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佛法力无边 对影不自怜


  张入云见扶摇道人受不得接引神雷,不由也为之提了一把汗,到底对方也是多年苦修道人,虽是异类出身能得今日修行也是难能,今若被黄蕴雅击死到底于旁看了不忍。不想正在少年深叹时分,雷庭正央扶摇子忽得将上身袒露,也露出胸膛正中一个符印与七星银蛛和了八字金印,但闻扶摇子一声怪啸,精光作出显了原身,纵是张入云目光精锐也只看得一团触须中裹了一副肉囊,耳畔传来山海样的沉重的呼吸声,再见那怪物尽得将空中雷光于一瞬间连个七星蛛做一处吸了个干净,顿时雷光尽掩,这才教众人看出其是一只身阔十余丈的乌贼,剩余的六中触手却有数十丈长短,各捧了明珠宝玉向着黄蕴雅一面打来。
  黄蕴雅不想扶摇子法力这般高法,竟可收了自己神雷,又见对方仗海底蕴化千万年的神珠宝玉向自己袭到,倒不能不敌,当时先放了青荧剑光护住自己。再回首看顾小妹,就见黄蕴巧一柄疏星剑竟敌不过扶摇子手下一名通体着了黑衣的妖人,若不是仗了随行两个青衣婢子淡月镜护持几是身遭不测多时,若再为扶摇子相击,只怕要误了性命。想到这里佳人秀眉皱动,只得将发际一只玉簪取下,轻轻挑动,但见空中一波玉光生出,好生有质的海水一般,将个扶摇子触手拦下。因见扶摇子挟势逼人,心上嗔恼,又不耐他原质是这般丑陋的模样,素手再招,仍将空中残余雷云收拢,不多时雷球再聚,又收拢的足有三尺大小。
  众人不晓得黄蕴雅佛道两家参化,为当年峨嵋、青城二代弟子后起之秀,几是直追七矮的人物。今见她再卷雷云,均为想到其有这般大的法力,当时触目惊心,俱是一片称羡,只破风虎一人看了惊惧莫名,心中胆怯为兄危难,一个暴喝便挥了太洪戈上前欲拦下仙子神雷。不料身旁风云卷动,就见张入云已是阻在其身前道:“二首领不必如此惊慌,首领关心则乱,以在下看,令兄倒还不至于为黄二仙子重伤!”破风虎正在为张入云拦下自己震怒,闻得一度话再向兄长看去,却见怪物口中此时也是掩蕴银光,知眼前少年说的不假,甚感其情当下就是一个抱拳。
  可让二人均未料的却是扶摇子竟于黄蕴雅之前发动,好似血窟窿一般的巨口大张,当时就见得银光一乍,就在众人均以为那雷动是取向黄蕴雅的时候,未想到他却将雷霆直击向浮心岛上一处正冒的七彩云烟的火山口。只打得大地晃动,冰海蒸腾,原本如玉柱一样高耸的火山竟被神雷生生打陷了一角,立时那缺口处便是闪出七八道各色精光,如龙蛇般向四方蹿走。
  黄氏三姐妹多番运畴只未想到会落得这个结果,但见浮心岛宝物四逃心中焦急无比,可除黄大娘外二姐妹均被敌人绊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宝物四逃无踪。而张入云主仆身处一面也正有三道精光往自己一路飞来,白猿见状目光大动,正待上前抢夺却被主人按住肩头。果然就听得身后一声娇叱黄蕴洁一柄冰奴剑已是祭起在空中,旋又放了蹈海金钩与七丈红绫放在空中欲锁拿三宝。
  这宝物是扶摇子放弃自己反击黄蕴雅神雷的机会换来的,破风虎见状怎能容黄大娘子占先,一声虎吼太洪戈便将空中最具威力的冰奴剑拦下,再一声嘶吼身后小妖俱是飞蹿在空中欲以多胜少夺下宝物。张入云见双方打了个不可开交,不欲参与其中,当下只领了超尘避在一旁,一心看那扶摇子怎生抵挡黄蕴雅一击,且又分心留意那头戴朱角的幼女。无如因破风虎一面斗太过的激列,其中为黄蕴雅红绫索拿着的一道银光终是挣脱其束缚,破风虎手下小妖欲趁机夺取,不料那银光威力巨大,个个抵授不住,终是任那银光逃了,正在黄蕴雅见银光遁走,心中叹息不已,却见灰影一显,张入云已是手举一轮碧蓝色寒光将那银光摄在手里。
  少年人初将银光夺下,不想来物力道沉重,只连自己也险些丢出手去,幸有流星指可以克制,一时花了诺大力气才将银光收稳在掌中,低头看时,原来是一柄不过二尺长短银外向锤,朱色长柄足有一尺五六,拦头一个小香瓜样的锤头,实是精巧异常,纵是惯不以宝物为力的张入云见了也有些爱不释手,心道若带回与众弟子观赏倒是个好器物。
  而远处黄蕴雅见宝物被张入云趁隙压了,一双明眸只瞪的通红,可是又无暇分身,终没空再强夺回来,就在她焦急处,却听远处少年招呼,掌间放动,那银锤已是向自己划了银虹飞来,翻掌就被黄蕴雅收了,再待佳人乍了色望向少年,却见张入云只是面露微笑不语,倒让女仙子不明所以。哪知就在仙子疏神一刻,为破风虎瞧出空子,虎吼一声,太洪戈一个不意将黄蕴雅蹈海金钩击退,原本被缠住的一色金光也脱了佳人控制,那金光倒好并不似银锤样的飞纵而是飘飘荡荡坠落云头,瞬时众小妖便是涌将上来齐夺那异宝,未知又是一道银电拖动,但见疾风拖过,白猿超尘已是探猿爪将宝物收在怀里,只是它却不似主人那般大方,又深恨黄氏姐妹多日来相欺之苦,当时却是将那宝物含在口中素囊内。
  张入云见这猴子一脱自己挟制终是夺了一件宝物,虽是觉得不甚光彩,但终是超尘自己夺来的器物不好叫它放落,何况异宝有缘者得之,超尘不似自己,乃是异类出身,灾劫甚多,有此一宝也好为自己他日做准备。张入云行事本就有些乖僻,如此一收一纵在黄蕴洁眼里却是看不出个道理,反以为眼前少年心智深重,城府至深,心上更是多了一层提防。
  再说扶摇子自将腹内惊雷吐出破了浮心岛玉峰禁制,无以抵挡黄蕴雅残雷,当时空中金蛇乱走,直将他炸了个四分五裂,破飞虎本在一心争宝,见兄长身残,一时分了心神终被黄大娘子最后样宝物夺走。而黄蕴雅见扶摇子终被自己炸碎身躯,先时愤恨也化了叹息,不忍目睹,只是再取眼望向海岛,防备再走了奇宝。谁知空中一团墨云激动,原本被炸的四散的扶摇子残躯竟在片刻内重又收回一处,待云烟收尽复又还了一个枯瘦道人。
  黄蕴雅见道人有此异术心中大叹,知道这等不生不灭奇术只有扶摇子这般出身才能修成,且到底尽此一役,道人身上还留得好些伤痕,虽未曾形神尽灭,但已是元气大伤。破风虎见兄长未身死欣喜若狂,也再不顾与黄蕴洁交战,晃身便飞至兄长身前,正待探视,不料却听扶摇子一声嘶吼:“没用的东西!嘱咐你擒一个黄家小子也办不到,到现在落成这样,也好意思在我面前做声做色!”破风虎见兄长怪责并不敢做一些委屈,可又见瘦道人目光移动,一面又挪了嘴往火山玉峰处弩了弩,心中才有些惊觉,却被扶摇子不耐,一个大喝掼起他诺大的身驱直往玉峰甩落道:“还不快去!蠢东西!”到这时他这辟魔岛二首领方才再不犹豫径往火山塌陷处飞去,又因借了兄长一掷之力,身子只如流星栽落,其势迅捷无比。
  黄氏三女不料扶摇子竟还能得知岛心上还有师门重宝,同时大惊失色,俱往来要抢,却为扶摇子将其中黄蕴雅截住,而那与火山甚近的黄蕴巧一对厮杀的黑衣人,见众人俱得往前,也不顾对手,舍了佳人一个趁势便也岛心落出,谁料扶摇子腋下忽得多出一手,同时放出一道青索,先将黑衣人嘴下缠住方道:“段老弟勿走的这么匆忙,先下正是用人之际,少你一个我可拦不住黄家这我姐妹。”
  那黑衣人不想竟被自己一面人放青丝将身裹住,当时将头领揭过,露出头脸来与扶摇子骂道:“我就知道你这兄弟两个趁势想作鬼!也罢且看你兄弟有什么伎俩,我也不怕你兄弟闹上天去!真要失了前约,你二人可等着异日人头落地!”他为人精细见身旁已走了黄蕴洁若再容黄三妹前去,破风虎更没些机会得逞,当时一拳惊天,旋即又将黄蕴巧缠住,只气得佳人回首迭价的一阵乱骂。
  而张入云见正邪两面各显手段只闹了个天翻地覆,心中无味,正合自己觑了空子将一侧仍怀抱在妖人怀内的女童夺了过来,再待他欲将幼女端详的仔细,心头一个电念,就见身旁超尘浑身一个乱颤,竟是不与自己探问一个冲身也往岛上冲去。少年人不料白猿这等心贪,心中不悦只得将个眉头皱。
  而此时的超尘飞在中途心中也是忐忑,一味的提心吊胆,正在展动身行间,却见身后劲风掠过,忙回首相看,就见主人竟甩过乾坤镯击向自己,当时只吓得神魂出世,不料张入云竟下得这般狠手,只未想到的却是金轮一到得身前旋又缓了势子,轻轻驻在身前,再听少年人朗声道:“黄家大娘与破风虎俱有上方奇宝,你不得这乾坤镯不能抵挡,此一去只凭你机缘,断不可为些微陋物送了性命,若是不能全身而退,再或失了我至宝,你也不用再回返我门下了!”
  超尘不想张入云不但未阻自己反将乾坤镯相借,回味主人话里意思,眼角不由一片晶莹,当时身驻空中,只道一声道:“得令!”双肩摇晃即将金精剑祭出,白猿本就飞纵绝速,此时又祭动飞剑,更是如化了一道赤电银芒一般直往岛心处投去,虽是起步比众人晚些,却是后发先至,当先第一个于岛子上落下,闪身没入玉峰宝光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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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入云见超尘化银光抢身入了山腹,观其身形知这猴子到了今日才在自己面前露底,不由为之一笑,可到底如此也让自己放心了些,又见眼前一干人等都在为了宝物各显神通大打出手,有笑众人痴醉,只是此番行走万里之外的冰海,竟仍是能遇着段惊霆于此处觅宝,他前番在坐望峰一战智勇并出方侥幸胜了对方,今再见故人,心上踌躇到底有心照顾,只是段惊霆一双冰掌与黄家三妹斗的正猛烈,自己也无从有个落手处。
  当时无事,便又垂身俯望自己怀中幼女,就见女童此时仍在熟睡,额上异角宝光也已收隐,但仍就一抹朱红,好似水晶明玉一般,让人瞧了温柔舒顺,忍不住就想取手搓揉一把。好在张入云也算老道,又得事前超尘提点,知这类异兽好些禁忌,自己不知深浅还是少妄动的来的好。因他怀抱女童儿,两人生理呼息离的甚近,每每怀中童女胸膛轻轻沉浮,便见得她口鼻间便有几不能分辨的白线穿梭回渡,且香气四溢沁人肺腹,却不是香丘身上那股子花香,而似檀似麝,叫人嗅了倍增清醒爽利。张入云已是修行甚深的人家,今还能得女童香气益处,当时好让他震惊。
  也就在张入云为女童惊叹之际,浮心岛山腹内三人已是纷纷跃出洞外,当先白猿身轻第一个渡出中空,一手持了乾坤镯护身,另一手却擎了一枚大如鸡卵,赤光涌尽,不在张入云护身金镯之下的宝贝,只是肩胛一处映了红迹,显日身上带了伤。而身后破风虎此刻腋下也提了一只青玉葫芦,却因黄蕴洁放出冰奴剑拦阻脱不开身。上方扶摇子见兄弟得手,当时也不再与黄蕴雅恋战,一个惊啸便回手刺破自己耳垂,放下十数滴血水,顷刻之间化血分身,作了自己模样一样的仗宝剑与女仙子较计。此是他独门分身法术,威力不弱,黄蕴雅纵是手段高强,一时三刻竟也破不得他分身。
  趁此扶摇子急坠揽了兄弟就走,段惊霆于一旁看的真切,连连护拳打出十余记银光,将黄蕴巧来路封死,自己也驾了云随两人一路奔逃。众小妖见主人走了,自也是流水价的往后退去。黄氏三姐妹见了当然不让,便待要从后追袭,可又见张入云主仆二人并不与他众兄弟做一路,反有些犹豫,不知该先追哪一面才好。
  黄蕴雅本欲请自己大姐三妹将张入云二人留下,只是方才有见白猿遁光飞速,且还能从自己姐姐手掌下抢得祖上奇宝,怕自己离得当地不能妥当。左右思忖不得,心上焦急,生怕宝藏为妖人得了,后患无穷。当时秀眉深皱,终是一声叹息,先俯首往南方一拜,这才起身面对众妖逃路向向,素手一扬,立时就见她袖下金光抛散流溢,再转眼时就见一只淡金色的玉掌已自空中拍出,纵是妖人顷刻间奔出数里,也逃不出那巨能擎天的佛掌范围之外,就听得轰隆一声,只将百里路青云拍个四散,蓝天静海一洗如碧,再望众妖后路,小妖们已是纷纷被震成肉靡,只扶摇子段惊霆三人还在勉力支撑。
  见自己佛门金刚掌力竟能被妖人接下,黄蕴雅也是大吃一惊,到这时才知扶摇子修行精深,难怪师傅一再交待放其一条生路,当时渐行渐近至的妖人身前,见对方早已是汗出如浆,命在旦夕,心中不忍,和声道:“扶摇道人,闻家师有言,你也是千多年的修行,能至今日地步已是非同小可,只要你将我师叔祖一葫芦灵丹归还,我也就不再为难你,只将你放纵。如若不然,我佛门金刚掌力你已见识的厉害,任是你再百般支撑,今日也是难逃一死。”
  不想她一句话落地,扶摇子尚未回答,却已先惹恼了一人,就听段惊霆大骂道:“放屁!你这贱人有本事就将我拍死!胡吹大气,哪个不会?”说完还未等黄蕴雅回答,便回首与扶摇子喝道:“老章鱼,你兄弟二人先将这手掌抬起一线,我自有办法对付这帮贱人!”谁想破风虎兄弟二人都是身有城府,闻言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段惊霆趁机开溜,俱是不作一声。段惊霆见状鼻腔里重重一哼,深为二人不信任自己恼怒。
  可未想正在为白猿调理肩伤的张入云听到了,心里思忖似有所悟,他当日从段惊霆手中夺了金精,纵是以力取胜,终有些欠疚,今有心相助其一臂之力,当时白臂就觉单臂一沉,主人已将童女交在自己怀中,再又眼前一亮,就见得张入云已是排身而目手托乾坤镯飞渡金掌下,一个奋力挺身正立于段惊霆身旁。
  见来人是张入云,段惊霆鼻内生嗤,果然矮身低首让得身去,倒身退向破风虎一旁,探手便将妖人腋下玉葫芦摘下,正在众人见他背信弃义双目圆睁之际,万不料少年惊笑一声,挥掌便拍去了葫芦嘴,再一抑脖,咚咚咚一阵海饮,就见得精光流溢,其中灵丹竟不知被他食了多少!到这时众妖人才知他存得是这般心思,虽说总好过弃了众人奔逃,但眼下就见他一人消受仙丹,仍是险些气炸了肺,好在段惊霆今次倒也顾着信义,一时间就那一葫芦灵丹腹了尽有一半,便止了手,再又探手将其放回破风虎怀中,并不再多占。
  一旁黄蕴雅不意段惊霆竟生的这般歹行止,心痛一半灵药失去,再不怜息,一声娇叱,单掌向下一压,陡然间空中风云惊变,巨大无比的佛掌又向压下。此一回上力道大不比先时,将个本已胸腔透不过气的张入云,一个颤抖,当时闭过气,胸中郁闷,喉头一阵甜腻,扑的一声便是一腔血水涌了出来,旋即头晕目眩,周身瘫软,仿佛于瞬间骨断筋折,再无一些力气。而身后二妖人连同段惊霆于同一刻内也是不能支撑,当中破风虎本领较弱些,两声脆响过后,双肘已被生生压碎,就是新近才服了灵药的段惊霆也是玉面挣的血一样,不过片刻也是被压做内伤,口中鲜血狂涌而出。
  白猿久闻佛法无边,不意居然有这般神威,纵是尽集四大高手也耐不住黄蕴雅这一双佛手,眼见主人危急,命在旦夕,自己不能不顾,一声猿啸也待逞动法力相助,不料却将怀中幼女惊醒,当时哭泣顶上朱角宝光再生,冉冉游动,竟让佛掌抬起一线,可黄蕴雅金刚掌力不比舍身珠呆滞,当时感应复又加力,立时便将幼女挣闭过气去,待黄二娘子发觉与自己相抗的不过是一五六岁的幼童这才惊觉后悔,重又收一分金刚巨力。
  只是如此之下张入云四众也还是不奈佛门法力,正在众人生死一线之间,忽见得远方天空一点玉光惊显,转眼便是一根玉柱指在金刚掌下,将佛掌托起三分,解了众人性命之忧,只是那指力有限,并不能放得四人脱身而去。而待黄氏三女周游四野想瞧明白是谁有这般大法力能从自己手下救得四人时,就见远处一抹黄云翻滚,显出一位道装仙子手点玉指,幻化为玉柱相助众人。三女见的对方气象,知来的是前辈高人,正待恭身遁礼,不想对方已然开口道:“贫道沙硫岛隐居修士,今斗胆请教三位仙子放的这四人一条生路,只是素昧平生便开口相请,好让贫道惭愧!”
