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三问通天论杀劫
作者:点精灵|发布时间:2024-06-29 05:38:27|字数:84326
通天教主说道:“陛下与我截教有恩,是何私事,不妨直说,我当尽力而为。”
张紫星听出他说到“私事”时,刻意加重了语气,也不辩解,起身行礼:“多谢教主。子辛斗胆,在此之前,有三问相询教主。”
“陛下请说。”
“既是如此,请恕子辛失礼了……”张紫星面色一整,第一个问题就让通天教主眉头微皱:“敢问教主,是否算定西周必灭我大商,安享国运八百载?”
通天教主心中略惊:当年第一次见面时,天子就隐隐感觉西岐是日后大商的最大威胁,如今更是挑明了此节,而且连西周的国运年限都说了出来!要知道,这个八百年的准确期限,是圣人合力推算,方才确定下来的,莫非上次在东海时,大师兄老子把这些都告诉了天子?
张紫星见通天教主不语,又追问了一句:“教主可知,若按如此天数,西周八百年后,又当如何?”
通天教主不意他有此一问,缓缓摇了摇头。
张紫星淡然一笑,说道:“外夷远荒之事不作计较,子辛且论我中土之运。周朝八百年中,两百七十余年主君无道,当有杀身之劫,即位之君当迁都东行,故分西东二周。八百年后,周室衰微,大权旁落,诸侯之国互相征伐,战事不断。三百余年中,有五方之霸相继而出。再过两百余年,周室不存,天下当有七国之雄并立,最终有一国名秦,灭六敌而大胜,一统天下。然天下方定二十余年,战事再起。秦国溃灭,有楚汉二雄争霸,最终汉胜楚灭,天下方定,大汉当有四百年之运。”
纵是通天教主有混元圣人修为,闻言也不免悚然动容。张紫星并没有再接着把三国两晋一路说下去,因为从通天教主的表情来看,他这番话已经达到了预期的效果。若是换一个听众,定会当张紫星是信口开河,乱编一通。然而通天教主是何许人,他当年也曾算出西周当兴、八百年后战事再起,继而分分合合,再得一统,其中一些事件或年限居然十分吻合。但越到越后面就是越为模糊,远没有这大商天子所说的如此详尽!通天教主隐去面上惊色,目中却是精光大盛,上下打量了张紫星一番,沉声问道:“这未来天数,纵是圣人也未必有你算得精准,何况你这凡尘之人,你……你究竟是何许人也?”
张紫星镇定自若:“子辛乃当今天子,成汤嫡脉,众所周知,教主何出此言?子辛虽然屡有奇遇,修为骤增,却也仅是金仙中阶,连教主座下的弟子都远远不如,又怎能与圣人神通相比?”
通天教主点了点头,目中的光芒却没有半分缓和:“陛下修为进境着实惊人。初来我碧游宫时,还仅是真仙,而在东海之时已晋金仙下阶,如见再见时,已至金仙中阶,如此神速,只怕再过得几年,我那四大弟子都要被你赶超了……只是,陛下缘何有如此?”
张紫星叹道:“教主容禀,此事乃我最大隐秘,并无他人知晓……非是子辛有什么推算神通,而是……此番变迁,都乃子辛亲身经历!”
通天教主又是一惊,张紫星将自己当年身为寿王之时,大病一场的奇事说了出来,而这场“大病”,却是另有蹊跷。这大病中,寿王子辛外表昏迷不醒,而意识中却如梦境一般,“未来”一幕幕奇特的场景出现在脑海中,反复循环,正是方才所说的一系列朝代兴替的片段。就在寿王惊恐无比时,一颗如斗的星辰无端自天而降,光芒耀眼,正撞在他的身上。就在他被星辰撞击的这一刹那,方才的那些朝代更替的画面陡然变得紊乱、颠倒起来,最终汇聚成新的变化,却是朦胧不清,无法辨明。同时,一股股奇异的力量融入他的意识之中,使他在忽然间懂得了许多玄妙的东西,也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寿王终于还是清醒了过来。当他醒来时,依稀还记得脑中那些玄妙奇异的东西,却差点记不起来原本世界的一切,直到后来,才渐渐恢复了记忆。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使他脱胎换骨,才有而后的立三书、造奇物等伟绩,直至名动天下。
通天教主仔细地听着,目中的凌厉之色渐渐转为惊讶,当确认他“发病”之时正与天机莫名紊乱的时间吻合时,心中更是大震:依照天子这么说来,那奇异的“病发”正是命运的改变,莫非他正是在那个时候成为命外之人?而天数也是由于这个巨大变数的诞生而开始紊乱起来?他那梦境之中,那“原本”的朝代兴替的画面紊乱颠倒模糊,难道是预示着,将来的命运会偏离原有的道路?
张紫星这番话真真假假,尤其是“梦中”对未来千年的准确算计以及登基后所展示的一系列“奇迹”,使得通天教主几乎找不到其他的理由或解释来质疑。在一番添油加醋的忽悠后,连张紫星自己都不免有些错觉了,莫非真是身具扭转乾坤、改变杀劫的宿命?
这件事情委实太过惊人,尤其是在如今的杀劫这种形势之中,饶是通天教主已至混元圣人之境,也不禁露出沉思之色。张紫星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思考,紧接着又说道:“方才明明是我问于教主,却是自问自答……也罢,且算是一问。子辛再请问教主,当今杀劫之势如何?”
通天教主沉吟片刻,不动声色地反问道:“依陛下看来,势当如何?”
“此番究竟是我问教主,还是教主问我?”张紫星似乎早料到对方会如此反问,故意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既是教主相询,子辛就斗胆一言。愚见以为,天道者,势也!势分三类,为天、地、人也,即天时、地利、人和。此番杀劫乃天道重列,除人教外,阐截二教、西方教皆卷入其中。元始天尊依照原本天道之势,抢先出手,早已遣人暗通西岐姬发。其门人姜子牙原是术士出身,我爱其才而破格提拔为大商亚相,却被其罔顾君恩,叛逃而走,奔往西岐,受姬发倚重。而阐教也多使门人相助西岐,皆乃元始天尊抢占天时之故。”
“西方教势力较弱,又在西征时损兵折将,本无法与阐截两教相比。然西方教偏安一隅,进可谋夺中土气运,退可安居极乐净土。不染杀厄,可谓占了地利之势。西方两大教主皆是心机深沉之辈,由南海夺宝之事便可看出。经西征之败后,其策略已有所改变,门下弟子皆利用地理之势,安于极乐世界不出,极少涉足中土。只有那准提道人只身前来,施各种手段,或哄骗、或用强,拉人入教,积攒实力,前日金灵道友三人便是因为此故而被擒。”
通天教主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天时地利之说,心中也不得不承认张紫星分析得有理,赞道:“陛下见识,果然非凡。按陛下所说,我截教就是人和之势了?”
张紫星直视通天教主,缓缓摇头:“请恕子辛直言,贵教目前还当不得人和之势。”
通天教主目光闪动,问道:“此话怎讲?”
“人和者,以人为本,得人心者得人和。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叛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
通天教主打断道:“依陛下所说,人和者,乃目前人教之势也,亦是陛下之势也。我截教既无天时地利,又无人和,岂非一无所有?在这杀劫中必败无疑?”
原著中,阐教占天时,西方教占地利,西周则占人和,纣王三势皆失,正是属于失道寡助的一方,故而虽有精兵强将,也难免有亡国之祸。截教门人众多,实力最强,却因不合天道之势,也难免遭逢失败,正是这个主因。但是,如今呢?
“教主差矣!教主有教无类,不论出身,入截教者皆可传道,八方修士皆来投奔,故而门人之众,实力之强,乃当世之冠,自可称人和。我为人界天子,统御四海,天下归心,亦是人和。此人和之势,可算是你我二者分享。”张紫星神色自若,侃侃而谈,颇有指点江山的气势。
“只不过,教主人和之势乃截教本势,与天道大势中,尚不足以与另两教中天时、地利相较。我所拥有的人和虽广及天下,却始终乃人界凡俗之势,亦是不敌阐教和西方教之势。若能合二为一,相辅相成,自可与天时、地利鼎足而立,不落下风。”
通天教主嘴角牵出一丝笑容:“陛下见识过人,口才出众,如此拐弯抹角,旁敲侧击,原来为的就是这合二为一之论!陛下心意,贫道心领了,只不过我截教皆是方外修士,纵是杀劫当前,也尽随运而为,不欲沾染凡尘之势,此番陛下只怕是要失望而归了。”
张紫星见通天教主说破了他的来意,也不气馁:“当年我初见教主就曾说过,杀劫之中,双方犹若唇齿相依,唇若亡,齿必寒。教主休要急于拒绝,请仔细寻思这三势之说,是否有理,教主当心中自知。”
通天教主注视了他一阵,也不置可否,问道:“陛下的第三问是什么?”
张紫星见他主动相询,也不再在那“三势”上多作文章,说道:“敢问教主,可曾推算过贵教未来?”
通天教主淡淡地答道:“我教人数甚众,死后封神,杀劫缠身,皆是定数,自是难以避免,唯有顺运而行。”
张紫星点了点头:“教主之意我或能明白一二,教主门人过多,参差不齐,正好借这次杀劫之机,去芜存菁,筛选出根性、气运深厚者为截教未来大兴的柱梁,余者也能上榜封神……倒也不失为一妙法。”
通天教主神色不变,目光却有些意动,似被说中。张紫星紧接着又问了一句:“杀劫乃大运,不可逆转,但各教之运却未有定数,任凭人为算计。教主虽算计得周全,但旁人亦有计量,又岂会让教主如愿?我在西征曾见过教主的诛仙四剑,威力绝伦,就连西方教圣人准提都甘拜下风。子辛斗胆问一句,若是教主以诛仙阵图布下诛仙阵,可当得几位圣人?”
通天教主听到“诛仙阵图”四字,暗暗惊诧:这诛仙阵图乃当年自己在师尊的分宝岩上与四口仙剑一同获得,就算是座下四大弟子都不知此节,如何这天子会知道?
张紫星知他疑惑,说道:“我方才曾对教主言那奇异梦境,蕴含玄妙,八景宫圣人的太极图、玉虚宫圣人的盘古幡、西方教准提圣人的七宝妙树与接引圣人十二品莲台皆在所知之中。”
通天教主听他说出这些至宝的名称,心中又多信了几分,也不再隐瞒,说道:“我这诛仙四剑乃先天中的诛、戮、陷、绝四气所凝,被师尊鸿钧所得,颐养万亿载自成剑体。四剑杀气极重,霸道无比,其气浑然而成一阵图,蕴天地生克至理,若以此布下诛仙阵,纵是大罗神仙,混元圣人,也难免损伤。诛仙剑阵玄妙无比,若将四剑倒悬于四门,发雷震动,剑光一晃,任从他是万劫神仙,难逃此难。但混元圣人不仅神通广大,且各有异宝,若以四位修为精湛的上阶玄仙把守四门,运用剑阵之妙,可勉强以一敌二。若想以一敌三,却是毫无胜算。”
张紫星叹道:“以一敌三尚且毫无胜算,以一敌四定只怕……”
“若以一人之力与四圣为敌,当必败无疑,连四剑都会失去。”通天教主很奇怪张紫星会有这样多余的提问,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一事,不由面色大变,追问了一句:“莫非……陛下在那奇异梦境中预见到了什么?”
第两百六十四章 合纵
张紫星长叹道:“我于那梦境中,所见也是片段而已,有些已模糊不清,但还记得两句偈语:界牌关四圣破诛仙,万仙阵三教会通天。不知教主对此算计如何?”
通天教主一听,面色瞬息变幻,终是渐渐冷静了下来,说道:“天道无常,天命无相,越是与自身相关,就越难算得清晰,纵是圣人,亦是如此。偶有所得,也是一鳞半爪,不得全局。不瞒陛下,贫道也曾算计过我教之运,亦察觉有莫大凶险。请问陛下,若依你那梦境中的天数,我截教气运最终当会如何?”
“教主,请恕我直言。”张紫星看到通天教主点了点头,方才正色说道:“教主乃圣人,自是超然物外,劫不沾身,但我所看到的影像之中,教主的一众门人似是杀厄难逃,最终教主身畔仅剩余一人而已……”
“一人!”通天教主闻言,目中精光暴闪,一股无形的威压几乎令张紫星全身瘫软。好在通天教主发现了自己的失态,立刻收敛了力量。虽然这威压只是一瞬即逝,但也使张紫星对圣人的力量有了一个大概的估计,不由暗暗心惊。为缓解心中的紧张,张紫星苦笑道:“教主休要沮丧,这仅是原本天道之数,若依那般,我这天子最后也是一个被以下伐上,自焚身亡的结果呢……”通天教主并不作答,径直陷入沉思。张紫星知道自己的话在这位混元圣人的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也不惊扰,就静静地坐在蒲团之上,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终于,通天教主结束了思考,开口道:“陛下,那最后天降星辰,打乱原有天道发展之事是否当真?”
张紫星肯定地点了点头:“此事千真万确!若依原本天数,我亦难逃国破家亡之灾,挣扎亦是无用,但那天降星斗,混淆天道,却给我一丝希望。我鉴于梦境中之事,登基以来,励精图治,广施威德于天下,令万民归心,本意是想改变命数,规避杀劫。但随着修为进境以及对天道的理解,方才明白杀劫无法避免,故而有示弱于人,暗中谋算之举,虽力量微薄,却也不惜一拼,以求逆转命数。我与教主有缘,贵教与我大商亦是气运关联,息息相通,故而今日前来,不惜将心中最大的秘密对教主和盘托出,为人,也是为己。”
张紫星瞥见通天教主眉宇间的愁色,又道:“我知教主对门下多有护持,故而心忧门人安危。其实教主也不必太过忧虑,依我看来,我们倒未必注定是输家。就依先前所说的势而言,元始天尊虽占天时,但那天时只不过是原本的天时,如今天数紊乱,变数横生,孰胜孰败,尚未可知,故而并非真正的天时!若是那姬发最终败于我手,倒是元始天尊自缚手足了,届时他门人尽失,大势已去,纵是有混元神通,也不可逆转,可谓不识天数,自取其败。”
通天教主听张紫星称呼“我们”,又听到他那样分析阐教之势时,眼中不由一亮。
“西方教的地利之势亦不足为惧。若是其教徒畏惧杀劫,龟缩极乐净土不出,不涉中土,则相当于主动退出纷争,只须提防、遏制准提、接引二圣,所谓钳其首以制全身。若是西方教徒胆敢再入我中土作乱,不仅自丧地利之势,还可让我名正言顺,毫无顾忌地重演西征之事。我有玄仙相助,又有混沌钟,自可将其教众一一剪除。只是那两位圣人,不可力敌,还要有劳教主钳制。”
通天教主也不出言打断,反而露出微笑,张紫星见通天教主如此态度,心中暗暗欢喜:“至于那人和之势,我近年故作昏昧,沉湎女色,疏于朝事,官员多有不满,诸侯暗自欣喜,却不知民心始终未失。大凡诸侯贵胄,皆以为卿士大臣方是国之根本,哪将那些苦奴平民放在心中?纵有如姬昌那等贤能,对民心的认识也远远不够。君王如舟,百姓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方才是国之根基也。民心不失,则人和不失。若能与教主联合,合二人和为一,必可抗衡甚至是胜过那两教之势。”
通天教主点了点头,又问道:“若届时当真有四圣合力与我为难之事,当要如何?”
“当年我曾在女娲庙中,与娲皇宫圣人定下赌约。若是在杀劫中有圣人争斗,有多凌辱寡之事,女娲娘娘当会相助人少的一方,以制衡、化解争斗。有女娲娘娘出手,教主之敌可去其一。再者教主大师兄八景宫圣人与我有论道之缘,且身为人教之主,崇无为之道,若能劝得他退出纷争,教主之敌则剩二也。以一敌二,教主已可应对。辅以人和之势,我大商与贵教自可立于不败之地。”
通天教主赞叹道:“原来陛下竟深谋远虑至此,早在当年便已经对此事多有谋算!如今看来,我教与大商果然是唇齿相依,合则两利,分则两损!陛下如此智略,洞彻杀劫之势,就算是贫道,也不由叹服。只是贫道先前就曾说过,我教多是苦修寻访大道的方外之人,眼下不宜介入尘世,若来日机缘到时,自会前来相助。”
张紫星听出通天教主已经隐晦地表明了与大商合作的态度,不由大喜,起身拜谢道:“日后还多有借重之处,自当絮叨教主!”
虽说截教在小说中就是相助大商的一方,但这个世界早已不等同于封神原著,而他如今和截教所确立的合作关系,要远比小说中的要密切、牢固得多。这是他第一次靠自己的力量,真正获得了一位圣人的支持。光有截教还是不够的,若按原本的轨道,截教就是树大招风,引起四圣围攻,寡不敌众才最终导致失败。张紫星还需继续运用合纵之术,进一步营造对自己有利的形势。
“陛下乃天下万民之主,何必如此客气。”通天教主微笑着稽首还礼,说道:“陛下谋划虽善,实则还有诸多凶险,单是那化解四圣之策,就大有斟酌。而天道之势中,纵使有所变数,原本大势亦在,若想逆转,亦是艰险无比,相信陛下亦知此节。但我观陛下心志坚定无比,又谋划甚久,想必早已下定决心,不惜身死也要作逆天一搏。贫道也想借助陛下的奇特命格与那洞彻命数之智,逆转大势,使我截教一门能安度杀劫。只是……陛下对贫道泄露天机,只怕还有劫难。”
张紫星听得分明,知道通天教主也是明白之人,并不是完全因为自己的“忽悠”而同意联合。他对那泄露天机之事却是不以为意,摇了摇头:“天机亦乃势也,势之所然,纵使我闭口不言,该有劫难时,照样是避不过去。”
通天教主露出赞赏之色,也不再提此事,问道:“三问已毕,陛下可说出先前所求是何私事了。”
张紫星点了点头,坐下来,说出了所求之事。通天教主闻言,目中露出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常态,表示同意。若是张紫星刚来碧游宫就提出此事,只怕通天教主还有犹豫,但如今三问过后,双方默契已成,自是痛快答应。张紫星又在碧游宫逗留了一阵,方才向通天教主告辞,回朝歌不表。
第二日,玉虚宫中,群仙云集。
这一次聚集的都是阐教的精英,有灵鹫山的燃灯道人,有包括广成子、赤精子在内的十二金仙(现在只十一个了),还有终南山的云中子,还有吴萍、萧臻等仙,连申公豹都来了。
众仙向元始天尊见礼完毕,元始天尊说道:“昨日崆峒元阳洞的灵宝法师忽告身陨,故而召集众人前来,商讨此事。”
众仙中有些消息灵通的已经得知了灵宝死亡的消息,有些却还是首次听闻,心中惊讶,纷纷交头接耳,低声窃语。其中有玉虚宫第一位击金钟金仙广成子出列,问道:“师尊,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
元始天尊看了身旁的南极仙翁一眼,说道:“南极,你且把昨日元阳洞所见向众位师兄弟备说清楚。”
元始天尊这一开口,八卦台下顿时安静了下来。南极仙翁奉命而出,朝众仙行了一礼,说道:“昨日灵宝师弟之名于玉虚册上消逝,我奉掌教师尊之命前往崆峒山探看究竟,却见元阳洞中空无一人,只有几名童子昏迷在洞外的空地中。我将童子救醒,问那情形。童子皆言,昨日有一金刚道人,自称是来自西土,特来拜访灵宝师弟。两人入洞详谈许久,方才出来,似是要以仙法切磋一番。那金刚道人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法门,将灵宝师弟的迷神烟转嫁到几个童子身上,顿时不省人事,随后所发生之事也就不得而知。但据我估量,灵宝师弟必是遭了那金刚道人的毒手。”
太华山云宵洞的赤精子沉思一阵,扬声道:“这金刚道人究竟是何许人也,他自称西土而来,莫非与那西方教有干系?”
南极仙翁说道:“那幸存的童子曾言,金刚道人有一种特异的神通,身上现出金色化身,伴有奇音阵阵,成三面六臂形,其正面五眼怒张,左右两面各有三眼,头发上竖,有如奔马怒嘶,如马鬃竖立之状,周身遍饰珠玉,六臂各持奇特法宝兵器。”
九宫山白鹤洞的普贤真人见多识广,说道:“此当是西方教五大明王中金刚夜叉明王的金身神通,那六臂法宝分别为弓、箭、剑、轮、五钴杵等法器。”
众仙闻听是灵宝是西方教人所杀害,顿时露出愤慨之色。南极仙翁又将童子所说的金刚道人容貌描述了一遍。吴萍最恨西方教,当下怒道:“此人正是金刚夜叉明王!当年我曾同几位师兄弟与西方教争斗,此人也曾参战,法力甚是了得。那西方教意图不轨,先后谋害邓华等几位师兄,如今连灵宝师兄都着了毒手!此仇不报,誓不罢休!”
广成子附和道:“吴萍师妹所说不差,若确是那金刚夜叉明王所为,我等当须不得坐视,否则今后门人还不任由其屠戮?那西方教本偏于一隅,对中土却是野心勃勃,实不可姑息。”
夹龙山飞云洞的惧留孙却皱眉道:“西方教为何无故上门杀死灵宝师弟?其中只怕另有蹊跷,还是先查清明细,再作理会。”
普陀山落伽洞的慈航真人也道:“我教与西方教曾有冲突,但前番掌教师尊曾吩咐,不得再与西方教争斗,西方教似也有此意,故而双方渐渐相安无事,为何如今忽遣人杀死灵宝,主动挑起争端,甚是不合情理,想必还有内情。”
吴萍自是无法接受这个解释,主张一定要狠狠打击西方教,以报此仇。当年与她一同大战过金刚夜叉明王的几位仙人也从容貌和金身等特征确认了金刚道人的身份。广成子、赤精子和道行天尊等人表示不能坐视,必须要对西方教采取行动。而慈航真人、普贤真人、惧留孙等却认为其中还有疑点,不宜轻举妄动,双方一时各持己见,争论不下。
一直插不上嘴的申公豹瞅个机会,大声说道:“诸位道友,请容我插一言。我曾得外教道友讯息,说是西方教的二教主,混元圣人准提道人如今正在中土,四处引渡有缘之客前往西方极乐之乡,已有不少中土散修前往西土,不知灵宝师兄之死是否与此有关?”
这话一出,无疑火上浇油,附和广成子和吴萍一方的人越来越多,慈航真人等人也露出深思之色。申公豹见自己短短的几句话竟然改变了争论的相持局面,不由暗暗得意。
第两百六十五章 申公豹!逼近的危机
群仙正争论间,一直聆听的元始天尊开口道:“休要再争了,此事我已有计较,届时自会了却因果。尔等可自行散去,各回洞府。此番正是杀劫之中,个人须得小心谨慎,相机而行,以免再演元阳洞之祸。但尔等须切记,不可为灵宝之事轻举妄动,若有违背,我必严惩!”
此言一出,众仙虽心有异议,却不敢多言,恭声受命离去。燃灯道人与申公豹却被留了下来。申公豹得到吩咐,在玉虚宫外候命,宫中只留元始天尊与燃灯道人。
元始天尊对燃灯道人问道:“你对此事有何见解?”
燃灯道人说道:“敢问掌教圣人,可否推算出灵宝之事的真相?”
“如今天机紊乱,纵使是我也难以推算得详尽。昨日方才算得些皮毛,却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所扰,再也无法推算,想必是某位大神通者施术颠倒了天机。能施展此术者,当是混元圣人,如此看来,此事极有可能就是西方教所为。你素来多智,适才一语不发,不知是何盘算?”
燃灯道人说道:“既是掌教圣人相询,贫道也就直言了,失当之处,请掌教见谅。”
元始天尊颔首认可。只听燃灯说道:“贫道以为,虽西方教难脱干系,但从南极仙翁所言细节来看,此事还有不少疑点,不宜轻易决断。只不过,无论灵宝是否死于西方教之手,寻仇之事皆不可为。如今杀劫大势当前,各教难免有上榜之人,不宜计较个别得失。西方教自阖山一战,折损了不少教中精锐,况且偏于西地,远离中土,不足为虑。此番气数之争,实则为我教与截教之争。截教圣人不比掌教圣人择徒严谨,注重根性品行,而是不分好歹,一概传道。故而截教人数甚众,远胜我教,亦不乏实力超群者。其中,知名的玄仙就有数人之多,金仙约数百人,真仙则更为众多。若是正面敌对,虽掌教可敌截教圣人,但门人却是无法相抗。”
元始天尊神色不动,问道:“依你之见,当如何应对?”
“阐、截、西方三教之中,截教之势最大,我教次之,西方教最弱。而西方教其志不小,早有染指中土之意,故有犬戎东侵之事。在东侵时,准提道人曾被截教圣人所败,致使不动明王、八部众等身陨,与截教结下深仇。以准提道人与接引道人皆非常人,纵使不记此仇,也当知如今大势,若单以整体实力而言,西方教或是我阐教,皆非截教敌手……”
元始天尊目光一闪,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要与那西方教……”
元始天尊没有说下去,燃灯道人也没说明,只是默认地点了点头,说道:“此次灵宝之事,可作为一个契机,可遣人往西土一行,借此事试探西方教之意。若是西方教也有联合之意,纵然截教实力再强,也无法应对两教的三位混元圣人联手。此计若成,掌教可在合败截教后,再行算计西方教。若是西方教无意联手,掌教与那截教圣人也有师兄弟之份,可借灵宝之事,合截教之力讨西方教,先灭去最弱的一方再行计较。”
元始天尊沉吟一阵,颔首道:“果然还是你最知我意,近来那件事进展如何?”
燃灯道人答道:“尚算顺利,那几位道友都表示愿意相助我教,但入教之事,还在斟酌之中。”
“此事若成,你居功甚伟。”元始天尊颔首道:“灵宝之事,就劳你辛苦一回,往极乐净土一行。”
燃灯道人虽是阐教门人,却比广成子等人高了半辈,比元始天尊则矮了半辈,算是个类似客卿长老的身份,故而元始天尊对他的态度与常人不同。燃灯道人当即露出微笑,表示为本教之事一定不辞劳苦。
元始天尊又问道:“那昆仑晶玉之妙,你可能悟出?”
燃灯道人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自南海得宝以来,他一直在参悟晶玉的奥妙,却始终没有结果。而元始天尊下一句话让燃灯道人面色微变:“既是如此,你且将昆仑晶玉于我一用。”
燃灯道人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将昆仑晶玉拿了出来,交给元始天尊。元始天尊收下晶玉,将玉虚宫的另一件宝物“玉虚印”暂借于燃灯道人。燃灯接下玉虚印,转过身来,目光却是闪烁不定。
玉虚印乃玉虚宫知名的法宝之一,附着有元始天尊强大的仙识,就算燃灯想侵吞,也是无用。若那昆仑晶玉被元始天尊参悟出妙用,将昆仑镜据为己有,燃灯道人也是无可奈何。燃灯道人暗暗咬牙,最终还是没敢多说,骑上梅花仙鹿腾云而去。
申公豹见燃灯道人离去,赶紧入宫,拜见元始天尊。他一直被门中大部分仙人排斥和鄙视,就算是身为大商国师,这种情况也未有改观。如今听得元始天尊有“要事”单独嘱咐他,自是十分高兴。
元始天尊地第一句话就是:“你可识得逍遥子此人?”
申公豹一愣,答道:“启禀师尊,逍遥子乃海外散仙出身,现任大商右国师,亦得天子重用。”
“你与他交情如何?”
“弟子与金鳌岛群仙有交情,当日凑巧与之相识,不过一面之缘。此人虽修为寻常,却极重义气,值得一交。”申公豹对逍遥子的印象还是相当不错的,所以语气中不乏赞赏。
元始天尊问道:“为师欲让你前去劝说他入我阐教,不知是否可行?”
“弟子曾得消息,逍遥子与截教道友菡芝仙已结为道侣,且行踪飘忽。”申公豹不明白元始天尊为何对逍遥子如此重视,当下迟疑道:“此事只怕甚是困难,弟子当尽力而为。”
“截教?”元始天尊眉头一皱,右手张开,一道白光落在申公豹身前:“我现赐你碎星锥一枚,若他不愿入我阐教,你可立取他性命。”
申公豹闻言一震,面上露出难色,并不去接碎星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师尊!我与那逍遥子虽交情不深,却甚是投机,况且金鳌岛的菡芝仙乃我至交道友之一,如何能有此不义之举?还望师尊收回成命!”
