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8章 嫉恨的种子


  擂台上,五官完美,相貌英俊的徐牧天脸色惨白,单薄的嘴唇颤抖,原本的潇洒气度点滴也看不出,只是颓然一叹。
  苦心思量的全部作废,他败的好是狼狈,不知宁珂是如何看他的。
  “此战,梁王世子获胜,下一场,宁总捕对阵文总捕,请两位上台。”
  屈平大笔一划,不带丝毫感情的宣布,同时冲着宁珂以及天刑台另一侧一个孤零零的身影说道。
  两场交战,快的吓人,丝毫也没有所谓的大战几天几夜不分胜负的情况发生。
  “小梦君文叡师从梦君,杀伐武学不详,不过他肯定精通梦君的大梦心经,你要小心他的惑神之法,不要着了他的道。”
  眼见宁珂要上场,项央心中有些紧张,本想要倾吐心意,临阵传授宁珂一门元神武学增加胜算,不过他知道宁珂不会接受,只能草草叮嘱。
  宁珂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不同于普通女子的柔弱,她很坚强,很自主,不会轻易接受旁人的好意,就算项央和她关系稍显亲密,算是朋友,也不行。
  “放心,元神力量在没有修行到精神干涉现实的境界,他不会是我的对手。”
  宁珂明亮的双眸自信满满,雪白的肌肤在翠丽的色彩下如同美玉,一身紫衣总捕服勾勒出窈窕的身段,且别有一番巾帼英气。
  不过项央的临时叮嘱和话语中透露出的关心还是让宁珂心中很是受用,罕见的回了一个甜美的笑容,脸颊凹出了两个小小可爱的酒窝,眨巴的大眼睛宛如醉人的佳酿,令人无限向往迷恋。
  这样的宁珂,是从未有过的,哪怕在相州的神捕门,她的同门好友面前,也很少表现出这样的表情。
  再坚强的女人,也是女人,她也会孤独,也会疲惫,也会渴望旁人的关心,项央的叮咛,就好似小时候母亲对她的心疼,让她分外受用,心中涟漪不断。
  项央回以淡淡微笑,轻轻点头,眼神中满是信任和鼓励。
  这一幕,恰恰被刚刚从台上走下的徐牧天看到,眼神就是一滞,双手紧紧捏成拳头,青筋暴起,心中宛如火山爆发一般涌出一股暴虐之气,想要杀人,想要破坏,想要肆无忌惮的发泄。
  尤其想到项央是本次神捕竞争的大热门,自己却如丧家之犬,被李显轻松击败,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形成鲜明的对比,更显得自己无能,怯懦,男人的自尊心受到空前的重创。
  “贱人,原以为你是一个清丽脱俗的女子,没想到也是看上权势,好,我徐牧天早晚有一天要让你后悔。
  还有项央,你以为神捕之位是你的了?我就不信你一个边州的泥腿子能赢得了梁王世子和易国辛。
  等你输的像是一条狗时,我看宁珂还会不会对你笑。”
  徐牧天一再受到打击,心中种下一颗嫉妒与仇恨的种子,好似毒蛇啃噬心脏一般痛苦,纠结,双眼当中甚至隐隐泛着血色。
  他的心中在狠狠的诅咒项央,如果说过去对于项央只是有几分的嫉妒,现在,就是十成的嫉恨,项央越凄惨,他越开心。
  男人烦恼的事很多,最寻常普遍的就是事业和女人,而项央之于徐牧天,恰恰二者俱全。
  当然,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一个武道强横的天人高手,他完美的将自己心中的暴虐与嫉恨掩藏起来,表面依旧如常,嘴角浅笑,如清风明月。
  他也还是那个英俊,洒脱的徐牧天。
  “项总捕,这一场你看谁胜谁负?宁珂虽然是世上少有的女中豪杰,但对比梦君的弟子,恐怕还是小有逊色吧。”
  李显下台,又巴巴的凑到项央的身边,也不知道什么毛病,明明知道不可能在心灵上给项央制造压力,还是乐此不疲。
  “不然,我与世子的看法恰恰相反,此战宁珂必胜。”
  项央语气低沉,摇头坚定道,看着走上天刑台的宁珂满是信任,这不单单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更多的是基于两人多日来的切磋认知,宁珂可不是一个弱者。
  宁珂的武功,就是一套大忍神功为主,以凝然,厚实,稳健著称,讲究努力便有回报,肯吃苦受罪就能飞快进步,其基础实力,在本次九人组中,至少也是中等,强过戚寒江,黄少雄,徐牧天之流。
  再有宁珂千锤百炼的一套狂霸拳法,战斗凶蛮,犹胜过男人,小梦君想赢,很难。
  “哦?是吗?不过你说的有理,宁珂此战抱着视死如归的气魄,文叡恐怕难以与她较量到最后。”
  李显先是诧异于项央有别于前一次模棱两可的回答,随即看着台上两人不同的精神面貌,点头应和,说的不差。
  文叡此人师从七大称号神捕之一的梦君,与吴青烈,易国辛,三人并称神捕门的三公子,然而与前两人不同,他的名声并不算大,武功根底也鲜为人知。
  唯一被众人所知晓的,大约就是他修行有梦君的不世绝学大梦心经,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对于元神的修行已经臻至登峰造极的境界。
  然而,元神之力虽强,但在物质世界当中,往往要配合本体的肉身,真气发挥,达成完美而和谐的统一,才算高手。
  在这一点上,文叡做的不够,至少旁人了解的不多,所以对比宁珂,还真的弱势几分。
  不过当李显看到项央注视着宁珂的眼中满是柔情与关怀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动,笑出声来,让项央觉得莫名其妙。
  “原来项央也是一个凡人,也会动凡人,有七情困扰。”
  李显是梁王世子,出身皇族,地位尊贵,可以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他不是个雏儿,不说王府美婢无数,单单他的贴身丫鬟就是十几个,对于男女之情的了解,可远在项央之上。
  在他看来,项央算是坠入宁珂的情网当中,很难挣脱了。
  而一个强大,冷血,坚韧的武者,为情所困,他又能发挥出自身的几分实力呢?
  一代剑神西门吹雪尚且因为娇妻而犹豫,彷徨,何况项央?
  李显的心中忽的轻松许多。
  而天刑台上,宁珂与小梦君文叡则分立相对,呈剑拔弩张之势。


第一千零一章 两位皇子
  宁珂姿容秀丽,娇美如花,一双亮眸灿然如星,秀眉倒竖,宛如利剑,当真如神女仙女,引得不少高手为之倾倒。
  外加她气质冷冽如冰,淡漠出尘,又散发着好似大地一般沉凝,雄厚的气势,绝非空有一副皮囊肉躯的花瓶可比,就更加令人神魂颠倒了。
  与之相对,小梦君文叡身段瘦弱,头发斑驳半百,佝偻着腰板仿佛垂暮老人,看起来卖相还不足平庸的李显。
  不过其周身一团无形波动笼罩,让他如梦似幻,真假难辨,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杀。”
  上了天刑台,两人之间的争斗已经开始,没有任何交流,没有任何的寒暄。
  宁珂当先出手,俏玲玲的吐出一声杀,凌冽的气势扩散开来,不怒自威,同时挥拳上前,素白的拳头呼啸而出,正是其最擅长的苍天霸拳。
  波纹状的拳劲仿佛神州的天柱山,倾轧而下,空气被扭曲,空间被震动,尖锐的啸声刺激的人血气奔涌,一出手,就是必杀的一拳。
  这一拳,如山洪倾泄,火山爆发,陨石天降,海潮怒涌,当然最根本的,还是当中蕴含的无双霸气与伟岸力量,再配合宁珂肃杀之气,是如此的绝艳出尘,吸引了在场观战所有人的目光。
  已战六人,出手当中,最令人惊艳的竟然是个女人,当真是稀奇。
  哪怕李显看起来高深莫测,武道非凡,但他的表现并不足以与打出这一拳的宁珂相提并论。
  大忍神功,重肉身,重真气,肉身经百炼千锤铸就,力能负山,催断河流,霸道十足,在战力加持上,绝不逊色任何绝顶的横练神功。
  在真气上,大忍神功同样是一变再变,每精进一层,真气就精纯凝实一分,最后可达至琉璃金刚之境,单纯的真气威力,还要超过肉身之力。
  如此的根底武学,配套的杀伐武功自不会弱,这苍天霸拳就是第五家族的第五种奇传授给她,威力无穷。
  第五种奇当初既然容忍了第五醉容将宁珂生下,自然也就是承认了这个外甥女,从小到大,对她也算疼爱,不曾亏欠,宁珂是很感激的。
  当初对项央倾吐自己的身世,也将这些道出,项央不曾稀奇。
  只是他也并不认为宁珂全力一击就能立判高下,小梦君再不济,那也是证道弟子,总归有一手压箱底的功夫。
  “这就是天下第一女捕快,不但长的漂亮,还有如此身手,三哥,你生性风流,莫非就不想将她收入房中?
  若是你不想下手,小弟可就笑纳了,啧啧,天人的高手啊,真不知弄到手里是何等滋味,恐怕老九能眼红的吐血,哈哈哈。”
  悬天崖四壁的凹台上,散乱着为数不少的观战高手,地位全都非凡。
  半山腰中,两个紧挨着的年轻人负手而立,遥望山底的天刑台,满目欣赏的看着拳法霸烈的宁珂,目光中不加掩饰的喜爱,就像是观赏着一尊精美的玉瓶一般。
  这两人看起来有几分相似,均是挺拔身材,英俊相貌,高贵气质。
  穿着丝绸衣服底色不同,却绣着一般无二的三爪云龙,头上的羊脂玉发簪扎在紫金冠上,将浓密的黑发梳理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大周规矩森严,律令严苛,皇帝衣服绣五爪金龙,太子衣服绣四爪行龙,嫡皇子绣三爪云龙,绝不可造次逾越。
  这两位穿着三爪云龙袍,自然就是此次观战的两位皇族,三皇子与七皇子。
  当代圣武皇帝子嗣不算多,截止目前为止,共有十三位皇子,九位公主,其中,大皇子,五皇子,大公主,五公主早夭,死于宫廷阴谋内斗,剩下的皇子公主则都安然成长起来。
  这三皇子名为李弘,与七皇子李猛都是当朝四妃之首的武贵妃所出,一母同胞,感情深厚,朝堂民间将两人以及另一个九皇子戏称为三皇党,势力极大。
  刚刚说话的,便是七皇子李猛,他看向宁珂的眼神除了欣赏,喜爱,还有火热的占有欲,如此英雌,胜过世上美人万千,他心动了。
  “闭上你的嘴,宁珂乃是神捕门的总捕,更是天人强者,你岂可轻言侮辱?
  莫非想被父皇关到景德殿内抄录祖训?
  还有我警告你,别人我不管,这个宁珂,你不许乱动。”
  老七为人轻佻,行为不端,往常做下过不少荒唐事。
  三皇子李弘则礼贤下士,胸怀宽广,最看不得李猛一副浪荡模样,开口训斥道。
  李猛撇了撇嘴,切了一声,一副不动就不动的模样,心中则暗道,还不是你心动,所以不许我打她的主意?
  不过还是轻叹一声,就算如此,他也没什么办法,李弘说一不二,他可不想真的被关禁闭。
  而李弘心中则另有思量,他俯瞰天刑台,将项央与宁珂两人之间的微妙关系看得清楚,自然多了几分盘算。
  对于项央这个曾经的小捕快,现在的大高手,李弘很感兴趣,更想将他收为所用,养为心腹,将来夺嫡之事,必然是极大的臂助。
  当然,这些是他最深层次的想法,并未表露出来,毕竟圣武皇帝春秋鼎盛,太子都未曾立下,说夺嫡,还早着呢。
  眼下,他只想看看项央究竟有没有传言当中的那般了得,虽然他早就搜罗了项央大大小小的信息,但如不亲眼所见,如何能证实真假?
  如果项央真能如他所愿,将来李弘甚至打算请旨为项央向第五家族提亲,所以宁珂,不能动,他也不允许旁人打主意。
  兄弟两人所言均是传音入密,未曾被外人知晓。
  台上,面临宁珂如苍天倾覆的霸道拳法,小梦君文叡挥舞大袖,连连拍击,恍恍惚惚,一只彩蝶翩翩起舞,仿佛从虚无中飞来,朝混沌中飞去,真真假假,难以辨明。
  甚至于整个天刑台都在这彩蝶振翅当中,变得模糊,虚幻许多。
  宁珂的霸拳一击,穿过文叡的身体,翠绿色的光晕爆发下,一道狂猛的劲风余力朝着四面八方散播。
  她竟然打空这一拳,而文叡则纹丝不动,一时间,台下哑然失声,好诡异的武功。


第一千零二章 五绝神功
  “大梦心经吗?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你能受得了我一拳,又岂能受我千百拳?再来。”
  宁珂对于大梦真经了解不多,但很快知道这是文叡的手段,操纵空间,折射真气,这样的武道,证道都难以企及,他一个天人怎么可能有?
  所以,刚刚自己的苍天霸拳看似打向文叡,实则元神被蒙蔽,打在空处,就造成难以伤害文叡分毫的假象。
  然而人是有实体的,身处天刑台上,他就必定会占有一方空间,宁珂元神修为不足以窥破大梦心经,但她也没有必要硬要在短处和文叡相比。
  轻叱一声,台下之人便看到宁珂双目闭合,身法如下山猛虎,挥舞着双拳漫无目标的在偌大天刑台上爆发真力。
  柔弱的身躯,却挥出霸绝寰宇的拳法,将柔与刚的对立之美和谐统一,展现淋漓。
  拳劲交错,缠绕,拳风往来,呼啸,渐渐编织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大网,将整个天刑台笼罩其中,整片空间都被凝固了一般。
  “好聪颖的女子,知道以己之强,攻敌之弱,天刑台下,文叡凭借大梦心经,足以立于不败之地,但天刑台上,限制了他,这便是他最大的弱点,胜负已经分明。”
  李显暗暗点头,他的元神之力对比文叡也不会超出,想要窥破大梦心经的弱点,也是难上加难,若想击败此人,只得剑走偏锋,宁珂的办法与他想的一般无二。
  “在这。”
  宁珂身影重重,聚归唯一,蓦的睁开眼睛,轰隆一声朝着天刑台一角的空荡位置轰击一拳,拳力激发下,竟然好似打在实体之上,发出飓风一般的浪潮。
  随着这一拳的挥出,一道虚幻的身影被迫了出来,周身光色琉璃,静静的站在天刑台上看着宁珂,而后摆摆手,摇头走下,主动放弃了这场比斗,从头至尾一言不发,连带神捕之位好像也变得没那么重要。
  “文叡练成大梦心经,元神之力若有若无的散发,将自己的本体隐藏,蒙蔽他人的五感感知,连我也只能微有感应,实乃是比火魔遁法,蜉蝣迷踪步还要更加厉害的法门。
  好在宁珂直指根本,未曾被他所迷惑,以不变应万变,用堂皇的力量将备受限制的文叡逼出,这一战便赢了。”
  项央松了口气,如果不是天刑台上,宁珂想要胜过这个小梦君,还真不容易。
  当然,文叡本身战意薄弱,好胜之心不强,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和徐牧天差不多。
  屈平再宣布胜者,而后,便轮到项央以及定州的方建眉之战。
  上了天刑台,项央才仔细端详了下方建眉。
  见他高鼻薄唇,剑眉星目,身材修长,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虽不及徐牧天风仪如仙,但也算的上卓尔不群。
  对于此人,项央了解不多,不过宁珂对于一众高手倒是很是上心,搜罗了不少的消息,方建眉就是其中之一,对他很是忌惮。
  方建眉出身定州,乃是大宗正气门的弟子,练有门中的第一武学沛然神功,养浩然之气,涤荡群雄,武功十分强悍。
  他最出名的战绩,就是在两年前的定州峡关口以一敌二,斩杀两个邪道天人,由此名声大振,成为紫衣总捕中的佼佼者,并正式被列入神捕竞争的人选当中。
  不过与项央相比,他的年纪大了许多,那两个邪道天人又是以邪派武学走捷径踏入天人,战力偏弱,所以难以如同项央那般名动天下。
  而两人这一战,更是牵动了不少人的心神,关注度犹胜过前几场,连梁王世子也难以比拟,不得不说,名望,真的是一个好东西。
  “神清目明,指厚骨粗,一身真气,血气,元神,都已经臻至极高的境界。”
  项央未曾出手,只是隔着数丈远的距离,仔细观察了下方建眉,做到心中有数,他虽然自信天人当中无双无对,但也秉承谨慎之心,绝不小觑对手。
  “项总捕,得罪了。”
  项央尚有余心窥测方建眉,方建眉就没那么大的心了,至少在项央面前,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不得不抢先出手,以化解心中的压抑。
  只见方建眉身形一动,仿佛游蛇自草中攒射而出,乃是正气门的蛇游步,同时勾指成爪,鼓足真气,朝着项央的肩头抓去,指向琵琶骨,这一招则是正气门的天鹰爪。
  蛇游步,天鹰爪,与牛角拳,虎形剑,龟甲身,合起来就是正气门的五绝神功,包揽世间武学变化,刚柔,动静,阴阳,虚实等等武学奥义尽皆囊括之中。
  再配合内家绝顶的沛然真气,威力无比,对比宁珂的大忍神功以及苍天霸拳的配置,绝不弱分毫,甚至还要更胜一分。
  面对方建眉的凌厉攻势,项央面色毫无变化,曲指一弹,指尖轻巧无比的点在方建眉的爪心当中,发出铮然刀鸣,响彻悬天崖上下。
  天刑台上,四周的巨大石柱轰隆隆的发出响动,表皮之上,折射出细小的裂纹,还有灰白色的粉末被风一吹,刮洒而下。
  以外观招法而论,两人拼斗与后天高手无异,而以劲道威力评测,天人高手绝顶也不为过。
  而且比起前三组真气外放,运用灵气互攻,两人乃是纯内家真力碰撞,更显得激烈。
  要知道这天刑台四周的二十根大柱及连接的铁索就是斥灵小阵的基础,大柱龟裂,正是小阵被破坏的表现。
  而斥灵小阵还连接着布置在整个一线天的大阵,可见两人交手的破坏力。
  一招之后,方建眉仿佛蛇被打中七寸,当钩爪落在项央肩膀琵琶骨上时,一点力气也没有,反而被项央身上的一层柔韧的罡气反震,倒飞出去,落地后连退十步才稳定身法。
  他的脸色难看,左手握着右手的手腕,颤动不停。
  右手手心当中,一条窄窄的血痕清晰显眼的划出,还往外渗出滴滴殷红血液。
  一招间,他就已经受伤,且顺着手心的伤口,体内还有一道极为刚猛,凛冽,凌锐的刀气在经脉当中游动,撕裂沛然真气,在体内破坏。
  名不虚传,项央果然厉害。


第一千零三章 项央的武功
  沛然神功乃是正气门的嫡传最强武学,出自儒家,相传乃是儒家大宗师文正公所创。
  讲究熟读经义,通畅心灵,养出一口浩然之气,慢慢积聚演化,刚烈宏大,最善于克制魔气邪气阴气煞气等为主的邪门武学。
  而方建眉更是将这门沛然神功练到顶级层次,真气雄浑,坚韧,随着交手次数的增多,威力递增,甚至呈倍数增长,号称为十招狂澜,一发惊天,乃是厚积薄发之意。
  之前宁珂忧心此人,提醒项央不要大意,就是要他速战速决,以免沛然神功的真气威力随着方建眉运发而暴增,生出不必要的变数。
  然而此刻,方建眉赖以为豪的沛然真气再不复过往的披靡无敌,横扫霸道,在项央这道刀气的压迫下,反而如同孱弱的小兔子遇到凶残的大灰狼,不得不东躲西藏,可怜巴巴。
  这令得方建眉百思不得其解,这世上与沛然神功想比拟的武功不少,但稳稳超出的,却绝对不多,项央究竟练的是哪一门?
  这里就不得不说一句项央此时的武功境界了,他的强,究竟强在什么地方?
  基础性的,肉身,真气,元神,除了真气之外,项央的无极刀体以及万化刀神都已经修成,却邪神刀也因为神锋之气尽失而化作凡铁,被项央收藏,可能今生都不会再有出刀的机会。
  真气上,项央已经完美的修成三元归一,将天蚕气,三分归元气,以及嫁衣真气完美融合,衍生出一道宇宙本源之气,威力旷古烁今,更甚于水无痕这等武林神话所创的水元注。
  这些不过是基础实力上,其中,真气还未圆满,唯有真正将这一道本源真气练成至刚至强,至柔至圣的刀气,才算最高层次。
  除此之外,就是项央浩如渊海的武学底蕴了,此时此刻,他不需要再学习所谓的神功秘籍,因为他的一招一式,一举一动,都已经是武林中最为上乘绝顶的神功。
  放到任何一个武侠世界,项央就是达摩,张三丰之流,宗师中的宗师,绝顶中的绝顶。
  就恰如刚刚项央弹指点击,指法,刀法融合为一,巧夺天工,圆融无比,更蕴含数不清的武功奥义,乃是不破不败之绝招。
  别说区区方建眉,就是在场的证道高人,想要破解也是不可能,只能以强力镇压,由此可见,项央在某些角度山,武学已经不下于证道高手。
  而他修成天人,不过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天刀真解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是至关重要,甚至不可或缺的,不然想要成就现在的层次,至少需要三年。
  “恐怖的人,虎王,你觉得此子如何?恐怕你我同为天人之时,都不是他的对手吧?”
  霸枪身材高大,挺拔如山,背上一柄丈二红缨枪,国字脸上刚毅又不失温和,见到项央的出手后,感叹道。
  霸枪虽然枪法霸烈,有我无敌,但为人胸怀宽广,气度非常,以他证道高人自承同级不敌项央,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这是乾朝大诗人袁赵翼所提的名句,豪气干云,流传千古,今日所见,正应了这句诗。
  面对他的感叹,虎王眸子闪烁不定,未曾回答,只是起伏的胸膛显示出他心中的不平静。
  “不错,刀翼倒是好眼光,在康州见到了这个好苗子,若非你出言指点,恐怕我们还真想不到他能有这样的表现。”
  这人是小皇爷,语气当中除了深深的欣赏,还有就是淡淡的忧虑,头一次,他对李显没了信心,项央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
  不过他更多的是欣喜,这样的武者,如果得到神捕门的全力资助,有极大的可能性晋升证道,成为神捕门的第八人。
  而如果换做李显或者旁人,或许也可能成功,但也有可能失败,毕竟证道不是想证就能证的,需要资质,潜力,气运等等要素,且缺一不可。
  刀翼微微一笑,淡白色的衣袍仿佛月光。
  他在七大神捕当中比较特殊,武功超绝,但性子淡漠,并未在门中培植羽翼,拓展势力,属于一个独行神捕。
  自康州回来后,刀翼就曾经跟他们六个打过招呼,项央如果晋升天人,神捕之位竞争的名额就要留给他一个。
  如果不是刀翼,项央纵然名声再大,甚至和佛道的天骄齐名,神捕门也不会太过在意,毕竟项央的出身太低。
  三皇子李弘见到这一幕,心中却是越发兴奋,他并未修成天人,但眼界不是盖的。
  天刑台上的两人他都有所了解,方建眉已经是一等一的人才,项央更胜过十个方建眉,看来他之前的想法是正确的。
  而天刑台上,方建眉整个眉毛都拧成一团,英挺的脸上不自然的泛起一抹青白之色,体表的毛孔舒展,咻咻咻的将体内的刀气镇压,排出,不过此举也耗费他大量的真气。
  不这么做不行,万一项央趁机出手,他还被体内刀气牵引,说败就败了,也就是一招的事情。
  “项总捕武功高绝,方某人钦佩,我还有一式禁招,今日问世,还请项总捕指点。”
  一招见真章,方建眉自知如果抱着侥幸心理,绝没有赢的可能,所以只能孤注一掷。
  对于旁人,拖得越久,他的沛然神功威力越强,但对手是项央,就大不一样。
  因为对方的实力太强,强到他没可能战胜,因此久拖不下更利于项央,而不是他。
  所以方建眉决定要一招定乾坤。
  说完,方建眉吐出一口浊气,身体亿万毛发齐齐震落,皮肤血红一片,天刑台空间当中稀薄的灵气被纷纷吞纳入方建眉的双手手心。
  恍惚之间,悬天崖更顶层如棉花一般的白云被强大的灵气所冲破,形成一个真空气圈,威势令得天象异变,大地震颤。
  “嗯?类似天魔解体一类的爆发性武学,自残躯体,获取强大的武功,就算赢了我,他又能如何?根本没机会走到最后的。”
  项央眼神一动,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机,对方不是要赢,而是要重创于他,有人下黑手?