  三女眼观其气象,只来人是非常辈,可为不识其人根底,当时也不知该如何就对,正在三女作难时分,又见南方天空飞来一道金线,转眼便是渡至身前,见眼前危急,忙也放起金光,将佛掌托起一线,再显了身,却是三女旧识好友峨嵋二代弟子黎姝凰,大喜之下忙上前请教。谁想对面佳人却面绽芙蓉轻笑道:“三位姐姐有礼!此间事外子已然尽知,浮心岛今日升光虽然出的这许多意外,但好在定海神珠已被黄大姐姐得了,这四人中虽多有些歹性,但算来也与这浮心岛藏不是没有机缘,今即被他得了,以外子之见也就罢了,免得日后节外生枝,徒留后患无穷!”说话间又笑对张入云道:“当然,也不尽都是歹人,只是有些坏性情徒作无谓烦恼罢了!”张入云闻声,只对方是在说自己,当下一声苦笑却也不作就对。
  黄氏三女中除二娘子黄蕴雅闻言不语,其余二姐妹都不愿师祖遗宝被他人夺去,尤其段惊霆性歹,上手便将一葫芦灵丹如王八食大麦一般断送这许多,心中不忿,还有心讨教。幸在这时,黎姝凰自怀内取出三样宝光冲天的法器付于三女道:“此是方才浮心岛洞府塌陷走了的几样宝物,妹子为追它,花费了不少功夫,不让怕是早到了!”
  而一旁方仙子此刻也自腰囊内取出两柄仙剑送于三女道:“这是贫道于先时收留的,今物归原主,正是应当!”黄氏三女见她这般厚道,也不知如何是好,只黎姝凰知她是紫云宫旧主,昔日独霸一方,道法精湛,受领一方煞是威风,便是自己也得尊一声前辈,当下连使眼色,大姐黄蕴洁这才从其手中拜领了仙剑。见事已如此,黄蕴雅也再不能推辞,金光掩落,瞬时便将金刚掌力收了。就见得其掌下四人如同被抽了筋髓一般,登时纷纷跌坐于云头,只张入云好些,及时为白猿相扶,倒不曾太过尴尬。
  只是自己受了人好处,不得不起身相谢,方仙子温和善雅倒没什么,待请教起黎姝凰时却有些不心甘情愿,见装仙子笑道:“我知道你很不甘心,这件事本和你无关,若不是你为人心善也不得趟此浑水,依我还是免了吧!”
  谁知少年人化了愁眉反笑道:“一码归一码,仙子能施恩,小子便不应该相谢吗?”说话间仍是一揖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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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仙子倒是知他为人,见状将身一侧只受了他半礼,独黄蕴巧年少年修行浅些,见浮心岛宝藏自己一面只得了其中一半不到,心私偏窄仍旧不忿道:“有黎姐姐主持公道,小妹也没有话说,只是这般班人很是可恶,为盗宝藏不只和我众姐妹大打出手,还伤了凤元,纵是今番让这几人得了宝物,死罪可免活罪却是难饶!”
  黄氏姐妹中,以蕴巧一人是为大姐二姐先入玄门后,多番提携才得今日造化,三人中也是她经难最少,知识也浅,当时开口只对着黎姝凰一人,并未将另一边方仙子放在眼里。见此黎姝凰心上暗暗摇头,但口中还是安慰道:“辟魔岛一从损伤大半,便是二首领也得重伤,以妹子来看还是算了吧!至于这位……”说话间,仙子又指着正坐地一旁,面泛痛苦的段惊霆笑道:“呵呵,参漏大师一炉金丹何等珍贵!你这孩子顷刻间硬生生吃了半葫芦二十余粒丹药,便是大罗金仙恐也挡不住这药力,何况其中不只一味,内有水火相生相克四五种妙药,你又不是孙猴儿,如今在你腹中绞作一处,还不知能不能被你熔炼消受。就这般活罪,以我看,也足够你受得了!”
  “哪,哪还有他呢?这小贼最是可恶,前番偷袭我物蝗不只毁了我定心镯,且还讥损过我,方才姐妹们争斗只作自己壁上观,看似大方,却命手下臭猴子连得我师祖两般宝贝,尤其摩合四星轮也被这白猿盗走了,真气死我了!”黄蕴巧心中激奋手指着张入云主仆怒声道。
  “这!”黎姝凰皱了眉道:“这后生是无双妹妹的记名弟子,三妹还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且饶了他这遭,至于定心镯一事便交在我身上,只要旧物还在,妹子倒能保证完璧奉还,且再过半年便是极地子午线磁光百年消减的时候,至时我且带了妹子远赴海外一行,众位师兄都已堪得大道,好些昔日异宝也不得运用,想来定有收获的!”
  黄蕴巧知黎姝凰指的是峨嵋门下二代长门弟子,均是超渡世外金仙一般人物,仍有一件当年随身法宝都是威力极大,且均是几世修行法宝众多,这一去定得满载而归,当时大喜,只笑着央告道:“这可是黎姐姐你说的,半年后你不来找我,我便到南海栖凤岛先去找你!”黎姝凰即开了口自然不能不算,当时笑着点首,而一旁其两姐姐见小妹这般以宝物为重,不由连番摇首,可到底黎姝凰一片盛情,心中仍是极感激的。
  张入云于众人中最不愿得的便是承黎姝凰的情,自有些烦恼,一脸的不得意,为黎仙子看出,当时笑道:“你这北海一行也闯荡的够久了,尚幸安然无恙还得了些益处,今后还是谨慎些为好,日后再有见了前辈仙人可得要礼貌周全些才是。”因见对方不乐,却怕张入云误会刚才口中说的前辈仙人指的是自己,再又道:“我知道你没想将我当你长辈,但不惹尘俗烦恼也是我修道人家要领!”
  黄氏姐妹听得张入云为峨嵋门下子弟却不将黎姝凰作长辈,此是修行者大忌,当时便都将柳眉坚起,不想半日不作声的少年人此刻却开了口道:“弟子不敢!若论修行一途以弟子来看,也是路途久远,今见众仙家长辈也是难逃贪心痴念,弟子无德更是于此中深坠了。可是佛门大法力,今日倒叫入云长了见识,异日有缘定当再相领教!”
  众仙子见他张狂,黄蕴巧第一个面红气堵喝骂道:“小小的后辈好毒的一张口,你即是这般看的开,且将四星轮和扶琼梳还来,至于我二姐金刚掌力,只领了你回微海寺有的你尝的!”
  可张入云闻言倒先笑了,只道:“这怕不能够,虽说此宝我并不放在眼中,但若要我交还,还得凭你黄三娘的本事,我本领虽还浅薄,但还没蠢笨到见了些高人便束手待毙的地步!”
  “你!”黄蕴巧见对方出言顶撞,俏面立时挣的通红。黄二娘子见状,不愿为一后进伤了峨嵋青城两家和气,当时上前一步劝道:“好了!好了!此一事已有黎姐姐说和,你这丫头还多说些什么!”说完又掉头与张入云道:“你这后生,我知你已立了道基,一身本领也确有些可观,但若论修行到底还差的我众人甚远,你若真志向远大,日后有暇只管来请教,我三妹心窄,你与她斗口也是无益,今事已揭过,还是早早离去,免留是非,我丹阳岛到底不甚欢迎你!”
  见黄蕴雅口快心直,张入云忙告身道:“仙长有命,但能不辞!”当时便吩咐白猿将段惊霆提起负在身后,又将其怀里幼女接过,再做了个罗圈揖,最后于方仙子面前镇重道礼,欲待起身,却为仙子劝住,当时问张入云道:“公子要带了这麒麟儿回山吗?”
  张入云闻言心中一动,忙回道:“弟子不才,确有此意!以前辈看来可妥当吗?”
  方仙子笑道:“也不怎么不妥当,只是你观中如今云龙齐聚多了这玉麒麟只怕逾加的热闹,我见公子也是个心有慈悲,不原多作杀伐的,不如且将这孩子舍了我,与我做个徒弟吧!”
  张入云闻言见自己所料不错,当时交过,言道:“若能留在仙子脚下,自是这孩子的福气!”
  哪知方仙子道:“呵呵,这也难说,只怕也是我的福气呢!”遂又与少年人道:“这孩子与公子有些缘分,异日待她长大些,或可相助公子效些微劳,到时还望公子帮扶才好!”
  张入云闻言不置可否,但眼看仙子和眉善目,知不是坏事,赶忙连声称是,众人中又是黎姝凰与黄蕴雅晓得玉麒麟乃是佛门座下圣兽,难怪先时可与金刚掌力相抗一时,见方仙子一举收了做徒儿,不由也是一番惊叹。
  值此张入云见北海一行也是闹的不成样子,即时振身便是排云飞渡,行前遥对黎姝凰躬身施礼,为佳人觑见,知他少年人性高但却又能落下架子,不由摇首微笑一阵叹息,知觉对方也是一人物日后必成大器,可为此心中烦恼却又添了一层。
  白猿还是初次遇上段惊霆,今见主人无故将陌生人命自己负了,好些意外,又为自己凭空得了两样奇宝,好生喜悦,虽连番强忍,仍就遮掩不住一双笑脸,被张入云看见,只连价的叹气。后终忍不住开口相问其中缘故,却得主人开口道:“你我一路南飞,但寻得见一处有水草的荒岛便将这人留在岛上,我这位故人心高气傲的紧,若携了他回观,却比杀了他还要令他难堪!”遂又回首笑与段惊霆道:“段兄!小弟猜得可对?”可此刻的冷面少年,早已是一头的冷汗,脸上阵青阵紫,腹中丹气雷火早已是炸作了一团,就连吞吐间的气息也是寒热不均,把个老猿看的好生惊诧。
  三人直飞出数万里路程过得极圈后才寻得一妥当孤岛,超尘本待尊主人命将段惊霆放置在岛屿上,可见背上少年此时精神逾法萎顿,耳畔不时传来骨节吱吱作响的声音,此时对方正与腹中丹火苦苦熬炼,若生差池随时都有裂体丧生危险。见对方危难,老猿不由开口请教主人将其弃之于海岛不顾是非妥当。未想张入云却开口笑道:“不妨事!你若是将他带回山中尽心服侍才是在折辱他,只管将他丢在岛子上,其余的且看他自己造化吧!”超尘得令忙沉了云头落身,只是害怕段惊霆一对鹰眼怒睁自己,不敢与其神目相接,一待将他放在安稳地界,便一个恭身重又与主人合路往二云观去了。
  不过一日后两人便回返得二云观前,算度时日红莲宝甲重生还当有六七日光景,自己二人回观,正在得力当时。可不想才行的观前二三百里,便远远望见赤光冲天,张入云害怕山上起了大火,忙不辞辛苦赶至,却见非是起了火,而是二云观丹室上空升起燎天也似的红霞,一班哀劳鸦正集群在空中飞腾,其中龙牙正领了另两只赤羽成三队在空中巡伺,往往爪牙闪落处都是擒起可样不寻常的异兽。
  张入云于法术不识周详,但也知观内出了状况,回首相询超尘,反得白猿答道:“回禀主人!瞧此气像倒象是老主人升坛炼丹为群妖环伺的意思,只是浮云主子有清净台护法,不该这般样势将宝光泄漏啊!”少年人闻言微一寻思,倒有些分晓,当下不作一言只率了白猿先与观内落下,只问明白了详细再说。
  果然待二人落了身,见观中正堂内恰有三娘子与法坛上做阵,见了他二人回来,先是松了一口气,又再笑道:“你这二观主快进去看看吧!你那位兄长自不量力出了丑,这几日可没少受艳娘子喝骂呢?”张入云见与自己意料不差,摇首苦笑,只抱拳道:“多谢三娘周全义助,入云日后定相报答!”三娘子闻言轻笑道:“不由你再多谢了!你兄长已答应那一炉子丹药事成后分我一半,等你报答,可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呢!”
  张入云得此言不禁笑道:“还是三娘办事稳重,如此倒是入云多虑了!”被对方讥损,三娘子不由的脸上一红,遂啐了一口又道:“就你这张嘴刁毒,与我在这里争什么闲气,还是进去照顾一下你的佳人和兄长吧!你若再迟几日回来,怕是那浮云子老道比你身旁猴子还要精瘦了呢!”至此张入云再不敢耽搁,赶忙跨步入院。
  此时早有众女弟子在内庭中相迎,一个个俱是萎顿不堪,精神气短,除阿蛮一人双目圆睁立在庭院中粗粗画就的法阵内一身气概,可好笑的是身上正穿了浮云子祖上三宝,不伦不类很是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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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看众女弟子中并不见祝玉柔与灵龙女,张入云心上烦恼不免又多了一层,惜霞见师叔回观,秀目放光如得了救星一般,也不顾身上疲乏忙上前进身拜见,又为长辈询问,便将其中仔细禀报。
  原来自张入云走后,观中祥和,红莲宝甲一事也进行的甚为稳当,眼见时辰要满,浮云子不免有些将累日打熬的精神放落一些。谁想到得十日前,混光鼎炉火忽得纯青,当日异光惊显将个玉泉山山腹都映得青了,众人见了大喜,都道红莲宝甲必能提前得圆满,可浮云子却为炉火难得,有意趁余火将丹药先期熬炼尽量多得些药力,许是当日好多顺心顺意,也不曾有人担心阻拦。无如待初下了仙根草药炉火还见良善,直到了两日前炉火越法了不得,竟由纯青化了金红,火光猛烈便是老道人新得的清净台也遮掩不住宝光升华。艳娘精细,见之就道不好,连忙唤了惜霞去请芙蓉谷三娘子前来救援,果不其然,不过半日功夫,四野内灵兽妖物便为宝光升腾纷纷云集山外,若不是三娘子回来的适时与祝玉柔先行立了周天八卦阵预作护卫,这小小二云观怕是顷刻间便被众妖淹没了。
  当时事态紧急,红莲宝甲炉火又绝不能熄灭,艳娘与浮云子各出奇技,先是强唤来祝玉柔勉为驻守炉火,相救一时二人好外出行法,先后由艳娘走了一趟二云观藏宝阁,而浮云子却为阿蛮天生异禀,将祖上移下法器由阿蛮披了,立金甲阵仗其元神坚固化了甲神镇摄二云观。至于才刚到的观中赏雪三女有心外出抵挡,又怕力不能胜,心急之下,相约回百花谷借万里起云烟以保万全,现已过了两日,仍不见人回来,直好叫人心急。至于惜霞四女这三日内连为三娘子驱使行阵,也早疲惫不堪,幸得师叔及时回观,好叫众女精神一振。
  张入云皱眉思索心中惊疑,口里还是安慰众弟子道:“此是你谢师叔原身补完需经的劫数,你众人不必惊慌,好在人都无恙,如此算来绝可安然渡过的!”再看一旁阿蛮挣这个脸,好生不耐与阵中持立,脸上却没有一些疲倦,知道她禀赋过人,便不再多顾忙进了后庭。
  到的院中丹室外,果见老道人正苦了脸垂首顿足一身的丧气,见兄弟回来精神大振,忙待上前相告,却被张入云看出他方寸已乱,先笑着阻其开口,旋又对身后超尘道:“我知道你一身玄功造化不在我众兄弟之下多少,且再辛苦些,将艳娘换出来,稍支持的一时半会,自有人去替你!”
