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纵就无穷苦 不负有心人
作者:云无常|发布时间:2024-06-29 05:36:14|字数:41313
到得第二日艳娘与张入云再无多话,仿佛没事人一般只在观中照顾,众弟子门人一些也看不出。因是此一番仗赖石冥儿姐妹好多,两人自是第一个前往探望,再见时见栖霞儿焦悴不堪,身形缩至婴儿状,且连残魂也有些若隐若现,几有涣散的危险。张入云不料她伤的竟是这般重法,他只精一门点穴术,为人针治还有法可循,但这一类精魂元魄修道术法却是自己相不擅长的,反是艳娘在齐乐长门下多待了半年,老人所有内典都有所窥伺,今一见倒有些手段,只说对方亏损太重,需得寻仙草灵根好生调治,至于合炼丹药一节,纵是艳娘平日最恶做这些劳碌事,今也收拾心性为栖霞姐妹费起心来。
而二云观中积年置下的仙草甚多,正是堪得受用,少费了艳娘好多手脚。石冥儿本与艳娘一面相见后有些倾心,今又见对方出力,不由好感又添了一层,当再闻张入云相询二人这一趟西行如何,其姐到底怎生受的如此重伤,便也没再作性,尽管一一道来。
原来当日两姐妹借了张入云沌天绫后,花了足有旬月功夫才将宝物上重重盘锁的云龙纹解开,复了纯天绫旧观。姐妹俩本以为经此一故,待到了西域定要被青城道人被占了先去,哪知反是自己先一步到的地头,借无人阻拦自是奋力开凿,姐妹俩受迦楼皇族迫害深重,虽是掘人坟墓大犯天条的重事,却也是顾不得了,一味的涂炭陵园,雷火相顾只用的三日便将重重墓室打开。至后遇得镇穴奇兽十首狰狞,虽得了沌天绫火鸦相助也直过了十四个日夜才将神兽逼退。正到了开棺一刻,不想却被由玉真子统领的青城一众将姐妹二人阻住。
姐妹二人本为了自己身有纯天绫也不惧一干道人,为想玉真子上次顾绝尘清净台未得,今次却被上祖临时借与了重宝册神幡,其威力竟不在沌天绫之下,又兼二人不是沌天绫正主不能发挥宝物所有威力,反倒处了下风,直临到眼见不敌反为青城道人所趁时分,栖霞儿不顾神幡宝光威力强支持下将棺内除黼黻印外只取了有限两样,便与其妹借残尸化身飞逃,如此反便宜了青城众道人将棺内下余几件宝物取走,又不干天报,每每想起只气得石冥儿白牙一阵作咬。
张入云听了也是一阵皱眉,但她姐妹二人此一举也算不得是个正行,自己也难向偏袒,当时只说了些安慰的话,为石冥儿甚不相宜自己于是提前一步离开,不想转步走后忽想起腰间还有自前一日夺自鸥鹭子的百宝囊,想着这老道身上藏得的宝物甚多,心念泛动,当时打开细验,竟不料内里却有一枚青灵丹,张入云虽受过这丹药两回好处,却还是从长乐叟经典藏图上得知此宝形象。知道这灵丹威力非凡,当时又转身慢付于石冥儿为栖霞儿受用。一时得了灵丹,倒让石冥儿好些意外,她虽深恶张入云为人,但几番里对方都尽意照顾自己,石冥儿本是个性灵的,又有些古怪性情,往后虽还是恶向张入云,但心里到底明白对方乃是好人一个,心念也再不一意只将他做了仇人看了。
再待张入云见了众弟子,为众人多日辛苦不免一番褒奖,好在众门人弟子就是根基最浅的珠珠与巧巧也是在门下有三年修行,只一夜饱睡便已将精神恢复了大半,至于阿蛮与灵龙子天生异赋,虽是入门最浅但反比师姐们还要强上一些,一丝也不见困乏,见此倒让张入云放下了心思。自此后众人仍是各按平常职司安分渡日,艳娘于当日便将玉柔换将出来,如此反复几次,终是将二云观建观最大危难平安度过,浮云子诸人也得收整,重换了从容为红莲精炼宝甲。
又过了七日功夫,这一日观中绕天巡游的哀劳鸦忽然纷纷聒噪不堪,直将个玉泉山扰的无有一处安宁,石冥儿座下一对绿鹦哥也是如是,只为功行高深许多,倒不曾鸣叫,但也是安捺不住抖羽振在空中。至于刚为浮云子换出的白猿当下里也是火眼透了红光,泛出一二丈的精光,将个四周打得一条赤线,叫看着好不吓人。观中人物多日来等的就是这一刻,见观内神兽这般举动,越发的如履危冰不敢有一丝大意。直待的午后纯阳冲充时分,忽得观内丹室一个惊雷炸起,就见得一道红光已冲破房梁直上云天。张入云不敢大意,忙振身随了上去,不过刹那间功夫,脚下也是三四道精光冲上,回顾时分,正是艳娘与浮云子三人,其中犹以百草遁光最盛,一时倒超过众人第一个驾临中天。
待众人赶至,就见一粒红珠正耀在当头,未待张入云回过意,宝珠已是于霹雳声中崩裂,显出浑身赤裸,一身皮肤红的好似赤玉一般的红莲来,本是一头黄绿相杂的长发此刻也已作了乌黑,再不负往日那般妖气萦身。就在浮云子张入云有觉红莲一丝不挂好不尴尬之际,却将佳人眼耳鼻口联着腹下玉脐忽攒得五彩霞烟,瞬时里便将玉体笼住,好似云蟒一般将周身一道道的紧紧缠锁,待烟消云散,则见红莲已是得了一副晶莹剔透好似红玉制成的一副贴身宝甲,胸间腰背隐隐还能看出十二盘甲拼凑的痕迹,只是肩上拖了一条当日傍身火云织就的红披风,玉胸前又缠的昔日赤炼,细腰上更挂了昊月钩,尚幸那玉钩也做了赤色又仿佛与鳞甲融为一体,倒像是个不能再取出运用的样子。如此才叫浮云子看了心头一落,他这多日来怕的就是前时为自己不甚,或叫红莲通心甲出些防漏,今见大功告成,心头一落,险些从云头跌了下来,幸是一旁有兄弟照拂,忙伸授手,才没出甚危险。
众人里当数百草最为欢喜,见红莲终是无事,看出无恙一声欢笑便扑了过去,本是面露茫然的红莲见其倒身而至,顿时清醒,忙也将百草抱在怀里,一时里百草想着多年辛苦,其姐姐才还了本质,心甚安慰竟不觉潸然泪下。如今这一刻却换了红莲来安慰他,一面拍他后背相哄,一面将宝甲运动显些威风来与他看。不料红莲这边才相运动,就见那缠锁在胸前的火链便是甩出去数十丈引向天空,空中云雷为其感应,即时风云变色,本是个晴晴朗朗的天空弹指间便做了个伸手难见五指。当时无数霹雳在云间翻动,打的那玉泉山一阵乱摇,正要红莲将宝甲威力再展动个几个见见颜色,早被一旁浮云子吓得忙高声喝止,只怕再逞多些威风他小小一座二云观便要被云雷震塌了去。至此佳人才收了本事,一刻间云散天晴,又恢复了本天风清云朗的大好天气。
直如今观中一场风雨才尽数躲过,且老道人一炉丹药也与此日炼就,只为途中变故,倒少了好些,但也得了十五粒霞露丹,更有幸者老道人竟还炼成四粒青灵丹,当时望外好叫道爷大喜,可随后狐女三娘子便腾云而至,老道遂又换了一脸苦色。待被三娘取了一半更是面如土色心痛的直扶着胸口眼见的便要倒过一旁,不料艳娘见了反是一顿臭骂,几句话功夫里倒把个二云观观主骂的坐卧不住只得起了身,反与众人赔礼。
张入云见艳娘责怪的过了,不免上前为兄长遮掩告罪,又引了浮云子与石冥儿姐妹相见,告其此一会多仗二人助力,而栖霞儿日后精魂补化还要赖兄长多多帮衬,说话间又将前一日得自鸥鹭子处的百宝囊交与他。浮云子生就爱仗便宜的小性,方才还为失丹误漏心痛不已,今时见自己兄弟又觅来宝贝,当时双睛一亮,一处心病便好了有大半,手里拿着百囊老眼笑了只剩一条细缝,口里却满满与石冥儿保证定要寻法将栖霞儿恢复本来,道行上不受一点缺损。直到的这一日二云观里方集下了云龙九子,众人此刻还不曾醒觉,但离十三人相聚之日已不多矣。
自这一日起,二云观安宁祥和,观上众人多自在修行,张入云等为首众人再多将心思用在了栖霞儿身上,浮云子虽则是不比众人法力高强,功行霸道,但他确是数十年峨嵋正经本领,只此一项便是艳娘与张入云比不上来的,虽说艳娘晓得好些调养栖霞儿法子,但每到关键时刻还是需要老道人施放,为此石冥儿虽是一来有些看不起老道人,但见他处处费心,心里倒是十分感激他。而栖霞儿得蛟角灵泉日夕涤灌残魂日近精炼,又得观中丹药补喂,不过半月功夫,一身气象便大有改观,虽则尽复旧观旁还有些长日子,但眼看形式倒好,终让石冥儿定下了心来。
而张入云自有一件心事藏着,见连日来石冥儿心情大好,这一日终是忍不住与石冥儿开口道:“有一件事藏在我心里想求告石姑娘姐妹,今见栖霞姑娘身体一日好过一日,量日久必能复元,今日勉为其难,就不知道石姑娘肯不肯答应?”
不料石冥儿看似烈火一般的性子,但也是聪明绝顶的佳人,当时为张入云开口已是摆手与他道:“不用再说了!我知道你是想要我姐妹二人借黼黻印威力好使艳娘子阴魂聚炼,不复今日还是个妖身残魂,我姐妹两个受你二云观好些好处,就这一事本不该拒绝的,但那黼黻印只我姐姐一人会施用,便是我也无能为力,这一件事只能稍放缓些,待我姐姐复元后必不负你就是!”张入云见石冥儿如此爽快,开口便将内里剖白个清楚,自是满心欢喜,当时不再多扰便退了出去,却不料艳娘竟在一旁将两人对白听了个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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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入云本是避了艳娘才相告石冥儿的,不想艳娘心细当时就在室外,听得张入云明知自己得了遐观玉,日后定能复身,只为时日长久些,便还是礼下求人,心里思忖却有些不自在起来。待与石冥儿相见后,又回转正堂中,心上留意却不见张入云踪影,正在疑惑,但闻惜霞姐妹二人私下对答才知他是相往浮云子处去了。艳娘性傲,虽是有心想见张入云一面,但无论如何也不会主动寻他兄弟二人,正在她转动秀眉嗔恼时分,不想浮云子已是携了他兄弟手步出内厅,四下寻探,见了门人弟子张口就问灵龙女哪里去了。
按说本没有师伯师傅亲身相寻弟子的事儿,但他二云观这正副二位观主生来特别,自是不能用平常道理算计,众女弟子见师长匆忙,忙急着将在后院内与闻雨栽花的灵龙寻了过来。老道人从来就是个活泛,不重师尊的性儿,见女弟子来到,便指着与自己兄弟道:“哪!这事你还是问你自己高徒吧!前多些日子我偶有空闲,你这徒弟倒与我说了天大的事儿,哈哈,还是兄弟你眼力高强,竟掏摸的到这么本事的门人!”
老道人这番话说的太重,艳娘素不服人,闻声自是将一双俊眼注定在灵龙女身上。再见张入云也是脸色疑惑的看着自己徒儿,半日里方开口道:“你师伯道你这两月功行大有进境,上月更是将《内景元宗》最艰难繁复的第四篇译出,得了全功,甚或当日得自乡人处的四片竹简也被你破解了,可当真是有此事!”
灵龙女见师傅动问,敢忙拜身恭敬道:“大师伯说的都是,只是灵龙资质浅薄当中有好些不当的地方不敢狂妄自言对了个十足十,只为近日又接连揣摩多遍自顾当差的不多,所以才敢先报于师伯老人家知晓!不知是不是出了甚差漏?还请师傅责罚。”说话间又再拜下。
张入云早挥袖成风将她扶起,一面又笑道:“你若是资质浅薄,那我这做师傅的就更薄的没边了!”浮云子人更诙谐,当时在旁也凑趣道:“可别忘了,还有我!”做兄弟的见兄长开起玩笑,为灵龙是自己门人不比玉柔五女,当下朝兄长欠了欠身,反再与女徒儿道:“那四片竹简当日我也曾揣摩过,却终看不出个仔细,就不知你是用什么法子看出来的!”
灵龙女见问,连忙答道:“弟子也没什么妙法,只是用些死功夫,一字字用手指细细的摸搓出来的。”一句话说的浮云子口中一阵惊讶,他是知道自家兄弟的,身兼弹指神通与梨花指两路绝世的指劲,又加上往日曾眼盲了一载,就他这般还揣夺不出竹简上字迹,偏灵龙女却是不多日便连字迹带经义都译了清楚,只这一份指上功夫便强过她师长不少。
“好!即如此,自今日起你便将两处经解中但凡是习练剑术的法门尽都择优教习于我,且看我有无一些造化,可在短时间内炼成剑术!”张入云从旁道。
他一言虽轻,却在众人耳里如触惊雷,灵龙女第一个俯身道:“弟子不敢!弟子哪有资格于师长面前逞能施艺,这可万万使不得!”
张入云笑道:“哪有什么使不得的,你和小蛮当日都是我推拒不过才勉强收下的,在我心里从没想过我有甚本事可授艺带徒,你天资绝顶,我二云观中相不拘这些俗套,所谓能者为师,一施一技只不过是下乘手段,真正可为师的还是修身立本的做人道理,你不用过谦,我也没将从你习艺放在心上,你可明白了吗?”
灵龙女当真聪颖自是一点便透,可是到底张入云行事乖张的有些出了格,当时便这位千伶百俐的女徒儿也是心上惴惴大是不安。众人中唯艳娘洞察的明白,眼中满是犹豫的冷看张入云一行一举。就听他又对灵龙女道:“即如此,你从今日起便随我习练浇雨梨花指吧!当日我为你太过猛进,功夫苦无根底所以不曾传授,今日即晓得你指掌上有这般厚的天资,量来就是传的早了五六年功夫也不至将功底打的差漏了,何况你先习梨花指再后练弹指神通,路子比我走的正,你又聪颖日后多下些苦功,这两路指法该能超出过我甚多。”
听得这话,灵龙子忙又大声道:“弟子不敢!弟子从没有超过师傅的心思!”
哪知张入云呵呵一笑道:“有什么不敢的!难不成天下间有那做师长的不盼望门人弟子们超过自己的吗?再不然就是你不思上进,躲懒推闲的借口,你且快起身,我不乐见弟子们诸多世故,今早先休息半日,待得午后我二人便各自晓艺心法武术,各自进益吧!”说到此处灵龙再不敢多口,闻声只得应口从命。当时无事,各弟子门人便都退出厅外。
再说艳娘是个醒觉的,见众弟子都走了,也不顾张入云身旁还有个浮云子老道,当时直闻少年人道:“你怎么起了习炼剑术的念头,难不成你又要想做些大事吗?”