元始天尊目中精光一盛,申公豹顿时打了个寒战,被那威压迫得几乎动弹不得。良久,那威压方才撤去,申公豹遍体冷汗,伏在地下不敢出声。
“你且起来……”元始天尊语气和缓了下来:“你对道友尽义气之情,为师本应赞赏。只是这逍遥子命格特异,甚至于关乎杀劫中我教兴衰,若不能为我所用,必成大害,绝不可留。为师知道,往日于你多有忽视,但为师乃一教之尊,座下门人众多,自是无法照顾周全。为师当年也说过,无论如何,你终是我门下弟子。此事我也不愿勉强于你,究竟如何,就看你自己的抉择了。”
申公豹难得见师尊如此和颜悦色,心中不由激动,但想到要去亲手杀害逍遥子,又不免矛盾,一时天人交战。就见申公豹的面色一变再变,脸上尽是汗水,比方才受元始天尊的威压更甚几分,半晌,那双颤抖的手终于缓缓伸向碎星锥。
元始天尊见申公豹总算接下碎星锥,满意地点了点头,传了使用之法:“这碎星锥炼制十分困难,威力极大,若不提防,一旦击中,就算是玄仙之体,也必死无疑,但仅能使用一次,你须得看准方可出手。”
申公豹运功平复下紊乱的呼吸,艰涩地点了点头。元始天尊紧接着吩咐了一阵,申公豹躬身聆听。言毕,申公豹也不多言,施了一礼,离开玉虚宫而去,面上尽是沉重表情,全没了入宫时的得色。
张紫星早已回到朝歌,浑然不知一个巨大的威胁正在缓缓朝自己逼近。昨天与通天教主的正式结盟,是一个重要的成功。也不知那驱虎吞狼之计是否成功,若是让阐教与西方教火拼,那就再好不过了。下一步的计划,是在八景宫圣人老子身上做文章,就算无法获得老子的支持,也要劝得他置身事外,以免将来出现“四圣会通天”的不利情形。如何见老子,如何劝服,还需好一番谋划,目前来说,还是先调理好自己体内的力量再说。
在碧游宫时,通天教主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了他新得的魔体,又得知了刑天之事,对张紫星的际遇也是十分感慨,索性做了个人情,以上清仙诀助了他一臂之力。在通天教主的帮助下,那无上魔体的力量已与他的身体完全融合一体,得此力量之助,他金仙中阶之力已完全巩固精熟。
那魔体果然有吞噬法宝的特性,但这还不是魔体本身所带来的,而是由于他体内拥有饕餮与蚊道人的力量综合变异而成。那魔体真正的特性,似乎是另一种力量,具体是什么,还需要他自行感悟。
此时张紫星并没有如平日一样在摘星楼修炼或是在寿仙宫陪妲己,而是来到了神兵坊。在摘星楼地底基地建成后,神兵坊的功用便大大降低,冷兵器与农具是生产重点,还有一个重要作用就是迷惑外界诸侯。张紫星来神兵坊并不是为了检查军械或农具的制作,而是为了驻在神兵坊的一位“大神”法戒。这位截教的真仙还是当年张紫星初识申公豹时所留下的,这些年一直销声匿迹,恐怕就连申公豹自己都快忘记了。以法戒的修为来看,目前只能仰视金仙中阶的张紫星了。但法戒的价值并不在于自身的法力,而是在他的头脑和创造能力。在原著中,法戒的弟子韩升、韩变曾在汜水关用他发明的万刃车将周军杀得血流成河、溃不成军。
万刃车不是如番天印、阴阳镜那样的高级法宝,而更类似现今流行的“山寨版”,却胜在量大,属于大规模集体性杀伤武器。当然,这种万刃车所争对的目标只是普通的军队而已,如果以张紫星的科技武器,威力还要远胜于它。但张紫星要借重法戒的正是他对法术方面的研究,力图结合到那些先进的武器中去,或者研究出争对性极强的新型武器。
法戒依然是那副道装头陀的“非主流”打扮,见到张紫星,也不行礼,就点了点头表示招呼。张紫星早已习以为常,并不在意。法戒拿出一件东西,张紫星定眼一看,是一个木人,大约一尺来高,制作的工艺在张紫星的眼中只能算是粗糙,但这个并不是重点。这个木人,并非有灵性的山精木怪,也不是什么东西变化而成,就是一些普通的木头组装而成。法戒拨动木人身上的一个开关,木人开始迈着笨拙地步伐,朝前走去,到墙壁面前依然不知停止,当即被撞到在地。在地上时,依然手舞足蹈,继续做出走动的动作。法戒惋惜地说道:“可惜我于技巧之术还是有所欠缺,这木人着实愚笨之极,实无大用!”
木人可笑的一幕却让张紫星眼睛一亮,问道:“此木人之力可持续多久?”
法戒的答案是,要是象这样的走动,应该可以无穷无尽,但要更大强度的动作,可能时限会有所下降。不过木人有一个特性,就是力量衰弱时,可以如人一般自行恢复,然后继续开始动作。法戒最大的遗憾就是木人没有任何智慧,所以感觉留之无用,弃之可惜。而且法戒自己对机关学的研究还不够,无法让木人做出如真人一般更复杂的动作。
张紫星却露出兴奋之色:没有智慧?那就给它一个人工AI!无法做出如真人般复杂的动作?他的机器人所能做出的动作,只怕连真人都做不到!虽说张紫星已开发了不少的能源基地,但若要应付大规模战争乃至更高的目标,能源依然是一个相当困难的问题,如果能解决,那么他手中秘密底牌的威力将会大大增强。张紫星忙问法戒木人动力的来源,法戒停下木人,将它胸前地木盖扭开,只见里面镶嵌着一个块散发着淡淡仙力地白色石头,而石头周围是一些类似阵法的刻纹与小设施。
据法戒说,这种仙石结合阵法能提供如一种特异的循环,吸收周围的灵气产生生生不息的动力,就如同修炼者吸收灵气一般。而且这个阵法还有进一步改良的空间,能提供更强的能量。当然,木人不是真人,自然无法修炼者那样提升境界或力量。
法戒见张紫星对他这个“发明”很感兴趣,心中不以为然,而且也不愿再在这方面浪费时间。然而,当张紫星拿出一个能做出各种夸张动作,如人一般“聪明”的奇特金属人后,法戒的眼神终于开始发生变化了。
由于这牵涉到张紫星最重要的秘密,所以张紫星将自己金仙中阶的修为释放了出来,提出法戒若想进一步就此研究,必须献出本命元魂,彻底效忠。从法戒望向机械人那狂热无比的眼神来看,这个要求显然不成问题。果然,法戒很痛快地献出了本命元魂,张紫星随即带他离开神兵坊,将“家”搬到了皇宫的地底基地。
基地中那一系列远远超越时代的科技成果让法戒看得目瞪口呆,颇有几分刘姥姥金大观园的味道,而他原本心中的自负早已在这些“新事物”的强烈冲击下消散无踪。看得眼花缭乱的法戒丝毫没有献出本命元魂后的觉悟,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朝张紫星毫不客气地轰炸而去。张紫星知他心中震撼,也不着恼,尽可能在法戒能理解的范畴内一一解释。因为从法戒弄出那个木人开始,已经成为他计划的重要成员之一。
张紫星将法戒介绍给了基地中的刑天、商青君等人。但法戒对这些似乎兴趣欠缺,连那玄仙上阶的刑天都没有看在眼里,只是一心想早点进行相关的研究。张紫星对于这位封神中真正的“同行”也有相当的好感和敬意,立刻安排好法戒的研究的场所和生物人助手,并把袁洪所得的仙石等材料全部拿了出来,送给法戒研究。
法戒的任务是:研究出那种以仙石和阵法为基础的“无限循环”能量,强度越大越好。尽可能不要用太过稀缺的仙石,以便将来大规模的制造。只要条件允许,这种思路应该是可行的,如果能成功,那么下一步的课题就是如何大规模地结合到现代机械中去了。然而袁洪所得的那些仙石还远不能满足法戒的需要,法戒提出了一大串奇异仙石的名称,张紫星于这方面完全是外行,只得一一记录下来,日后再设法寻访。
刚离开地底基地不久,就有人来报,国师申公豹求见。张紫星哪里知道现在的申公豹已是一个如定时炸弹般的危险人物,自忖已隔了许久没有见到这位“左国师”了,当下就在龙德殿召见申公豹。
第两百六十六章 凤凰山初见龙吉
张紫星不待申公豹行礼,赶紧走下龙椅,来到他跟前,高兴地说道:“国师总算是来了,上次别后,一直未见法踪,寡人好生想念!”
申公豹见天子如此亲切和重视,心中感动,但他奉元始天尊之命而来,也不敢耽搁,客气了几句,径直问道:“请问陛下,那位右国师逍遥子可在?”
张紫星感到奇怪,谨慎地答道:“右国师在寡人新立苏皇后之前就已外出云游,也不知道何日方可返回。”
申公豹露出遗憾之色,张紫星试探地问了一句:“国师寻那逍遥子有何要事?”
申公豹自然不可能说真话,推说只是小事,顺带问起。张紫星也不追问,说道:“国师既然找逍遥子有事,若是他返回朝歌,我可燃烧国师上次遗留的信香,告之此事。只是寡人目前有一桩难事,还请国师相助。”
申公豹一直对天子的知遇之恩感怀在心,正愁没机会表现,连忙问是什么事。张紫星说出自己“修炼”需要仙石之事,申公豹也不问他修炼的具体情形,当即拍胸脯表示愿效此劳。张紫星大喜,赶紧拿出法戒试验所需仙石的清单。
申公豹略一浏览,眉头微皱,表示有些可能比较稀缺,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凑齐。不过他交友甚广,自恃应该可以完成这个任务。张紫星没想到刚才还头疼的难题立刻就找到了解决的方法,不由心情大好,下令在龙德殿设宴款待申公豹。申公豹似乎无心逗留,谢过天子,匆匆离去。临走前,再次请天子一有逍遥子的消息,可立刻以信香通知。张紫星心知申公豹找逍遥子必然有事,但目前来说,还是等他先凑齐试验所必须的仙石再说吧。至于那个逍遥子的身份,却是另有目的的。
凤凰山中,奇峰锦绣,云雾缭绕,上有白云似雪,下有碧湖如镜。山中多是古柏森森,浓荫蔽日。走在林间,树木清香沁人心脾,甚是舒畅。
张紫星深吸了一口气,眺望着远方的美丽景色,生出涤尘静心的奇妙感觉,暗叹一声:也不知杀劫过后,是否还留得自在之身,与一众娇妻生活在这种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之中?
他来这凤凰山已有一段时日了,却无法找到想要寻觅之人。也不知是机缘未至,还是“原著”有误,或是这个世界又有了变数,那人并不在此地?
张紫星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一个主意,当下盘坐在一块较为平整的石头上,从法宝囊中拿出一张古琴,暗运仙力,开始弹奏起来。琴声曲调优美,远扬而去,在山中响彻。远远望去,一位青袍道人端坐石上,置琴于膝,当着这如画景致弹奏出天籁之音,倒真有几分超凡脱俗的高人意味。
张紫星起先还是依照超脑输入在心中的琴艺技法演奏,后来却是渐渐投入角色,一曲《高山流水》演奏下来,心中居然也生出一种奇异的意境。春秋时伯牙有子期这样的知音,而今他的知音何在?虽说他的红粉知己有几位,感情亦是深厚无比,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作为一个穿越者,他注定就是孤独的,除非有一天,能抛开沉重的包袱,将心中所有的秘密尽数向人倾诉出来。或许,要等到杀劫结束之后吧。
张紫星一曲终了,正内心感慨,猛然看到前方忽然多了一个女童来。这童子约莫七八岁,穿着一身宽大的道袍,生得粉雕玉琢的,活脱脱一个小美人胚子,尤其是那双水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十分可爱。张紫星暗暗警惕:这女童不过是真仙下阶修为,只是方才自己太过投入,乃至女童是何时来到的也未曾察觉,若是来的敌人,只怕还有麻烦。不过,眼前这个女童应该没有恶意,很有可能还和自己要找的人有关。果然就见那女童对他行礼道:“我乃碧云童儿,请问老师何人,为何在此山中弹奏?”
碧云童儿?张紫星在来之前就特意“复习”过原著的相关情节,一听这个名字,心中暗喜,面上却是一副歉意的表情,说道:“贫道不过一散人也,只因留恋此山美景,故而徘徊多日。今日心血来潮,弹奏一曲,惊扰了道友,还请见谅。”
碧云童儿摇了摇头:“老师的琴艺高明无比,纵是小童听闻,也不免沉湎其中,何来惊扰一说?只不过,此山乃我家主人所居,主人素好清净,不喜纷扰。故而小童斗胆,请老师移驾他行,冒犯之处,请老师勿怪。”
张紫星一听,顿时皱起了眉头,没想到这白白卖艺一番不说,还起到了反作用。他故意看了看周围,对碧云童儿问道:“道友休要欺我!我来此已有几日,为何不见贵主人洞府?”
“小童怎敢讹骗老师?仙家各有妙用,我家主人洞府自有去处,正是在这凤凰山中。”
张紫星不死心地又问碧云童儿主人的来历,哪知碧云童儿外表年纪虽小,口风却不松,居然套问不出什么端倪来。张紫星眼珠一转,故意露出愠色,说道:“贫道生平最爱琴乐,常于名山秀川流连停驻,感悟乐理。今日在此山中,难得灵感忽生,故而创出方才那琴曲来,正欲再行领悟更多佳曲,却逢如此之事!道友可否带我前去拜会贵主人,通融一番。”
碧云童儿一听张紫星想要去见主人,忙道:“不可!老师还请不要为难于我,速速离去为好……”
张紫星冷哼一声,身上的力量缓缓了散发出来,说道:“我也是修炼之人,此番并无所求,只求在此山中感悟乐理。不想你家主人如此无礼,不念同道之情,居然硬迫我离去。今日我若不走,难不成还有什么祸事不成?我倒要看看,你家主人有何手段!”
碧云童儿方才听了他的弹奏,也知道这“散人”说的是“真话”,这样逼他走确实有些不近情理。如今见他发狠,力量又远胜自己,不由进退两难。张紫星自是不会真的拿这小女童出气,口中嚷道:“你乃一小童,我也不欲为难于你。你且去禀告,让你家主人与我作过一场,见个高下,再言去留!”
此时空中传来一声清越的鸟鸣,就见一只青鸾从天而降,对着碧云童儿又叫了几声。碧云童儿如释重负,对张紫星说道:“老师,我家主人有请,请随我来。”
此时就见一座山峰的云雾自动朝两旁缓缓拨开,原本空无一物的峰顶忽然金光闪动,凭空多出一座宫阙来。张紫星心中暗喜,跟着碧云童儿与那青鸾一同飞上峰顶。碧云童儿领着他走入那宫阙之中,宫中面积宽敞,设施华贵精美,比西王母的琼玉宫也只稍逊一筹而已。
不久,张紫星果然如愿地见到了本次来凤凰山的终极目标——天界的龙吉公主。
《黄帝心经》中所提到的“四灵之气”,张紫星已拥有人灵、妖灵、玄灵三气,而他来凤凰山的目的,就是为了那仅缺的仙灵之气。轩辕黄帝曾言,仙灵之气只有天宫金阕的仙女才具备,如被诅咒之前的女魃,黄帝的妻子之一九天玄女等。当然,西王母天瑶与瑶池金母元卿也属于这一类。张紫星心中YY倒还罢了,考虑到小命的关系,自是不敢真的去打那两大御姐的主意。其实就在当年黄帝说起过仙灵之气时,他心中就有了一位人选,正是这位居住在凤凰山青鸾斗阙中的龙吉公主。龙吉公主是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之女,原著中因犯天规下凡历劫。龙吉公主道法高妙,法宝众多,曾力败火神罗宣,而后也有一系列不俗的战绩。论实力,绝不在阐教十二金仙之下。可惜的是,她以天宫公主之身,被月老强行指婚于截教门人洪锦,最后两人在万仙阵中死于金灵圣母之手。
张紫星对龙吉公主的算计还早在几年前,最大的手段就是将皇叔箕子之女褒燕许配给洪锦,将其招赘入宗室,按礼法,洪锦除公主和嫁过来的侍妾外,不得再娶,彻底断绝了洪锦的“后路”。龙吉公主与三宵娘娘一样,都是张紫星在原著中感到十分惋惜的女子,加上那可能让他迅速晋级玄仙的四灵之气,所以此番对龙吉公主可谓志在必得。
与想象中一样,龙吉公主果然是美貌绝伦,那飘渺的气质,映衬着完美的五官与身段,可列为张紫星生平所见的几大美女之一,但她给张紫星的最大感觉却不是美貌,而是冷,如冰一样的冷。张紫星不由联想起西王母的清冷,差点错以为龙吉公主是天瑶的女儿。
龙吉公主漠然地看着张紫星,明亮的眼眸中丝毫看不到感情的波动,不待张紫星开口,已经吐出一句冰冷的话来:“是何人派你来的?”
张紫星奇道:“道友何出此言,有何人会派贫道前来?贫道只不过偶尔路经此地,醉心风景,妙悟乐理……”
哪知龙吉公主根本不听他说完就打断道:“我不想听这些托词,我只问你,是否母后遣你前来?你可以回去禀告母后,我自会应劫安于尘世,无须任何人在旁监督。若是你再敢在此地停留,休怪我无情。”
张紫星一脸错愕,心知自己被误会成瑶池金母派来的人了。但从这些话可以听出,龙吉公主对他这位“天庭使者”的口气似乎相当不善。先前他还担心自己与昊天结仇,是否会影响与龙吉之事。如今看来,却并不是这么一回事,龙吉公主与瑶池金母之间究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什么母后?”张紫星心念一转,冷笑道:“贫道乃海外散修,根本不知什么监管、尘世!听你那称呼,莫非你还是什么宗室不成?”
龙吉公主见他不承认,美目中寒光大盛,冰冷的仙力一丝丝散发出来。张紫星顿时感到冰寒彻骨,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但又不可能去承认那个莫须有的“天庭使者”身份,当下只好硬着头皮将自己金仙中阶的力量也施展了出来,与那冰冷的仙力相抗。一旁的碧云童儿眼见二人剑拔弩张的态势,心中大急,叫道:“你究竟是哪一部的仙人?居然敢对龙吉公主无礼!”
“哼!她要是什么公主,我还是当今的天子呢!我可不知道什么母后,鬼后!你们强加个身份给我,不就是要作过一场吗?我虽好乐理,却不是任人欺凌之辈!”张紫星冷笑一声,手中已经多出一把金剑来,那金剑所洋溢的强大煞气几乎迫得碧云童儿说不出话来。
然而,那第一句“大实话”却让龙吉公主眼神一动,收敛了仙力。张紫星见她似乎信了几分,赶紧见好就收,将定商剑也收回法宝囊。
龙吉公主知道瑶池金母御下极严,若此人真是他派来,绝不敢那般出言不逊。而此人的修为与法宝皆非等闲,若是天宫之人,不可能默默无闻,当下说道:“你说你在此妙悟乐理,可愿弹奏一曲,以示清白?”
张紫星心中暗喜,故作忿色地拿出那古琴,将刚才那首“领悟”的《高山流水》就地演奏了出来,趁机向龙吉公主卖力地展示琴艺。龙吉公主微微点头,却依然是面无表情,淡淡地说道:“道友此曲确为高妙,折转如意,刚柔相济,可当神技二字。方才是我误会道友,不过道友言语也有不慎之处,便作两清。道友可自行在此山中感悟,我绝不会再行侵扰道友,此地宫阙之事,还请守秘。”
张紫星闻言,面色顿时缓和了下来,心头却是大为着急:那个什么狗屁“感悟”纯粹就是个借口,听龙吉公主的语气,这一离开后,将来都不会让他再入这斗阙了,这可是相当的不妙。
第两百六十七章 跟踪者
“道友,方才我也有所得罪,言语失当,尚请谅解。”张紫星一边拖延时间一边急思办法:“听道友评论此曲,见解非凡!贫道生平最爱音乐,难得遇到这样同好之人,不知是否能向道友讨教一二?”
龙吉公主淡然道:“我于琴艺只懂皮毛,根本无法与道友相较,不愿献丑,道友莫怪。”
张紫星想试探出龙吉公主的喜好,问道:“我于各类乐器都有涉猎,不知道友喜好何种?”
龙吉公主摇摇头,依然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乐声于我不过偶尔消遣之用,并无深究。”
张紫星见龙吉公主油盐不进,一时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心知不能初见面时就死缠烂打,留下坏印象,说道:“道友既好清净,贫道也不便在此久扰。原本我只是偶经此地,见这凤凰山景色灵秀,山水怡人,方才逗留了几日。我从这山水美景中想起一个传说来,故而心有所悟,得出那新曲。今日与道友相遇,即是有缘,还请道友为此曲赐名。”
一旁的碧云童儿不由好奇地问了一句:“是何传说?”
龙吉公主看了碧云童儿一眼,目光中略带怪责之意。碧云童儿自知失言,连忙低下头去。在这偌大的青鸾斗阙里,龙吉公主就碧云童儿这一个伴儿,虽是主仆关系,却相处甚好,所以只是施了个眼色,也没有出言责斥。
张紫星那样说,就是想引起龙吉公主的好奇心,如今碧云童儿这一问,正中下怀,当下将俞伯牙与钟子期的故事略作修改,说了出来。故事的年代自然是被他大大提前,还添加了不少旁枝情节,使“剧情”变得更加丰富。在这个故事中,俞伯牙因钟子期的死而摔琴谢知音,终身不弹琴,而那琴谱也随之失传。正是因为有感于此,今日他见凤凰山青山碧水,故而灵感大生,“创”出此曲。
碧云童儿被这故事所感染,感叹不已,倒是龙吉公主依然是面无表情,只是目光有些出神,淡淡地说了一句:“原来有此缘故,可惜我资质愚钝,赐名之事,只怕是辜负道友的期望了。”
碧云童儿甚是灵慧,开口道:“老师既说那伯牙鼓琴时,志在山水,而子期一一得之,丝毫不差,故成知音。今日老师又在这凤凰山中以山水而悟出其曲,不如就叫山水如何?”
“山水……此名与那故事深合,只是略嫌凝涩。”张紫星稍稍颔首,故意作沉吟之状,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贫道索性再加两字,就叫高山流水如何?”
碧云童儿一听,连连称妙,张紫星瞥了依然面如冰霜的龙吉公主一眼,暗暗叹息:若是这位公主能与那碧云小萝莉一般“上道”就好了,可惜……
告辞在即,张紫星忽然生出灵感,朝碧云童儿露出喜色:“想不到此来凤凰山,不仅得悟新曲,还觅到这样一位小知音,真是不虚此行!”说着,张紫星朝龙吉公主行了一礼,说道:“道友,今日絮叨良久,贫道就此告辞。临行前有一桩请求,我每月会前来凤凰山几日,演奏几曲,届时想请碧云道友前来聆听,以筹知音,还望道友恩准。”
碧云童儿确实喜欢音乐,一闻此言,两眼直发亮,将哀求的目光投向了龙吉公主。龙吉公主略一思索,看了看碧云童儿,终于同意了这个要求。张紫星暗自得计,谢过龙吉公主,又朝碧云童儿打了个稽首,飘然而去。
“攻克”龙吉公主的难度比他想象中地要大得多,她整个人就如冰山一般,冷漠无比,要想拿下,很可能会发展成一场“持久战”。不过张紫星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是抓稳了碧云童儿这条线。倒不是他忽然变了“口味”,想要朝碧云童儿那等小萝莉下手,而是想通过拉拢龙吉公主的唯一侍童碧云童儿,来找出突破口。张紫星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在凤凰山中又留了一日,弹奏了几首乐曲。那碧云童儿果然得到龙吉公主的肯首,前来聆听。张紫星有心结好这位小童儿,又施展出当年哄骗小萝莉云的伎俩,送了几样精巧的小玩具给碧云童儿,定下后会之期,方才离去。后来张紫星才知道,他“贿赂”碧云童儿的那些新奇小玩意儿大多都落入了龙吉公主的手中。
离开凤凰山,张紫星正欲径直返回朝歌,忽然心中生出一丝奇异的警兆,似是有人在跟着自己。他也不驾遁光,一边不动声色地继续前走,一边提聚仙力,凝神感应身后动静。果然,那人也随后而来,似乎十分谨慎,显得不紧不慢。以此人的修为来看,应该不是碧云童儿那等真仙,而冷若冰山的龙吉公主只怕更不会这般跟踪,究竟此人是谁?张紫星暗暗皱起了眉头,脚下的步伐渐渐加快。
身后那人忽见前方的目标提速,赶紧跟上。而此时目标身上忽然红光一闪,朝空中弹去,速度十分迅捷,转眼已飞出老远。那人一见,赶紧也驾遁光追去,才飞不远,就见前方红光戛然而止,那“目标”正停留在空中,凝视着自己。跟踪者不料对方有此一招,已躲闪不及,当即暴露了行藏。
这跟踪之人是一位青年男子,五官俊朗,身材中等,穿着一身绿衣,显得气度不凡,只是那双眼睛闪烁不定,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张紫星打量了一阵这个陌生的青年男子,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跟踪于我?”
绿衣青年也在观察张紫星,发现他所表现出来的修为不过是真仙下阶而已,心中生起轻视之心,冷笑道:“你休要问我是谁,你在那凤凰山中呆了数日,究竟有何目的?快快从实讲来,否则休怪我手辣!”
张紫星听出这家伙居然还很嚣张,心中反感大生:“好大的口气!我在山中作甚,与你何干?”
绿衣青年目中闪出厉色:“既是如此,我便拿下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看你吐不吐实情!”
张紫星不怒反笑:“无知鼠辈!且看你有何能耐!”
绿衣青年手中多出两把仙力四溢的长剑来,身形如电,转眼已飞至张紫星的身前,分心便刺。若是换了一个人,还会“照例”拿出长剑和他武斗一番,但张紫星是“先进性战斗理论”的坚决执行者,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那青年还未飞到有效的攻击位置,就感觉一阵强大的压迫感,身旁已多了九个黑影,正在飞速地旋转。青年的反应也是极快,顺势一个倒翻,凌空又飞了回去,警惕地看着包围着自己的九个黑影。那黑影停止了转动,原来是九个铜鼎。绿衣青年见多识广,竟然认出了铜鼎的来历,惊讶地说道:“大禹九鼎?”
张紫星鼻中哼一声,并不理他,以新掌握的九曜仙诀催动九鼎。绿衣青年感觉四周的压力越来越大,不敢急于抢攻,朝上方快速飞去,想要脱离九鼎地包围。哪知道九鼎居然如影随形,紧跟他不放,无法摆脱。青年急坠下地去,正欲施土遁之术,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困,无法施展。张紫星自参悟九曜仙诀以来,还是首次应用到施展之中,感觉甚是得心应手,当下再运法门,将那九鼎齐齐翻转,以鼎口对准青年。九鼎上的光芒逐一闪动,最终集中在张紫星身前的一个鼎上。那鼎口忽然发出强烈的吸力,绿衣青年身不由己,被拖得朝前滑去。
绿衣青年识得九鼎的厉害,口中念动法诀,身上的绿衣忽然冒出丝丝烟雾,烟雾被吸得朝鼎口而去,但绿衣青年的身形却是停了下来。绿衣青年施展仙衣妙用,抗住九鼎的吸力,冷笑道:“好道人!居然还有九鼎这样的异宝!若非我的白雾仙衣乃护身至宝,当被你偷袭所乘!”
张紫星心中一阵鄙视:明明是正面作战,硬被说成偷袭,难不成真要拿把剑和你意思几下,再一起把法宝弄出来互砸?绿衣青年实力高强,仗着自身修为和白雾,那九鼎竟是无法奈何得了他。张紫星看得暗暗摇头,大禹的九曜仙诀虽然对九鼎十分有效,但所发挥出的威力确实寻常,若真是那先天至宝乾坤鼎,莫说是这绿衣青年,就算是蚩尤那种玄仙级别的人物,也难逃被吸噬之厄。
绿衣青年又拿出一物,是一道金符,上面用地符文十分古怪,是呈朱红色。青年拿出金符一甩,整个人顿时脱出九鼎的包围,而那金符则代替了他原来的位置,悬浮在空中,发出金光,与九鼎的吸力互抵不下。张紫星想要收回九鼎,却发现九鼎竟然被金符所牵制,一时无法如愿。绿衣青年见他收取九鼎无功,哈哈大笑,看着那九鼎,目中毫不掩饰贪婪之色:“这九鼎在你这等修为低贱之人的手中,可谓神物蒙尘,待我先拿下你,再收取这九鼎!”
“你是何来历?居然识得到禹王九鼎?”张紫星看出这青年的修为与火灵圣母相若,估计是金仙下阶巅峰境界,应该并非无名之辈,不过这个世界的仙人数目众多,远远超过了他所知的那些“名人”范围,所以想问个明白。若是截教中人,也不好下杀手。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问我的来历!待我拿下你,自会知晓!”绿衣青年面露阴狠之色,举剑朝张紫星刺来。
张紫星可不是什么软柿子,哪容得他如此猖狂,盛怒间,浑身的仙力猛然迸发出来,定商剑已出现在手,迎向双剑。青年感觉对方的气势猛然增强,竟然还凌驾在自己之上,心知踢到了铁板,不由大吃了一惊,正分神间,手中双剑与金剑已交击在一处,火星四溅间。金剑上传来的强大仙力几乎震得他双剑脱手。让绿衣青年更加惊骇的是,金剑上似有一种诡异的吸力,将自己双剑的仙力尽吞噬。他连忙提升力量,好不容易才将双剑挣脱出来,再也不敢有半分小觑之心。
“道友慢来!”绿衣青年见张紫星还有出手之意,连忙喝止。
张紫星一听他连称呼都变了,面露冷笑,喝道:“废话少说!你不是想要九鼎吗?就让你自取其辱!”
绿衣青年眼珠一转,忙道:“道友且慢,我有要情禀告!我是奉命行事,需盘查凤凰山一带的状况。方才多有得罪之处,请多见谅。”
盘查凤凰山?张紫星联想到龙吉公主初见他时的质问,心中对这绿衣青年的来历隐隐猜到了几分。
绿衣青年见他缓缓落下了金剑,心中稍定,为表示友好,自己率先收了金符和双剑,行礼道:“道友,我乃是奉一位大神通者之命,过问凤凰山出入之人,今日冒犯道友,尚请见谅。道友,能否告之在凤凰山几日有何贵干?”