  白猿见主人相命自己镇护炉火,脸色一凝,却并不畏惧,忙施礼禁声入了丹房内。过不得片刻便见艳娘也是熬红了眼睛自室内出来。浮云子见了艳娘心上畏惧,忙将身往后顿,却已被佳人叫住道:“你躲什么躲?就是你找道地缝钻进去,这观外满天的妖精也不会退去的!有精神趁早多想些主意,臊面皮的事等这场乱子过后我再和你慢慢的算!”
  张入云见她教训兄长,欲开口相劝,却被艳娘阻拦道:“你也不用再来罗嗦,今回事连我也有责任,惹不是那几日太过容易,后又为贪心所制也绝闹不得这大乱子,如今想来,还是谢丫头盘尾复完又干天和,定要走的一场劫数,都怪我算的不精细,放任了这老道士!”
  见艳娘说的干脆,张入云也没了话说,只道:“哪以你所见现如今该当怎生处置呢?”
  艳娘哼声道:“还能怎么处置,这炉火只要一天不熄,周遭妖魔便会源源不绝而至,你这兄长的清净台又没能参研的深透,一时也解救不得,观外妖兽凝聚不退,如今暂为狐娘子抵挡住,可依我看也是迟早镇守不住,万幸这老头一炉丹药不是上宝金丹,不然这漫天的妖魔可绝不会是如今这个级数。你不是向来很有精神的吗?且外出与龙牙一道将群妖驱退吧!不过这些不得造化的妖精可不比人类,尽是些不死不得休,除非你若舍得放动杀手才好幸免,不然枉出些力气,也不会见功效。”
  她一句话正说中张入云心事,闻声当时皱眉不语,看得艳娘不爽快,侧首与浮云子喝道:“你也该休息够了!快进去帮辅你女徒弟一把,她这几日着实辛苦,真要累倒了可再没人能换替我俩,至于那猴子倒不用替它担心,这畜牲正经本事比你还高强不少,只管任意驱用就是!”说完又驾了云扯起张入云衣袖急声道:“且随我外出巡游一番再做道理,在这里愁眉转眼能想出什么良策?”
  等二人飞上二云观上空,就见龙牙率了众鸦已是缩至观外不到百丈处,张入云修行多年已具法眼,垂首看去,但见漫山遍野均是灵禽走兽,其中犹以遍身长鳞硬甲的毒虫为多,法力大些的则已是换形于空中,个个厮机待闯二云观。幸是哀劳鸦甚多,又兼火性当时还能勉强应顾的过来,可群鸦也是多日操劳,精神委顿,眼见的也是不能再支持了。
  艳娘见状先行命龙牙率群鸦露出一面空隙由自己防范,还未待张入云瞧真切,便见她已将遐观宝玉祭起,一时节青光生处,便将群兽纷纷惊退,有去的迟了些被玉光照拂到的,立时背甲上生起烟火,嗷嗷惊叫声不绝,噪耳钻心直震得二人心神摇晃。
  那遐观玉虽然是长乐叟重宝,无奈艳娘把持时日无多,还未能尽其威力,行法操控的稍久一些,艳娘本就疲惫的精神越发的短了,正在张入云欲放出落红刺相助,就见身边女子伸手入怀,竟将当日收藏自己的桃花扇取出,只随风一抖正反两面便各自飞出四位魔女,于空中顿首听命。张入云细看,这八个女子便是当日黄种蓠困在玉屏上狎弄的女鬼,当时庶叶仙子曾有言这些女子不多得镇守,时日长了要变罗刹鬼,无奈他这几年内走南闯北又是急于修炼,这八女只交由浮云子打理,本想这几年下来受二云观纯阳正气洗涤纵不曾脱胎换骨,也该不差于当日妖气缠身。不料艳娘今番却已将其收在桃花扇里与自己当日一般炼作了神魔,如此一来这八个女子异日解救可要多费上数倍的辛苦。
  见他眼神犹豫,艳娘已抢声道:“这八个小妖精不得我提拔确实不得至此境地,可要等你兄弟二人慢慢炼化她八个又要等到哪年,何况天下哪有这般便宜事,不出一些力气只等他人帮顾便得消了身上罪业!我不比你那般性善,近日观中有难,这群妖精正堪听用,你若要阻拦我,可小心我翻脸!”
  艳娘脸上嗔恼,却换来张入云摇首笑道:“难不成在你眼里,我就是这般不堪世故,不知轻重缓急吗?我虽不才,但也知今日事关红莲重大,若出差池,她可不只会受重伤!”
  艳娘冷看他一眼,方转了眼珠骂道:“哪可不一定!你这人经常做些不知所谓,不顾死活,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来,说你蠢都是在夸你,说你不要性命才是真的!”
  张入云闻言挠了挠脑袋,倒露出些当日年少的心境来,可才只艳娘展眼之际,便见对面男子已近身突地提过艳娘臂膀沉声道:“人之性命虽然宝贵,但在我眼里总也有轻重之分,与我亲近人的性命相较,便是死伤些再多性命我也是不会顾意的!”
  艳娘见张入云说话时,双眼低垂,目光黯淡,一身杀气如海浪般源源不绝的奔涌而出,纵是艳娘杀心深重,也直刺的她浑身好似被钢针包裹,一颗心险跳出胸膛来,心惊之下,忙伸了手将张入云手掌挣开道:“即如此,你就别纠缠我!我还要行功作法,没时间与你耽搁!”被对方提醒,张入云立时回过意,见自己无意之下已将艳娘玉腕拿住,很不好意思,忙退过一旁静观女子施法。
  艳娘一待张入云清醒些,便高声命妖女上前抵挡群妖,众妖女得令后只在空中一滚,瞬时便显了鬼相,身卷愁云,眼含煞星急急往山间去了。因是遍地灵兽妖禽,但有妖女过处,随手俯身便是擒获,就口取血生吞,果然将一方震摄住。只是终是人数有限,不能将整个二云观护卫住,且越晚来的妖兽越是神通幻化往往飞形无踪,疲于妖女们应付。艳娘见状只得将修罗刀祭出,十四口妖刀过处,生的紫黑色的刀光,但有妖精隐形遁迹,皆逃不过刀光映射,纷纷露了原迹,为艳娘或杀或纵,不能往进。
  只是艳娘本就是强打熬精神,一样撑不得许久,张入云见她辛苦心里也不由生了怜惜。可与这些相比而最令少年担心的事终是发生了,就在二人疲于应付眼前危急时分,东南两面各飞来数道剑光,南面来的是一腰悬玉葫芦,手持一根青杖的老丈,一身仙风道骨着实叫人看了佩服,可张入云眼光敏锐,又得心细,只觉得老者眼底有些青紫,隐隐有些黑气蕴泛,不似个道家上流,其身后各跟了童男童女八人,均是粉堆的一般,可是眼角间也均流露些邪气,俏脸堆笑,虽说年少却总叫人瞧了觉着妖艳。东面而来的却是武当一派弟子,其中鸥鹭子为首,身后跟了三位道人,均是仙风道骨,非同寻常,其中更有张入云旧识故友天石道长,两人一打了照面都是面色犹豫,暗暗皱眉。
  艳娘见来的这些人都得法力精湛,也是深为烦恼,当时故做不见,只一味放动刀光,喝令妖女迎敌。反倒是鸥鹭子与那气质不俗的老丈相互见了面之后,脸色都显了些异样,到底鸥鹭子为宝心贪,又是欲报红莲宿怨,先自忍耐不住开了口道:“商羊老人,你不在采石矶阴葵洞躲避天劫,到这里来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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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老人不答反笑问欧鹭子道:“你这杂毛老道不在剑门山老鼠洞里钻着,也跑到这里来做什么?难不成又是见了后辈弟子宝物伺机夺占吗?呵呵,你这老道越来越不长进,今日竟连带着自己门下小道士也一起伙来欺负幼辈,几百岁的人了还是这般不知羞!好没意思!”
  欧鹭子见商羊老人张口就语出轻狂,讥讽自己,皱纹密布的老脸也仍不住泛了些红,当时骂道:“你这老淫虫怎还不遭天劫,只你终年不法干的那些污秽勾当,再该受雷劫粉身碎骨而死!”
  商羊老人闻言不恼,反又笑道:“你这老儿说的有欠道理,你修你的武当上清心法,我自有我的动门之道,天地乾坤阴阳交泰乃是再不过的寻常至理,怎到了你这老道口里就成了污秽了?想你道门讲究个肉身成圣,却不道自己也是精血孕育而生,自娘胎里出来的,一样的历了血光之灾,我看你这老道丑是丑了些,但也总不是石头里崩出来的吧!”他一句话说的身后童男童女齐声欢笑,把个老道人脸色气由红转黑,一旁三位长老弟子,眉头皱处,瞬即气分大是不对。不想商羊老人见状一丝也不畏惧,探手便从宽绰的袖袍内取了一柄朱红色的折扇来,轻轻于袖前扇动,他人本装点的儒雅,此一时更显的人物清洁,卓然不凡。
  欧鹭子见他将扇儿取出,眉头当即便是一皱,身后数位武当长老见那轻若无物的纸扇也好似心有察觉,面孔改了严肃,一时被张入云与艳娘瞧在眼里,知对方一方宝扇不凡,竟可震摄住四位武当高手。武当老道人见对面老人出手便将至宝五火七情扇取出,知对方今日志在必得,明是有了准备才来的。
  这秋石叟柳商羊与自己一般也是几百年的修行,论功力绝不在老道人之下,而欧鹭子近日正走背运,失了好几般最具威力的宝物,真要遇对方翻脸,怕还要吃亏。何况张入云一面功力也自不凡,不是轻易便能搬倒的,他一心想着索回量天尺以应五十年后雷劫,其余倒是次要,眼珠连番转动,计算得失,到底耐下了性子开口与对方和声道:“柳商羊,你这老儿今日到这玉泉山到底为了何事?我与这后辈弟子张入云素有仇怨,正要教训,柳老头你不要无故阻拦与我武当为敌,想你也是几百岁的人了,几经修行又善避天灾,才到了今日地步,该不会不懂世故精细吧?”
  欧鹭子一番说的直白惹得老人再笑道:“我看你这老儿真是贪宝贪到棺材里去了,连这般不知羞的话也说的出口,为你一人贪欲便连你身后祖师也折进去了,当真教你祖师爷爷张真人丢脸!也罢!我这一番来只是行游至此,因见这道观里根器善佳的娃娃不少,只欲渡几个门人弟子,并无意和你抢甚宝物,你有本事自管施为,我不拦你发财就是!可这观中人物却是我的,你若伤了谁,我只管教你武当门下作陪!”
  鸥鹭子闻言眉头深皱,可思索半日并没有说些拒绝的话来,当时鼻腔里哼了一声,一指袖便不再回顾对方,众武当长老均是其晚辈,见状自不得多口擅作主张,唯天石道人方正,见二老一搭一挡竟将二云观人宝分配,心中气愤,脸色刹时挣的通红。
  就见欧鹭子怒视对面张入云,正待开口,却先被张入云阻道:“嗳!老道士!我知道你心系那九华量天尺,还有一柄天罡剑,只是这两般东西都被我送了人,今日只能叫你空跑一趟了!难为你还请来上了一班武当长老。”一句话说的老道人脸上羞红,转而睁大了眼睛怒声道:“小牲畜,到了这时候你还敢卖弄口舌?今日不比从前,你二云观上下不知死活自以为是,犯大险引来这多妖物,就我不曾前来,也保不得你一门性命,趁早快将宝物交还,我或可看在峨嵋派情面上,行法帮你解难,不然就我不动手,也自有人取你性命!”
  柳商羊不乐鸥鹭子借自己威势逼勒对方,当时插口道:“老道士,你这话说的可仔细些!这满山除了你我之外再无别的人迹,可不要暗指我有伤人之意,这位小哥功底实打的牢靠,我凭什么要取人性命?”
  一句话将张入云说动,换了人又与柳商羊道:“我二云观平日清静,不知柳老丈今日路游此地意欲何为!”
  柳商羊不怪他无礼,反和颜笑道:“柳某修行多年自问得了些造化,平生最恨见人间疾苦,常渡人苦难,今日巡游小友一方地界,见你观中好些根基深厚的俊雅幼辈,有意渡脱尔等至无边福地,日后金丹造化,大道指日可待!”
  张入云见柳商羊说的一席话当儿,双眼生花只望艳娘身上闪烁,当时沉声道:“只怕老先生你只渡得女子做徒儿,而在下这班男子辈却没这个福分吧?”
  柳商羊正贪艳娘美色,闻言随口答道:“你这孩子不要心有成见,凡入我门下不据男女,只问有缘,你先天是差了些,但后天锻造的极佳,一般的可成大器,和你身后女娃娃正是天生一对,日后入我门下,我即主持你二人做个夫妻,从此不用再顾忌什么玄门禁忌,纯阳道基,阴阳调和岂不比做个木头人好?呵呵,以你二人资质,不出十年功夫,便该是我手下最得力的弟子了!”遂又笑与艳娘道:“你说是不是啊!小娘子!”他眼光独道,一眼即看出张入云与艳娘一正一邪,修行迥异,尤其艳娘一双杏眼招耀,是个天性淫邪的,此一番话一为试探,也为投艳娘心之所好。
  艳娘见老人出言挑逗,一般的堆了笑道:“老先生真是法眼无虚,知贱妾是嫁过人的,难耐闺中寂静,这二云观平日里实是乏味的很,拜与先生门下有这多活色生香的妙人倒是正合小女子心意。”说罢倚了张入云宽肩,腰枝轻送,只抵了樱唇嗤嗤轻笑,百媚生娇,只落得人如坠花丛,满眼缤纷,空中似兰似麝的香气流溢,纵是风月场中的能手秋石叟也是一发的眼花耳热,胸膛发堵。老人手下男女俱是其得力弟子,平日里长坠温柔乡,自以为早是个中能手,可眼见艳娘只一举手之间便得放出千种风情,万般温柔,实叫自愧不如,又为个个淫邪,不论男女都是齐齐双目生光,落定在艳娘身上,直在佳人身体上下一翻滚动,淫秽猥琐不一而足。
  正在众人悦目之际,就见眼前人影一晃,张入云移步已将艳娘身体遮挡住,刹时里春色消减,只惹得一门老少尽皆怒视眼前少年,再听少年冷声道:“只可惜在下全无兴趣,我二云观一门也是一样!”一番话还未至柳商羊见怒,便惹得艳娘盈盈作笑,一时玉臂轻舒已自张入云腋下穿过,勾搂于其胸前,娇声道:“柳老先生已经看到了,非是我不许,只是我这位二云观副观主不让,如此倒叫贱妾不知该听谁的才好!”
  艳娘生的丰盈秀致,双臂一阵扣动,娇躯如同化在了张入云身上一般,不只将柳商羊看的一番颠倒,便是怀中男子也是心上意动,诧异之间,忙回首与佳人对视,就见艳娘杏眼含春正翘望自己,心头念动,不知道艳娘这番话是有心还是无意,正欲开口,却听佳人已自作嗔道:“你看我做什么?难不成你才见了这姓柳的老色鬼便也生出些邪欲来了?”
  张入云确是为艳娘搂抱自己有些动心,见被对方窥破,脸上一阵尴尬,轻轻将女子双手解下,再与柳商羊道:“柳先生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我一门各有修行门径,不欲另投良师,如此只能教先生失望了。且今日我二云观好些变故,又有强敌来犯,未免误会还请先生暂退,异日有缘入云再厢请教!”说完将袖一摆,已是下了逐客令。
  柳商羊此一行为的就是二云观众多女弟子与好些灵药,哪里将张入云放在心上,可他偏有些好性情,又不愿在艳娘面前失礼做出恶态,当下好是好言语与张入云道:“原来小朋友还是二云观观主,失敬!失敬!只是男女大欲,总该由自己作主,纵是你这做尊长的也无权侵犯。实不瞒阁下,我见你身边这位娘子与你气象好些不同,在我门下正是相宜,若强在你之所谓玄门教下,只怕异日超不得灾劫!”