第一千零四章 无题
  天魔解体一类的武学,无论是前世今生,亦或者是任何一个武侠时空,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禁忌武功。
  除了危急关头,不得不选择搏命的时候,是不会轻易使出的,因为施展这等武学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或者伤及根基,或者有损共体,总之,后患无穷。
  方建眉,论出身,乃是大宗正气门的嫡传,论地位,乃是神捕门的紫衣总捕,论武功,本身参悟天人,乃是当世一等一的顶尖高手。
  而且方建眉与项央无仇无怨,根本不必要用这等手段对付项央,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在背后布局谋算项央。
  这个人的身份,地位,一定十分不凡,至少也是称号神捕这一级数的存在,否则绝对指挥乃至压迫不了方建眉这等强者。
  “神捕门内的事,大半可能是神捕门内部之人指使,虎王还是小皇爷?为了易国辛还是易飞玄?”
  项央的心里有了猜测,对方如此不计后果和代价的要和他硬拼一招,就是为了让他受伤,甚至失去继续战斗的能力,更深层次的目的不外乎为了某个人铺路。
  因为他方才显露出的武道实在太强大了,强大到让某个人忌惮,生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打伤他的想法,而方建眉就是执行人。
  这些不过是项央一瞬之间想到的事情,是真是假,有无可能还要商榷思量。
  不过当务之急,是赶快出手,决不能任由方建眉提聚功力,爆发真气。
  说白了,方建眉在天人当中,算的上顶尖层次,以禁忌武学摧残自己的身体获取的实力,必然是一股庞大,雄浑,足以和项央争锋的力量,不能放任不管。
  项央魁梧的身体凌空纵跃,宛如一只苍鹰扑食,化作一道明灭的电光消失又出现,眨眼之间,人已经冲到方建眉的面前。
  下一刻,单手成刀,挥斩而出,虽是肉掌,却锋芒无尽,卷起一道瀑布一般的刀气层叠而出,在电芒一闪的身法加持之下,宛如雷霆万道,蓝光爆闪。
  方建眉尚未将功力提聚至巅峰,然而项央已经不给他机会,他避无可避。
  咬牙间,一道细流血液自嘴角溢下,闷哼一声,周身毛孔也化作殷红一片,强烈的痛苦刺激着他的神经,冲着项央的刀气推出一掌。
  一团青色的气流带着疯狂,强悍的力道,与瀑布雷霆一般的刀气在半空当中狠狠撞击在一起,天地间的色彩瞬间黯淡,无声的压抑在蔓延,仿佛心灵深处有重重山峦挺立。
  两人交手的中央空间,化作一道毁灭性的绝域,亘古未曾变化的天刑台翠石此刻呈现道道不规则的裂痕,随即在大阵的运转之下缓缓修复。
  而撞击的刹那,项央挥出的刀气倒卷而回,宛如飞雨乱溅,唰唰唰的反击在虚空当中,引动灵气震荡不休。
  项央本人则早已经蹿跳到方建眉的身侧,振袖而击,势若刀狂。
  两人噼啪的连交手十余招,罡气爆裂,肉身碰撞,元神交击,项央每进一步,方建眉就退一步,脸色就苍白一分,最后血色全无,好像被吸干了血液一样。
  等到退到十二招时,方建眉再无余力反抗,噗的一声吐出血雾一片,渲染在空气当中,同时直挺挺的倒下,气息微弱,奄奄一息,仿佛快要死掉一般。
  项央站在方建眉的三步远处,气息也是微微紊乱,不过几个呼吸间就恢复正常,身上丝毫伤势也无,反而因为战胜一个强敌,气势越发强盛,玄奥。
  四组高手,交战的八人,伤势最严重的就是方建眉,对于他今后的武道甚至都有不小的影响,一时间,要宣布结果的屈平也愣住了。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要不是方建眉咄咄相逼,项央也不会下此重手。
  可惜了这么一个天人高手,此战之后根基被破,纵然修养完全,战力也不过六七成罢了。”
  李显手持长剑,眼中闪过一丝惋惜,如此大有潜力之人,今后只怕泯然众矣。
  当然,他也看出方建眉一定是身不由己,受到某个人的指使才这么做,至于是谁,他就不清楚了,或许是虎王,或许是小皇爷,谁知道呢?
  “胡闹,都是同僚,岂可在天刑台对决中使出这般自残的招数?我神捕门痛失一员大将,可恨,可恨。”
  场上两人交手只在转瞬之间,且外人在胜负分晓之前,不得干涉,所以一众神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惨剧发生,难以发作。
  刚刚哀叹的是霸枪,项央也好,方建眉也好,都是神捕门的紫衣总捕,俊杰人才,哪一个都是宝,不想有闪失。
  可是现在方建眉深受重创,而且由于先前自残躯体提升功力,后患极大,这对于神捕门而言是个极大的损失,不由得摇头失望道。
  “嘿,这就要问一问某些人了,方建眉和项央无冤无仇的,为了一个注定不可能的神捕之位,为何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这时说话的是剑邪,约莫四十来岁,嘴唇发紫,头发半白,被一块头巾包裹,胸前抱着一柄长剑,散发着冰冷,邪魅的气息,让人心惊肉跳,不敢与其直视。
  神捕门人所周知,剑邪,人更邪,本身是出自邪道门派的高手,后来加入神捕门,立下汗马功劳,有了今日的地位。
  他与虎王向来不睦,与拳神,梦君三人组成一个小团体,经常和虎王对着干,很多人都猜测是虎王的霸道性子招致剑邪的不满。
  他此言,也是将方建眉的此番行动指向虎王。
  易飞玄闻言,眼眸一眯,本就不爽利的心情更加焦躁,冰冷的目光扫过剑邪,杀机不加掩饰,仿佛能将空气冻结成冰块一般。
  虎王性子霸道,桀骜,岂可任由剑邪指桑骂槐而无动于衷?两人之间的交手,也不是第一次了。
  “好了,今天还有外人在,都消停一些,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还有,方建眉是一个成年人,他的选择,我们无权干涉,这件事不得再追究。”
  霸枪眼见内讧将起,眉毛宛如长剑竖起,冷冷拍板道。
  然而他看向虎王的目光也流露出很大的不满。


第一千零五章 重伤垂死
  本次的神捕争夺,霸枪的弟子吴青烈原本也是其中之一,然而小皇爷临时将梁王世子李显推入门中,加入本次竞争,生出些许的变化。
  首先是原本的十人组变成了十一人,也就是两两对战,会有一人轮空的情况发生,虎王为此已经上下活动奔走,为的就是给易国辛增加一个机会。
  然而变化不止于此,就在同一时间,原计划的人选之一金三顺被人格杀,使得人数又恢复为十个人,由此虎王竞争的这个轮空名额就没了。
  当时,虎王找上了霸枪,向他许诺种种,恳请吴青烈退出,并亲自消耗底蕴替吴青烈拔伸根骨,增递根基,所以霸枪才征得吴青烈同意的情况下答应了这件事。
  而从此事件看出,虎王是个极度自私之人,他谋求一己之力做出不符合规矩的交易,已经大大不该。
  然而万万没想到,他已经自私到损害神捕门利益的程度,甚至导致一个潜力十足的天人高手实力大减,这可就不是私事能掩盖的。
  因为方建眉平素和虎王一脉交往严密,让他不惜代价之人,虎王的可能性极大。
  霸枪说的话还算有效,剑邪也好,虎王也罢,都借着这个机会下台,偃旗息鼓,不再针锋相对。
  不过彼此对视的目光中还是寒光阵阵,电光闪闪,早晚有的闹腾,今日不发作不过是时间地点环境不对罢了。
  天刑台下,屈平愣神的刹那就反应过来,脸色一变,啪的一声合上手中的金册,朝着身边的一个紫衣总捕使了个颜色。
  随即就见到这人跳上台,施展轻功几步跨越到方建眉身边,俯下身子仔细的查看。
  不过是草草的检查,这个紫衣总捕脸色就变得难看许多,起身看向项央的眼神不善,颇为不分道,
  “气血消耗七成,真气散余一成,肉身骨骼松软,乃柔劲震穿,身体经脉断裂十几处,乃刀气破坏,项总捕,你好辣的手,莫非想要人命吗?”
  这样的伤势,已经不是根基有损的问题了,如果修养不善,送命都不是不可能。
  因为在方建眉禁招爆发之后,又强运真气和项央对了十几招,招招爆发内家真力,单单反震之力就是一个大问题,何况他本就是强弩之末,重伤之身?
  “公平交手,他能施展禁招,我自然要出全力,收不了手非我所愿,这位大人所言有失偏颇,恕项某不能答应。
  总不能人家已经举着刀气架在我的脖子上,我还不能反抗吧?”
  项央双眸微眯,变作狭长,弯弯的好似月牙,声音冷冽,宛如九幽当中吹出的冷风,让人牙齿打颤,心中不安。
  质问他项央,谁给这人的胆子,谁给这人的权利,又是谁给他的自信?
  他当然能以最轻的伤势击败方建眉,从而让对方只需要承受禁招带来的反噬,但他不可能,也不愿意这么做。
  忍让,退避,以德报怨,这不是项央,他也做不到这一步。
  “哼,大家都是同僚,你下手太重,毫无情义,希望你好自为之。”
  这紫衣总捕要么是虎王一党,对于项央不遗余力的打压,影响,为易国辛的神捕之战铺路,要么就是老好人,喜欢以自己的原则标榜行事,对旁人所为指手画脚,惹人厌烦。
  说完,这人弯腰翻掌一撑,将已经昏迷不醒的方建眉带下医治,项央也迎着宁珂缓缓走下天刑台。
  “此战,项总捕获胜,请胜出的四位稍作修养,半个时辰后,戚总捕与宁总捕做好下一战的准备。”
  屈平对于项央的据理力争无动于衷,只是按照规矩划在金册上划去一个名字,同时宣布下一组的对战之人,这都是事先排列预估好的。
  “好一个项央,你的刀法已经到了神而明之,洞悉自然的境界,恐怕比之刀翼神捕也丝毫不差,实在厉害。”
  李显看到项央走下,轻轻敲击长剑剑鞘底端,发出砰砰的闷响,精神波动辐散,威风十足,开口赞道。
  当然,在项央看来就是李显有些心虚,自认为胜算不大,所以要完美利用任何一个时间,任何一个时机来寻求获胜的可能,包括给自己明示暗示,以提升状态。
  “世子过誉了,项某的武学比起刀翼神捕,还差之甚远,还要刻苦修行,一点也容不得懈怠。”
  略带敷衍的和李显说完,项央便将目光放到宁珂身上,满目温柔。
  在他之前,宁珂挥霍了为数不少的真气来逼迫小梦君文叡现身,半个时辰就想要恢复到全盛之时,有些不太可能。
  当然,宁珂不在全盛状态,戚寒江也同样如此,毕竟一场接一场的战斗耗时极短,并未出现打上几个时辰也不分胜负的情况。
  只是迎接项央的并非宁珂的笑脸,而是一张略带愁思与担忧的面容。
  “项央,你不该下重手的,毕竟你的武功远在方建眉之上,大家有目共睹。”
  宁珂在担忧项央,忧思入骨,不知为何,她就是很忧虑项央就此被神捕门的高层打下不识大体,心胸狭隘的标签,这对他将来的发展是很不利的。
  正所谓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项央如果真想有一番作为,就需要一些人作为帮助。
  “无妨,方建眉想做什么,明白的自然都明白,不明白的要么是装不明白,要么是蠢货一枚,真不明白,无论是哪个,本就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你要知道,这个世界终归是以实力为主的,不然神捕之位,也不需要咱们通过较武的方式争夺了。
  而且天下人怎么看我并不要紧,我只在乎你怎么看我,总不会也认为我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吧?”
  项央自信一言,同时带着点试探的讨好问道。
  宁珂俏脸一红,暗呸一声不知羞,脸上烧的滚烫,摇摇头表示项央打的好。
  她本就是一个坚强的女人,信奉有仇必报,有恩必报,直爽的性子没有弯弯道道,比起所谓圣母,更显真实。
  如果不是担忧项央,她才不会管方建眉的死活呢。


第一千零六章 游龙神剑
  半个时辰匆匆而过,很快宁珂与戚寒江两人又分立在天刑台上。
  这一场战斗持续的时间比前几场都要长,除了基本的武道实力,临阵机变的比拼,更多的还是耐力与勇气的搏斗。
  不动心王剑以剑气称雄,大忍神功以力取胜,两者乃是纯粹的硬碰硬,矛攻矛之战,针尖对麦芒,彼此分毫不让。
  而结果也在众人的预料之中,戚寒江的剑气虽盛,实力虽强,但到底不及宁珂来的强横,且在打法上,趋于保守,气势都没了,想赢都难,最后在一百三十招后不敌认输,并未受到重伤。
  经过此战,宁珂光洁的皮肤上汗珠点点,呼吸急促,显然是消耗巨大,且右侧香肩被一道剑气袭击打伤,虽然赢下此战,但也耗尽七成力量,前景并不乐观。
  更何况她将要面对的,不是项央,就是李显,这两个人每一个武功都在她之上,除了临时破命,使得实力暴涨,根本没可能赢。
  而她恰恰不愿意做这种杀鸡取卵之事,只能顺其自然了。
  此战之后,项央与李显上台,这一战,应该是最能决定神捕之位的归属之战。
  项央,是底层边州出身,但少有威名,十余年来大战小战不可计数,斩杀的高人强手也是一个接一个,时至今日,早已经是名动天下的绝顶高手,比起许多证道高手还要来的有名。
  梁王世子李显,虽籍籍无名,但出身皇族,被小皇爷看重,宁愿一改常态也要推他上位,可见他自然有非凡之处。
  这两人之战,就是龙虎斗,必定精彩纷呈。
  来到台上的两人相距不过一丈,项央空手,李显持剑,由于身高原因,项央俯视对方,连带气势也有了极大的压制力。
  不声不响间,两人的交手已经开始,虽然身形未动,然而气势互相碰撞,挤压,卷起轰隆的风暴之声,绵绵不绝。
  李显还是未曾拔剑,只是衣衫鼓荡,握拳贯出,拳如刺剑,气势雄浑而又尖锐,化作龙形气劲遨游而出,正是大威天龙剑的化剑为拳的招数。
  除了刚烈雄浑的气劲,此拳比起之前对冲徐牧天的那一击,更生出数不清的变化,令人捉摸不定。
  项央眸子寒光闪烁,只觉身前的空间塌陷,无数的气流纠缠,交织,化作一条条坚韧的丝线将自己的身体捆住,难以动弹,只能被动的承受李显这狂霸无俦的攻势,显然对方的拳劲已经锁定住自己。
  为此,他坚实的筋肉颤动,体表犀利如刀,坚硬如金的罡气澎湃而出,瞬间震散大威天龙剑的锁定。
  同时双手上划,弧进推掌,宛如霸王举鼎,巨人推山,一击打在遨游而进的龙形气劲之上,强大的真气结合劲道无坚不摧,瞬间打爆李显这拳神一体,威风无量的一拳。
  降龙十八掌之亢龙有悔,一门项央久久未曾用过的武功,按照常理来说只能在后天境界称雄的阳刚霸道掌法,此刻却显露出足以与天人武学相抗衡的威力。
  严格说来,这一门掌法,还包含着许许多多另类掌法武学的精要,在气,神,意的运用上,已经登峰造极,比起宁珂的苍天霸拳,方建眉的五绝神功更胜一筹。
  这一切,当然是基于项央这个人,再强的武学,也有破绽,再高的武功,也有对手,只有无敌的人,才无法匹敌。
  “好掌法,项央,我早就搜集过你的信息,知道你拳掌指爪,无一不精,无一不通,不过你最厉害的还是刀,我要看看,你的刀,能不能破我的剑。”
  这一击不过是试探,对于轻易被项央击溃,李显并未觉得多么失落,反而越加振奋,掌法尚且如此了得,此人最强的刀法又该是何等的惊艳呢?
  再不迟疑,再无试探,李显倏而拔剑,剑鸣如龙吟,宛如针刺一般的锋芒之感霎时间传遍整个天刑台上下,剑光如雪,剑锋如月,除了冰冷,还是冰冷。
  李显的这柄长剑不过三尺,剑锋薄薄,两刃光滑如镜,剑身上有龙纹镂刻,有见识之人,自能认出其来历。
  “游龙神剑,三代梁王遍求武林铸造大师所成的神兵。
  剑成之日,有紫气东来,游龙入海,异象惊人,想不到这个镇府神剑居然落到他的手上,梁王对世子太过偏爱了。”
  悬天崖边凹台上,一个长须一尺,白发童颜的老者抚着胡子惊道,在他身边不远处是一个身着铠甲,血气惊人的威猛大汉。
  长须老者,乃是当朝太傅,三公之一,铠甲大汉,则是禁军大统领,手下十万禁军,拱卫帝都,备受圣武皇帝的信赖。
  游龙神剑在梁王府的地位,便如同传国玉玺在皇朝的地位一般,持之为正统,甚至都不能算是继承人,而是当权人,所以太傅对于李显手持游龙剑感到惊讶。
  换言之,这代表梁王有心放权给李显。
  而他作为太傅,三公之一,不得不考虑更多,一个实权王爵的易位,绝不是简简单单的父传子继就能了结的,当中涉及到太多太多的政治倾向。
  比如老梁王生性稳重,倾向保守,行大事必和皇族以及朝堂商议,虽无进取之力,但也能稳定一方,是皇朝之大幸。
  而世子年轻,处事多变,且因为正值气血强盛之时,性子刚烈,做事恐怕少有顾忌,面对一些要务恐怕也难以处理的圆满。
  这些不过是基础,还有对于天下大势的看法,对于朝堂派系的支持,对于皇子继位的影响,都不是一言一语能说的通的。
  不过老太傅将心中的忧虑埋藏起来,静静的观看下方的决斗,这些可以稍后再作议论,眼下,他也很想见识一番李显和项央的手段。
  “游龙剑,三代梁王搜集万载玄晶所铸,长三尺三,净重十二斤,有龙气附加,威慑十足,甚至能压制同等神兵,项央,你小心了。”
  李显款款而言,轻柔的声音仿佛情人的呢喃,化作美妙的音符扩散到四面八方,无形物质,而又无孔不入的精神之力朝着项央扩散。
  是介绍,是威压,精神的压制,同样是武者争雄的一个必要手段。
  对于天人来说,手无寸铁,与手持神兵,差距还是很大的。


第一千零七章 剑招无穷
  项央微笑不语,长身而立,温温淡淡中,显露出一丝卓然之气,对于神兵的威胁,视而不见。
  游龙剑再强,也不过是神兵,而他曾经拥有的却邪,可是绝世神兵,二者相差极大,现在却邪都被他吸了个干净,再无所用,区区游龙神剑,他有何惧之?
  眼见项央不为游龙所动,李显原本雍容自得的姿态也变得难看许多,眼神一冷,闪身一纵,径直上前,手中的游龙剑化作缤纷剑光将项央绞入其中,梦里花落知多少,竟然带着些许大梦心经的味道。
  一般而言,高手对阵,都是要相互试探,观察,找出对方的破绽与弱点,而后有选择的出手打击,像是李显这般不管不顾的蛮干,抢先出招,简直是将把柄交给敌人,愚蠢至极。
  然而李显艺高人胆大,却并不以为意。
  面对这精彩的剑招,项央脚下纹丝不动,似乎根本没将这缤纷绚丽的一剑放在眼中。
  同时闪电般探出右手食指,点,弹,捏,按,层层耀眼的金光波动自手间散发,招招清奇,指指无穷,将李显的剑势散于无形,近乎通神。
  “这一剑招法绚丽,剑意通玄,如果所料不错,该是神捕门内收录的浣花剑法,竟然也被李显修至大成,境界非凡,有点意思。”
  项央从容化解李显的攻势,心中微动,窥出刚刚这剑法的来历,心中升起一丝兴奋,因为他看出李显的不对劲之处了,不,准确的说,该是怪异之处。
  将大威天龙剑的剑道精华化入拳法当中,非得是拳剑双通,尽皆练到绝顶之境才有可能。
  再有浣花剑法,总诀剑招一千零七,虽不似神刀斩那般窥尽刀法变化,乃是刀招之巅峰,但也非常人可以领悟修行。
  然而,就是这般强横的表现,李显在他的眼中,真实的剑道却并未有多么高明,甚至未曾修行人剑合一之境,更遑论忘剑,这难道不奇怪吗?
  “要么,是这人用了凶险的法门速成剑法,短短时间之内难以将剑道贯通到同等境界,要么,李显真正精通的是另一门功法,只不过以剑法的形式表露出来。”
  这就像是大轮明王鸠摩智,在少林寺中施展七十二绝技,惊得满寺僧人目瞪口呆,看似小牛坐火车头,牛逼轰轰。
  实则内中稀软,用的是道家小无相功催动,并非真的精通七十二绝技。
  说不得,这李显就是一个鸠摩智。
  而天刑台下,不少人都惊住了,倒不是剑法与指法的对拼精彩,而是项央纯以肉指硬撼游龙神剑锋芒,而本体丝毫不为所伤,连个红印都没有,这是个什么情况?