“贫道前日偶经凤凰山,为美景所迷,故而欣赏山水,鼓琴奏乐,如此而已。”
绿衣青年露出恍然之色,又深施一礼:“原来如此,是我得罪了。”
张紫星正还礼间,忽然心生警兆,就看到那张与九鼎抗衡的金符蓦地出现在身前,正惊讶时,绿衣青年身形暴起,口中念念有词,金符迅速碎裂开来,发出强烈的金光,化作点点金光,没入张紫星体内。绿衣青年大笑道:“饶是你修为深湛,也要中我之计!如今你已中金咒之术,当无法动弹,仙体也将逐渐萎缩,修为大减,纵是金仙中阶之体,亦无法抵御!”
张紫星怒道:“你方才还主动罢手,有礼相待,为何忽施毒手?”
绿衣青年冷笑一声:“你休得诳我!入凤凰山仅为游历鼓琴?谁会信这等言语?”
张紫星艰难地挣扎了一阵,露出十分吃力的模样:“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管凤凰山之事?”
绿衣青年见他果然无法动弹,面上杀气大盛,阴笑道:“我现已与你结下仇怨,未免后患,须留不得你!告诉你也无妨,凤凰山中所居的正是天界公主!我奉命瑶池金母之命,特来此监视,今日不管你在凤凰山作甚,终是难逃一死!待我取你性命,再得那九鼎,当是大功一件!”
“天界公主?莫非是金母之女?为何那金母还要遣你监视?”
“那是由于公主……哼!你死到临头,如此废话作甚,纳命来!”绿衣青年才说了半句,自觉失言,也不再出声,握着双剑逼来。张紫星叹了一口气,忽然站直了身子:“既是你不肯说完,我只好自己动手逼问了!”
绿衣青年见他竟然安然无恙,身形一顿,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你怎么可能无恙?”
这也无怪那绿衣青年惊诧,要知道,金符乃天庭之主钦赐的强力法宝之一,连带那诅咒秘术也是亲传,就算无法彻底击败这金仙中阶的敌人,至少也能大大削弱他的实力,哪知居然对敌人完全无效。
张紫星作出无奈之色,耸耸肩:“没法子,这副身子骨就是硬朗,想有点什么事都难。”
这话倒不假,当初在岱舆仙山时,张紫星在机缘之下,接受了封印混沌钟匙的众多上古魔神的力量,加上在和陆吾战斗时,那混沌九形中有一字裂变,从而引发魔神之力产生凝聚、异变,最终形成的这副无上魔体。这魔体的强度和韧性还远在刑天这种魔神强者之上,足以于祝融、共工、句芒这些上古大魔神媲美。无上魔体的最基本特性就是对剧毒和诅咒之术免疫,而且还因他体内的饕餮与蚊道人之力,产生了“吞噬”的特殊属性。绿衣青年的金符和咒术虽然厉害,却很不凑巧地碰到了克星,自是全然无功。张紫星对青年的偷袭也早有防备,他得通天教主之助,已魔体大成,又有替身木人这种护身法宝,自是不惧这家伙耍什么花样。他本想装作受制套问出实情,不料对方奸猾谨慎,口风甚紧,才说了一半就警觉住口,所以干脆将牌摊开来。
这青年果然是瑶池金母派来的,不过他的任务居然是“监视”,而不是“保护”,看来龙吉公主被贬下凡的事情还真有蹊跷。
绿衣青年见金符失效,对方的修为和法宝又在自己之上,哪里还敢恋战,正想逃遁,忽觉眼前一花,周围景物骤变。
第两百六十八章 仇人
这是一个绿衣青年相当熟悉的场景,白云如大地一般遍布脚下,大小不等的仙山峰俨然是漂浮在空中。仙山上除了奇峰秀水、珍禽异兽等美景外,还有大规模仙阁琼楼。出现在他眼中的是一位绝色少女,容颜秀丽,风姿卓绝。绿衣青年一看到这位少女,目光再也无法移开,尽管这少女曾拒绝过他双修的请求,但他依然念念不忘。或许,正因为得不到,才觉得格外吸引人。
少女白衣飘飘,往远空中地红色仙山飞去。那正是天界的险地苍瑜仙山,孕育着极强的神火,终年炽热难当,纵是仙体,也无法支持。这里神火能供一些特殊身份的仙人炼制法宝之用。同时,苍瑜仙山也是一座牢狱,专门用来囚禁一些不遵天规或触怒天帝的仙人。那白衣少女飞至仙山,在采集红焰仙石时,却意外地看到了被仙锁重重捆缚的一个男子,这个男子正是绿衣青年最痛恨的人。
此后的日子,便是绿衣青年心中的梦魇。那位心仪的白衣少女居然渐渐对那个得罪金母的该死囚徒动了芳心,还好得如胶似漆!没想到他堂堂的金母使者,深得主上宠信,手握天界实权,居然比不上一个囚徒!简直是莫大地耻辱!绿衣青年心中妒恨无比,立刻将此时宴报主上,并添油加醋。金母自是大怒,下令处死囚徒。那白衣少女为救囚徒,只得答应做他道侣。绿衣青年心中得意万分,当天便要求少女与他双修。
少女果然依约来到。绿衣青年表面一副殷勤之态心中却是盘算在骗取她双修后,再毁约杀死那囚徒,以绝后患,就在他搂住那少女,预备大肆轻薄之时,忽然异变横生。少女竟然变化成一个丑恶无比的怪物,一口就咬住了他的脖子,同时利爪如刀,将他遍体筋肉撕裂开来。一时鲜血淋漓,恐怖万分。绿衣青年大叫一声,猛地睁开了眼睛,发现那少女什么的都不见了,自己正在一个遍地氤氩的奇特之处,原来方才仅是幻觉而已!
他陡然记了起来:当年那少女其实并没有顺从他,而是情愿与囚犯同死。其时恰逢下界大战,金母考虑再三,准这少女和囚徒戴罪立功,往下界而去。但绿衣青年怎会甘心让这对“狗男女”在下界双宿双栖?在得到金母的默许后,求得赐下的血诅之符,趁那少女下界之时施展诅咒之术,使她与妖尸之体合二为一,最终变化成丑恶无比的怪物,与那男子分离——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
此时,绿衣青年忽然惊愕地发现,就这刚才一场梦魇,居然使他的心神居然受到了重创,相当于普通人大病一场,这可是前所未有过的事情。看着身上白雾仙衣发出的淡淡雾气,绿衣青年猛省:莫不是心魔反噬?若非白雾仙衣的防护作用,只怕刚才还有更大的危险。就在这时,绿衣青年忽然心生警兆,就见前方氤氲中,隐见一个黑影潜行而来,速度十分迅疾,转眼已快至身前。
此人白甲银枪,浓眉大眼,相貌英武,双目神光闪动。绿衣青年刚感觉出此人不过是真仙修为时,就觉一股杀气直沁入心脾,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白甲男子人还未近,手中银枪已经隔空刺来,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绿衣青年急持双剑招架,就觉对方的凌空劲气带着一股无比尖锐的力道,双剑居然几乎无法握稳,心中哪里还敢小看这个“真仙”,赶紧凝神以待。
白甲男子的枪法十分高明,许多招式都是绿衣青年想都想象不到的,才招架了几下,就被挑飞了一把仙剑。绿衣青年自知不敌,从法宝囊中取出一张金网,朝白甲男子撒去,正是瑶池金母赐下的另一件法宝——天罗地网。这天罗地网是用仙玉云蚕及绞金丝以特殊方法混合织就,坚韧无比,专为捕获违犯天规的仙人之用。天庭一共才有五张,除金母的三张和神将灵宝一张外,另一张正是在绿衣男子的手中。绿衣青年哪里知道,这白甲男子“信”魂赵云的特技就是破坏法宝,而神将灵宝的那张天罗地网,正是毁在赵云的手中。面对着已经是第二次相遇的天罗地网,赵云更是镇定自若,在退却游走中,手中银枪如闪电一般,集中攻击天罗地网的网结。果然,不久过后,在绿衣青年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天罗地网被那奇异的力量撕裂成两片,宣告毁灭。
绿衣青年正想夺路而逃,忽然一阵琴声响了起来。这琴声十分悦耳,绿衣青年才听了一阵,就觉得神摇意夺,不能自持。这一迟疑,忽然身上的仙衣震动,白雾大盛。原来赵云趁他被琴声所惑时,已快速上前,对他发动了快速的攻击。那白雾仙衣果然玄妙,化作一股白雾,笼罩住绿衣青年的全身,赵云银枪的凌空锐劲虽然厉害,碰到那白雾时,顿如泥牛入海,毫无踪影,一时也无法破开那飘渺的白雾防护。然而,这白雾却无法阻隔声音的传播。琴声忽然一变,绿衣青年就感觉仿佛有一把尖锥在猛烈地凿击他那原本就因心魔而受损的心神,比肉身上的伤害还要严重得多,双足似有千斤重,钉在地面难以挪动。白雾仙衣本来对这种心神攻击也有一定地防护能力,但此时赵云的攻击正是十分猛烈之时,所以无法兼顾。就在这时,绿衣青年突然感觉一股可怕的炽热传来。只见赵云地枪尖居然变得通红,还包裹着红焰,将白雾仙衣所散发出的护身白雾蒸发了不少,似乎是忽然附加了极其厉害的火焰之力。但白雾仙衣对火焰似有克制之力,及时生出了更多的白雾,弥补了被蒸发的空缺。
炽热之力无功后,赵云枪尖的红光消失,炽热换成了透骨的寒意。白雾受寒,化作水滴并凝聚成冰。绿衣青年心知不妙,此时那琴声对心神的攻击也愈发强烈。终于,白雾仙衣的防御宣告破裂,还未来得及生出新的白雾,那银枪已破体而入,将他大腿刺了个对穿。绿衣青年只觉一阵彻骨的冰寒自大腿蔓延全身,仿佛将疼痛都凝固了,银枪抽离后,似乎带出了全身的精气,脚一软,无法再站稳。而赵云毫不手段,再次攻来。绿衣青年苦于心神重创,闪避极其吃力。那银枪如闪电一般,趁着白雾还未凝集,又连伤他肩、臂两处,最后竟是朝他头部刺来。匆匆凝聚的稀薄白雾无法阻拦银枪的锐力,绿衣青年老远就感觉一股可怕刺痛,知是生死关头,大喊一声:“我乃瑶池金母座下使者绿鹦哥,休要伤我性命!”
枪尖戛然而止,停留在绿鹦哥的眉心处。尽管赵云已收回那螺旋锐劲,但绿鹦哥地眉心还是留下了一点血痕,转眼便凝固成冰,犹如第三只眼一般,触目惊心。绿鹦哥仿佛在生死门前打了一个转,遍体尽是冷汗。
琴声也停了下来,前方氤氲拨开,现出那弹奏之人。那是一位面如冠玉,容貌俊秀的男子,眉宇间露出勃勃的英气,穿着一袭白袍,显得潇洒不凡,卓然出尘。白袍男子一挥手,赵云枪上的冰寒之气顿时消失,整个场景渐渐淡去,又回到原本的山地之中。
“绿鹦哥?”站立在对面的张紫星带着深意地看了绿鹦哥一眼,露出笑容。
绿鹦哥感觉到心神与仙体俱受了重伤,知道方才绝非幻觉,哪里还敢嚣张,连忙哀求道:“道友,我有眼无珠,不识得道友厉害。我乃天庭金母亲信,请道友看在瑶池金母之份,饶我性命。日后必有所报。”
日后必报?是报仇吧……张紫星冷笑道:“你把那白雾仙衣献上,我可不伤你性命。”
绿鹦哥知道对方厉害,而自己性命全掌握在其手中,哪里还敢违抗,当即乖乖地将白雾仙衣献上。可笑他方才还想谋夺人家九鼎,如今却连自家的法宝都倒贴了出去。张紫星笑眯眯地收下了白雾仙衣,说道:“道友既是瑶池金母近人,如今杀劫之中,我也不便得罪金母,今日之事,就此了结。我误伤道友,心下歉疚,故而请道友随我往洞府一行,治疗好伤势再说。”
经过今日一战,绿鹦哥切身体会了这位道人的心计和手段,哪里还敢逗留,连忙告辞。张紫星不容他多说,以超脑释放出牵引光线,将绿鹦哥牢牢地束缚了起来,未免他施法术逃走,又将超脑变成两片蚌壳一样的密封囚笼,将绿鹦哥关了个结实。
绿鹦哥没想到对方居然还不放过他,心中大惊,无论如何呼喊挣扎,皆是无效。而那“囚笼”还释放出强大的电力,令他全身痉挛,无法动弹。
在经过漫长的黑暗和惊恐的等待后,囚笼终于缓缓张开。绿鹦哥只觉外面的光芒十分刺眼,勉强运用仙力才恢复了视觉。原来自己正在一个奇怪的所在地,周围的墙壁都是金属制成,而那青袍道人已换了另一副行头,出现在眼前。
“道友,你曾我饶我性命,为何食言?我奉金母谕旨,在凤凰山公干,在天庭也有本命玉简,若是有不测,玉简立有反应。道友虽修为过人,法宝厉害,但也抵不住整个天庭的大军。如今正是杀劫之中,道友何苦与我天界为敌……”
绿鹦哥将准备好的说辞一股脑儿吐了出来,只希望逃得性命,再图报复。张紫星也不回答,只是点点头,微笑地看着他。绿鹦哥见对方点头,正要继续劝说,就见他背后走出两男一女来,其中一名男子身材高大壮硕,另一名则面容俊朗。那女子身姿婀娜,容颜秀美,堪称绝色,然而那美目中却透出强烈的恨色,如刀一般直盯在绿鹦哥的脸上。
绿鹦哥一见这女子,仿佛脸上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面色顿时变得惨白无比,方才还滔滔不绝的言语忽然紊乱起来:“你……你……”
绝美女子乍见仇人,声音也很激动:“绿鹦哥,你这卑鄙小人,可还认得我吗?”
“女魃……”绿鹦哥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几乎是呻吟地出声:“不可能,你中了血诅之术,明明已变成……”
一旁的应龙上前握住女魃的手,缓解她的激动的情绪,对绿鹦哥喝道:“你这无耻之徒,当年一再陷害,又对我爱妻施那毒手,致使我夫妻分隔千年。今日却有幸落入我们手中,可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绿鹦哥一听两人已成夫妻,又知白己落入仇人手中,必难有幸理心中升起无比的妒恨,咬牙道:“你们这对狗男女,莫非还敢对我下毒手不成!若是被金母知晓,当将你们形神俱灭,永世不得重生!”
“纵使元卿和昊天都知晓又能如何?”张紫星不屑地插了一句,与那一旁的刑天对视一眼。后者哈哈大笑:“大不了再打上天庭,看看这次断头者是谁!”
绿鹦哥经历过当年刑天之事,原本就看着刑天眼熟,听到“断头”二字,猛然想起这位壮硕男子的来历,面色大变:“你……你是恶魔刑天?”
刑天手一翻,干戚神斧出现在手中:“你可认得这神斧?”
绿鹦哥当年险些死在干戚神斧之下,自是印象深刻,看着刑天完好的头颅,惊道:“莫非你已打开常羊山封印,取回了头颅?”
“何必多此一举?此头不过幻象也。”刑天摇了摇头,大笑道:“有头颅的刑天,还是刑天么?”
刑天断头志不改,象征这一种永不屈服的精神。张紫星心中最能体会刑天这句话的深意,心中敬佩:“说得好!男儿丈夫,当如是也!”
刑天大生知己之感,与张紫星交换了个眼色,一切尽在不言中。
绿鹦哥看出张紫星绝非普通身份,问道:“那道人,你究竟是何人?”
张紫星微微一笑,说道:“告诉你也无妨。寡人乃人界天子,女魃与应龙乃寡人结拜弟妹,刑天是寡人知己好友,乃寡人在西昆仑亲手释出,连西王母和截教圣人也是寡人的盟友。”
绿鹦哥被这一连串惊人消息砸懵了,心中的骇然简直无以复加:此人居然是人界天子!连截教圣人与西王母都……
女魃冷哼道:“若非皇兄相助,解除你那血诅之力,助我回复容貌,我又怎能与夫君应龙再续前缘?”
张紫星朝绿鹦哥问道:“寡人问你,那龙吉公主不是瑶池金母之女吗?为何金母要派你监视凤凰山?”
绿鹦哥一震:原来这天子早就知晓龙吉公主的名讳,那么他来凤凰山究竟是为了什么?他自知今日得晓诸多秘闻,又遇到应龙女魃这样的死仇,绝对是难逃一死,索性闭口不言。女魃深恨此人,见绿鹦哥如此模样,恨不得当即将他碎尸万段。但她也知道皇兄还有重要的事情要问供,所以强忍了下来。
“你是否自忖难有活路,故而如此硬捱?”张紫星冷笑道:“须知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如今完全受我所控,连自爆元神都无法实现,还不时任由我摆布……”
张紫星也不动手逼供,只是将一些毒刑向绿鹦哥“介绍”了出来,许多名目都是结合后世“智慧”的结晶,就算是刑天,在一旁听得也不由眉头大皱。张紫星看到连女魃都面露不忍之色,当下改成在仙识中传音。绿鹦哥虽在天庭,也见识过不少生魂炼制,不得超生之类的刑罚,却从未听说过如此恐怖的酷刑!加上张紫星的传音带着一定的催眠之力,使他原本就受创颇重的心神所感受的压力越来越大。当张紫星说到“水银剥皮”时,绿鹦哥感觉整个仙识都要崩溃了,再也禁受不住,求饶道:“小人愿尽数说出所知之事,只求速死,还望陛下恩准!”
张紫星暗松了一口气,他本非那种变态的残酷之人,别说是真的去实施这些可怕的酷刑了,就算是口头说说,也不好受。心里防线彻底瓦解的绿鹦哥自是知无不言,而张紫星也得知了龙吉公主被贬凤凰山的真相。
第两百六十九章 道友留步!申公豹的杀招
天庭的仙人们都知道,龙吉公主是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所生之女。殊不知,龙吉公主的父亲,却非昊天上帝!这个消息着实惊人无比,绿鹦哥还是在一次偶然中得知这个真相的。若非他是瑶池金母最信任之人,早已被灰飞烟灭了。也因为这个原因,绿鹦哥被瑶池金母派遣来凤凰山监视龙吉公主。倒不是瑶池金母红杏出墙,勾搭上了别的男子生下女儿,而是龙吉公主根本就没有父亲,或者说,她是天地所生,连金母都不能算她的亲母。
瑶池金母元卿乃天地间太阴之气所生,当初她化形固体后,所余下的太阴之气并没有消散,而是另行凝聚成胎形。这胎形旁,有一团五彩氤氲相护,异香扑鼻,隐隐透出灼灼金光。
元卿知是另一太阴之体,而那五色氤氲似是一件异宝,不由动了收取之心。但那五色氤氲与太阴胎形十分接近,大有排斥之意。元卿用了多种方法,俱不成功。正郁闷之时,此时那胎形受她的力量影响,开始提前凝固成体,最终生成一个十分可爱的女娃。女娃见到元卿与自己气息同源,又在身边,便认元卿为母。元卿对这女娃也有些喜爱,又考虑到那五色氤氲之宝,当即收下了这个女儿,取名龙吉。龙吉对元卿非常亲近,元卿此时再尝试收取五色氤氩,果然毫无阻碍,不由大喜。
五色氤氩正是如今瑶池金母手中最大的法宝素色云界旗,也是当年元卿与天瑶争夺天后之位的资本。元卿晋为天后之后,对外便宣称龙吉是自己与昊天所生,以绝天瑶之念。起先,元卿对龙吉还是十分善待,但随着后来龙吉逐渐长成,情况渐渐发生了变化。龙吉的容貌美丽倒还罢了,元卿惊恐地发现,这位“女儿”居然能牵引天界的力量。要知道,这种能力,只有拥有天位之力的昊天与金母才能拥有。尽管龙吉公主的这种特异能力还比较微弱,却代表了一种“位”的力量,故而引起了元卿的高度警惕。
元卿自知无论是作为天后或是妻子,对于昊天都多有压制。昊天表面上虽然大度容让心中却早有怨怼,不仅与一些仙女暗通款曲,而且还以看守刑天为名,将善尸分身长乘道人派往西昆仑,企图与西王母天瑶旧情复燃。好在天瑶对吴天不仅死心,而且痛恨无比,根本不假以颜色,所以元卿暗中松了一口气,将防备的最大目标转移到女儿龙吉公主身上。
瑶池金母最怕的就是龙吉公主取代自己的位置。虽说这个想法匪夷所思,但并非不可能。龙吉公主同为太阴之体,又有天位之力,而那素色云界旗本来就是龙吉公主身边之物,加上昊天上帝对她这个天后早有不满,种种因素,综合起来,使得“女儿”成为瑶池金母最大的眼中钉。其时正逢杀运当起,天道重列,三教签押封神榜,共封三百六十五位正神上位。瑶池金母心中顿时生出妙计,寻个小隙将龙吉公主贬下界去。这样一来,就算龙吉公主应劫封神,再次回到天界,也不过是三百六十五位正神中的一员,受神道之位节制,永远无法再威胁到她的地位。昊天也不知是否真有用龙吉取代元卿的意思,一早便派出恶尸化身在凤凰山一带“保护”。后来两人达成了秘密协议,昊天收回分身,而金母则遣绿鹦哥监视凤凰山的动静,故而才有今日跟踪张紫星之事。
张紫星听完绿鹦哥的招供,心中对龙吉公主冷漠无情的性格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若是有这样一位视自己为仇人、不断排挤陷害的“母亲”,怎么可能还开心得起来?她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未尝不是一种自我的保护。
在从绿鹦哥口中榨出最后一点情报后,张紫星把绿鹦哥交给了女魃,说是任由她处置。千年来,女魃对绿鹦哥一直恨之入骨,如今仇人真被她所获,终究还是没有用那些听来就毛骨悚然的酷刑折磨或报复,而是直接给了绿鹦哥一个痛快。
大仇得报地女魃谢过皇兄,与应龙相聚一日后,又往金鳌岛而去。临行前,张紫星将白雾仙衣拿了出来,请女魃交给菡芝仙,以做防身之用。
天庭对于绿鹦哥的死似乎保持了沉默,并没有什么动静,就连凤凰山一带也未见新的监视者。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张紫星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抽出几天,前往凤凰山,为“知音”碧云童儿演奏。有时候是琴、有时候是箫,或是其他的乐器。碧云童儿喜好音乐,上次又得了他的好处,对这位自称“逍遥散人”的“知音”很有好感,对他后面送来的礼物也是来者不拒。从碧云童儿的嘴中,张紫星得知龙吉公主对他的音乐似乎没什么特别欣赏,但对上次所说的那个高深流水的故事却是颇为留心,还让碧云童儿重复讲述给她听。
张紫星心中一动,先吹了一曲箫,然后就着这箫曲说出了一个故事,故事的取材是后世中国四大名著之一《西游记》中的一段,讲的正是唐三藏过西粱女王之事,但情节却被他改得面目全非。由于时代不同,所以唐三藏的身份由西天取经的和尚换成了求访大道的修士。唐三藏在路过西粱女儿国时,遇见对他倾心的西粱女王。唐三藏先是对女王的真情熟视无睹,铁了心要离开西粱,前往寻求大道。经过一番曲折艰难过后,唐三藏终于明白了什么才是自己真正所要珍视的东西,最后与女王双宿双栖,过着幸福的生活。那萧曲出自后世二十世纪中国一部脍炙人口的电视连续剧《西游记》,正是女儿国剧情中的插曲《女儿情》——“鸳鸯双栖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罪。悄悄问一声(原文为‘圣僧’),女儿美不美……”
碧云童儿从未听过如此精彩的故事,当即便听得入了神。随后再听他吹奏那曲《女儿情》时,更是心神激荡,赞不绝口。张紫星把那歌词也告诉了碧云童儿。碧云童儿如获至宝,用心记下后,匆匆朝青鸾斗闲飞去,想是回宫献宝去了。张紫星微微一笑,化作红光,远遁而去。
此后不久,申公豹终于返回了朝歌。他没有辜负张紫星的期望,果然将法戒所需的仙石尽数凑齐。张紫星龙颜大悦,一边设宴款待申公豹,一边派人将仙石迅速送往法戒处。
席间,申公豹又问起逍遥子的消息。张紫星也有心看看申公豹找逍遥子到底是何事,所以说出右国师近来传来消息,可能在几天内回朝歌。他本想等右国师回来在通知申公豹,没想到申公豹恰好在此之前返回了朝歌。
申公豹一听逍遥子就快回来,眼中一亮,随即又闪烁不定,似乎还轻轻叹息了一声。张紫星心中愈发奇怪,也没有多问,只是频繁与申公豹对饮,尽欢而散。
三天后,申公豹终于如愿以偿地见到了刚刚“返回”的右国师逍遥子。逍遥子一见申公豹,露出欣喜之色,口称道兄,并请申公豹去自己别院中做客。他如此热情,申公豹心中更是矛盾,含糊地答应了下来。张紫星见申公豹面色有些不太正常,忙问他是否有事。申公豹考虑再三,邀他前往东郊一行,说是有事相商。张紫星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两人也不驾遁光,一边交谈一边在东郊漫步。沿途,申公豹问起逍遥子与菡芝仙结成道侣之事,并露出怪责之意,说是如此喜事,居然没有告知于他,好生遗憾。张紫星知道申公豹与金鳌岛群仙的关系十分密切,当下连忙请罪,说是改日定请申公豹尝尝菡芝仙酿制的仙酒,届时痛饮一番,不醉无归,以示歉意。申公豹随口聊起张紫星的师门来历,张紫星自是那套标准答案:海外散仙,师尊早亡,多靠自学成材。申公豹又隐晦地说出如今杀劫当头,人人自危,除非有圣人庇佑,否则都难免被卷入杀劫之中。张紫星唯唯诺诺心中却是不以为然——谁说圣人门下就不上榜?只怕圣人门下才是封神榜的“大客户”吧。申公豹充分发挥出口才的优势,绕了好几个大弯子,终于说出真正的来意:邀请张紫星加入阐教。并许诺向元始天尊推荐,让他成为圣人的嫡传弟子。
面对着申公豹突如其来的邀请,张紫星先是一愣,随即心念电转:为什么申公豹会在这个时候邀请自己入教?申公豹自己在阐教不如意,如何还能推荐他成为嫡传弟子?必然是得到了元始天尊的授意……
张紫星想起通天教主曾说过,那一次,他以囧字天书拖住准提,掩护孔宣携混沌钟离去时,孔宣曾遭遇一种可怕的力量,后来还是通天教主出手,化解那人的留难,孔宣方才平安地携钟而去,这位圣人很有可能就是元始天尊。这样说来,元始天尊必是观察到了他与准提的那番纠缠。很有可能,元始天尊与准提道人一样,也算出了他“命外之人”的特殊身份,因此让申公豹游说他入教。元始天尊如今的立场已经很明显了,就是灭商兴周,张紫星怎么可能加入阐教?况且封神之战最终靠的还是圣人一流的实力,就算是去做卧底,风险且不说,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万一有所差池,还会满盘皆输。
张紫星作出沉吟之色,说道:“道兄好意,小弟心领了。只是小弟与菡芝仙情投意合,已成道侣,菡芝仙乃截教弟子,我已誓与她共同进退,故而无法答应道兄,还望海涵。”
申公豹略一思索,说道:“这倒也无妨,我乃阐教中人,与金鳌岛截教诸友亦是交厚,并无妨碍。”
张紫星叹道:“道兄差矣,如今杀劫四起,当生大乱,届时只怕阐截两教还有纷争。我若入阐教,迟早要与菡芝仙及诸友为难,倒不若如现今一般落个逍遥之身,以免伤了感情,申道兄乃重情重义之人,当知我苦衷。”
申公豹不得不承认,逍遥子所说的在情在理。听到“量情重义”四个字,眼角抽搐了一下,最终长叹一声,摇头不语。申公豹是个灵慧之人,知他心意已决,没有再劝说下去,暗一咬牙,又问道:“道友,我与菡芝道友乃故交,又与你投缘,不知道友可有何疑难之事?我可助一臂之力。”
张紫星对他这个提问感到奇怪,答道:“多曾听闻金鳌岛诸友和菡芝说起申道兄义气过人,果然名不虚传,眼下我并无难事。日后若有,自会絮叨你这位知交好友。”
申公豹不自然地笑了笑,将话岔开,又谈了一阵。张紫星眼见话题渐冷,当下与申公豹招呼一声,说是要回城。
“道友留步!”申公豹急忙喊了一声。张紫星不由失笑:这四个字称得上是申公豹的杀手锏,今日却被自己听到了。原著中,听到这句话的人莫不是被他拐了去做炮灰,结果自然是不敌开了猪脚修改模式的小强姜子牙,最终大多是一点真灵不灭,去封神台民工头领兼传达室干事柏鉴处签到了。就在张紫星回过头时,忽然一股本能的危机感自心中生起,就见一阵耀眼的光芒从申公豹的手中亮起,如同太阳一般,转眼便将他包裹了起来。
——想不到这“道友留步”真的是杀手锏啊!