  “超得超不得均与老先生你无关,艳娘是不会随你去的,至于我师兄门下弟子也是一般,老先生到现在言语几近无礼,依在下看,还是不要再强言相犯的好!”张入云答道。
  柳商羊冷笑道:“即如此,也怨不得老夫与这杂毛老道士联手教训观主你了!”
  谁知一听了要打,张入云即来了精神,旋即左掌蓝光闪烁,右掌一轮红日,生的碧灿灿赤炎炎两道精光左右隐显,好生惊人。柳商羊不想对方年纪不大,手里两般宝物却均得大法力,且对面少年还有一身极精纯的内外功底,不意自己却将对方看的小了,遂将笑颜肃起,掌中折扇轻摇,眼力精湛者已可见那朱红色的纸扇下生出一缕青丝来,清风徐动,如灵蛇勾走在空中飘飘荡荡宛宛延延,静向少年人身前游去。
  张入云目光精锐,那清风绿线怎能逃过他眼去,见老人暗底里已然出手,也不待作答,便是一声清啸,跃起于空中,金轮银盾携向老人颅顶击去,虽是未语先动手,但声势惊人,又于空中累势,倒也不算是偷袭对方。
  柳商羊见他来的势猛,可是动作太过单纯,当下并不畏惧,凝神戒备,掌下晃动,又得一片青光抛洒,登时将自己一身映得惨绿,他原本清雅,如今为碧光加身反显得他长须翻舞诡异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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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想张入云跃起空中正待下击,忽得人影一淡凭空不见,老人多年修行,一见之下便明白对方展的是经天身法,不意眼前少年轻身功夫竟到此绝流,心中惊动忙将左掌下掩蕴的青光放出,原来是一口七寸来长的飞剑,短小精悍,出手便是万道青光,旋即化得剑光如秋练一般,将柳商羊一身包裹的无一丝破绽。
  正在武当一众人乐见张入云和商羊老人大打出手,未知鸥鹭子忽得周身一寒,心头念起暗道不好,三尺身躯一个飞星流转,转瞬间倒划出十数丈外,金光惊显,掌中已多一柄金铲。可终是慢了一线,张入云早是冲至道人身前,赤轮风雷般的砸下,当闻一声清呤,金赤两般莲花迸显只将空中打的霞光四溅。一干人耳旁只听一阵细碎,少年老道两人掌中宝物均为奇力至大,脱出手去。老道人数百年修为,功力相较张入云超出一截,掌中相借自佛门的戒光铲威力也不在乾坤镯之下,可为少年人偷袭在先到底只落了两败俱伤,一阵细碎声中,二人单臂皆被震碎。
  不想张入云身震空中,并不罢休,他为臂上无力,一个凝空倒抽竟将跃在半空的乾坤镯再自击向老道人,如此一来鸥鹭子无奈只得勉强祭起自己三柄飞刀,可是宝光微弱难挡乾坤镯重击,瞬间被赤轮将精光打灭,鸥鹭子也被余威震退数十丈外,跌座云头如一滩泥般瘫在地上。众武当长老见师祖重伤忙纷纷超身上前,终被张入云一个闪身在先,一脚踏在道爷身上,耳听身后剑光呼啸,早将左手银盾挥出,一串金鸣过后少年虽被打的面色苍白如纸,可仍自屹立不倒,再待众长老指剑光压下,张入云左脚一探,便将鸥鹭子前胸肋骨踩断了一根。
  武当长老们见张入云这般残忍,投鼠忌器之下,只得将剑光稍纵,但并不收回仅来回游走于少年颅顶十余丈方圆内。未想张入云见三五道剑光在自己眼前不奈,脚底运劲,又是两声脆响。众长老见对方凶顽,无奈之下只得将剑光收纵。
  正在天石道人欲开口相劝张入云时,就见空中青紫两色乌光翻滚,待显现时,但见艳娘掌中已多了乾坤圈在手,回首俏笑与赶来抢占宝物未得的柳商羊道:“嗳?柳老先生!您这是要做些什么?难不成这女人小孩子戴的金镯您也有心想要不成?”
  柳商羊不意艳娘遁光这等迅速,又心系张入云战况,虽还要操控八位魔女与十四柄修罗刀,可仍比自己快得一线,他本以为艳娘风情万种功候只怕稍差,此时见了对方身手,这才去了小觑之心,尴尬声中只得笑道:“哪里!小娘子想错了,我为这山下妖物众多,若将金镯拾去终生祸害,一时心急有意为小娘子分忧,倒叫你误会了!”
  艳娘笑道:“只是误会就好!我正不耐烦戴着牢什子呢?”她这话说的倒真切,艳娘身为阴魄残魂,乾坤镯乃是纯阳正器,虽只片刻功夫已将佳人玉腕烧灼的一片乌青,艳娘身外索绕的烟气也消减了不少。柳商羊见了,心里纵有些畅意,但也为娇娘受苦,心生怜惜,可再见对方态度坚决,并不以此为意,动念之间不由回望了一眼远处少年。
  张入云见之忙与艳娘道:“快将乾坤镯交我!这镯子不是你能亲近的!”
  艳娘闻声骂道:“你省省吧!都已经断了一条臂膀了,哪还有能耐用这破铁圈?”
  张入云见她终是不喜欢这乾坤镯,不由笑着改了和色道:“我自我的法子,你不用多虑!”如此艳娘方置身近前,将乾坤镯交还于他。就见张入云伸手便将金镯套在左腕上,瞬时又换了脸色对脚下鸥鹭子喝道:“老道士!可记得我当日曾与你说过些什么?你今日即敢再来犯我,便早该有所准备了吧?”说话间,取左手在脑后顺过,指尖便得多了一根青丝,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他已将长发铰作三截,取指搓动,本是随风飘舞的长发,立时便化了三枚两尺余长的钢针。再见手起针落,那几有鸥鹭子一半多身高的钢针便同时自其颅顶插下。武当众长老见他要下毒手,忙欲再放剑光护持,早被艳娘修罗刀拦住,娇声骂道:“你三人怎么这般蠢笨,这傻子要是有心加害还做这许多张智?”果然一句话惊醒众人,剑光陡弱,驻于当空。可张入云此番下了狠手,三枚钢针入脑,还是痛的老道人双眼挣的赤红,周身乱颤,口鼻均流出涎水。
  少年只将老道人制住,便收了脚步,返身不再理他,众长老见了连忙上前将老道人扶起,有心将张入云长发起出,可只见发丛中三个血点,哪还有一些迹像。见长老们焦急,张入云一边重抽青丝化了钢针,于自己折断的右臂间来回穿走,倾刻间垂落的臂膀便自复原如初,当时取下左腕金镯,一个振动仍就是金光迸溅声势吓人。
  柳商羊不料张入云功力这等高强,倾刻间将本领强过自己许多的鸥鹭子击败,且心思沉重竟还取密法将武当一门挟制住,至此才知二云观并不是如自己想像的那般软弱可欺,而眼前的少年人更是独秀其中,老人百年打熬,心机至深,再见对方正双睛耀动逼视自己,不由心中便是一跳。
  就听张入云与众长老道:“鸥鹭子体内被我种了头发,我纵然不会什么下流邪术,但终是我体之发肤,从今后只要他敢再近得我身,我便行法将头发化了钢针刺其心尖,他长的这般丑怪,化了这臭皮囊也没甚稀罕!”一番话说的长老们你看我我看你,没个落下处,眼见今日不能再造次,幽幽叹声中,顿足只待扶了鸥鹭子起行。不想却被张入云唤住喝声道:“且慢!我二云观哪里来去的这般容易?你一众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知这妖道生性贪婪,平生最喜欢四处搜罗宝物,今日惹还想再从我手中溜走,只将你腰间百宝囊留下!”
  天石道长于师兄弟当中半日不作一语,见张入云行为越来越发肆,至此时才终开口叹声道:“张师侄,你如此咄咄逼人又是何必!今日一番事,你已与我武当结下深怨,再惹逼勒势成水火,总该为日后留后往还曲处才好!”
  张入云素重天石道长为人情义深重,见闻忙换色道:“前辈说的是,只是这鸥鹭子屡屡相犯,今日若真被他得逞,我义妹必再坠重劫,到时他可饶不得我等!至于这百宝囊,红莲妹子当日擒下他时,便可顺手拿下,只为我一念心仁无意与贵派作伐这才放过,不想却还是换得他一副狼子野心,若再不给他一些教训,却当真以为我软弱可欺。往后这恶贼若再敢来惹我,也叫他细想想今日事,好做个念想。”
  天石道长见张入云说话时神情张厉知对方起了狠心,再不能劝阻,他不知当日雷音洞鸥鹭子轻负张入云与汪剑秋一番嘴脸,至相助玉音终害了香丘一事,眼见不能劝阻只得一声长叹。而艳娘心细,见两派立了大仇怨,虽说并不将个武当派放在眼里,但也不愿见张入云处处吃得人亏,见他鲁直,便在旁开口附和道:“你一帮老道也不要这般不知轻重,这傻小子心实,如今没借你们师叔这副残躯要挟,命你三人将柳老头赶走便已是够省事的了,若再叫本娘子想起些什么来,可就没这么容易打发了!”
  长老们闻得艳娘一语,又见其人浅笑盈盈,身子庸懒,好似一阵暖风便能吹化了一般,可眼角青煞却是遍布杀机,知艳娘说到做到,心中惊惧,只在一旁沉吟。见三人被自己震摄住,艳娘摇首叹息道:“哎!你们这班道爷都是诺大的驾子,少不得只能是我这弱女子屈尊降贵了!”说罢行近三人身前,玉足轻挑,已日将鸥鹭子腰间宝囊摘下,交在手里。见道人们还在犹豫,佳人笑骂道:“输了就是输了!一班大男人怎么这般不爽快,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徒留在这里装什么声势?难不成还想要拖累这老道士性命不成!”一句话终将众位长老打动,当时不再纠缠,裹了鸥鹭子催剑光往来路去了,临去时张入云仍持了后辈礼数相敬天石道长,老道人见了,只一声长叹,方顿足而去。
  见艳娘三言两语把武当一众打发,商羊老人不由笑赞道:“你这女娃娃当真本事,这小伙子能有你在一旁招拂当真是他的福气!”
  不料艳娘自见武当一众离去,压力减了一半,论情势要好过刚才好些,见柳商羊再来取笑,即时冷了脸,寒声道:“你这老淫虫知道些什么?凭你也配在我面前如此放肆!你可知我是什么人?”
  不想大出艳娘意料之外的是,商羊老人竟没有一丝羞恼,仍就高声乐道:“我怎不知你来历?你是昔日南齐太妃,为宫乱坑杀。黄种篱那小子走遍南朝旧墓才将你这位绝代佳人请出,就是你此时手里一柄桃花扇也是仿我五火七情扇造的,只是我没种篱那般运气和耐性,你即为黄种篱炼为阴魔便该当知道我七情扇的厉害,我历来是顺天命,承天运的,并无意相强委屈你,况且你一个昔日贵人和这傻小子搅和在一处做甚?不如归我阴葵洞一同修炼,我知你精灵造化,并不只是待你做个弟子,日后我大道将成,你一样可得个正果,什么玄门教下才得金身成圣?如何能比我一门风流快活与世无争又和你的心性!”
  艳娘不料商羊老人竟深知自己来历,且听起来黄种篱还是其后辈,一时身世被对方一语道破,纵是深智如她也是玉面阵青阵红,回首瞥过,果然见张入云也是眼睛瞪大了好些!
  ※※※
  见对方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艳娘好生着恼,正待开口,却未想张入云已然笑与自己道:“我只料你往日必是一位贵人,不想你竟如此尊贵,怪道当日你多番怨恨我,如今想来倒真是我的不是!”言时神情轻松,终让艳娘长舒了一口气,可艳娘伶俐当然知道张入云这番话说来是安慰自己,心中不乐,又是皱了一层眉。
  正在艳娘气恼之际,一旁少年人却是跨步上前与柳商羊道:“多劳老先生登临我二云观,只是在下有言今日观中烦恼甚多留不得客,至于艳娘身世则多谢老先生一语解了在下多日疑惑,可这终究是艳娘的私隐,先生妄语终究不好。恕入云无礼,老先生还是快请返转回山清修的好,免得避此不便,多生仇隙!”说罢,右手伤臂一伸已是摆手相引下了逐客令。
  为张入云语出无礼,商羊老人已是将白眉微皱,由不甘心又开口道:“艳娘子,你现为阴身,虽说得了些妥当修持,但怎比原身肉质来的好,今日你与我同归,不上旬月我便要为你觅一张妥善躯壳,以后与我在采石矶修炼可享无边艳乐,难道不比这寒苦的小小山头要好吗?你是世间绝色,何必空付于此?这可是老夫的实意啊!”他一番话确有些将艳娘打动,一时美娇娘无语一旁,竟将柳眉深锁,商羊老人见她心理活动,由不住面上展了笑容。
  未想张入云又从旁拦阻道:“老先生太健忘了,在下已说过,艳娘是绝不会随你去的,先生赖在这里也甚意思,何心令主人为难,自招人耻笑呢?”
  商羊老人冷声道:“你这小辈!我只问你身旁艳娘子,你又算的什么东西?一味的横加阻拦,你又不是她本人,如何能做的她主?”
  不料少年人心气一作,瞬时里双眼生寒精光流溢,沉声道:“不错!在下确是要替艳娘作主,老爷子你即已听得明白清楚,还请回吧!”一时话音大了些,却将一旁艳娘惊动,不意张入云会行的此举,心中生疑,眼神中好些不明白。
  柳商羊见此冷笑道:“原来你二人真有些好路道!”再与艳娘道:“只是这后生有些什么好,倒叫夏贵人如此上心,即是我良言相劝不肯听从,少不得与你这小娃娃走上两阵!”
  张入云闻言笑道:“劝不动时便是要动手吗?哈,倒也痛快,就是换在老丈身上,却又显太做作了!”
  商羊老人讥讽道:“后生仔,你可莫笑的太早,你这二云观外群妖云集,只你这些不成气候的火鸦与临时添凑的女鬼如何能防范的住,我知你观里在炼灵丹异宝,稍时被妖物侵入,功亏一篑,不知徒留心叹,还种了恶果,我看你还是先忙你自己的大事要紧!”
  张入云心怀两处,早瞧见火鸦与女鬼们渐渐不支退缩到二云观外一线,再往后已是没了退路,哀劳鸦尚谓一心为主,全力死守。可八只女鬼却是心中怨恨,只是被艳娘强拘再勉强留在观外,时日一久,艳娘为其牵引,俏脸上也是沁出些明珠般的香汗。张入云为此早就关切,又见眼前商羊老人语动轻松,深知艳娘根底,瞧气量竟比鸥鹭子还要高深许多。钢牙一咬,便是一声清啸,山间哀劳鸦闻主人示警要自己退避,先是不解,再见张入云长袖一挥,当时一点寒星飞渡,待落定二云观上空,只悬在空气中不再移动。众鸦虽不知夜精石为何物,但只观其形色,便知是大阴寒极怨恨的凶物,正与其火性相克,惊慌之下纷纷抖动翎羽后退,倾刻间便退出十余里,与二云观外桃花坪栖身。
  此刻张入云也嘱咐艳娘将女鬼们收拢,防备为夜精石所伤,艳娘曾见他竟将夜精石取出,当时明白其心意,一面将艳鬼们收整,一面又开口打趣他道:“怎么?以你生性妇人般的婆妈,今日也要大开杀戒了吗?”
  不意张入云凝眉沉声道:“你记性一向很好,我先时说过的话才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怎么你就忘了!”