见被艳娘说破,张入云也不推避,只笑与道:“还是你精灵,一句话便说出我心里所想,我是有些心思,只不过现在剑术未成,还是等过些天再说吧!”
而一旁浮云子一时半会儿没能省的明白,只皱了眉道:“什么!什么!入云你要做些什么大事!怎么倒是艳娘当先第一个知道?”
见浮云子愚笨,艳娘不乐,当先骂道:“你怎么这么笨!你这兄弟将那化蛇剑当个宝贝也似的,只许了他姐姐从不曾想占为己有,就是连顾老头送的那把落红刺也没有做了护身法宝,只用些虚壳子应对旁人飞剑,可见他心高气傲成什么样子。今却起了将化蛇剑身剑合一的念头,怎不是要安生寻些难事去做!人笨的像你这一般,真的不如去做猪算了!”艳娘话里太不客气,扫得浮云子面皮顿时价直做了猪肝色,偏是老道人知晓对面女子无论智、力都在自己之上,便是今生骑了追风马也是拍马赶不上的,好在他心宽,当时笑笑也就过去了。
张入云见艳娘又是这般,正在不乐,但眼见兄长不曾将女子言语放在心上,也就罢了。一时又从腰囊里取出篆烟剑观看笑道:“我本来还想将这落红刺送与你的呢!只是你这一般说话,我倒不好意思将这剑送你,否则也太显我做人不厚道!”
听者有心,艳娘当时脸上便是一红,遂又为自己面红着恼,伸手便将落红刺夺在手冷笑道:“什么厚道不厚道!我不比旁人,还要顾些什么脸面,这落红刺即是顾老头少年时得意兵刃落在我手里自然受用,你说三道四的多些什么口舌。”浮云子虽不知道二人打的是什么机锋,但口气里却大有些尴尬的意思,正待开口取笑,再被艳娘眼底生了寒霜,直打的自己脊背生凉,终是没敢多口惹这冤家。
自这一日起张入云师徒二人便是互相传授本领,灵龙女果是不世奇材,纵是一路艰难无比的梨花指法,也只在短短不过十日内便晓习了个通透。一招一式俱都得了精髓,余者只是火候浸润而已,且她当日已多得了一枚龙虎丹,纵是骨质较阿蛮差得一些,经这一枚灵丹滋补,一身道法根底也得提升不少,算来前后不过三四个月光景,便已可平步青冥,虽还是有些虚弱,但瞧气量也不过一年时光便可凝固,到时于观中二代弟子中至多只有祝玉柔能与其一较长短,余者皆不能望其项背。
而意料不到的是,便是其师张入云与剑术上也迥不似平常法术勾当上见弱,先后也不过两月,便可将剑光收合,虽还欠了几分功劲,但也几无丝毫差池。二人思量计较,只料的剑术一途终不是平日里法术一流纯考张入云心智法力相就的功夫,少年人一身外门金刚功夫,气功几是练到了人间化境,与剑术操演上正是相合,是以才得这般轻易收功,何况那化蛇剑与寻常仙剑太多不类,竟是气息相合,一观中除了张入云外也不作有第二人可以操动,如此看来,能得一时地步,也日几番里机缘巧合才得达成的。
且说尸姬栖霞儿在二云观中小住两个月,一身气息按理早该弥补的完备,可佳人终日里总是精神恹恹的,身形飘忽,若隐若显,通不似个多年功深尸妖气像,反倒更似是孤魂野鬼一般。为此只急得石冥儿终日里食不知味,夜不安寝,本有心一待姐姐复元便取黼黻印将众人妖魂涤化,自是更加办不到了。至后为艳娘与张入云仔细相看了,二人商量之下俱算得是石冥儿阴魂不只伤损的厉害,其中更有被神幡圣光照化,将元阴丧了几许,如此回转本来才得这般艰难,为此一番估算若要叫栖霞儿尽复当日,只怕不是三年五载便能成就的。
石冥儿本就是个急性,见二人如此说话,自是心焦的厉害,幸得事后为百草上前相看,有言道需得得了寒潭碧水犀灵角摩出的玉乳与自己参血两相合就方有哺灌栖霞儿元魄的可能,石冥儿这才见了些喜色。可茫茫天地,到哪里找的寒潭碧水犀,这可让众人无从着手,正待众人预走访名山高人相问灵犀下落,却为石冥儿连道不忙,当时便指了张入云将前日自己相赠的万宝生花镜取出,一时取了放于中厅,刺破指尖将精血涂摸在宝镜上,做法一刻,果然便见那法宝片时里云雾轻泛,好一时才显了神兽的痕迹,连连闪动搜索,原来是在南海三千里的枯木岛上存有。石冥儿急性,得了讯息便预马上动身,张入云与艳娘一再强留也不曾拉得住,被她一径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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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冥儿去的勿忙,行时只将片刻不离左右的绿鹦鹉带走,并不曾相请观中人物帮助。只是张入云念她姐妹二人一场义助,随后便想追上石冥儿与她一同赶往枯木岛,却被艳娘拦住道:“只是捉只笨牛而已也劳动不了你的大驾,再说石冥儿血气高,你要是前去,不定被她认做你是有小觑她的意思。反不如遣超尘走一遭,这猴子飞的快,办事也仔细,有他在,至不济出了事也可回来报个信!”
张入云笑道:“我就是怕它见宝心贪,又被高人擒了去,且石姑娘也是心气太高了些,就怕为得灵角,又误会出些什么事来!”
此时为石冥儿运生花镜威力,召得一群弟子均向前来观看,白猿自然也在其列,当时艳娘故意骂道:“它敢!再要是敢在外给我丢人,我只把它猴皮扒了,收了魂魄放在桃花扇上任八鬼天天缠它!”一句话说的一旁老猿闻声就抖,膝下一软便当场跪了下来。艳娘见它倒也识相,方轻哼道:“这几日事忙!我没空抬举你,等过几日闲下了,自有请教你的时候!”
白猿听得话重,心中发颤,险些吱的一声叫唤了出来,微举首爷望一旁浮云子,满心想他照前言帮衬自己两句,可没想到老道人比它还要心贪,自见了石冥儿用生花镜取照宝物后,一颗心便尽放在那宝镜上,此一刻正在生花镜前仔细打量,一心也想要将这宝物运用的熟稔了好为自己置办东西。双耳不闻外事,更别说老猿的目光闪烁了。
见浮云子救不了自己,老猿忽想起一事,忙自怀中取出两样宝物恭恭敬敬双手高举,逞在艳娘眼前,当时放的宝光冲天,将个正在一旁醉心生花镜的浮云子也给召了过来。张入云细眼观看,原来正是前番超尘拼死夺得浮心岛参漏大师的两件遗宝,今见白猿深感自己坠了主人威风,怕艳娘责罚却取了出来将功补过,想着这猴儿不知艳娘性情,马屁拍错了地方,不由也是一声轻笑。
果然艳娘并不在意这些玄门异宝,见超尘用这些手段贿赂自己,柳眉当时便又是一个倒竖,刚待怒骂,却听得张入云已从旁劝道:“超尘此番为得这两样宝物也甚是辛苦,虽说其心不正,但它这般贪图宝物,今献将出来,也算是有些省悟的意思,艳娘你就不用再过多责罚它了!”
谁知艳娘劈手便将两样法宝夺在手里,见其一是金光闪烁的扶琼梳,一是赤光掩蕴,中有四点星光如风车也似转动的摩合四星轮,又骂道:“你这牲畜,又不是女儿家,脑袋上又没生一根头发,要这梳子作何用?至于这车轮……”说到这里时,艳娘才查觉那四星轮威力非同小可,惊讶之际也暂将话头放住了。
张入云见状笑着解释道:“这件宝物叫做什么摩合四星轮,该是参漏大师最要紧的两般宝物之一,如今超尘能将它舍了,也足见有些改过的心思了!”
艳娘闻声横了他一眼,心中虽惊诧,但仍是不肯放落,将白猿一阵乱骂道:“这般宝物凭你也配拥有?你一个未脱毛的牲畜,就是戴了千多样旷世奇宝也是被人侵夺的,一颗猴脑袋里装的都是浆糊,早迟横死山野的命!”
浮云子在旁看他俩只一个劲的诉说白猿不是,偏不将心思放在法宝上,连忍了再忍,终不耐不住与艳娘道:“这猴儿我迟早教训它,艳娘你且把这四星轮放定喽也让我开开眼,别老是收在手里晃呀晃的,我上下点头看了眼晕!”
艳娘本是性燥,可见浮云子这般痞赖像也是忍不住笑骂道:“我看这猴子还是拜了老不羞为师的好!你师徒二人倒是一个性情的人物,今后保管处在一块儿,朝聚暮聚造些天大的家私!却不要再遇上个败家的,卖了你身家性命,到头来哭死你两个!”
不想为人心贪者,这脸皮便自然要来的厚些,艳娘骂的虽刻薄,但却也只换来老道人嘿嘿一声讪笑,至于白猿则为见艳娘回嗔作喜,也是腰板直了许多,不再像前时那般害怕了。一时艳娘火气化了,众人皆是心头为之一松。
再说那摩合四星轮确是一样极具神通的法宝,但又为其威力太大,经颂繁复,众长辈中除艳娘外再无一人能妥善使用,相较起来倒是入云大弟子灵龙女也能持咒运用,可到底年历太浅,且又是白猿得来的法器终不好赐与。艳娘为罚戒超尘,略一思忖便将四星轮暂且收了,至于扶琼梳则为灵龙女多日来译经辛苦,也被艳娘顺手送人。为防老猿不乐,艳娘与它约定过上三年才将四星轮归还于它。张入云见诸事分派完毕,正感艳娘分配的恰当,不料末了艳娘却又多了一句道:“哼!日后迟早要与黄氏三姐妹见个高下,纵是我门下为非作歹,也轮不到她三个强出头替我教训!”
一句话说的怕事的浮云子脸色一变,怀恨的白猿却是眉间一扬,张入云见艳娘终是护短不肯放过这件事,有心规劝道:“此事依我看也就算了,到底超尘这北海一行颇有斩获,那黄家二姐也是颇通道理的,并不能与其大姐三妹一概而论!”
哪知艳娘早有成算,当时冷笑道:“你瞒的过别人却骗不过我,今番若不是你在浮心岛冷了心铩羽而归,也不会就这快要习什么剑术,这类取巧的法子只有在你周折不开的时候你才会俯就,今时却说些这般言语,可见你其意不诚,内里也是与我一样有所怀恨!”
张入云闻言笑道:“你倒是真说对了一半,可惜你当日不在,真没见到佛法威力,如这般神通,恐我一世也难修为的!”
“哪鬼母呢!你又不是没见过手段高强的,说的到害怕,怎么而今才把你吓落了胆!”艳娘分辩道。
张入云摇首道:“两班人物不能相提并论,黄蕴雅终究是玄门教下,一点一滴修身寸进得来的佛法威力。至于食香,依我见该是年深久远的宇内妖魔,相较之下,绝不是我等人物能够效法的!”
话说到这一处,以艳娘这聪明自然不再多口,回想片刻,又耐不住道:“你如今自灵龙处将剑术修了个差不多,就只差些火候而已,接下来要做些什么,总该说出来了吧!”
见被艳娘点破自己心事,少年人当时目注西方良久方道了声:“我前番见了佛法高深,按理该当知深浅潜心修炼才是,可不知怎地心头一口气却怎么也难以舒展,为此也顾不得当日鬼母劝我不要与天君做对的话了。只是前往括苍山之前,我需得先赴一趟崆峒,有人欠了我好大一笔账,到了今日三四年过去了,也该是收回来的时候了!”言动之际目光泛寒,一身萧杀气泉涌而出,将个中厅内一干人物俱都打的一阵心凉。
见张入云终要找玉音算账,艳娘目光也是一番闪烁,不禁道:“也好,不过这一次我也要去,你可不能阻我!”
张入云闻声却皱了眉头,只道:“此番我只想将红莲白草携做个臂膀,至于你,你还是留守在观中最好,浮云师兄近日也要为《内景元宗》修行到关窍脱不开身,如再少你一个正人主持实在太不妥当!”
艳娘哼声道:“如今玉柔与灵龙两人功力也都长进了,二人又都生的伶俐,就是少了你几个她二人也能将这破道观收拾的下,我不整日价想着炼功寻宝贝,崆峒山这桩热闹自然少不了我!”见张入云还在犹豫,佳人竟首次平和了语气,降声道:“再说今日又得了这四星轮,威力至大,绝不会让你分心照顾就是!”