第两百七十章 侥幸!替身木人之效
强烈而耀眼的光芒,然后是天崩地裂,连天上的星辰在瞬间都化成了齑粉。无论是真武灵诀的魔凯或是无上魔体,都无法阻挡住这种可怕的威力,身体和元神在这场可怕的浩劫中转眼间便灰飞烟灭。这是张紫星在这一刹那所产生的感觉,就好比一场短暂的梦魇一般。待到回过神来时,他发现自己依然还在东郊,浑身上下除了胸口一个小小的伤口正在迅速愈合外,竟是安然无事,周围也无异状。然而,张紫星却知道刚才不是幻觉,因为,通天教主当年赠送给他的那个能在最后关头保命三次的替身木人,已经出现了一道裂纹。
申公豹竟然要杀死他!而且还有那么恐怖的法宝!如果不是通天教主的替身木人,张紫星相信刚才那一瞬间,自己真的会灰飞烟灭,幸亏!他一直将木人戴在身上!张紫星自重生到这个世界以来,还是首次遭遇到如此强烈的危机感,几乎是毫无征兆的,就在鬼门关面前打了个来回。
申公豹的震撼尤在张紫星之上,这碎星锥乃是元始天尊亲授的法宝,就算是玄仙,在刚才那种情况下也当不得一击,想不到这逍遥子竟然若无其事!如果不是手中碎星锥的碎片上仍然有逍遥子的一点血迹,他还错非以为刚才自己击空了。张紫星的惊骇和错愕只维持了几个呼吸的时间,随即立刻将九鼎放出,护在自己身周,同时定商剑已握在手中。但申公豹并没有再次出手攻击,而是拿出一张符来,念了声“疾”,白光闪动,整个人瞬间便消失不见。空中只回荡着一句话:“今日不得已出手,愧对道友与金鳌岛诸友,已无颜再见,来日若有机会,必还一命……”
张紫星眼见申公豹逃离,知道追赶不及,抹去额间冷汗,收起法宝,回到朝歌。今天申公豹的事情给张紫星敲醒了警钟,他并没有如原著中姜子牙那般七死三灾还能复活的不死小强之身。虽然前段时间逍遥子的行事很顺利,但不管怎么样,在这个杀劫的大环境中,终究步步惊险,若是有丝毫懈怠,后果将是不堪设想。今天若非通天教主所赠救命法宝的替身木人,他这个大商天子已提前上那封神榜而去了,什么计划、雄心也全会落空。
申公豹与菡芝仙及金鳌岛诸友交情不浅,平日为人也算是够情义,从他走时地留言来看,这次出手并非本心,十有八九是受元始天尊杀命令所为,难道是元始天尊算出了灵宝大法师死因的真相?有通天教主颠倒天机,加上天数紊乱,这个可能应该不太成立。张紫星联想起申公豹方才力邀他入阐教的事情,推测出其肯定是得了元始天尊杀命令,而焦点还是在他那个“命外之人”的特殊身份上。若不能为我所用,便是杀了,也不能为他人所用。元始天尊此举,心狠手辣,果断坚决,算得上是枭雄手腕。
且不说张紫星回朝歌反思谋划。申公豹一击失手后,立刻使出元始天尊所赐的玉清神符,从东郊飞速遁走。这次离开,更多因素的是无颜面对逍遥子及其身后的道友们。申公豹虽然懊恼,但还是牢记着元始天尊“本门大局为重”的嘱咐,径直朝昆仑山玉虚宫而去。行至玉虚宫门口,白鹤童子拦住申公豹:“掌教老爷正在紫霞苑中静思,闲人不得侵扰。”
白鹤童子是南极仙翁的弟子,也继承了师父对申公豹的蔑视,话语虽然平淡,态度确实是透露着轻视,与面对广成子、赤精子等人的恭顺有礼完全迥异。申公豹原本就心情不好,又遇到白鹤童子这种态度,压抑多时的怒火顿时爆发了出来:“闲人!哪个是闲人?我要见掌教师尊!快与我滚开!”
白鹤童子哪看到过申公豹如此强势,吓了一跳,仗着有南极仙翁撑腰,也不示弱,以看门之责为由,与申公豹争吵了起来。申公豹急于入宫晋见元始天尊,见白鹤童子坚决不让他入宫,怒火中烧之下,拿出仙剑来,一剑便将童子的手臂斩了下来。白鹤童子怎料得他如此大胆发狠,惨叫了一声,在地上乱滚。
南极仙翁闻讯赶来,见此状况,勃然大怒,不由分说地与申公豹动起手来。南极仙翁是金仙中阶巅峰修为,而申公豹还仅是真仙层次,自然不敌。南极仙翁却得势不饶人,瞅了个空子,将法宝五火七翎扇拿了出来。这五火七翎扇与清虚道德真君的五火七禽扇材质极其接近,但威力却是迥异。五火七禽扇的威力在于那五昧外火,遇此扇者,纵是精钢之体,也会被化为灰烬。而南极仙翁的五火七翎扇的侧重点则在内火,同样是精钢之体,若被此扇扇中,外表看不出异样,五脏六腑却成焦枯,更厉害的是,还有损害元神杀奇效,是南极仙翁最厉害的法宝。南极仙翁正要施毒手,忽然玉虚宫中传出元始天尊的声音:“何人胆敢在外喧哗?”
南极仙翁见惊动了师尊,也不敢在玉虚宫前对申公豹下毒手,当下带着鲜血淋漓的白鹤童子入玉虚宫见元始天尊。南极仙翁满以为元始天尊会严惩擅自闯宫的申公豹,哪知元始天尊反而责斥白鹤童子目无尊长,责令南极仙翁助其疗伤并严加管教,又斥退南极仙翁,却将申公豹留了下来。申公豹拜谢过元始天尊后,面带羞愧地将本次刺杀失败之事说了出来。元始天尊一听居然连碎星锥都无法伤害得了那逍遥子,面色不由沉了下来,一双眼睛直逼视着申公豹。申公豹知道师尊见疑,赶紧将当时的动手情景详细地描绘了出来,并拿出碎星锥的残片及上面附着的逍遥子的血迹为证。
元始天尊一挥手,那块带着血迹的碎片顿时飞至手中,注视了一阵,忽然心中一动,缓缓点头。元始天尊看着跪在地上的申公豹,伸手一指,一道绿光没入其体内,说道:“你这次虽未得手,但已是遵照师命,竭尽所能,又获得逍遥子之血,也算是立下一功。我现将玉清仙诀上篇真解传于你,往你好生修行,以为师门再建奇功。”
申公豹受了那绿光,头脑中顿时多出一篇以前从未见过的仙诀来,知是嫡传弟子才能修炼的真解,心下感激,赶紧谢恩。
申公豹告退后,元始天尊八卦台地蒲团上沉思,低声自语道:“命外之人……”
元始天尊沉吟良久,最终下定决心般的,又召来南极仙翁,向他嘱咐一番。南极仙翁领命而去。元始天尊念动咒语,玉虚宫的大门缓缓关闭,以示闭关不见外客。
元始天尊关闭玉虚宫后,径直走入了紫霞苑。
紫霞苑之中,却是一副奇景,就如同另一个宇宙空间一般,尽是慢慢转动的大小星辰,壮观绚丽,也不知道是否某种阵法或法宝所致。元始天尊凝视着手中碎星锥残片的血迹,心念微微一动,一颗半透明蓝色晶珠凭空出现,赫然是从燃灯道人那里要来的昆仑晶玉。元始天尊朝碎星锥的碎片吹了一口气,那残片上附着的干涸血迹化作一股红雾,被昆仑晶玉吸了进去。晶玉的内部顿时多出一道红色的氤氲来。元始天尊手握晶玉,一步一步地,虚空朝那诸天星辰走去,走至中央地带时,凭空盘膝坐下。那晶玉脱手而出,变得巨大无比,悬浮在他的头顶,陡然发出强烈的蓝光。在这蓝光的作用下,周围的星辰整体开始旋转起来,就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与此同时,晶玉中的氤氲变化出一个个奇怪的形状来,元始天尊观察着晶玉中的情景,面色渐渐变得凝重无比……
张紫星对玉虚宫中的情景自是一无所知,在经过申公豹之事后,他立刻派袁洪前往金鳌岛,将此事告之菡芝仙,以免她也遭遇到类似事件。菡芝仙与申公豹的交情一向很好,没想到这位道友居然突然偷袭自己的夫君,还差点令其丧命时,不由气愤无比。
女魃与申公豹并无交往,更是大怒,小萝莉彩云童子闻讯也是义愤填膺,说是要和菡芝仙、女魃一道去寻申公豹晦气,替哥哥出气。金鳌岛九天君与彩云仙子劝住三人。秦天君随后表示,此番虽然不主动上门向申公豹寻仇,但申公豹对道友逍遥子暗下毒手,委实是令人发指,从此金鳌岛与申公豹一刀两断,彻底绝交。
菡芝仙从袁洪口中得知夫君虽然遇险,却安然无恙,也松了一口气,知道目下杀劫之中,情势特殊,不宜轻举妄动,所以忍下一口气,说服了云繙和女魃,先力求完成帮夫君炼丹的任务再说。
有申公豹之事的教训,张紫星倒也收敛了一阵,除平日宫中陪妲己外,一边暗中谋划,一边积极配合法戒,研制那仙石能源之事。
春秋交替,时光如水,又到了前往凤凰山见“知己”的日子。在张紫星每个月不懈的努力下,龙吉公主对他的警惕心终于渐渐褪去。正如碧云童儿所说的那样,这位天宫公主对他那些闻所未闻的新奇故事确实很有兴趣,有时甚至还让碧云童儿连说数遍,方才解瘾。起先龙吉公主还是让碧云童儿转述,后来终是忍不住请“逍遥散人”入青鸾斗阙,亲耳聆听。逍遥散人也得知了龙吉公主的天宫公主的“真正”身份,但他似乎十分守礼,每次讲完故事后,当即告辞,绝不拖泥带水。
如今玄道昌盛,修炼之人并不尊天庭,所以逍遥散人不卑不亢的态度也得到了龙吉公主的暗暗称许。虽然龙吉公主对逍遥散人的态度依然冰冷如故,但这不限于她成为一个合格的听众。至于碧云童儿,一早就是张紫星的忠实“粉丝”了。
张紫星才至凤凰山,就看到碧云童儿在入山道口等待。碧云童儿一见他,顿时露出喜色,迎了上去:“老师今日为何来迟了?公主等得有些心焦,着我在此相迎。”
张紫星暗忖不过是比平日“迟到”了十多分钟而已,看来龙吉公主的故事瘾还真大,当下笑道:“公主平日不苟言笑,想是十分严厉,莫是要怪罪于我?我一介散仙,如何担待得起?”
“老师说笑了,你有所不知,公主她原本并非……”碧云童儿才说了一句,立刻醒悟失言,忙改口道:“时辰不早,我们还是速往斗阙一行吧,以免公主等候。”
张紫星知道碧云童儿在天宫多年,应该看过不少残酷的“政治斗争”,所以平日甚是谨慎,生怕失言惹祸。好在他从绿鹦哥口中早已知晓金母与龙吉之事,当下也不多问,与她一道飞往山峰上的青鸾斗阙。
青鸾斗阙中,张紫星与龙吉公主见礼完毕,也不用碧云童儿奉上的仙果,说道:“贫道因故来迟,还望公主见谅,请公主先听我吹奏一曲。”
龙吉公主知道他大凡说一个精彩的长篇故事之前,先要以乐器演奏一曲,再从此曲开始讲述,目中顿时露出期待之色,点头道:“有劳道友,龙吉愿闻佳音。”
张紫星站起身来,拿出一管玉箫,开始吹奏起来。龙吉公主与碧云童儿听出这箫曲虽然不长,却蕴含着无边忧郁和悲哀的感情,令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悲凉与戚然,久久难以平复。一曲终了,就连龙吉公主都不免微微动容:“道友,此曲堪为天籁,当为何名?”
张紫星看了双目湿润的碧云童儿一眼,盘膝坐下,微笑道:“此曲名枉凝眉,与我今日要对公主所说的一个故事有关。这故事篇幅颇长,非一两日所能说完,名字就叫——《石头记》。”
第两百七十一章 神秘?元始天尊之术
张紫星刚才吹奏的《枉凝眉》,是出自二十世纪经典电视剧《红楼梦》的插曲。这部号称80版的电视剧红楼梦被后世称为不可逾越的经典之作。虽然后来也曾多此重拍此剧,但无论是从演员阵容、演技、音乐等方面来说,都难以逾越。这首《枉凝眉》更是脍炙人口的佳作,据说当时是家喻户晓。
《红楼梦》,四大名著之一,又称《石头记》,被认为是中国最具文学成就的古典小说,是中国长篇小说创作的巅峰之作,其经典之处自是无须赘述。张紫星要做的,就是将这部经典的背景略作修改,以较为生动、直观的语言讲述,配合音乐表达出来。当龙吉公主听到第一章跛足道人《好了歌》中“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时,不由轻叹一声,冰冷的目光露出淡淡愁色。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龙吉公主与碧云童儿渐渐听得入迷。张紫星一直说到第三回林黛玉入宁国府,贾宝玉见她无玉,怒摔通灵宝玉的情节时,方才住口。
碧云童儿意犹未尽,忍不住说道:“老师为何闭口不讲了?”
张紫星苦笑着指了指宫外的天色,龙吉公主一看,原来不知不觉中,居然已经是黄昏时刻了。
张紫星起身告辞:“时辰已不早,贫道就此告辞,明日再来造访。”
龙吉公主略一沉吟,说道:“道友,我这青鸾斗阙中,亦有清净客居,道友少时可择一间休憩,以免明日往返之劳。”
碧云童儿露出惊讶之色,龙吉公主这青鸾斗阙还从未留过外人,更可况还是一名男子!但碧云童儿同时也被张紫星所说的故事吸引,虽然惊讶,心里却是极力赞同这个提议。
张紫星皱眉道:“此事不妥,我乃男子,留在此地,只怕有损公主清誉。”他口中这样说,心中却极度地鄙视自己欲擒故纵的做作,若是此刻换作是菡芝仙要留他在金鳌岛,他早就兴奋地“啊呜啊呜”狼嗥了……
果然,龙吉公主立刻出言挽留,还称他为坦荡君子。碧云童儿也竭力劝说,张紫星最终“拗不过”盛意而留了下来,又讲了一回,方才去客居休息。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张紫星客串成说书先生,充分发挥了自己的口才,不时配以旁白解释,再辅以乐曲演奏,听得龙吉公主与碧云童儿如痴如醉。临别时,张紫星虽见龙吉公主难得露出不舍之状,但心知不能在此逗留过久,终是狠下心来,告辞而去,龙吉公主破天荒地率碧云童儿亲自将他送出凤凰山。
张紫星回到朝歌后不久,恰逢兵部上奏紧急军情:南地逆贼鄂顺以部下的诈降之计使得北伯侯崇侯虎落入圈套,北伯侯大军折损惨重,本人也身负重伤,再也无法与鄂顺僵持,目前崇侯虎兄弟的大军正在撤回途中。好在鄂顺与崇侯虎对峙多时,也是大伤元气,一直也无力北进。
虽然天子难得上朝,但这个消息还是传到了许多大臣的耳朵,一时满城皆知。没想到北伯侯与鄂顺相持这么久,本已集合周围诸侯的力量,占尽上风,就要剿灭叛逆,居然中敌人奸计,功亏一篑,被鄂顺所趁,乃至惨败。
天子虽然沉湎酒色,但对叛乱之事依然不敢忽视,终于下令召集群臣,商议南地之事。
洪锦、姜文焕主动请缨,率大军往南地征伐叛臣。也有保守的臣子认为,崇侯虎以那样压倒性的优势,居然都被战败,可见事有蹊跷,眼下首要的是加强三山关的防备,然后再探明敌情,审势而动。
代相费仲提议:西伯侯姬昌素来忠心为国,有圣人之名。加上当年受南伯侯鄂崇禹所累,被囚羑里,而伯邑考之死,相传也是鄂顺为挑拨君臣关系遣人所为。于公于私,姬昌都会尽力讨逆。天子可赐下白旄黄钺,命西岐讨伐南地逆贼。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众臣的赞同,就连平素与费仲意见相左的杨任、梅伯等大臣都不得不承认,胖子这个计策确实不错,既可讨伐逆贼,又可以借战事之由顺理成章地削弱诸侯的实力,减小对“中央”的威胁,当下纷纷附议。
天子见群臣都同意,当即下令:遣尤浑为使,赐白旄黄钺于西伯侯姬昌,命其率军征伐逆臣鄂顺。同时命三山关总兵邓九公全力防备,以免逆贼犯境。
新晋宠臣尤浑果然没有辜负天子的期望,西岐之行相当成功。西伯侯姬昌对天子的信任和重用十分感激,当着欢迎朝歌使者众军民的面,拜领了白旄黄钺,并答应立刻召集军马,择日征讨叛逆鄂顺。
昆仑山,一位道人跨鹿乘云而来,落在山下。道人下得梅花仙鹿,朝玉虚宫方向走去,才走到宫外,便遇到白鹤童子。白鹤童子见道人,连忙恭敬行礼,态度与当日对申公豹截然不同:“老师,有礼了!”
燃灯道人略一点头,问道:“掌教圣人可在?”
白鹤童子答道:“启禀老师,掌教老爷已关闭玉虚宫数月有余,一直未曾启关而出。”
闭关了?燃灯道人眉头一皱,正待开口,忽然空中异像迭生。漫天的白云陡然变为乌黑色,而且速度奇快地朝玉虚宫上空聚集,乌云层层重叠压缩,其间隐有电弧闪烁。玉虚宫中陡然出现一道蓝色的光束,渐渐变粗,化作光柱,直射云霄。那光束射入浓缩的乌云时,乌云陡然变成了紫色。紫色云团的力量似乎十分惊人,就连燃灯道人与白鹤童子所处的地面都微微震颤起来。震颤中,那紫色云团的光芒通过光柱缓缓降落到玉虚宫中,紧接着传出一声巨响,仿佛是什么碎裂了一般。这股碎裂的威力相当恐怖,燃灯道人与白鹤童子就觉一阵剧烈的地动山摇,整个昆仑仙似乎在颤抖。巨响过后,空中紫云尽散,周围恢复了原状。燃灯道人眼尖,瞥见一点蓝光如电一般,自玉虚宫弹出,朝天边飞驰而去,比仙人的遁光还要迅疾得多,转眼便消逝无踪。
燃灯道人觉得那蓝光看上去有些眼熟,心中奇怪,没等他多想,此时异象再生。周围绿意盎然的仙草仙树忽然黯淡枯黄,随即又渐渐回复葱绿,继而枯竭,如此循环反复,如同年代迅速交替,最终却是停留在枯竭之状。整个昆仑山的植物,有些甚至是世间难觅的天材地宝,均在短短的时间内枯竭而死!所幸,枯竭的仅仅是植物,对动物和仙人并无影响。
昆仑山上的一些门人也发现异状,纷纷朝玉虚宫聚集而来。由于元始天尊闭关,所以门人们不敢惊扰,相互招呼后,开始低声讨论起这异象之事来。
究竟这是何秘术?居然如此诡异!
良久,玉虚宫中传来元始天尊的声音:“童子,请灵鹫山元觉洞燃灯道人入宫,其余弟子皆自散去,休要逗留。”众仙闻言,立刻散去,燃灯道人随着白鹤童子进入玉虚宫中。
燃灯道人看出元始天尊眉宇似乎有些倦意,暗暗吃惊,心道这混元圣人乃百劫不灭之身,又得混沌之力,纵使连场大战,也难得出现如此疲态,看来方才那异状必是一种特别的法术,使得元始天尊大耗心力。
白鹤童子退下后,燃灯道人行礼道:“掌教圣人方才施展的是何神通,竟有那般异相?”
元始天尊露出微笑,并没有回答,问道:“此番西方之行如何了?”
燃灯道人心中虽有思量,口中却不敢多问,答道:“西行尚算顺利,西方教对灵宝之事大为震惊,称当日金刚夜叉明王近来一直在西方静修,从未离开过极乐世界。灵宝之事,定是有人陷害,以挑拨两教争斗。”
事已至此,元始天尊对灵宝大法师的死因并不如何在意,他关心的是另一件事:“你可试探出西方教对联合之事的口风?”
燃灯道人点头道:“西方教两位圣人对此事极为重视,原本准提道人还在中土,却被教主接引急急召来商议。两位圣人托我转述一句话……”燃灯道人说着,以仙识传音将那句话说了出来。
元始天尊听得眉头微皱,良久,开口问道:“依你所见,与西方教之事当如何处置?”
燃灯道人说道:“截教势大,我教与西方合则两利,但掌教与截教圣人毕竟乃师兄弟,目前不宜公开与西方教交好,可表面不动声色,暗中遣一二知机之人与西方互通声息,纵然将来情势有变,须与截教交好一同对付西方教,也可不落人口实。”
“此言大善,这联络之人非你莫属,须得多多费心。”元始天尊缓缓颔首:“此番你为本教出力,甚是辛劳,合该嘉奖。”
燃灯道人一听“嘉奖”二字,当即面露喜色,就听元始天尊说道:“此有回天丹三颗,可顷刻复原元气伤势;流光石一块,可炼制后天水性灵宝,皆赠予你。”
燃灯道人知道这些东西十分珍贵,连忙收下,谢过元始天尊,又将玉虚印拿出献上,问了一句:“掌教圣人,玉虚印在此,不知我那昆仑晶玉可曾……”
元始天尊一听昆仑晶玉,略一迟疑,说道:“方才我以昆仑晶玉施展大神通,降下异兆时,那晶玉忽然破空而去。我正施法间,阻拦不及,已经消失无踪。看来我教与那昆仑镜终是无缘。”
燃灯道人猛然想起,方才自己在玉虚宫外所见的那一点消逝在空中的蓝光,竟然就是昆仑晶玉,不由面色微变。这晶玉是他在南海中历尽艰辛,力战截教诸仙,最后不惜施毒计害死军荼利明王,方才到手,可谓来自不易。当初借于元始天尊,原本就有些踌躇,如今惊闻晶玉失落,心中愤慨和郁闷又怎是一句“无缘”所能消除的?
元始天尊看出燃灯道人面色不愉,考虑到此人毕竟是阐教的第二高手,而且还身负着重要的任务,不可冷了他的心,当即说道:“你也不必懊恼,若是有缘,迟早还是你囊中之物。如今晶玉既失,那玉虚印就赐予你使用。”
燃灯道人一听,面色顿时缓和了不少,将玉虚印复收入法宝囊中,再次谢过掌教圣人。两人对大势又谈论了一阵,燃灯道人方才告退而出。
走出玉虚宫,骑上仙鹿后,燃灯道人的面色渐渐阴沉了下来:昆仑晶玉牵涉到先天至宝昆仑镜,足以与元始天尊最大的法宝盘古幡相媲美。玉虚印再厉害,也是后天法宝,岂能与昆仑镜相比?更何况,还是赐予他“使用”而不是真正地赐予!燃灯道人目光不住闪烁,冷哼了一声,催动梅花仙鹿,腾云而起——事实上,他此次西方教之行时,还有许多内情,并没有完全对元始天尊报告。比如说,阐教拿来“责问”西方教的灵宝之事非但没有奏效,反而他上次在南海偷袭军荼利明王的事件败露,成为西方教“劝说”他的筹码之一。更令燃灯惊讶的是,明明已经形神俱灭的军荼利明王居然没有死,而是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当然,还有西方教两位圣人给他个人的诱人承诺……
燃灯道人给元始天尊“暗通声息”的建议,不仅是为了阐教,也为了自己。一旦成事,届时阐教、西方教的成败关键,或许就在他一人身上。换句话说,他能左右杀劫之势的最终成败,届时还不是予取予求。只是燃灯道人也不知道,元始天尊亦有自己的仗恃和算计,方才所施展的秘术就没有对燃灯道人这位“心腹”泄露过半句。
杀劫之中,纷乱四起,不管哪一方,为了最终地兴衰存亡,无不是竭心尽力,暗中谋划,也不知最终结局究竟如何。
摘星楼地底基地中,张紫星舒适地躺在睡椅上,看着手中打印出来的一个纸卷。商青君凑了过来:“夫君,你在看什么?”
张紫星将纸卷递给她,顺便在她面上亲了一口。商青君面色微红,看那纸卷,标题正是三个大字:“推恩令”。
商青君仔细看那《推恩令》,越看越诧异,惊道:“夫君此策大妙也,可谓完美!自此诸侯之危可解!”
原来,那纸卷上写的正是中国西汉武帝为削弱诸侯王势力而颁行的著名法令——推恩令。西汉自文、景二帝起,如何限制和削弱日益膨胀的诸侯王势力,一直所面临着严重问题。虽然一再采取削蕃等措施,削弱了诸侯王的势力,但依然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不时有叛乱发生,而且那些大诸侯国威胁着中央集权的巩固。
汉武帝时,颁布了著名的推恩令。推恩令的主要内容是将过去由诸侯王只能把封地和爵位传给嫡长子的情况,允许诸侯王把封地分为几部分传给几个儿子,形成直属于中央政权的侯国。诸侯可推私恩分封子弟为列侯。这样既巧妙地巩固了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又避免激起诸侯王武装反抗的可能。名义是上施德惠,实际上是剖分其国以削弱诸侯王的势力。推恩令下达后,诸侯王的支庶多得以受封为列侯,不少王国也先后分为若干侯国。按照汉制,侯国隶属于郡,地位与县相当。因此,王国析为侯国,就是王国的缩小和朝廷直辖土地的扩大。这样,汉朝廷不行黜陟,而藩国自析。其后,王国辖地仅有数县,彻底解决王国问题。
张紫星听到商青君的赞誉,摇了摇头:“若要化解诸侯威胁,此确乃良策,但若称完美,却是未必。”
商青君最是好学,刚才已觉得这推恩令绝妙无比,如今听夫君如此说,赶紧问道:“莫非还有何不妥?”
“此乃中央集权之措,确能巩固和发展一统之势,然此策若成,天子的全力便十分集中,而天子本人的能力则变得尤为重要。若是天子昏弱幼小,无法完全掌握自己的权力时,就会有人代行天威而君权尽丧,如外戚近臣等,甚至还会因为争权而使天下动乱。”
张紫星说得没错,东汉末年就是最好的例子,皇帝昏庸无能,外戚和宦官把持朝政,互相倾轧,结果导致了三国两晋南北朝地混乱局面。
“若是将来能一统天下,当可以此策解诸侯实力。”张紫星摇头道:“目前大势避无可避,暂不宜实施。”
就在此时,袁洪匆匆走来,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就算是素来冷静的张紫星与商青君听到这个消息时,也忍不住变了脸色——西伯侯姬昌忽发重病亡故!
第两百七十二章 乱势
西伯侯姬昌死了!
才领受白旄黄钺,答应奉旨南征的姬昌,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病故”了?
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张紫星开始冷静思考:据尤浑所说,姬昌在前不久接旨时还是精神饱满,面色红润,怎么才这些天工夫,就病死了?姬昌真正的死因真的是疾病么?还是……
不管如何突兀,如何震惊,姬昌终究是死了,张紫星终将正式面对姬发这个“宿敌”。
当年先帝帝乙在立张紫星这位寿王为太子后,曾颁布了“传嫡不传庶”法令。当时帝乙的本意是为了使寿王这个太子的位置更加巩固,而如今正是因为这道法令,却使得姬发顺理成章地成为西伯侯继承人。姬昌的元妃生有三子:伯邑考、姬发、姬旦(历史上应该还有其余儿子,这里暂作忽略)。其中,伯邑考已亡,只有姬发和姬旦两人,而按照传长不传幼的惯例,姬发确实是毫无争议的下一任西伯侯。在西岐,虽然还在姬昌治丧阶段,但上下官员、百姓都已将姬发视为西伯侯了,而西岐同时也递上了准许姬发继任的奏章。
其实朝歌的“批准”也就是个形式罢了,如果有意刁难,反而会给某些有心人以借口,因为张紫星这位天子本身就是“传嫡不传庶”的受益者。张紫星并没有挖空心思去想如何阻止背后有阐教支持的姬发成为西伯侯,而是在仔细思索下一步如何对付西岐。随着姬发这个宿敌的上位,只怕战事也为之不远了。虽说杀劫大势中,大战在所难免,但目前还有许多准备工作尚不完善,不宜提前发难,更不能让敌人牵着鼻子走。就算要打,也要让大商来成为战争的主导者。
张紫星思虑一夜,第二日便拟旨,准姬发继任西伯侯之位,并继承姬昌的遗志,持白旄黄钺,兴兵讨伐南地逆贼鄂顺。
姬发果然与姬昌不同,面对这道旨意,第一反应自然是叩谢君恩,而对于那讨逆的命令则采取了拖延的对策。姬发声称,要为亡父守孝半年。半年之内,不动刀兵,待半年过后身再行商议起兵之事。
大商提倡的“九德”中,“忠孝”被列为首要的位置,况且姬昌生前乃四大诸侯之一,人死为大,所以张紫星也无法过于逼迫,以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失去民心。从另一方面来看,他同样也需要拖延时间,所以也不强逼西岐,反而大肆称赞了姬发的孝心,并追谥姬昌为忠信侯,准姬发守孝。姬昌在西地甚得人心,张紫星此举更是让西岐上下感恩不已。
时光飞纵,半年转瞬而过。
摘星楼基地之中,张紫星注视着手中的一个物件,露出沉思之色。这是一把如同匕首一样的短刃,锋利无比,在直刃一侧有一个横出的斜枝。
一旁的自动门打开了。一身紧身装,脖子上悬着毛巾的商青君走了进来,见他如此凝重,走上前来,问道:“夫君,这是何物?”