  一句话将艳娘警醒,待回过意来时,身旁少年已将自己脑后长发散落,运掌为刀切出即时便将发尾末梢数万茎青丝斩下三寸长短来,合掌运处使铁研针内力即刻化做了钢针,待捧在手里,使满天花雨手发向正在攻打二云观外早做预置法阵的群妖散去。张入云长发为其精血凝结,再得乐长老人平生得意功夫铁研针内劲凑和,早比金钢还要坚硬,此刻再为少年运内劲射出,当真是强弩硬矢一般的刚劲。纵是妖物众多,也一样为钢针所伤,虽说创口甚微,但只一见血,便为空中夜精石牵动,一时间妖石紫黑色的精光大放,有力量小的妖物已为夜精石放寒光摄取,缀在了石上。
  待张入云掌中发针放完,观外妖物未受伤的不过其中一成而已,而妖兽们为夜精石摄取,早激得一方鬼母肋下恶骨奇光大方,生生拖带的群妖如倒扣的涡斗一般与云中翻滚,又似乌龙取水绞吸的空中百鬼嘶吼,惨声一片,惊煞的群妖惶乱失措,有威力警醒些的,再顾不得灵丹宝药在前,撒开四蹄展动翎羽,观外奔逃,余下力量弱小的,则只能哀泣不已,被夜精石生生吞下。
  张入云本只想杀鸡吓猴将群妖惊走,不想鬼母这番夜精石竟如此大的法力,震惊之下,忙待将妖石收回,可连连出手也不能将空中夜精石摄动,往日自己拼力之下还能见些消息,可今日使尽平生本事也难动那夜精石分毫。艳娘从旁理会的明白,无奈上前安慰他道:“不要这样了,再多辛苦也是徒劳,你即先前下了杀机,现下纵想放落这些贪心的妖物也已是来不及了。有力气还是省些在这老头身上吧!我看他并不是很容易对付的!”
  这话让柳商羊听去由不得一笑,只又笑的有些勉强,到底张入云一方奇石威力至大,老谋深算如他也不得不有所顾忌,当时轻摇折扇,放出五缕青气,索绕与身前一团翻涌,旋即又消失于空里之中,没留下一丝痕迹。
  张入云见对方率先施法,自不敢怠慢,微一沉吟,翻腕便将落红刺祭出,但见一道金光于空中疾掠,尖啸声中直往老人胸前斩去。不料商羊老人见张入云运动金光如此,方倒笑了,招手将折扇轻松,暖风骤起,将个顾少阳精心制炼的篆烟刀如同扯了线的风筝一般一挥冲天,远远直落在二云观正殿屋顶上。张入云因心生他念,多日来并不曾将落红刺身心相合,如今刀光离得自己远了,已无法控制,虽是明见金刀插在屋宇上,也无能为收的回来。再听老人笑道:“这刀是不错!不过就你这点微末伎俩,又未有身心相合,收为已用,如何能耐何的我?这还是我老人家有心放落,不然趁势收了你的金刀,只怕你这小子哭还来不及!”
  张入云方才只觉身上一暖,即时落红刺便不受自己操控,正为老人七情扇威力惊骇,一时没顾着说话。一旁艳娘却不愿被老人说些便宜话,反唇相讥道:“柳老爷子您也别这大口气,这落红刺来历不同,就你一身本事,怕也不是招手就能取的回来,倘若为贪宝露了你身体护身法术空隙,为张入云所乘,你该是知道他身法的,只怕到时受不了的却是你了吧!”
  见被艳娘一语到破,柳商羊也不由老脸一红,他虽是相来淫恶不法,但因深爱艳娘美质,并不愿在美人面前失态,为示自己法术高强,却又笑道:“即被你这般说了,倒像是我怕了这小子一般,不如我站在这里立地不动,任他一双拳脚招呼,且看我在不在乎!”
  老人如此言语自是张入云二人一惊,艳娘虽是明知他护身法术高强,但同时也对张入云击技本领极有信心,何况一方乾坤镯更是至刚至猛的纯阳宝物,惊异之下仍是笑道:“你即这般托大,我二人却没想与你争个口强,就依你又如何?”她这一番话说的又引得老人一笑,七情扇连摆,这一次却只是故作风雅并不见一些异像。
  张入云当时不置可否,可心里却明白一件事,即是若不将眼前这老不休狠狠教训一番,他是绝不得离开自己二云观的,当下也不与老人争锋,只气定神闲移至其身前,左手拳一记直捣黄龙,径奔对方前胸要害。果不出所料,但得自己拳至柳商羊身前一尺处,便有觉手底如触鱼浮,滑腻湿润之极,纵是张入云劲拳威猛,举力用气炉火纯青,竟也被老人身外真气拂动滑过一边,就见空中一击响雷惊动,虽是拳掌落空,但还是将老人身后摇摆天际数十丈径深的浮云打了个洞穿,其门下弟子看了纷纷咋舌不已,便是柳商羊见了,额角间也渗出一丝细汗。
  可张入云心中惊惧之比老人还要厉害,他对自己一副拳掌深具自信,眼见老人护身法术古怪,自问就是击技本领高过自己一线的虬龙子与无色和尚亲至,也一样只能落得个眼前下场。剑眉锁动,也不待老人再开口讥讽,肩动虚晃,双拳便如同灌了风一般的奔雷而至,拳速之快,好似暴雨下房檐鱼贯的连珠,当时只见空中少年人影虚幻,好似幻了半身于空中一般,可即便如此,也是拳拳落空,不能着一丝一毫的劲力与老人身上。素惯佩服张入云身手的艳娘,见到了如此地步柳商羊也不曾受的一丝伤毫,心里震惊也是如雷鼓击打一般。
  正在她出神一刻,又见空中赤日高深,原是张入云手擎乾坤镯,顷巨力抡掼的如同一轮炎雷直向老人身上砸下。直到此时柳商羊密法才见了些首尾,只见赤日落下,老人身前青光一盛,隐约间似有一群赤身女子,袒露着玉体相迎,不知如何,纵是如乾坤镯一般刚猛威力也是奈何不得,徒留下千层赤浪,万点火星,待火光掩息商羊老人还是未受得一丝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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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拼动乾坤镯威力竟也难伤对方分毫,张入云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手底金镯宝光随之熄落却惹得柳商羊大笑道:“如何?你这昆仑奇宝虽是至刚纯阳,但也难破我护身真气,我动门相重阴阳调和,哪是你仗了一件年深奇宝的这点纯阳蠢劲能相比较的!年轻人别不知天高地厚,老夫屡次相让,只为有心顾惜你与艳娘子,今见了我法力当该自重,不要再自惹烦恼,免你二云观生灵涂炭,毁了这一方水土!”
  “哦!妾见柳老先生方才施动密术时有女子浮显,难道柳老爷子这护身真气并不只是仗了七情扇一味法力吗?”艳娘闻言若有所悟道。
  柳商羊见艳娘聪慧过人,只自己透露一丝信息,便被其洞晓了些门径,心知对面佳人实是自己多年难求的修道伴侣,大喜之下又兼心上正在得意,不由骄声道:“还是艳娘你深谙我动门之道,几是讲究阴阳,自当是有为有作,老夫数百年攀弓踏弩,摩脐过气,一身真阳岂是这后生小子能够敢望的!”
  艳娘听了大笑,纵声骂道:“我虽然乐见声色,但也没见过老爷子你这般不要脸的!这把年纪还在少年郎面前逞刚阳,好叫人听了恶心!”遂又吩咐张入云道:“喂!你牢什子铁镯破不了他护身法是为了本是少阳纯火,他得了多年采战积下的金丹,以极阴极阳相应,自是无恙,只是这老头修行还不到家,需得内外调和,还要这扇子上的阴葵精华相附!”说话间艳娘粉面含煞,咄咄逼人道:“你不是自负得了龙阳吗?又兼你年少精猛,哼!我就不信这臭老头能胜得了你!”
  她一语道破天机,柳商羊自是气得五绺长须一阵抖动,而张入云得了教益,心思闪动不等对方有所防范复又沉着近身,冷声道:“再请教!”言毕已是纵身至老人身前,将双掌上乾坤镯与流星指尽数收起,重又是一拳击去。只是此一番与先时好些不同,少年人不问一击得手,只在乎拳势如虹不再留一些余地,他本是天下一等一的拳肢功夫,此时放量行为,但见柳商羊身前如看了雪点似的拳花一般,只绽了个精光四射。到后张入云使发了性,为自己右臂已断,不能出全力,干脆只以此单臂勾勒盘旋于老人护身精气外,空出两腿连环相击,他多年前便可以脚代手,且这多年下来功力精修,脚力直大到无以复加,就见空中连声霹雳,向是沉稳不为外力伤损的秋石叟,此刻也被张入云这般无所不至拳脚功夫震得自己于护身真气所放的精球内一阵乱颤,虽是少年人连番累力也破不得他防身密术,但如此翻江倒海一般的攻势已打得老人与圈内气血翻滚,无处周详,本是一方妥当修饰精清雅的白面孔,此刻也见了红色,至后额上冷汗挂落,已是在强逞力支撑。
  可张入云已得艳娘指教,知对方虽一般的得长力,但却是平日里采阴补阳,以女子阴身进为炉鼎得来的阳火气,真要较自己纯阳真劲,实差了一层,再说他平日里最恨这般催促女性,为自己进身修炼的妖道,有心凭自己刚力将对方拖的狼狈显了难像,一时里更是鼓尽平生勇力,直好似一轮扯了火的风车于老人周身游动,直要将老人灼烧的枯焦化干为止。
  果然两炷香过后,商羊老人再经受不住张入云这般催浪似的劲力,一副面孔已是化了紫红,力不能支之下,再顾不得先时夸下的海口,双手起扬,便欲将七情扇与柳叶剑操动。谁知张入云早有所防备,见对方变故,立时将胸腹内长积的一道真气吹处,这日他历年修道积下来的先天一气,历尽辛苦才由这至刚至阳化得清净虚浮的一气,一经吹出亦是如七情扇一般的温暧和宜,可是老人身前的护体青光却是随之如冰雪与了炎阳一般,瞬即净化消融,商羊老人见了只痛的如针锥刺了心尖,忙着宁可受了张入云一击也要将阴葵精华收纵,不意对方早将流星指运全力祭出,当时化了七尺长圆的光盾,只一催劲便将阴葵丹液拂了个满天四散,老人身后八个童子深知此是异宝,忙不待倒在云头一个翻滚,纷纷显出本身做了四男四女天仙一般的人物,张口摩脐欲将散余的丹液汲取,谁知人群里早有一人先知先觉,纵掼人前取手中玉扇如风车一般的收拢,便将四散的丹气收了大半,剩余下的,还不待众人再施展,恰有一道天风经过,立时将青气吹了个无影无踪,连一丝也未给商羊老人留下。
  见自己数百年修积的丹气为张入云一举破去,商羊老人直气的发狂,长须如抽线一般在风中扯动,还不待他发作,艳娘已在一旁奚落他道:“老爷子你甚是无味,没意思价的这把年纪却还要与少年斗雄心壮气,如今失了宝贝,真是自招烦恼!”
  一番气的老人逾加嗔恼,气急之下不怒反笑,大声道:“原来你也是一把年纪喜欢年幼少年,即如此,我俩倒真是一搭一挡,即是今日不能善罢,索性闹的大势些,也让你见见我老郎的火性。”说完折扇一拍,手下八名男女纷纷捉对呼啸而出,径往张入云与艳娘扑去,艳娘见对方终于翻脸,知不得善罢,桃花扇一阵卷扬,扇中女鬼也是悉数而出,当时十六人遇在空中一处,均是袒身露体少有遮拦,只见十二位玉天仙与空中云燕般的翻滚,四名金童也是往来其间尝尽妙处。
  可艳娘手下八鬼终是修行浅薄,难敌商羊老人多年栽培的阴阳神魔,虽则玉屏女鬼们已是幻化真身,显了厉像,也一样奈何不得四男四女,不多时已被对手按落在云头展不得凶性,遇得金童的纷纷为其扯落衣裳竟与于当空行淫,就是遭了妖女的也是一般的玉体厮摩,淫猥作色却比男童还要百般作态。张入云见之了深恶其淫秽了玉泉山宝地,伸臂展动拳光,白虹过处便是将妖童打了个的支离破碎,可为想对方不竟是阴身,且还受了商羊老人密法,阴魂随聚随散,即被张入云连番打散也并不见重创,可是到底疼痛难忍,气急之下,纷纷显了原质露了厉鬼形态,张开血盆大口与少年人呼啸,只是舍不得掌下美人,又有些畏惧对方才没有出手。
  而一旁艳娘见自己一方受困,眉头皱处,连忙上前将桃花扇收动,欲将八女救下。谁知柳商羊正为深恨她无处发泄,见状纵声大笑,同样将折扇轻挥,瞬时十八股扇骨只抽出十八道彩绿色的烟气,如绳索般向女鬼们拿来,艳娘见状知自己桃花扇多半不能抵敌,连忙放出修罗刀相救,她这十四口宝刀自得了顾少阳一番祭炼,威力大了许多,又为得了罗刹女丹毒,却正是众妖童的克星,待查觉刀光生寒,众妖童无奈只得将身下女鬼放落,可到底慢了一线,绿烟索已然将女鬼们摄住,艳娘还待回夺,不想商羊老人趁势一送,竟将八女加力送还。幸得艳娘伶俐,张入云及时救援放出盾光将众女拦下,才未被柳商羊借力将艳娘打伤。可就在二人叹息之余,七情扇烟索已借势袭得艳娘身前,纵是艳娘疾退也终被一丝绿烟勾着香肩,当时青烟得了着力处,即是附在艳娘肌肤上,张入云慧眼,只见烟光凝惧处便是一通身惨绿的赤身女子,面绽盈笑,随之钻入艳娘七窍内。
  一旁商羊老人见艳娘终中了自己的道儿,当时欣喜若狂,大叫一声:“成了!恰看你这艳娘子如何逃出老夫掌心!”说话间引扇一招,艳娘立时玉面涨的紫红,四肢瘫软,如痴如醉,不能自主,径往老人身前飘去。张入云见了连忙阻拦,可艳娘此刻竟是力道大的惊人,便是慌了手脚之下欲横肩搂抱也止不和是她脚步,柳商羊见了非但不阻拦,反还在一旁痴痴作笑,手中折扇引揽,只催动法力将艳娘摄取。
  张入云见自己几次拦阻均不得意,且越往前进,艳娘力道越是大的不可思议,遥见柳商羊扇中青丝缠裹只牵引着艳娘魂灵儿纵前。无计可施之下,张入云钢牙一咬,旋即取了发针,插入艳娘百穴,将其阴魂锁定,如此商羊老人也是摆布不得,见行法无功,当时嗔恼道:“想不到你竟得的是长乐叟那老不死的真传,两般密法都让你得了去,倒真让我大开眼界,只是你这后生仔倒真下得狠心,艳娘子无论如何也是与你相交过的雨露夫妻,你这般钉摄她的残魂也不体谅她所受的痛苦!”
  老人本想借此摇动张入云心智,不想对方却是主动相自己身前探动,气势逼人,喉头有似坠了巨石一般的沉声道:“所以我要尽快将你拿下!不然艳娘便要多受一份折磨!”
  柳商羊讥笑道:“就凭你!只你这点功夫也想伤我?哼,你不要以为行运毁了我百年丹气便能再得手,方才若不是艳娘子袒护你,我早下的狠手将你腰斩,还容你猖狂作色到此刻!”