  “好一个金身大成,不坏不败,想不到他在炼精一道上已经登峰造极,不过始终看不破究竟练的是哪一家的横练武学,竟然好似将肉身练成神兵,和久远的神兵诀相似,却又有些不同。”
  拳神是个很闷的人,他嗜拳如命,每天挥拳成瘾,对于武功极为执着,而拳法不比兵刃,最倚仗的就是真气与肉身,因此拳神对于这两者研究很深,造诣极高。
  以他的眼力,见识,也大加赞叹,且对项央肉身横练毫无印象,可见无极刀体的玄妙与隐秘。
  “不错,项央的肉身之坚,已经堪比神兵,不过这不算什么,真正令人称奇的是,他似乎并不惧怕神兵锋芒之气,这就奇怪了。”
  虎王终于变了脸色,游龙剑尚且奈何不得项央,赤渊神刀也绝不可能伤得了他,如此来看,国辛面对此人的话,胜算要大打折扣了。
  神刀有灵,锋芒毕露,讲的就是兵刃内中神灵养锋锐之气。
  这种气,乃是后天磨砺而出,与先天天地灵气截然不同,乃是纯杀伐,刚烈之气,破灭金身,斩杀元神,斩灭真气,无所不用,无所不灵。
  不是没有横练武学能挡得住神锋之气,只要以气破气便可,然而刚刚项央可是以纯肉身对轰神剑,这就显得意义非凡了。
  外界震撼,实则远不如内中当事人来的惊讶。
  李显游龙剑一抖,压住内心的波动,剑势变作古朴自然,仿佛一座又一座的大山连绵而下,压力铺天盖地,剑身之上蕴藏的力量足以使得石破天惊。
  又是一门练到大成圆满的剑法,如果项央没有认错,应该是失传已久的苏家磐山剑法,号称有崩山之力,断海之能,以力称雄。
  苏家乃是如夏家,第五家族一般的武林世家,以剑法著称,最为知名的就是一代剑圣苏流觞,创出磐山剑法,证道大成,威凌天下。
  可惜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苏家早在七十年前便被灭门,剑法由此消失无踪,失传多年,项央尚且是在神捕门的库藏当中所见信息,对于磐山剑法未曾得见。
  李显能用出磐山剑法,着实厉害。
  项央并掌为刀,身如陀螺,刹那之间连斩三十六刀,刀刀相连,化作一条刺眼的光线,线线交织,变做一道凝实的刀芒,气息宏伟,浩大,又充满了诡谲,毒辣,冲突对立,让人郁闷几乎吐血。
  这三十六刀,有刀如猛虎下山,有刀如大江大河,有刀如绵绵细雨,有刀如烈火燃烧……
  三十六刀,便是三十六般刀法,三十六种刀道,最后在项央强大刀道修为的加持运发之下,融合为一刀,威力之强,瞬间将磐山剑法凝成的剑气与剑势打的支离破碎,且余势不休的斩向李显。
  面对如此完美无缺的一刀,李显蓦然生出一股无法抵挡,无法匹敌的情绪,是来的如此突然,如此之快,让人陷入深深的恐惧当中。
  危机降临,胜负就在一瞬之间,李显双眼赤红,猛的狠咬舌尖,一口猩红的鲜血溢满口中,让他驱散所有的不适,继而再施变化,剑招腾空而起,柔柔而出。
  这一剑,无比的缓慢,乌龟拉磨,慢的令人发指,好似减缓了时间的流逝。
  剑圈的最中央,生出一道太极的图形,缓缓转动,将这一道鬼哭神嚎的刀气笼罩其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咀嚼之声。


第一千零八章 百变千幻如意诀
  面对空前的危机,李显以自残方式驱除心中对于项央的恐惧,同时再使出一门强大的剑法,化作守势抵挡项央的圆满一刀。
  这门剑法也有个名堂,名叫乾坤剑法,天乾地坤,日月流转,阴阳互生,层层渲染之下,几乎有移星换斗,承天顺命的威能,乃是一门近乎完美的剑道,出自乾坤尊者。
  然而,完美的剑却非完美的人使出,自然也就有了破绽,一息时间,项央斩出的煌然刀气破开太极阴阳图的阻拦,径直朝着李显击去,将半个天刑台笼罩在无匹的刀气当中,绵延如刀域降临。
  李显人在半空当中,脚踩清风,身体狂震,被一股滔滔不绝的力量冲击的七零八落,握剑的虎口开裂,鲜血直流。
  纵然如此,他仍然咬牙坚持,同时振奋真气,又在短短时间之内,施展三门剑法,分化而出,门门不同,堪堪将项央的刀气抵消。
  不过如此一来,李显的身上便狼狈许多,各处都有鲜红,血腥气扑鼻,脸色苍白,眼神黯淡。
  尤其是持剑的手臂,衣袖被强烈的劲力震裂,肌肤上刺出千百个细密的小孔,宛如针扎一般,实则是气血爆涌,经脉膨胀导致。
  天刑台上下尽皆沉默,神捕这等证道,武道孱弱的太傅,无一不久久沉浸在项央那绝艳,完美的一刀。
  李显不强吗?不,面对徐牧天这个天人高手,他轻松写意的将其击败,本身更是实力出众,神兵在手,在天人当中,绝对算的上绝顶一级。
  然而,他的强大,还是有迹可循的,还在常理当中。
  当他面对一个神话传说般的强者时,便显得羸弱许多,无疑,项央便是传奇神话。
  李显微微松握游龙神剑,只觉过去轻若鸿毛的神剑此刻沉重无比。
  他的心在颤抖,嘴唇翕动,想要说些什么,却不发一言,只是沉浸在某种莫名的情绪当中。
  作为梁王世子,作为大周皇族,作为一个天资聪颖,奇遇非凡的天才强者,他开始恐惧项央,开始害怕项央,这种恐惧和害怕,甚至渗入到他的血液当中,骨子里面。
  他是一个人,一个有着缺陷的人,一个虽然强大,但还只是凡人的人。
  而项央,却是一个神,一个也许还弱小,但依旧不是凡人可以企及的神。
  人怎么能战胜的了神?这是他眼下面临的最大困境。
  他对面的项央则露出一丝释然之色,背着手臂,雄武的身躯仿佛一座山峦沉稳,语气清淡道。
  “原来世子竟然练成了百变千幻如意诀,化万千剑道为一身,可惜还是未曾修行到圆满之境,每一门剑法,看似大成,实则差之甚远,不然还真是一个好对手。”
  李显的底细,项央已经完全看透,也不免的有些失望,对方虽强,但还不到他这个层次,甚至差的很远。
  百变千幻如意诀,乃是一个武林奇人所创的武林奇功,讲究百变千幻,似假实真,越练越强,永无止境。
  相传这个武林奇人是个极变态的天才,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机关阵法,无一不通,无一不精,在练武之道上,也是一代大宗师,足能开宗立派,称尊做祖。
  然而,越是天才的人便越有雄心,越想做一些能挑战自己的事情。
  当时,这个奇人萌生了一种学遍天下武学,掌控天下武学的想法,由此苦心孤诣,花了整整三十年的时间,创出一门千字篇幅的武学心法。
  不错,这门武功就是百变千幻如意诀,心法总纲不过千字,甚至不足一门练气篇来的复杂,然而,这却是此门武功强大的基础。
  有了这门心法,就能择一路武道修行,由浅及深,融合不同的武学,彼此助推境界,短时间内达到掌握精通的级别。
  比如拳法,可从伏虎拳修行,到罗汉拳,到散花拳,到七伤拳,到空明拳,甚至融合天地霸拳这样的武道,做到百掌千精,神人所不能为的事情。
  且每融合一门武学,百变千幻诀的威力便更大一分,越练越强,越练越神,境界突飞猛进。
  这门武功有些类似于斗破苍穹当中的焚诀,焚诀能够吸收不同的异火来提升品阶和威力,百变千幻如意诀也能通过修行不同的武功增进威力。
  唯一的缺陷,就是此门武功有着极强的限制与狭隘性,也就是只能择一武道修行。
  比如借助百变千幻如意诀练就的第一门武功是拳法,今后融合修行的就只能是拳法,练的第一门是掌法,今后融合的也只能说掌法。
  以目下来看,李显第一门武功修行的是剑法,所以,才有这般层出不穷的强横剑法表现出来。
  然而,成也此功,败也此功。
  不间断修行不同威力层次的剑法,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高深剑法练到极强横的层次,并非他天纵奇才,剑道超绝。
  这只是借助百变千幻如意诀的玄奥威能,而并未真的将每一门剑法参悟,精通。
  也所以,纵然李显剑法的威力十分不俗,且境界非凡,但本身的剑道层次却极低,因为他本不是一个剑客,只是一个修行强横功法的武者。
  他不爱剑,不好剑,没有为剑成痴成狂的信念,在剑道上,完全只是一个门外汉。
  可以说李显是一个用剑的好手,却绝不是一个剑客,这一点毋庸置疑。
  假使有一天李显能将自身的剑道修为推进至忘剑之境,那么借助百变千幻如意诀的变态与强大,足以与项央争锋一二,比拟传奇神话。
  不过,百变千幻如意诀就如同一个枷锁,每一个修行此功的人,都会注重推进他的威力提升,又岂会花费大的时间,大的精力,去细细咀嚼剑中真意,提升剑道修为?
  若真是如此,还不如另择一门武功修行,全心全意进军无上剑道,又何必费心在这门武学当中?
  既然学了这门武功,就是看中他的速成,他的融合武学的特质,不然还不如不练。
  这是一个很难解开的困境,非有大毅力,大勇气,大智慧的人不能化解。
  而李显,或许优秀,却还达不到那个层次。


第一千零九章 强招对轰
  “哼,项央,你虽然强,但也只是天人,并未踏出最后一步,谁胜谁负还未分明,咱们再来。”
  李显一身武道的底细被项央勘破,脸色再次变化,冷厉中满是肃杀,平静中带着决然,仰头吐出一口气说道。
  说完这句,李显将游龙神剑平举在自己的胸前,一起一伏的呼吸之间,剑身泛起一道惊人的龙吟之声,惨白色的气芒灌注其中,铮然作响。
  握剑的手掌再次变得有力,另一支手食中两指并起,缓缓摩挲游龙神剑的剑身,蹭破白净的皮肤,有鲜血流出,然后汩汩的被游龙剑所吞噬。
  “百变千幻,如意天工,剑道唯我,苍穹灭绝,接我最后一剑,灭绝剑。”
  李显声如奔雷,烈似霹雳,浑厚的音波响彻悬天崖,体表之外,护体罡气与游龙真气融合为一,整个人也似乎与游龙剑完全的化作一体,他以血祭之法,临时破入人剑合一之境。
  天刑台内外众人尽皆屏住呼吸,知道李显是使出绝招,要与项央分个胜负了。
  百变千幻如意诀虽然厉害,但很明显,项央从头到尾都以绝对的实力镇压李显,他能成功吗?如果不能成功,他又能做到何等程度呢?
  虎王易飞玄是最关心这个问题的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对于项央虽然一再重视,却还是小觑了对方。
  如果让项央以全盛时期的实力和易国辛比武,易国辛的胜算不足三成,这还是易飞玄将一成的气血灌输到易国辛的体内,同时帮他搞到一柄赤渊神刀之后的结果。
  不过现在李显爆发全力要与项央决胜,如果胜了更好,因为他实力明显不如项央,爆发伤害,消耗巨大,受伤不小,面对易国辛胜算并不高。
  如果他败了,那么会给项央造成多少影响呢?这与易国辛能否取得最终的胜利细息息相关。
  至于宁珂,这个天下第一女捕快虽然武功不错,但还没有威胁易国辛的实力,除非这女人施展大忍神功的破命禁篇,实力暴涨是十倍乃至数十倍。
  虎王是带着私心,而其余人,则大半是带着欣赏与好奇的角度来看的,龙虎之斗,项央这条神龙是一直处于上风,掌控节奏,现在面对爆发的李显,还会一如既往吗?
  小皇爷的眼中倒是露出一丝不看好的神色,他早就告诫过李显,不要太过倚仗百变千幻如意诀的威力,应该着重提升自己的剑道修为,可惜他还是没有做到。
  他能爆发实力,难道项央就没有类似的招数吗?要知道项央的武功,从来都是一个谜啊。
  台上,看到李显一副放大招的动作,神态,项央了然,这灭绝剑应该就是百变千幻如意诀的主剑,凝聚着其余修行的剑法威力,此剑一破,李显也就败了。
  对于此剑,项央也提起不少兴趣,或者说不提兴趣也不行,因为百变千幻如意诀的最高威力,都凝聚在此剑当中。
  他想要安稳接下,也不是简单的一件事,何况还要他并不单纯的只想防守,他要以强破强,以刀胜剑。
  心念一动,项央丹田之内的本源真气充溢身体,遍及百脉,脚下的天刑翠石台地,大阵之下,一线天的山灵之气源源不绝的涌入项央的身体当中,化作精纯无比的能量压缩,打磨。
  乾坤第七绝的山兮鬼神惊,吸纳天地之间的山灵之气入体,在一线天这等洞天福地一般的山峦来说,乃是最为妥帖,强横的招法。
  手臂屈伸,五指并拢,化作一柄闪亮的钢刀,刀光朦胧,泛着晕黄的土色,朝着施展灭绝剑的李显挥斩而去。
  这一招,乃是吞天灭地七大限当中的山崩一式,刀劲刚猛,锐烈凌厉,配合山兮鬼神惊吸纳压缩的山灵之气,威力足以令的鬼哭神嚎,天惊地动。
  剑势灭绝,刀意如山,气劲与气劲的碰撞,交织成一曲高亢的天然交响乐,你来我往,此起彼伏,不亦乐乎。
  掩藏在刀气剑气当中的,则是身法如电,交缠不休的项央与李显二人,刀掌对神剑,一招又一招,对轰的令人目不暇接。
  良久,当剑气与刀气消散无踪之时,项央与李显两人也各自退避,身上的衣衫都被划破,不过比起李显的衣衫褴褛,宛如乞丐,项央顶多算是衣衫不整,好看许多。
  一式大招对轰,两人在气劲的纠缠之下,又近身对打一百零二招。
  这一百零二招,李显用剑,项央用刀,毫不退让,招招不同,变化多端,等同于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李显用出一百零二门剑法,项央用出一百零二门刀法。
  李显的武功大家都已经知道,百变千幻如意诀,武功多变才是正途,且梁王府的底蕴深厚,又是皇族,在此基础上有此表现不足为奇。
  然而项央不过一个泥腿子,纵然像是宗卷所言,拜了隐世的道家高人为师,但道家可没听过有一百零二门刀法可供人使用。
  而以神捕的实力,自然能够看出,项央的一百零二门刀法,恰恰是以招变招,压制李显而出,有极大可能是临阵创招,才有此惊人的表现。
  实力虽然可怕,但项央更可怕的是那完全看不到底的潜力。
  他的未来究竟能走多高,他未来扮演的又是怎么样的角色,对于朝堂,江湖,又会有怎么样的影响,这几个问题,回荡在不少人的脑海当中。
  “你败了,再给你五年时间,如果你能修成忘剑,今日之战的结局恐怕就难以预料了。”
  项央收回掌刀,背在身后,吐出一口浊气轻轻道。
  与此同时,李显身上骤然飙射而出百余道血箭,整个人完全成了一个血葫芦,气息微弱,好在还留有神志,比方建眉倒是好的太多。
  “五年,五年后我会再找你一战的。”
  面对李显失落中透着鲜活生气与自信的回答,项央轻笑,不置可否。
  五年之后的李显,只是有资格挑战今天的他,然而,五年之后的他,又该是何等样的武功和修为呢?


第一千零一十章 决战之前
  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世界。
  无论失败的人口号喊的多么响亮,心气有多么高涨,都改变不了他失败的事实,而李显纵然是梁王世子,大周皇族,在项央面前,也只是一个败者。
  随着李显支持不住,轰然动地,台上台下的气氛再次热烈起来,项央果然是项央,李显虽是小皇爷推荐上来,但比起项央,还是有些差距。
  无声无息间,屈平勾划掉金册中的李显名字,握笔的手掌微微颤抖,吐了口气,宣布结果,而后朝着身侧的紫衣总捕示意,让他好好照料李显。
  天刑台上,项央笑意吟吟,暗暗将满口的腥甜吞咽下去,原本暗弱的眼神恢复璀璨,雄浑的气息虽小有波折,但很快平复下来,依然显得那么强势,霸道,威猛无比。
  李显那最后一剑,绝非泛泛,项央虽强,也受了些轻伤,不过未曾表露出来。
  既然强势,就强势到底,他项央也是好面的,更何况短短时间之内,他体内的暗伤便在玄奥无比的真气修补下痊愈,完全不曾影响自身的实力。
  然后,便是项央与宁珂之间的一战,没什么可说的,两人在过去的半个多月当中,几乎每天都切磋,可惜宁珂虽有进步,却从未赢过,自然不会是项央的对手,算是最为和气的一场决斗。
  于是,在不到半天的时间当中,八大天人之战就此分出胜负,唯一的胜者,便是项央。
  他击败了另外七个人,成为最强者,即将站在易国辛的面前争夺本次的最终目标,神捕之位,或者说代表了神捕之位的神捕门资源。
  屈平按照流程,再次宣布休息一个时辰,给与项央一定的恢复时间,而后准备此次筹谋良久的最后一战。
  天刑台角落,宛如一重阴影一般,沉默静立的易国辛身材高大,淡青色油彩的脸孔此时变得朱红,眼角开裂出两条细纹,诡异而又神秘。
  他的黑衣罩身,腰间插了一柄裸鞘的赤红色大刀,造型威猛霸气,厚厚的刀身仿佛一条深不见底的黑渊,正是赤渊神刀。
  “国安,此次和项央一战,如果没有把握,就不必显露太多的实力。
  虎王大人的意思是,一切以你的安全为重,将来他会另找机会,帮你迈入证道之境,没有必要争一时长短。”
  易国辛的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紫衣总捕,年纪不小,满面风霜之色,气势也一般,虽是总捕,但暮气沉沉,算是虎王一脉不起眼的一个高层。
  听到这个紫衣总捕说的话,易国辛脸色不变,右手却是不知不觉的按在了赤渊神刀的刀柄之上,缓缓摩挲,眼中露出一抹隐晦的杀意。
  从头到尾,项央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实事求是的说,这个男人真的很强,是那种凡人无法企及的强大。
  他的真气,肉身,元神,招数,气势,杀意,等等等等,全都是完美无缺,无懈可击的层次,与他为敌,实在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不过,他易国辛天纵骄才,又何曾弱了他人?
  尤其是易飞玄以损伤功体为代价,灌输一成气血,让他血劫苍穹的修为与威力大增,更增添了易国辛数不尽的自信。
  从小到大,易国辛便是在这种自信与自负当中走过来的,也许他胜不过某些人,但也绝不会有人胜过他。
  不得不说,虎王易飞玄生生将一个好苗子溺爱成了迷之自信的自大狂。
  “我明白了,让叔叔放心,我会在合适点的时机取舍的。”
  易国辛看了眼项央与围绕在项央身边不时欠身低语的宁珂,淡淡说完这句,心中突的升起一团无名之火。
  只要不傻不彪,有过感情经历,或者阅历丰富的,都能看出项央与宁珂是郎有情妾有意,虽然还没捅破那层窗户纸,但情投意合是肯定的了。
  然而要知道,宁珂一开始可是给易国辛给他选的未来夫人。
  他可以容许误会,比如宁珂和项央之间清清白白,但他误会两人关系,从而抛弃宁珂,但他绝不容许别人抢走自己的东西,那是男人的自尊,至少在他眼里是如此。
  “项央,项央,今天我就要让你跪在我的面前,这是你小觑于我的代价。”
  火焰熊熊,心中的火要泻去,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发泄,只要击败项央,他就能神清气爽喜滋滋,所以这一战,他是不胜也得胜,
  更何况他自信满满,打定主意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项央踩在脚底,从而登上那个尊荣无限的位子。
  也所以,对于易飞玄专门派人来叮嘱自己,易国辛是表面顺从,答应,内心极度反感,莫非叔叔也认为他不如项央?
  而项央此刻则心中痒痒,瞄着宁珂俏丽如花的面容陷入沉思当中,他在想一件事。
  “你,你乱看什么?我刚刚是看你气息不对,才关心几句,你别想歪了。”
  宁珂脸上红霞遍布,蔓延到宛如玉珠一般的耳垂处,苗条的曲线若隐若现,以紫衣总捕服也遮掩不住。
  原本在天刑台上果决,凶狠,坚韧的气质也发生变化,仿佛百炼精钢化作绕指柔。
  冷艳如冰的俏捕快,此刻却变成了一团柔柔软软,让人忍不住想捏两下玉面的小棉花,反差简直萌爆了。
  刚刚项央与世子李显一战,隐含伤势,瞒得过旁人,却瞒不过和项央交流很多,且一直关注他的宁珂。
  后来宁珂与项央对战,因为性格关系,并未留手,反而爆发了极强的实力与项央拼斗,因此下台后很担心项央,并出言关切。
  宁珂想要赢,与她想要关心项央并不冲突。
  而现在,项央因为思考某件事,一直盯着宁珂,眼神直勾勾的,便让宁珂不得不多想一些,莫非项央对自己有意?莫非他喜欢自己?……
  想得越多,心中便越发羞涩,虽然她一直表现的很成熟,很冷漠,只对武学和神捕之位有兴趣,但她并不是一个毫无感情之人。
  作为一个成年的女性,虽然未曾经历过感情之事,但并不妨碍宁珂察觉到内心的变化。
  至少在面对项央的态度上,宁珂很清楚,对方于别的男人是截然不同的。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暧昧与挑衅
  男人,女人,犹如天和地,阳和阴,缺一不可,人伦大事,事关种族繁衍,情情爱爱,更合乎自然。
  宁珂是很清楚自己对于项央的异样,充斥着别样的感情。
  那不是友情,而是夹杂着亲情和喜欢的一种情感,愿意和对方接触,希望能时时刻刻看到他,能够和他亲近,如此的奇妙。
  自从她和项央分享自己身世的那一刻起,心扉实则已经敞开。
  面对宁珂羞涩的疑问,项央从思绪当中回过神来,有些诧异宁珂的话,摸不着头脑。
  随即见到佳人娇俏模样,玉颜桃腮美不胜收,心中蠢蠢欲动,眼珠子一转,拍了拍手,缩了缩肩,退后一步,试探道,
  “乱看?我可没有,这是光明正大的欣赏。
  要怪就怪你宁捕快国色天香,实在是太迷人了。
  唉,总觉得看你,就像看那天边的流云,日落的晚霞,山间的泉水,香艳的芬芳,就算看一辈子也看不够。”
  要说男人也是奇怪,项央前世今生两辈子童子之身,女性朋友不少,但心动的还真不多,感情经历更是一张白纸,单纯的简直可怜。
  就算如此,面对宁珂,居然说出这么一番肉麻兮兮的话,无师自通,可见男人天生就长了一张骗人的嘴,能腻死个人。
  而且这些话,换了过去的他,是打死也说不出来的。
  当然,如果换做一些情场高人,项央这一番话还真是小儿科级别,掀不起什么风浪,更别说取得什么奇效。
  不过宁珂和项央一般,什么都没经历过,日常就是查案子和打打杀杀,何曾听过这般直白的赞美?
  当时就有种晕晕乎乎,跟喝了假酒一样的迷醉之感,差点分不清东西南北。
  当然,这也和说出这话的是项央有关,最是动心情人语,换了个人,宁珂更大的反应恐怕是用大忍神功和苍天霸拳锤爆对方的狗头。
  眼见宁珂又羞又气,冰山化作芝兰,一副不理你了的模样,项央适可而止,不敢再刺激对方,只是又叹息一声。
  眼下,他遵从本心,和宁珂正常交往,总是忍不住调戏,试探对方,可见这份喜欢和爱慕,是发自真心,并非一时冲动。
  然而,恰恰是如此,却让他很是为难,神捕之位初定,只要赢了易国辛,他就会留在一线天总部当中闭关苦修,希冀早日练成证道神功。
  然而宁珂这等边州总捕,就要分散离去,重新回到各自州郡执行公务,两者一分别,就不定是什么时候了。
  虽说有一句话,叫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但更多的是异地恋不得善终,尤其这是一个没有网络,异地等于关系断绝的世界。
  再深的感情,再缠绵的爱恋,一旦有了时间和空间的隔膜,也早晚冷淡。
  而项央刚才思索的,就是如何将宁珂留在自己的身边,或许在成为神捕之后,将她调来自己的手下任职是个不错的方法,当然,这也得事先取得宁珂的同意
  至于项央的试探,就更好理解了,如果宁珂对他无心无意,那么他也没必要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事关男人和强者的尊严,宁可单身一辈子也不能当舔狗。
  不过现在好了,看宁珂的反应,对他是不反感,甚至是有些好感的,心里就有底了。
  两人不再说话,彼此间陷入一种异样的暧昧气氛当中,空气都渲染成一片粉红,此时无声胜有声……
  一个时辰匆匆而过,项央调息均匀,内气充盈,走到天刑台上,和同时跃上台的易国辛彼此对视。
  “项央,还记得那天维武林当中未完的一战吗?今天我就要你跪在我的面前,让你知道自己是何等的猖狂和自大。”
  易国辛虎目圆睁,按刀而立,一出口,就是满满的火药味的挑衅,甚至不在乎这里除了两人,还有七大称号神捕,皇族的皇子,朝堂的大员,同级的数十个紫衣总捕在天刑谷内,显然志在必得。
  他这一句,更满含真气,好似一个超大型的喇叭,传遍了整个悬天崖上下,余音袅袅,威风极了,意图明显是给项央施压。
  然而落到旁人耳中,却不是那么回事,且不说旁人,单单本门七大称号神捕的眼睛都快绿了,恨不得拿针线将易国辛的这张臭嘴缝上。
  有矛盾,有争执,可以,但能不能挑个时间,地点,能不能不要在外人面前显露出神捕门内的矛盾与不和?
  能不能把嘴闭上,用实际行动来证实自己的能力?
  光用嘴说,实则软蛋的人太多了,易国辛这一手着实让人看轻不少。
  更别说易国辛的身份,关系,大家都知道,不能说完全依靠虎王易飞玄成长起来,但成就的八成来自虎王,也绝不为过。
  还有本次八大高手激烈交锋,浴血拼杀,这才夺取最后决战之机,可易国辛靠着自己叔叔的关系扶持,这才有机会站在最后,就没有丝毫的羞耻之心吗?
  再者,一个靠着证道叔叔才有今日修为的人,有什么资格在项央这等强者面前叫嚣?
  许多人心中疑问,甚至不少人看向虎王,暗暗猜测,莫非他又搞了什么幺蛾子?