“据超脑资料显示,这东西叫手戟,可近身刺击,也可手柄缠绕细绳,单手掷击,威力不凡。”
商青君早已今非昔比,反而奇道:“此物若是与大商原有兵器相较,倒也厉害,但与夫君那些玄学所制造的武器却是相差不以道里计,夫君为何如此慎重?”
“你有所不知,这手戟乃‘天影’自西歧密兵堂所获。天影获此物后,还曾与西歧的暗部‘昆’营遭逢,战了一场,折损了几名精锐,可谓代价不小。”
“西歧密兵营?还有暗部?”商青君沉吟道:“看来这位新任西伯侯很不简单。”
“岂止是不简单,这两部还在他身为公子时就已设立了……”张紫星将目光落在商青君香汗淋漓的脸上:“你方才又去练习机甲操控了?”
商青君点了点头,露出顽皮的笑容:“启禀夫君大人,小女子的模拟操作已达到S级水准了,实际操控也提升到了A级,夫君大人什么时候有闲暇,可来指教一二。”
“A级?这么快……”对于商青君在机甲方面所展示出的天赋和理解能力,张紫星只能是惊叹了:“若无超脑之助,我的水平也不过是B级,哪里能与你这位才女相比?对战起来,不被你杀得丢盔弃甲才怪呢!不过,在另一桩对战上夫君倒有些新的心得,一会记得在电子浴室里洗得香喷喷的……”说着,张紫星凑近商青君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商青君原本就因为运动而绯红的脸变得更加红了,没等他说完,飞也似地逃走了。
张紫星目送着商青君离开后,望向手戟的目光又开始严肃起来。据超脑的资料显示,这手戟本是东汉末年所流行的冷兵器之一,而大商的神兵坊也没生产过这种款式武器,为什么西岐能造出来?更让张紫星费解的是,这手戟的材质居然不是如今流行的青铜,也不是初露端倪的铁,而是钢!而且这种钢的质量和含碳量都很高,可以说已经远远超越了这个时代所能拥有的技术指标。
——就连大商的神兵坊,所产的都是以铜为主的兵器,绝对没有这种技术的产品,想不到居然出现在西岐!
联想到天影付出惨重代价才缴获的手戟,张紫星不由露出深思之色,莫非姬发真的寻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巧匠,使得这些后世的技术得以提前面世?张紫星一念及此,立刻召来袁洪,命他去通知孙骜,让天影尽最大努力,调查清楚此事。当然,就算这些冷兵器再怎么厉害,与张紫星手中所掌握的科技武器也是无法相比的,所以他也并不如何紧张。
如今姬发半年守孝之期即满,那南征之事,应该没有理由再推脱了,正好可以借这次诸侯之间的对耗战看看西岐的军事力量。若是姬发还敢推脱,则可名正言顺地降罪下去。
安排好这一切后,张紫星放松了心情,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朝商青君的房间走去。不久,某人的坏笑声响了起来,夹杂着商青君的惊叫声,某种心得的研究时间开始了……
良久,精神饱满的张紫星从摘星楼走了出来,才走到中宫一带,就碰到了妲己的近身宫女鲧捐,而且神色显得还有些慌张。鲧捐正寻找天子,骤然撞见,先是吓了一跳,随后连忙下跪行礼:“陛下,皇后娘娘方才醒来,不见陛下,正着奴婢等人四处寻找。”
张紫星闻言,大吃一惊:“皇后娘娘醒了?”
要知道,妲己可是身处幻水阵之中!除非施展幻水珠解除禁制之力,否则将一直陷入幻象之中,无法自拔。这些年来,幻水珠的奇效屡试不爽,所以张紫星才能顺利地瞒天过海,以那个逍遥子的身份在外四处行事。为什么今日忽然失去了效用?是妲己本身的原因?还是幻水珠的问题?
说起幻水珠,张紫星不免想起在三仙岛的碧霄来。碧霄与两位姐姐闭关参悟上清仙诀的最高奥妙,说是至少要一年方才出关,届时还有那个给他看真面目的大大“彩头”。如今那一年之期早过,却依然毫无音讯,想是还在闭关领悟之中。张紫星知道修炼之事不可急于求成,所以只能收起心中思念,耐心等待,只是这幻水珠之事一事无法解决,日后行事只怕要加倍小心了。
鲧捐是张紫星安插在妲己身边的暗线,明白他心中的一些忧虑,上前低声道:“皇后娘娘是忽然惊醒的,已有一段时间,请陛下速随奴婢前往寿仙宫。”
张紫星自是知道妲己清醒的事情非同小可,当下跟着鲧捐来到了寿仙宫。
妲己一见张紫星,立刻迎接了上来,行了一礼,问道:“昨日陛下不是说好要往东郊狩猎吗?臣妾方才醒来,却不见陛下,故而四处寻觅。”
张紫星顺势答道:“梓潼今日似是十分疲惫,居然在白日入睡,寡人不忍惊扰,所以将那狩猎之期推后。”
“臣妾也不知为何如此疲倦,多有失礼,还望陛下宽恕。”妲己露出迷人的笑容,挽着他的手臂坐了下来:“臣妾何幸,能得陛下如此体贴……”忽然,她眉头微皱,异样之色一晃而过,即命左右退下。她的异色落在了张紫星的眼中,暗暗警惕,就听妲己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我的陛下夫君,你方才去了何处?”
张紫星随口答道:“方才无事,去了御书房一趟,回来时恰逢鲧捐,才知你已醒了,特地赶来。”
妲己叹了一口气,说道:“夫君,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难道她察觉出什么端倪了?张紫星心中猛地一跳,赶紧说道:“贤妻何出此言?夫君又怎么瞒你?”
妲己摇了摇头:“夫君,妾身蒙你宠爱,从罪臣之女晋为今日母仪天下的皇后,早已把你当作至亲之人。你也曾说过,夫妻当坦诚相待,为何今日反倒食言了?”
张紫星听出她话中有话,却非自己所想象中的那样,试探着问了一句:“贤妻,你我夫妻一体,有话不妨直言。”
妲己笑眯眯地说道:“夫君身上的香气,该不是御书房所沾上的吧?”
原来她所说是这个!张紫星恍然大悟,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商青君近来通过超脑自行调配出了一种香水,味道淡雅而独特,甚是喜爱。方才他与商青君缠绵时,正是沾染了这种香气。由于妲己忽然从幻水阵中清醒,匆忙间也来不及处理,所以被闻了出来。张紫星故意做出心虚之状,支支吾吾地想要岔开话题。妲己微笑道:“夫君乃天下至尊,按照礼法,至少该有一后八妃,象征九州之数。然夫君如今只有我与远在东齐的月妃两人,实是大大不足。何况两位皇子已遭驱逐,大商后继无人,只怪我无用,无法为夫君添加子嗣。若夫君有心填充后宫,延续宗室血脉,我这做妻子的绝不会阻挠,反而会竭力赞同。”
张紫星露出感动之色,顺这个话题道:“子嗣之事,一直是我心中之病,朝中大臣也多次劝谏,故而有此之事。好在贤妻温柔贤惠,反而如此支持。夫君以天子之名承诺于你,无论将来是否有子嗣,你永远都是寡人的皇后。”
妲己对这天子有外遇之事原本就无甚感觉,主要怕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如今听此承诺,当即露出喜色,又问他那女子的情况。张紫星随口编了个故事,应付了过去。妲己也是听者无心,这场风波就此化解。
经过此事后,张紫星对妲己也暗暗生出警惕:这次的危机算计对付了过去,而妲己能从幻水阵中挣脱出来,确实让人惊讶,也不知是否偶然。无论如何,今后当提高警觉,做好周全的布置,以免生出意外的麻烦来。如果摘星楼基地的秘密或是他逍遥子的身份提前曝光,可不是闹着玩的。
时隔半年之后,南征鄂顺的旨意再一次下达到了西岐,这次姬发二话不说,痛快地接下圣旨,承诺立即调动兵马,筹备讨伐之事。对于姬发的“顺从”,张紫星不敢放松警惕,反而命令天影加紧监视西岐动静。
数日后,凤凰山青鸾斗阙。
龙吉公主与碧云童儿满心欢喜地迎来了盼望已久逍遥子。
碧云童儿待他落座后,赶紧奉上仙品,说道:“老师,为何此次月末方来?可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张紫星当然不可能回答是那个天子的身份一时无法抽身,找了个借口:“近来修炼似有所悟,闭关了一段时日,故而月初未至,道友莫怪。”
龙吉公主接口道:“童儿如何不更事!逍遥道友自当以修炼为重,不知道友闭关可有所成?”
张紫星点了点头,随口应付了过去,问道:“上回讲到何处了?”
龙吉公主一听这“正题”,那双平素冰冷的眼睛顿时亮了,碧云童儿也露出兴奋之色,赶紧答道:“老师说到九十回宝玉与黛玉论禅,为父所召之事。”
张紫星说道:“其实并非贾政相召,而是袭人有请,那秋纹故作那般言语,使黛玉不敢想留……”随着他声情并茂地讲述,龙吉与碧云渐渐听入了迷。
入夜,张紫星横竖无视,走出斗鸾,在山巅漫步。凉风如水,拂在面上,甚是舒适。
就见前方悬崖边有一人白衣胜雪,正在遥望夜空,正是龙吉公主。张紫星上前打招呼道:“公主为何不在宫中歇息?”
龙吉公主见到他,冰冷的面孔上露出缓色,答道:“只因近来一直无法静心修炼,故而出宫来闲步。”
“以公主的金仙上阶修为,居然也无法静心?”张紫星故意露出惊奇之色:“有一个事贫道一直不明,也不知当问不当问。”
龙吉公主心中已猜中他要问什么,却没有拒绝:“道友请说。”
“我虽是方外之人,也知如今杀劫之势,凶险无比。公主乃天庭公主,瑶池金母之女,为何会在下界?须知稍有不慎,只怕还有危难加身。”
若是换作张紫星与龙吉公主初见时问这问题,只怕她会用二龙剑来回答。而如今却是不同,只见她沉默了一阵,终是开了口:“此中另有隐情,不可对道友言明,还望恕罪。至于那杀劫,若当真临头,我也无须逃避,唯有应劫而已。就如同这诸天星斗,各有其变化轨迹,既已注定,便无法改变……或许,应劫之后,我便重回天界,不用再受那……”
龙吉公主没有再说下去,但了解这件事内幕的张紫星却有些明白她的心情,他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漫天星斗的天空,叹道:“我只想随心洒脱,逍遥自在,若是真受了那诸多规矩的管制,反而不喜,也不知那天界究竟有如何好处,使得公主如此留恋。”
龙吉公主露出一丝苦笑,似乎又有些羡慕他的逍遥之论,最终没有应声,而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张紫星忙道:“公主休恼,倒是贫道方才问得突兀了。”
龙吉公主注视着他,面上的冷意无端的融化了不少,说道:“道友,你这《石头记》精彩无比,纵是我为天宫公主,也闻所未闻,可是你编撰的佳作?”
全世界的最大剽窃者张紫星此时难得老实一回:“此乃一位雪芹先生所著,我不过是转述而已。”明明是句真话,偏偏龙吉公主还不信:“看来道友不仅胸有奇思,文才无双,而且甚是谦虚,难得!难得!”
看来就是有心洗白,也无法摆脱这盗版商的名头了,张紫星苦笑一声,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辩解。“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龙吉公主低声念诵着这句《石头记》中的诗句,美眸中蒙上了一层雾气,那分明是伤感的颜色:“若我真难逃杀劫之祸,终不过是灰飞烟灭而已,又有何妨?”
张紫星从龙吉公主的眼中看到了压抑多时的孤独和悲伤,或许,这才是她冰冷外壳的保护下真正的自我吧,想要开解几句,忽然想到自己不怀好意的初衷,不由有些愧疚。以他的口才,一时竟找不到语句来安慰。
龙吉公主的伤感之色只是稍纵即逝,瞥见张紫星面上的关切之色,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少有的暖意,说道:“道友,既然今日你我都无心静思,不若再讲一回如何?”
张紫星心知这位“书友”等“更新”确实等得辛苦,为开解她的伤感,当下笑道:“也罢,我就偷偷先于你讲一回,此乃你我之间的小秘密,须不得告之碧云童儿。”
龙吉公主目光闪动,露出期待之色,连连点头,两人就在山石上坐了下来。待到张紫星停讲的时候,却发现天边已泛出鱼肚白,原来,这一讲居然就是一夜,那“一”回也变成了“几”回,一直讲到了九十七回。龙吉公主听到末尾黛玉吐血,不由显出担心之色。此时远处传来碧云童儿的呼声。张紫星作了个无奈的表情,龙吉公主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遗憾站起身来,向他打了个招呼,自己先朝呼声的方向行去。
张紫星舒展了一下身体,正要跟上,忽然感觉到超脑的震动提示,赶紧打开一看,面色顿时变了,就见商青君的紧急讯息传了过来:西岐有变,速回!
第两百七十三章 疑团?姬发北伐
张紫星得到商青君的紧急传讯,不敢耽搁,立刻进入青鸾斗阙,向龙吉公主告辞。
龙吉公主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走,忍不住出言挽留。张紫星叹道:“非是我愿意离开公主……实是有紧急事件,须得立刻前去,还请公主见谅。”
“既是如此,我也不便挽留,道友还是先办正事要紧。”龙吉公主口中虽然这样说,面上却掩饰不住失落与不舍。
碧云童儿开口问道:“老师何时会再临凤凰山?”
由于不知道西岐具体出了什么变故,张紫星也不知道下月是否还有时间再来凤凰山,索性将夸大地说道:“此事关乎重大,须多费手脚,或有莫大凶险,我也无法定下确切的再会之期。若是侥幸成事,必当再来凤凰山。”
龙吉公主沉吟一阵,从法宝囊中拿出一根银色的绳索,命碧云童儿奉与张紫星:“这捆龙索乃我护身法宝,善能擒人,就送与道友,以度难关。”
这捆龙索是原著中龙吉公主捉拿洪锦的法宝,张紫星不料她居然舍得送给自己,忙道:“贫道只不过与公主及碧云道友投缘,费了些口舌而已,况且这捆龙索乃公主护身之宝,我又怎能受此厚赠?”
龙吉公主摇了摇头:“我平素无甚友人,难得道友不弃,每月用心前来相聚。道友若是再推辞,岂非是看轻于我?”
张紫星想了想,说道:“道友言重了,既是如此,我便借道友的捆龙索一用。待到事成之后,再来凤凰山拜会公主,一为物归原主,二为重聚。”
龙吉公主听到“重聚”二字,露出欣慰之色,也不勉强,说道:“道友珍重,我当在这青鸾斗阙恭候大驾。”
张紫星心牵西岐之事,当下告别回朝歌而去。
西岐的紧急消息是天影今晨传送过来的,这个消息果然惊人——姬发起兵了!但目标并不是鄂顺,而是崇侯虎!事件的由来是这样的:姬发原本正在调集人马,准备征讨南地逆臣。但就在此时,姬发的两个弟弟姬伯廖与姬虞仲在奉命出使崇城、向北伯侯崇侯虎求取南地的军事要图时,在崇城与崇侯虎之子崇应彪发生冲突,竟被当场杀死。据说,姬伯廖和姬虞仲与崇应彪冲突的原因是崇侯虎在北地实施暴政,荼毒百姓,而姬伯廖与姬虞仲正好在崇城撞破了崇应彪杀害平民、强抢民女的恶行,两人义愤阻拦,却遭到了崇应彪的杀害。
这一消息令西岐上下愤慨无比。姬伯廖与姬虞仲乃新任西伯侯姬发的手足兄弟,已故贤伯姬昌之子,平日颇有贤名,此次又是代表了西岐出使,为的是获取南地的情报以奉旨征伐逆贼。想不到却遭到了北伯侯之子的残忍杀害!这样的行径,绝对是无法容忍的。在群情激奋之下,勃然大怒的姬发点齐兵马,打出“报兄弟大仇,救民于水火”的旗号,持行讨伐之权的白旄黄钺,朝北地崇城进发而去。崇侯虎得知姬伯廖与姬虞仲之事后,痛骂了崇应彪一顿,闻听姬发兴兵犯境,扬言报仇,顾不得追悔,赶紧召集军队,准备迎敌,双方大战一触即发。
张紫星闻讯冷笑:崇应彪会贸然杀死姬发的两个弟弟?这件事只怕是姬发不惜牺牲骨肉兄弟,苦心设下的局吧?不这样,姬发又怎么会“勃然大怒”,沉不住气地要出兵讨伐崇侯虎?
原书中,就有姬昌讨伐崇侯虎之事。想不到如今姬昌虽死,却还是发生了这样的“情节”!
应龙道:“北伯侯与西伯侯同为四大诸侯,如今姬发不守本分,擅自兴兵侵北。皇兄乃天子,是否可下旨令姬发罢兵?”
商青君见张紫星正在沉思,接口道:“三叔此言差矣。那姬发有御赐白旄黄钺,可行征伐之权。其兄弟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崇应彪所杀,此番打出报仇和救民的口号,名正言顺。那崇侯虎施暴于民,为非作歹,德行缺失,北地积年怨怼。夫君虽是天子,却素重视民心,又宣扬仁义之德,若强行阻止姬发,只怕会民心有失。”
张紫星听商青君解释得在理,给了她一个微笑,将目光投向一旁沉默不言的飞廉,说道:“飞廉,你有何见解?”
飞廉的本命元魂掌握在张紫星的手中,儿子季胜又在东海与魔神族人得以安生,虽然张紫星一时还无法令九鼎中的雨师复活,却已是真正臣服。由于张紫星当年对外宣称飞廉叛乱已遭伏诛,所以他已转型成为退居地下的幕僚。听得张紫星询问,飞廉连忙说道:“此时闻太师与方偭应在北地与鬼方一族苦战,当可用之。若是想助西岐,可让闻太师大军以仁义之名,助姬发灭崇城;若是想保崇城,亦可使闻太师相助崇侯虎,北伯侯必感厚恩,当罄尽全力助大商消灭鬼方;或许,还可趁其两败俱伤之时,除去两个大患,只不过,此举甚是困难,且师出无名,恐有失公议——就看陛下如何取舍了。”
张紫星点了点头:飞廉不愧是蚩尤的得力助手,见解果然不同一般,还能举一反三。只不过,他心中清楚,北地之事,却并非表面上这么简单,还另有蹊跷在内。张紫星思虑了一阵,终于拿定了主意。
且说姬发起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前往崇城而来,一路遇诸侯州县,俱不惊扰,不多日,已经至于崇城之前。姬发下令,竖旗门结寨,就地驻扎。
崇城探马早报姬发大军前来的消息,崇侯虎立刻在银安殿点齐诸将,说道:“我与姬昌本各守疆界,秋毫无犯。如今姬昌身亡,其子姬发年轻气盛,新继西伯侯之位便不守本分,有意寻隙,前来犯境,如今大军已开至崇城之外,等如何应对?”
崇应彪出列道:“姬发小儿,深属可恨!如今他来送死,我等岂肯轻恕,当杀个片甲不留!”
崇侯虎喝道:“你这孽子!若非你惹下大祸,崇城又岂会招此强敌?”
崇应彪分辨道:“此事另有古怪。那西岐使者多管闲事,我本欲喝退,也不知为何,心头忽然一阵迷糊。清醒时,那两人已死在面前……”
一旁有梅德上前说道:“主公息怒,少主此事或有古怪,但无论如何,人已杀死,那姬发大军已至,深究也是无用。那姬发仗白旄黄钺而来,对我北地亦有图谋。我等诸将当奋勇一战,击溃西岐之军,以显我北军雄威!他有御赐白旄黄钺,主公莫非就没有么?若能击溃姬发之军,再以反攻之名征伐西岐,还可一举两得。”
此言一出,众将皆称善。崇侯虎面露喜色,问道:“哪位将军愿取首功?”大将黄元济应声而出:“量那姬发小儿有何本事,末将愿领兵一战!”
崇侯虎有心试探西岐的实力,当即命黄元济出阵。西岐方面派出的是南宫适,结果黄元济不敌南宫适,被斩落马下,南宫适还扬言要踏平崇城。
崇侯虎大怒,亲率军马而出,与西岐军队在城外对峙。崇侯虎剑指西岐大军。喝道:“姬发何在?”
就见对阵旗开处,一人甲胄而出,旁有四贤八俊,正是西伯侯姬发。崇侯虎大骂姬发犯境,而姬发则以崇侯虎父子荼毒百姓,杀害西岐使者为由应对,并提出要崇侯虎交出元凶崇应彪抵命,并向百姓道歉,今后善待民众,方才同意退兵。
崇侯虎膝下就一子一女,崇应彪是北伯侯爵位的继承人,又怎会交出来?况且要他这个四大诸侯之一的北伯侯亲自向那些贱民低头,简直比杀了他还要屈辱。崇侯虎怒火中烧,下令诸将出阵。
姬发赶紧在众将保护下退回阵中,后面有一位道装打扮、带着面具的人挥动旗帜,西岐众将也纷纷出马,迎向敌将。结果西岐武将技高一筹,金成、陈继贞相继被杀,只余下崇应彪与梅德还在苦苦支持。崇侯虎一见势头不妙,连忙指挥大军冲击,当下一场混战,最终崇侯虎大败,退回崇城,坚守不出。
“……西岐鸣金,众将退回本阵。出奇物,似为大弓,以羽矛为矢,引机发之,远射千余步,多所杀伤……”
在朝歌的张紫星看到天影送来的战报时,不由一震:这不是床弩吗?床弩是将一张或几张弓安装在床架上,以绞动其后部的轮轴张弓装箭,待机发射。多弓床弩可用多人绞轴,用几张弓的合力发箭,其弹射力和威力相当惊人。在火器发展之前,是战场行最可怕的武器之一,也有着构造复杂,机动性差的缺点。据考究,床弩的发明不晚于东汉,在后汉书中曾有过相关记载。
张紫星早在当年初见法戒时,就已提前让床弩面世。但那床弩也就在大旱之时对付女魃时用了一回,平日都存放在神兵坊的秘密库房里,从未外露过。神兵坊秘密库房地处隐秘,且有重兵把守,还设有特别地监视系统,莫非是神兵坊中混入了西岐的高明之士?窃取了样本?而战报上后面的文字却让张紫星否定了这个假设,但心中惊骇确实不减反增。
“……此时西岐阵中又出奇车,此车长约二丈,阔约一丈四,车外侧绑长矛,内侧置大盾。崇侯虎军伤亡惨重,溃败而回。”
从超脑的资料上来看,这种车应该是武刚车,可攻可守,类似于一种古代的装甲车。汉代著名大将军卫青曾以武刚车破匈奴而立下奇功。而张紫星从未制造过武刚车。为什么这跨时代的东西会忽然出现在西岐的军中?这样看来,刚才那床弩应该也不是出自大商的神兵坊,而是西岐的那个秘兵堂。因为神兵坊的床弩已经他与法戒改造,不仅威力要远胜一般床弩,而且还加入了法宝的元素,可以对仙人造成一定的伤害。联系到上次天影从秘兵堂获得的那百炼钢手戟,张紫星不由生出奇想:莫非西岐中有穿越的“同行”?随即他又摇了摇头:如果真有这种人,早在多年前就应该露出端倪了,又怎会在这个时候才出现?张紫星虽百思不得其解,但后续的计划还须继续开展,他拿出一根信香,就在摘星楼上点燃。
那香冒出袅袅轻烟,凝聚成一个人的影像,依稀是申公豹的模样。张紫星一见申公豹,开口道:“国师上次如何走得那般匆忙,寡人还想与你对饮长谈,请教妙策呢。”
“贫道有要事,故不辞而别,请陛下谅解。”申公豹打了个稽首,又是试探着问道:“右国师逍遥子可在?”
当然在了!而且就在你面前!张紫星暗暗冷笑,口中答道:“右国师上次回来才一日,便匆匆离去,也不知是何事。”申公豹问道:“逍遥子道友可曾对陛下说过什么?”
张紫星故作惊讶地反问道:“逍遥子也似有要事,不待辞别寡人,径直离去,怎生你们两位国师似是约好一般,都是如此不告而别?”
“贫道方外之人,多有失礼,陛下莫怪。”申公豹听得逍遥子什么都没说,似是松了一口气:“不知陛下今日以信香召唤,有何要事?”
张紫星说道:“国师乃世外高人,寡人怎会怪罪国师?只不过寡人目下有一桩疑难,无法解决,须得求助国师。”
申公豹忙问他是何事,张紫星将姬发讨伐崇侯虎的事情说了一遍,说是姬发野心极大,借报仇之名,企图吞并崇侯虎。若是让他成功,只怕将来羽翼丰满,难免会有叛逆之举。由于姬发有白旄黄钺,又是师出有名,天子也不便干涉,故而想请申公豹暗助崇侯虎击退西岐,以免姬发坐大,维持诸侯间相互制衡之势。申公豹略一沉吟,答应了下来:“贫道正拟闭关修习师门新传仙诀,故而无法亲自前往相助,贫道愿先去寻几位道术深湛的至交,前往崇城相助,必可退西岐。”张紫星大喜,连忙谢过申公豹。此时信香渐渐燃尽,看着那消散无踪的轻烟,张紫星面上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
第两百七十四章 四圣扬威,杨戬出山
崇侯虎遭受惨败,率残部逃回崇城,坚守不出。崇城是崇侯虎的根据地,城池甚是坚固,就算是大军围攻,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攻破。姬发看出了这一点,也没有贸然围城,而是率军退回营寨之中。
崇侯虎经白日一战,自忖非姬发对手,当即听取了梅德的意见,一边高挂免战牌,一边修书三封,星夜派人送出。一封是上书天子,请求调解此事;另一封是送给弟弟曹州侯崇黑虎,让其率兵前来崇城解围;最后一封是给正在北疆与鬼方作战的闻太师,请闻太师相助,退去西岐大军。
那信才送出去几日,就有兵士慌慌张张地来报:“城中也不知道为何,忽然来了四位道人,就在银安殿外,指名要见大人。”
崇侯虎皱眉道:“不过四个道人而已,何必如此慌张?”
兵士答道:“那四位道人各骑猛兽,甚是凶恶,军民俱不敢近。”
崇侯虎一听,连忙带着崇应彪与梅德一同出府,就见四位道人立在府前,果然生得凶恶。四人或面若锅底,或须如朱砂,或上下獠牙,更可怕的是他们身边的四头坐骑,分别是陛犴、狻猊、花豹与狰狞,俱是异兽,浑身散发出可怕的气息,门口那守卫见状,无不吓得两脚发软。
崇侯虎毕竟见多识广,壮着胆子,行礼道:“四位道长,今日仙驾降临,不知有何指教?”
四位道人各自稽首。为首一人说道:“贤伯休要惊惶,贫道四人乃西海九龙岛仙人,与当朝闻太师亦是知交,今受一位道友之邀,特来崇城相助贤伯退西岐之军。”
这四人正是九龙岛四圣王魔、杨森、高友乾、李兴霸。崇侯虎闻言大喜,赶紧又施了一礼:“有四位仙人相助,何愁姬发小儿不退!四位仙长,快请进府一叙。”
四人跟着崇侯虎进入北伯侯府中,安置好四只异兽后,就在大殿落座。崇侯虎下令设宴招待四人。酒过三巡,王魔问道:“崇贤伯,闻听闻太师在北地讨伐鬼方,不知境况如何?”
崇侯虎答道:“孤王当日奉旨讨伐南地逆贼鄂顺,不料鬼方蛮族忽施偷袭,意欲占我本部崇城。幸亏闻太师出兵,击退鬼方,解我崇城之危。太师一路追击,意欲剿灭这蛮族,以绝后患,不料鬼方狡诈无比,又有异人相助,故而互有胜负,一时取之不下。前日老太师还不慎中计,险些全军覆没。时有代相方偭,自朝歌亲自挂帅,前来援助,此时两军正在北疆相持不下。我崇城本有援军粮草相助,只不过如今西岐来犯,被迫遣回援军。”
李兴霸说道:“看来闻道友是陷入了苦战,我等还是先退去西岐大军,然后速赶往北疆,相助闻道友。”
王魔三人闻言,也不再饮酒,齐齐起身,请崇侯虎出阵。崇侯虎也希望崇城的危险早日褪除,连忙令摘去免战牌,做了一番准备后,整军出阵。西岐这边得了免战牌被摘的消息,也遣大军迎击。
崇侯虎仗着有九龙岛四圣相助,一马当先,亲自出阵,指名叫姬发出阵。此时不见姬发,却是一位头戴鱼尾金冠,身披鹤氅,手持雌雄宝剑的道人骑着青马迎了出来。
崇侯虎见这道人带着青铜面具,看不出真面目,心下起疑,问道:“来者何人?”
道人答道:“我乃西岐宰相吕望是也!汝父子造恶如渊海,积毒如山岳,民怨滔天,又害我西岐使者,如今吾主起仁义之师,除残暴於崇地,绝恶党以畅人神,不负天子节钺之意!”
崇侯虎大怒:“无名鼠辈,安敢如此妄言!”
此时就听崇侯虎后面鼓响,阵仗开处,走出四样异兽,上各负一道人。王魔骑陛犴,杨森是狻猊,高友乾骑的花斑豹,李兴霸的是狰狞。这四兽散发出一股无比凶恶的气势,西岐阵中的战马都是肉体凡种,经不起这恶气冲击,纷纷骨软筋酥,将背上的战将跌下马来。那青铜面具的道人吕望也不例外,直跌得冠斜袍乱。而崇侯虎这边的战马事先贴上了四圣所赠送的法符,故而得以幸免。
四圣大笑不止,大呼曰:“不要慌!慢慢起来!”