  不料张入云亦冷笑道:“比斗是比斗的伎俩,杀人有杀人的手段,二者不可相提并论,你纵是功力高过我,又得有这般肮脏的法器为助,但我要有心杀你,你也就是一时三刻的性命,我相不乐于人斗口,你若识机便将艳娘放了,速离此地!若不然,今日你怕是难生离这玉泉山二云观!”少年人说这番话时,目光低垂,眼底精光掩落,周身杀气似迷雾一般向四周涌去,纵是数百年深造的商羊老人见了也是如针芒刺于脊背,只觉身前少年刹时里原本一身的生理刚阳全都隐息不见,只好似一副空洞一般招引着自己魂灵向内中陷去。
  ※※※
  正在老人心神不守之际,少年已如一条蓄满了力道的豹子一般蹿出,还未及柳商羊反应便已左三右四击出七枚金银两色飞镖,一时里七朵海碗大小的金花与空中先后摆了七般手法飞渡于空中,交相辉映煞是好看。无如柳商羊手中五火七情扇确是邪门至宝,远攻近守无不具备,虽不意间为张入云占了先筹,可只待老人将七情扇绕指一个掂量,便是左右分布了数名娇艳异常的妖女,均是惊鸿一显,只撩动起周身萦绕的彩绸将金燕镖悉数挡落便于娇俏声中隐没,空留下数缕彩烟青气与空中时久方散。
  而正奋力蹿身而至的张入云此时也为柳商羊扇中显身的妖女截住,当时齐显出两位美女,也不取势进攻少年人,只盈笑着张臂欲将他搂在怀中,待妖女指尖稍一接触张入云身体,少年便觉一阵酷寒,心中惊觉,赶忙硬生生拧腰于空中倒翻了出去。可未等他站稳脚跟,柳商羊一柄七寸柳叶剑已是袭身而至,少年人勿忙之际甩左掌以流星指一尺银盾相迎,当时一声金噪,张入云便为对方击出数丈开外,颠翻于云头。
  柳商羊见对方逞动伎俩也是难当自己两般至宝,心骄之下当即喝骂道:“小畜牲找死!不过这点能耐,竟也敢称口狂!”可还未待他笑声落地,只见眼前十余道暗芒飞渡,直打自己眉眼首脑七窍要害,待他再待引七情扇神女回护已然不及,无奈何一声惊叱将自己腹内长年积蕴的阳精吐出,一阵火光惊艳后,才将张入云暗放的发针烧尽,为生死一线,只吓得老人两腋津凉,惊魂落定之际,遥见少年人已盘龙绞珠似的倒跃而起,嘴角正露得一丝残忍的讥笑。商羊老人见了怒不可遏,大声骂道:“卑鄙!”当下伸手将修琢的极为精致工整的五寸当长的指甲连连弹动,命闪在一旁的妖童妖女相向敌人,欺张入云没有仙剑防身,铁了心要杀了眼前少年才得后快。
  那八名男女被老人行法术压制的不耐,只得张了血口,纷纷惊啸,瞬时里鬼哭神嚎,将一个方天地也叫得惨淡了,再见八人已是化了丈二身长的厉鬼,凶狠惨厉竟比艳娘手下女鬼还是强过数倍,于空中化得青身魔鬼,张起铁钩也似的爪牙鱼贯向敌人杀去。
  张入云见敌人来的势猛,忙挥拳纵拳光阻挡,无如对方乃是神魔,不似金铁,随伤随生,一时只将众鬼打了一身是伤反惹起其凶性,腋下尺许长兽毛一阵抖动,立时身形又长了三尺,复又往张入云扑来,终是不敌群妖凶威,片刻之间少年人已被众鬼迫至身前六尺。正在商羊老人心上快意,只当张入云不久便遭不幸,谁知少年人忽然与危急之下,举手向天,立是一道银虹自起掌中脱出,只不过七八尺长短,当时好似长鞭一样绕身一周,摧枯拉朽一般将身前八鬼拦腰斩断,也不待众鬼将伤处拼凑,少年人已是一声龙吟,复又向商羊老人杀来。
  老人见张入云悍猛,也不再如前一番轻松,宝扇连点,瞬时化出十二位妖魂将个六方守了个严丝合缝,不露一些破绽。张入云见柳商羊竟用受难女子阴魂护卫自己,大怒之下,只道了一声:“无耻!”钢牙咬动,重又将仅余的五枚金燕镖放出。
  柳商羊见他又重施估计,笑骂道:“无知小丑,微末小技也敢连番逞动!”当时并不管顾,而是玉管似的指甲一个弹动,又将钢羽柳叶剑祭出,青芒过处直似电梭般向张入云心口打去。不料此一番敌人还是不做避让,只一个挥臂甩出一粒墨点,至于钢羽剑,则复又取流星指化成晶蓝色的水晶盾相迎。商羊老人满以为此一番柳叶剑还能收功,并不顾张入云只将心神留在他甩出的墨点上,未知此一番少年人有备而来,顷了全力将流星指威力施放的最大,以硬对硬,虽一样的落了下风,可那钢羽剑也是一般的受水晶盾光震动,为的是身剑相合,老人当时一个激令,浑身一阵乱颤。不意慢了一线,已让空中墨迹近得身前六丈,待柳商羊定睛看清来的是一暗放赤芒乌光闪烁的铁球,心道不好,撼天雷却已与他身前炸响,就见乌云翻滚,赤光流溢,金蛇蹿走,雷声轰鸣将个道人身遭三丈范围内反反复复炸了数十动雷响。
  张入云知老人修行,撼天雷绝杀不了他,只待烟光稍息,已是一个玉女投梭于乌云中钻入,还未至老人身前,便见有一妖魂厉声向自己袭来,再不似前般温柔娇媚的形态,张入云不欲伤她,只掌中放出先天一气将其弹开,便复又向老人存身处冲去。果然柳商羊此刻只是一身褴褛,闹得个灰头土脸,上下虽有多处为雷动打的青紫,却连个伤口也不曾留下。张入云眼见心叹,一个冲声又是举拳砸过,掌中流星指化为一面银镜,光可鉴人,边缘更是如刀刃般的锋利。
  柳商羊此时钢羽剑尚未收回,又被群雷砸了个天旋地转,见张入云性猛,不留自己一丝转还的机会,心气作出,胸膛好似扯了风一般的雄起,本是七尺五六的修长身躯也立时长了一尺有余,再听刷的一声已将掌中七情扇收拢成一钢尺,直点少年人拳心,当时一声霹雳,两人同时受对方巨力震动飞退的十余丈开外,可不料张入云已将柳商羊引的发了真怒,当时再不展法力,也是腰间一挺,抡手中铁尺往少年颅顶掼来。
  张入云见柳商羊竟欲与自己斗近身本领,正搔着他痒处,一声清啸也是奋力相迎,当时两人又是交在一处,不意一番猛斗过后,老人竟是改了七情扇为点穴笔,倒提扇柄直往自己左腕间勾来,其指法精炼便是一等一的外门高手也不过如是。不想对方外门功夫也是一等一的高强,倒让张入云吃了一惊,他倒不担心自己会为柳商羊所败,只是艳娘正被自己钉了魂魄,若时辰久了只能使其元神受损愈重。心燥之下,只得取险求胜,一个左臂间划动,竟让过对方点来的钢尺,沉腕之际,指尖也同是往对方腋下极泉穴点去。
  柳商羊也是点穴圣手,见张入云竟不顾手臂比自己还要短上三寸,何况自己掌中还多了一柄铁尺,当时想也不想便是沉臂下击,直捣张入云心口,谁料到生死一线之间,少年人手臂忽然放开关节,多生出了一尺,一时首先打到柳商羊腋下要穴,老人掌上登时没了力道。可他一柄七情扇到底是件宝物,一时贯力于下虽被张入云错开心房要害,一样是为扇柄将自己肋下插了一个血窟窿,两下相较反是少年人更吃亏一些。
  商羊老人见了怪笑道:“小牲畜!聪明反被聪明误!偷鸡不成蚀了米,看你还敢再施狡诈不敢!”说话时分正待将扇柄抽出再相进击时,不料张入云倒翻手腕已将自己臂膀捉住,肋下收紧也将七情扇柄锁住,好使柳商羊进退两难不能收拢。
  正在老人惊心这际,却见张入云已挥起伤臂一拳向自己面门捣来,商羊老人见了大声喝道:“找死!”当时提起左拳,只一作气,胸膛立时高耸,半边道袍竟也被他鼓涨虬结的筋肉撑破,拳风呼啸只比少年拳头重了数倍的打了过来。谁想张入云一拳虚晃,只待两拳相接便已将老人醋钵大小的巨掌引下,再待他欲收拳时,却不想少年人劲气真力绵密细致之极,将个自己拳头封死,再摆脱不得对方。
  柳商羊不料张入云断伤的右臂竟可驱动自如,其中内力行施更是未有一丝拙累,心惊之下不知少年要出甚张智,二人如此这般绞缠于一处可谓谁也伤不了谁。惊心之下不禁开口道:“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想与我同归于尽不成!”
  张入云听闻笑道:“谁要与你这老淫棍同归于尽,没得坠了小爷的名声!”说话间钢牙一错:“只是如此一来,你便再不能施展本事躲闪了,只这一般便就足够了!”当时里就见他面孔赤光一泛,顿时上下筋骨如绞结作了一处,柳商羊只觉张入云瞬时里如做了铁人将自己牢牢缚住,正在他焦急间,少年人却张口轻轻一吹,将口里寒铁刀片吐出,虽是极力之下,并没有注的一丝真力于内,但刀光闪烁也一样将柳商羊惊了个神佛出世,欲待奋力脱逃,可周身如缚巨锁,哪能闪得分毫,眼见正要打在自己喉间要害,老人奋力挣扎的一线,终是将颈项间要害让过,可刀锋锐利仍是从其耳根擦过至左侧脸颊一面划出四寸来长的血口。一时上血光淋漓,可柳商羊见寒铁刀片随之失势坠落云头,心中大石到底落了地,却连面颊上的痛楚也忘了!
  待危险一过,柳商羊旋即运动空中钢羽剑回转救渡自己,果然张入云眼见不敌,只能将老人放开,一个倒纵闪了出去,可他此时已被老人七情扇重伤,行动之间未免拙赘,当时钢羽剑飞至身慢一线,不得已只得运盾光错身相迎,一时被强横剑光扫出五六丈深远,将本就受创的身体震动,一个忍耐不住胸中翻涌热血即是夺口而出。柳商羊深恨张入云,不只以钢羽剑迎击还招揽刚刚被撼天雷重击的七情扇妖魂复又来袭,至此张入云拖着伤体左右遮拦,好生狼狈,柳商羊至此时方趁心意,纵声狂笑道:“小牲畜!今日我定要取了你性命,再将你魂魄拘炼千年,永世沉沦再无回天之日,方消我心头之恨!”
  谁想张入云虽败不乱,待群妖及剑涌集身前,寻机掌底结印,一声惊叱运起藏传真印,但见紫光升腾,旋将妖魂剑光震落一旁,待紫气掩落,少年掌中已多了一物,并于当空高声笑道:“就凭你这破了相的玉面老郎君也想伤我?当真痴人说梦!”
  ※※※
  柳商羊素日里最擅精饰,自负华美,此时为张入云提醒,才刚省起自己脸颊正如炭山烧灼一般的痛疼,取手相探,一道深痕直从腮下划至中耳。当时气的发狂,也不顾剑光妖魂神魔均被张入云扫荡,正要强拘伤张入云性命,可就见对方少年掌中已自多了一朵精光,定睛看处,正是才刚收化了群妖的乾坤食香鬼母恶骨夜精石,只是此刻握在张入云手里,却又与方才驻于空中不同,本是乌黑的墨石,此刻却化了雪一般的晶白,一时里如明珠在手,将个一方天空打的雪亮,商羊老人是见识过此宝的威力的,今又见张入云面色放了张厉,受创的面颊不由自主便是一阵抽搐。
  张入云口里逞强,可心中却是无底,自己尚是首次凭自身意志运动夜精石,当日鬼母也说此石用法,他好容易才将柳商羊打伤,自负也再无力将敌人重创,此刻妖石在手,只晓得催劲逼勒,并不知怎生运用。哪知一待夜精石入手,前胸为鬼母刻有的印迹便如触烙铁似的滚烫,瞬时里还不待自己反应,精石便已大放异彩,宝光冲天,胸前鬼印也放出光芒来,至此少年人心念电转,于刹那间功夫便得晓夜精石与自己经鬼母修补过的身体合融一体,心念流传便可运用,直比任一样宝物还要来的妥贴。
  为柳商羊为自己伤的不重,张入云生怕夜精石不能克制,想着艳娘还在一旁受苦,再不顾惜,钢牙一咬便是强烈运动,当时就见雪光散处,商羊老人面颊兀自在流淌的血水,却似寻着了源头一般,箭涌而出直往精石白身上投去。柳商羊见自己精血不由自主流逝,直惊的三魂不见七魄,忙不由自方取掌将自己伤口紧紧按住,再又念动神魔妖魂轮番相上,谁想夜精石里早蕴的百万残魂,神魔妖魂虽经商羊老人多方祭炼,但一样也是阴体,当时便受妖石感应,一般的往石中投去,尚幸众妖受创不深,且自身也很有力量,连连惊啸,便是柳商羊未下命令已是迭价的往外逃去。而张入云也为其中多是女子,有心放落,只一意的在敌人身上下功夫,终让群妖从容逃走。柳商羊也是心痛自己多年饲养熬炼的精魂,深惧为张入云收化,连忙招揽七情扇将妖魂收回,八位鬼童子也是一样的叱其身退百里,在天一方相候,而自己则只用钢羽剑伤敌。
  果然自己一口仙剑不凡,又为金质并不受夜精石制肘,当时飞流经天,一般的威猛杀向少年,可张入云也是全力相拼,见对方剑光掩来,立时也取了乾坤镯在手相迎,此刻的他只取守势,自然容易了许多,多时下剑光攻不进来,虽则自己被仙剑余威震得连连后退,血气逆行直欲透脑而出,可柳商羊也被自己夜精石强拘的血水连珠也似的坠落,他知这老淫虫一生采战,每失一点气血便是丧落一分功力,比不得的自己伤势日后可轻易复原又不受妨碍。
  到了此时商羊老人也知自己进退两难,耳边血水不住为夜精石吸吮只艳的妖石越发明亮,片刻功夫,原本玉润的肌肤也为精气流逝显了苍白,再后额头皱纹也得深陷,柳商羊知若再不见机退走,自己纵能将张入云收拾自己功行也要丧了十之八九,老人一生逆天命,犯淫孽,全靠一身本领渡劫,如今日与张入云一战过于亏损日后必遭恶报,想着深处透体一身冰凉,再不敢恋战,当时将指尖咬破挤出血水于空中化为一道黄云,以此代形,先做趋挡,可临行前终深恨张入云重伤自己,奋力将钢羽剑祭出,当时一尾柳叶即化了匹炼,闪了十余丈芒尾向少年挡头击落,自己则一拂袖化青云往来路去了。而老人这临去一击果然沉重,虽则张入云勉力挣扎一样的将他打得口吐鲜血,再欲截击敌人飞剑,可那钢羽剑实不是凡物,又经与柳商羊身剑相合,纵是主人远去数十里,也一样破风似的为老人招回。
  见柳商羊终被自己惊走,张入云心头也是一放,当下再不敢耽搁忙飞回艳娘身旁,先见其身上钢针收纵,再又摸出一粒瑞风丹送至其唇边欲让佳人服下,却不料指尖才刚抵至艳娘口边,但听艳娘喝声道:“别碰我!”便猛地一把被女子推过一旁,一下里力道好大,张入云又是重伤在身,一个不留心,险些跌落云头,被震动伤口,只痛的他眉间紧皱。
  换往常张入云只会料得艳娘定是责怪自己不惜伤损她精力,也要用重手法将其身制住,可今日又觉好些不对,对面女郎一将自己推过,便是浑身微颤,自己一身也是难挡痛楚一般,一面又将俏脸避过,好似不愿为张入云看清她的脸色。回味先时,张入云想起艳娘前番中的七情扇妖气,至今并未排出体外,心中警觉,忙上前急问道:“你怎么了?先让我看看你气色?”
  艳娘闻言冷笑道:“就被你看了又如何?你的医术还不及我,在我面前又装什么本事?”
  艳娘越是隐藏,越是引的张入云担忧,当时不再顾忌,上前一把将佳人强扭过身子,果见她面泛青气,双眼却是充作了血海一般,几连瞳孔也不得见,生似一副鬼相,相触的手臂上肌肤也是时冷时热,好似体内正有两股劲气相斗,搅得艳娘痛苦不堪。张入云是过来人,一见之下便即醒觉,心上震动,不由颤声惊愕道:“你,你该不是……!”
  见被张入云察觉,艳娘也不再隐瞒,当时直骂道:“是又怎样?还不快放开我!免得脏了你的手,又坏了你的修行!”可她话虽是这般说,腰身却是不作主的往少年人怀中挨了过来,待艳娘察觉时分几是附在了张入云怀里,她素性高强,见自己做出丑态,心中气恼,一个振身便将张入云甩飞了出去,无奈至此浑身力道已然用尽,虽说她原本阴身魂魄身子轻的厉害,但到底还是从云头跌落了下来。张入云见艳娘于甩下身子,赶忙纵步上前将其搂住,他生性有些乖僻,临此危难之际,仍是一个忍耐不住,笑出了声来。
  果然艳娘闻声即是着恼,虽为张入云搂在怀中心上快意,但仍是张口骂道:“你笑些什么?”