至此张入云也没了话说,只得由她。当下里将白猿打发上路去寻石冥儿三人,少年人又在观中教习了灵龙指法一日,便携了姐弟三人上了路。红莲自将金翠如意通心甲炼成后,正为无机会尽展法宝威力不得意,今得知前往崆峒山便是要大打出手,寻衅闹事的,且又是素来不生事的兄长带头,只喜得她一路飞奔,恨不能一脚踏在崆峒山山头上。至于艳娘也是天性好杀,今回上也是心情激动,一心想看张入云到底会犯下多大杀机。
四人都是快脚,一路而来,不过大半日功夫便至的甘肃崆峒山下,张入云此番志在必得,自不然有失,想着山下水月庵是崆峒别院,便先行一步,欲在内中打探些虚实再做定夺。可不想等四人费了些周张到得水月庵外,却见庵门紧闭通没一些生气。张入云仗当日紫祥天曾授了自己五行秘术可借物遁行,当时便施了法术,一人独自进了庵堂内,可谁知内中还是空无一人,偌大一座水月庵从内到外不见一些生迹。虽说如此,但少年人隐隐觉得一些煞气笼于庵中,为此忙将艳娘三人唤来一同参详。
果然艳娘与红莲感应比张入云还要强上很多,到底艳娘是多年凶鬼不过片时便在庵内偏室中寻得一丝血迹,她二人与别个不同,当即便得辨认出是修道人的血迹,内中蕴得精华非是常人能够摄有的。至于百草在室中一番寻觅也查觉四周很有些异样,当时取着小手将厅上石柱略为摸索,便显出些糜粉样的石灰,却是一片被宝光照耀过后,石柱不堪神光威力而生生酥了外表一层石面的痕迹。
艳娘见了失笑道:“看来这崆峒山不由我四人前来,便已和敌人交了手,还是吃了人亏的迹像。”于是又劝张入云快快上山,只是艳娘心毒,却有意要张入云如见了事不要出手阻止,且让双方斗个两败俱伤才好。可她不料张入云只恨玉音一人,并未将崆峒视为仇敌,何况雨嫣然还是崆峒掌门女儿,自己更加不愿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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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说话里便往山上崆峒派根本重地莲花宫飞去,一行人都是多年经历打熬的出身,除红莲一人天生性强不怕事其余都是心思甚细,又为在崆峒派门下对方高手如云,不愿预前惊扰敌人,一时俱都敛气潜身小心戒备过了良久才都悄无声息行近莲花宫前。
正当他四人还在为入宫内怎生做法才不为崆峒长老们查觉时,却不料忽听得身前大殿一个惊雷便是一片海样的金光泛出。再展眼时,就见诺大的宫中如奔马也似飞出数十道彩云,一时分了三处与殿外栖了身,其中人数最少的正是玉音师太一面,只她与毒龙师太弟子在内一共六人。仇人见面自是分外眼红,可让张入云奇怪的却是玉音身旁一对着了麻衣的两个怪人,惧是死气沉沉的一副面孔,纵是以少年人此刻功力一时驻目也觉心烦意躁,偏两怪人中有一人手里擎了一片金光,看光华那莲花宫中方才一声惊雷倒是他捣的鬼。
艳娘自也看出这两个怪人来历不同,可为防张入云初遇仇敌便乱了方寸,却在一旁故意打趣道:“看不出便是这班堪称前辈仙人的长老们相斗起来也是和个市井汉子一般的习气,俱知要在殿外打斗,舍不得伤它崆峒那点子破砖烂瓦!”张入云闻言一笑,确是如艳娘预料的稍松了一口气,却不知待他回眸再看时却又是一惊,原来另两拔人马,其中数十人由崆峒掌雨惊雷率领自不必说,剩下一拔却也只有五人,其中有老有少,正是峨嵋汪剑秋与伽难师太领了叶秋儿、竺十八、东方文宇三个二代弟子独不见沈绮霞。
惊张入云惊异,艳娘三人自是也将峨嵋派一众留上了意,艳娘虽从来未遇叶秋儿打过照面,但当日也风闻的一些口信,又是女儿家心细,稍一分辨就见叶秋儿长身玉立,生就一副好相貌,腰间配的两把长剑古朴稚拙精光流溢,更是称得佳人风姿绰跃俊雅不凡,纵是眼前一班神仙人物中也是艳压群伦,招人耳目。可当张入云见她腰挂双剑,心思不由便是一沉,想着沈绮霞当日与自己在罗浮宫外一番话今日终究应验了,心上翻动好生愧疚。
正在少年人心思沉重时分,就听得玉音师太开口朗声说道:“掌门师兄,今日都是我崆峒派家事,你怎地却邀峨嵋派诸位相扰,如此行举与情与理只怕都说不过去吧!”玉音师太为日前服得蓝田玉实不只将当日容貌伤损复原,更是变的如少年时一般青春美丽,从此后再不好以貌示人,终日都戴了一顶青罗帽将头脸遮掩,可是她嗓音特别,众人闻音尽皆知道是她本人。
雨惊雷见她开口,寻思半晌方沉声说道:“玉音师妹,今日峨嵋道友只为两派义气方才前来相助,倒是你!你为何引来昔日二代教祖严令重返中原的劣徒,如此祸乱我崆峒你到底安得是什么心肠!”
玉音闻声讪笑道:“掌门师兄差矣,如何峨嵋派弟子前来便是义助,反是我崆峒派师叔祖归山便是扰乱门庭?再说当日若不是峨嵋派作梗,两位师叔祖又何至于被二代教祖赶出中原,究其原由都是峨嵋派做下的手脚,如今已然百年了,我二派都是当世名门,他峨嵋也不再是当日的峨嵋了,难不成我崆峒还要看他人的脸色行事不成?”
玉音一番话虽是有些狡辩,但到底一干前辈长老们最重脸面,当年峨嵋派势隆,又得有不世出十数位前辈长老,恩威并施之下才将崆峒如野马似的教祖归顺导正,如今百年过后峨嵋已显得人才凋零,反是崆峒广收门徒丝毫不见势弱。即有了势,自也想着名,而今玉音一番话倒是说到崆峒派好些人心里去了。
雨惊雷见玉音一句话头,倒让身后弟子暗暗点首,正待开口指其不尊二代教祖训令,不想玉音又得开口道:“倒是掌门师兄你今日来行的有些不是!”
雨惊雷不料她有此一说,心上着恼,不由就口道:“我有什么不是?”
玉音师太轻笑道:“四年前雨师侄下嫁昆仑陈静松,本是两派极大的好事,却不料半路杀出个虬龙子结拜义弟张入云,当日天矶道人有心放纵才让这恶徒逃走这是他昆仑派的事,师妹我自不好去说他。可当日掌门师兄你也在人前施展法术送了一阵神风为张入云解了围,逃下山去,要说事关雨师侄,父女情深自是人伦当有的事。可是师兄乃是修道人家,又是我崆峒一派数百位弟子的统领如此大伤崆峒昆仑的举动,只怕着实有些欠妥。
而最要紧的却又不是这些,那虬龙子狼子野心平日就是横行不法,自赚得雨师侄后更是胆大妄为,接连的为恶脱累雨师侄,当日在江南将宝树院智远大师打伤后想是为避祸再不见其影迹,可他却令自己义弟张入云收揽一干妖邪,开山立柜为祸一方,数日前我还与武当金石道长一会,只说那贼子在鄂州二云观行法积聚群妖想是在炼什么害人的邪物,又不知那张入云小贼今日又得了什么本事,仗自己阴险狡诈竟将武当上代长鸥鹭子打成重伤,算来他还是峨嵋宗下弟子,可如此不尊长辈竟还行暗算将前辈真人打伤,当真罪在不赦。若不是当日师兄放纵,只怕那小贼今日还在昆仑山中囚禁,师兄护犊一念却养来他兄弟这两个妖邪,虽说不是本意,但我修道人向重因果,到底与我崆峒脱不得干系!”
说话间老师太躬下身子与崆峒众弟子施得一礼又欲开口,不想远处一条火龙忽得凭空蹿出,直打玉音要害,正在她将袖底金光抛动欲抵挡火龙之际,一旁站了多时的麻衣怪人却突然将手底金光甩出,正与电射而至的火龙做了个迎头相撞。就见当头一个惊雷炸响,金红两色雷雨深长了个遮天蔽日,夺目非常。一时里麻衣怪人一张黄脸也不禁得红了一红,而远处突施暗算的红莲当时也是娇躯一抖,倒身便往后仰,幸有百草将她拉住。可就此一来已将红莲激怒,一声娇叱,也不顾眼前这多人便是自藏身处跃出,将手一指,缠身红云便又往那麻衣人飞去合了空中被激荡回的火链双双又向敌人杀到。
那一对麻衣人乃是当年崆峒开山弟子,虽说与峨嵋七矮一众弟子算是个平辈,但若论资历却要比七矮长的多,其后为恩师驱逐在南海蛰伏数百年,如今峨嵋一班老人俱都移往海外神山,二人自负于中原境内已是无敌,不想才来到崆峒门下刚做威不久,却与一人异教少女斗了个难解难分,一时心中惊骇,脸上也是早挂不住,当时那人也未与自己师兄交待,双手一合一搓便是又添了青白两色光华合了先前金光与红莲斗在了一处。
而这边厢艳娘三人见红莲为玉音背后中伤张入云激动义气,突施暗算,露了众人行迹,无奈之下也只得从隐身处跳出。玉音见了来人,当时脸色一面可随后面泛冷笑,又与崆峒众弟子道:“众位且看,这为首的便是虬龙子兄弟张入云,他一干人私上我崆峒山于一旁匿迹厮伏良久显是欲图谋不舅,而手下妖女又是突使暗算真个卑鄙无耻,诸多劣迹尽显其歹毒心肠,若再容这虬龙子一党猖狂,怕是用不了几年便成巨奸,涂伤无数生灵,如此狂徒还请掌门师兄出手除患!”她一番话总说张入云一干人是虬龙子一党,只想将雨嫣然也拖带进来,如此崆峒掌门不能不理,一番心思不可为不毒。
可张入云今番明着就是来闹事的,见玉音挑拔并不曾见惧,正待还以颜色,却闻一旁艳娘娇声笑道:“这就是你做下来的对头吗?不怪你吃了她这多亏,光只这般不要脸的话就让我听了肉痛,也难为你能活到现在!”说话间假意抚了抚张入云额头,口中又是一番啧啧叹息,艳娘生的俏丽,语音更是柔媚,虽说众人并不曾将其话听在心里,但闻其声却是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移了过去,反倒暂时没有为其辱及自家长老而生怒发作。
再说张入云闻言一笑,目注玉音师太良久,方平声直气道:“玉音!我此一番前来就是与你算账,你也不用将我兄长虬龙子与雨姐姐一事在你门人面前唠叨,好拉雨掌门落水。我张入云是不是巨奸巨恶也不是你这一张口说得的,今日前来,我便是要从你身上讨回赤炼、浊漏四双宝角,还有香丘灵胆再加上你自己一条性命。我这多日不曾来与你讨账,本是想在你治炼绝阴丹时至你功败垂成,可是今日我又为事忙,实在不愿再见你留在世上害人,你有伸量就准备好与我一番决斗,至于想再逞动你这一双巧嘴,再害得旁人替你丢了性命,我看还是免了。到底你要是不怕造孽,我也不再在乎多伤几条无知人物的性命,你可站在原地听仔细了!”他一番话说的目中无人,狂妄无比,只激得崆峒门下一众义愤,正在众弟子欲开口相骂时,却见少年已是举动脚步向玉音师太身前走去,一步一踱真好似泰山般稳重,眉首更是一片张厉,双目生赤真好似要喷出火来,偏是没有一丝晦色,一身正气凌人,众修道人家都是明眼人,见张入云一身道气正而不邪,实该是正经人物,当时思量本要说出口的话,却不作言收了回去。
而百草与艳娘见两人已将动手,随即也跟了上去,只是艳娘见张入云鲁莽,秀眉笼处终是多了一丝烦恼,正在她心中谋度时分,忽觉一道目光有异正打量自己,取眼看时却见峨嵋派中叶秋儿正面犯嗔疑的望着自己,一时上艳娘回味觉得有趣,不作主便是一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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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艳娘一行一止邪气甚重,叶秋儿不免眉间一皱,倒将玉音师太方才说的一番话信了个三四分,欲待回首询问恩师与汪师叔的意思,果然二老眉头也是显了一丝忧色,正在佳人烦恼时分,对面张入云已是与玉音师太交上了手,而崆峒门下到底没有人挺身阻拦,两人多年恩怨仇深似海,又是知根知底晓得对方心机本事,是以上手便都是倾力而出。当下玉音也不答话,只将肩头一晃,一柄伤恙剑便是卷起数十丈匹练向张入云杀到,数年不见老师太功行精进,一口仙剑涤炼的比当日越发精纯了。
而对面张入云见玉音抢先出手,早在其意料之中,当时一笑便将单掌轻扬,即时放出如游鱼一般在空中闪动的数十点寒星,于中途便将伤恙剑截住。耳畔不绝传来嘶嘶响动,似银蛇样的将玉音仙剑缠在空中,当时老师太便觉胸腹郁闷难受,一口真气竟不能如意回转。待玉音奋力将仙剑挣动,就见精光闪烁一个霹雳过后终将群星摆脱退过一旁,而数十点寒星一时凝聚成形,这才显了化蛇剑原形。张入云得势不让人,指尖一点那邪剑便是拖动的十数丈芒尾向敌人扫去。玉音师太不料他竟得了这样一口独具威力的仙剑,出其不意,自己剑光为少年人压制,即时处了下风。
此时剩下的一名麻衣人见玉音师太势弱,面无表情的一张黄脸不作一色,却将手一抬,亦如他师弟一样便是一片金光飞出,欲往张入云化蛇剑裹去。未想自己才刚动手,百草即是也将小手一扬,一个山雷打了过去便将其金光阻住。麻衣人见与自己作对的原来是一个不满三尺的孩童,口中嘿嘿一笑,并不再增加自己剑光威力只将双手合拢又是一分,就见那一片金光立时化了一粒金丸,于空中改了势头倒向百草头顶落下。见状百草又是一雷击出,不想对方金丸沉重之极,只一接触便觉胸口沉猛,幸是艳娘见际的早挥手便将落红刺甩了出去,即时空中多了一面金轮与那麻衣人金丸交相辉映,谁也进不得对方一尺,终解了百草之危。
可艳娘不出身则已,一出手便是连施辣手,先是十四口修罗刀将麻衣人团团围住,再接着又是将桃花扇祭出,立时八鬼自扇中鱼贯而出,这多日来艳娘一有闲暇便着意焙炼这八鬼,威力比先时又厉害了不少,一经祭出便是满天烟瘴,闻者只觉满腹沁香,可随之而来的就是昏昏欲睡,显是群鬼周身害施放的毒瘴。艳娘这一出手只惹得正经门下又是连连摇首,那与其作对的麻衣人更是嘿嘿怪笑,回手便自腰间摘下一个绿玉葫芦,拔开瓶塞,只见一道白光冲天而起,直闪得不能逼视,依稀间可辨的其内是一只俊鸟,可并不见其抖擞翎羽击敌,而是在空中如星丸一般的跳跃数周,便听得空中连连娇吁惨呼,那八个女鬼竟在片刻里过半数人物被那俊鸟腰斩作了四截飘荡在空中。幸是俱是阴身,玄功变化只不灭了根本还能还复本来,可如此被麻衣人法宝重伤到底大伤元气,一时里艳娘只得将桃花扇收拢召得八鬼回扇中修养。而那白翅神鸟经此一番劳动也是显得极为劳乏了,也不待其主人招揽便是飞渡入葫芦里。仗此绝技,麻衣人技惊四座,直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再不敢以貌取人小视他兄弟两个了。
可艳娘心比天高,见自己手下受了折损,面上遮掩不过,顿时大怒,粉面生煞只交十四口修罗结下的刀网如疾云般的向对方散去,一柄落红刺更是金光闪烁,夺人耳目。偏那麻衣人功力绝高,又与师弟穷百年之力练有五行剑,见艳娘势凶便又将水土二剑祭出,即时三色剑光合在一处,威力陡增,任是艳娘十五柄利刃上下翻飞竟也攻不得进。
正在麻衣人得意之时,不想百草将小手一招依样又是道红雷自其掌中击出,麻衣人只当他重施故伎,并不曾放在心上,不想那红雷是百草精血所化的雷珠,并不是寻常物,虽看似出手红光微弱,可一至的五行剑便是由红转紫,陡时空中结了一个拳掌大小紫气球,一声闷声过后,其力大的如同山岳虽是麻衣人法力高强,五行剑更是万般幻化,一样的也被百草雷珠打得平空跳起,剑光高高被甩落在一旁。艳娘看出便宜,玉手一指,刀网便向麻衣人当头罩起,顺风也似的待过,直取敌人脖项要害欲一举伤了其性命。
可对方乃是崆峒开山弟子,就只一手道法便不是在场任何人能相就的,今为艳娘百草所趁,激得其人大怒,当时再不顾及身份,也不管敌人俱是个妇幼。当时一张麻黄脸几涨成了猪肝色,一个挣身便将脑后稻草也似的发辫挣开,好似风中雄狮周身俱结了一层淡青色的气墙,纵是艳娘修罗强横也近不得身。旋即于其中将一茎乱发放在口中咬碎,遂张了口一气喷出,就见空中一篷银雨落下,待到了艳娘二人身前早是纷纷化了利箭射了过来。百草见状忙将背上锦葫芦拍开,弯腰搭背,默运玄功,即时里竟将麻衣人银雨收了个干净还以颜色。
见自己法术被百草破去,气得麻衣汉子连连怪笑,又将指尖咬破,再从怀中取出一面冰盘,血光洒下立时将盘中一团银星溅的火红,再又挥手抖出,一盘里无数银星顷刻洒下,只一驻在空中,便纷纷化作石磨般大小的银盘,其上花纹密布直好似兽类的鳞甲一般,当时银光飞舞又裹着身外火光。如九天外坠落的殒星一般流水价向百草打到。一时里为对方法力太过威猛,便是百草也不该再取宝葫芦收纳,生怕毁了自己宝物。
正在百草欲与艳娘打了招呼暂避一时的当儿,忽觉得眼前一阵香风,艳娘已是挡在自己身前,玉掌一张便是一道金光闪处,迎风便长,转眼便结了一丈方圆赤轮抵挡在自己身前,还不待百草开口与艳娘未警,就见得无数赤焰银盘已然砸下,可艳娘这件宝物实是宝妙非常,待到银盘及身,就见赤轮上四点绿星风车也似的一阵翻滚,耳听得无数金脆相击声,那麻衣人威力无比的法宝便被赤轮轻松破去,待宝光掩息,艳娘手里反夺了一把冰片,仔细看处果然是数十粒蛇鳞。为此上艳娘不由得意赞道:“臭猴子果然有些眼光,不想这摩合四星轮竟有这般威力与功用,到底不愧是青城上代长老护身法器!”