吕望自然就是叛逃到西岐的姜子牙,未免身份暴露,故而覆以青铜面具。姜子牙才一出阵,就出了个丑,还在他脸皮尚厚,忙整衣冠,稽首曰:“四位道兄,在哪座名山洞府修行?今到此间,有何吩咐?”
王魔看出姜子牙的修为浅薄,还在修真境界,当下傲然道:“吾乃截教门下,九龙山气道者王魔、杨森、高友乾、李兴霸也。今日受友人相托,前来与崇贤伯解围。你我俱是道门,我也不欲施术欺辱于你,你须得立刻率军退走西岐,永不得再犯崇城!”
此番征讨崇侯虎原本就是姜子牙的主意,算是他投靠西岐以来所指挥的第一场战斗,如何能就此罢休?当下沉吟不语。
王魔见他迟疑,喝道:“休要执迷不悟,否则休怪我道术无情!届时管教你血流成河,伏尸千里!”
这边惹恼了一人,正是新投奔西岐的武成王黄飞虎。黄飞虎的坐骑五色神牛,不比寻常凡马,故而那些异兽的恶气对它无用。黄飞虎也是西岐将军中唯一没有落马之人。原本黄飞虎因殷郊之事,爵位官职被削,逃往西岐,被姬发收留。姬发为西伯侯后,仍将黄飞虎封为武成王,委以重用。如今黄飞虎听得王魔如此傲慢,哪里按捺得住,催动神牛,冲上前来,喝道:“道人休要口出狂言,且吃我一枪!”
王魔丝毫不将黄飞虎这种凡人放在眼里,拿出一柄宝剑,就在陛犴与黄飞虎大战起来。黄飞虎乃大商名将,若单论武艺,王魔岂是他的对手。黄飞虎知道王魔乃道德之士,并不与那蕴含仙力的长剑直接接触,手中双月神枪如银虹一般,顺势一拨,两侧扫月刃破开道袍,在王魔的肋下划出一道血口。王魔没想到此人武艺如此了得,一个照面就让自己吃了亏,吃痛间,闪避迟了些,大腿又被锋利的双月神枪刺了个血窟窿。这双月神枪乃张紫星以秘法打造的武器,十分锋利,虽能破开仙体防御,但终究是凡兵,不比法宝兵器,所以不久那伤口便渐渐止血愈合。
王魔惊出一身冷汗,不敢相持,驾陛犴急退。黄飞虎哪里肯舍,催动坐骑追来。西岐军见这凶恶道人被黄飞虎击败,士气大振,纷纷呐喊助威。却不提防王魔猛一转身,一颗开天珠如电一般打了过来,开天珠来势迅疾,黄飞虎闪避不开,被一珠打下坐骑。这小小的珠子威力无穷,饶是黄飞虎身经百战,也只觉全身骨骼都似裂开一般,已受了极重的内伤,动弹不得。
王魔打倒黄飞虎,从葫芦里拿出两颗丹药,嚼碎了搽在伤处,即时全愈,连伤疤都不见。李兴霸则骑着狰狞逼上前来,要以宝剑取黄飞虎性命。姜子牙一见黄飞虎危险,忙念动咒语,把手望空中一撒,施出玉清仙诀中地五雷正法,李兴霸头上当即雷火交加。李兴霸微觉意外,随即露出不屑之色,朝天一指,空中顷刻便晴朗如何,那雷火半点全无。
“如此小技,安敢在贫道面前卖弄!”李兴霸冷笑道:“不过贫道倒是看走眼了,你居然是玉虚门下,这玉清雷法施得倒是似模似样,可惜法力太过微薄,终是无用。”
姜子牙一边让兵卒将黄飞虎紧急救回,一边上前行礼:“四位道兄,我阐教与贵教渊源深厚,教主圣人皆是一师所传,还请道友念在同道情谊,不要过问此俗事,回到九龙山静修为好。”
九龙岛四圣受申公豹所托而来,而王魔方才又吃了个亏,加上姜子牙力薄言轻,如何肯卖这种面子?李兴霸说道:“我等受人所托而来,岂能就此退走?念在同道一场,我等也不为难你。你速将大军退去,休要为难崇城,日后也好相见。”姜子牙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存心用拖延之计,推托道:“此事关系重大,待贫道回去禀明主公西伯侯,再作决断,还请道友宽限些时日。”
这边崇侯虎却叫道:“四位道长休要听此人推诿,西伯侯姬发就在营寨之中,若有决断,当可立即为之,道长尚有要事须往北疆,如何能任由其拖延?”
王魔等人原本就想解决崇城之事后,速往北疆相助闻太师,一听此言,自是称善,让姜子牙速去请示姬发。姜子牙暗恨崇侯虎搅局,无奈间,只得请四人稍候,自己往后方营寨而去。
不久,姜子牙带来了西伯侯姬发的答复:崇侯虎残害百姓,又杀害姬发亲弟,此番乃仁义之师,绝不可退却。今日暂且罢战,三日后,就在崇城之下决一死战,以定胜负。
王魔等人闻言,沉吟片刻,也不多说,答应了罢战的条件,驾坐骑朝崇城而去。崇侯虎没有四圣撑腰,自是不敢与姬发大军对抗,赶紧下令收兵。
回到崇城,崇侯虎忙道:“四位道长!那吕望分明是有意拖延,只怕另有诡计。”
高友乾说道:“那区区拖延之计如何瞒得过我们兄弟的法眼?以吕望的微薄修为,就算是搬来救兵,也必是不堪一击。有那三日决战之期,届时我等正好名正言顺地施展法力将西岐杀得大败,贤伯自可无忧。”
崇侯虎面露喜色,当下重治酒宴,款待四圣。
在第二日,崇侯虎之弟,曹州侯崇黑虎领三万援兵也到达崇城,前来来助。崇侯虎自觉如虎添翼,满心欢喜,自忖集合九龙岛四圣与崇城、曹州之力,必能大败姬发。此时,他心中已经在梦想再进一步趁势反攻入西岐,一统西北两地了。
三日后,“吕望”果然领军而来。崇侯虎兄弟与四圣当即率大军出城迎敌。这一次四圣的坐骑并没有引起西岐军马的恐慌,似乎也是接受了什么防护性质的符咒之类。而姜子牙的坐骑也换成了一只奇兽,生得鳞头、豹尾、体如龙,气势非凡。王魔认得,那正是玉虚门下有名的坐骑四不象,相传还是教主圣人元始天尊昔日的坐骑。
王魔没想到这吕望能借来四不象,不由暗自琢磨这吕望在阐教的身份。杨森却没他这么多计较,冷笑道:“吕望!原来你是去昆仑借来四不象,但区区一只坐骑焉能吓得到我?我便让你看看九龙岛道术的厉害!谁敢与我一战?”
姜子牙这三天确实上了昆仑山求援,但元始天尊只是送了他一只四不像当坐骑,至于九龙岛四圣之事则不置可否,只让他下山。姜子牙哪里肯走,连忙哀求元始天尊相助,以解九龙岛四圣之难。元始天尊暗暗气恼此人头脑不开窍——总不能让他这个混元圣人出手去对付几个小喽吧,被求得烦了,索性将姜子牙斥出玉虚宫。姜子牙心头大是沮丧,好在南极仙翁在宫外对他耳语,掌教师尊早有安排,届时自有人前来相助。姜子牙这才放下心来,骑着四不象返回。如今三日期限已到,姜子牙硬着头皮率军前来,却仍无人来相助,见杨森出阵,不由暗暗叫苦。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自天而降,落在地上,化作一人年轻男子之形。此人头带扇云冠,身穿水合服,腰束丝绦,脚登麻鞋,生得面如冠玉,丰神俊朗,对姜子牙行礼道:“师叔,弟子奉师命前来相助!”
姜子牙先见他气势超群出类,甚是高兴,听到他称呼自己“师叔”时,不由冷了半截。姜子牙先前还当会来广成子、赤精子这样级别的援兵,想不到居然来了个玉虚门下第三代弟子,如何能抵九龙岛四圣这样修为的敌人?
姜子牙叹了一声,随口问道:“你是哪一位道兄的门下?”
“弟子乃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门下,姓杨名戬。”那男子从那叹息中听出姜子牙心中的忧虑,也不多作解释,径直朝李兴霸走去。
第两百七十五章 联姻
王魔打量了一阵杨戬,点了点头:“贫道也曾闻听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之名,想不到其弟子果然名不虚传,已至真仙之境,比你师叔那种无能之辈要强胜百倍。只不过,与贫道等人相距却甚远,还是叫你师父来见个高下吧!”
杨戬也不多言,右手轻轻张开,已多了一把兵器,摆出战斗架势。这是他机缘巧合,沿途新得的一件神兵,唤作三尖两刃。
王魔这话也是提醒李兴霸,杨戬已至于真仙之境,不可太过轻视。这边姜尚一听“师侄”杨戬都已经是真仙了,联想到自己的修为,不由又羞又愧。
李兴霸与王魔兄弟多年,如何不知他心意,见杨戬不答,笑道:“也罢,且看你有何法宝!”言下之意,若不论法宝,杨戬绝非对手。杨戬一摆手中三尖两刃刀,跃起几丈高,朝李兴霸当头击来。李兴霸见他来势凶猛,急施长剑招架。杨戬的武艺不在黄飞虎之下,那三尖两刃刀尤其厉害,带着一股极强的锐气,交击几下,李兴霸的宝剑居然经受不住,被削作两截。李兴霸吃了一惊,急忙从法宝囊中拿出一颗劈地珠,朝杨戬打来。杨戬不避不让,那珠正中头顶,直打得火星四溅,却若无其事。李兴霸没想到杨戬如此厉害,心中惊骇,正欲施土遁逃走,却是慢了一步。杨戬赶上,三尖两刃刀起落,已将李兴霸的头颅削了下来。
这一下事出突然,王魔、杨森与高友乾都没想到李兴霸居然会死在这个小辈的手里,又惊又怒,纷纷持剑杀来。杨戬额间现出第三只眼,神光灼灼,冷笑道:“尔等四人,不过真仙中阶巅峰而已,如何是我的对手?居然还大言不惭,想要战我师尊!”
三人原本见杨戬不过是真仙下阶,居然能准确地说出自己三人的境界,心中惊讶更甚,手中却是毫不停歇,开天珠、劈地珠纷纷朝杨戬身上打来。杨戬将这些法宝视若无物,手中三尖两刃刀直奔王魔而去。那珠子在他身上迸出火星,却是全然不理,一若如常。王魔见杨戬如此厉害,心生退意,忽然感觉坐骑陛犴有些惊躁,就觉后颈忽然一阵剧痛传来,原来一只通体乌黑的巨大獒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背后,一口就咬住了他的脖子。这獒犬厉害无比,就算是仙体也挡不住它一口,王魔挣扎间,这边杨戬的三尖两刃刀已到,当即刺了个对穿,随即又枭了首级。高友乾与杨森见杨戬连杀两名道友,睚眦欲裂,舍命扑来。杨戬全然不惧,又将高友乾的右臂斩了下来,余势未歇,将花斑豹的头也斩了下来。疼痛让高友乾猛然一醒,自知不是对手,与杨森招呼了一声。杨森将骑下狻猊放出,扑向杨戬,企图延缓其进攻,借机逃遁。哪知那乌黑的獒犬再次出现,将比自己个头更大的狻猊扑倒,撕咬起来,看那架势,狻猊只有招架之功。高友乾与杨森赶紧分头逃遁而去,杨戬拿出一个弹弓,迅速包上金丸,一丸正中杨森背心。杨森跌倒在地,杨戬上前结果了性命,但断臂的高友乾却已借土遁而逃。而另一边,狻猊被那只凶狠的獒犬咬断了喉管,变为了一具尸体。
姜子牙见杨戬如此强悍,居然连杀三仙,大喜之下,连忙指挥大军发起全面攻击。崇侯虎最大仗恃九龙岛四圣败亡,自然不敢对敌,一路丢盔弃甲,退回崇城,再次坚守不出。而崇黑虎见到西岐有如此异人,也在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出马。以杨戬如此实力,若施那铁嘴神鹰也必定是自取其辱,弄不好还有杀身之祸。
西岐军大胜后,姜子牙对杨戬的实力自是赞不绝口。杨戬拿出玉鼎真人所赠送的丹药,将黄飞虎治愈。黄飞虎谢过杨戬。杨戬又言明自己是奉命下山来,在姜子牙帐下听令,姜子牙多了这样一位强大的帮手,自是满心欢喜。姬发也十分高兴,一来大胜崇侯虎,二来果如姜子牙所说,阐教仙人们会陆续前来相助,有这些仙人在,何愁大事不成?
经此一事,姬发对黄飞虎再无怀疑,原本他还担心以黄飞虎原本的地位和富贵,未必肯甘心在自己麾下效力,如今见其如此拼命,自是不疑有他。
相比姬发的好心情,崇侯虎却大为懊恼。他深悔三日前没有当机立断,说动九龙岛四圣立即攻击,结果中了吕望的缓兵之计,乃至有今日大败。崇黑虎也知情势紧急,皱眉不语。
梅德上前道:“大王,西岐势大,更兼有异人相助,我军只怕难以抵敌。如今北疆闻太师与鬼方僵持不下,朝歌又久未有回音。依末将看来,此役不宜硬拼,暂时议和为上。”
“议和?”崇侯虎自知敌强我弱,不可力敌,当下露出犹豫之色:“姬发率大军而来,其心不小,又怎肯就此罢休?”
“末将有一计,可解此危,只不过……”
崇侯虎连忙催促他快说,梅德说道:“姬发以报仇与为民之名起兵,大王可化解这段仇怨,并随意承诺些利民之策,当可休此战事。闻听大王膝下有一女,生得花容月貌,而姬发至今仍未有正妃,大王可以女许之,化战事为喜事,不仅可令姬发退军,还可结好西岐,以免再起刀兵。”
崇侯虎一听,当即大喜。崇黑虎也起身道:“此计甚妙,我愿为兄长走这一遭,劝说姬发罢兵。”
西岐营寨中,姬发正与姜子牙等人商议如何攻下崇城,忽有报曹州侯崇黑虎求见。姬发一听崇黑虎之名,当即请入。
崇黑虎与姬发见礼完毕,说明来意。姬发没想到崇城出了联姻这一招,当即将探询的目光投向了姜子牙。姜子牙也大感意外,不禁沉吟。姬发摆下宴席,让弟弟姬旦陪崇黑虎饮酒,自己则与姜子牙紧急商议此事。
姜子牙听出姬发有联合崇侯虎,将来共谋大事的口气,摇头道:“大王万万不可,大王为民起兵乃是为公,若为私联姻而罢战,岂非失信于天下?况且崇侯虎乃背信弃义之徒,当年于鄂崇禹反叛之事中,曾有告密之举,乃至鄂崇禹事败身死。大王切不可重蹈前事!”
姜子牙这么一说,姬发仔细一想,点了点头,朝姜子牙行礼道:“若非相父提醒,孤王险些犯下大错,往后还请相父多多提携。”
姜子牙见姬发身为西伯侯却依然对自己恭敬有礼,心中大是满足,说道:“崇城目下坚守不出,若是强攻,纵能攻下,我军也是伤亡不轻,况且对崇城军民也多有损伤,于我们义师之名有碍。我倒有一计,若是成功,不仅崇城可破,且北地尽在大王掌握之中。”
姬发闻言,忙问是何计。姜子牙附耳过去,低语了几句。姬发面上露出喜色,连连点头。
崇黑虎心牵联姻之事,虽然与姬旦饮酒,却掩饰不住愁色,此时姬旦与左右从人忽然退下,那带着面具的吕望出现在眼前。
崇黑虎欠身道:“吕丞相有何见教?”
姜子牙亲自替他斟满酒,说道:“闻听君侯乃仁义练达之人,领曹州多年,军民无不敬仰,为何如今失了计较,前来相助北伯侯为虐?”
崇黑虎是个明白之人,听出吕望话中有话。原本他见西岐势大,早生退意,这次自告奋勇来西岐营寨议和,也有探询之意,当下答道:“我与北伯侯乃亲兄弟,如今兄长有难,怎能坐视?”
姜子牙摇头道:“令兄身为四大诸侯之一,蛊惑天子,残虐万民,假天子之命令,敲骨剥髓,尽民之力,肥润私家,陷君不义,忍心丧节,如今又杀害我家主公兄弟,可谓积恶如山,人神共怒,为诸侯之所共弃!今我主公得专征伐,以讨不道,以我军之力,要攻下崇城当易如反掌。城破之时,必是玉石俱焚,满门遭祸。吕望知君侯素积仁贤,岂得概以一族而加之以不义,故而不忍见君侯诛连,特来相劝。”
崇黑虎听得大汗淋漓,连忙拜倒行礼:“还望丞相救我一命!”
姜子牙一见崇黑虎服软,面具下不由露出喜色,扶他起来,说道:“如今之计,君侯唯有将计就计,配合我军擒下叛逆,以谢天下。庶几洗一身之清白,以见玉、石之分。”
崇黑虎露出犹豫之色:“侯虎乃我亲兄,我若害他,岂非不仁不义?死后于地下亦无颜见先父母……”
姜子牙叹道:“君侯差矣!此举并非不义,而是大义!宁可得罪于祖宗,怎背得罪于天下,为万世民众切齿?纵有孝子慈孙,不能盖愆尤,宁至於冥下请罪于父母,尚可留崇氏一脉,不致绝于宗枝也。”
崇黑虎思虑良久,终于露出了坚决之色,看得姜子牙暗暗点头。
拿定主意后,崇黑虎返回崇城,备说姬发同意联姻之事。崇侯虎大喜,重赏了梅德,又谢过崇黑虎。当晚崇侯虎、崇应彪与崇黑虎在殿中欢饮,直至大醉,不省人事。
待到崇侯虎清醒时,却惊骇地发现自己与儿子崇应彪居然被五花大绑。而银安殿上,姬发正端坐主位,旁有吕望、南宫适、杨戬等人,而自己的亲弟弟崇黑虎居然也在其中,周围俱是手持武器的军士。崇侯虎并非蠢人,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对崇黑虎叫道:“贤弟,如何会是这般?”
崇黑虎咬牙道:“长兄!你位极人臣,却不修仁德,残害百姓,恶贯天下。四方诸侯欲同心灭我崇姓。我此举虽有负于你,有罪于祖宗,却是为平天下之怨,以免我崇氏遭灭族之祸,再无他说。”
崇应彪也醒了过来,破口大骂:“崇黑虎,你卖兄求荣,简直猪狗不如!”
崇黑虎无言以对,默然不语。崇侯虎将目光落在姬发身上,说道:“姬贤侄,你我同为四大诸侯,犬子前日虽犯下大错,但如今我与贤侄已有联姻之约,为何贤侄突然翻悔?”
一旁姜子牙喝道:“崇侯虎!你恶贯满盈,荼毒北地民众,我家大王又怎会与你联姻?此只不过是惑敌之计也,如今你自犯天诛,还有何分说!”
崇侯虎默默无语,只是将目光投向崇黑虎。崇应彪却是大骂不止。崇黑虎不敢对视兄长的目光,低下头去。姜子牙当即下令,将崇侯虎父子拖下去斩首示众。不久,两颗首级呈了上来。
军士又解崇侯虎元配李氏与女儿上殿。姬发见那崇侯虎之女果然生得好容貌,可谓国色天香,那楚楚可怜的风姿惹人疼爱,远胜自己的一干侍妾,联想到两家的联姻之事,不由有些意动。姜子牙见姬发神色,皱眉道:“除恶务尽,大王不可有所犹豫。”
崇黑虎听“吕望”的口气,竟似连这两女都不放过,忍不住说了一句:“家兄积恶,与元配无干,况且女生外姓,何恶之有?还请大王开恩。”
姬发越看崇侯虎之女的美色,越觉得难以割舍,就见姜子牙故意咳嗽了一声,面具后的目光隐有深意。姬发猛然一醒,也不听崇黑虎的哀求,一咬牙,下令将李氏并女儿斩首回报。李氏两人一听这个命令,当即晕倒在地。
姜子牙见姬发克服女色诱惑,果然是个成大事的人,当下微微颔首。杨戬眼中也露出赞许之色。姬发调解心情,不去多想美女之事,与众将讨论起如何处置崇城之事来。
就在此时,忽有士兵来报,大商北伐统帅闻太师领军马,正迅速朝崇城而来!姬发等人大吃一惊,闻仲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了?
第两百七十六章 别院来敌
斥候所报的果然没错,不一日,闻太师率大军急至崇城之外。
闻太师在城下叫道:“西伯侯姬发!速来见我!”
姬发忙上城楼,见闻太师军容整齐,将士们虽是风尘仆仆,却是杀气腾腾,与普通军队大是不同。姬发暗暗心惊,当即在城上行礼道:“老太师,孤王有礼了!”
闻仲催动墨麒麟,行至城下,扬声道:“姬发,你父姬昌乃谦谦君子,与各路诸侯俱是以礼相待,众人无不服其德行。你如何才一继任西伯侯,就横行出兵,还占了北伯侯的崇城?我大商素来以东、南、西、北四路诸侯为臂膀,共同辅佐天子。你如此作为,岂非是目无天子,图谋不轨?”
姬发忙道:“北伯侯崇侯虎残暴害民,北地民不聊生,如今又杀我亲兄弟伯廖、虞仲,实是天怒人怨。我持天子御赐白旄黄钺,故不敢忘圣意征伐,故起仁义之师,征讨崇侯虎,以报兄弟大仇,解救北地民众于水火。”
闻仲冷笑道:“闻听你本受天子之命南征逆贼鄂顺,却因私怨而擅自违旨,前来崇城!你且速速退兵,我自会禀明天子,处置崇侯虎之事!”
姬发眼珠一转,露出难色:“崇侯虎负隅顽抗,意图杀尽百姓而与崇城同归于尽,幸得曹州侯崇黑虎舍命大义,及时拿下,方免百姓之灾。崇侯虎父子恶贯满盈,方才已被斩首,只有人头尚在。”
闻仲大怒:“那崇黑虎居然如此可恶,分明是一胞兄弟,居然不义陷兄满门!”
这边崇黑虎在城上听得满面通红,却不敢出声。姬发忙替崇黑虎开脱:“老太师差矣!曹州侯虽与崇侯虎乃一母同胞,但为大义而不避骨肉。实乃忠良君子。”
崇黑虎心中对姬发自是大为感激,闻仲也不在这个问题上深究,说道:“姬发!你虽有白旄黄钺,得专征伐。但崇侯虎乃是与你一般的重臣,如何能妄自杀害?况且如今崇侯虎已死,北地无主,须得速速上表朝歌,以待天子定夺!”
闻仲的说法合情合理,姬发虽有心图谋北地,却也无法巧辩,只得同意,并请闻仲与大军入崇城休息。闻仲拒绝了姬发的好意,命大军在城外就地扎营,自己则驾墨麒麟,火速往朝歌请旨而去。
姜子牙也没想到闻仲会在西岐刚占领崇城后就立刻出现,又如此快地去朝歌请旨,一时也想不到太好的办法,只得干着急。
墨麒麟的脚程极快,不一日,闻仲便从天而降,带来了天子的圣旨。姬发不敢失礼,率群臣出城门接旨。
圣旨的大意是:北伯侯崇侯虎残暴不仁,压迫百姓,又杀害西岐使者,西伯侯姬发奉白旄黄钺,起义师征伐,也在情理之中。然北伯侯身居高位,姬发不问天子而擅自将之杀死,有逾越之罪,命其速退出崇城,率军南下,征伐叛逆鄂顺,以戴罪立功。崇黑虎为大义杀死亲兄,虽然亲情有悖,足见大义,命回曹州,少时自有封赏。崇城暂由太师闻仲驻守,待到天子定下新的北伯侯人选再行交接。
姬发原本对北的野心勃勃,击败崇侯虎后,更是意气风发,却不料半路杀出闻太师,无奈之下,只得接旨。崇黑虎听天子不究己过,暗松了一口气。随即闻仲进入崇城,当着一众百姓颁布了一系列利民的宽松政令。崇城百姓原本被崇侯虎施暴政多年,如今得闻这样宽厚的政令,无不欢声雷动,高呼万岁。
姬发与姜子牙见状,心中着实郁闷:好不容易得来的胜利果实,居然被闻仲这么横插一杠子,抢夺了去,偏偏还名正言顺,让自己只能吃个哑巴亏。
闻仲颁布完旨意后,请姬发火速回西岐准备南征之事,姬发不敢当众抗旨,拜别闻仲,率军退去,同时离开的还有曹州侯崇黑虎。临行前,闻仲叫住杨戬:“我那九龙岛的三位道友可是死在你的手中?”
杨戬一见闻太师额间的第三只神目张开,朝自己打量,也不甘示弱,缓缓张开自己的第三只眼,与那目光对视。刹那间,两人的眼睛都有种灼痛的感觉。
姜子牙一见,连忙说道:“两军交阵,各为其主,难免有伤亡。九龙岛三位道友相助崇侯虎,战阵之上,被我这位师侄所杀,也是天数使然,老太师何必计较?”
闻仲冷哼一声,也不看姜子牙,朝杨戬说道:“想不到玉鼎真人居然有如此高徒,比那等批命愚民的无能之辈要强胜百十倍!改日若有机会,当领教一番,好替我那惨死的三位道友复仇。”
杨戬感觉出闻仲身上的杀气,心中的战意亦是大盛,微微点头,朝闻仲施展了一礼,转身而去。姜子牙一听闻仲所说的“批命愚民的无能之辈”,心中一阵狂跳,也不知身份是否真的被神目看破,哪里还敢停留,匆匆离去。
于是,姬发率领大军,朝西岐返回,筹备下一步南征之事。崇黑虎也回到了曹州。闻太师一边打理崇城的事务,一边分出兵马,支援在北疆与鬼方抗衡的方偭。
这一日,张紫星正在朝歌静室之中闭目修炼。在他的周围,分列着禹王九鼎。随着他身上的力量波动的变化,九鼎开始微微颤动,发出豪光,并缓缓升空,按照一种奇特的规律,旋转起来。随着旋转,那九鼎的实体开始变得虚无起来,九个形体不时重合,而那重合的维持时间也逐渐延长,九形重叠在一起,似乎组合成了一个新的形状。这个新的形体比九鼎中的任何一个都要巨大,宽度也增加了不少,看起来显得更加雄壮宏伟。但重叠的时间毕竟有限,不久又散开成为九个形状,继续在空中飞舞旋转。就在九鼎重合的一刹那,张紫星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周围是一望无际的荒凉之地,连天空的云彩都是黑沉沉的。不久,天地的景象渐渐发生了变化,天地颠倒了过来,地面是云彩,头顶是土地,而脚下开始变化出各种奇异的形状,连天空的“土地”也开始发出光芒,变得透明,并隐现出其中“埋藏”的物件,有些是人体,有些是怪兽,有些是奇异的东西。就在一错神间,天地又恢复了原状,随后渐渐模糊,又回到现实之中。
张紫星感觉得出来,刚才并不是凭空的幻觉,应该是九鼎中的一个奇异空间,而“天地”中的那些东西很有可能就是九鼎中所封印的宝物。平时以九曜仙诀操控九鼎时,他也曾经进入过这个奇特景象中。目前他只吸收了神铁上混沌九形的两个“字”,如果能如果能完全吸收九形的力量,相信不仅九鼎可合九为一,成为乾坤鼎,而且还能得到其中封印的诸多宝物。而且张紫星还有种感觉,这种天地的形态似乎还不是这个空间的完整形态,如果能完全控制乾坤鼎,可能还会有一种新的变化。眼下虽然能“看”到九鼎中的无数宝物,却无法到手。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入宝山而空回”,确实遗憾。而答应飞廉的事情——从九鼎中取出雨师的遗体及蚩尤之心一时也无法达成。
大禹和启都修炼九曜仙诀,当年必定也看到过如此情景,说不定他们那般强行炼化九鼎,就是为了九鼎合为乾坤鼎以及其中的宝物,急于求成之下,爆体而亡。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张紫星自知能得到九鼎和神铁,并消化了其中的二形,也是一番机缘,绝不能急功近利,重蹈覆辙。但是,随着大战的即将临近,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先天至宝乾坤鼎是否能在这场杀劫中给他以最大的帮助,甚至是扭转乾坤,还不得而知。好在,他的仗恃不仅仅是这个未呈完全体的先天至宝,也不仅是本身的实力……
对于目前的形势,张紫星也进行过多次分析:九龙岛四圣与杨戬的提前出场并不让他意外,由于他的到来,这个世界已经发生了难以预测的变化。崇侯虎还是死在了姬发的手中,须得尽快解决北路诸侯无主的问题。还有西岐之事,姬发真的会心甘情愿地遵旨征伐鄂顺?从企图吞并崇侯虎之事就能看出这位日后周王朝开国帝王的野心。下一次,会找个什么理由推拒?或者是仗着阐教的支持,直接叛逆?
就在张紫星结束修炼,从静室中走出时,却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国师别院中来了一位道人,要找国师逍遥子,却不知为什么,与两个记名弟子曹宝萧升发生了冲突。结果曹宝萧升被重伤,目前应龙与刑天已闻讯陆续赶了过去。
张紫星吃了一惊,连忙朝国师别院赶去。就见曹宝和萧升面色苍白地靠在石凳上,而院落的受损程度十分严重,仿佛被N级台风刮过一般,从人则横七竖八地躺倒了一地,尽是昏迷不醒。
张紫星惊问道:“究竟除了何事?”