  不想张入云却与她开了玩笑道:“想不到你也会有中人暗算的时候,如此看来也算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了!只是往下该当如何?你可有方法破解?到底眼下人多,总有个商议处。”
  见张入云到此刻竟然来取笑自己,艳娘不及回味,只当他还在记恨当日被自己坏了童身一事,有心要骂,只是脸上似烧了炭,腹下空乏虚涨的厉害,她在世时本就荒淫,此刻置身于张入云怀中为其身上刚阳一冲,终忍耐不住撤双手入男子腋下,一时价快美难言,心中留得最后一点神智仍旧开口道:“快!替我找个有寒水的地方浸一浸,兴许能有些效用!”说话间,身子再抵授不住,十根玉指已是插入张入云宽厚的肩胛肌肉里,登时心上大悦情动之下便往少年颈项上咬去,被对方转颈避过这才察觉自己失态,一时大愤,因寻不得发泄处,只将十四柄修罗刀运透身于背上,自玉肌上来回划动,纵是艳娘隐身又是自来修炼的宝物,也一样割得玉人白肤一片粉零破碎,让人触目惊心,心痛不已。
  见艳娘这般作性,张入云不由叹道:“哎!你又何必这般折磨自己,生这么大的气!”当下忙取流星指将其玉肩上下修罗刀尽数收了,将几是昏迷的艳娘牢牢抱定,放开神目,四下探索山间隐处,待终寻得一处有山泉的所在,眉首反显了些犹豫,他本想将艳娘带回二云观后龙角树下灵泉浸身,可万一不见功效,为观中人物看了定是一番大尴尬。迷神之际,终是一声轻叹只携了艳娘往山林处飞去。
  未想少年这才刚起动身形,却见得玉泉山一侧纵起一道金光,张入云现下正在慌乱,见来人剑光超然,不知是友是敌,大是忐忑不安,待稍近一些,却见正是秦红雪携了赏雪三女飞到。当时脸上一红,心中却又生了希望,连忙摆身上前相迎,相求前辈相助。
  果然秦红雪已然查觉艳娘中了淫毒,见张入云为自己撞破心事,正手足无措,纵是修道人家也不免莞尔。见秦前辈查觉,少年人连忙请教遮掩道:“前辈您来的正好,艳娘不意为妖人暗算,正在不省人事,还请秦前辈出手解难!”说话间运力将艳娘松开,一旁赏雪、翠微都是心思细腻女子,见他尴尬连忙双双进身将艳娘驾起,不想艳娘虽然神智渐丧,但一身法力还在,即脱了张入云身体,心上不悦又为女子相扶,当时冲动了她便是振臂险些将二女甩翻在一旁。秦红雪见状赶忙手指烟岚运法术将她禁制,再上前探视,观艳娘眼底深红青荧秽气蕴藏于脸上不散,纵是有所准备也是为之一惊。皱动秀眉道:“她这是中了柳商羊的牡丹青,其中暗藏有游魂的精魄,若不将其提炼,艳娘一生要受其牵制,幸亏你还没有造次,不然一样也是救不了她!”
  张入云闻言脸上大红,只是心上又为艳娘急燥赶忙再道:“如此该怎生是好!秦前辈若有良策还请快快施为!”
  秦红雪见张入云心焦,忙安慰道:“张少侠不用如此惊惶,想艳娘久日为妖多做恶行,至今日也能为公子归善,人心向背,天道不欺,自有救治处,只是我功行有限还不能替少侠分忧!”她见自己一席话说的张入云眼神又是一番黯淡,又笑道:“还请放心,我行前曾卜了一卦,主你二云观有惊无险……”
  ※※※
  正说话间,秦红雪见少年背后远方又是一抹红云掩至,忙笑道:“果然有救星到了!少侠还不快去相迎!”张入云忙回身取视,果见一朵红云掩着两道绿点如星丸浮空一般的飞投而至,只是云光刺眼,连自己神目也不能逼视,直待人物行的近些了,才发现原来是当日相借自己混天绫的石冥儿及手下二只鹦哥儿。张入云虽不知两人有何异术能救得了艳娘,但有秦红雪一句话在,自己再不怀疑,忙转过飞身相迎,又为二女遵守信诺,心中安慰极是喜悦。
  那石冥儿正在空中率性飞驰,见拦头一道青影将自己云头截住,正待不乐,见来的是张入云这才轻哼了一气,上前略点了点头。张入云不知她有何法术能解救艳娘,为艳娘身体受苦顾不得礼数正待开口相问,未想石冥儿怀里抱着一婴儿却让自己看了心惊。原来她此番前来并未与其姐妹尸姬栖霞儿一同前来,怀里却多一位三尺不到面容苍白的女婴,看形态倒是栖霞儿有八九份相似,直与母女一般,张入云也是累年经历,多见异邪,一见之下已明白那女婴就是栖霞儿本人,当时不由惊道:“这!这是怎么回事,令姐怎么会有这般大变化?”心里虽知觉不是好事,倒到底没敢直言道出。
  果然石冥儿闻声不悦哼声道:“这与你没什么干系,不用你假慈悲!”说话间,已自袖底甩出一物,出手便如一条火龙一般,直往张入云身上打到,还不待少年人回意,已是将缠在身上,只一相触张入云便已知觉是自己心爱沌天凌,只是此刻绫身上遍布火云赤彩流溢,只好似一段天上红霞落在怀里,只是心中纵为宝物物归原主心喜,当下心有急事也顾不得细瞧,伸手便将其纳入袖内,随之归于腰腹间收用。正要再开口,又见石冥儿摸出一道月轮般的圆镜,其光皎皎如流星直坠他怀里,当时捧住,初觉重如泰山,随即便又轻如鸿羽,就听石冥儿道:“这是幻影生花镜,有此一物相谢,也抵得过你相借我沌天绫一场!”言罢横眉一皱,反身要走,张入云哪里肯放,当时便闪身将她拦住。
  见张入云阻住自己去路,心气不佳的石冥儿正待不悦,却被对方不歇气的将事由倒出,这才稍稍和了色,虽是与张入云有过怨,但终也有恩,一时推讳不得,只得道:“你且带我去看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症状。”张入云见她点头当时大喜,连忙行前带路,不意秦红雪已领了诸女摇身前来。石冥儿也是有眼力的,见对面女道人气质迥异平常,心上便是一跳,细看之下就见对方不只露出服外颜面和双手玉润异常,便是一身道袍也散着若隐若显一层玉光,知对方是个正经修道,得了大功候的玄门道士。纵是石冥儿相不放人在眼底,此刻也是不禁为之心折,无意之间已是点首与秦红雪致礼。见女子与自己礼敬,道人一笑间连忙将艳娘递了过去。
  因是女子,石冥儿也不避讳,当时便分出一手将艳娘揽在怀里,见其面色青紫,鼻下更是妖秽气袭人,她本就是多年老尸修行而来,怎不知内里有阴魂作祟。当时秀眉一蹙,便唤过一双绿鹦鹉一番吩咐。被主人交待,两只鹦哥一声欢啸,纷纷抖动彩翎,张开铁口,伸出细长的雀舌,当时便是两道青虹自二鸟腹中射出,先后钻入艳娘口鼻之中,直好似牵了井绳于深井中打水一般,但见艳娘一身紫青,便如鲸龙取水为二鸟收入腹内,不过一炷香功夫,艳娘一身秽气便被汲了个干净。可二鸟尚自不肯停歇,又过得一炷香,才见一身泛乌烟的赤身女被二鸟合力摄了出来。
  当时正要为它两个一人一半嚼食了,早被秦红雪身放彩虹将女子拦下,与二雀劝慰道:“这女鬼也甚是可怜,还请二位放过它吧!”说着又自怀里摸出两粒手指般大小的朱红色丸药抛于二鸟道:“屈屈丹药不能为礼,且将就些稍慰两位辛劳吧!”一双鹦哥甚是刁滑,当时便收了礼,本待再与女仙理论,不想那丹药一入的腹中,便好似体内如融了暧玉一般,当时得了好处,双睛更显精捷,至此大感满意,这才连声欢啸谢仙子赏赐灵丹。
  自艳娘被救治过后,初时人物清醒,但不久便为一番大劳累重又昏厥了过去,石冥儿见她人物灵秀,又是阴身修为,与自己当日落难时好些相像,不由更起了一番怜心,倒有心与艳娘结识一番,可到底她心气高傲不愿在张入云面前落架,旋即便将艳娘推给对面少年。张入云见了,只好张手揽在怀里,只是此时场上尽是女子,却让他好生尴尬。
  正在石冥儿为一桩琐事了结,要起身离去时,却被秦红雪和声留住道:“这位姑娘且慢走,我知道你姐妹此时大损元气,折了功行需安心觅灵山宝地潜心修补,若依贫道愚见,不如且在二云观稍歇,玉泉山二云观里好些同辈能人,倒与你姐姐有些益处,若能在此观中停居一时,说不定你姐妹便可早些时日恢复元气呢!”
  石冥儿正是为自己姐姐身受重创,大丧道行烦恼,今得秦红雪一语当时便已心动,虽说气性但她更是姐妹情深,再望怀中栖霞儿相看,见对方也点了点头,于日欣然应允,倒让张入云望外,连忙施礼行前带路。赏雪三女都是精觉的,知一干人都是观中贵客,一时路上更是细心服持,所谓礼多人不惯,纵是石冥儿心冷,但见主人家恭敬到底心上也觉适意。
  稍后张入云相问秦红雪怎会与赏雪三女一同来到,就听三人连忙分辩,原来当日三女一番百花谷往返相借万里起云烟,本该一日内便可回转二云观,可她三人所纵剑光太弱,又都是妙龄美貌女子,在回程便为妖人阻劫,相斗两日苦苦支撑正在不敌,幸遇秦红雪及时赶到放剑光将妖人惊走这才保三女清白。可如此一来却为耽搁时辰,以至二云观出了好些险峻,张入云更是为此身负重伤,直让诸女好生过意不去。
  为三女提醒,少年人这才回味起自己身上也带了好些伤痕,一面连笑三女无谓自责,一面包裹伤口,秦红雪见其肋下伤势甚重,再赐了他一粒丸药,果然止血生肌,不过多时便去痛无碍了。
  待众人落下二云观,早有祝玉柔被白猿换下,与观中领了众女弟子相候,见秦红雪驾临,张入云艳娘回转,知灾劫已去,心中都得大喜。唯狐女相忌秦仙子剑光过正,悄悄避了人先行一步回了她自家芙蓉谷,倒让张入云有些不好意思。他二云观内女子众多,料理客事十分方便,不多时便将观中纷乱理的清爽,再相请客人就坐,一时奉了茶答了礼,秦红雪这才与张入云提点道:“你观中此刻宝光依旧升腾,虽是一批伺掠妖物被你惊走,但保不齐还要生出些祸患来,不如及早压治宝光,也好除了这后顾之忧。”这话张入云自然赞同,可是他哪里有这样一般本事,无料秦红雪笑指石冥儿道:“这桩事还是要出落在石姑娘身上,你求她相助便了。”
  石冥儿是当事人,自然知道仙子所指是何物,当时起身与秦红雪答道:“仙姑所指,小女子也是明白,只是黼黻印虽得了手,但其中封印还需我真火相炼百日才得化开,这其间为时过我,怕是解不得二云观眼前危急了!”
  不想秦红雪笑道:“那黼黻印匣外封印也算是一件宝物,强被姑娘你烧化了岂不可惜,我也算得了些玄门功夫,姑娘若不在意宝物为我一观,且让贫道施些小手段如何?”
  闻得这一句话,石冥儿即刻大喜,因眼前仙子正气,并不如相待别人一般不疑秦红雪是来抢夺自己宝物,当时便趁手入怀取出一只黑木匣,不过五寸见方,三寸来高,其上贴了一纸金篆符印,虽是年代久远,玉帛纸已是有些见黄,但其上金字却是如往昔一般,直放出寸许毫光。秦红雪见了肃然起敬,当时端身走近结印颂念,直过了盏茶功夫,掌心才升出一泓清光,当时向金印上抹过,符纸随之便已滑落,那金符一离得木匣便是大放异彩,过了多时方才将金光掩落。而一旁木匣也自动开启,立时显了一枚两寸长短,四四方方,墨玉相琢上雕有一只怒狮的法印。只是通无一些宝光流溢,乍看之下实是寻常的紧。
  而石冥儿却全不在意这些,一见宝印启出,脸上即时喜不自禁,更为甚者眼底竟还见了些浸润,秦红雪于一旁看在眼里,也不禁叹息道:“这一方黼黻印为你姐妹二人数百年辛苦才得到手,孰得熟失,实在是不能以常理相计了!”说话间,又镇重揖手与石冥儿作礼道:“今日来也为得一观法印真迹,若石姑娘应允,还请让贫道细观一番才好!”石冥儿不知秦红雪何意,但至此刻已知对方是真正的前辈高人,心悦诚服,当时便点了点头。
  果然秦红雪将真印取在掌中,只依印上纹路,指尖略微划动,那不过两寸见方的小小玉印即时便大了十倍,当时驻在空中,其身如墨,虽也不过一尺高小,但实叫人看了心上生寒,好似泰山压顶,直重的让人不能取视。众人里初秦红雪一人功力高深,当时将玉印上怒狮身上兽纹仔细看了足有两盏茶的时间,这才收了目光,将法印收纵,归入匣内,还于石冥儿,至此方显了喜色,与石冥儿再施一礼道:“今日得观龙伽上人真迹,至我异日外功完满,全仗石姑娘重义,往后但有些小事,还请往我武当冬凌峰,贫道断不会推辞!”
  ※※※
  石冥儿这才知秦红雪原来借宝印一观是为了日后升化预备,她姐妹二人便是要靠这真印超渡化了弱身,秦红雪为当世高人此刻即已得了真印法言,想必日后广渡亡魂,积修外功异日飞升差不多是无异的了。她本聪颖旋即猜到仙姑即有这样法力,相救自己姐姐定是无疑的,姐妹情深,当时连忙与秦仙子作礼,相求对方出手。不料道人笑答道:“按理我是不该推辞的,只是我虽有补炼你姐姐残身的本领,但一来我刚得奥义,难免有些欠漏。且我刚得剑光上三年功夫,虽是登峰造极,却还欠些炉火纯青,不免有些过于刚猛,如此倒对你姐姐此刻弱质有些妨碍。他二云观人秀群集,其中尤其张入云与参仙姐弟道法出众,且又有地藏灵泉与道门正经功夫,不是我说些过妄的话,现如今你姐妹俩以和青城势成水火,又被人伺谋黼黻印,倒是先在这二云观内修持疗伤的好,你众人本就有缘,今时相遇定可相辅相继,彼此两便,如此何乐而不为?”
  一番说的石冥儿犹犹豫豫的,她与栖霞儿西域一行,虽是侥幸得手,但其中也伤了青城派两名弟子的性命,已是结了大仇,其姐又为外逃时震崩妖身,若不是多年修炼,怕是连一缕残魂都守不定,虽是石冥儿气高,但日后却是要小心藏匿,免被青城玉真子寻仇,连番作想心里也有了些活动,再见怀中姐姐伤重无力,便没再犹豫只点了点头,如此倒叫秦红雪有些欢喜,当时笑着称善。石冥儿不知她怎地会如此欢喜,唯张入云于玄门教下知秦前辈当日修行所发愿功定是太过艰难,今能渡得石冥儿姐妹向正,实是为人为己彼此都有益处。
  再说自秦红雪启出黼黻印后,石冥儿相重言诺也不待主人相告,便持了宝印与中堂下放落,她姐妹二人生前都曾于这方佛印有过羁绊,只仗印持重一方却是轻松省便,一时间将真印压于神武堂前,但见那法印重又现了真相,只弹指间功夫,其上怒狮为石冥儿施展下,忽如活了一般前足一跺,但觉灵山一阵乱颤,就见那本作冲天而起召集群妖的赤柱立时消散了好些,丹室里浮云子虽不知出得甚状况,但他生性活泛,见天降好事,连忙运动清净台重将炉光收敛,果然不久好二云观冲观赤柱彻底消散,便是不再有黼黻印相助也一样能将丹炉收整,再不出一些危难,二云观这一番劫难总算是履险而过。
  见黼黻印果不愧迦楼国镇国宝印,威力之大还在自己意料之外,纵是秦红雪一般前辈高人也是不自主的开口称赞,至此诸师皆料理的妥当,仙子便也不在观中多耽搁急着上路,又与石冥儿相告自己日后将黼黻印化作兽纹的真迹整理后,便飞剑传书相授其姐妹二人,再又拉过张入云于一旁,摘手便从怀中取出化蛇剑递于他道:“这化蛇剑太过威力,当日你为痛爱青莲将这宝剑交她,不想近日来她央了两位师姐自修了剑术险些生出祸患来,我看这当世除隐娘子外也就你最合宜相佩,今日交来还你,还是妥当收藏的好!”
