我们会等主教大人出来再说,万一主教大人是被人使阴的暗算了,那我们也会向教主大人请示,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你来操这份心。我看您可以回去了,这没您该插手的事。”
赵林倒算能忍得受辱,脸色几番变幻也没有暴怒发作。
“我过去就跟军哥说过,这样不顾一切不择手段的发展教员根本违背真正的修神之道。军哥总是不以为然,甚至嗤之以鼻。现在看看他带出来的人,你们一个个视教规如无物,眼里根本没有了真神耶稣。我今天来就不可能这么走,教规如何就该如何,如果你们有谁胆敢不从就等于是违反教规,甚至背叛本教!那么……”
赵林猛然拔出枪,这群人有些吃惊,却并不慌张惊惧。
“……那么我将执行教规,对背叛者清除!以真身耶稣的名义,消灭被恶魔腐化的罪恶灵魂。”
“哟,赵哥还拿枪啊。五百块钱一把的土制破枪?操,赵哥会不会开枪,会不会瞄准啊?要不要我教教你?”
余者齐声哄笑,羞辱不屑之意,全流于言表。
陈依发现赵哥已经拔了枪,跟随他来的几个年轻人却毫无动作,反而有些惊惧失措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也难怪被人小看,这样怎么可能收场……’
那个出言讥讽的人慢吞吞的从怀里掏出把枪,无视赵哥的警告,自顾手指准星道“赵哥,我教你。眼睛和准星三点一线,枪要平举呀,你看你,枪都歪歪斜斜的怎么能瞄准?眼睛跟准星平齐,看你,枪放胸口能对准吗?您可不是那种神枪手啊,开枪不需要瞄您还差的远呐!手不能发抖阿,发抖怎么开枪……”
第072节 冷三枪
‘砰!’
的一声突兀枪响。
粉碎了那人的嘲笑,冷静了一群自顾嘲笑看戏的人。
那把被拿在手里教授赵哥的手枪抛飞撞上十几米外的仓库墙上,又跌落地。握枪的人痛哼了声,手捂握枪的那只手。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之前根本不起眼的陈依身上。
这枪是他开的,他觉得此刻必需用事实和行动让这群人明白赵林的到来不是为了表演小丑戏,这不是场闹剧。
这枪如愿击飞了那把手枪。
“妈……的……!”手枪被击飞,手不知受到何等震伤的人勃然大怒。“哪里来的小兔崽子!我操你……”
‘砰!’的又一声枪响,把他后面的脏话惊回了肚子里。
两次开枪的准头让陈依信心倍增,这一枪几乎贴着那人的脸瞄准射击。果然吓到了他,骂人的脏话嘎然而止,他抬手摸了把脸,低头看眼,不见血迹。
“不管你们有什么理由,或者什么想法情绪。教会的规矩必需遵守,那是教主遵照神谕订立的规则。如果你们不服赵哥,可以向教主提出质疑。但是今天,在教主没有回应之前,赵哥就是应该接手军哥留下的事务,因为这是教规。如果你们因为情绪和思想上的不满决意抗拒执行,赵哥不得不判定你们的叛教大罪,赵哥有权利对你们执行处罚。”
陈依并不清楚000教的教规,但相信判教罪肯定存在,信口胡掐料想错不了。末了,又一字字道“我希望你们想清楚该如何做,是要现在背负判教罪名,还是该等待教主裁决结果?如果决意反抗,下一枪我不会再因为大家同为教会一员而留情。”
“放你娘的……”那脾气最暴躁,先前痛斥赵林的汉子骂咧着就要拔枪,但他的枪还没拔出来,手臂已经中弹。
‘砰!’的又一声,粉碎了那汉子对陈依的不屑,以及他的反抗意志。但他也实在坚强能忍,中了弹仅仅痛哼一声,就捂着手臂再没有呻吟,只是满脸冷汗的怒目瞪视陈依。
陈依没有回避他的视线,正面相迎,仅以视角余光留意其它人动作。心里觉得开枪射击不是太难,那汉子放枪的腰明显比较鼓,像他这样的人在场还有四个。陈依此刻更相信这几个人只要有动作,他就有把握射中他们的手臂。
所以他此刻更在意另外那些说不定枪藏在哪里的人。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血,也不是第一次伤人。虽然心理仍旧莫名有些紧张,但已经能够控制自己,不会发抖,更不会发懵。
陈依见那汉子满眼愤怒,料想此人未必会就此罢休,对方人多,万一有人带头必然麻烦。
“大家既然都是教会的人,希望都能冷静些。不错,各位为教区都做出过很多贡献,这些功劳教会知道,也记得。教主也知道,也记得。军哥的事情既然发生了,演变成今天的局面。赵哥依照教规接管是应该的,大家的异议完全应该在遵守教规的情况下向教主提出,而不是因为愤怒无视教规,无视教主的神威,选择抗拒的方式。”