  虎王表面不为所动,此时也有些欲哭无泪,雄武的身躯微微颤抖,捆缚在坚实上半身的锁链哗哗作响,大感头痛。
  他已经派人提醒易国辛要藏拙,事不可为,不能强求。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易国辛本人的心气以及对于项央的不满,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羞辱项央,肯定是难善了。
  至少换位思考,他若是项央,非得弄死对方才能出一口恶气。
  不过不管怎么样,易国辛都是他的侄儿,是他最亲,也是最亏欠的人,不能让别人伤害到他。
  虎王心中暗暗有了打算,盯着项央的目光也带着些隐秘的威胁,如果你识相,那就最好,如果不识相,那就怪不得他了。
  天才,奇才,怪才,鬼才,项央哪怕全都占了,现在也依然是天人,而不是证道,就绝不可能是虎王的对手。
  易飞玄希望,国辛可以失败,但不能受伤。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出刀
  面对易国辛的自信满满的挑衅,项央的心中确实升起一股怒气,这般口出不逊,要让他项央跪在别人的面前,简直是不知死活。
  在他武道大成之后,敢这么跟他说话的,坟头草都已经三尺多高了。
  不过项央并未想着压制,消除这股怒气,而是将它缓缓的平复,融合,化在身体当中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让它们都带着灼人的热意,完全兴奋了起来。
  他的五官严肃,眼神明亮,表情越发沉静,呼吸越发规律,看起来清冷如顽石,但整个人强烈的战意却调度起来。
  愤怒,伤心,仇恨,都能刺激一个人的潜力,且适当的情绪高涨,更能激发战力的提升,作为战术大师的项央,深谙其道。
  虽然看不起易国辛,但二世祖往往也有其得天独厚之处,至少面对站在他身后的虎王易飞玄,项央还是不敢有丝毫大意的,狮子搏兔尚出全力,他绝不容许自己阴沟翻船。
  不曾回答,也没有反喷回去,项央已经打定主意,要让易国辛作茧自缚。
  率先出手的是易国辛,他向来是个霸道的人,以自我为中心,行事强硬,连带武学风格也带着咄咄逼人之气。
  顺手抽出腰间的赤渊神刀,真气灌注之下,嗡嗡的鸣音起伏不绝,彤红的光芒甚至一度压下天刑台上翠石折射出的绿芒。
  赤渊神刀,对比李显的游龙神剑并不差分毫,且比起剑来说,更显威力与气势,劈砍之间,就是十数丈的刀气,仿佛一团熊熊烈焰燃烧蔓延开来。
  熟悉的一式血阳落神,在维武林中,易国辛曾经以此招对项央出手过,然而今日赤渊神刀在手,威力何止大了一倍?
  “烈火”
  项央吐气开声,以阳刚对阳刚,以烈火破血阳,除了通过外界吸纳的稀疏火灵气,更多的是将丹田之内的本源真气,源源不断的化作火红刀气破体而出,借助堪比神兵锋芒的手刀斩出。
  吞天灭地七大限之烈火,熊熊炽焰刀芒,如热炉熔岩,焚天煮海,触之即毁,将刀气之威力,霸道,提升到另一个层次。
  刀气之间的对决,宛如两柄实体巨大长刀互拼,发出砰地一声巨响,摇曳整个山谷,刺耳的音波传播开来,荡起一阵空气涟漪,毁灭般的力量辐射开来,直到撞击在天刑台四壁的巨大石柱之上,方才缓缓消散。
  一击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武斗,两人丝毫不让,毫无以精妙招法化解对方攻势的想法,他们只想用自己的武功,狠狠的打击对方。
  易国辛如此,项央亦如此。
  唯一不同的是,项央在这波对击当中,凭借举世无双的浑厚根基硬生生将反震之力承受下来,而易国辛则身躯微颤,显然落入下风。
  眼见这一幕,虎王易飞玄的神色变化异常,再也无法淡定下来,一招就落入下风,易国辛恐怕不妙了。
  要知道此刻的易国辛已经将他的一成气血融合进体内,提升血劫苍穹的境界和威力,论起根基,更在李显之上,却仍压不过一个项央,真不知道项央的极限究竟在哪里。
  紧了紧垂在两侧的双手,虎王有些蠢蠢欲动,随时准备救下可能受伤的易国辛。
  不过他这番动作瞒不过同级别的神捕,招致霸枪等人的不满,连天刑台上最后神捕之位的争夺都想插入,你易飞玄想要做什么?真当你能一手遮天吗?
  不少人已经打定主意,这次决不能任由虎王破坏规矩,如果规矩坏了还没有惩罚,今后还有人守规矩吗?
  “上古时代,人王启以竹石磨砺成剑,号称古之圣品,王侯公卿佩戴,用之尊贵,佩之神采,成为天下兵刃之首。
  凡兵刃武者,十之六七都是习剑,练剑,堪称百兵之首,世所公认。
  然而在我看来,器乃杀伐凶戾之物,万千血战,战场争锋,无不以刀为最,能在刀道之上修行有成者,未必便差了绝顶剑客。
  可惜,你手持难得一见的罕世神刀,却意气薄弱,蒙昧不清,实在是明珠暗投。
  再看你的出刀,骄而无法,狂而不霸,且刀法粗鄙不过三流,虽以功体为重,却实在不配用刀。”
  一招过后,项央神情冷峻,宛如一块寒冰一般冷冷说道,看向易国辛手中的赤渊,满是叹息,惆怅,以及所托非人的遗憾。
  绝顶的刀,却被一个下三流的刀手掌控,不但可怜可悲,更是一种无声的侮辱。
  正所谓人择刀,刀亦择人,如果不是虎王易飞玄以强力镇压赤渊神刀的刀中灵性,只怕易国辛想挥刀都做不到。
  “成王败寇,不需你对我指手画脚,再来。”
  易国辛怒火中烧,整个人仿佛都被包裹在其中,气息时而高涨,时而狂暴,似乎下一刻就要撕碎项央。
  再一次,再一次的看轻他,将他当成一个不学无术的小辈来批评,这是他遇到的最猖狂,也是最愤恨的人。
  不再言语,易国辛手持赤渊纵身上前,劈,抹而来,刀势雄烈,带着浓郁的血性之气,灼人热意。
  赤渊不过是增幅他功力与破坏力的一个工具,易国辛真正的倚仗,还是血劫苍穹这门神功,气势滔滔,愈战愈强,最后血气滔天,化作一方血域由他执掌。
  项央横臂作刀,宛如庖丁解牛一般见招拆招,不声不响,无声无息间,将易国辛的所有攻势尽皆抵挡下来,甚至不时反攻一招,让易国辛手忙脚乱,额头冒汗。
  基础的力量上,其实此刻的易国辛与项央相比,已经差不了多少,毕竟是一个证道高手牺牲自己功力来灌顶提升他的武功,想要以此分出胜负,大概要几天几夜才有可能。
  然而,基础实力仅仅是基础实力,当这方面达成一个平衡时,胜负的要素便取决于旁的方面,比如招法武学的造诣。
  一通百晓,易国辛的刀法也许在普通人眼里高深莫测,但面对项央这等刀道大宗师,有望成就天刀的武林神话,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折磨
  一招,十招,三十招,五十招,招招无尽,式式无穷,项央单凭掌刀,与手持赤渊神刀的易国辛酣战正欢,彼此火气升腾,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易国辛主要是以血劫苍穹这门武学为主,赤渊神刀加持其威力,刀法虽粗陋不堪,但配合强猛的力道,多了几分朴实无华,造成的波动破坏极大。
  甚至随着时间迁移,一身血气挥发,在场不少高手的精血都有被牵引离体的趋势,神功威能大放异彩,令人啧啧称奇。
  至于项央,则完全走的是技术流,掌就是刀,人也是刀,招招式式往来繁复,将易国辛的攻势正面接下,且稳扎稳打,伺机待发。
  此时,已经不再需要什么禁忌招法,只要能赢,哪怕是最为简单的力劈华山也是禁招,不分彼此。
  五十招一过,攻守易转,原本大开大合势若猛虎的易国辛变得小心翼翼,刀法依旧粗糙,但内中蕴含的劲道却无比的细腻,精巧,内中变化万千。
  而项央则化作癫狂,杀气弥漫,绽放出靓丽的花朵,刀光凝聚成一片血红之色,带着绝顶大刀客的血性,霸气,披散的长发狂飞如龙腾。
  再是五十招,在易国辛看来本应再次逆转的战局,却朝着未知的方向发展。
  易国辛与项央酣战的前五十招,他招招用力,用气,用神,威猛无比,刚烈至极,然而身上的真气,气血,以及元神是有极限的,不可能肆意的挥霍。
  所以在五十一招的时候,他化攻为守,减弱攻势,意图恢复消耗,等待时机。
  然而,世事无常,后五十招,项央癫狂杀意的攻势愈加强横,似乎永无止境,永不疲惫,竟然死死的压制住了易国辛,让他根本找不到反击的时机。
  刀光起了,刀光又碎了,易国辛宛如一支离弦的长箭,在被项央的刀气斩出一抹艳丽的血花之后,急速退避,想要获取一线喘息之机。
  然而项央得势不饶人,猛追猛打,以他的轻功造诣,始终跟随易国辛不被拉开距离,在极近距离交手的情况下,舍弃了单手的刀法,拳掌指爪,一齐招呼下来。
  赤渊神刀的空隙之间,一掌按出,纤细的纹理分明,打在易国辛的小腹上,留下一道乌黑色的掌印。
  一拳落下,轻轻柔柔,似空非空,看似轻飘不受力,拳面一与易国辛接触,便如同一整座山的力量爆发出来,打的易国辛呕血不止。
  又是一爪撕扯,易国辛的衣衫被撕裂,胸口处留下浅窄的痕迹,弯曲浓密的黑色胸毛被薅下来一撮,血迹斑驳,跟拔了毛的土鸡一样。
  又是一指点出,正好落在易国辛的商阳穴上,指出,气爆,血剑射出,呲的一声跟划破大动脉一般。
  这已经不是比武,切磋,而是单方面的蹂躏,折磨。
  惨,惨,惨,怎一个惨字了得,项央一套王八拳,四五不是六的打的易国辛晕头转向,完全失了方寸和水准,纵然根基深厚,也是伤痕累累,怒发欲狂。
  “啊,啊,啊!项央,我饶不了你。”
  一声声凄厉的长啸,却始终难以摆脱愈发明显的颓势,易国辛完全是无能狂怒,毫无办法。
  台下,宁珂瞪着璀璨如星辰的迷人大眼睛,一刻也不转的盯着项央,紧张的呼吸急促,香汗淋漓,小巧的鼻子抽动。
  前所未有的认识到项央的另一面,这让宁珂很兴奋。
  普通时候的项央,比较淡漠,无论是性子还是眼神,仿佛除了武道,什么也勾不起他的兴趣,看起来就有些无味。
  然而此刻的项央,一改过往的沉闷,低调,展现出前所未有的男人一面。
  狂态毕露,霸道无双,强横莫名,猛地一塌糊涂,让宁珂不知不觉就被吸引住,什么是男人,这才是男人,能搅动天下的男人。
  宁珂这边沉迷在项央的男人魅力当中,无法自拔,悬天崖凹台上,虎王却是看得气急败坏,眼珠子都红了,恨不得走下台将项央狠狠的教训一顿,为易国辛出奇。
  可恶,可恶,从小到大,国辛从未有这般狼狈过,项央,你好大的胆子。
  然而,虎王再怎么气急败坏也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从小带到大的亲侄子被项央狠狠教训,狠狠羞辱。
  不错,就是教训,就是羞辱,而不是正常的切磋,因为项央有太多次的机会能将之一刀败落,却没有。
  他看似用掌,用拳,用爪,用指,实则统统都不过是表象,他用的只是刀。
  项央用了一种最为残酷的方式,来折磨先前出言不逊的易国辛。
  你不是狂吗,你不是傲吗,你不是自视甚高吗?
  好,那么我就让你狂不起来,傲不起来,将你从云端打落尘埃,让你从天堂跌到地狱,让你痛苦不堪。
  项央可是精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人。
  虎王看出了项央的用意,所以杀意积聚,项央,天上地下,没人救得了你。
  不过纵然他再心疼易国辛,再痛恨项央,面对另外六个防范严密,随时出手的神捕,也是无可奈何。
  如果他今日出手了,神捕大战一场,恐怕就难善了,势必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圣武皇帝恐怕都会来过问。
  他唯一做的,就是祈祷,希望易国辛能在适当的时机,举手投降,不要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而天刑台上,易国辛虽然被打的凄惨无比,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然而依靠强横的根基,竟然硬生生撑了下来,只是一张臭嘴始终不服,叫嚣不停,同时污言秽语一箩筐,让不少观战之人眉头皱起,大跌眼镜。
  项央越听越气,眼神当中的冷意越发浓厚,原本的耐性也消失无踪。
  骤然长啸一声,音波化作一团真空绝域将两人笼罩。
  弹指一击点在易国辛的右手腕处,随着一道血箭迸射,赤渊神刀被抛出,掉落。
  项央再施展风神腿法,一招踢倒易国辛,让他庞大的身躯重重落在地上,同时一个箭步冲上,大脚一伸,嵌着卵石大小温玉的黑靴便狠狠踩在易国辛的脸上,狠狠一拧。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强势
  噗的一声,项央的大脚便踩在易国辛的脸上,用力狠狠拧了一下,将易国辛原本朱红色的脸孔踩成失去血液的苍白,印记明显,鼻梁下咯嘣一声,骨头断裂,撕裂神经一般的疼痛如潮水而至,随之而来的还用喷涌而出的血液。
  “啊,项央,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你死,我要你死啊!”
  强烈的疼痛刺激的易国辛涕泪横流,沾染着血水只觉心中装了万斤的炸药,完全发狂,恨不得毁灭世界。
  他知道自己败了,输给了项央,但比起眼下被项央踩在脚下受到的屈辱,失败根本算不得什么。
  俗语说得好,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项央现在将他的脸踩在脚下,简直就是天大的耻辱,也会是他易国辛一生一世都无法抹去和忘怀的污点,对于如此自负的易国辛来说,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尤其他最先出言不逊,现在遭了报应,更让他难堪,难以承受将来旁人的指指点点。
  然而,他现在又什么都做不了。
  在项央密集如狂澜一般的攻势下,易国辛体内的经脉早已经被截断,单纯的肉身之力对比项央,更是不堪一击,完全无力反抗,只能承受这般的折辱。
  “这是你自找的,今天我就砸破你的自尊,碾碎你的自信,要你今生今世,看到我项央就生不起反抗的念头,我要让你知道惹怒我的后果。”
  踩着易国辛的大脸,项央低头间嘴角裂开,眸子冷的吓人,俯身而下的瞬间,森然吐出这么一句话。
  随即故作不小心,脚尖一踢,便使得易国辛宛如葫芦一般滚动几圈,死狗一般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死掉了一样。
  而后项央做出一副不小心和惭愧的模样,呆呆的立在原地,仿佛自己也没料到有这般变故,配上那刚毅正直的面孔,极有说服力,谁说他不会演戏?
  “项央,你敢。”
  一声惊人的暴怒喝声在悬天崖上下如惊雷般炸响,久久回荡,仿佛天神审判一个恶人的罪孽一般。
  只见虎王易飞玄周身绽放出澎湃炽热的气血,在体表化作一团燃烧的烘炉,染红了半边天穹。
  强壮雄武的上半身,宛如大理石一样的肌肉上,手腕粗细的铁链哗哗作响,好似两条黑蟒一般绕着他的身体上下飞腾。
  更有无边霸道的气势透体而出,一圈圈的扫射,让天人高手的心中产生强大的压力,阴影成团,如乌云盖顶,恨不得跪地匍匐。
  虎王易飞玄怒了,真正的愤怒,杀意宛如风暴一般席卷而出,这并不出乎其余神捕的预料,毕竟虎王对于易国辛的疼爱,众所周知。
  谁都没有想到,项央竟然会战败易国辛后,对他进行如此的羞辱,完全不顾忌虎王,这般的强势,霸道,真正让不少人认识到他的性子。
  少说多做,面对之前易国辛的挑衅,他不曾嘴炮,而是直接给予最切实的反击,将他打落尘埃,让他受尽屈辱,可见眼中容不得半粒沙。
  关键是他做的太绝了,踩脸,完全不留余地。
  “虎王大人有何赐教?”
  面对一位证道强人的骇然杀机与愤怒,项央不慌不忙,四平八稳的站定,眼中流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唯独一双眸子眯成狭长的细线,有精光流转,清淡道。
  易国辛的背景,实力,项央当然知晓,对于虎王的大名与强势,他也了解许多,然而,这并不能成为他退缩的理由。
  易国辛和他之间的梁子已经结下了,完全没有缓和的余地,那么虎王易飞玄和他的关系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又何必热脸贴着人家的冷屁股呢?
  所以他在击败易国辛后,做出这般的举动,就因为他知道,敌人就是敌人,不会因为你的退缩和忍让而改变,不如打痛他们,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性子,凡事不敢太猖狂,也算是敲打吧。
  “易飞玄,冷静,一入天刑台,生死由天命,你该知道这个规矩,况且项央并非杀死易国辛,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不要闹得不可收场。”
  霸枪浓眉一挑,身体踏前一步,嘴唇微动,以传音入密之法对易飞玄说道。
  虎王如果对项央出手,他们其余六个势必也会出手,绝不会坐视不管,恐怕今后的神捕门就将四分五裂,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小皇爷看着这一幕,同样传音入密,加以劝诫。
  “嘿,三哥,真没想到这姓项的小子这般霸道,连易飞玄的侄子都敢这么玩,你要是想收服他,恐怕不是这么容易的。”
  七皇子李猛咂舌说道,项央虽然能耐不小,但比起虎王肯定是不如的,如果换做是自己,胆子再大也不敢这么做。
  “你不懂,正因为如此,他才值得我们重视。
  无视证道,不是因为他傻大粗,什么都不懂,而是他知道虎王碍于神捕门其他高手,暂时奈何不得他,而等到风头稍过,他又能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成长到虎王那般的层次,所以无惧威胁。
  这是一个刚强,富有远见,又有性格的人,也是一个很有才能的人,如果收为手下,对你我的大业势必有极大的助力,回头你派人给项央送一份厚礼作为恭贺。”
  三皇子李弘越发欣赏项央,同时心里也多了许多的征服欲,这样的强者如果被他收服,为己所用,实在是太有成就感了。
  而虎王面对其他神捕的劝诫以及警惕,压下心中滔天的杀机与愤怒,冷冷的扫视了眼项央,纵身一跃,来到天刑台上。
  与项央平视间,钢牙紧咬,点头道,
  “你很不错,希望今后你还能一直保持下去。”
  说着,易飞玄来到装鸵鸟的易国辛身边,探手一抓,就把易国辛的衣领捞到手中,另一手弯曲吸摄,将赤渊神刀抓到手里。
  再一个闪身,虎王带着两者消失无踪。
  屈平叹息一声,看着项央的目光越发冰冷,不带有任何感情的宣布了这一场的胜者是项央,而后对着身侧的紫衣总捕耳语一番,也匆匆离去。
  如此神捕争夺大战,便落下帷幕,以项央的最终胜利而告终。
  只是项央虽然赢了易国辛,也留下极大的隐患,是个不小的风险。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问答
  一线天神捕门总部,穿云峰顶,一座庄严,堂皇的大殿之内。
  六大称号神捕分坐在并排的六个紫金雕花大椅之上,分隔明显,还有两个空闲的座位,一个应该是虎王易飞玄,另一个,该是未来的第八大称号神捕的位子。
  大殿的整体色调偏暗,顶棚是一块又一块巴掌大小的琉璃瓦砌成,四壁光滑如镜,乃是特殊的灵晶矿石为材料熔制而成,无时无刻不在向外散发着微妙的灵气波动。
  在神捕之位的前侧,还有悬挂在半空的数不清的银质长链勾连点缀,使得大殿空间更富于变化。
  六大称号神捕,气质各异,分别是霸枪,刀翼,剑邪,拳神,梦君,小皇爷,不过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极为的亮眼,出众,一眼就能看出与旁人截然不同的特质。
  霸枪就是一个霸,刀翼就是一个苦,剑邪就是一个邪,拳神就是一个力,梦君就是一个幻,小皇爷就是一个王,似乎将整个人与某个特质,深深印刻在一起,彼此交融。
  不同的气质,特色,塑造出截然不同的人,只要见上一面,就会留下深刻的印象,今生今世都不会忘掉,也不会与他人混淆。
  项央与一个紫衣总捕则位于大殿的正中央,状似恭敬,实则暗暗打量着六人以及附近的空间,环境,做出自己的判断。
  “项央,我问你,今日与易国辛一战,你明明有足够的实力击败他,为何还要做出那样的行为羞辱他呢?莫非视我门规如无物吗?”
  霸枪的第一句话,并未恭喜,并非赞赏,而是一种包含严肃的质问,语气不说严厉,但也很是庄重。
  神捕门门规有一条,同门之间要相互携助,不能相互残杀,是一种泛指类的条款,总结起来就是枪口要对外,不能对内。
  项央今日战败易国辛,属于竞争神捕之位所导致,没什么说的,但他后来用脚踩脸的行径,则显得狂妄许多,招惹了不少非议,让不少人心内有了疙瘩。
  杀人不过头点地,他的做法,有些过激,过头了。
  霸枪六人虽然认可了项央的武学,潜力,但对于他折辱对手的行径,还是难以忍受,因此出言发问。
  如果项央不能给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这个神捕之位还未必花落他家。
  神捕之位,乃是神捕门的最高领导人,位列大周皇朝的顶峰,除了当朝圣武皇帝,无人在其之上,这样的重担,当然不能单单依靠武功来决定,一定程度的忠心也是必要的。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请先问一句诸位神捕,他易国辛可曾把我当成可以并肩作战的同门吗?”
  面对六大证道高手,一般的天人估计都得心尖打颤,舌头发麻,话都说不利索,要是先天高手,当场吓尿也有可能,
  无他,实在是压力太大,大到能把一个人完全的压垮。
  然而项央面对这般强大的压力,稳定心神,并未有丝毫慌乱,反而反问了一句,其气度令人折服,便是六大证道也更加高看一眼。
  眼见六个神捕未曾回答,项央嘴角轻笑一番,点点头,迈前一步继续道,
  “看来诸位大人也都知道,易国辛自持有虎王在背后支持,不但未将我项央放在眼里,更视若仇敌,哪里有什么同门之谊?
  其与我决斗之前的挑衅,想来各位大人也不会忘。
  项某人是个比较简单,纯粹的人,君以恩相待,我以恩相报,君以仇相待,我以仇相报。
  不是我项央心胸狭隘,非得做出那般折辱的行为,而是他易国辛欺人太甚,我项央的这口气不出不行,否则念头不通达,对我的武道大有影响。
  情况就是这样,希望各位大人能够满意。”
  项央的话宛如一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水当中,泛起阵阵涟漪,又恢复了平静。
  他并未针对门规加以辩解,而是从个人的角度出发,从朴素的情仇,情绪来为自己开解,说来无理,但听来有趣,让人喜欢。
  对于易国辛,有意见的可不只是项央,其余人也都不见得看得上他,只是碍于虎王的面子未曾明言罢了,项央倒是直白许多。
  上首位置的六人彼此对视,眼中信息交流,微微点头,霸枪原本郑重的脸色缓和下来,
  “这件事的确是易国辛挑衅在先,不过你的做法也过火了,今后不得再犯,罚你一个月的俸禄,你可心服?”
  霸枪所谓的处罚,在项央看来完全就是不痛不痒,或者说是有意淡化,有意放水,一个月的俸禄甭管多少,对于项央而言都不过是一串数字罢了,他根本不在意。
  他更加关心的是神捕门承诺的神捕之位,以及能帮助他修成证道的资源。
  见到项央笑意吟吟的点头应承,霸枪的脸色更加好看许多。
  这个处罚不过是做样子,如果项央不接受,就说明这小子无法无天,难以为人所掌控,对于神捕门有多少忠诚也就可想而知,神捕之位与足以证道的资源,万不会交给这样的人。
  好在项央应下,说明还在可控范围。
  冲着项央身侧的紫衣总捕使了个颜色,这人便顺从的来到项央身前三米远的地方,从怀中掏出一张加盖了红印的黄布公文,清了清嗓子,朝着项央开始高声念道。
  “黄天厚土,浩渺神州,有邪魔作祟,滋扰苍生……”
  由于是格式公文,文绉绉的,套路化严重,听起来长篇大论,实则中心内容就是一个。
  将雍州神捕门的紫衣总捕项央调到一线天总部,且担任神捕候补,等修成证道境界,便可直接转正,届时当朝圣武皇帝会亲自下发圣旨为他册封。
  等念完这一串,项央要不是站着,已经昏昏欲睡。
  接下公文,他便算得到了神捕门的承认,从此在门内成为仅次于七大称号神捕的存在,且如果练成证道,足以与七人平起平坐。
  “接下来,我就该为你讲述证道之事,以及我神捕门为你提供的帮助了,你要仔细听好。”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照心镜与三关神藏
  听到霸枪的话,项央精神集中,驱散掉脑海中的杂念,颇有些期待。
  “项央你的武功很高,根基完美雄厚,恐怕天下想找一个和你并肩的人也是难上加难,所以你的潜力很大,在证道之路上,可能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不过事无绝对,能不能修成证道之境,没人能保准,你也不例外。
  先跟你说说证道吧,我等六人就是证道的武者,走在后天,先天,天人,以及证道的最后一关,成就已经圆满,但也处在一个新的起点上,那么,你可看出我们与你有何不同之处?”