而那边厢的麻衣人见自己两次施法,均被敌人破去,更又痛失自己费尽心思得来的灵蛇鳞片,心痛之下更是大怒,一声呼啸,即时将掌一压,但见无数青雷往艳娘二人身前坠落,此一般法术艳娘与百草都无能为收纵,当时只得仗摩合四星轮硬架,虽是一阵地动山摇之后,二人于宝轮后不免为其波动,但四星轮确是非同寻常尽可将麻衣人青雷挡下,且挨得时久那宝轮外忽也泛起一团青光,倒将原先赤色收起不少,当时再待敌人青雷落下,却见得每一雷相击时轮外青光都似有莲花隐显将神雷托住,直至此时艳娘才知这四星轮实俱威力,有此一宝在手,日后可省得好些心神。
再说张入云自与玉音交手后,二人都是各纵剑光相斗,少年人自来凭得是一对拳脚,今日改了飞剑只觉事事新鲜,可也正因为如此,他一口化蛇剑剑质超出玉音伤恙剑不少,却也没占得对方一点便宜。战得时久,张入云已是不耐,一时抢身而出同时又将剑光收纵,两厢里一个汇合已是身剑合一,捅得众身寒星闪动挟了剑光往玉音身前投至。他本是天下难有的身法,此时添了剑光威力,其速更是超得电光火石,一瞬已至玉音身前,也不待伸拳动脚便已是反握了剑刃,借身形往玉音胸腹要害划过。
可不想玉音师太最担心的便是他这一双拳脚和惊世骇俗的身法,见张入云身剑相合早猜到他打得是何算盘,同样也是将剑收回与身体相合在一处,看似有心想与对手硬拼一记,不料待得两人刚要架身于一处时,老师太臂上已是多了一团紫光,当时竟将张入云奋力一击架住。正在张入云心上惊骇,老师太早又是扬其另一条臂膀反手便是一剑。她崆峒派剑法向重精微,玉音又是门派里资质超绝之辈,虽只一剑也是威力无比,一剑击出便是十余个后着,纵是张入云自负拳脚功夫不让当世英雄,当时见了也自心惊,一样凝神应对不敢有丝毫大意。
谁想玉音剑光过后又是将自己左臂那只紫玉拐击出,一番连环进击只打得张入云连价后退,少年人此时心盛不欲暂避锋芒折了自己锐气,一面将化蛇剑递出撞在对方伤恙剑上,一面将流星指银光抖动欲接对方玉拐。可正在拐盾相接一线,忽见得那紫玉拐上一道紫光蒸腾,从未失过手的流星指银盾竟互为其精光将自己银光打散。张入云当时一惊非同小可,忙变掌横切用个“卸”字诀,欲将玉拐卸过一边,他自习得梨花指指掌使力蕴劲都得长足进步,自负至多只被玉音将自己一条臂膀振得麻痹,但也绝可接得下对方这一拐。
可叫少年人意外的却是,待自己手掌抚近玉拐一瞬,便觉手掌间一片冰凉,少年人多年打熬一副拳脚直炼得和铜铁一般,此刻触手寒气侵人只叫自己不能禁受焉能不惊,忙撤了手,足间弓处便已是倒身滑出了五尺,再抬手时取看时,就见左掌上已是拐上冷光割开三条血口,其深见骨,血水早是泉涌而出。再回首时,就见玉音正摇首隔了围帽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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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入云再将眼瞥过,见玉音手里提着的玉拐紫气缠绕,朦朦冷光清沌之极,只将老师太一身宽大僧衣映得如虚如幻似化了烟雾一般,玉音法力高强本就是个世外高人气像,此刻再得宝光相衬,更显其人清俊仪表非凡,端地是个修真仙佛的气象。为此张入云冷笑道:“这便是赤炼角化就的兵刃吗?也不过如此,师太你花了诺大的功夫才造就这一般蠢物,怕是太过周张了吧!”
玉音闻声笑道:“这其中缘故也是拜你所赐,你即知道我得了三枚浊漏角,那这法力尚在其次的赤炼角便也不算得怎么珍贵了,如今做了这象玉拐岂不正是相得,不想一出手伤的第一人便还是你,看来冥冥之中自有数定,你一个峨嵋劣徒怕是今生今世一条性命便要挂在这宝角上了!”
张入云亦笑道:“这话倒说的是,只是当日我九死一生终是逃过了一条小命,如今更有胆量亲上崆峒与师太叫板,就不知今次是不是还有能为逃得过这一番劫数,甚或是又撞着了什么好事,倒是能取了师太你的性命呢!”
二人都是深恶对方,一番唇枪舌剑只将话说到此处便都没了兴致,玉音当先第一个道:“那就放马过来,且看我今日能不能将你性命断送在这玉拐下!”
张入云即时也将乾坤镯取出放在左掌内,生的七尺金光与玉音玉拐光芒敌了个不相上下,当时也道:“即如此,那就看看谁的手段更加高强吧!”话音未落其人已是抢出身去,还不待旁观人物回示,就见空中一团金光紫气迸溅,二人兵刃已是相交在了一处,斗了个平分秋色。
按理张入云一身拳脚功夫本要高过玉音一筹,可不料今番不比前时,玉音自将一柄伤恙剑提在手里展动她崆峒嫡传剑法,一招一式精微细致俱是妙到毫颠,纵是本门弟子见了也是心生向往浑身发热,兴奋莫明。张入云不料玉音剑法竟到如此地步,纵是对方阴险毒辣,可一柄长剑展在手里偏是不带一丝邪气,偶有疏神便有性命之忧,当时心头一沉只不是三招两式能将对方打败,他不惯剑法,手中多一长剑反显累赘,掌心收拢便将化蛇剑收于体内,当下乾坤镯交在右手又将流星指催动分敌玉音一剑一拐,两人一番大战,千招过后仍是个难解难分,没分出上下。
而另一面的红莲、百草两对战局则更是打了个热火朝天,两麻衣人已尽将五形剑祭出,一时当空,金青白红黄五色十道剑光只映得当空做了五彩,一时千变万化,众人好似置身在了万花筒里一般,有那崆峒后辈弟子,修行贫弱的已是耐不住剑光炫幻,激得体内真力潮涌,当场已是载倒了身子。而战圈中的艳娘三人则兀自守了个严实,并没有落一丝下风,尤其红莲自经将通心甲炼就,一身法力更得大造,并没将对方神剑放在心上,若不是百草时时提醒早就不顾剑光抢入对方身前一举将敌人擒获,即便是如此自己红云赤链也时向对方招呼,更有得空时,香肩一摇,但见宝甲上便是一阵晶光涌显,一声霹雳便是挟了一记银雷向对方打去,时间久了,反倒是对阵的麻衣人见了些弱势。
见时久难胜,做师兄的那霸忽得开口道:“雨惊雷,我两兄弟今日回得崆峒山并不想夺你这掌门之位,你只将先师集下的玄武星石火交出,我二人自不来扰你,你只管放心做你的掌门大人就是!”一旁师弟查延闻声怪叫道:“师兄!怎能如此放过这厮,他目无尊长,先时多番无礼,可不能请饶了这一班后辈!”
那霸不理师弟歪缠,只一弩嘴复又庄了声与雨惊雷道:“我二人数百年修炼再已不将你这崆峒掌门位子看在眼里,只是不忿当日为峨嵋小辈受辱,如今才有意将先师星火取走,好再与他一众见个厉害,这星火你现今这太平世界留着已是无用,交我师兄弟手里自是妥贴的多,何况我崆峒这多年来总是屈于峨嵋之下,量而等也是委屈的久了。而后峨嵋一班小畜牲被兄弟教训,也当可伸一伸我崆峒百年来的怨气!”
可不料雨惊雷朗声答道:“崆峒、峨嵋已是交好百年,当年太上师祖更是得峨嵋真人大力方渡过四九重劫,临仙去时更是一再交待两派合好绝不可重是非,此是太祖训令,崆峒自上而下无一人敢相犯,两位师叔祖也是崆峒门下,也当谨守太祖遗训才是。如今又说两家相恶的话来,如何能让弟子遵从,何况星火威力绝大,论根行怕是我崆峒门下再无人有太祖那般的大法力可以挟制,于公于私弟子也请两位师叔祖罢了此一念!”
见雨惊雷不允,那霸脸上虽怒但到底还在踌躇,而一旁查延则早不耐一声怪笑道:“师兄!既然这姓雨的不识死活不辨好歹,你还和他别辩什么,今日也有峨嵋一班小畜牲在,干脆发个利市,先结果了眼前小辈,再让咱门下后生张些眼界!”他一番话说的顺畅,其间指尖点头便将红莲潮水而至的攻势纷纷瓦解,虽则攻守易势,但竟此一般也见得这崆峒长老实有一身真本领,法力高绝的怕人。
他二兄弟本就是天生的恶质,得师弟一言,那霸也觉有礼,当时也改了生气道:“即如此,也罢!”遂又转首与雨惊雷道:“所有崆峒弟子听着,尽速退出六十里外,我两兄弟要出重手严惩这一辈,为免伤无辜方才良言相劝,若是不知死活的,也就怪不得我俩手狠了!”说话时分便自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环,乌沉沉的好似墨玉,提动之间又隐见一层金芒,端地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而另一面查延也是取出一色玉环在手,与其师兄手中的一模一样,只是他人更凶残些,当时便将玉环一晃,即刻便是一团玄青色的烟雾自宝环里射出,将个半空染了一抹惨绿。
雨惊雷与汪剑秋都是多年精修,一见玄雾迷漫便觉不好,当时各自吩咐手下门人速速退却,只留得一干长老辈守在原地。而查延心毒,有心要致峨嵋弟子死地,黑玉环一晃那漫天玄雾即时便断了峨嵋众小的退路。恰是叶秋儿三人本就心高,见退路被封干脆便又留在当地与师父师叔汇合,安生的不走了。可才刚将身落定,就见玄雾已到身前,纵是自己半仙之体也是触风生寒,如坠冰窑,一身血液顷刻间都似凝固住一般。到这时众小才看了个清楚,原来那玄雾并不是真的烟雾一团,而是亿万青砂合就的,本只是星尘一般细微的几不能分辨,可到了此刻即纷纷涨大,到最后尽有鹅卵般大小,就听得头顶噪耳的雷声阵阵,万亿砂雨倾盆落下,犹如泰山压顶一般,直到这时叶秋儿等才知道厉害,早纵出各自剑光舞成剑幕防守,可无奈那神砂沉重非常,众小功行还浅,剑光不敌,只一出手便被压进身前不足三尺,便是叶秋儿新得了师姐的紫炎剑,一时双剑合璧也支撑不得多时。
见此情景,伽难师太无奈,口中颂得一声佛,拂袖之间便将一方玉斗祭在当空,即时便是重出泊泊玉光一团和气,将那神砂托起数丈,众弟子这才得轻松,东方文宇、竺十八的剑光更弱一些,一时松懈,剑光先收了不说,双肩则也是垂了下去,不想只弹指间的功夫,二人一身真力精神便都已耗尽。
而那霸人较沉稳些,见崆峒门人并无全退,总以同门为念,多用了些手脚方才将神砂放出,也是顷刻间将艳娘三人围住,泰山压顶般的打来。三人中艳娘最为精细,见对方法宝威力迥不寻常,先一招手携了百草飞渡在红莲身旁,两厢合拢后才放出四星轮将三人同时护住。至于张入云她虽也有心,但知对方性情,是以也并未多言。
可正与张入云厮杀的玉音师太却不愿与少年做无谓的生死缠斗,见麻衣人已施了煞手,自是乐得借对方之力灭了张入云一众,当时将掌中玉拐一翻,即时一束紫光如做了烈阳般荡了开去,即是张入云也为其光芒锐利不得有所防备,借此玉音已倒身而退,与毒龙师太师徒三人做一路避在麻衣人两兄弟当中。张入云见状正待展动身形前探,无奈那霸早为两人半日里拼斗至使自己神砂不能发动全功,一见有了空档,便将冥河神砂密布,扬手更是一个霹雳以助神砂威力。
被妖人逼退,张入云无法只得潜身往艳娘三人处飞去,正值冥河砂掩来,当时四面八方俱有神砂压身,一般的震得少年人难以禁受,瞬时里一张面孔也成了紫色,正待他欲振身将罡气抖动,排开身外狂砂之际,未知张入云通身忽地寒光大放,即刻如染了一层星霞,原来是收入体内的化蛇剑感同主人危急,一时数十尾蛇灵挣出体外,纷纷逞动精神将及体的神砂挡下,得此一助张入云大感轻松,忙将流星指光盾幻化护了自己要害,排身往艳娘四星轮处飞纵,弹指间少年人便离了险地,可就只一点功夫,化蛇剑上蛇灵也是大感疲惫,而掌中本是四尺有余的银盾此刻也只剩下一尺少些,见麻衣人这神砂威力无比,艳娘张入云相视之际也从对方眼底看出些许惊异。
四人这面汇合在一处,艳娘便尽意将四星轮宝光运动,终是至宝威力不同,任是麻衣人将神砂怎样运动也不能近身。那神砂是那霸两兄弟为克制峨嵋大仇,花尽心思,不顾危险自冥河畔掏渍来的精砂,见头一番运用便不奏功效,二兄弟大怒竟将所有神耗全部倒出,果然时隔不久,艳娘一面只觉压力越来越重,四星轮正面尚自还可防守,可到底只能护得一面周全,余者虽仗轮上宝光也渐渐不能抵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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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莲性火当先忍耐不住便欲遁出四星轮宝光外,依仗自己宝甲威力强击两兄弟,却被艳娘唤住道:“不用这般鲁莽,不到要紧当口和这两个蠢货拼什么生死,我看你前番得自鸥鹭子老杂毛那里的量天尺很有些威力,不如取出相试一番,反正是平白得自别人家东西,就不济毁了又有何妨!”