陈依搜刮着说辞,不敢过多考虑以免对方有时间思考发难。
“赵哥的为人大家也清楚。今天所来也不是为了别的,一来必需遵循教规,二来不希望因为军哥的事情造成好不容易有今天的教区内斗或者分裂。这一点相信在场各位心里都明白,如果今天没有赵哥来这里,现在是什么局面恐怕难说的很。”
陈依猜想这群人聚集在这种地方,所为也必然是争执由谁接手军哥的事务问题。初时那些电话曾透露出他们手下被警察拘留的信息,理当是为特殊情况考虑而召传待命的人。从刚才暴怒的汉子和那个叫老胖的人目光交流以及其它人的表现和态度来看,陈依判断这群人彼此不服,所以各管各说,没有一个领头人代表众人意见与赵哥抗衡。
陈依想起六国合纵对抗秦国的历史故事。六国各有自己的利益需求,彼此也并不和睦,所以合纵只因为秦太强大,存在共同的利益大敌。但六国的合纵最后失败了,原因很简单,也是因为六国各有自己的利益需求。
陈依觉得今天的局面本质上类似,这群彼此不服的人有可能被分化,有可能让他们甘愿暂时按耐,任由没实权的赵哥暂时充当头目。因为没有了赵哥,他们之间的斗争结果还难说的很,其中的弱势个体更会觉得自身机会小,却又不愿意看旁人如愿以偿。
陈依就是希望他们往这方面想。他此刻有些明白林青口中无处不在的催眠术的部分含义了。
此刻如果有人跳出来说干掉他们,那么所有人都会意识到强弱分明的形势,什么扯淡的教规都会被丢在脑后,都会在干掉了他们后再考虑如何善后,如何对远在别处的教主交待。
陈依不敢迟疑的开了三枪,因为他觉得必需截断这种形势发展下去的源头。
只要他成功的让这群人考虑到教规,考虑到面临的利益斗争形势问题,就有可能实现最好的结果。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不战而屈人之兵。想到这点时他还是觉得意识到的太晚,否则也许不必开枪就能达成最好的结果。
果然如他推测,有人提议开道“这话倒也有些道理。既然教规如此,何不等教主裁决?让赵哥先尊教规代理事物一段时间也没什么。”
“闭嘴!你个叛徒,哦?你反正就那么点地盘,谁管都一样,军哥也死了就无所谓了是不是?”手腕中枪的汉子勃然大怒的出言讥讽。
陈依的心也因此踏实。他相信有了这样的开端,结果就会走向好的那面。
那人被讥果然大怒。“我只是设身处地的为大家考虑!难道我们不是教会的人了吗?可以无视教规?你说我为自己想,我看你才是!一心想取代军哥的位置是不是?说不定啊……军哥的死还跟你有关系吧,今天晚上你不是跟军哥一起的吗?两层楼能摔死人,哼,哼!”
“放你妈的屁!……”中枪的汉子暴怒之下不管不顾的揭那人过去的伤疤,两人你来我往彼此吵开,很快有人加入战圈,劝架的,帮架的都有。
最后还是把不耐烦的声音制止了他们的争吵。
“都他妈的够了!军哥的事情纯属意外,怪不得谁,当时我的人也跟军哥一起,我清楚!”
那人说完,当即有个不阴不阳的声音满是讥讽的道“是不是意外凭你说可不一定,还得看你怎么做。我觉得暂时让赵哥代理事务没什么,最后如何还是看教主裁决。当然,如果有些人嘴上说军哥的死是意外,行动上又坚决不允许别人接管军哥的事务,那事情就很可疑了。大家说是不是?”
陈依暗自冷笑,六国的合纵大概也是这么被瓦解。谁说人的智慧在进步?几千年后的今天跟几千年前的过去没什么本质性变化。
原本反对的人随着更多弱势个体对利益考量后的立场影响,也许为求清白,也许知道事已至此无法挽回,最后也不再反对赵哥暂时接管事务。
“好好好!那就让赵哥暂时接管,其它就等教主裁决,到时候不管任命谁,你们可别再含血喷人的乱扣罪名!”
赵哥因此获得众人一致点头。
陈依有些叹息。弱势个体都觉得反正赵哥是个空架子,无所谓,反而能延缓跟强势个体斗争的时间,替自己谋求更多胜算。但是好像都没有想过赵哥的位置一旦被敲定,会不会对他们开刀?其它人眼见少个竞争对手会不会冷眼旁观甚至补上一刀?
他第一次发觉,原来那些历史故事并不遥远,原来那些国与国的斗争也总发生在生活中,发生在身边。
中枪的汉子被人带走去了治疗。
赵哥有模有样的交待了番教区以后的工作。
末了,很激动的连拍陈依肩膀称赞道“不愧是真神眷顾的神圣战士,漂亮的三枪,我看以后大伙就叫你冷三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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