  霸枪先是用目光示意项央旁边的那个紫衣总捕退下,随后夸奖了下项央。
  也不算是夸奖,只是才客观的阐述一个事实,而后询问他对于证道武者与天人武者的看法。
  “嗯,后天练气,先天炼神,天人就是参透天道与人道之间的关系,证道,根据项某的预测,应该就是跳出天人之别,返归本我。
  也就是俗语当中所说的返璞归真,至于如何返归本我,暂时还没有头绪,诸位大人与我的区别,大概就是返归真我,与道同真。”
  项央仔细思索过后,缓缓回应,对于武道,他的认知是时时刻刻在变化的。
  后天的时候,着重后天的感悟,对于先天是预期,对于天人是猜测,对于证道,完全摸不着头脑。
  而随着武道的渐渐高深,增强,项央的感悟便时时刻刻在调整,变化,处在不同的高度,看待同一个事物,便会有着不同的理解。
  目下,他认为的证道之境,就是如此,比如霸枪的霸,就是将枪法中的霸意完全囊括进自己的性格,人生当中,已经超出了武学的范畴,真正能称得上是武道。
  听到项央所言,六大神捕好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彼此之间眼神闪烁,看着项央的目光都有种异样之感,似乎都没料到这个小子能有这般见解和认知。
  雾里看花,往往看到的只是表象,然而项央却是一语中的,完全道出证道的根本,也就是返璞归真,重塑自我。
  “说的好,证道既是一种境界,也是一种力量,我的道,便是霸枪,成就霸枪,就成了道,但这一步却绝非那么容易迈过的。
  不过我神捕门,恰恰有一个绝世奇珍,能够帮你迈入这个门槛,让你认清自己的武道,走出最后一步。
  你可知道照心境这门奇物?”
  原本项央还腹诽这群神捕光会用嘴说,没什么实质性的表示,但听到照心境三个字,立马就不淡定了,眼睛瞪大,呼吸急促,少有的心神不安,受到冲击之状。
  “照心镜,莫非就是远古神话传说当中的人王启的贴身至宝?真有那种东西?”
  在此方世界的神话传说当中,人王启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位王者,是他参悟练气武道,是他击败魔主乙,扫平四海八方,建立起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大部落。
  这样雄才伟略之人,自然有着种种神奇之处,最出名的,莫过于他身上的三件奇珍异宝。
  人王剑,乃是一柄石头剑身,翠竹剑柄的神剑,蕴含着自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式剑法,威力就连历代的证道剑神剑圣等称号强者也垂涎不已。
  离合甲,乃是用云水编织的甲胄,帮助人王启征战沙场,无往而不胜,魔体一脉的烛龙铠甲与之相比,与破铜烂铁无异。
  最后一门至宝,就是照心境,相传是天上的星辰坠落凡间,被人王启捡到打磨制成,能够观遍宇宙空间,畅游过去未来,甚至辨识前世今生,照明本心,拂去灵尘,使人时时刻刻的头脑清明……
  总之,照心镜或许不如人王剑与离合铠那般善于厮杀征伐,但对于一个武者的价值,绝对更在前两者之上,是天下最神奇的辅助神宝。
  不过,传说只是传说,迄今为止,项央只是在古老的宗卷当中看过寥寥数笔有关照心镜的传言,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让人难以分辨。
  莫非,这神话传说当中的照心境,便在神捕门内?这让项央心中一片火热,眸子当中不知不觉也多了些热切。
  “不错,照心镜乃是神话传说当中的奇珍异宝,在大周开国之初,便成为我神捕门内的传世之宝,向来只有历代的称号神捕知道这个信息。
  不过古之神宝,非轻易能动用,早些年神捕门坐拥十九州之精华灵气,自给自足完全能承受下来。
  然而近年来,随着封天锁地大阵被破,天地灵机日盛一日,我们催动照心镜便需要花费极大的代价。
  而如果想要帮你迈入证道之境,便会将我神捕门积蓄的庞大灵气,一举耗空,所以,这是最后一次门内臻选神捕。
  不过你要清楚,照心镜只能让你的境界踏入证道,返璞归真之后,你的境界虽然更高,但力量并未增强,只是有了一个能够超越极限的可能,这也是我方才所言,证道是一个新的起点的原因。
  证道之后,也并非是一片坦途,你仍需勤奋刻苦,冲击永无止境的更高层次。
  证道境界,不分高低,然而有肉身神藏,精神神藏,以及真气神藏三大关,不分前后,只要冲破一关,就是证道当中的佼佼者。
  古往今来,冲破两关之人为数不少,但三关全破的,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至于三关之后的大圆满之境界,则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你自己心里要有数……”
  自霸枪的口中,更上一层的武道娓娓道来,原来证道相当于一个钥匙,有了钥匙,才能追逐三关之境,不然终身困死,难有超脱。
  所谓神藏,便是人体神秘宝藏,一旦开启,便会生发不可思议的伟力,肉身神藏,精神神藏,真气神藏,三关任意一关,都代表着在精气神三道成就某个层次,超越了本身的潜力,代表着打破极限的新生。
  这不由得让项央想起天刀真解当中的三篇功法,其实就是指代三关神藏,他已经提前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只不过限于本身境界与积蓄不够,难以破关罢了。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等待的人儿
  走在一线天的下山道路,窄窄险要的山关如同一条斜着的软藤,每间隔一段山路,便有一个银衣捕快轮值把守。
  类似的情况遍布整个一线天,将神捕门总捕造成铜墙铁壁,鸟雀难飞。
  项央颔首低眉,负手而行,高大魁梧的身躯仿佛一片轻飘飘的柳絮,随着轻柔的风儿下滑,每当轮值把守的人想要看清项央,却只能见到一团飘去的紫气,朦胧一片。
  此时的他正陷入自己的思维当中,一边无意识的前行,一边在仔细的思考接下来的目标,包括个人的武力上,在神捕门的势力上。
  先从个人武力上来说,项央当下最要紧的就是赶紧借助照心镜修成证道。
  霸枪所言,神捕门内早已经准备就绪,能运用庞大的灵气唤醒照心镜,为他照尽前尘,洗涤后路,指明本心从而悟本归真,大道得成。
  这个过程是持续性的,短则数月,长则一年,与个人的实力,天赋,悟性,气运,都有关联,因为照心镜始终是外物,能借用其力量,而不能倚仗其力量。
  当项央修成证道之后,本身的实力会有一个小范围的井喷增长,之后,就该考虑三关神藏的道路,专一精修,等通达一关,再去冲刺第二关。
  在势力上,项央也有着属于自己的想法,倒不是热衷权势,野心勃勃,而是想要借助这个工具,达成自己修成至高武道的心愿,
  本身的实力再高,武功再强,他也只是一个人,累及俗事,难以天南地北同时行事,或者修行资源缺乏,难以调度,等等不便实难说尽。
  所以,他除了拿到名义上的神捕之位外,还要掌握一定的实权,不说做到门内第一,也要能与虎王分庭抗礼,毕竟他得罪了易飞玄易国辛叔侄,还是得小心一些。
  不过,项央乃是草根出身,祖上数代贫农,父亲项大牛也不过衙门一个小捕快,真正到他这一代,才算是发了家,光宗耀祖。
  因此比起那些底蕴深沉的大家子弟,或者数十年资历的老人,项央欠缺的不是一点半点,单单人手一项,就得头痛。
  除了这些,项央还在思索今日大厅之内所见的六大神捕,根据他的了解,暗暗思索哪些可以交好拉拢,哪些要平常对待,哪些不需顾忌颜面。
  其中刀翼此人虽然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且同为刀道中人,算是不错的盟友,但被项央否决,因为刀翼为人淡薄,虽武功高强,但独来独往,在门内的话语权并不重。
  他最看好的是剑邪,早就听说他和虎王不睦,联络另外神捕时常和虎王作对,且门内依附于他的势力不小,是个很好的选择。
  如此边走边想,脑子里闪过一个又一个的念头,对于未来的道路多了几分信心。
  不知不觉已经走下山,然后见到了等在山下,翘首以盼的宁珂。
  两边的道路,青草茂盛,芬芳鲜艳,浓郁的花香飘向四方,让人沉醉,然而如此的美景,却尽数被项央摒弃在视野之外,因为一个比花儿还要美丽的人。
  清凉的风儿带起佳人鬓边的黑发,白皙粉嫩的面容带着些许的不安与羞怯,搅动着双手的指尖,仿佛自然中最为美丽,清纯的精灵。
  此刻的宁珂,没了天刑台上的霸气与果决,清冷与杀机,完全是一副等待心爱之人的小女人模样,青涩的如同还未熟的苹果一般。
  见到这样的美人,如何还能顾得上身边的风光景色呢?
  宁珂的才貌,风度,气质,都是世上一等一的美人,然而最令项央喜欢和心动的,还是那股子暗藏在眉锋之下的坚韧与强大,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
  “劳烦宁捕快等候,项央来迟,还请恕罪。”
  远远的,项央便笑颜展开,露出雪白的牙齿,朝着独立于道旁的宁珂施施然一礼,虽不是多么英俊,潇洒,但刚毅的面容,英武的气质,一样具有女儿家难以抵挡的魅力。
  有人曾问过宁珂,你未来的夫婿会是什么样的人?
  宁珂回答,强,一定要强,如果不能比我更强,我宁愿孤独终老。
  那时的宁珂还年轻,小小的人儿是那么的执着,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然而世事又岂能为人所参透悟通?真的遇到值得托付真心的人儿,强与不强,在她心中又并不重要了。
  当然,此时此刻,宁珂的心中,项央就是最强的,没有人会比他更强,因为这是她看中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是等你,而不是等别人,或者仅仅是看看一线天的风景呢?”
  宁珂原本的娇俏模样,在见到项央之后,突然变化,尽数化作流水,消失无踪,整个人重新恢复清冷的模样,不过脸上久久不散的晕红暴露了她。
  说话间,宁珂还歪着脑袋白了项央一眼,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又好像是对项央自作多情的回应。
  “哈,我觉得这满山的人,除了我项央,也没人能让你这天下第一女捕快多等上一时一刻,而这路旁风景,太过娇柔,恐怕也不是宁捕快所喜。
  你不是等我,又是在等什么人呢?”
  项央脚下迈前一步,人已经踩着一缕电光瞬到宁珂的身边,隔着半米的距离,轻轻嗅了一口,淡淡的清香仿佛烟儿一般绕到项央的鼻中。
  “走吧,正好我有事找你,想要和你谈一谈你和我的未来。”
  项央的话令的原本故作淡漠清冷的宁珂绷不住了,稍显粗糙,布了老茧的手指指向项央,红霞满面,延伸到耳根处,如火烧一般,你你你半天,却怎么也说不下去,因为慌乱,连项央刚刚稍显轻薄的动作也被忽视。
  虽然她对项央心存好感,或者有些喜欢,但两人接触时间还这么短,怎么能这么快就商量将来的大事呢?
  “怎么了?我是在说,我已经被调到一线天总部,手下正缺少信得过的有力人手,不知道宁捕快肯不肯屈尊到我手下做事呢?我觉得,留在总部,肯定是比在相州要好的。”
  项央见到宁珂的模样,坏坏一笑,继续朝着一线天外走去,而宁珂则被项央的套路弄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保住项央的脑袋狠抽一顿,让他作弄自己。
  路上,欢声笑语,彼此之间的心,靠的更近。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纠结与对策
  一路打打闹闹,项央与宁珂回了驿站之内,只是始终未曾商议妥当,宁珂是否要留在项央的身边。
  项央自然是极力主张宁珂留下,一番劝解也是难以让宁珂下定决心。
  “若说与强者交锋,自然是留在神州一线天总部之内机会更多,然而我放不下母亲。
  虽然这么多年来舅舅帮了我和母亲很多,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我们母女相依为命,如果我留在神州,她该怎么办呢?”
  二层楼上的清幽房间之内,窗户打开,投射进一抹金色的光芒,落到擦拭的干干净净的圆桌上,形成一片斑斓。
  而宁珂的双手正无意识的穿插在斑斓光柱上触摸着什么,目光彷徨,纠结犹豫道。
  二十多年来,宁珂的情感是残缺不全的,没有父亲,只有母亲,身世的凄楚,外人的闲言碎语,都压在小小女孩的稚嫩肩膀上,让她早早坚强,成熟。
  在她的世界当中,原本只有母亲一人,填的满满的,没有一丝缝隙,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母亲。
  包括经受各种苦痛折磨修行大忍神功,一介女流在江湖打滚厮杀,与同代高手竞争神捕之位,可见第五醉容在她心中的地位。
  然而不知不觉间,接触时间极短的项央给了他极深的印象,那个只有母亲的世界,又闯入一个人,虽然占据的空间还很小,还远不足以与母亲相比,但至少她很在乎对方。
  她很清楚的知道,喜欢上项央,可能就是一生一世,因为她的性格容不得自己再喜欢上第二个人,那么如果错过与项央的这次机会,恐怕未来真的难以圆满,这又让她舍不得。
  一边是母亲,一边是自己未来的幸福,这便是宁珂苦恼的根源。
  项央紧窄的腰身靠在窗边,斜倚者木栓,听着宁珂的解释,摸了摸额头,也有些无奈。
  正如宁珂不想离开他一样,他也不想离开宁珂,万一两人天南地北,下一次见面还不知识什么时候呢,这对于头一次陷入情网当中的项央来说,是绝不可忍耐的。
  “嗯,我想想,不如就将伯母接到神州来居住,这样既能全了你的孝心,又能大展拳脚,你觉得如何?”
  项央琢磨了一下,试探道,不过并没抱有多大的希望,毕竟第五醉容身处相州,还有家族照料,尚能安然生活。
  如果来了一线天,那可真是举目无亲,一个女儿和半个没影的女婿还得天天外出公干或者练武,不定多么郁闷无聊呢。
  项央这人也有点厚脸皮,和宁珂之事八字还没一撇,就在心里以人家的女婿自居。
  “不行,娘亲在相州住的好好地,怎么可以无缘无故的把她带到这里来?”
  宁珂的小脑袋摇晃的如同拨浪鼓一般,仔细想了想,秀丽的面上露出一丝决然,明亮的眸子闪烁间透着遗憾,就要说话。
  “那不如这样,你先抽空回相州见见伯母一趟,听听她老人家的意思再决定。”
  项央与宁珂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很是了解对方的性格,更知道自己和宁珂母亲的地位是万万无法相比的,因此见到宁珂的表情,就知道她会做出什么决定,连忙开口建议。
  万一宁珂把话说死了,那就不可回旋,不如先让她回去见见第五醉容,等自己神功大成,练成证道,再往相州一行,肯定能把宁珂带回来。
  毕竟根据宁珂的口述,第五醉容很是宠爱她,母女感情深厚,自然会以对方的感受与未来为重,更何况是事业与爱情两方面的大事?
  “这样也好,不过我离开后,你恐怕是一个可用的人手都没有了,有什么别的打算吗?”
  宁珂想了想,觉得是一个好主意,刚刚如果不是项央开口堵住她想说的话,恐怕就不可挽回,但现在给了一个缓冲的时间,她又有些舍不得就这么离开项央,点头应下。
  “这还不好办?这次进京的神捕又不止你一个,待会儿我再去拜访一二,应该会有收获,至少不是孤家寡人,有可用人手。
  等我练成证道,有了名分和实力,自然就能大肆招揽人手,江湖上的强者层出不穷,降伏一二又有何难?”
  项央微微一笑,语气中充满了自信,之所以留宁珂,很大程度是私心作祟,而不是真的离开宁珂,自己就玩不转了。
  甚至他造就预料到宁珂离去,最适合,也最可能留下来帮他的人。
  听到项央的计划,宁珂也察觉出对方的心思,欣喜项央对自己用心之余,又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你这次天刑台比武如此羞辱易国辛,我怕今后在神捕门会遭到报复,你有没有对策?毕竟他是虎王的侄子。”
  说到易国辛和虎王,宁珂的秀眉皱成一团,秋水一般的眼神当中满是担忧,不过没有诉诸于口。
  两人现在的关系,顶多算的上是比较亲密的朋友,至于恋人,还远远够不到,只能用这种提点的方式来表达内心的忧虑。
  虎王跋扈,霸道,在神捕门内的名头太大了,项央得罪了他,日子不好过不说,生命都有可能受到威胁。
  “的确是个麻烦,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今天在天刑台上,虎王为何没有动手?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敢。
  神捕门虽然是他势力最强,但并不是一手遮天,不必担心,我自会应对。”
  项央感受到佳人的关心与担忧,心中一暖。
  根据他不久前在大殿内与六大神捕的交谈,易国辛应该是证道之上,打开肉身神藏的高手,武功超绝,在门内与刀翼,霸枪并肩,其余人则稍逊色一筹。
  而这次帮易国辛提升功力,对于虎王肯定是极大的消耗,所以他暂时会将精力放到恢复功力上,而不是对付项央。
  另外,项央也不是面团,任人揉捏,神捕门的各大称号神捕彼此牵制,虎王处在众人眼下,想要做什么动作也很难。
  至于他的手下,天人高手再强,也强不过项央,不足为惧。
  见到项央心有沟壑,早就算到这些,宁珂才稍稍放心。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心病难医
  等宁珂离去,项央换了身素白长衫,将满头长发披散在肩,走出木楼,到了旁边不远处的黄少雄居所。
  本次的神捕竞争九人,易国辛,梁王世子李显,小梦君,都是一线天总部之人,没可能投到他的手下。
  剩下的宁珂要先回相州请示第五醉容的意思,还剩下戚寒江,黄少雄,以及徐牧天三个可以拉拢。
  而这三人,身份,地位,心性,各有不同,项央最看好的就是漠州海宁寺出身的黄少雄。
  先说说戚寒江吧,此人资历深,武功不错,为人能力也很强,唯一的缺点就是家世所累,乃是北古郡城戚家的当代家主,不可能舍了家族来投靠项央,最先被排除掉。
  再说徐牧天,此人虽然也是天人高手,看上去风流倜傥,英俊非凡,但天刑台上的表现太过不堪,不为项央所喜。
  再有就是他看向宁珂的眼神令项央很不高兴,那种眼神宛如饿狼看到小白兔,恨不得一口吞下去,项央没打爆他的头就不错了,又怎么会将他调到手下给自己添堵呢?
  而项央又没有什么折磨他人的变态癖好,也不会做这么没品的事情。
  最后就是黄少雄,武功不错,能力也不错,而且乃是孤家寡人,最容易,也是最可能被项央打动留下的高手。
  木楼外的小院内,黄少雄正赤着黄铜一般的上半身,用白色的药粉洒在自己的伤口上,见到项央来到,连忙迎了进去。
  今时不同往日,项央过去和他,和戚寒江徐牧天,都不过是边州的紫衣总捕,大家半斤八两,虽然武功有高下,但地位却是相等的。
  而现在,项央技压群雄,一举夺得神捕之战的最后胜利,成为候补的神捕,隐隐之间,已经是门内仅次于七大称号神捕的人物,高了他一头,所以态度不免的有些恭敬,拘谨。
  项央上门来,也是抱着诚心诚意的态度,不曾拐弯抹角,直入主题,将自己希望他留下帮助自己的想法说出,并承诺一些好处,其中最主要的就是项央在证道之后,会对黄少雄的武道给予一定的指导。
  对此,黄少雄思量再三,自觉如果回到漠州,还是老样子,也许一生走止步于现在的境界,如果留在项央身边,说不定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因此答应下来。
  如此干脆利落,也和项央本身的气度,实力,潜能,还有黄少雄自己在漠州无牵无挂有关。
  由此,项央算是招揽到一个可用的人手,最起码不是孤家寡人了。
  另一边,虎王易飞玄的宫殿之内,易飞玄将易国辛小心翼翼的放倒在一条干净整洁的白毯之上,看着心爱侄儿满脸血污,一片狼狈的模样,眉宇之间尽是疼爱与懊悔。
  愁容之间,再不见了虎王的桀骜与霸气,只是一个为了亲人唉声叹息的长辈。
  易国辛的伤势实则并不重,虽然项央的武功高过易国辛,但并非有意重伤于他,而且易国辛得到虎王的一成气血灌输,体质,根基,武功都大有增进,因此只看外表的伤势,只要修养个半月就能恢复如初。
  真正令易飞玄担忧的,是易国辛的心病。
  正所谓外伤好治,心病难医。
  对于一个武者来说,天赋,资质,悟性都很重要,但武者的意志,心性,也不遑多让,往往在高层次武道修行中,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
  易国辛从小到大,便在虎王的羽翼庇护下一帆风顺,养成了目空一切,自大浮夸的性子,根本就是温室里的花朵,未曾经历挫折。
  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今天,三十年的人生,没有经历过挫折,顺的如同老天爷的儿子,养成这般的性子,也并不稀奇。
  原本有虎王护着,易国辛就算猖狂到死也没什么,一般情况下看在虎王的面子上,也没人会对他怎么样,但偏偏赶在神捕竞争这件事上,遇到了项央这个人,使得易国辛不但遭受到此生最大的挫折,也经受了此生最大的屈辱。
  被一个敌人打败没什么,但被敌人打败后用脚踩着脸,这就让他万难承受。
  这就相当于,易国辛三十年来一直走的是平地,陡然间遇到一座直插云霄的高山,根本连攀登的勇气都没有。
  此刻,易国辛其实早已经醒转,只是难以面对现实,便故作晕厥。
  他现在心里除了对项央的满腔怨恨和杀意,就是对于未来生活的迷茫。
  想到今后自己一出门就会被人指指点点,被人在背后奚落嘲笑,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他就感觉整个世界没了色彩,没了劲头,甚至想要一死了之,以逃避这残酷的现实。
  “国辛,叔叔一定会为你报仇,项央今日是如何对你的,改日我要叫他加倍偿还。
  还有你放心,今天的事情,只有少数人知晓,不会传出去,你还是你,依然是神捕门的紫衣总捕,威风八面,没人敢看不起你。”
  知子莫若父,易飞玄与易国辛虽非父子,但感情与父子没有差别,自然看透了自家侄子的心思,加以鼓励,振作道。
  只要将易国辛的心结一一解开,易飞玄相信,他一定能恢复如初。
  至于项央,他虽然没有想到直接对付他的办法,但肯定不会放过他。
  明着来是肯定不行的。
  尽管他的武功要超出项央,但如果他真的出手,另外六人也不可能坐视不管,很难成功。
  而他自己与神捕门决裂不要紧,但为了国辛,这层皮还不能扒去,因此只能动用阴谋诡计。
  回想起项央的资料,以及他从崛起开始就不停与魔门积攒的仇怨,虎王冷冽强硬的脸庞闪过一丝冷笑。
  借刀杀人,才是报仇的最高境界。
  至于机会,作为神捕门内的最有权势的人,他相信创造起来完全不难。
  “等等吧,等这阵风头过了,我就替你对付项央。”
  粗大的手掌将易国辛脸上的血污抹去,虎王最后承诺道,一双虎目既有着慈爱,又不乏杀机。
  而装作昏迷的易国辛听到这句话,强忍住嚎啕大哭的冲动,只是眼角还是流出晶莹的泪水。
  心内的委屈终于有了宣泄,他相信叔叔一定能做到。


第一千零二十章 离别时的告白
  长亭外,古道边,行人三两,瘦柳黄昏,当真是一幅如诗如画的画面。
  项央与宁珂则静默相对,两顾无言,之间充斥着一股离别的伤感。
  这已经是神捕之战往后推的第五天,也是易国辛自假装昏迷醒转,又离开一线天总部外放的第三天,更是宁珂要离开神州,回返家乡的日子。
  这几天,项央与宁珂每天相处在一起,谈天论地,切磋武学,彼此交流,感情急剧升温,比起之前的暧昧与疏离,多了几许亲近。
  不过,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始终不曾捅破,因此他们的关系,还是止于朋友,不需要为对方承诺什么。
  今日的宁珂背了一个纯白色的小包袱,乌黑秀亮的长发扎成一团,垂在左肩前,娇小的身躯裹在一层长长的锦绣袍中,像极了月宫中对影成双的那个美人。
  “回到相州后,多陪陪你的母亲,嗯,最好可以把咱们两个商量过的事情说给她听,多多听取她老人家的意见……
  平常在门内执行任务的时候,一定要小心,魔门自从被圣武皇帝册封,便透着一股诡异,你千万不能大意,遇事更不能冲动……
  还有,我会尽快解决这里的事情,到相州去找你……”
  宁珂始终看着项央,明眸如水,目光由原本的清冷,倔强,渐渐被柔情和甜蜜所取代,冰山融化,往往会变得比熔浆还要炙热。
  眼前唠唠叨叨,跟个老婆子一样的项央,实在和天刑台上,技压群雄的盖世神人相差甚远,然而,不一样的他,却一样的吸引人,让她喜欢到了心尖里。
  是的,不算长的时间里,冰雪聪明的宁珂老早就察觉到自己心中对于项央的别样感情,只是未曾有过经历,一直处于懵懂,直到今天,直到现在,听到项央不厌其烦的叮咛,才确认无疑。
  少女心事,情窦初开,应该是羞涩的,茫然的,无措的,然而宁珂却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或者不是一个常规意义上的普通女人。
  项央还在喋喋不休,想要将自己的担忧,自己的思念,一股脑的传输给宁珂。
  而眼睛放着光,宛如藏了一个火把的宁珂一个虎扑带动翩翩锦绣,就跳到项央的身前,彼此能清楚的听到对方的喘息,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味,还有一抹令人心安迷醉的气息。
  然后在项央惊慌的表情中,宁珂张开双手,柔软的身子前倾,脑袋靠在项央的胸膛,两手勾住项央的腰部,将项央给熊抱了,强大的力道甚至能把一块钢铁给捏化,不愧为修行大忍神功的暴力女捕快。
  宁珂的动作,实在出乎项央的预料,至少他虽然幻想过两人之间的亲密举动,却没料到是宁珂主动。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佳人在怀,满鼻芬芳,温软的身躯足以融化任何钢铁男儿的心,哪里还会去算计什么未曾表白,进展太快之类的无关紧要的事?