  张入云听青莲任性,竟险些仗剑生事,大惊之下忙求秦红雪担待,再问她到底做下什么乱子。便是一惯温柔和婉的秦红雪也是皱了些眉,苦笑道:“倒没什么大乱子,只是她还年幼又得天生禀赋奇高,事事均占人强,难以收纵自己心骄。哎!当日我见这孩子锋芒太露便不太敢收了她,算来也是为少侠所累了!”一句话说的张入云诚惶诚恐忙连声告罪,却又被秦红雪笑着推过道:“这也只是贫道一些牢骚话,管带徒儿哪能有这般轻易,少侠不必过谦,只好生管教你一门众兄弟姐妹,日后若能同归大乘,便不妄贫道一番辛苦了!”
  秦红雪这一句话说的甚重,张入云闻言不由心动似有所悟,再见对面仙姑微笑不语,知不是自己该问的,当时便不再开口。秦红雪见他已能有些体会,便也不再多言,正在她起身离开之际,忽见众弟子里灵龙女与众不同,竟留身回返,近得灵龙子身前一番细打量,随又开口与张入云道:“这是你的弟子吗?”
  张入云见秦红雪竟会为了灵龙女驻足,心上甚为惊讶,忙道正是。女道人闻言点首,又将灵龙一番细看,也不与师徒二人说明,只道了声:“你这孩子日后但有些疑惑,可来冬凌峰寻我,到时或可授你些益处!”灵龙女本就禀赋奇高,又为天生失明,却得了便宜,心眼几要修得圆满,闻言自然领略前辈意思,当时连忙与秦红雪拜下,女道人也不客气,欣然授了,即时拜了众人平空而去,她到底武当奇女子,一时下便是师叔鸥鹭子兵临二云观,铩羽而归,以至两门又生祸怨一事也未提。而张入云也知她武当门下女弟子好些不同,今见前辈未有提及,知对方也是故作不知,彼此两便,便也不再口动是非了。
  此刻二云观内危难一过,又待秦红雪一走,众弟子尽皆松了一口气,尤其惜、措二霞心性有些轻狂,见师叔忽得了一口宝光泛滥的水晶仙剑,心喜之下只管上前索看。张入云见她二人一脱得危险便复萌故态,甚是无奈,好在自己现下身上也是轻松,并不曾着恼,只是想着这宝剑与众不同,观中怕除了自己外无人能够收纵的妥当,只将着手稍一展玩,便命众弟子赶紧与石冥儿主仆四人收整客房。
  夜叉女石冥儿虽说相不惯与人交接,可他这二云观却有所不同,观中只有半数人物俱是妖身,其中尤以艳娘较众人厉害为自己所喜,便是日前深恨的张入云,自得了龙阳后,气息里也染了三分妖气,倒不似往日那般为自己不喜,一时里倒是静候二云观副观主置办,至于肩头一双鹦哥早为观中哀劳鸦引逗,遥身室外寻乐去了。
  再说艳娘事前为张入云服了灵丹,又被石冥儿一对神鸟摄走了秽气,一时三刻里身体便得康复了大半,因有些放不下白猿初造丹室,有意前往,却被张入云拦住有言还有祝玉柔从旁携助,该是无事,至于艳娘还是静养一晚才好。艳娘本就有心事,心思放丢不下,也怕自己入了丹室反坏了炉火,静下心思后便得依允,只回了自己净室里休养不题。
  到了此刻少年才得了空闲,他一日里与敌剧斗实是将一身精力挣扎的干了,一待回转自己房内便险些在床前坐倒,仔细回味今日万幸适凶化吉,可不知怎地少年人竟觉有长久以来从未有过的心累,论今日事虽则险峻,但与以往千钧一发的各种劫难相比,怕还差了好些,可他心底深处却有一些不足道的心思在提醒自己好些困惑。探手自腰间取出化蛇剑,但见剑上精灵来回游走萦萦不去,如寒星点缀空浮其中,不由想起隐娘容颜,一时感叹更觉心思沉重。回手又将夜精石取出,本是墨色的妖石此刻却便得尤如浑玉一般的晶莹剔透,一味的宝光掩蕴,温柔适意,哪还有一些凶煞气。当时两般宝物在手,只将个少年人左右相顾,不知不觉已是昏睡过去。
  到得夜中张入云忽然心头警醒,振身而起,见两般宝物还在怀里,心中才得稍安,忽闻得室外夜风摇曳的观中树木沙沙作响,皱眉之际已有所感,叹息之际只略整了整衣袖便推门出了室外,在观里观外一番巡视均不见有人,一时明白了,一声苦笑却往后院花园中去了。果然待少年人入的后花园,艳娘正于古树下静立,见张入云近前,一些也惊讶反冷笑一声道:“怎么你不在室中静养,夜里偏受寒露到这花园中来为得何故?”
  见她还是往日里一副咄咄逼人的性子,少年人不由摇首叹息道:“你来做什么,我就是来做什么的!”一句话将艳娘说的恼了,当时骂道:“你都胡说些什么?我不过夜里气闷,到这庭院里散散心,这里偏静,你一班门下的小丫头又爱热闹,整日里吵闹,我不得安,所以才到这里来,你却在想些什么?”
  张入云闻声疑问道:“我有想些什么吗?不过你说的何尝不是,我也是为躲清静而来的,只是被你后一步罢了,不想却被你骂了一顿,即如此,我还是先回房去吧。”
  说罢正待上路却已被艳娘唤住道:“说吧!你这一番远走北海都遇上了些什么不顺心的事,倒至你这般灰头土脸,灰心丧气的嘴脸!”见艳娘果然伶俐,虽则观中生的大事,竟也渡觉自己心气懒散,少年人不由便是一阵苦笑,被艳娘觉察,遂又骂道:“我就知道你此一番行走定是丢尽了人,吃了人亏,不然你今天也绝不得将那牢什子夜精石放出,哼!为你一人气不顺,却将万千妖物送了性命,你这自负玄门修士可积得好大的功德!”
  一句话将张入云骂得如针芒加背,叹息这下终顿声道:“你说的不错,今日却是为我一己心念送了这许多生灵,往日我或可说是行了些小善,但今日一事却是犯了重恶,两相冲抵,昔日善行实不足道了!”
  不想他这般说话,反倒惹得艳娘心疑起来,反止了骂疑问道:“哦!不想你倒真堪破了此一层关节,如此说来你已是为今后打定了主意了吗?安安生生做你这二云观副观主,日后斩妖杀神立足一方了!”
  张入云闻言大笑道:“你也不用这般取笑我了,确如你所言,我心思是有些改动,但我终究还是我自己,我在今日一番角斗前也曾与你说过的,你这般聪明的人物,该不会这快就忘了吧!”
  ※※※
  “为了亲近的人,你就是再多的性命也不放在心上?”艳娘自言自语道,又道:“看来你异日若行些歹事,便要出在这一桩性子上!”
  张入云不置可否,只就口道:“我不是圣贤,就有心为善,但若真犯我大忌,却也什么也顾不得了!”说话时分口中一顿,铿镪有力,掷地有声,便是艳娘闻之心里也是一惊,当下想起什么,半开玩笑道:“那要是有一万人强要取你亲近的人性命呢!”
  艳娘因知张入云仁厚故有此一试,未想少年人只微一沉吟,便复又抬起头镇声道:“性命的珍贵并不是以多寡来分辨的,有些人物活的越久害的人物只会越多,我虽也有心放纵,但若相犯起我亲近的人起来,宁可这些人物不复存在的好!”
  听得这话艳娘冷笑道:“你不是向惯说的一草一木也是生灵吗?又道是众生平等,怎么会今天又来这样的道理!”
  可哪想张入云似已猜到些艳娘的后话,当时竟笑了道:“我这话并不觉有些矛盾啊!谁都是爹娘生父母养的,赤条条的来,便若多行不义,我又没有佛祖那样的大智慧,可普救众生,若连身边人都保护不了,就算说出满口道理那也不得叫是道理了!”
  “那你平素怎么一副满口大道理的样儿?瞧你现在说的,不是很通些世故吗?就算是有些生涩,但至少也很懂的保护自己!”艳娘不由问道。
  张入云笑道:“是人都会有向善之心,我这般计较起了大杀心,便已是落了极下乘的境界,但能爱惜些怎不该爱惜!即做不到菩提非树,明镜非台,则也只能时时常拂试,不使染尘埃了!”
  艳娘见入云说到后来,眼光异样,心神不由一阵摇头,当时脱口而出道:“你倒是善忍!”
  少年人又笑道:“我生来资质不好,不刻苦耐性些,怎有机会到今日!……,再说,终是人犯我在前,虽说与人命相较起来这只是些不成体统的理由,但到底也少我一些烦恼!”说到这里张入云似有些发了性,又道了声:“不瞒你说……”竟俯身于艳娘耳边小声说一句话。
  说想一语竟将素来杀性沉得的艳娘也惊了个目瞪口可,急问道:“你当真这么想!想不到你竟有这大的杀性!”
  哪知张入云倒不在意,反轻轻一笑道:“这也不能叫是杀性,混沌开天原是没有一物的,相较尘世沉沦,我只想叫万物复个本来面貌,亿万生灵只是一念间的寂灭,有甚痛苦好言的,你艳娘也是数百年的人物了,回首往夕再看看今日,你能觉得现如今真的有你这样的人存在过吗?万物变幻无常,什么时候曾经又有个真正的‘我’!你当真能寻得自己一些以前的踪迹吗?”
  一句话说的艳娘也有些呆了,当时无言以对,只低头在一旁不语。可她终是爱惜眼前男子的,为他平日正直仁善,未想一旦认了死理,却比谁还要难以开通。他又实为二云观一众的首领,真要寻人说教于他怕也只有复生的隐娘或是远在海外的虬龙子才能让他信服,想到这里反倒让艳娘担心起来。展眼看过,就见身旁少年正性气勃发立于风下,一双眸子只亮的如天生明星一般,身形更是矫健挺拔的似个铁板一样。触目动心,不知不觉之中,张入云竟已成就了这般人物。想到这里性气一涌,也不顾身上虚乏,忽然上前提起张入云的衣襟,用力一扯便将其领袖撕下半幅来,露出内里铁一板的身段来。少年见她忽然动起手来,不知就里还有些惊慌,哪想艳娘又取玉指戳在他肩头上骂道:“怎么就没有印迹,你且看看这就是明证!”
  张入云脖项修长又是外门功底绝佳,转项垂首看去,原来艳娘指的却是当年她取自己生血时留下的齿印。张入云这二年来功力精进,一身生理大有变化,往日受得无数伤痕总在平日一动一息之间慢慢消化了不少,纵是数处要紧受创极重的伤痕也已化去了好多。不想独艳娘当日于自己身上留的牙印倒是还如往昔一般的清楚,细看之下竟有十余处之多,自己此时见了也觉惊心,不料当日艳娘竟会取了自己这多次生血。可眼底齿痕又都细小秀致,虽说是一般残忍举动,但生在艳娘口里,却只容人有香艳绝伦的遐想,张入云自失了童身,又取了淫兽刚猛的龙阳,两厢添凑一身定力逾法的弱了些,当时被艳娘逼住,倒没一句话好讲。
  不料艳娘自待醒觉时,见自己竟将张入云衣裳撕了个粉碎,心里也觉荒唐,甚是不好意思。正待将手比下,却忽觉对方脖项间的血管一搏一搏的大跳个不休。她是久经风月的人,知对方已然动了情欲,心里不由觉得好生奇怪,按理平日里的张入云断不能如此轻易显出心迹,正在惊叹间,又发现自己两只手几乎都放在对方身上。鼻子底下尽是男子雄状的气息。自当日二人于古墓中春风一度艳娘便很放不下张入云,虽也时常恨他,但到底心上挂念的更多,今时发觉自己不自禁失了态,脸上立时羞成了玉红色。正待要将手收回安分一些,不奈终是身不由己,娥眉挣动,头脑里一个不自禁,竟反将双臂合拢,自张入云腋下穿过,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事后想着尴尬,但她与张入云不是一个心性,即做都做了,反倒加意的收紧,同时又将身埋过,尽贴在对方胸膛上,什么也不再去想。
  张入云不料艳娘会做出这般举动,他本就有些情动,此时为艳娘紧抱自己,一副软玉一般的锦绣身段竟贴了自己一身,只觉对方胸间绵软挨着自己的一颗心只如玉兔样的蹿动,当真叫他禁守不起,连忙挣身欲脱得对方娇臂,不想竟不能够,怕自己力气使大了反振动艳娘伤势,不得已只好运力来扳动她手臂。谁想艳娘身体娇盈些,纵是一双玉臂,握在掌里也是柔软香滑异常。
  至此少年人无奈,只能一声叹息,正在艳娘见张入云久不见动静时,却忽得肋下一凉原来是男子取掌揉搓自己双腋。为此艳娘只当张入云是激动自己痒处,好放开了自己,艳娘会如此作想,只为张入云平时里尽有些出人意表促狭的举动,心里正在取笑对方不知道自己绝不怕一些痒的。谁想此时的张入云掌底却是极尽温柔,尤其十指指尖划动细致,只撩拔的艳娘心尖发痒,几不能自禁,且怀中少年虽只与自己一度春宵,但手下竟很有些分寸,指尖轻滑重抹与自己肋下细骨与玉肌之间,居然十分能事,弹指间功夫纵是艳娘也禁不得娇吁了出来,不由自主的便想看看张入云此时到底是何等脸色。正在她当时抬了头了,不合有些疏神,终被张入云寻了机巧,连忙一个振身,抽云汲水一般的滑了出去,待立定身时也是与自己一般的面红耳赤。
  被张入云脱身,艳娘又羞又恼,又见他也是一样的脸色尴尬,胸膛起伏的厉害,知对方也是和自己一样意乱了,正在担心张入云说些什么来?谁知少年人将气喘定便只一笑道:“你怎地行事还是如此荒唐……”只是话才出口便见艳娘满脸不得意,一片的不以为然,遂又寂了口,寻思半晌方幽然道:“你到底与众不同,实在是我荒唐了!”
  艳娘性高与众不同,一时情迷有些举动并不曾放在心上,只是为不得张入云携意才觉有些害臊,此刻闻的对方言语里尽有些慢待自己的意思,反升了性着了恼立时冷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如照你说来我便是让你责备的资格也没有的了!你竟敢如此轻贱我!”
  哪知张入云此时反不再服低,摇首轻叹,脸上露了些苦笑,一时倒行上前端看了艳娘片刻才慢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若说起当日事也有我自己的不是,其实这样也很不错,有些事情确是该当机立断,免得害人伤己!我反为此觉得轻松了好些!”见艳娘听得心神恍惚浑忘了方才嗔怒,再又道:“且不说这个了,你现在身体可还好些,到底虚亏到什么地步,夜风可还能禁受的起?”
  艳娘绝顶的聪明,虽说方才张入云一番话关心关己,很有些辨不得明白,但听内里意思却是好的,反复回味,终是不好意思开口,只能在旁痴想,她性子又高又傲,一想到竟会有些留恋张入云便是深恨自己自取其辱,嗔恼间心头添堵终又是有些割舍不下。她本生的绝等秀丽,为出身缘故,骨气里都是透着贵人身份,未免艳丽有余清秀不足,但这会子脸色变幻时忧时喜倒作了些无主妇人的脸色,又兼她正在伤下虚身,一脸的苍白的厉害,反倒将个平日里绝艳的妇人化做了幽幽叹息的玉女。
  张入云看她一嗔一笑之间,两般丽质不时变幻,只觉得心神一阵摇动,实禁受不得艳娘风情,忙再冷看一时自己反倒先乱了,当下忙上前打断佳人思绪,和声道:“要是无事,还是早些回房中休息吧,到底你身体还很虚弱。”
  谁想一句话还是将艳娘说恼了,当时只冷哼一声,也不作声便是提身如一羽轻鸿般登落在二人存身桂树的顶端。艳娘是素常的一袭黑罗裙,当时栖身树冠倒身的长裙直垂的几能坠至地面,当晚夜风又大,劲风里把个艳娘罗裙吹送的如同乌龙翻滚,虬劲有力,一身的阴煞气如染了墨的湖水一般一圈圈的荡漾开去,只在枝头再不理张入云,偏是这一般行色,越显得的玉人冷艳,秀冠群伦。
  张入云见了心有所感,忽然想起这树冠当年小雅也曾卧过,寻思之下有些知道艳娘为甚又生了嗔怒,当时苦笑女儿家心细,想想回去不妥,只得也上了树,稍离的远些静守,不想二人就这么静静渡了一夜。


云无常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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