一句话将红莲提醒忙从腰囊内将量天尺掏出,只往空中一丢便是一团玉光涌现而出,这本是鸥鹭子应对天劫的护身宝物,此刻运用正是对症,但见玉尺宝光与神砂一接触便是生了斗大一朵玉莲花将神砂托起,虽是即刻就为神砂打灭,却是生生不息,随生随有,且玉莲破碎而落的玉屑也得能结成一道光幕,如伞盖一般恰恰将四人罩在里面。
艳娘反应甚快,见量天尺奏效,旋将四星轮位置移动,将神砂威力最强的正面与脚下掩落,自此终护了个周全,众人反得空将仙剑纷纷收回。这一轮一尺都是新近才收的,艳娘与红莲都不得尽展其威力,却也为此两人都不用耗尽精神操动,纯以宝物自身威力应对,如此一来艳娘压力大减,一时与张入云、红莲二人笑道:“看见没有!这才是倚仗宝物的手段,如你二人那样只知强打硬撞实在是讨的太多便宜了!”说得兄妹二人相视一笑,无言以对。
而另一边厢那霸师兄弟见自己冥河砂竟被对方轻轻巧巧仗两样法宝就给尽行挡住,脸面上挂不住,他二人不知四星轮与量天尺均是俱大神通上乘法器不比俗物,若不是艳娘与红莲行修的均不是正经道路,只仗一宝便可尽挡得下二人神砂。他二人见时久不能得功,怒火中烧,纷纷施动法力吞吐罡气,掌击惊雷,片刻间便是一片惨淡的绿砂全又结了冰凌,原本只围得个二三里范围的砂幕,此刻寒冰飞溅愁云翻滚,威力直如兄弟二人告诫的足有数十里。雨惊雷见师叔祖法力无边,实在无奈只得率众同门后退五六十里,这还是那霸查延到底念在同门有心放落,才让众弟子遁出砂幕外。
可峨嵋门下却是不容逃遁一样的也是愁砂密布,只威力相较张入云一面小些,就如此伽难师太一只混玉碧玉斗也已不能相抗,渐有不支,见此汪剑秋一声长叹,左掌相天一托,即自手心里拍出一枚金剑,瞬时里金光直射透重重砂雾,将个身前绿砂排开约有丈余,到底他峨嵋正经剑术与别派不同,威力至大,此时仅仗一剑便将自己五人一多半处护了个周全,剩余之下碧玉斗已可遮拦。叶秋儿三人见师叔终得复仙剑,心上大喜,同时又是一振,也将自己将出鞘的剑光收了回去。
那霸查延见两面均不得意,只气得眼耳鼻口俱嗔得一团火气,气恼之下更是竭力将神砂威力施放,果然他二人顷心祭炼的宝物非凡,时间久了张入云一干人虽仗二宝防护,但却为护光外重若山岳样的神砂压得自己几透不过气去,无奈之下艳娘红莲只得将宝光收拢,一寸一寸的被神砂逼近。之后退得转还之地越来越小,已无绕身的余地,张入云只得揽起百草放在自己肩头。再看四星轮宝光外的绿砂此刻竟似结成了晶岩一般,耳畔就听得四下六面纷纷传来挤压收缩的擂动声,到了此际胆小的百草顾是小脸吓得苍白,便是一向稳重的艳娘俏脸上也是隐了一层忧色。
到了这一地步艳娘与红莲也顾不得耗惜真力,均自勉强将宝光祭动,可她二人均无妖身,手中两样法宝又都是玄门正宗宝器,一时就舍得花心思精神,所得威力也是有限。艳娘多时不见功效不由也咬了唇骂道:“可恨这四星轮才得到手,若多得我三五日好生筹划,怕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尴尬!”说着又瞧了张入云一眼道:“你虽是正经功夫,但又与法术上来不得,照这般算,合该我四人有此一劫,看气象还不是一日夜的功夫,且尽人事,能防得几时是几时!”红莲见连艳娘也有些气馁,不由出声要自己强运法力崩坏神砂重幕而出试一试,张入云虽不说但心头也很有些这个意思。
艳娘闻此冷笑摆手道:“不用这样!我们这里受苦,他峨嵋一面也是不好轻受,这两个妖怪言明了要与峨嵋老人为难,就是个摆明的勾头。他峨嵋自负天下正宗,二代弟子都是深俱大神通,这点子事怎能不知,就是不原和这两个怪物作对,如今其门下小辈受难也是却不过的。不如且观望一时,再做定夺,再说你两个强施真力都是与自己有亏损的,我们事后还要与玉音老尼姑作对,现时也不值为两个幺魔小丑费心思。”
艳娘一番话说的甚是镇定,由不得三人不信,张入云自经当日浮心岛一战,看到这般前辈高人的法力,心上更信了两分,只是口中却与艳娘笑道:“算来我也是峨嵋门下,你这般轻慢本门长辈,到底有些不好!”
艳娘骂道:“你是峨嵋门下吗?不过是个弃徒而已,还有脸自说,当真是用菩萨时拜菩萨,不用时便改摔菩萨,你这人没些正经又小性,此刻又自打脸面,无怪人家要逐了你!”一句话说的众人一乐,心情也松动了好些,其后百草又自葫芦内取出两粒丸药与艳娘红莲提神,果然百草药力非凡,姐妹二人精神为之大振,重又提炼起宝光向外又将神砂逼退得三尺。
自此一连十六日功夫,张入云与峨嵋汪剑秋两面人物都被困在冥河砂阵里,一干人故是逃不得脱,而玉音一面却也取不得众人性命。只是一连十六日被困砂底,将个张入云四人憋得好不闷气,精神也越觉困顿,好在量天尺与四星轮均是宝妙非凡至后被神砂侵犯的厉害,直及四人面前三尺光景,宝光立时化了绚烂,光幕外神砂也再不能进。为此无法那霸查延只得催动掌心雷与冥河砂特具的寒凌,即时冰封百里,身处其中的人物顿时如坠冰窟里。可不想艳娘本是阴质向不惧寒冷;红莲更是火性,虽说冰火两厢克制但此刻她有通心甲护身自是全然不惧;而张入云正经玄门功夫打的极牢,后又得了龙阳却是四人中最处之泰然的;只百草一人惧寒不能防御,可也早被兄长牵入怀里,一时用心火暖他,百草又是天地灵根极擅采拔灵气,两兄弟当下相互提携,却又比红莲艳娘还要从容许多。
可过了二九一十八日后,宝光外神砂威力陡增,纵是艳娘与红莲怎生支撑也不能镇守,幸是姐妹连心四星轮与量天尺神光不灭始终能联在一处,将四人团团护住,可已是耐不住狂砂汹涌,在砂海里为砂浪催残的如一叶轻舟,颠簸顷覆,如搅在旋涡里一般。如此一来可将四人整治的不轻,红莲入云两人都是外门功夫高绝,一些颠荡还不甚放在心上,百草也还对付的过,独艳娘一人体外功夫最是平常,却受不得这般折腾,不多时便是心胸烦恼,再不能支持,四星轮登时宝光掩息,不能为力。
见此危急张入云忙将腹内先天一气放出,再将化蛇剑运动暂将缺漏处填被,虽有心施动乾坤镯与混天绫相就,无奈两般法宝都是重攻而不合防守,虽是激起惊天宝光反易为狂砂乘虚而入,竟不如自己真气剑光奏效,见势不好,遂将艳娘往百草怀中一放,再又身剑相合,欲待强行排开砂海直捣那霸二人原身。
可就在少年人起行刹那,忽见天外一朵金光飞渡,待打至身前便是山崩也似的一个霹雳,那般坚凝厚重,多日不曾见破的砂震竟被一太乙金雷打了个四散,如同撕裂厚纸一般,吱吱有声分做了三片,即刻之间张入云一众压力顿去,红莲眼光将量天尺宝光一放,四人俱都坐稳了身形。至此待往金雷纵落处望去时分,就见得云头正立了两个少女,俱是天仙一般人物,其中一人正是峨嵋黎姝凰,另一女子看生相还叫其年幼些却又听得黎姝凰口称师姐,且行动之间极是恭敬。
正在张入云疑惑时分,就见峨嵋女仙与同行人物略诉说了一两句,便见同行女仙甩动长袖即时便见有两枚赤环飞渡而出,耀在云头如两轮明月各自散出宝,但见金光四射交相辉映,刹那间便是可自生出两股巨力,将散在空中的冥河砂收去无数。
见宝物被来人强行收去,那霸兄弟又急又痛,暴跳之际,连连将掌心雷打出欲坏来人性命,不料早被黎姝凰拂出一道彩云将无数神雷拦下。见掌心雷无功,二兄弟无奈只得纷纷收动玉镯亦一力将冥河砂收纵,无奈来的二位女仙早有成算,见两兄弟与自己强着收宝,黎仙子又将一条白练祭出,当时如白龙出海搅得冥河砂泼天似的纷乱,任二兄弟怎生运用也不能得力。到此一刻二人战又不敢,逃又不欲,多年心血的神砂更是不能舍弃,两相交持只在乱口痛骂间却已被另一女仙收去大半神砂。
而一边厢惊魂落定的艳娘见机却比谁都反应的快,为两边人马相互斗力无暇顾及,只一定神也将四星轮收纵将个剩余一面神砂青龙取水一般的海吸,但见四星闪动,空中神砂顿减,而艳娘手里又多了一掬青砂。可那神砂不似前番收揽的蛇鳞巧巧,虽知一掬也是重若千钧,艳娘本身法力在四人中本就最为浅薄,当时竟不能提起,幸是张入云连忙抢在手里,又经百草提了葫芦将神砂收了。而到的此时女仙一面已将空中三分之二神砂取尽,见艳娘也在取砂,一时轻笑,自持身份并未与艳娘争夺,即时便将朱环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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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姝凰见女伴收了法宝,便也不在那白练上十分下得力气,遂为那霸兄弟二人也将余砂取了一点,可到底两兄弟心分两面使不得全力,终让艳娘将绝大多数神砂取走,算来女仙取了青砂十分之六,艳娘也取了有十分之三,剩余只有不足一成为兄弟俩收归。等空中惨雾涤净,只见那霸兄弟二人已是怒火烧热了半边天,他两个数百年修行均是深具神通,此刻虽被收了冥河砂但元气并不见伤损,仍一样的凶顽并未见一丝怯态。
当时两兄弟连放十三口飞刀直取二位女仙,却被黎姝凰取了一只玉杓尽收了,又放出无数飞箭却正中了女仙下怀,重施朱环复将飞箭也收了。等祭出三枚火炼也似的妖刀欲取二仙首级,可天下剑术以峨嵋为正宗,黎姝凰一口灵风秀雨剑更是峨嵋后起之秀,只出的一人之力便将二怪妖刀阻住,连个身旁女伴都不用出手。时间久了更被她秀雨剑一道金练将三柄妖刀裹在当中,未几就听得一声金击玉碎,一刀已被仙剑绞了个粉碎,撒下万千火星煞是好看。妖人见刀不能胜,心惜法宝忙将法刀收回,这还是黎姝凰只想让二人见个厉害,不欲真扫尽了兄弟俩的脸面有心放纵的缘故。
而那霸查延见宝物不能取胜,直气的钢牙吱吱作响,就在兄长还在犹豫时分,查延已将一柄短刀取在手里哧的一声正插中自己肩头,只见鲜血喷涌而出,化在空气后却作了一团黑雾,再见查延一拳打在脸颊上只激得自己满面生赤,耳鼻之内更被激得数点火光,一时落在黑雾上即成了火海,即时如一尾火蛇长吐红信直往二仙身前飞来,且同时又被查延行法,本是数十丈长远的火龙旋又长了数倍,直到最后几是绕天而走,但见火见冲天,已是辨不清首尾。一重一重直向黎姝凰二女烧去,复带着也袭向张入云与汪剑秋两面人马。
张入云四人有了前车之鉴,再不敢小视两人法术,见火光比先前绿砂还盛,自己绝无置身险地的道理,当时早将遁光拔动先避其锋芒,就如此那火烧得比电还快,依旧从后赶了上来,为此红莲、艳娘复又将量天尺、四星轮祭出,不想此一回威力还叫前难为胜,一时竟是不能隔得热浪袭进。见状张入云只得祭出化蛇剑剑光防护,不想他化蛇剑深具威力却为剑上附了蛇灵,有着五行怕火这一般短处,当时宝剑才刚祭动,剑上寒星便是没命价的飞了回来,即时宝光掩息放惹得张入云无可奈何。未想到的却是艳娘一柄落红刺很有些威力,到底这剑是顾少阳年少时得意之作,不比寻常,纵是二妖邪火高强也能抵挡的下来。
再说那霸查延邪火威力无比,只一放出便将双方交战的山头烧了个灰烬,再望山外火势仍在曼延之中,黎姝凰见状秀眉一竖,终是忍耐不住嗔声道:“两位先生不用如此涂炭生灵,弟子黎姝凰只是峨嵋二代末近,只为因得师兄号令才自海外远来相劝两位一番。不意两位行此邪法伤得无数生灵,罪恶至大,再如这般下去可要教姝凰不得不下重手了!”
查延才为行的毒火落魂煞见些功效得意,见黎姝凰与火光中虽是粉面含春但精神并不见短,一时里误以为自己火功还不够圆满,当下里不得不扯带师兄也将毒煞发动。那霸此时也将凶性逞动,只为比师弟早入师门多了一点灵台清明而已,可一被查延撩拔也是忍耐不住,当时滴血施法,一样的火光冲天,且他功力更高毒煞的威力也自更强,当下两条火龙合在一处威力复增了数倍,本已是被毁了灵境烧至灰烬的崆峒玉峰此刻更是化为一方焦土。
到此时张入云一面也不能支持,正待再走远些,不想红莲早被连番逼迫,惹得心头火起三千丈,她又是五行向火,至此被二妖人撩起了性情,再不顾艳娘事前一再交待,只玉掌往脐上一拍,顿时里金光一颤,佳人已是作了一团光人,体外宝甲此时已然解下,露出一丝未挂的赤身。那宝甲即命通心,便是可随意变化,但听一声惊啸本是一方金光闪烁,绿烟缭绕的宝甲此刻已是在红莲受命下化了一尾赤龙,项上载了红莲手擎昊月金钩,也未与张入云商量便直取二妖而去,当时便为空中火龙所阻,一时三尾神龙在天际斗作一团,又均是一色,当中只红莲手里昊月钩是金色,乍看上去好似三尾赤龙龙同抢金珠,实是世间奇境。
张入云知红莲如此发动宝甲必要伤损元气一次,心上爱惜,也顾不得危险,只将混天绫随手缠动,复又取了乾坤镯在手,一时也往妖人击去。不意混天绫本就是火性,此时运用正相合理,只见毒火炎炎却烧不得近身体,金光晃动,旋即一声惊雷,少年人已将金轮舞在二妖头顶,却被二人取出两柄金杵敌住。
此时久在黎姝凰身旁未开口的女仙一见张入云身外宝光异样,便认出是昆仑奇宝,略一思量便知其人是谁,当下开口笑道:“久日里听师妹说的就是这孩子吗?”黎姝凰闻言点头轻笑,女仙见了笑骂道:“即如此,他也是你峨嵋门下,你这丫头怎不快救?莫不是心上生了醋,安心要用这火将他烧死?”