  同样轻轻的环住宁珂的细腰作为回应,项央俯身靠在宁珂的耳侧,两人深情拥抱。
  “突然间这么大反应,怎么了?”
  项央的声音,一向是清越中带着温淡,却透着一股距离,然而此时此刻,他的语气简直软到了骨子里,轻轻的,像是猫儿柔嫩的脚垫。
  “项央,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你一定要来相州找我,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宁珂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眼前有些朦胧,似乎在嗅项央的体味,声音软糯,却带着一股百折不挠,无惧一切的坚强。
  “你的人果然如同你的武道,干净,直接,利落,不拐弯抹角,想来证道是难不住你的。
  好,你放心,我一定去找你,还有,不仅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
  佳人如此直接,项央又不是个棒槌,当然不会无动于衷,因此连忙回应,心内宛如抹了蜜糖一般,就一个字,甜。
  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两人之间便更加亲密,你一言,我一句,进展比前一个月还要快的多,若要外人去看,也只当是相恋多年,感情深厚彼此默契的情侣。
  足足到了夕阳斜沉,大地昏暗,宁珂才依依不舍的离了项央,渐渐远去。
  而项央则整理了下精神,收回精力,将目光投向凉亭外不远处的一片阴暗空间当中,眉梢竖起,陡似尖刀,
  “出来吧,我和宁珂来之前,你就藏在那里了,不知是何方高人,找项央又有何事?”
  随着项央话音落下,阴暗的空间当中,泛起一片涟漪,朦胧的光影当中,缓缓浮现出一个人影来,仿佛从另外一个世界踏入这片空间一样。
  “不愧是名满天下的项央,杂家自诩化影神功出神入化,除了证道以外,无人能窥破我的行踪,想不到被你识破,厉害,厉害。”
  现身的人是个宫廷太监打扮的老人,两手干瘦如鸡爪,瞳孔深陷,颧骨突起,面上宛如鸡皮一般,说是一百岁也有人信。
  这是一个武功强大,刺杀之术登峰造极的高手,要知道以宁珂的感知都察觉不到半分,他的隐匿功夫之强,就可想而知了。
  如果不是项央修成万化刀神,时常元神出窍,遨游虚空信息海洋,对于空间,光影,自有一番敏锐的触觉与领悟,恐怕也难以发现他的行踪。
  换言之,项央能察觉到此人,不是靠实力,而是靠分析。
  而老太监口中的化影神功,项央也曾在神捕门当中的案卷上看到过。
  乃是大周太祖当年的第一近侍何春的独门武学,位列天下暗杀之术的前七位,更曾创下以天人刺杀证道的壮举,同样是武林神话一级的存在。
  当然,这个证道,应该是单纯的归真,未曾打开三关神藏当中的任何一个,对于武功的提升极为有限,这才给何春钻了一个空子。
  见到项央目光不变,毫不为所动,老太监笑眯眯的甩动了下手中的拂尘,继续道,
  “杂家乃是三皇子身边的近侍邓方,如果不嫌弃,项大人可以称呼杂家邓公公。
  至于杂家的目的,是想请项大人到宏图楼一叙。”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邀请与选择
  三皇子,宏图楼,邀请一叙?
  项央面色如常,心里却是悚然一惊。
  之前他和宁珂你侬我侬之间,情人甜言蜜语,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虽然知道旁边有个超大号电灯泡隐藏,但为了不破坏气氛,就权当没看到。
  他却没有料到,对方的来历如此不凡,竟然是皇族身边的近侍,不得了。
  项央的脑筋转的也很快,心内立马叨咕开了,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和三皇子毫无瓜葛,又从未蒙面,找他干什么?
  一线天之下不到十里的地方,就是一个小型的城镇,内中有不少营生,专供神捕门内的人日常生活,交易,宏图楼便是其中名声最大最响亮的一个酒楼,天南地北的珍贵食材都能找到,其中的大厨能把最普通的炒白菜做成世间最美味的菜肴……
  有传闻说,这宏图楼的幕后大老板就是当朝的三皇子李弘,背景通天,现在看来,空虚来风,未必无因。
  随后就反应过来了,这次神捕门的神捕竞争战中,旁观的似乎就有这位三皇子李弘,哦,对了,还有三皇子的同胞弟弟,七皇子李猛,虽然他不曾得见,但也从旁人口中听说过。
  七皇子就算了,在神州帝京的风评一向不好,不说欺男霸女,但嚣张跋扈,为人风流,是个不折不扣的浪荡子,纵然是皇族出身,也不被项央瞧在眼里。
  而三皇子,为人聪敏果敢,胸怀宽广,更礼贤下士,近年来在朝堂内外很是受到大家的关注,赞赏。
  他还网罗招募了为数不少的高手为己所用,野心勃勃,莫非他是来招揽自己的?
  项央脑海中急速转动,他要判断眼下的情况,是接受邀请,还是拒绝他。
  接受邀请,就代表着与三皇子交好,至少对外界释放出这么一个信号。
  好处就是除了神捕门的这块招牌,还多加了一层皇皮在身,一般人想要对付他,都要掂量掂量,虎王恐怕也得震慑于三皇子的倾向而不敢对项央动手。
  坏处不是没有,比如得到三皇子青睐的同时,也会招惹三皇子敌人的仇视。
  至于拒绝,好吧,拒绝等于直接得罪了三皇子,什么助力都没得到,还惹得这么一个有权势的皇族不快,有的麻烦。
  项央很清楚,眼下圣武皇帝春秋鼎盛,暂无皇权颠覆的迹象,所以各大皇子都在蛰伏,暗暗蓄力,增强自己的根基,实力,好为未来的夺嫡之争作完全准备。
  对于一些看重的高手,也多是拉拢,授利,以增强其好感,不过等到战争真正打响的时候,这些高手肯定是要亲身下场的。
  项央本人对于谁当皇帝没什么想法,反正等他的武功大成,天下无人可制的时候,谁当皇帝都一个鸟样,奈何不得他,更威胁不到他。
  但眼下他实力虽强,但还不到目空一切的程度,面对这些皇子抛来的橄榄枝,就不得不多思索一二,以免的自己树敌太多。
  对于这些上层人来说,拒绝往往代表的就是敌人,就算看似开明,大度的三皇子,也未必是表面那般心胸开阔,有容人之量,作秀一词可不是凭空而来。
  而现在很明显,接受邀请带来的好处要远远大过拒绝。
  “好吧,有劳邓公公带路了,请。”
  项央对于这些分析不过是脑海中刹那间的功夫,很快点头答应下来。
  只是迎着面前这个笑嘻嘻却满满阴沉气息的老太监,冷不丁打了个冷颤。
  这老东西纯以武功而论,绝不可能是项央的对手,然而气息阴森诡秘,宛如一条潜伏的毒蛇,给项央的感觉很不好。
  同时,这人身上的杀气,煞气,实在浓重,连久经杀伐的项央也略有不及,可见他杀过的人绝对不少。
  “哈哈,好,项大人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咱们走吧。”
  说是走,还真就慢慢的走,一步一步,每一步不超过一尺,就算走到天亮,怕也是走不到宏图楼。
  项央意识到,这岁数不小的老太监恐怕对他有话要,不然两人早就运起轻功赶路了。
  “不知项大人对于当今天下的局势是怎么看的?对于魔门又是怎么看的?”
  走着走着,邓公公忽而转过头来,阴冷的目光注视着项央,就开始问起他对于现在局势的看法。
  有些超出纲领,毕竟项央只是一个武者,捕快,不是朝堂上的大员,每时每刻掌握动向,把控天下。
  不过听到后一句,项央就知道他真正想问的是什么了,问他对于魔门的态度。
  魔门源远流长,宗门势力极为广阔,曾经是十九州地下最大的暗势力,与正道,大周,分庭抗礼,虽落下风,但也没被压倒,可见其厉害。
  自从圣武皇帝册封了魔门,将魔门从阴暗地下拉入晴天白日当中,一切又有了变化,魔门不但光明正大行走江湖,且势力与日俱增,不由得让人担忧。
  还有项央掌握的,魔门企图行滔天之事却天方夜谭的事情,让他更加忧心。
  “项央只是一个武夫,捕快,对于天下大势,并不了解,恕我无法回答。
  至于魔门,自古以来便是阴险邪恶的代表,一直在十九州搅动风雨,破坏百姓的安居与稳定,让人愤恨。
  近年来皇帝陛下册封了魔门,虽然看似将魔门纳入大周的势力范围当中,取得了前人所不能及的丰功伟业。
  然而,这有着很大的风险,至少项某人了解的魔门,狼子野心,并非轻易能收复,其在十九州之内上下活动,明暗动作,显然有所图谋,项央并不看好。”
  有一说一,项央和魔门之间纠缠太深,仇怨不浅,但并不是刻意偏见,而是实事求是之言。
  他也隐隐察觉,三皇子应该是反魔一派的人,也就是反对魔门并入大周的一员。
  毕竟项央和魔门的关系,只要有心搜集,并不难查到,何况是三皇子李弘这样的能人。
  既然得知了项央和魔门的仇怨,还能安下心来加以拉拢,那么三皇子对于魔门的态度就值得玩味了,至少不是如同圣武皇帝一般信任魔门。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宏图楼
  “你说的很好,希望能一直保持这样的认知,不要被魔门蛊惑拉拢。”
  邓公公嘴角翘起,干皮褶皱的嘴唇宛如枯木的表面,眼中似是满意,似是轻松,朝着项央微微点头,忽的化作一团游动的影子,一纵百丈而过,宛如浮光掠影。
  项央也浅笑一声,明白对方不过是问他一个态度,如果回答不满意,或者这个邀请便就此而止,他也不必到宏图楼了。
  不过项央也不多想,运使轻功,如风似电,恰恰紧随在邓公公的身后,一步不落,朝着宏图楼的方向赶去……
  一线天山下曾经是荒芜一片,放眼望去,干硬的泥土之上,除了发黄的枯草,散乱的岩石,再也没有其他,冷寂的如同被抛弃的绝地。
  后来神捕门总部设立于此,成为十九州公门捕快的圣地,偌大山间,人来人往,早晚不息,将山上山下带的生机一片。
  有精明商人在此拔地盖起一个个商铺,一层层楼阁,经营其间,竟慢慢形成了一个坊间小城,繁荣昌盛,成为帝都之外的一个盛景,令人流连忘返。
  这片小城当中,常驻人口两万三千有余,各种生活所需应有尽有,娱乐场所也是花样多多,其中,宏图楼便是最大的一家酒楼。
  相传宏图楼内有天下食材九百零一十二种,既有东海极地参,南山春老菇,北原苍雪兔,西漠甘草环这等极品中的极品,也有鸡鸭鱼肉,鲍参翅肚这样的寻常菜品……
  相传,宏图楼内的大厨分为三级,一级大厨为曾经获赐封号的神厨,二级为前宫廷御膳房的名厨,三级,为名誉南北的民间大厨,烹饪的,都是世间一等一的美味,乃是老饕解馋的首选。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大酒楼,却是处在一片矮瓦房之间,一间连着一间,青色的墙苔阻隔下,层次分明,划分出独立而又隐秘的空间,给人以充足的自由与神秘的氛围。
  唯有矮瓦房之后,才有一座七层高楼陡然而立,雕栏玉砌,金碧堂皇,却并不是招待客人之所,而是大厨烹饪与食材贮存之地,令人啧啧称奇。
  项央与邓方两人都是天人境界的大高手,轻功一出,追月逐日,很快来到坊间。
  并在一个早已等候多时的小厮引领下,慢慢融入黑暗的夜景当中,走入一间泛着热浪与靡靡香气的单间,见到了邀请他的几个人。
  两个年龄相仿,相貌相似的英俊青年正坐在房间的正东方位置,身着常服,面如冠玉,一股浓重的威严与贵气扑面而来,是多年来经受最严苛的教导而成,不是装模作样就能扮出来的。
  不过虽然相貌相似,衣着也是同样的朴素,但两人还是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能让人明显的分辨出不同来。
  略微年长的那一个,棱角更加柔和一些,脸上挂着笑容,给人亲切,随和之感,气质也是贵而不骄,刚而不燥,令人一眼望去,就知道是有为青年,好感大大的。
  根据项央的了解,此人应该就是这次邀请他来宏图楼的大周三皇子李弘,也是三皇党一脉的核心领袖人物,权势滔天,某种程度上而言,比之证道高手还要来的尊贵。
  毕竟,是富有这十九州之地的皇族皇子。
  年轻的那一人,眉眼轻佻,气质浪荡,虽然同样有着贵气,但也有着一丝顽劣暴虐的气质。
  一双凹陷的眼圈虽然不重,但配合苍白的脸孔,虚弱的气息,满满透露出热衷于酒色的性子,令人厌恶。
  此人应该就是七皇子李猛,也是大周三皇子的同胞兄弟,后宫四妃之首的武贵妃的亲儿,不过同是皇子,他的名声就差的远了,不说神憎鬼厌也差不太多。
  项央曾在驿站当中听到几个小捕快闲谈花边,说这七皇子乃是色中饿鬼,尤好他人妻子,年长熟妇,被他勾引入了瓮的每年都能闹出一场风波,连朝堂大员的妻妾也不放过,不知惹下多少麻烦,乱子。
  如果不是他有一个厉害的老妈和一个厉害的老哥顶着,老早就被大周宗室的大理寺给抓进去改造了。
  除此二人,还有三个陌生女子分立一侧,均是美艳动人,气质皎洁的大美女。
  一人如邻家小妹,青春无敌,一人如热辣舞女,媚态十足,一人如婉约良妇,端庄圣洁,论起美貌,都不逊色于宁珂。
  而且相应的酒菜也早已经备齐。
  李家兄弟并排而坐,宛如焦孟,两张长桌并起,摆放在两人身前两尺左右的位置,盘坐下来,刚刚好合适。
  另有一张和李家兄弟相对位置的长桌未曾有人,想来是为项央所准备。
  桌上面的酒菜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其中,小半部分菜色是项央见过尝过,但味道更加怡人的,大部分都是未曾见过的食材烹饪而成。
  有些当中还蕴藏浓郁的灵气,久食久用,不但能够脱胎换骨,洗涤资质,甚至增长寿元也不在话下。
  至于那三个形貌各异,气质不同的大美女,则俏生生的站在一侧,宛如等候君王宠幸的秀女一般乖巧。
  “原来,贵族和普通的平民是真的有很大的差距。”
  项央一进屋子,看到这番场景,脑海中不知不觉就蹦出这么一个想法。
  不是有钱有势就能称之为贵族,那必须是经过时间的积累才能慢慢形成的一种独特的阶层,不管承不承认,他们都是高于常人的。
  比如吃的,项央每天食用的就是一些普通饭菜,尚可果腹,但论起精细,挑剔,比起面前这两人,差了十万八千里。
  再比如美女,有些江湖豪客家中也是妻妾成群,但美则美矣,哪里有在侧的三人如此气质迥异分明?
  说句不客气的,直到今天,项央才真正了解的,享受,也是分层次的。
  当然,项央无心享乐,无意贪欢,甚至如果不是遇到宁珂这个命中的魔女,连最美好浪漫的爱情都不会有。
  他专注的,仍旧只有武道,尤其是在深入了解证道之后,三关神藏,是他必要也是一定要打破的。
  所以眼前的一切,对他而言还掀不起什么波动。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李弘与李猛
  “神捕门项央,见过三皇子,七皇子。”
  来到房间内之后,方才跟在项央身边的老太监邓公公无声无息的走到李弘的身后,好似一个影子一般静静的站在那里,低眉顺眼,真如一个奴才,而不是武功强横的天人,令人不知不觉就会忽视他的存在。
  而项央则是比较客气的抱拳行了一礼,虽然君臣有别,但李弘与李猛只是皇子,而不是皇帝,项央也不是普通的大臣,而是武道高人,自然不需行跪拜之礼。
  “项捕快快入座,李弘早已经命人备好酒菜,盏茶即换,令得这满桌美食全是新烹煮而成,极为入味。”
  李弘看到项央,依旧盘坐在原地不动,只是同样拱了拱手,示意项央到对面的长桌后入座,同时点明自己所花费的心思,以表达自己对项央的重视。
  一般而言,食物经过一段时间的放置,无论是口感还是其他,都会有不同程度的衰减,纵然世间美味也会如同嚼蜡。
  因此,在不知道项央何时会到来的情况下,李弘命人每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要重新换上一桌新的酒菜,可以算是很用心了。
  当然,在项央这个屌丝的角度来看,就是纯属浪费,闲得蛋疼。
  开玩笑,这么一桌酒菜,或许就顶的上十口殷实之家一生的用度都还多,结果还倒掉再煮,煮完再倒,实在是穷奢极欲,他虽然对受到重视这一点很触动,却并不感动。
  这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真实写照,一点也不夸张。
  不过项央不是朝廷上御史台的那些言官,也没必要说这些得罪人的话,再次行礼,便走入席中,盘腿而坐,身板挺直,跟拿尺子量过一样。
  “项某是一介武夫,行事向来直来直往,不愿拐弯抹角,因此就直接问了,不知两位皇子殿下请我所来有何用意?”
  见到项央坐下,李弘还没等露出笑容,也没等再说些讨喜的话,就听到项央干干巴巴的生硬询问,极为不通礼数,看起来跟二愣子一样。
  说实话,项央在某种程度上的表现,和二愣子也没什么区别,尤其是天刑台上战败易国辛还要拿脚踩他的脸上,更是透着满满的莽夫气息。
  小小天人和证道对着干,还是打开肉身神藏的大高手,不是莽夫是什么?
  “嘿,项央,你面子倒是大啊,我三哥和我请你吃饭,那是天下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事情,怎么,听你的意思,你还不满意?今儿个倒是见识了。”
  李弘不应,李猛眸子闪过一抹寒光,仰头灌了一杯美酒,倒是开了口,只是语气极为不善。
  苍白虚浮的脸上森寒如冰,双眼当中的不满完全溢了出来,手指转动琥珀酒杯,似乎下一刻就要朝着项央掷去。
  李猛此人心胸狭隘,骄纵无道,往往一言不合就和旁人吵扰起来,而以他的身份,又有什么人敢于和他争论呢?
  因此比起易国辛,真正算是天潢贵胄的李猛性子更强硬,脾气更大,现在对于项央已经有了极大的不满,有意发难。
  当然,还有一层不为人知的原因就是项央在进入屋子之后的眼神,一直是平视李弘与李猛,没有丝毫的讨好与谄媚,让见惯了阿谀奉承之辈的李猛很是不适应。
  自己出身皇族,父亲是当今的圣武皇帝,母亲是四妃之首,权倾后宫,艳盖天下,兄长是人人称赞,被众多朝臣寄予厚望的皇子,可以说聚集了天下的权势与灵秀之气。
  他项央是什么?
  不过是个泥腿子,侥幸有些习武天赋,竟然敢如此无视他的身份,地位,实在可恨。
  “阿猛,不可无礼,忘了我先前嘱咐你的吗?快快向项捕快赔礼道歉。”
  李猛话一出口,李弘就知道要糟,这就好比英雄联盟开场就给人送了一个人头,简直猪一样的队友,坑的一笔,坑兄啊有木有。
  项央的性子,李弘在搜罗他的消息后,了解了不少,完全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性情刚烈的那一种。
  而且他曾经敢和神捕门对着干,浪迹江湖,被通缉了好几年,对于大周皇朝的敬畏能有几分,说实话也很难预料。
  这样的人,只能以礼相待,投其所好,如果想以强权欺压,很可能适得其反,从项央不顾及虎王直接踩着易国辛的脸上位就可以看出。
  某种程度而言,虎王对于项央的威胁,更甚于李弘李猛对于项央的威胁,对方连易飞玄都不放在眼里,岂会在意你一个要谨言慎行的皇子?
  不过,李弘对于这个弟弟很是疼爱,自小到大兄弟虽然性子不同,一好一坏,但感情方面是没的说,也不愿意责骂李猛,只能和稀泥。
  “三哥,你?”
  李猛没想到一向在外人面前最维护自己的三哥会让自己给旁人道歉,有些吃惊,眼中也升起一股暴虐,似乎想要发脾气。
  不过看到李弘冰冷与严肃的神情,李猛整个人宛如被浇了一盆凉水,更像是膨胀的气球被针戳破,嗖的一声就瘪了下来,什么为难项央,对付项央,摔盘子,砸碗子的想法都没了。
  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个三哥,平常时候可以撒撒娇,耍耍脾气,以他兄长的身份的,都不会和自己计较,但如果办正事,那么就容不得自己马虎大意,感情用事。
  “项大人,刚刚饮酒无度,是李猛失言了。
  我自罚三杯,还请项大人不要见怪。”
  忍着不满,李猛冲着项央飞快说了一句,然后又咕噜咕噜的喝了三杯,原本苍白的脸上因为血气的上涌而越发红润起来。
  项央摆摆手,示意不必放在心上,随后再次将注意力放到李弘身上。
  对他而言,李猛就是个棒槌,是个添头,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他看重的是李弘的态度,现在知道了对方对他极为礼遇,原本冷厉的表情也就缓和下来。
  “哈哈,项捕快果然大人有大量,今日邀你前来,主要有几件事,咱们一件一件来,不用着急。”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三女
  李弘挥挥手,举起酒杯朝着项央示意,浓郁的酒香也勾动项央的馋虫,同样举杯,一抹甘醇清冽滑入喉中,不曾驳了对方的面子。
  “项捕快,你慧眼如炬,法眼无错,可曾看到这房中的三件宝贝?”
  放下酒杯,李弘啪啪的拍了两下手,远在一侧静立的三个美女便扭着婀娜的身姿走到中央,纤细的腰身盈盈一握,欠身一礼,娇声如同黄鹂翠鸟,听得老太监邓方都是眉头一挑,心尖软软。
  项央心头一动,按照他对李弘的了解,对方既然找上他,就应该仔细查过他的资料。
  而如果查过他,就应该知道他不是贪花好色,而是一心向武的纯粹之人,不应该做出这等以美色施恩的荒唐之事才对,莫非这三女还有什么奇特之处?
  因此屏息凝神,以目击之术仔细的端详了下面前背对自己的三女,虽然风光无限,美不胜收,但依然是凡夫俗子,毫无特异之处,不免的有些疑惑。
  “殿下所言的三件宝贝,莫非就是这三女吗?请恕项某眼拙,未曾看出这三位有何与众不同之处,还请赐教。”
  项央这话一出,李弘目光一滞,随即一抹笑意隐藏眸底深处。
  李猛则是表现夸张,噗的一声将口中的酒水喷出一层雨雾,接着指着项央哈哈大笑起来,脸上挂着的奚落与嘲笑不加掩饰。
  “哈哈,三哥,我还真没见过这等不解风情的呆子,莫非他和邓方一样,是个没种的阉人?
  竟然说这三个不是宝贝,我的天啊,莫非他这么大个人了,还是童子之身不成?”
  李猛说话的口气断断续续,一截一截的往外冒,似乎得知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满脸的潮红,兴奋不已,幽碧的瞳光闪烁,手掌拍着桌子,一下又一下,显得很是激动。
  莫说李弘,李猛两个,就是原本姿态淡淡如秋菊的三女,静立在侧,侍候如同木人的邓方,也都是诧异的看向项央,莫名不解。
  若如此气质分明,美艳绝伦的女子还不算宝贝,天下又有什么算的上宝贝呢?