曹宝说道:“师尊,我与萧升正在对弈,忽有一道人叫嚷要见师尊,我言师尊不在,那道人却不是不信,还口出污言。我兄弟二人虽知他厉害,却忿不过他辱及师尊,故而出手,还收了他一件法宝扇子,但这道人甚是了得,随后便将我们重伤……”
萧升说道:“龙师叔随后赶来,与那道人做过一场,却也不敌道人施的狂风,幸亏随后来了一名高大的汉子,与道人在空中争斗,一路往北去了,龙师叔也紧随而去。”
连应龙都不敌来人?张紫星吃了一惊,问明具体方向,正要前去,被曹宝叫住:“师尊!那人道术十分厉害,莫不是什么对头?还是小心为上,休要去涉险了!”
张紫星看着几乎无力动弹的萧升和曹宝,心中升起一股歉意。他当初本着那落宝金钱的利用价值,收下二人,平时也就教授了一些棋艺,想不到两人对他倒是发自内心的尊重,从今日为他与来敌争斗便可以看出,结果是受了重伤。张紫星在得知两人已服下丹药后,嘱咐他们好生休养,将身上金仙中阶的力量渐渐地散发出来,身体化作一道迅疾的红光,转眼消失在空中。萧升与曹宝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棋艺师尊显露真实力量,不由对视一眼,面露惊讶。
张紫星驾着遁光顺着萧升曹宝所指引的方向一路疾飞,不久便找到了正在争斗的刑天与敌人,而应龙则在一旁的空中观战,目中不时露出惊诧。只见刑天虚空立于空中,两手紧握成拳,并没有使用干戚神斧。而在他的身前,一个巨大的灰影如闪电一般掠来掠去,如云一般,将刑天包裹了起来。以张紫星的眼力,也仅能勉强跟上灰影的运动轨迹,却看不真切灰影的具体形态,只觉得带两翅之状,似为鸟形。
那灰影有一股特异的力量,移动间带着强大的风力,即使是张紫星与应龙所在的距离,面上都有种如刀掠的感觉。而出于刀风中央的刑天却若无其事,那可怕的风力似乎无法攻破他身体表皮的防御。刑天观察一阵,忽然冷笑一声,简简单单地一拳击了出去。就听一声闷哼,那漫天高速移动的灰云陡然停止,一个张开双翅膀的巨大灰影猛地弹了出去,连翻了几个跟头,才勉强立在云端,已回复成一个道人的模样。这道人生得尖嘴猴腮,穿着一声灰色的道袍,却是头冠歪斜,须发散乱,看上去甚是狼狈。张紫星一见这道人容貌,当即惊呼了出来:“羽翼仙!”
第两百七十七章 空间跳跃!
羽翼仙原本正恶狠狠地盯着刑天,一听有人喊出自己的名字,转头看去,正好与张紫星的目光对个正着,当下大喝道:“好个逍遥子!原来在此处!”羽翼仙说着,竟然不顾刑天这个大敌,摇身朝张紫星扑来,声势惊人。应龙方才败在羽翼仙手中,知道他的厉害,生怕皇兄有失,赶紧迎了上去。刑天没想到这尖嘴猴腮的道人居然舍了自己直奔天子而去,怒吼一声,也冲了过来。但两人的速度都没有张紫星快,就见张紫星将手一抖,一道银光出现,瞬间便拉长成绳,正好迎上了扑来的羽翼仙。羽翼仙猝不及防,被那银光裹了个正着,顿时捆得如同粽子一般。羽翼仙只觉这银灿灿的绳子深陷肉中,紧得生痛,当下奋起仙力,身体渐渐胀大,企图要撑破束缚。哪知那绳索甚是神妙,羽翼仙身体胀大,那绳索也跟着胀大;羽翼仙又将身体变小,绳索也随之变化,竟是无法摆脱——这银绳正是龙吉公主所赠的缚龙索,果真是神妙异常,只怕比那阐教金仙惧留孙的捆仙绳还要强胜几分。
羽翼仙正待再施手段,刑天已飞至眼前,浑身的气势陡然增强了数十倍,手中多出一把长柄巨斧来,眼中冒出森寒的杀气。羽翼仙没想到这汉子的真实力量竟然恐怖到这种程度,就算比自己心中的老对头兼长兄孔雀的玄仙上阶巅峰境界也不见得弱多少,方才那等纠缠,只怕是在戏耍自己,不由惊骇。
“且慢!”张紫星见刑天露出杀意,赶紧喝止。在没有弄明白羽翼仙来意的之前,他并不想就此灭掉这位曾经承诺作他小弟的家伙。
刑天一听张紫星之言,点了点头,收回干戚神斧。张紫星朝应龙招呼一声,众人落下地来。
张紫星也不解除羽翼仙身上的缚龙索,问道:“羽翼仙,我当日曾赠你无上至理,你不在洞府好生修行,为何恩将仇报,反来找朝歌寻我晦气?”
羽翼仙一听他提起那“无上至理”,气就不大一处来:“你传得是甚么害人至理!我回洞府之后,参悟良久,不仅无所进境,反而心魔丛生,险些连性命都失掉了。如今来朝歌,自是寻你报仇而来!”
张紫星一愣,说道:“这怎么可能?我所传的,乃圣人所遗至理,如何会起心魔?”
羽翼仙大骂:“甚么狗屁圣人至理!分明是你这泼贱道人有心帮那孔雀来害我性命!幸亏我见机得早,若是沉湎其中,当魔头反噬,性命不保!”
“住口!休得对我家主上无礼!”刑天大喝一声,双目如冷电一般,一股狂暴的气势直迫向羽翼仙。羽翼仙顿时打了个激灵,不敢再言,心中却是嘀咕:这逍遥子究竟是什么人物,一身修为低微,却被孔宣尊为兄长,如今这位实力超凡的玄仙又称他为主上,莫非自己真的遇到的克星?
张紫星没想到那句道德经文居然会使羽翼仙走火入魔,暗忖莫不是羽翼仙性情与老子之道完全相悖,所以才有那样的后果?
“羽翼仙,你休要血口喷人,冤枉于我。我当日传给你的,确实是圣人所传的大道之理。不信的话,你且看我修为。”张紫星言罢,运转仙力,将自己的真正修为层次展现了出来。
羽翼仙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力量竟然是金仙中阶的境界,不由瞠目结舌。当年两人相见时,此人还不过是区区真仙,想不到数年的功夫,就已晋为金仙中阶!羽翼仙自己乃凤凰所生,天赋异禀,从真仙修炼到金仙,也用了数千年的时间,而由金仙下阶至中阶,又用了万年的时间。这种速度本已是相当惊人,但与逍遥子这种闻所未闻的惊人速度相比,却连台面都上不了。
张紫星摇摇头,扬手收回了缚龙索,故意加上了一句:“我蒙圣人至理启发,方有如此进境,为何你倒是那般心魔丛生?”
羽翼仙虽然恢复了自由,却也不敢妄动。眼前的逍遥子早已今非昔比,又有厉害法宝在手,就算是他尽出全力,也未必能稳胜之,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堪比孔雀的可怕玄仙。
“我怎知为何着了魔头?”羽翼仙低声嘟噜了一句:“莫非是你所言有误?记错了什么?”
“我可对天起誓,与你所说的那些至理绝无篡改歪曲!”张紫星想了想,又道:“除了那段至理外,这些年我还悟出一些心得,若你信我,可随我一同回去,参详一番。”
羽翼仙沉吟一阵,又看了看刑天与应龙,暗想这逍遥子方才擒住自己,旁边又有两个帮手,要加害的话,早就动手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当下咬牙道:“也罢!我就随你一行!”
四人回到国师别院,那萧升曹宝已至静室疗伤去了,而羽翼仙伤人在先,又被败在后,虽然那有心要回被落宝金钱收取的法宝,一时也难以启齿。张紫星知道羽翼仙的心事,故意装作不知,而是将《道德经》中挑选了一些自认为的精华片段,尽数传给了羽翼仙。羽翼仙乍听之下,觉得与那段“道可道,非常道”一般,都似乎蕴含至理,却又无法领悟,想着想着几乎又拐进死胡同,不由焦躁无比。张紫星见状,摇了摇头,看来这大鹏鸟的心性确实不适合休息老子之道,正要安慰几句,劝他放弃,忽然想到一桩盘算已久的事情,眼睛顿时亮了。张紫星也不理羽翼仙焦躁,问道:“道友,你可是怀疑我所传有误?或此并非是圣人之道?”
羽翼仙点了点头,又怕他翻脸,急忙摇了摇头,却是没有言语。那矛盾之色都落在了张紫星的眼里,如何还不知他的疑虑,说道:“道友可敢与我赌赛一场?若此篇非是圣人至道或是我胡撰相欺,我当任你处置,反之,你则终生任我驱使,道友意下如何?”
羽翼仙见他如此痛快地说出赌约,又生出疑心,眼珠一转,说道:“你说得倒容易。只是此事当如何证实?”
张紫星微微一笑,反问道:“你可能上得那三十三天外?”
羽翼仙冷哼一声,傲然道:“三十三天外虽是天外之天,非有大神通者或特别许可不能通行,但以我双翼之能,亦可翱翔于诸天之上,又有何难哉?”
羽翼仙刚说完,猛然醒悟了过来。惊道:“莫非你是想……”
张紫星见他猜出,点头道:“既是如此,你便随我去一见圣人,当可见个真假。”
“见圣人?”羽翼仙听到这个大胆的提议,忍不住吃了一惊:“三十三天外共有二圣,你要去见哪一位?”
张紫星故意问道:“三十三天外是哪两位圣人?”
“一为娲皇宫圣人娘娘,一为八景宫人教圣人。”羽翼仙露出恼色:“你连这两位圣人都不知,如何去见?莫不是戏弄于我?”
张紫星摇头道:“非我戏言,我欲往八景宫一行,不知你可识得路径?”
羽翼仙皱眉道:“我曾路过八景宫,自是识得方位,只是不敢入内惊扰。那圣人老子不纳门徒,不开坛讲道,最是隐居不出,如何会见你我这等外客?”
张紫星说道:“我与老子有数面之缘,言谈却也投机。方才与你讲的那大道俱是从老子所言中领悟,只要去得八景宫,当不会闭门不见。”
羽翼仙听他所言“与圣人投机”,只道是胡吹大气,兀自不信。张紫星也不过多解释,只是问他敢不敢打这个赌。羽翼仙被他激了几句,头脑一热,当即一拍桌子,以妖族之名发了个毒誓,答应了下来。于是,羽翼仙化作大鹏之形,让张紫星坐在其背后,振翅朝三十三天之上飞去。
三十三天本是佛教的一种说法,括第一界欲界六重天、第二界色界一十八重天、第三界无色界四重天、声闻界一天、缘觉一天、菩萨界一天、佛界一天、玉清境一重天。总共三十三层,故称之为三十三天。而道家也有一说,将上清、玉清和大罗三层天也加入其中,称为三十六天。
这个世界的三十三天,相当于天界的空间。天界是一个特殊的所在,可以理解成地球外大气层中的一个奇异空间,起到保护和隔绝外界力量的作用。而三十三天之上,即天外之天,泛指广阔的宇宙空间。
大鹏鸟载着张紫星,施出天赋飞行神通,一路朝上疾飞,一直穿越出了“大气层”,果然来到了三十三天之上。在穿越三十三天时,张紫星与羽翼仙都感觉到了巨大的阻力与摩擦力,若非有仙体强韧无比,又有护身仙力,单是在这强行穿越的途中,就会化作灰烬。
张紫星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个世界的宇宙空间,那瑰丽而神秘的壮观景象让他眼前一亮。当然,这里的气体极其稀薄,是接近真空的状态,所以不能如平时一般呼吸,但可以使用仙体产生的内循环维持生命。张紫星一路目睹着这宇宙中的奇景,心中忽然生出明悟,仙识内的星云也开始发生变化,那些星辰的外壳渐渐龟裂而脱落,在空间中化作齑粉,而在旧壳脱落的同时,新的又生成了出来,经过一系列演化后,整个星云的面貌都发生了改变。虽然与原来相比,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但张紫星有种感觉,这种变化应该很大,却不知为何看不出来。
如果说,原本的星云还只是一副3D的电脑图像,那么如今的星云则是真正的星云,具有生命力的星云。
羽翼仙犹不知背上的“乘客”已经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还在如一艘宇宙飞船一般,做着高速的飞行。它的异能可不止是快速飞翔,而且还能施展一种特异的能力,在肉眼看来,就好比“缩地”一般,从一颗星辰转瞬便到达另一颗。如果张紫星此刻不是沉浸在修炼的境界中,见此情景一定会惊呼出来,就简直有些类似二十四世纪的最先进的宇宙空间跳跃技术。其实这正是大鹏鸟的独特天赋之一,但这也是羽翼仙最耿耿于怀的事情——与孔宣那种五色神光的奇异天赋相比,他这个天赋只能用于赶路,简直是鸡肋中的鸡肋。
张紫星终于还是发出了惊叹,因为他已经从那种奇妙的境界中清醒了过来并目睹了羽翼仙的天赋异能。这声惊叹被在羽翼仙的仙识敏锐地感觉到了,只觉得分外刺耳,不由加快了速度。也不知经过了多少空间跳跃,速度终于渐渐慢了下来。不仅因为羽翼仙连续地施展天赋异能与长途高速飞行的疲累,而且从它谨慎地接近前方一颗土黄色星辰的样子来看,那里应该就是此行的目的地——八景宫。
随着距离的接近,张紫星渐渐感觉到从这颗小星球上传来的淡淡灵气,就在羽翼仙企图如同穿越三十三天那样,直接穿入这土黄色星球外表气层,落入星球上时,忽然发生了异样。一开始,羽翼仙还觉得十分顺利,几乎没有遇到太大的阻力,但是在下坠良久还没着地时,才惊异地发现,居然还在星球的外部太空。这星球有一种奇异的力量,既不是反弹,也不是幻觉,而是禁止外来者通行。
张紫星想到先前羽翼仙所说的“不见外客”,心道果然如此,只不过在星球外就被拒绝还是出乎了一点意料。大鹏鸟口吐人言,自仙识说道:“你不是言吹嘘八景宫圣人与你有数面之缘,断不会拒而不见吗?如今骗我飞行如此之久,却连八景宫都没看到,就被拒之门外了。如此当履行赌约,任我处置!”
张紫星正欲辩解,忽然仙识中又响起了一个浑厚的声音,直震得心神颤动:“何人胆敢擅闯圣人之地!”
第两百七十八章 初临八景宫
羽翼仙同样在仙识中听到了这个责问的声音,由于忌惮圣人厉害,心中暗暗发虚。偏偏背上的逍遥子居然飞了下来,虚空而立,朝前方稽首,运出仙力扬声道:“逍遥子特来求见八景宫圣人老爷。”
羽翼仙原本心中萌生退念,见他居然主动招呼,却也不想示弱,当即复化作人形,与张紫星并肩而立。
此时虚空中忽然多出一个人来,此人外表看上去约莫三十余岁,穿着一身毫不起眼的道袍,相貌也十分普通。尽管此人所展示出来的力量层次不过是金仙下阶,张紫星却丝毫不敢小看这个道人。如今他早已非昔日的菜鸟修炼者可比,这些年来,累积了不少经验,也见识过许多玄仙境界的顶尖人物,加上自成就魔体以来,感应能力大大加强,所以愈发察觉出这道人不简单。在张紫星的心中估计,这道人的力量可能稍弱于刑天,或与陆压持平,想必就是老子唯一的弟子玄都大法师。原著中,玄都大法师的戏份极少,台词也就寥寥几句,基本是个领盒饭的龙套,却没想到真实修为已经到了如此境界。同样是“大法师”,玄都比灵宝的实力要强得太多了,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看着这位“货真价实”的玄都大法师,张紫星想起在与菡芝仙游三崤山时,曾误认老子本人为玄都之事,不由暗道惭愧,朝玄都大法师稽首行礼。
玄都大法师一听逍遥子之名,不由一愣,随即似乎得了什么吩咐,当下还了一礼,做了个“请”的姿势。就见那虚空中陡然出现一道“门”来,同时两人仙识中再次响起玄都的声音:“圣人老爷有命,请两位道友往八景宫一行。”
张紫星一听,连忙谢过玄都大法师,朝那门飞去。羽翼仙一见三教圣人中的老子居然肯接见逍遥子这个“区区”金仙,不免惊异。联想到逍遥子先前所说的那圣人之道,心中又多了几分疑虑。如今看着架势,横竖是不可能逃走了,索性去弄个明白,当下紧跟而上。
两人一入那“门”,便觉目中景物一变。竟是毫无阻力地来到了那星球之上,玄都大法师的身影也及时出现在前方。
“两位道友,请随我来。”
张紫星与羽翼仙跟着玄都大法师,一路缓缓飞行,也见了不少神木仙草,珍禽异兽,堪称仙中胜境。才不久,便到达了目的地大罗宫玄都洞,内中便是老子所在的八景宫。
八景宫的外观与张紫星想象的有些区别。和碧游宫那样气势恢弘的宫殿相比,八景宫的风格显得自然随意,更接近寻常仙人的洞府模样,与整个仙境的气氛融为一体,浑然天成。
至于八景宫前,玄都大法师请两人稍候,入宫通报。须臾便出来,请张紫星与羽翼仙入内。
张紫星带着羽翼仙跟着玄都大法师来到宫中,就见老子依然是那副白发老人之相,正端坐在蒲团之上。张紫星上前稽首行礼,他的称呼让一旁的两人吃了一惊:“道友,今日前来絮叨,烦扰清修,还望见谅。”
道友?羽翼仙还当自己听错了,一时有些发懵。圣人是什么?参悟混元道果、拥有无敌力量的巅峰神通者!这家伙充其量不过是个金仙,居然狗胆包天,敢称圣人为“道友”!羽翼仙自己可不敢学张紫星那样大胆,赶紧倒身下拜:“蓬莱羽翼仙愿圣人老爷万寿无疆!”
玄都大法师听到这个平辈的称呼也是吃惊不小,就算是多宝道人那样的玄仙上阶巅峰修为人物,看到老子,也要恭顺地行跪拜大礼,口称“老师”。如今此人竟然这般无礼!
让两人大跌眼镜的还在后面,老子非但没有着恼,反而露出微笑,竟请张紫星在一旁的蒲团上落座,又挥手让羽翼仙起身,口中应道:“逍遥道友,别来无恙?如何想到来我八景宫一会?”
张紫星笑道:“不瞒道友,贫道才遭逢一桩大凶险,险些丧命,总算侥幸得免。今日无事不登八景宫,确是因故而来。”
老子一听他遭遇凶险,神色微动,问道:“道友请说。”
张紫星一指身后站立的羽翼仙,说道:“这位羽翼仙道友闻听圣人大道精义,却是大惑不解,特为求教而来。”
老子没想到是这样的“小”事,但他深知逍遥子无论是智慧或是根性都是奇高,此事绝非这么简单,问道:“是何精义?”
张紫星对羽翼仙使了个眼色。羽翼仙略带紧张地将几段话念了出来:“道可道,非常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静胜躁,寒胜热。清静为天下正……”
老子起先还神色如常,到后来听得惊色愈来愈浓,将目光投向张紫星:“这些都是你教于他的?”
张紫星微微一笑:“自与道友论道后,我对道友之道亦感悟甚深,故而有此悟。只是我修为低微,必有谬误之处,还请道友休要见怪。”
这些语句中,有几句是老子当时在三崤山对张紫星所说的原话倒还罢了,后面许多却是老子心中尚未成型或是即将成型的理论。闻听羽翼仙转述此语,这位人教圣人心中又惊又喜,长叹道:“当日我曾言道友所悟之道,似与我相同,其心乃于我绝异,不想道友对我之道竟有如此感悟!当真可敬可喜!”
若是老子知道“道非道”这段话还在张紫星相遇他之前告诉大鹏的,不知是何感想。
玄都大法师在一旁听得也是大为佩服,终于明白了这逍遥子为什么能与师尊圣人平辈论交了。玄都是八景宫唯一的嫡传弟子,对老子的道家精义自是领悟良多,如今听闻羽翼仙所转述的这些话,深合自己所修的无为之道,许多甚至是师尊以前从未提过的妙理,细细品味之下,只觉心中似又有明悟,不由暗喜。
羽翼仙听到身为混元圣人的老子对逍遥子“害人”那些的“鬼话”竟然有这样高的评价,当即惊呆了,脑中嗡嗡作响:以老子的圣人身份,自然不可能串通逍遥子这样的人来欺骗他,莫非,那些真的是……圣人至理?
羽翼仙真身大鹏鸟乃凤凰所生,天赋异禀,但一直以不如其兄孔雀而引为毕生憾事,故多有明争暗斗。但随着孔宣神速般的达到玄仙上阶巅峰的超强境界,羽翼仙终于心灰意冷。他虽然不工于心计,但也不是榆木脑袋,自然知道自己的金仙上阶巅峰与孔宣的差距有多大。然而当年在听到张紫星所说的那段“道非道”时,羽翼仙感觉心中又燃起了希望,故而感恩离去,还许下参悟玄仙尊张紫星为兄的诺言,哪知急于求成,不仅修为毫无进境,反遭了心魔之祸,一怒之下,来朝歌寻“逍遥子”晦气。如今得八景宫圣人老子证实,那些“害人”的语句居然真的是老子圣人之道的至理,羽翼仙的心里如搅翻了五味瓶似的,各种滋味都涌了上来,有悔恨,有惊讶,有愧疚,也有窃喜。交织在一起,一时说不出话来。
羽翼仙怎么说也有金仙上阶巅峰的修为,愣神了一阵,终是回复了过来,看着老子与逍遥子谈笑自若的情景,脑中一激灵,只觉自己从未与机遇如此接近过,当即不顾一切地朝老子翻身拜倒:“弟子虽侥幸得至理,却苦于无人指点,难以参悟,恳请圣人收我为徒,得传大道。”
老子没想到羽翼仙会忽然如此,微微皱眉,也不见任何动作,羽翼仙就觉身不由己地站立了起来,想要叩头,却是再也无法弯下腰去,心中不由更加惊佩,只是在口中哀求。老子看了羽翼仙两眼,也不再理睬,只是将目光投向张紫星:“逍遥道友,这就是你今日来我八景宫的缘故?”
“非也,他只是送我来此地证实一事而已。”张紫星对羽翼仙的举动也有些意外,听老子探询,摇了摇头,却反问了一句:“不过相遇即是缘分,他有此念也在情理之中。莫非道友认为他资质太差?不堪调教?”
羽翼仙一听张紫星话中隐有代求之意,暗暗感激,当下停止恳求,竖起耳朵听老子如何答复。
“这大鹏乃是百禽之长凤凰之后,生于混沌初开之时,天赋异禀,资质倒也出众。”老子第一句话让羽翼仙心中燃起了希望,但随后就变成了沮丧:“然此人戾气极重,想必平日好勇斗狠,与我无为之道大是相悖,又如何能入我门下?”
张紫星看了垂头丧气地羽翼仙一眼,说道:“道友之语过于以偏概全。大鹏虽然有些好胜,但贵在向道之心。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这大鹏闻道,非若存若亡,也非大笑,而是勤而行之,于实践不断探寻,虽遭挫折,却不改专注,屡败屡战,实为可贵也!”
这话一出,羽翼仙心中更为感激,想到自己先前质疑逍遥子所传之道、并上门寻隙的行为,心中少有地涌起一股强烈的歉疚。
老子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了一句:“好一个三士之说!下士闻道,大笑之当是何意?”
张紫星原本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用的正是道德经中的原话,当下继续依样画葫芦:“不笑不足以为道!”
“妙哉!”老子比任何一个人都更能理解这句话所蕴含的奥妙,当下忍不住大赞了一声,一旁的玄都大法师对逍遥子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有羽翼仙这只呆鸟依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是没听出什么名堂来。
其实张紫星自己也只是理解了一些表面意思,但这家伙胜在装深沉,反正面前都是行家大道,无须解释,反而显得高深莫测。
老子赞过之后,朝张紫星紧盯了一阵,直看得他心中发毛,方才开口道:“道之一途,强求怎比的顿悟。若真要我收徒……道友这等良材倒是最佳人选。”
张紫星本意是想利用羽翼仙搭上老子这条船,没想到老子会“看上”他自己,又瞥见一脸敬佩的玄都大法师,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想不到以我这等资质,居然能入圣人法眼!”
“道友何必过谦,你的悟性和根行世间罕有,入我门下,必能扬我大道。”老子说着,面色一正:“再者,如今天机混淆,乱势将成,以道友的特殊命格,与杀劫之中只怕还会横生变数,令天道紊乱,无论于己于人,皆是不利,不若就在我八景宫修行,一来可与我论道修行,二来也可借我八景宫之力避开杀劫,岂非是一举两得?”
张紫星才知道老子要收他为徒还有对封神大局方面的考虑,面上露出古怪的笑容:“道友好意,贫道心领了。只不过,此事却是不可。”
一旁的羽翼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本听得老子要收逍遥子为徒,心中正羡慕,哪知逍遥子竟一口拒绝,面上不由露出难以置信之色。玄都大法师也大觉意外:要知道,老子乃混元圣人,普通仙人就是求,也无法拜之门下,如今老子主动向逍遥子提出,居然遭到了拒绝!
老子神色不动,说道:“道友,你今日若不来八景宫,我亦会去寻访于你。评心而论,若以道而言,就算是我,也未必能为你之师。我此议一来爱你资质悟性,二来也为免那命外之身扰乱大势。若道友不愿拜在我门下也可,就请留在此地,待杀劫过后,再行离去。”
张紫星对这个提议不置可否,当下就端坐在蒲团之上,说出一番让圣人老子都不免惊悚的道理来。
第两百七十九章 我欲灭世君何择
张紫星叹道:“道友差矣!道友乃混元圣人,若能拜在八景宫门下,当是莫大的机缘,我又怎会拒绝?道友另一个心意我也很明白,若杀劫中少了我这命外之人,当会少许多变数吧。只可惜,就算我留在八景宫,也不可能规避杀劫,反而会累及道友的无为之修。”
老子对他的态度有些惊奇,说道:“你虽乃是命外之身,却非劫中必应之人。八景宫乃三十三天外之地,我平素又极少离开,居于此处,当可远离尘世喧嚣,不染杀厄。”
张紫星想到今日来八景宫的原因,心念一动,说道:“道友可否与我一赌此事?若我输,当立刻拜在道友门下,遵命留于八景宫。若是我侥幸胜出,当答应我三件力所能及的事情。届时只要道友愿意,也可收归我于门下,只是不得限我行动。”
羽翼仙一听“逍遥子”要和圣人赌,不由翻了翻白眼:虽然他与逍遥子接触的时日不长,但也看出此人见识与心智极为不凡,尤其与他的那场赌约,简单的几句话,就让他上了套儿。从朝歌到三十三天之上,再到八景宫,他羽翼仙花费了极其大的力气,结果却是义务劳动,白白帮人家跑了一趟腿,载着逍遥子来八景宫“办事”。这些都不说,按照赌约,最终他还是要终身供逍遥子驱使。如今逍遥子主动要与圣人赌赛,只怕是又要耍什么心计,难道说,此人胆大包天,连圣人都敢算计?
老子听到张紫星的提议,尤其是“无论输赢,都可拜在八景宫门下”时,不由有些意外,微微一笑:“道友倒是好赌性!那日在东海时,道友就曾与西方圣人赌赛,结果以那准提道人都不识的天书文字胜出。如今又想和我赌,只怕已是胜算在握吧。”
“此言差矣!若是有绝对胜算,也不叫赌赛了,不知道友意下如何?”张紫星口中说着,心里却想:其实,何止与准提赌过,当年早在女娲庙,就曾和那位娲皇宫圣人娘娘立下一场豪赌,而后与陆压等人都有过赌斗,竟是从无败绩,可称得上是“赌圣”了。
羽翼仙一听这逍遥子连准提圣人都赌赢过,不由瞠目结舌。玄都大法师也暗自惊讶。这边老子沉思一阵,已经同意了张紫星的赌约。
张紫星朝玄都大法师与羽翼仙看了一眼:“由于事出机密,不可传六耳,还请道友施展神通,以免泄露天机。”
老子会意,轻轻一挥。玄都大法师与羽翼仙只觉眼一花,已经身在玄都洞外。老子打发走两人后,张紫星说道:“在揭晓结果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道友,还望道友据实答我——我知道友尚无为之道,此番杀劫,只怕连圣人都难免卷入争斗。道友与元始天尊、通天教主两位圣人皆乃一师所传,又身为大师兄,若是阐截两教争锋,道友当会助谁?”
老子皱眉道:“此问当日你在东海也曾提过,我已说出答案,唯顺天而为矣。”
张紫星摇了摇头:“道友,这个答案关乎到今日你我之赌,休要这般含糊应付于我。我大胆地说一句,只怕道友心中已有抉择了吧。”
老子眼中精光一闪,打量了他一阵。说道:“道友何出此言?”
原著中,元始天尊与老子破三霄的黄河阵,破通天教主的诛仙阵,最后又破万仙阵,致使截教的彻底崩盘,老子“功”不可没。
张紫星自重生纣王以来,使得整个世界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但综合来看,之前他所努力招揽和拉拢的实力,大多是原本就“属于”自己一方的,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张紫星最怕的就是“剧情”在绕了一个圈后,又回到了原来的关键点。所以,今天他来到了八景宫,为的就是想尽办法,以改变将来可能出现的关键“情节”,真正地生出蝴蝶效应,从而影响甚至是彻底改变结局。
张紫星并没有回答老子的疑问,而是长叹了一声,说道:“既是如此,我所要道友答应的第一件事就是——若是杀劫中,阐截两教圣人亲自出手拼斗,请道友相助通天教主!”