听得这一言,黎姝凰即脸上羞红抢身过来捶那女仙,满口娇嗔道:“虞姐姐太没正行,你明知这两个蠢汉实有些真本事,若论法力还在我之上,我太乙金雷虽是得了,但这火煞不比方才毒砂是有质之物,一雷击不破它。正欲和你商量,你却在这里耻笑人,本来众姐妹里你最热心,所以才请你前来相助,到这当儿却又说这些胡言乱语,即如此,我就出神雷试一试,若出了岔子你可得替我兜着!”
说罢正欲举手施为,却听虞仙子笑道:“我说是你不欲施救,果然被我一激方才挂不下脸面要伸手,即这样我偏不从你的愿,也叫你留个骂名,好待我日后回山和众姐妹说去。”说完却凝了眉,举了一只玉手向天,瞬时里天地变色,但见上方白云如流水价的奔至。黎姝凰见她动手,眉梢间自是一喜,再又听得后话,嘴角间却又起一层薄怒。可就在思转之间,对方已将接引神雷发动,弹指间天雷落下,终是毒火难敌天火,万千火蛇银雷惊走,即时里便将那漫天火势打了个尽熄,偏来人手段高强法力无边与其交战的张入云与红莲均是未获丝毫损伤,而那霸、查延二兄弟却因法术被破,即时颜面成了猪肝色,幸是年久功深,到底未曾摔倒在地。见两人实有真本领,一旁虞仙子也是不由点了点头。
而乘这当儿,黎姝凰已是取了六面旗幡及十二粒金珠,按生死明灭方位遍布在二兄弟当口,同时袖起彩岚也不待张入云防备便将少年从生门中拽出闪过一边。同时又对二妖喝道:“二位先生也都算是弟子前辈,今日一战虽还未分高下,但也请两位自重不要再伤损贵派灵境。峨嵋、崆峒自上代起交好已有百年,家师兄们也早脱世俗苦海无谓与先生们再做纠缠,且方才一战足见你二人功行俱已完备,再若勤修就不能身登天庭也尽可抵御天雷成就地仙位业。修道者百年修行只为长生,二位前辈何必为百年前小事拙坠,反误自己修行。今家师兄们特只遣小妹一人前来,也正是为了留个相敬的余地,如今我为先生鲁莽不听良言已舍了敝派法阵,想二位已该知些厉害,现还留了生门为众位留个退路,再若不进善听可再毋怪弟子手狠了!”
二妖人见黎姝凰设下得旗门宝光森严,此是峨嵋第一法阵,二人如何能不知道厉害,只是天生凶顽又已发了性,一时还欲待强挣些脸面再做退避。不想一旁虞仙子窥破两人心意,当时骂道:“姝凰妹子还和这两个蠢货罗嗉些什么,依我性情早发动阵法用雷火打的他神形俱灭,再有些干系只由我与贵派师兄面前领罚就是!”说着又与玉音师太四人喝道:“你四个小辈只是从犯,并不是正主,有分晓的快从生门里出来,若留在阵里到时也被打成靡粉,到底我在你派上祖面前难交待些!”
一时里毒龙师太与周氏兄弟已被说动,只为脸面上下不来不好挪步,不想反被玉音开口将三人遣出,自己却终是留在阵内。见此虞仙子俏脸也是含嗔,不由开口说了声:“果然冥顽不灵,倒让人没了脾气!”又见二妖还在犹豫,心气一作,再将玉臂一举,却将空中余下的雷云尽数收了,当时排掌而出,自生门内尽数打了进去,她雷法精熟到匪夷所思,就见一条万千雷雨直化了长蛇一样的雷龙潜进旗阵内,当时往还游走将个玉音与二妖打了神佛出世,尚幸此一次出手只作示威,并未真个要伤三人性命,当下里就见玉音三人袖袍作了个粉碎,玉音头脸间的围帽也被毁去,露出了真面目,见她生的人间绝色,黎姝凰与虞仙子也不由侧目相视,俱是暗赞了一声。且更让人惊讶的却是玉音宽袖里当时还闪出一抹玉光,不意竟将及身的惊雷扫去一小片,事出意外,又惹得两位仙子一番惊讶。
而那霸、查延此刻却被虞仙子神威吓得呆愣在当场,两人终是多年苦修才到今日地步,此次往来崆峒只为到手星火后重与冥河砂合炼可得一旷世奇宝好与海外峨嵋门人大斗一场。不料今日才刚起了个头,却被峨嵋二代一小师妹打落个下风,至于身旁一位青城女弟子更是法力高强,为自己不能相敌,事到如今雄心早就馁了,当时略作支吾便遣身出了阵外,飞一般的往西方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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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两个怪物退走,黎姝凰自也将旗门与金珠收回。为二怪毒火神砂折磨,本来好好一座翠峰业已化为一荒焦土,叫崆峒一干门下看在眼里着实心痛。只是眼前摆着两位前辈,不能不先行参拜,一时雨惊雷忙携众上前。
那虞仙子人较痛快,见雨惊雷来拜,当时笑道:“雨掌门你也是一派尊长,不用如此多礼,我是个外人,今番纯为姝凰妹子相邀才得到此,不意方才施动的过分了些,倒损了贵派盛境,如今想起实在不该,还要望雨掌门恕罪才好!”
雨惊雷见她先时霹雳般的性子,到此刻却又改了恭敬温和,反将两位师叔祖罪过担在自己身上,心里称赞连道尊长言之太过。不意那虞仙子相惯成人之美,又是青城高弟近百年未逢的对手的,见崆峒派灵境损伤心上不忍,素性卖了个神通将云鬟上两多珠花摘下,抛在云头顿时节落英缤纷,做了个漫天花雨,一待落地便见个青翠绮红,不过盏茶功夫便将整座山峰布满,事后又将空中珠花收回,目光锐利的瞧在眼里,只见那珠花仍和先前一般大小,只是内蕴光华消减了些而已。
正在众人眼见仙子大展法术,奇幻莫测百口称颂,却又为落地植被太过细窄略有些遗憾时,竟又见虞仙子檀口颂咒语拘来当地山神花仙,遂吩咐众小神加意将山间灵泉灌溉,言要做足一月功夫方能罢手。众神被她持咒差遣均不敢违,连连称诺方才化身离去。到此刻才见仙子与雨惊雷笑道:“我今日来并不曾携的甘汁露水,所以才多了这些张智,一时旁门末技倒叫雨掌门见笑了!”说罢,只略与雨惊雷作礼,便又将目光移在了一旁正为张入云扶持,脸色已做了苍白的红莲身上。
百草、艳娘知红莲方才一番施展要减却十二年修炼火候,也早围了上来,自是先从葫芦内取出丹药医治。众人不想一旁虞仙子看在眼里,却动起了恻隐之心,只为她身上也是附有妖血,并不是完全正经修道人出身,心怜红莲也是异类修行,又是心性如火甚得自己心意,是以待她与别人不同。当下乘了香风飞近人前,略作检视便笑着安慰道:“不用担心,这丫头也就是一时施脱了力,也难为她与敌较斗时一往无前的气量,倒叫人瞧了心折!”说话间自腰囊取出一玉葫芦,又从内顷出一粒碧玉也似的丹药,遂递过道:“这是我教青灵丹,服之一粒料来也抵的过这丫头一番伤损!”
百草姐弟情深,见仙子施助自然心喜,再将灵丹捧在小手里就见得碧澄澄的,轻若无物,直好似浮在半空中一般,气味香冷,纵是自己也险些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知是极好的丹药,心上欢喜忙对着虞仙子连连恭礼。仙子也爱他的生的灵秀,只为在人前不能亲近,当时亦笑道:“你这孩子倒生的趣致,可惜我这次来的匆忙并没带什么好东西,这青灵丹我葫芦里还留有一粒,即送了你姐姐一枚也成全你一枚吧!”说话间又倾出一粒丹药放在百草手里。
一旁黎姝凰见了上前笑道:“这是青城老祖亲身制炼的青灵丹,药力怕比后世晚辈弟子烧炼的大上好几倍,你姐弟二人能得虞姐姐垂青,倒真是福气呢!换了是我怕也不能有!”
一番话说的虞仙子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回身笑骂道:“你这丫头当年不知收了我多少好处,论福气倒比他姐弟两个多的多,如今这张嘴越发厉害了!你峨嵋什么宝贝没有,却在我面前计较起来,改日到我洞里由你取个干净,省得你在人前盘嘴。”她与黎姝凰情份厚重,不比别的同门,相互斗口并没个顾忌。
二女一番说笑,虞仙子趁机将张入云细一打量,见他相貌平常,不由有些轻慢,再后又看出气像确有些不同这才皱了眉暗暗点了点头,只是口上仍饶不过,又摇头道:“资质寻常的紧,除了骨格强些外,再往下就没可取之处了,好在气底子还算深,就是遇敌相斗时却要女儿家冲在前面,又要女子为你筹谋,如此算来又显短了。唉!见面不如闻名,好没趣味的人物!”张入云在旁听了,估量是在说自己,他倒不在乎于旁人眼里观感,闻言思量也只一笑。倒是一旁黎姝凰见虞仙子人前议论好没意思,连着在暗里扯其衣袖劝其止声。
如此相扰了一番,早有汪剑秋率了一班弟子前来谨见本门长辈,众人里虞仙子最爱叶秋儿人品一流,又见她腰挂双剑更显得人物清俊,自是一番称道,而黎姝凰见了反是为沈绮霞离群孤处甚是不平,见此仙子笑道:“你想的多了,论理你峨嵋这般手段,一班门下却是几派里最不往顾的,明明好灵秀的人物也被你这班心冷的长辈们断送了。至于姓沈的小丫头,只看日后机缘吧,她若当真自甘堕落,你这长辈再拉也是不能回头,何苦自寻烦恼。”说完,又从发际摘下一枚金针送与叶秋儿,称是有名的暗器,为叶秋儿是女儿家,所以赐与护身。
至此虞仙子已是不耐,便拉了黎姝凰要上路,临行前又见玉音师太孤家寡人一个,驻在当空为张入云虎视眈眈去留不定,摇头叹息间,却并未开口,只闻得香风一阵便裹了二仙子一径走了,汪剑秋等门下晚辈见了自是赶忙跪送。
而张入云见走了黎姝凰心里也是一定,当下先与雨惊雷告了罪。崆峒掌门为张入云一行虽为私怨但到底也算相助的自己一时,且自己女儿又是其兄婶,多少还有些人情,并不曾深责只请他众人赶忙离开崆峒山。
张入云笑道:“晚辈要走不难。”说罢指着身边玉音道:“只是与贵派玉音师太有段公债要了,还请雨前辈包含!”言动之间又转身与老师太说道:“玉音!我二人不必再多周折,此是你崆峒地界,你若还顾着门户便与我另觅僻静所在决个生死,不然的话倒叫方才青城仙子一片苦心都做化了流水。”
崆峒门人听得张入云口气甚大,内里已有些不服气有了些响动,可到底玉音方才伙了二位师叔祖将个大好灵山烧得跟个炭炉一样,不得人家青城峨嵋为力,连个绿色也不能见,张入云说来也是个勾头可到底不是正主不便说他。
不想此刻的玉音反倒光棍,并不再逞动口舌拉别人入水,搅揽事非,开口便与张入云喝道:“也好!你这峨嵋弃徒即想找死,我一再容忍也当有个限度,只是毒龙师姐前番被你暗算直到今日还不能复元,周氏两兄弟为你辣手断了一臂也是于今成了废人,你若还有些天良便不要再加害他三人!如何?”
这话说的艳娘先笑出声来,正待反唇相讥,却为张入云怕崆峒门人面子上难过忙将其阻止道:“毒龙只是从犯,你即愿一人担待我也无意再多做辣手,就望你不要再口是心非,临到最后还是送了他人性命,换了自己好处!”
玉音闻言不理,只将烧损的僧衣残袖一挥,人便起在空中,高喝道:“有胆量的便随我来!”少年人笑道:“这话可不像是你说的!”遂也排云独身前往。艳娘三个自是怕他中了玉音的暗算连忙跟了上去。至于汪剑秋五人还想着当年公案,又防张入云坠落,同时也起身赶往。毒龙师太与玉音多年情份,自是不能相弃,即时晃动剑光跟了上去,却未将自己两个现世徒儿携同。到此时好些崆峒门人也欲前往,只是苦无剑术,就是有些腾挪驭气本领的也跟不上一伙人的飞速。
雨惊雷想着玉音心性,若今日被同门见了她根底,异日定要报复,当时故意道:“尔等都要做什么?今日我崆峒祸事还嫌不够多吗?且快些回观扫清灰烬,有能修复的楼宇便快行修理。”说完吩咐一旁同门师弟道:“贺师弟,这里且由你主持,玉音师妹那面还是由我去一遭!”贺长老闻声皱眉道:“掌门师兄,依我之见,还是由师弟我去一趟方便些!”