  自古至今,美人,向来是强者必争之物,英雄难过美人关一语更是道尽其中的精粹,没有男人不爱女人,除非他不是个男人。
  “呵呵,舍弟无礼,项捕快见谅。
  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三位女子,来自不同的地域,有着不同的身份。
  这位程雪,现年十七,乃是云州总督的爱女,自幼熟读诗书,善于女红,姿色你也看得出,万里挑一,虽非艳盖大陆,但许配当世任何一人,都是绰绰有余。
  此女蓝瓶儿,南方香州百蛮寨的圣女,乃是天狐香体,自然而然有馥郁芬芳散出,对于天下男儿而言,是不可多得的妙人。
  最后这位王夫人,曾经是我大周户部王侍郎的发妻,后来王侍郎不法之事事发,此女求到我七弟的头上,最后让王侍郎活的一命,自己却甘愿为奴为婢。
  此三女,梅兰秋菊,各有千秋,天下绝大多数男人若能与一个潇洒一夜,都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今晚,我让这三女一同陪伴项捕快如何?甚至你想,送给你做侍妾也无不可。”
  李弘莹莹如玉的手指一一点向三女,清纯小妹,火辣热女,端庄美妇,竟然都有着极为显赫的身份,但现在,却如货品一般任人把玩观赏。
  而且项央看得出,这三女虽心思各异,却并非有多么抗拒,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根本是武力无法达成的难事。
  这是权势的魅力,一句话,任凭你总督之女,武林圣女,也要乖乖的听话,宛如女奴一般当做拉拢人心的筹码。
  说到这里,李弘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项央,似乎想要看透他的内心。
  他当然知道项央不为美色所动,不然以他的成就,早已经妻妾成群,过着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了,哪里会如同今日一样,孑然一身,孤苦无依?
  但那是以前,是过去,是项央遇到宁珂以前,人都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变化的。
  现在,初尝爱情滋味的青年,能够忍受这般的诱惑吗?李弘很是期待。
  “额,我想殿下误会了什么,若是三柄神兵,三部珍藏秘籍,三粒九转神丹,在我面前或许称得上宝物,但女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
  项某人也不是贪花好色之辈,也不需要旁人的侍候,还请殿下见谅。”
  项央打量完三人,摇摇头说道,就此放弃了能让万千男人打破头的三个尤物。
  天下的女子在他眼中,根本不分美丑,无分老幼,除了一个宁珂。
  他对于宁珂,是动心,动情,发自灵魂深处的喜欢,那种触动,纯真且美好,根本无关什么长相,身份,地位。
  喜欢就是喜欢,是一种激昂的情绪,也是渐渐由情绪转化为感情的过程。
  他有情,李弘跟他谈的却是欲,两不相干,自然是难以讨得项央的认可。
  而听到项央的话,原本嘴角浅笑,勾魂摄魄一般看着项央的三女眼睛都直了,似乎没有料到天下能有抵挡他们三个魅力的人,这莫非就是坐怀不乱的柳子在世吗?
  她们来到神州帝京的日子也不短,见惯了恨不得一口将她们吞进肚子里的猥琐小人,却是第一次见到这等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怪胎。
  神兵,丹药,武学,能比得上娇滴滴,活生生,知冷知热的美人?真是奇怪。
  李猛则是大为满意,眉飞色舞之间,看着屋内的三个美女几乎留下口水,项央不要,他可是想要的紧。
  “好,好一个嗜武如命的武痴,当真是罕见的很。
  不过我看你与那位天下第一女捕快情丝萌发,显然是动了真情,就不怕自己未来的武道受到感情所阻吗?
  你刚刚夺得神捕门的倾力相助,但若是心忧挂碍,证道怕也是咫尺天涯,难以一见。”
  李弘的眼底带着笑意,语气带着拷问,再次挥手,三女便缓缓而出,满屋子的女儿香也随之而去,仿佛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下降不少。
  武道通人道,比起浅薄的境界,项央这等冲击证道的高手,正是要与心灵深处各种魔障作斗争的时候。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情之选择
  感情,对于普通人而言,上到帝王将相,下到黔首百姓,都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情,也可以说是人生必经的一个历程,大家向往而又喜欢。
  然而,对于某些人而言,感情是一种负担,是一种累赘,是不得不抛弃的包袱,那就是武者,或者说是一部分矢志武道,为武成癫成狂的武者。
  在他们的心中,除了武道,再也容不下他人,亲人,爱人,朋友,世俗礼法,教条束缚,通通容不下,因为那会令他们的心不纯,意不纯,武道,自然也就难以纯粹,更别说练到举世无敌,登峰造极的境界了。
  因此,为了武道,许多人抛妻弃子,甚至嗜杀亲人,做出罔顾人伦之事,在某些正道之人眼中,完全就是疯魔一般的举动,也所以,无情道往往被归类于邪道,魔道之属,不被正统承认。
  比如中华英雄当中的无敌,为了追求武学的巅峰修为,杀妻杀子,挖目明志,最终将修为推进至超凡入圣之境,的确是无情之道的一个巅峰代表。
  比较柔和的也有西门吹雪,虽娶妻,但为了修为更高,晋升真正的剑神,他虽未杀妻,但也远离妻子,形同陌路。
  因此,在某些人眼中,感情实属洪荒猛兽,不但不向往,渴望,更避如蛇蝎,生怕坏了自己的武道修为,甚至使得修为衰退。
  过去的项央,也是这一小撮武者当中的一个,虽然血气方刚,年纪轻轻,但已经做好了一生断情绝念,不涉及情爱之事的准备。
  不过,千算万算,没有料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宁珂,也正应了那句歌词,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彻底打乱了项央的心扉,将他由一个木疙瘩给生生融化。
  这有点像是西门吹雪,前期一样是矢志剑道,与叶孤城名列当世两大绝顶剑客,后来遇到妻子孙秀青,然后坠入爱河,不可自拔,甚至对于妻子的爱,一度超出对于武道的爱。
  两人的前期轨迹可以说是极为相近,唯一不同的是,西门吹雪娶了孙秀青,最后又孤身一人攀峰巅峰,而项央和宁珂的爱情,才刚刚开始。
  未来会怎么样,项央也不清楚,更无法预料,他只能尽自己的最大心意,将自己心中萌发的爱毫无保留的交给对方,然后静待发展。
  这个过程,他的武道会进步,会退步,出手会软弱,会更加冷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过程,重要的是项央不会苦苦压制自己。
  爱了,便爱了,只要不是一时冲动,项央便愿意承受为此而付出的代价。
  敢作敢当,敢爱敢恨,如此才不失为一个大丈夫,虽然项央并不以此为荣。
  至于这会不会是一个悲剧,如同西门吹雪与孙秀青的悲剧,项央不去想,也不愿去想,一切同样交给时间来决定。
  “感情,从来就不曾阻碍武道,真正阻碍武道进步的只是人罢了。
  情之于我,也是一种历练,甚至是一种独一无二,十分重要,无可取代的历练,我希望在历练当中成长,更进一步。
  所以,我不会逃避,而会勇往直前。”
  借着这个功夫,项央仔细思索,想了很多很多,在任何世界,任何时间,任何强大无敌的人物,也许都会遇到这样的难题和选择,
  有的人选择情,有的人选择无情,还有的人自暴自弃,前两者无论是哪一种,都将取得常人无法想象的成就,只有第三者,才算得上弱小。
  如今的项央,认为心中有情,对于宁珂,那个冷漠,坚强的女人心存爱意,便选择前者,如果有一日,当感情不再,他也不会束手束脚,瞻前顾后,无情之道同样难不倒他。
  这就是项央,不再是前世的那个懵懂幼稚的宅男,也不再是此世曾经那个随波逐流,只会依靠天书指引行事的少年,而是如今屹立在大陆巅峰之一的绝顶人物。
  他能果敢的为自己做决定,意志强绝,不可动摇,是真真正正的强者,任何意义上的强者。
  “好,项央,你果然不曾令本皇子失望,邓方,将东西带上来吧。”
  李弘听得项央这一席话,宛如甘霖普降,或者说是九月酷热的天浇下一盆凉水,沁入心脾的爽快,看着项央越发顺眼,大有一种我为伯乐,君为千里马的感觉。
  他这个人喜欢权利,而世界上最有权利的人,莫过于那个至高无上的帝皇之位。
  对于一般人而言,帝皇之位,既不可求,也不可望,因为先天条件已经堵死,要么阴谋篡位,要么造反夺位,在这样一个高武强横的世界来说,根本不现实。
  而李弘则因为血统的关系,先天就占据了极大的优势,他只需要提升自己,让自己变得优秀,让父皇,让朝堂内外,看到他的优秀,便有极大的可能成功。
  当然,这只是先决条件,有了成功的可能,却未必一定能成功,因为他还有为数不少的兄弟,他们同样可以效仿。
  因此,除了这些,他还要掌握实力,这个实力划分为许多种,圣武皇帝后宫的眼线,朝堂之上的文官,武官的支持,也就是军政大权,还有江湖之上绝顶高手的招揽,都缺一不可。
  项央,就是李弘物色看重的一个足以领军江湖与天下的高手,他曾经花了十天十夜的功夫将项央的所有资料翻来覆去的看了无数遍,一遍又一遍的琢磨。
  然后他以自己的能力判断,这个人,要拉拢,要收为己用,就像太祖皇帝身边的谋圣司空玄。
  或许项央谋略连给司空玄提鞋都不配,但武功却未必差了。
  直到项央与宁珂陷入情网当中,李弘才稍微担心一下,害怕自己看重的人沉迷情爱当中,就此碌碌无为。
  也所以,有了方才的那个三女试探。
  如果项央真的好色,大不了赏赐于他,一个绝顶的天人怎么也值得他费功夫拉拢。
  但没想到项央如此给力,没有让他失望,那么项央就值得拥有的更多。
  李弘笑眯眯的看着项央,希望他能喜欢这份大礼。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血华肉芝
  邓方听从李弘的吩咐,先是踱步走出房间,然后在半刻钟的时间内返回,手中多了一个紫檀木雕琢的箱子,显然就是李弘要他带上的东西。
  在项央以及李弘李猛的注视下,邓方干枯如鸡爪的手掌扣住木箱的开口,微一用力,缓缓抬起,就有一道冲天的宝光自开启的箱中爆发而出,一道弥散如芝兰的香气瞬间充斥着整个房间,甜甜的,淡淡的,又带着咸咸的腥气。
  等到刺眼的光华收敛,香气扩散到整个房间,项央才看清楚木箱当中所装着的是何等物件,一个拳头大小,红彤彤,还一跳一跳颤动的肉芝,宛如活物。
  这个肉芝直径大约有四寸长,呈圆形,表面坑坑洼洼,点缀着零星的小指甲盖似的疙瘩,一层晕染血红看起来十分诡异,再配合肉芝上面散发的经久不散的香气,实在是可疑。
  虽是宝物,但透着邪气。
  “血华肉芝?四百年份,的确是好大的一个手笔啊,有了它,在我进军证道之后,或可在最短的时间打破肉身神藏。”
  项央见多识广,尤其是能元神出窍,遨游虚空信息海洋之后,更是知识渊博,天下少有能难得倒他的意外之物。
  第一眼看去,项央未曾认出这肉芝的来历,第二眼细细端详,再慢慢嗅着这肉芝散发的香气,方才认定是血华肉芝这等灵物,准确的说,是奇物。
  天地之间的珍惜灵药宝材,大部分都是诞生于精气磅礴,灵机旺盛之地,经过各种特殊环境以及悠久岁月的打磨,最后成形,有着种种不可思议之奇效,紫檀木箱之内的血华肉芝就是其中之一。
  古老相传,血华肉芝乃是生发于荒古战场之中的奇物,扎根于皑皑白骨之上,吸纳经久不散的军阵杀气,亡卒血气,大地龙气,以及冥冥当中的造化之力形成,乃是由至阴化至阳之神物。
  其初始为一个蚕豆大小的颗粒,每过百年,便会增长一轮,目下邓方手中的这一枚块头如此之大,少说也是四百年份,估计搜遍整个天下,也是寥寥无几。
  这血华肉芝的功效也很单薄,只有一个,就是增益人的气血,无止境,无穷尽的增益人的气血,和阿胶,熟地黄等普通补血之物类似,不过功效是天差地别。且不需担心血气驳杂,同样可算作至精至纯的奇物。
  如果此物放到魔门血魔一脉,或者修行血劫苍穹的易国辛手中,再或者是练成不化骨魔功的强人手中,都会发挥一加一远大于二的奇效,对于曾经获得过天魔策炼血卷的项央来说,也是如此。
  有了此物,项央如果迈入证道之境,就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大幅度提升自己的气血,从而触摸这具身体的极限,也就是肉身神藏一关。
  并极有可能借助着浑厚与庞大的积蓄一举破关,直接从初入证道变作资深证道,跨越最弱的一个时间段,放眼天下,也是一等一的大人物。
  如此宝物,才真正被项央看在眼里,之前那三个女人,对于项央而言,甚至不如这血华肉芝上的一个小小疙瘩。
  他动心了,因为有了这奇物,他必能在武道上大大前进一步,省却无数的积累与时间,这等于帮他达成自己的理想,焉能不动心?
  “看项捕快的表情,想来是认出此物的来历了,也晓得它的珍贵。
  本皇子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是在我皇家宝库当中,也算的上前二十的奇物,天下只此一枚,再无第二个。
  我成年时,母妃特请父皇赏赐与我,而因为个人的修为与资质的关系,我迟迟未动,今天又交托给你,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俗话说得好,施恩莫忘报,但对于李弘这等有志于帝皇之位的野心家来说,施恩是一定要图报的,毕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他也不是慈善家,不可能光做好事不求回报。
  他不但要让项央知道这血华肉芝的贵重,更要知道他对于项央的看重。
  而李弘方才所言也是千真万确,半点未曾掺假,这也是他手头上能动用的,最能吸引项央的东西。
  “三皇子殿下是想以此为聘,招揽项央为爪牙吗?
  有此血华肉芝,如果殿下能赐给易家叔侄,想必能将二人收为己用,为何要选择项央呢?”
  面对如此神物,项央仍能平心静气,仔细思索当中得失,颇为从容的转头与李弘对视,半点也不曾退缩示弱,随后询问道。
  他的确好奇,难道自己项央一个人,比易家叔侄还要更加重要吗?自己真有这么大的能耐?那毕竟是一个证道啊。
  “问得好,诚如你所言,如果我用这血华肉芝招揽易飞玄易国辛叔侄,的确是简简单单,势必能让他们暂时听命于我,但臣择君,君亦择臣。
  易国辛此人骄纵自傲,狂妄无德,更是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半点风暴洗礼。
  一经风吹雨打便凋零枯死,绝难堪大用,这一点在天刑台上我已经确认无疑,想必你也认同我的看法。
  易飞玄倒是一个绝顶的人才,更是一个成名多年的老牌证道,绝非你眼下可比。
  然而虎王向来唯我独尊,强势霸道,很难居于人下,以天子威加十九州之尊,尚可留用,但区区一个皇子,是绝对压得住他的,所以我也不会去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而你项央则不同,虽然眼下不及易飞玄,但潜力无穷,乃是难得的璞玉。
  更令本王看重的是你的品德,说一不二,绝不会反悔使诈。
  所以,本王愿意用此重宝来拉拢你,让你项央成为我李弘的人,你答应吗?”
  说道最后四个字,李弘猛地从案桌后站起,高挺的身材如同一株青松,灼热的眼神咄咄逼人,似乎一定要让项央给他一个答复,决不能推诿拖延。
  “此外,如果你肯成为本皇子的人,我还能奏请父皇为你和宁珂赐婚,有天子为媒,必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施之以恩,动之以情,李弘瞬间将项央逼到一个角落,没的逃避。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心比天高
  “三皇子厚爱,项央铭感于心,不过项央是江湖人,行江湖事,不愿受到拘束,更不想掺和进朝堂夺嫡之争。
  不过如果您能将血华肉芝赠与项央,我可自愿为你做三件事,哪怕十年二十年后也反悔,不知您是否愿意?”
  武者是什么,武者就是鸟,有着一双干净有力的翅膀,能自由自在的翱翔在天穹之中。
  大周皇庭,苍茫十九州,就是那片天,项央在其中任职,不算什么,而若是答应了李弘的招揽之言,就如同鸟儿被关进狭窄的囚笼当中,难以逃脱,这是他无法忍受的。
  所以,他不能,也不愿做三皇子李弘手下的走狗,哪怕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门客,依然改变不了寄人篱下的事实,所以项央拒绝。
  但同时,项央又深深渴望着紫檀木箱中的血华肉芝,希冀能够得此神物,等从照心镜中有所收益,便能厚积薄发,一举破关。
  所以,他又试探性的提议愿意为李弘做三件事,为此赴汤蹈火,杀人杀鬼,杀大周皇帝也在所不辞,这是他的承诺。
  当然,这个承诺依然不能违反他的本心,比如李猛看上了宁珂,李弘为李猛求项央,项央不但不会答应,还会亲手剐了李猛,哪管其他?
  敢打他女人主意,别说李猛一个纨绔皇子,就是天王老子也得死,这是男人,也是武者的骨气,灵魂,万万不能丢弃,为此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当然,这个条件完全是利好项央,不利李弘,项央基本上不指望李弘会答应,也根本不报有期望,只是试探性的提议,成与不成,都不损失什么。
  但听到这一切的李猛可就炸毛了,嘴角的冷笑怎么也憋不住,眼中的寒芒更是一波寒似一波。
  项央今日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眼里,从进门到现在,可以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只是碍于李弘当面,李弘又看重他,才始终压着脾气,没有发作。
  然而项央现在不但拒绝了李弘,还异想天开,用什么三次出手来忽悠李弘将如此重宝送出,他就坐不住了。
  啪的一声将手中的琉璃酒杯摔得粉碎,碎片四分五裂溅射到屋中的各个方向,其中一枚宛如冰冷的箭锋刺向项央的喉咙,火热的真气蕴含其中,好似一道流星飞逝,威力竟也不可小视。
  这李猛是故作无意,有心发难,却忽略了项央的武学根本不是他能够想象。
  碎片攒射到项央的咽喉处时,发出叮咛一声清脆之音,表皮如玉石一般的肌肤瞬间放出毫芒百道,将这片碎片化作粉末,缓解了杀机,而表皮连个印子都没有,分毫无伤。
  要知道大周皇子乃是皇室中人,坐拥天下资源,良师功法,丹药兵器,样样不缺,完全可以说是最容易成就武道的人群。
  然而,武道,又不单单取决于以上的外在条件,个人的意志,主观能动性悟性也是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
  像是李猛,比任何的奇遇之子都要来的显赫,得天独厚,要什么有什么,但无心向武,不愿吃苦受罪,忍受那份寂寞,最终也只是在资源的堆砌下成就个元神大成。
  他的武功之于项央,犹如萤火与皓月,根本难以预估差距,所以对于他发泄性质的动作,项央也没有动怒,纯当小孩子发脾气,总不能大人和小孩一般见识吧?
  “李猛,你放肆,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就亲手把你压到母妃的门前,让她好好看管你。”
  李弘来不及反应,等看到项央以肉身碾碎这酒杯碎片,笑吟吟的一语不发,猛然朝着一旁的李猛大喝,声音震天,带着浓重的不满。
  而李猛听到此言,整个人不但委屈,而且恐惧,武贵妃虽是他亲娘,但还是一面也不想见,只能狠狠的瞪了项央一眼,随后坐下喝闷酒,再不敢越俎代庖。
  “用血华肉芝换一个高手做三件事,其实未必是我吃亏,一切都取决于项央你未来的成就。
  那我问你,你自认为将来的天下,你会走到哪一步?”
  李弘缓缓坐下,面上不喜不悲,完全看不出心情到底如何,开始问道。
  现在的项央,根本不值得他如此付出,但有句老话说得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以项央恐怖的潜力和进阶速度,实在很难预估未来的成就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如果能超越虎王易飞玄,那么这血华肉芝,给了他又如何?
  就算只做三件事,也是只赚不亏,毕竟不是每个拿到神物的高手都能有这般成就。
  “当今天下的第一高手,乃是一剑光寒十九州的剑神钟大先生,项某人不才,有生之年,想要讨教剑神的高招,并将天下第一夺取手中。
  这是我自练武以来,就孜孜以求的一个理想,三皇子还请不要见怪。”
  探究于此,项央肃穆而言,虽然免不了跑火车之嫌,但也可见其心志之高。
  击败十九州的武林神话,夺取天下第一的美名,是每个武者都幻想过的,却也是绝大部分武者不敢诉诸于口的,免得贻笑大方,成为他人笑柄。
  但项央堂而皇之的道出,其眸子透着出无比强绝的意志,横扫而过,令的李弘,李猛,以及邓方三人大受震动,仿佛冥冥中看到神剑与天刀交击而战,破灭苍穹的那一幕。
  然而,李弘三人却未曾听出项央的言外之意,这只是孜孜以求的一个理想,而非唯一的一个,他想的,要做的,还要更多。
  李弘沉默,明亮锐利的眸子一刻也不停的打量着项央,无凭无据,什么也没有,只一个承诺,一个难以预料的未来,他真的要冒这个风险吗?