老子神色一动,淡然道:“原来你竟然是截教门下,受通天师弟所托而来!”
“我并非三教之内,亦非受截教所托。我这个命外之人所处的立场,正是大商一方。”
“大商?你虽挂国师虚名,但修行心境俱非凡俗之流,怎么会贪恋人间富贵权势,相助于大商?”老子微晒道:“况且那赌约胜负未明,你如何对我提出此事?”
“道友休急,待我问过之后,我自会解道友心中疑惑。”
“道友,其实大商虽气运略有不顺,却并非注定失败……”张紫星说着,从法宝囊中拿出一物,似是一个圆球,那圆球脱手而出,缓缓落在老子身前。老子轻轻将球握在手中,只觉这球乃奇异金属制成,十分精巧,似是某种法宝,却没有半分法宝的波动。
“道友,此物有碍,请留神。”张紫星话刚落音,那圆球忽然爆裂开来。圆球体积虽然不大,但爆炸力却非同小可,而且延续时间极长,强大的气流震得八景宫的地面都微微颤动。老子的手却是毫无异常,连衣袂都没动一下,但对这股爆炸力量的程度也有些意外,也不见手有什么动作,就朝那手掌看了一眼,爆炸的余波竟然戛然而止,无声无息地停了下来。
张紫星见小型超核炸弹居然被如此不费吹灰之力地消弭无形,对混元圣人的力量也不由暗暗吃惊,面上却是镇定自若,撤去防御力量,问道:“道友,此物如何?”
原本张紫星这样对圣人动手算是大大的不敬,但由于他提醒在先,老子对他印象相当不错,与他又有赌约,所以也不见怪,说道:“此物算得上玄妙,居然没有任何法力波动,其威势当可山崩地裂。”
张紫星听出老子说那威力足以“山崩地裂”时,似乎毫不在意,心知这种程度的破坏力根本不放在这位混元圣人的眼里。但他随后的一句话却让老子素来平静无波的脸上变了颜色。
“杀劫之中,胜败无常,若是最后大商败亡,我使千万个此物在下界人类所居之地一起发作,当会如何?”
“大胆!”老子怒叱了一声,目露神光,身上气势大盛,顿时迫得张紫星几乎喘不过气来:“我原本见你讲道论道,心怀天下,不料你居然是如此之人!难道你为了那富贵虚名,或是君王愚忠,竟敢罔顾天下苍生,意欲造下那般大孽不成?”
“哈哈!”张紫星虽然觉得难受,却是放声大笑,心中无端的生出一股力量来,陡然起身,直视老子:“自寡人登基以来,励精图治,万众安乐,国泰民安。然而你们这些圣人仙人,为了完成那杀劫不惜颠覆人界,引动天下战乱,使百姓陷身水火,又有什么资格来说寡人造孽!与其让万民如玩物一般任由你们生杀摆布,倒不若来一场彻底地灭世,死个干净!尔等圣人不有重开地水火风之能吗?届时寡人便送尔等这场重新创世的天大功德!”
“原来你竟是那……”老子闻言,再次动容,刹那间也明白了许多事情:“好一个天子!好一个逍遥子!好一个命外之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是这个时代的观念,天下臣民,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都可以算是天子的私有财产。就如同奴隶是奴隶主的财产一样,奴隶主要杀奴隶,是理直气壮甚至是合情合理的事情,旁人不得干预。况且张紫星一早就在天下宣扬“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等理念,所以如今他亮出天子的身份,说出灭世之言,倒让老子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
张紫星感觉那威压缓缓撤去,也不再落座,只是收起了激动的情绪,淡淡地看着老子。老子忆起天子以往与自己论道时所表现出的悟性和智慧,心中大是感慨,叹道:“陛下,你悟性无双,才智出众,又有金仙修为,当可知那杀劫无可避免,又何苦如此偏激?”
偏生张紫星对杀劫也看得比较透彻,说道:“若说要天道重列,何不让阐教、截教、西方教加上那些修炼之人火拼一场,择选根性深的死者封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即可,又为何牵扯上无辜的人界?你乃人教圣人,当护持我人界,为何反倒促成此事?”
老子没想到这位天子还有这样的见解,说道:“陛下,纵是混元圣人,也在天道之中,更何况是仙人、凡人?此番天道重列,自是尽在其中。我辈圣人,虽可免劫祸,只怕也要沾染其中,那人界又岂会偏漏?”
张紫星沉默了半晌,说道:“不瞒圣人,寡人命格特殊,又是帝王之身,仗着一些异能,推算出此番杀劫中,会因圣人之碍,有亡国灭族的大凶险。圣人是何等神通,我又怎能匹敌?万念俱灰之下,故而动了玉石俱焚之念。但寡人亦是灵慧之人,不欲造下那般大孽,只要圣人答应寡人的第一件事,寡人情愿放弃那灭世之举,不论最终成败,只以常理争斗,顺命而行。”
“陛下果然算无遗策,这场赌约,却是贫道输了。”老子长叹了一声:“以陛下的天子之身,必应杀劫,纵在我八景宫,也难避运数,贫道还会沾染大因果。既是如此,贫道理当履行那三件事的承诺。只不过贫道早年便与二师弟有言在先,相助于之,如今若是应允陛下,岂不是更加言而无信?”
张紫星听他闭口不再提收徒之事,知道老子不想沾染这段因果,也识趣地没有往这方面扯,说道:“既是如此,寡人也不欲让圣人为难,圣人不是崇尚清静无为吗?只须两不相帮,袖手旁观即可。”
老子沉吟片刻,说道:“请陛下先说另外两件事情。”
“第二件事就是请圣人为寡人的身份守秘,勿向任何人透露;至于第三件事……大战将至,未免妻子亲眷殃及,寡人已将其转至一个秘密之所,故而请求圣人赐下一件护宅宝物,以保平安。”
“这两桩事易耳。”老子点点头,拿出四面连在一起的小幡交予他:“陛下放心,身份之事贫道自当守秘,绝不对任何人提及;此有太清旗门一座,可布于住宅之外,当化成太清阴阳阵,护得陛下内眷周全。”
张紫星一听,连忙谢过老子,将太清旗门收了下来,又问道:“敢问圣人,那相助截教之事……”
老子白眉紧皱,最终叹道:“此事贫道早与二师弟有诺,只怕是无法食言,但贫道可承诺陛下,若两位师弟争斗,贫道当袖手旁观一次,绝不出手。但此次之后,贫道自当不受承诺约束。此外,贫道近来正好炼制了一块玉符,一并赠与陛下,若陛下遇危难之时,可捏碎玉符,贫道当立即现身相助,陛下以为如何?”
张紫星不料老子还是不肯答应那桩最重要的事情,回想原著中“四圣破诛仙”和“万仙阵四圣败通天”地两大经典战役,当即摇了摇头,说道:“寡人也不欲让圣人为难,你我各退一步,我便放弃那灭世之策,但圣人当答允寡人,放弃两次相助阐教的机会,除那玉符之事外,请圣人将那大鹏鸟收归门下。”
老子略一思索,应承了下来,目光直射张紫星双眼,沉声问道:“陛下,如何才能证实你已放弃了那灭世之念呢?”
第两百八十章 入侵者
张紫星说道:“此物原本被我散落在各地之中,亦是凶险,如今我既与道友达成协议,将立刻搜寻挖掘,合于一处,择日对安全之地集中引发。此物炼制极为不易,此番引爆完毕,纵能再次造出,亦要十年之久。我可当道友之面,在此以天子之名起誓——寡人有生之年,无论成败,皆不会再起灭世之念,如有违反,当灰飞烟灭,不存于世。”
这个灭世计划,源自超脑,当时超脑通过分析张紫星给出的条件,加上胜负实力对比,所得出的结论是胜率为0,所以“智能化”地提出毁灭方案。这个方案所采用的可不仅仅是这种超核炸弹,而是更为恐怖的反物质武器。虽然这个世界的“地球”坚固无比,连圣人都无法破坏,但这个灭世计划的目标不是星球,而是上面的生命。以反物质武器可怕的毁灭力量,如果同时爆发,就算是一般的仙人,只怕也难逃劫数,更别说那些没有任何法力的普通人类或生灵了。这个计划实在太过疯狂,张紫星并不想牵连到整个星球的生命,况且就算他身死,也未必灰飞烟灭,万一还封个什么神,想死都死不成,届时会背负大因果,甚至还可能连累到同样已经封神的妻子们,那就有大麻烦了。
事实上,这个疯狂的计划等于早已被他放弃了,如今“废物”利用,却换成了一直想要的筹码——少了老子的支持,万一日后有类似诛仙阵之类的圣人争斗发生,通天教主至少可以少面对一个最厉害的敌人(张紫星一直认为,深藏不露的老子是六圣中虽厉害的一个)。
除了能“召唤”这个大BOSS的玉符外,那太清旗门也是相当不错的东东。因为它代表的是老子,将来若是阐教与截教矛盾达到最激化的程度,可能不卖通天教主的帐,但不会不给老子面子,这等若给姜文蔷她们争得了一把有力的保护伞。至于让那位终生供己驱使的大鹏搭上老子这条线,则算是一种有备无患的附加条件。
张紫星也知道,先前那种随口的赌约并不能真正约束老子这种混元圣人在杀劫中的行为,而他就算与老子攀上交情,影响力也远不及元始天尊。所以后来才有灭世之议、并展示身份的举动。这次与老子的打赌同准提的那次不同,准提当时是有心拉拢他这个命外之人并觊觎那“囧”字天书,而如今要说动老子,必须要有能真正打动他的资本。一味的恳求与讲理是达不到这个目的的,所以他适度地使用了威胁。当然,这种威胁若是换个了人,只怕会被老子当场灭掉。然而以他那天子身份亮出玉石俱焚的决心,倒让老子无法忽视。
老子哪里知道这些内幕,听说此物已散布各地,不由暗暗心惊,待听得张紫星的起誓后,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友当真好心智!好手段!”
张紫星一听老子的称呼也改了回来,微微一笑,又坐了下来,说道:“道友过奖了,其实我也是为了生存之故。如今下定决心,熄了那灭世之心,倒是如释重负。此后我自当竭心尽力,想方设法保大商之运,若实在是时运不济,也任由命数了。先前多得罪之处,还望道友见谅。”
老子颔首道:“当日我与道友论道之时,曾提及治国之道,道友有齐物我、齐是非、齐生死、齐贵贱之志,可见心怀万民,乃仁义之君。如今道友断绝恶念,实是天下之福,贫道也甚觉宽慰。”
“道友倒是好算计,三言两语就让我放弃了那最终的念头。”张紫星明显属于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不过从表面上看,他还真有些吃亏,等于放弃了自己最后能一拼的资本。他话锋一转,又道:“我虽知前路九死一生,那齐物我之志依旧未变。我登基以来,大赦苦奴,推行新政,正是为了国泰民安,万民安乐。我也知那志向甚大,非一世两世所能成就,但我若死去,尚有子存焉;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必可实现那目标。纵使王朝兴替,天下易位,江山为他人所摄,但我已点燃那希望之火。人之道,当生生不息,后世必可一步步繁衍和变革下去。哪怕是千万年,终有一日,当可现我所言之真正的太平盛世。为此,我不惜竭尽所能,与运道相抗,妄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纵湮灭于世,也在所不惜。”
老子面上露出敬色,赞许道:“如此向道之志,当可敬也!道友根性深厚,又心怀仁德,届时自有福缘,岂会飞灰湮灭?”
张紫星心知老子说的是上榜封神之事,由于他心中对这封神之事也有所谋划,故而并不点破,只是作出随意之状,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些与天界与封神相关的事。
老子给了他一块上刻太清二字的木牌,说是日后若见此牌,当回避两次,两次过后,木牌自动化作飞灰,那承诺也将失效。张紫星收了起来,老子又将玄都大法师与羽翼仙召入八景宫,说出与逍遥子赌斗失败,将收羽翼仙为记名弟子的决定。
羽翼仙本已心灰意冷,此时突然被幸福砸晕,心中喜悦自是难以言喻,赶紧行了拜师大礼,又谢过张紫星成全之恩。
老子知道羽翼仙的心性不适合强行修炼自己的“道”,当下将《太清仙诀》有选择性地通过仙识传了一部分给羽翼仙,命他在下界自行修炼参悟,可随意行事,但绝不可仗八景宫的名头为非作歹,若无召唤,也不得再回八景宫,否则当严惩不贷。
羽翼仙得到圣人亲传的太清仙诀,喜不自胜。张紫星起身告辞,羽翼仙拜别新拜师尊与大师兄,意气风发地离开八景宫所在的星球,振翅翱翔,驼着张紫星朝原路返回而去。
羽翼仙倒也光棍,回到朝歌,不待张紫星说出先前的赌约,立刻表示愿赌服输,但希望能将那个“终生驱使”的条件稍微改变一下,改成一个具体年限。
虽然老子只是收羽翼仙为记名弟子,又言明不得仗八景宫之名行事,但羽翼仙毕竟已算是圣人门下。羽翼仙知道自己成为老子的记名弟子,完全是逍遥子的功劳,也心怀感激,愿意报答,但想到终此一生要受人驱使,却是心有不甘。好在羽翼仙念着张紫星的好处,又顾及自己发下毒誓在先,所以并不拐弯抹角或是倚仗力量强行毁诺,而是直接提了出来。
张紫星原本就没有想过要“终生”奴役这位孔宣名义上的兄弟,只是想借助他的力量,在杀劫中发挥一定的作用而已。况且如今大鹏已成为老子的弟子,若是当真奴役一生,于老子的面上也过意不去,当下与羽翼仙协商好:只要杀劫过后,便可回复自由之身。
羽翼仙明白杀劫的时限不可能很长,原本还以为“逍遥子”会定下个几万年甚至是几十万年的期限,没想到居然是这么短,心中大喜,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张紫星见他答应,当即来到别院,让萧升、曹宝将收取羽翼仙的法宝“千羽扇”归还,又立刻派天影在东郊为羽翼仙安置一处僻静之所修炼,若是有事,方才传唤。千羽扇是羽翼仙的得意法宝,扇动间,能现出如刀刃半锋利的千万飞羽,十分厉害,不料在别院中碰到了法宝的克星落宝金钱,被曹宝、萧升联手收取,故而大怒,打伤二人。如今千羽扇失而复得,自羽翼仙是满心欢喜,谢过张紫星后,急于去参悟太清仙诀,也不在别院多作逗留,径直跟随那从人往东郊而去。
送走大鹏后,张紫星询问了萧升和曹宝的伤势情况,得知两人虽然伤得较重,所幸自炼的九九生还丹尚算灵验,已无大碍,只是元气还有待时日恢复。张紫星放下心来,正欲离去,不料萧升和曹宝齐齐拜倒,说是以前有眼无珠,不识明师,如今愿意真正投入他门下,修炼大道。这萧升、曹宝二人原本是武夷山自由修炼的散人,只因同山的白云洞洞主乔坤心胸狭窄,仗着修为与门徒,对两人拉拢不成后,便施计排挤暗害,故而被迫离去。萧升、曹宝虽生性闲散,但向往大道的热忱之心却从未消退过,只因苦无明师指点,千年来修为一直停滞不前,无法突破,所以才寄情于棋道。如今见到这位棋艺老师居然有金仙的实力,而且似乎还不止是下阶,连当时打伤二人的强敌羽翼仙也为老师所“降伏”,所以才动了真正的拜师之念。
张紫星当初留下他们,就是觊觎那落宝金钱的威力,有心借助,如今见两人诚心拜服,自是不会拒绝。通过平日的观察,张紫星也看出两人心性纯良,确是可靠之人(要不在原著中也不会被燃灯骗了),当下表态愿意收下两人,但同时也说明了拜在他门下可能遭遇的大凶险。两人见老师修为深湛,又待人诚挚,心中感动无比,发誓不管有什么困难,都会跟随师尊,绝不背弃。张紫星顺水推舟,收下了两人。师徒见礼后,张紫星也不隐瞒,表明了自己天子的身份。
曹宝、萧升听闻师尊竟是当今天子,先是惊讶,而后表示愿意严守秘密,辅佐师尊。张紫星对曹宝与萧升的态度十分满意,将《黄帝心经》中的一篇非双修类的玄妙心法传授给了两人。黄帝乃玄仙上阶巅峰,又身具“位”之力,实力犹在孔宣之上,他的心法对于萧升、曹宝这种在迷茫中摸索的自学者来说,确实是如获至宝,两人狂喜之下,拜谢不止。
张紫星的心情同样十分畅快。此番八景宫之行收获良多,又收下了羽翼仙这个打手与两位有潜力的弟子,当下带着萧升与曹宝来到地底基地,并召来刑天、应龙、袁洪等人,设宴痛饮了一番,只是不见飞廉。曹宝萧升乍见如此多的仙人,而且个个修为不凡,尤其以刑天为甚,居然是玄仙上阶,却都是师尊的属下,不由又惊又佩。
众人喝得大醉,尽欢而散。萧升和曹宝初至基地,有些不太习惯,提出想回别院休息。张紫星让小诞送两人出去,自己则带着几分酒意,搂着商青君来到房中。
张紫星对商青君一边说出近来发生的一些事情,一边夹杂绵绵情话,那双手也极不老实,不时伸进小衣内,在那几些敏感处反复使坏。商青君先前还与他分析当前形势,后来禁不住挑逗,喘息开始重了起来,哪里还想得起什么形势利害。她只觉身子酸软无力,心中如有蚂蚁爬行,难受中又带着几分期待,那紧咬着红唇的贝齿不时透出难以忍耐的呻吟。这情景更是让某人雄风高昂,血脉贲张。就在两人情动,正要来一场水乳交融时,房内的警报声非常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提示有不明入侵者。
张紫星暗骂这入侵者选的可正是时候。商青君眼波迷离,本是出于半朦胧状,忽然被惊醒,脸顿时如火烧一般,赶紧穿好被他脱下一半的小衣。看到他气鼓鼓的模样,商青君抿嘴微笑,红着脸推了他一把:“夫君,速去看看,休要真出了什么状况。”
“上次是个不长眼的穿山甲妖,这次不知又是什么……哎,青君宝贝,你别穿衣服啊,记得在床上乖乖地等夫君。”张紫星嘀咕着,不甘地又在商青君身上摸了一把,才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走出房间,来到监控室。才一看那大屏幕,张紫星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高涨的激情陡然冷了下来:居然被商青君不幸言中了,果然发生了紧急的状况。而这个入侵者,居然是——妲己!
第两百八十一章 妲己之梦
妲己望了望周围发出奇特光辉的金属墙壁与四通八达的通道,又是好奇又是紧张:想不到摘星楼底居然有这样的神秘所在!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比自己当年的轩辕妖洞还要诡异百倍!
方才妲己本在寿仙宫中安寝,不知为何忽然惊醒,发现已是深夜,而枕侧的天子竟然不在。妲己回想到自己最近一些反常状况,心中不免惊疑,没有惊动睡着的鲧捐和当值的宫女,身化清风,飞出了寿仙宫。妲己在宫中四处游荡,甚至还去了幽禁“商青君”的冷宫,却都没有发现天子的踪迹,不由更加惊异。来到摘星楼前时,远远地就发现月光下,有一名女子从内中走出,后面还跟着两名道装男子。妲己看得真切,这三人俱是面生之人,本待上前责问,就见那女子指了一个方向,而两名男子朝女子施了一礼,忽然消失不见。妲己却认得那正是土遁之术,不由吃了一惊,心知有异,赶紧藏匿了身形。那女子送走两名道人后,转身朝摘星楼内走去。妲己最开始还以为那俏丽的少女是天子的新欢,但后来因那土遁之事暗自生疑,当下化作清风,跟了上去。那少女的修为似乎比妲己要低,所以并没有发觉。妲己跟着那少女来到一楼,七拐八拐之后,就见那少女在一间静室按动开关,墙上居然缓缓出现一个入口来。通过一段甬道,少女来到一扇古铜色的金属门前,在奇特的东西上按了一下,又将眼睛凑近对着一物,那金属门自动打开,里面似是一个透明的水晶小房子。妲己刚化风进入,那房子已经自动开始下沉。沿途就见到下面错综复杂的结构以及众多奇怪的灯光,由于化风的时效无法长久,而且密封的环境内也容易让人起疑,所以妲己又用了天妖秘术中的一种类似变色龙的法术,将透明的身体附着在水晶墙壁上。那少女似有些酒意,也没想到有人偷偷能跟着自己进入这深宫禁地,所以一时并未发现端倪。过了许久,水晶房子又经过一段漆黑的通道,总算落到了实地,大门打开,女子走了出去。妲己惊讶地发现,这里的墙壁俨然是金属制成,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大小完全一样的奇特方块,发出柔和的光芒照明,就如同宝石一般,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神秘物件。妲己暗自紧张,不敢跟得太近。然而那女子远远地进入一道金属门后,就失去了踪迹。妲己很想施展法术打开那道金属门,却找不到任何插钥匙的孔洞,无奈之下,她只得撤去隐身法术,寻找门上的机关。
就在这时,上方会转动的小水晶球忽然停止了常规的转动,慢慢停留在向妲己的方向。妲己哪里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落在了监视器里,几次施术无效后,秀眉紧皱,瞥到那监视器时,居然还好奇地踮起脚,在镜头面前仔细地看了一阵,确认不是什么开门的机关后,又露出失望之色,哪里知道行藏早已败露无遗。
妲己在门口尝试一阵,始终无法打开,未免暴露,也不敢逗留,当下朝原路退回。哪知此时那水晶屋子早已被金属门封死,无法返回地面。妲己心中一慌,顿觉不妙。就在此时,她忽然感觉一阵神摇意夺,门和金属墙壁都不见了,周围变成了一个奇异的场景。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宫殿,但古朴的风格与方才的地下世界完全迥异,两旁矗立着形态各异的雕像,墙壁上还有巨大的火把在燃烧——这个地方妲己再是熟悉不过,正是自己与族人以前所生活地轩辕坟。可惜的是,那些族人早已不在了,而导致这一切的正是那个可恶而又难以忘怀的人。
此时,轩辕坟中忽然想起了一阵琴声。这琴声初听之下,只觉悦耳无比,到后来却是整个心神都融入了进去,神智都仿佛随着琴声的转折而动摇。妲己才听了一阵,就觉得迷醉其中,几乎无法自拔。此时脑中忽然生出一股奇异的热流,使她好不容易略微清醒,暗忖:如此天籁之音,莫非是他……
果然,就见宫殿中多了一个白衣人,脸上戴着一个面具,端坐于地,置琴于桌,美妙的音色不断从那灵活的十指下跳跃出来,回荡在整个轩辕大殿中,不绝于耳。妲己惊讶地看着这白衣人,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久违的奇异感觉,脚下几乎是不由自主的,一步步朝那人走去。白衣人看了她一眼,停下了琴声,似乎是如她心中所愿的那样,缓缓拿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真面貌。这白衣人容貌俊秀,面如冠玉,气度不凡,看上去是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但妲己却是十分失望,朦胧中,那男子的面容发生了变化,变得十分平凡,左脸上还隐有一道疤痕。妲己又惊又喜,赶紧迎上前去,然而那容貌骤然再变,居然变成了满面英武的天子之容,正满面怒色地看着她。妲己猛然一惊,惊呼一声,翻身坐起,却发现是原来只不过是一场梦。梦中遍寻不见的天子正在关切地看着她,替她擦去额间的冷汗:“妲己,你又做噩梦了?”
妲己喘息了一阵,见他目中的怜惜之色,心中莫名地感到一阵焦躁,面上却微笑道:“多谢夫君关怀,方才妾身确是做了一场怪梦,好在及时醒了过来。”
“御妻,你是否身体有恙?夫君替你把把脉吧。”张紫星替妲己把了一会儿脉,胡诌道:“你的脉象绷急,应指有力,如绳索绞转,却是过于急促,近来可有心神不宁,夜晚多梦,甚至白日也偶见幻象之事?”
妲己这段时间也觉得确实有些异常,具体是什么,自己却说不上来,听他这么一诊断,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不禁点了点头。张紫星又道:“日有所思,故而夜有所梦,须从此处着手,方能解析病因,下药治疗。你方才在梦中到底见着了什么?乃至脉象如此之急?”
妲己当然不可能说出真话,摘星楼地奇事倒还罢了,后面梦到轩辕坟和逍遥子的事情是绝不能说的,当下只推说自己记不清楚了。张紫星试探了几次,均未有结果,也不再多问,以免妲己起疑,只是亲自开了几副“安神宁心”的药方着御医煎制。
妲己虽得张紫星“解释”,但回想“梦”中的真实感觉,心中隐隐觉得还是有些不对:莫非是修炼天妖秘术出了什么问题?乃至幻象丛生?
张紫星见妲己若有所思的模样,有心岔开她的思路,说道:“妲己,记得你曾对夫君言,国丈苏护已悔过自新,日夜寻思为大商出力。如今北伯侯崇侯虎身死,北地又有鬼方之乱,急需一可靠的才干之人镇守北地,我们也可安心在朝歌享乐。我欲重用汝父,遣往北地,统领一干诸侯,爱妻以为如何?”
妲己眼睛一亮,果然将注意力转移了过来,她有苏妲己原本的记忆,加上后来与“父亲”的接触,自是明白苏护的野心。苏护也曾多次要求“女儿”在天子面前美言,都被妲己应付了过去。如今听天子说到这件事情,不由眼中一亮:如果让苏护当上北伯侯,那么自己这个皇后的地位也更稳固。再者苏护其志不小,假以时日,必定能成为颠覆大商的有生力量之一。
妲己目前已是大商皇后,但荣华富贵与权势对她来说,却已经失去了吸引力。同时天子对她的“真情”也让她心中愈发沉重,每次虚与委蛇后,内心中的疲累就愈发浓烈。她目前最大的心愿是,早点完成女娲娘娘的任务,离开这个令人厌倦的深宫。当然,妲己内心深处还有一个小小的奢望,那就是和逍遥子之间的事情。尽管两人已反目成仇,尽管希望十分渺茫,但终究没有死心过。妲己一念及此,当即露出欢喜之容,随即神色一黯:“夫君……不,陛下不计前嫌,如此信任臣妾之父,本是臣妾之幸。奈何臣妾父亲昔年曾误信人言,犯下谋逆大过,幸得陛下海量宽恕,如今若是再掌北地,只怕朝中大臣多有非议,连臣妾都恐会背上骂名……”
她这正是欲擒故纵之计,依天子往常的脾性,当对那些可能出现的非议不屑一顾,当会立刻拟旨,封苏护为北伯侯。然而,天子听了她的这番话后,却是沉思了一阵,说道:“苏护既是你这位皇后的亲父,寡人当信之不疑,就如同寡人信你一般,又怎会念那些旧恶?不过御妻所虑也甚是周到,既是如此,那北伯侯之位就暂时空缺,再多封几人去北地,待国丈在北地有一番作为后,再名正言顺地封之,届时必无人反对。”
妲己不料弄巧成拙,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几下。殊不知就算没有妲己的自作聪明,张紫星原本也没想过真要封苏护为北伯侯——就好比那句“就如同寡人信你一般”,张紫星又怎会信任苏护这样的人?不过苏护是一定要用的,而且还要重用。大商北地,在他的整个逆天计划中,都有着极为重要的战略意义。事实上,他对于北地的谋划,还始于一个相当早的时间段。
数日后,张紫星果然在朝上宣布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原北伯侯崇侯虎父子因多行不义,被西伯侯姬发讨伐身亡,致使北地无主。现封国丈安乐侯苏护、曹州侯崇黑虎两人为左右定北侯,分治北地,并协助太师闻仲与代相方偭击退鬼方异族。
这个决定一出,朝中大臣顿时反响激烈,以梅伯、赵启为代表的一方更是坚决反对。有大胆如杨任者,更是不惜冒死进谏,说崇黑虎背兄求生,是不义之人,而苏护更是有过叛逆的前科,绝不可因其女为皇后就如此重用,否则再行叛逆,当后悔莫及。杨任越说越是激动,最后又说天子绝不可为一女子而废社稷,所谏之直,胆子之大让诸大臣都不由咋舌。张紫星闻言大怒,下令将杨任退出午门,当众炮烙,幸得群臣苦劝,才得以不死,但还是被罢去上大夫之职,并斩下一臂,赶出宫外。
众臣见天子发怒,争议之声顿时小了下来。此时张紫星又问代相费仲的意见。费仲本不敢出声,见天子垂询,无奈开口,说北地有鬼方作乱,确实需要主持大局之人,建议天子择一持重可靠之人与苏护、崇黑虎同治北地。在规定时限内,这三人中,谁做出的政绩最大,功劳最大,最受民众爱戴,谁便可成为正式的北伯侯,在两位定北侯的辅助下,统御北地两百诸侯。
实习和竞争上岗?费仲的这番言语倒并非张紫星事先吩咐的,没想到胖子还有这样的主意,张紫星倒对费仲有些刮目相看了。众臣对费仲的提议也感到新奇,一时议论纷纷,有些还不断点头,费仲见状不由暗自得意。张紫星思虑良久,终于露出喜色,说道:“既然是如此……寡人就封你为中定北侯,与左右定北侯一同治理北地,三年之内,若你能立下大功,寡人便封你为北伯侯!”
费仲闻言,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得意的笑容顿时凝固了——胖子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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