雨惊雷摇首道:“不用了,玉音师妹的婢性你又不是不知道,门内只我一人或还见惧些,其余师兄弟她均不放在眼里。今日事好些气象不好,真要是玉音师妹恼羞成怒起来,只怕我崆峒又要多些祸事。怎说我也是一派之长,若在当场也好压服一些!再说她终是我崆峒弟子,无论如何也轮不得别派人物欺侮!”说话间,雨掌门又是一声长叹道:“唉!往事如烟,当年谁又能料的她这般人物,却会乖张到今日地步,当真聪明人为聪明误!”一旁贺师弟听得此一言也是忆起玉音当年风采,其时同门同道多有仰慕者,一时回忆也是不甚唏嘘。
到了此刻雨惊雷方才动身,他为崆峒一门之长,得了本门天书,一身功法远超群伦,其时只在原地将袖袍一展,也不见他腾云驾剑,只身影一虚便是电渡而出,因见玉音一干人是绕山而走的,遇得山岩时却不效法,而是将身一横,立时穿山而过,端的是神出鬼没,法力高强。
谁想玉音飞行绝迹雨惊雷赶了好几百里方赶上地头,就见玉音与张入云正立定在一面巨大的平湖沙滩上,相随三面人马则分立三处,雨惊雷见之也寻了一处落下只在一面旁观。
张入云环顾四野就见自己正处在一四面环山的山谷中,身前一波碧水极是清洁,难得脚下白沙更是莹白如雪,湖外尽是参天古树,临水一面横枝长垂伸出足有十丈深远,形成半面天然的水径,若泛舟湖上定得奇趣。那树下湖面上则各有奇样水草,开的异花,结得异果,端地是个极幽静雅致的所在,少年人本就爱这山水之乐,一时为眼前景色娱目,倒将胸中杀气减却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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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玉音,见她面色已是一派深沉,不由讥讽道:“怎么?难不成你已知今日大限到了,便选了这一处好风景做自己的埋骨处吗?”玉音不理,转身见湖外四面俱有人马,嗤鼻一笑:“好好清静地,却生是被一般蠢人物糟贱了!”她话音不低,在场人物都听得一清二楚,这般狂放举止,确是与其人平日深沉稳重有异。
张入云与她累番为敌,近年来一心的便是想着如何将玉音打败好为香丘报仇,今二人终于落阵放对自是打点起十二分精神,此时见玉音师太言动与平日大不一样,心上惊异逾加的不敢怠慢,眉间皱动,双臂沉拳,将体内真气运动的足而又足,就指望敌人惊变好先下手。
谁知玉音见他含势待放,也将袖间紫玉拐取出,此宝赤炼角祭炼,尚一运动便是一团至纯至洁的宝光,提在玉音手里但堪称佛家宝器。再将右掌一伸,手里则又多了一面菱花小镜,堪堪握在玉音瘦掌当中,却是出手便是冲天而起放出数十丈进深的玉光,其光与紫玉拐相差仿佛,可宝光深湛却又强的何止一倍。
张入云见了大惊,略一思量即知此宝当是用青鬼浊漏角研磨而成,想着宝光太盛,深恐自己流星指不能相敌,遂将四丈混天绫如翻云也似的尽裹在自己单臂上,指间再将流星指运动,这才略定了定神。而远处艳娘见玉音镜光不同,适才还能挡虞仙子接引神雷,防张入云有失,有心将四星轮借他却又知张入云法术上实有缺漏,略一思忖便从怀里将遐观玉取手,甩手抛向少年人,盖为这遐观宝鉴运用简单,纵是张入云也可自用使动。
玉音见玉光闪动之间,对面人手里也多一面细菱样的宝玉,射出的精光竟不在自己宝镜之下,一时冷笑一声,再抑首探望,见是艳娘递过的,再见佳人生的妖媚一身的煞气,遂骂道:“当日我见你气色便知是个与妖人为伍的,只香丘一人不算,如今更是裹在妖怪堆里去了。可恨花影执迷不悟,为你葬送了大好前程,此刻想来真当打得你下十八层地狱,永无超生之日。”
张入云笑道:“这话说的是,我也有意送师太归返西天,即是我二人一样的主意,还是快些动手吧!”
玉音见张入云转眼间便做了满面杀气,知对方恨自己入骨,为乱其心又开口道:“你不是一心想收回香丘的灵胆吗?怎么?现在这般急着动手,却连它的下落也不问了吗?”
果然一句话激的少年人眉眼煞红,本自凝起的真力已是乱作一团,欲待相骂一番,却料得对方绝不会说出其下落,他是身经百战的人物,心气虽作,神智并未丧,自忖只将这贱人擒在手里万事总有个下落,至此再不忍耐,一声清啸冲身而出,右指弹出便是一道白虹贯走直打玉音颜面。
玉音师太见了也不避让,右掌翻出菱花玉镜便也催出一道精光,刹时白虹精光撞落一处两相冲抵,只惹得空中倒洒玉屑,且她掌里宝镜到底威力大小,虽是同时湮灭,可其玉光还是往张入云一面冲出数尺才相爆烈。可此时张入云已是借势跃前三五丈,眼看再进得一丈深远便可与玉音埋身肉搏。玉音师太何等人物,上一番在万香园中吃的一次亏,到今日怎能再容他重施故伎,见张入云投身将至,早把袖底金光抛出做了个金幕挡在身前,且不待敌人近身便是金光大涨。远处观战的众人只觉眼底如插了针刺连忙纷纷躲避,而首当其冲的张入云则更是可想而知。好在张入云身手着实矫健,见金光打到便是一个细袖巧翻身,生生将前冲的身子,倒旋着闪了出去,左臂抽动腕上的混天绫便如红龙般的蹿出,挡在自己身前,耳畔就听得悉唆有声,那金芒好似有质之物与红绫撞在了一处。
玉音见张入云蛟龙般的身手,只冷笑一声,伤恙剑便已得空斩了出去,同时掌中玉镜也厢挥动,施动的一径光柱专打张入云颜面双睛要害,她一门外功也是登峰造极,若论招式功法之老到还在敌人之上,当时就见得张入云处处制肘,竟是好长一段时间里落了下风。而玉音数年来功力也是精进,除多得了菱花镜外伤恙剑剑光也是大涨,本就一道白虹此刻更是锻造的好似一水秋练,纵是张入云得乾坤镯之助,相互交击也不见落得多少下风,况且玉音此刻动的剑术,张入云则单凭自己一身体力真气,两厢比较吃了大亏,只闻得几十声金响过后,伤恙剑剑光并未见衰,激战中少年一条右臂却已是抖作一团,指尖无力几握不得掌中金轮。
红莲见兄长落了下风,心中愤恨,也不顾二人公平决斗,趁手便将仍握在手里的昊月钩甩出,就见金钩未至,早就是一波金浪先至,凶狠猛辣纵是玉音伤恙剑也不能敌,硬生生被劈过一边,红莲得势更将赤炼送出,叮铃一声已和金钩联在一处,扯手过处又是一圈金波赤浪打到,这一击更是猛烈,直打得玉音师太飞崩出数十丈,远远摔落在身后湖面上。可她到底一身功力不凡,虽为红莲所趁但一丝不乱,至时也不飞纵在云头,反而就势落在水面上,但见她一身仙风道骨,飘飘然御临于鸿波之上,恰是神仙人物。
而艳娘见红莲出手已占足风头,为免为崆峒掌门看了嗔怒,张入云心上不自在,遂伸手将她点住。而张入云得空隙已将化蛇运出,那剑上蛇灵本就向水,此刻两人决动处正在一面碧湖上,满剑的寒星一阵欢跃,于水波中不时蹿行反复游走与主人身旁,只弹指功夫星光便涨了一倍,剑光自然也得见涨。
玉音被红莲暗算,好不气恼,一待身形顿住便朗声骂道:“你有说与我独斗,却又借旁人之力,如此卑鄙,好不识羞耻。”
红莲虽不懂人情世故,但也听得出玉音是在骂人,心头恼作又欲放火云炼她,被玉音见机运玉镜宝光逼住,有此艳娘又劝红莲住了手。一旁张入云面上泛笑,却并没趁机取玉音要害,只是等老师太将宝镜方讥笑她道:“你即处处道我与妖人为伍,做恶人相待,此刻却又指望我行君子道理,话里自相矛质本就是个大笑话吗?我先时便已对你说过了,今次来是为取你性命的,你若当我是与你相互较技,这就错的可怜了!当日你仗势并没放我与香丘一线生路,今日合刻你报应到头,且让你也尝尝死到临头的滋味。”言动中,少年人一步步便向玉音身前踏来。
见对面敌人此刻剑眉深皱,双目充赤,浑身如冒了火一般的踱向自己,玉音师太竟一丝也不见惧,她面目娇艳,但眼光总是如昔日一般的阴冷,只轻声道:“你若自负本领,只管放手试一试,只强拼一口邪气,你便指望可以改天灭日不成!天下事如能行的这般轻巧,那也真叫我苦心修道一辈心冷了!”
听得玉音话里苍桑反叫张入云心头一动,放眼过去,不意原本瘦小的女僧人此刻飘摇在碧波之上竟宛如凌波仙子,眉目如画,丰秀绝伦,见此张入云倒抽一口凉气,不料玉音姿色不下姚花影,却比沈、叶二女还要胜过一筹。有想到此,少年人旋即又是作气,自己多年打熬才到今日地步,香丘更是为己惨死,怎到了临阵一刻还在想着仇敌相貌。当时将心一横,也不与玉音纠缠,点指便将化蛇剑游动向敌人。那剑上蛇灵一得近水,越发的威力,其时少年人心念一动,竟不由自主的分了一半剑光潜游入水自下而上暗打玉音要害,剩下一半才迎了伤恙剑而去。此分合剑光的法门甚为深奥,张入云若不是仗化蛇剑灵异也绝做不到这一点。
玉音见张入云剑光来的快捷,早将伤恙剑祭出,不想化蛇剑虽分了一半威力竟还与自己飞剑斗了个平分秋色。如此倒将她盘算打乱,无奈之下只得运左掌中玉拐与化蛇剑残余剑光相抵,一时玉音拐剑相撞震得倒射而出,直退了十丈深远。可还未等她站稳脚跟,果如其所料,张入云已是驾身而至,可玉音身手已自不弱,且又尽擅法术,当下脚尖翻出,身下碧波便已被撩的荡起十丈方圆水幕,口中念颂,右指弹处,那水便被老师太禁住,顿时便做了一座铁幕铜墙。可不想张入云早动了杀机,见有水墙阻拦,也不待试其深浅,右臂运了平生力道,便将掌中金轮甩了出去,只闻得一声惊天动地的雷鸣,乾坤镯光直耀得万丈金光,竟可与赤日同辉,把个十丈水幕打的成了万亿冰屑。呼啸声处,如驾了小山似的径往玉音当身贯去。
此刻的玉音师太堪堪用玉拐将化蛇剑残余剑光震退,见乾坤镯其势来的太猛,纵是她也不敢正面相对,移形幻影,身子便相旁让出四五丈开外,耳畔轰鸣,一面火轮恰从身被渡过,再闻的身后山崩海裂,只可惜这镜湖灵境已被张入云金轮打塌了半面小山。再觉颜面生风,少年人又是埋身而至,玉音深恨他毁了湖中景色,一声清啸,掌中玉镜竟被她捏碎,显出一八角钢钻中镶玉镜奇形法器,只一架在空中便见有一道金线钻出,所过之处但遇些阻挡便是一阵青烟化为灰烬,便是那湖口碧水也被金线烧灼的开了锅一般,虽只一线之地,却亦是水汽蒸腾,眨眼间将个平湖起得一条数十丈的烟幕蔚为状观。眼见那金线即可将身处空中的张入云切割得两半,少年人见那法轮威力太不寻常,心中愤恨,无奈正待让身绕过,却不料近身的化蛇剑似感主人危急,竟得临时便了模样,但见数十寒剑抖作,居然平空化了一面水镜,拦在少年人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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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音师太做梦也不曾料到张入云这口飞剑竟还能有如此妙用,眼见水镜成形,自己金刚钻宝光业已出手,若想撤手回护早来不及了,当时心上一横,翻腕之下将个金刚法钻如风车般的转起,一时节射出的赤光愈加精髓威力。但闻哧声惊作,钻底赤线便自与水镜撞在了一处。
张入云早时也不知化蛇剑有此异动,只将艳娘遐观玉换在右手为强近玉音身体以做准备,今见化蛇剑化了镜光,当时大喜,并不做一丝犹豫便挥袖展动身形,加快往师太身前欺去,恍惚间只见得眼前一阵赤银二色炫目,再听得耳畔细碎玲珑声不绝,本为化蛇剑变做的水镜便为那赤线击个粉碎,余势不歇依然往少年人当胸射来,可那水镜经与赤线一交,却也将部分赤光回击于玉音一面。张入云安心要取玉音性命,当下连流星指也不运用,只仗遐观玉宝光便将金钢钻赤芒挡下,且又不愿受宝物震荡坠了自己身势,少年人当机立断便将遐观玉撤了手,同时腰间强扭身化流云,直追那镜射回去的赤光,瞬间也到了老师太身前。
经此变故玉音不得不先扬臂将法光挡下,见张入云左掌中的又擎了一面沉实坚凝的银球又相砸来,老师太无奈只得举手中紫玉拐相搁,一时里二人两般兵刃撞在一处,一个是蓄势待发,一个是仓促应对自是高下立见,把个崆峒高人激的粉面通红,箭射般的倒退了回去。
可就在围观人物见张入云占足上风时刻,却见同样倒退而走的少年人袖间拂动,即时一道火云如卷了匹练一般向飞退的玉音腰身间拦去,艳娘认出是张入云的混天绫,不意自为石冥儿姐妹借了封印竟得这般威力,当下经天翻滚只布了百丈深远,牢牢缠住敌人腰身,只见张入云臂间一振,玉音师太已是如同扯了线的风筝一样,为红练拽了回来。到了此刻张入云则是立在当场,以逸带劳,因方才一记重击一条左臂早颤抖的不成样子,指尖更是无力,遂鼓起平生力道注于右掌上,他习有弹指神通,梨花指数般上乘指劲,此时奋力挣动纵无流星指在手,也一样撑得一抹赤光。再等玉音飞退却是足踏弓步,身做虎形,一声兽吼也不顾师太将手中法钻迎往自己,右臂伸动就见一道火光惊叱,早是一拳砸在玉音护胸的法轮。
这一拳奋尽张入云平生精神,盖为他出世来从未有过的大力,多年积下的荣辱嗔痴尽挟与这一拳威力喧泄了出来。当时就见得玉音法钻被少年人一拳激得金莲迸溅,只待将他这一拳挡下,不料拳力之重直是无以复加,纵有玉音重宝护持,那空中金莲也终在一声悲鸣中为张入云拳风击碎。再听得两声闷哼,空中少年与师太已是同时飞震了出去,徒留下空中破碎的金莲摇摇欲坠,撒得平湖碧波中金光荡漾,旋即便是消失不见。
此番变故实在太大,双方人马全都始料不及,本以为二人法宝重器总要多时才能见个上下,不料不过数个回合,两人俱都受了重伤,张入云一面,早有红莲飞身来救,玉音一面却是雨惊雷身形最快,长袖拂出便是一道青光围裹了玉音将其托在空中,再往看时,就见她胸口心尖要害正印了自己法钻,直入肉有三寸有余,受了关及性命的重伤。而回眼看望,张入云一条右臂也是断的做了数节,如绳线一般挂在肩下,也是一样口吐鲜血可到底无性命之忧。
双方人马都是第一时间救治伤者,张入云有百草灵丹自不必说,雨惊雷见玉音性命危在旦夕,眉间略有皱动,便自怀里掏出一玉瓶,稍时便在掌中倒下一团碧青色的药粉,一道真气呼出便欲将那药粉吹入玉音七窍救其性命。不料玉音见状,一声冷笑右掌抬起,只一召竟将那青粉收拢在掌中,指间弹处却又将那粉末送回雨惊雷手里。
见玉音这般性作,雨掌门急声道:“玉音师妹!到了此刻你还与我斗什么气,你伤势极重,又被你法宝自伤,内外都受了重创,再若强撑,便是兵解也要折损多年道力,你我终是一门同进,何苦如此?”
玉音师太轻笑道:“掌门师兄,我脾性倔强又不是一日,你即能得了掌门位职怎还看不透我为人!何况那贞木散稀罕的很,我又不是门中要紧人物,就不劳师兄费心了!”雨惊雷当年本与玉音是同门中奇秀,若不为玉音当年性情大变掌门之位怕还轮不到自己,见师妹临危时刻还在强与自己斗口,其实却为自己方才将贞木散掏出时略有些犹豫在制气,当时哭笑不得,想着派中只毒龙与其交好,为相劝她赶紧示意已在一旁的毒龙师太上前进言。
不想玉音师太却一丝也不将毒龙师太言语放在眼里,有心说话却为伤势沉重口不能言,当下柳眉一竖硬将舌尖咬破,一时脸色大转红润,这才挣扎了身子,举手将掌中紫玉拐交与毒龙师太道:“师姐,这万象缺月拐便送了你吧,花影这丫头是不中用了,我洞中丹药也一并送了你,只望你看在我情谊上将我丹炉下自译的经解十三篇待异日交与花影手里。哼!本门中只有你与我交厚,不是师妹我不欲再多留些物事与你,只为你两个徒儿不长进,纵得了我宝物,日后只怕也是为你多惹事端!”
毒龙师太与她百年同门相交一场,虽是自己师妹平日待自己也是冷冷的,但眼看其今日地步,纵是老师太素来性硬,此刻也是眉头深蹙,将心早化的软了,当时哀声道:“师妹,我知道你性高,可如今又不是不得解救,掌门师兄有心用贞木散施救,依你道行,不过几年功夫便能回复而已!”
玉音哼声一笑道:“不用了,我近百年修为却难敌一个不过二十岁的少年后进,这是天在欺我,不是我不自救,我这一世修行到此也该有个了结,素性弃了这一世,受人恩惠苟延残喘到底不是我玉音的行径!”说话间斩钉截铁也不待毒龙师太回答,便又高声相唤汪剑秋。待峨嵋众人行的近前,老师太这才始露哀色,叹了口气道:“汪师弟,你我也是相识百年,今有事托你,就不知这句师弟叫得当不当?”
汪剑秋见玉音声息甚悲,想她平日气性,当年人物,心中不由也自悲凉,赶忙答道:“师姐当年风采均是我一众同门后进中最为称羡的,今有事相托哪有不承应的道理。师姐只管开口,我汪剑秋一力承担下来就是。”
听得这句话玉音声音更悲,只哀声道:“同辈之中就以你是个正人,当年虽鲁直些,如今却是最为长进。只是你也为一身正气拖累,受了几十年的委屈,我知道雷音洞一役有些对不住你,只是我性气如此,事到临头却也顾不得了。”汪剑秋知道玉音心性,能将话说到这一地步便已是平生未有的事了,当时连连应喏,只道不必挂怀。再见玉音将伤恙剑提起,同时又硬将胸间法印扯下,不顾创口血水泉涌而出,当时付与汪剑秋道:“这口伤恙剑与翠筠冷香钻只请你日后将其交给我徒儿姚花影,再对她说,若指望她与我报仇自不用了,只望她自此后正经修行不要再如她师傅一般人前落败受人折辱,便是拜在我门下一场,听与不听只请她自便,汪师弟只将话带到即好!”
汪剑秋闻言眉间微皱,可这是玉音遗愿,也只得应承了下来。而远在一边的艳娘听了,却亦是眉间皱动,知有这一句话带到,姚花影终此一生不与张入云为敌便已是幸事,若两人有缘再见,只怕亦属妄想。正在佳人思谋间,却听得玉音又施解体大法,逞动精神相唤张入云。少年人伤势不如她重,闻声却是挣扎着向老师太走去。
见张入云近身,玉音道:“有几句话想和你这恶贼说,不然好不快活!”
张入云笑道:“我也是一样!”
玉音哼笑道:“如何?今番胜了我,可觉得身心大快,终得扬眉吐气,扫却前愁!”
少年人垂目摇首答道:“没有的事!到如今我只觉得你很可怜,死去的人都已死了,纵杀了你也救不回来,可是不杀你又不显人间公理教人心郁难平,如今你垂危在际,只是一团行将腐朽的尸体而已,对我来说除了触景生悲,哪有一些开心的道理!”
玉音冷声回道:“骂得好!如今日你被我打死,我也一样是这个心境!”
张入云笑道:“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玉音疑问道。
张入云道:“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我若被你打败危在旦夕,只会一意求生为下次再来与你斗过,盖因我有一身冤屈,终想伸的一口怨气。而你此时被我打的重伤,却已是没有了求生的意志,则为的是你早是一堆枯骨,活在世上早如死了一般。两厢正邪相较差的何止千里,不可做一回事计较的!”
玉音寒气道:“想不到我临终时分还要受你这贼人教训,当真胜王败寇不屑说了。我如今唤你来只为我知道香丘此时已然转生……”
张入云惊道:“你怎知香丘已经转生?”
玉音闻声冷笑,只不答他,又道:“当日我本不想要取香丘性命,都是你一众人逼我出手!其后我采炼灵药,结庐炼丹,不料三年不得丹成……”说到这里玉音亦叹道:“也是我心生杂念,不能摒弃人情的缘故吧!即到了如今地步,非得大乘仙术者不能追返,索性便告与你丹炉所在处,也算是对你这多年隐忍,苦行修行的奖赏,不过若是让你取的太易,我又不舒意,我只告诉你鄂拉山绵延数百里,你有本事只管去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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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入云不料玉音在临危之际竟会开的善心,说出自己丹炉所在,虽有些不信,但再见素日高高在上的她到了此时也能如此,思绪翻滚,却是五味杂陈,艳娘在旁见了讥笑道:“你不要以为是她发了善心,这老尼姑两腿一蹬,炉火无人照看,迟早为妖物外人厮夺,若是日后成了妖孽这笔账可还要算在她的功劳薄上。她崆峒派家里又是不安分,你没见嫡亲的师姐只留了一副拐杖,其余重宝却还要借峨嵋汪老爷子手授于自己徒儿。几番算计她实在是走了最省心的一条路,你只将人往好处想,自然不能体会她的心事!再说她此刻失势,我四人不辞辛苦走了这一趟,她不将香丘灵胆交出,你我又怎得会放过她!这老尼姑到此刻还有这般精神机智,反是更要提防些的好!”
艳娘这番话说的人人尽皆听到,玉音闻言更是目放精光,眼光移动注于艳娘,开口道:“这位娘子又是哪家人物?”
艳娘笑答道:“我姓夏,至于别的却犯不着和你这行将就死的老尼姑说!”
玉音闻声并不见怒,反与张入云冷声道:“你如今越走越远,竟与这般淫贱邪祟的妖女为伍,依我看再过不得多时必遭恶报!”
张入云听玉音大骂艳娘,心上气恼正待开口,艳娘已抢声道:“若早与我这般不堪的妖女为伍,张入云怕也不会受你过往那多好处。你这秃毒只是顷刻间的性命何苦与我斗口,我不比别人心善,可当心我在你尸解之后取了你的残魂收炼神魔永为我阶下恶鬼!”她这话语太毒,毒龙、雨惊雷还在近前,纵是平日里有些闲隙却如何能容她一介妖女这般放厮,闻声眼都红了,只怒视于她,却不料艳娘一丝不惧,其后红莲见义姐为众人敌视,她是只问自家人安危不管他人死活的,当时便将宝甲抖的痛红,瞬时里剑拔弩张竟得与崆峒人物对峙。
汪剑秋见双方又再争闹,为防两面人物再相交恶,正欲开口,不想一旁伽难师太却已抢说道:“玉音师姐,今日事难分众家对错,依我之见还是留待异日结果,师姐现在肉身难保为防功力损伤太过,伽难正与日前新制一口‘琴润’,尚幸还未曾运用,不如就由师妹我送师姐一程!”
玉音不料伽难师太与自己曾无交情,却愿用自己新祭炼飞剑为自己兵解,她峨嵋教下剑光最为纯正,此时又未沾过血刃,与修道人士兵解妨碍最小,有心如此实是舍下自己好大一桩益处。可她向来人见人强,不欲欠人恩义,当下只谢道:“多谢师姐好意,只是我玉音自有我玉音的去处,还是不劳师姐盛情了!”说完眼顾四周,尽览众人眉目生相,即刻再不做犹豫,举起右掌忽得天灵重重击,就见得颅顶一道金光冲天而起,旋又泛动起一层赤火,待张入云眼落处,就见云头已然落定一身形不过盈尺通身透明的小玉音师太,眉发眼首无不清晰可显,足可见其平日功行深厚,一时驻在空中,仍入平日一般的倨傲,当下略与崆峒、峨嵋两派长老略一还礼,便起身往西方飞去,间中遁光迅速与张入云日前见过的元魄出窍一无凭依的举止完全迥异。
艳娘见玉音自震天灵,一身修行却还能留得大半,知若待异日修行精进只怕对二云观还有妨碍,终究忍不住开口道:“不如趁此刻这尼姑失势,拦在前头结果了她,终好过她异日再来寻仇,却陷你什么香丘妹妹与险中来的好。”
张入云眼观玉音遁光所行的方向正在发怔,闻艳娘话知是为自己好,当时婉言拒绝道:“还是不用了,玉音伤了香丘性命,到底后为石仙长救治转身,我将其追了性命打落道行,这一节已可相抵,至于丹炉所在玉音也已在事前告之,欠债还钱已然了账,还是就此罢手的好!”
艳娘冷笑道:“你倒好说话,若说欠债还钱却也不加一些利息,何况这老尼姑口说无凭,你也就能信的过?”
张入云摇首答道:“这你不会明白的,玉音为人虽说奸恶,但却不会在人前说谎的!”一句话说的艳娘连声冷笑,但她知张入云性情,到底没再开口。
到此地步,三方人马都颇尴尬,汪剑秋身为外人起先告辞,张入云素来最为敬重的就是这位峨嵋奇人,连忙进身拜见。汪剑秋见状早将其扶起,回顾其身后弟妹一番后,皱眉之际又和声道:“几年不见你这孩子颇多进境,实不曾叫我失望,只是你与玉音这段公案今日即已了结,日后你二家还望财勿生闲隙的好,这也是我一点苦心,还望你多多思量!”少年人闻命自是迭口称是,汪剑秋再将艳娘诸人一番打量,到口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就此拂袖而去,张入云知他对自己与妖人为伍多有些微辞,也不敢强留,只得恭身相送。
其余众小见长老们面色挂霜,自也不敢多说,只略道了些问候便也起身上路,至于伽难师太师徒更是恨他,连看都没看便驾了剑光遁走。正在张入云颇尴尬时,却见远处青光忽然折返了回来,顿在身前正是叶秋儿,还没等他回过意,女子已然举了腰间紫炎剑开口骂道:“好好一口宝剑却自此失了主人,你这恶贼只管还我师姐来!”
她这话说的人好些疑问,艳娘百伶百俐的一个人自是听出其中意思,当时便侧首看了看张入云,再又回转看了看叶秋儿,为对面峨嵋女弟子觉察,心中有心即时又骂道:“你这妖女看我做什么?这傻子都是被你们带坏了去所以才到了今天这般地步!”
艳娘何等人物岂能在人前受气,当即冷笑道:“难为姑娘你眼光深湛,一眼即看出我是妖女,可你眼前这位爷也不是什么善人,他此刻盖为群妖首领,若说妖气只怕比我还胜三分,倒是难为我被他拐带,事事要听命于他,你若爱惜他还请命他日后不要再管顾我,倒是两家都好,少些负累!”果然一句话听得叶秋儿更气,她也是年纪长了,知道话语轻重,当时也不和艳娘斗口,只将一双俊眼,罩定在张入云身上。
少年人见二女斗口,他又为今日一战玉音自残心甚迷茫,也不曾深思只沉声与叶秋儿道:“沈师姐一事我也甚为愧疚,即致的如此地步,日后我定寻遍三山五岳也要找到其人,劝其重返峨嵋以稍赎我一番罪过!”如此叫过叶秋儿也没了话说,当时拔动身形,只丢了一句话道:“如此就看你的能耐,就怕你口不对心,一句话将人搪塞!”
艳娘不忿她相骂自己,眼观其剑光远去,亦骂道:“这臭丫头竟敢骂我,日后不让她见个厉害,却当我是容易欺负的一般。”
张入云见她与叶秋儿生了闲隙,连忙开口劝慰道:“叶姑娘只是为了她师姐失踪心焦,一时心急而已,你何苦就为人家一句话便结了仇怨。”
艳娘哼声道:“我是什么为人你难道忘了不曾?伤人害物只是一念间的事儿,何须要有什么理由!更何况这丫头无理,日后更是饶她不得!”张入云见艳娘发了怒,知说不动她,无奈只得日后暗地留意,不遇大事再不放得艳娘远离自己身前,却不知正中了佳人这一句话的圈套。
一待峨嵋人物去了,张入云一行自也欲开跋,行前少不得与雨惊雷略打个揖首。不料雨掌门却是大怒道:“张入云!你今日伤了玉音师妹性命,终日与我崆峒结了不解深仇,异日江湖行走只管带好你弟子门人,且小心遭得报应。至于嫣然那丫头,你只管带话与她,只教她今生今世莫再落足中原,不然为我觑见必飞剑取其性命!”到了此时此刻,少年人自是无意与他争执,闻声只皱了皱眉,便起身上了路。
等众人起了身,张入云却带领艳娘直飞玉音交待的鄂拉山寻往丹炉,不意连花了十日功夫,其中更有百草穿行山岳地腹却也寻不见炉鼎。艳娘心上不耐讥讽张入云误信人言,反至自己众人山中受累。张入云却不疑玉音欺骗自己,只为玉音临终前一句,知道这丹炉定不是这样容易寻见的,所以只一意的细心留访,他炼就的一身忍心耐性,又过了五六日不得,还并不曾在意,艳娘却无耐性陪他,略思量了一番,便劝张入云求石姥姥相助,香丘此时已是其弟子,按理无论如何老人也是不会见拒的。
张入云闻言也觉艳娘说的有理,何况老人与绿孩儿都是异类修身能偿大道的老前辈,正可谓艳娘三人的榜样,一同前往拜见,以老人风范当可收敛三人心性。一时主意打定少年人便携了姐弟三人起身,好在纤微洞离此倒不甚远,四人遁光迅速,不过个把时辰便到了地头,守山的雪狮依然看护在树洞外,只不过这一次来四人遁光炫耀已被雪狮看清来人是谁,自然未显法相,只连忙上来相迎。它本是巡海神兽,当时与红莲一遇两人都有些惊异,各自存了些小心,至于百草更是怕他,早躲在张入云身后,独艳娘心细知这畜牲本事甚大,为以后进身有心贿赂它,却从怀里取了两粒浮云子新炼的霞露丹丢于它。雪狮子修行精深,这两年来更拜在石姥姥门下早不动血食,这般的灵丹异草更是它最爱,这牲畜本就贪小,得艳娘灵丹滋补立时便将其视作亲人一样,当先开路也不待张入云开口便捣蒜似的敲起槐树树身起来。
不想这一回绿孩儿来的甚快,不过片刻功夫便开了树身显在众人身前,一如往常一样呆呆愣愣的也不说话便引了众人前行,只是他与百草同属草木进身,气理相近,却是伸了小手一把拐住了他,百草平时最是怕人,可此刻二人将身一触却觉通体舒坦,竟是首次不见惊惧,随也挽了绿孩儿的手掌起身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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