  他想,如果用血华肉芝,完全能将易家两叔侄暂时收拢在手下,别说做三件事,就是三十件也不在话下。
  但如果真有一成的机会,项央能成长到他所预估的那一步,他今日拒绝对方就将是此生做出的最错误的决定。
  虽是皇子,胸有沟壑,在此时也陷入了犹豫。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昭台崖
  清晨,薄薄的白雾弥散在天地之间,湿润的空气勾的人鼻息暖暖,远处山峦如画锋描绘,若隐若现,更有数不尽的沧桑古木,如翠如荫矗立其间,奇景秀美绝伦。
  踏着崎岖的山路,踩在稀稀落落摊摆的石子上,项央两臂挥动,脚步轻灵,昂首间满富朝气与活力。
  今天的他看起来精神朗硕,眉目如锋,一身紫衣明服与腰悬玉牌,平添了一抹贵气与威严,令人望之胆寒。
  在项央前面不远的是紫衣总捕梁言,虽然资质不过中流,但作为土生土长的帝京人,加入神捕门已经有二十三年之久。
  此人与不少总捕相同,都是累功升任紫衣,而后借助神捕门的资源迈入天人,武功一般般,水准比起徐牧天之流还要弱上两分,战力不做期待,但处理事情的能力则很是不凡,在霸枪的口中评价很高。
  此时此刻,两人正动身前往一线天最隐秘的昭台崖,为的,自然就是神捕门倾力助推项央进军证道的最大关键,也就是照心镜了。
  不过照心镜事关重大,整个神捕门所知者不多,这梁言仅仅是起到一个带路的作用,那里也是神捕门作为功勋奖励之地。
  等到来到昭台崖前,劲风铺面,下方一片深渊浓雾,仿佛有着张开大口准备吞噬人群的巨兽存在一般。
  两人顺着一个缆绳挂着的飞车顺风而下,最后落到崖底。
  眼前的山崖底部,看起来大小与天刑台相差无几,不过东西两面各开凿了一条深深的隧道,南北则有八道黑色晶石打造的高大门户,雕龙画凤,镂刻的纹理好似刀剑刻划而成,极有沧桑与厚重之感。
  梁言不苟言笑,指着东面的那条长长隧道,转头对着项央嘱咐道,
  “你可去东阳道的尽头,沿着山道直走即可,中途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都是我神捕门内的精英在提升修为,参悟武学,不必惊讶,也不可打扰他人。
  对了,东阳道的尽头有一个神捕守卫,武功深不可测,你不可怠慢,只需将腰间的玉牌给与他看,他就不会阻拦于你。”
  项央虽是神捕候补,但终究还查了一层名分,所以梁言并未多做尊称,只以你指代。
  也多亏了项央是心胸豁达之辈,如果今日是易国辛再次,只怕以他的性格就要将梁言给恨上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换做是易国辛,梁言的态度如何还难以判断。
  梁言三言两语将接下来的道路指点给项央,随后踩着轻柔的风儿,重新回到缆车之上,宛如驾驭狂暴的凶兽飞纵云霄,划破了天青海浪。
  留下的项央四面所见,空无一人,然而元神感知当中,却是密密麻麻的察觉到难以辨明的强横气息。
  如果闭上眼,纯以精神探究,就好似黑夜中的星星,数不胜数,闪闪发光之间有暗有明,也就是强弱各异。
  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下心情,项央迈步踏前,满是巍然和坚定,似乎没有任何人和事物能够阻挡他,眼神当中的熊熊火焰几乎能把空气点燃。
  昨夜晚间,他送走返回相州的宁珂后,被三皇子身边的大太监邓方邀请到宏图楼,并见到了两位尊贵的人物,大周圣武皇帝的两位皇子,老三李弘,老七李猛。
  见面的过程是曲折的,比如李猛数次对他的发难,而对于血华肉芝这等奇珍异宝,项央更是垂涎的,为此提出了愿意为李弘做三件事的提议。
  幸好最后李弘斟酌再三,还是答应了他,并当场将血华肉芝赠与他,因此从昨晚到现在,项央的精神一直处于亢奋当中,大脑皮层的细胞一直活跃不停歇,一晚上研究血华肉芝,收获极大。
  项央当然知道自己的承诺对于李弘而言有多么重要,往小了说,现在的他虽然不能做出什么颠覆性的活动,但天人之中少有敌手,也是一个绝顶的战力。
  无论是潜行刺探情报,还是狠辣刺杀他人,都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好帮手。
  当然,李弘是绝不会如此任性的使唤项央,他求的,是未来成长到更高一层次的项央,比如天下无敌手之后,项央足可成为他登上帝皇之位的最大帮手。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是未来,是不确准一定能发生,一定能成长的到那一层次的未来。
  李弘敢用天下唯一一份血华肉芝赌项央的这个未来,已经是极大的冒险。
  为此,即便清楚李弘是一个合格的政客,作秀大于真心,项央依然从心底感激他,这总比口中说着如何如何看重,结果一毛不拔要好的多。
  晃了晃头,项央从回忆当中回到现实,一步一步的走进山内石道,也就是梁言所说的东阳道中。
  这是一条足以容纳十人并进的巨大山道,刚刚走入其中,是一片漆黑,若是目力不足之人,只怕便是睁眼瞎,陷入莫名的恐慌当中。
  不过项央修为高深,武学强横,神目一扫,纵然伸手不见五指,但周围的环境已经是纤毫毕现,宛如白昼一般亮眼分明。
  于此同时,项央还察觉到这山道之中,似乎有一股独特而宏大的气息在阻碍自己的精神探知,这股力量极为强大,让他有一种蝼蚁仰望苍天的感觉。
  “应该与天刑台上一般,这里同样有一座大阵,将这山道之内与整个一线天相连,外人根本难以窥探太多,就算有,也很快会被发现。”
  惊叹之间,踩着光滑如镜的松软土地,项央约莫走了二十丈左右的路途,来到一个拐角,面前的景象便不再是一片无底的黑暗。
  仿佛广场一般的偌大空间,排列着三十面仿佛水晶打磨的光镜,距离分明,严丝合缝的镶嵌在山体当中,四壁有滴滴答答燃烧不熄的油火绽放。使得内中通明一片。
  这些光镜长长方方,人高大小,倒映出镜前人的样貌,比起普通的铜镜清晰度不知要高出多少倍。
  光镜前的人不多,零零散散约有十几个,目光呆滞,仿佛中了摄魂术一般,面色纠结仿佛陷入什么噩梦当中。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相似的人,勾动的回忆
  项央仔细看去,这些盘坐在光镜之前的武者修为大多不高,尽是后天修为,最强的不过是真气圆满,于他而言仅是弹指可灭的小角色。
  不过这帮人的表情倒是引起了项央的些许好奇。
  有的,嘴角绽放,欣喜若狂,好似得知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有的,表情释然,好似长久以来的困扰得到解决,有的,五官狰狞,面相纠结,杀意扑面,仿佛经历了什么苦大仇深之事……
  十几个人,便是十几种表情,十几个不同的心境,纵然同为喜悦,得到心爱之人的回应,得知久不曾见的朋友的讯息,感触也是截然不同的。
  而除了这些,这山道广场空间内,还有一个负手而立,仰望墙壁刻画的飞凤图案的中年男子。
  气质高洁,意态风流,境界已经参悟天人,且修为之精深,绝不在戚寒江之下,绝对是神捕门精英中坚之属。
  “这人应该就是主管这块广场资源之人,一旦神捕门游立下大功,需要提升修为,便可来这找他。
  至于这些光镜,似乎是专注于精神之道,打磨意志,莫非与照心镜有关?”
  项央不由得暗暗猜测,毕竟面前这诡异的一幕,实在令人不得不深思。
  悄无声息的沿着无人路径走过,项央脚步声全无,呼吸声全无,仿佛一片幽灵,沿着广场另一侧的幽暗山道行进。
  项央离开不久,原本负手而立的中年男人才转身皱眉,看着项央离去的方向有些惊奇,心中暗道,
  “此子神意圆融,仿佛至圣至神的天人,纵然没有照心镜,早晚也能悟本归真。
  若是能按下心来,细细打磨,等晋升证道之后再来,说不定能借助照心镜开启精神神藏,现在利用这个机会却是可惜了。”
  中年战力不如项央,但眼力卓绝,天赋异禀,更曾经历真正的照心镜修行,对于精神感知自有一番见地。
  不过若是让项央听见,也不过是嗤笑一声天真。
  这个世界,是抓到自己手里的才叫好处,不然坐等以本身天资与悟性加时间推移晋升,天知道会消耗多少不必要的时间和精力,期间又会发生什么样的意外。
  况且项央对于自己有着绝对以及十分的信心,三关神藏,他是一定要破,而且一定能破的,如果连这样的信心和意志都没有,他也就不必要修炼下去,以现在的修为武学去划水,一样能生活的很好。
  不提那人心中所想,项央继续前行,中途又接连遇到先天武者聚集的广场,人数反而多达二十几个,与前面的人一般无二,不过镜子稍小一些,也更显得精致一些。
  然后他就来到了天人之境所在的秘道之中,看到了九面脸盆大小的光镜,以及两个相距极近,关系亲昵的一男一女。
  这两人不曾如之前的那些武者,陷入精神世界当中难以自拔,反而在私谈。
  男人看起来很是英武霸气,眼神明亮锐利,身量虽然不高,但粗壮结实,裸露在外的胳膊青筋如蟒,可见横练不俗。
  在其身上,项央看到了一股与霸枪气势相近,但神韵差之甚远的意境,如果他所料不错,应该就是临时放弃此次争位的霸枪弟子,吴青烈。
  不过相传此人与皇族的一位郡主早有婚约,现在却与神捕门内的一个女天人关系不清不楚,人品有待商榷。
  而在武功上,虽是霸枪弟子,但模仿乃师严重,几成心魔,若是无法打破,成就止于此,不算厉害。
  而看到另一人,项央原本平静淡薄的心湖却是乍起波澜,眉锋一挑,有些惊讶,甚至是惊慌。
  秀丽绝美的相貌,婀娜多姿的身段,以及不经意间展露的风情,像极了那个倒在他怀里,死在他手上的女人,南小茹?天幻秘境当中的南小茹?
  项央的思绪忽然间回转到数不清多少年前的那段时日当中,回想起了让他头一次刻骨铭心记住的女人,更追忆回当初心中郁闷,填满悲伤的时刻,一切仿佛昨日刚刚发生一般。
  心中不由得感叹,南小茹,你说要我永远记得你,现在看来,的确是你赢了。
  与此同时,项央开始怀疑,莫非天幻秘境并不是虚幻的,而是真实的?
  或者说是如同平行世界一般,那个世界的南小茹,和这个世界的这个女子,是不同世界的同一个人?
  无字天书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动静,不曾发布任务,但项央依旧清楚的感知到他正藏在自己的泥丸当中,沉浮迭起,等待着什么。
  随即,项央压下心底的异常,眸子重新恢复平静,望着两人的目光澄澈安然。
  “咦,项捕快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打算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留到证道之后再用呢。”
  吴青烈见到来人,颇为随意的抽出刚刚在秀美女子衣内作怪的大手,脸色有些红润,眼神闪烁之间颇有些惊异道。
  当日天刑台上,他也是紫衣总捕当中观战的一个,项央大发神威,狂霸如天刀降临一般的武学,他也深深看在眼里,并为之忌惮。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也不会是项央的对手,那么不如刻意示好,主动交流。
  “吴兄说笑,项某虽狂妄,但也没有十足把握冲击证道,对于门内给的这个机会,自然也不会放过,正准备闭关苦修。
  不知这位是?”
  项央拱手回礼,虽是第一次与吴青烈交谈,但并没有生涩疏远之感。
  言笑晏晏之际,还是将目光放到白皙脸蛋红扑扑,一脸媚意如春水秋波的女子身上,更在不知不觉间,现出一抹柔情。
  对方和南小茹实在太过相似,或者说几乎是一个人,不过年长几分,这让他不得不升起一股好奇与探究的心思。
  而这般相像的人,项央也不免的夹杂着几许对于南小茹的特殊情感,遗憾,愧疚,痛苦,怜惜,复杂的能把一个人生生逼得发疯。
  莫非另一个世界,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吗?或者说人有相似,这不过是个巧合罢了。
  “可不敢劳烦项大人,奴家姓南名凤兰,是神捕门负责暗部的紫衣,这里见过项大人了。”


第一千零三十章 复杂
  “南风兰,你姓南?好姓。”
  项央原本恢复淡然的眼神再次被打乱,目光有几许闪烁,真的不是一个人吗?
  南小茹,南凤兰,为什么偏偏这么巧,长得如此相近,如此相似,又都是姓南?
  吴青烈察觉到项央的变化,眼神一转,颇为玩味的看了眼项央与南凤兰两个,心中泛起了嘀咕,莫非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南风兰就把项央把到了手,这女人的手段也太强了吧?
  再说昨天之前,宁珂可还是和项央在一起的,南凤兰的手段果然厉害,没有撬不了的墙角。
  容不得他不惊讶,要知道项央的资料他也翻阅过,对他也有过一番了解。
  其从少年时代就英气逼人,果敢勇烈,虽然和多位美人交集,却始终孤身一人,乃是十打十的武痴武狂,从未对任何女子开放心扉。
  神捕门内甚至有高层怀疑过项央可能是心理或者生理有问题,不过没有传扬出去。
  也就是到了神州帝京,与天下第一女捕快宁珂相见,两人才有些不清不楚,这已经不是秘密,那日在天刑台上的不少人都看得出来。
  不过这也不奇怪,因为宁珂美丽,坚强,独特,的确撩人心扉,不知是多少英雄男儿的梦中情人,她能将项央这颗顽石点化,化作一汪情海汹涌,只证明项央也是个健全的男人,以及她身为女人的魅力。
  就算如此,吴青烈眼中的项央也是一个专心,深情的男人,却料想不到对南风兰会有这般的反应,嘿,就说吗,哪里有不好色的男人?
  吴青烈本身就是个花丛老手,因此思想龌龊,往往喜欢以己度人,便将项央也当成了与自己一般的男人。
  他的心里甚至暗暗得意,就算你再喜欢南凤兰,岂不知对方的为人实在不是一个良配?昨夜两人还在一起未曾分离。
  作为一个武者,他自知今生今世也难以企及项央的成就,对方是神龙,他只是泥鳅,所以这种阴暗的自得,满足了他内心的自卑与不安,麻醉了自己的精神。
  当然,他也知道不只是自己,南风兰有过的男人实在是多不胜数,他只是其中一个罢了,即便如此,他也拥有一种深深的满足之感。
  而南风兰,作为一个畅游男人堆,同时和十数个天人乃至更多男人保持不正当关系的女人,情感经历自然无比丰富,项央的一言一行,完全逃不过她那双如清水一般的眸子。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
  是已经积压了多年的痛苦,是已经纠缠了许久的愧疚,是全心全意对于一个柔弱女子的怜惜,是可能一生一世也难以读懂的复杂。
  南凤兰很确信,在今天,在此刻之前,她从未见过面前的这个年轻英武的男人,更确信,她与对方没有过一丝一毫的交集,为什么,他会对自己流露出这样的目光?
  她的脸忽然泛起了一片红霞,是一种早已经忘却的女儿家的羞涩,她记得,那至少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她的心脏忽的开始砰砰乱跳,就像里面有一个小小的人儿,手敲打鼓一般。
  她的整个精神,就如同徜徉在一片青山绿水当中,一切是那么纯粹,那么美好,美好到她机会忘却了自己心中的那份不堪回首的往事。
  随即,南凤兰的脸色由一片红霞变得煞白无光,拽着衣襟的素白玉手紧紧的攥住,避过项央的复杂目光,不再说话,也不打招呼,匆匆的走出。
  这让吴青烈有些异样,乖乖,还能有能让南风兰落荒而逃的男人,看来这位项捕快果然不同凡响。
  至于项央,也察觉到自己拿对于南小茹复杂的情感给南凤兰造成的困扰,不由得摇摇头叹息一声,自己的心境修为尚未大成。
  南小茹只是南小茹,南凤兰只是南凤兰,尽管长相相同,身材相同,气质也相似,但两人是不同的,谁也不是谁的替身。
  “嘿嘿,想不到啊想不到,项捕快和南凤兰早有相识,实在是人不可貌相,我还当项捕快对宁总捕是一心一意呢?”
  吴青烈眼见项央眉目恢复神采,压下了异样,心中一动,再次说道,语气极为轻佻,若是放到外界,妥妥的浪子之流,绝不会让人想到是堂堂霸枪弟子。
  也就是听到吴青烈此言,项央心中才冷哼一声,难怪承袭了霸枪的武学,却难有大成,就这般性子,剑神钟大先生将衣钵相托,也好不了多少。
  随即项央觉得南凤兰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仔细一回想,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她。
  要说这南凤兰,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出身帝都的南大将军府,曾经是大将军南开最疼爱的小女儿,视若珍宝,有帝都明珠之称。
  后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南风兰和南开闹翻,从南大将军府搬了出来,加入神捕门,以强绝的武学修为一步登天,直接被授予紫衣总捕的职位。
  然而传奇之事不止于此,南风兰在加入神捕门之后,曾经消停过一段时间。
  随后没多久,就开始疯狂的追求与她同为紫衣总捕的男人,且大多是年轻有为,武力高强之辈。
  男追女,如隔山,女追男,如隔纱,更别说南凤兰为人秀美,气质出众,还曾拥有显赫的家世。
  于是,南凤兰成为神捕门内有名的交际花,曾经和她有过关系的男人,也难以数的清,名声也就渐渐传开。
  有数不清的人想要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却不愿意付出真心,并迎娶南凤兰,而南凤兰始终放纵自己,不思悔改,直到今日。
  回想到这里,项央再次叹息一声,又是巧合,这和南小茹的经历又是十分相似。
  不过这次因为南凤兰离开,他的心绪倒是十分平静,未有波动。
  他已经想的很清楚了,南小茹,南凤兰,是不同的人,他不会将对南小茹的复杂情感,倾注到另一个人身上。
  想通这一点,项央冲着吴青烈点头一笑,不再解释什么,继续朝着东阳道的尽头走去。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东阳道尽头
  撇下对于南凤兰的异样感官,项央重新凝神,一步一步朝着东阳道的最尽头行进,此时的路上早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他的脚步声清晰的在空旷的甬道当中回响。
  最终,项央竟然透过甬道,走出了山腹,来到一片生机盎然,鸟语花香的缤纷世界,一切的色彩与光亮都变得鲜活起来。
  入眼处,是一片紫色的藤蔓,枝条如麻绳,纠缠错绕,化作一条条的长蛇困缚在一个巨大的持镜人雕之上,仿佛刑狱当中的铁锁一般,将其牢牢锁住。
  三面环铁壁,上面银钩铁画,镂刻着一段又一段仿佛蝌蚪文一样的古怪文字,笔力遒劲,宛如天河之水滔滔而下,一泻千里,满含着逼人的精神威压,看痕迹,乃是有人以手指的指劲点划而成。
  环境当中除了花草树木,就是一个满面沧桑,头发花白,衣衫简朴好似田间老农的男人。
  他蹲在地上,手中持着一根别扭的树枝,在松软的泥土上写写画画,满目愁容,似乎在算计什么,完全不曾注意到有外人到来。
  见到此人,项央整个人的神经瞬间绷紧,面上有原本的从容,喜悦,变得冷静,沉寂,观察着这朴素老者的一举一动,仿佛看到了一条展开来看的浩瀚史诗宗卷,满是瑰丽与沧桑。
  证道高手,而且是绝对破开三关之一的强者,且九成可能是打开精神神藏的高手,神捕门除了七大证道,竟然还有证道高手,实力果然是雄厚无比,无愧曾经镇压天下,助力大周雄霸十九州。
  项央心中很快确定了这老人的实力,带给他如此大的压力,一般的证道也不可能,因此肯定是打开三关神藏的高手。
  而此人的肉身修为并不强横,至少与虎王相比修为远远不足,可见应该是真气神藏或者精神神藏有关,而项央感知敏锐,刀神玄妙,猜测他应该是打破精神神藏的强者。
  “晚辈项央,拜见前辈,此次特来借门内照心镜一用,还请前辈行个方便。”
  项央端详过这人后,极为恭敬的行了一礼,随后开口说道,声音并不大,但放在这空旷静谧的空间当中,却是无比的显耳,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得到。
  “令牌拿来,到人雕前坐好,看着上面挂着的镜子就可以了。”
  这老人原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演算一门强横玄妙的武学,被项央出言打搅,也不恼怒,只是淡淡的回道,也不抬头,手上动作依然不停,竟是一心二用。
  项央按照老人指示将腰间悬挂的玉牌取下,轻轻一撇,玉牌唰的一声落到老者身前不远处,随后自顾自的走到人雕之前,捋顺好长衫,盘膝而坐。
  面前的人雕大约一丈多高,由玉石雕刻而成,看起来是大家手笔,精细而又充满神韵。
  他围着细草穿成的围裙,手中持着一柄刚烈而王霸并存的圣剑,剑指天穹,眉宇之间,一股指点江山,踏破苍穹的伟岸之气不胫而发。
  这应该就是后人依照神话传说当中叙述的人王启的形象而润色加工而成,算是一种寄托。
  而雕像的腰间,则悬挂了一片巴掌大小的圆形光镜,闪闪发亮,项央一眼望去,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当中,以他强大的元神修为,竟然难以抵挡,瞬间中招。
  而就在项央的意识陷入黑暗当中时,原本蹲在地上写写画画的老者叹了一口气,抬起手里的树枝轻轻一挑,便将身前不远处的玉牌点飞,唰的一声落到东侧铁壁的一块凹口处,嵌入其中,山体当中,发出吱吱呀呀的齿轮转动之声。
  与此同时,外界正盘坐在光镜之前的数十人,包括,后天,先天,以及剩下的一个吴青烈,都从精神世界当中挣脱出来,浑身都是湿漉漉的一片。
  “刘大人,这是为何?按照属下兑换的功勋来算,本次应该能坚持三个时辰的,为何不到一个时辰便停下了我的修行?”
  项央第一次经过的广场上,一个满脸汗水,仿佛刚从水中捞出的青年脸色不虞的朝着管事之人询问的,当然,语气当中不是不满,而是好奇。
  不只是这人,其余的十几个后天武者也是一股未曾尽兴的失落表情,那种强烈的精神修为的提升突然被打断,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这是门内新近的紫衣总捕项央在东阳道尽头修行,准备冲击证道修为,所以自今日起,东阳道内暂时封存,你们便回去好好整理所学,等项央出关后再来。
  至于你们剩下的时辰,等这件事完毕之后,会尽数给你们补足,并不需要担心。”
  这人正是方才暗暗评价项央资质神韵天成的天人高手,对于这一天,他早有预料,不动声色的说道。
  照心镜一动,便关系整个一线天的大阵运转,消耗的是整个一线天积攒的巨大灵气,非同小可,这些小虾米自然难以幸存,讨不得好,不得不终止自己的修行给项央让路。
  “项央?莫非就是那位一度与太上道宗的传人太虚,万佛窟的天骄梵菩提齐名的项央项总捕?他竟然在此冲击证道?
  莫非我神捕门竟要出第八位称号神捕吗?”
  一石激起千重浪,不大的广场之上,气氛瞬间热切起来,所有的人都从刚刚的失落当中挣脱,莫名的眼睛发红,气息沉重,一副激动无比的兴奋模样。
  证道,对于后天武者,或者任何一个不曾证道的武者来说,都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境界,是比星空与大地还要遥远的距离,是真真正正的武林神话。
  这样的人,要在自己的见证之下诞生,是何等的荣幸,只怕一生也只有这一次的机会。
  更不要说项央声名远扬,早已经是万千神捕门捕快的心中偶像与精神寄托。
  此时此刻,这些人再没有赖着不走的心思,只想要奔走相告,将这个消息告知自己的亲朋好友。
  神捕之争,天刑台一战,仅存在于少数人口中流传,大部分人不知。
  中年天人嘴角微笑,望向东阳道的尽头,眼中也升起一抹好奇与期待,证道,他也很向往啊。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前世与今生
  浑浑噩噩的黑暗当中,项央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微弱的感知到四周是暖洋洋的一片潮水。
  随即项央打了个激灵,刀神迸出强绝的神力,一道刺目炫眼的光芒将黑暗照亮,让他看清了眼前的这个奇特的世界。
  白茫茫的一片,折射出数也数不清的奇幻景象,浮现于空中的一幅幅图画,布满了整片空间,仿佛一个大型的画展一般,充满了玄奇的色彩。
  项央没有妄动,只是稍稍活动了一下身体,觉得意识清醒,但四肢,不,准确的说是整个身体虚浮无踪,确定了眼下的处境是元神出窍,并无实体。
  再接着,他回想起自己来到东阳道尽头,遇到了一个证道的老者,来到了人雕前,被人雕腰间的一面小小光镜给弄得晕头转向……
  “那就是照心镜,能够在一瞬之间将我的元神拉扯出来,这股力量的确是庞大无比,恐怕只有打破精神神藏的高手才有可能抵挡的住,不愧是远古人王的三神器之一。”
  项央很快梳理清楚自己的经历,松了口气,这意味着自己并没有遭受到什么危险,当然前提是外界那个证道的老者对他没什么坏心眼,不然自己现在完全的元神出窍,空有一副肉身留在外面,被人打死都是白死了。
  不过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项央也不在意,随即将注意力放到这片奇妙的空间当中,如果他估算不错的话,这里就是照心镜之内的世界。
  而他能否借助照心镜悟本归真,由天人破开证道的关卡,就得看他在这个神秘的世界当中,能获取到什么。
  而这片空间当中,上下四面八方挂着的幻景图画,应该就是关键所在。
  朝着空中静止的幻景看去,一片片图画盘旋浮绕,仿佛在捉迷藏。
  项央凝神观望,似乎选取了高速运转当中的其中一个,就见到一副渲染着黑白色调的画面朝着他迎面扑来,自己也仿佛跨入了另一个世界。
  入眼处,天上的太阳高高挂起,蓝天白云低的仿佛触手可及。
  八月的烈阳散发着无穷无尽的灼热,将大地烤成热炉一般。
  这是一个现代化的城市,高楼大厦,公园广场,人来车往当中,有穿着笔挺西装,挎着公文包低头前行的中年男子,有穿着清凉短裙,剪着爽朗短发的职场丽人三三两两,谈论着公司内部的风趣佳闻……
  这其中,一个初中生打扮的半大孩子引起了项央心中的强烈震动,悬浮在半空中仿佛灵体一样的影子抖动不停,眼神迷茫,却又带着熟悉。
  这是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孩子,长相清秀,皮肤白皙,鼻梁间架着一副黑框眼镜,两手握着深绿色卡通老鼠背包带,低着头一步一步的往不远处人流湍急的校园赶去。
  少年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沉闷,透过镜片能看到双目呆滞,显然陷入某种思绪当中,外人一看就是老实,内向,不善言辞之人。
  “这是前世还在读初中的我?为什么会看到这个画面?这个时候的我,对于武道根本一窍不通,除了喜欢看些小说,动漫,电视剧之类的,按理说不该涉及证道才对。”
  项央陷入沉思,他没料到自己竟然透过照心镜看到了前世的自己,还是以一种第三者的角度去旁观,不免有些惊奇,当然也很好奇。
  他印象当中,前世的自己性格比较多愁善感,情绪容易起伏,不过大体上还是偏向于内向,说得上话的人很多,但朋友很少,或者说几乎没有。
  在学习上,他一直是班级乃至全校的尖子生,在生活上,由于父母的溺爱,自主与独立能力极差,这一点哪怕后来大学毕业,在家靠笔头子生活也没有多少改变。
  而眼前少年则恰恰印证了他脑海当中的印象,说明他对于自己的认知还是有一定的说服力的。
  然后项央就见到了距离前世自己不远处,一个梳着黑亮长发的文静少女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己的身后,故作不经意,却每每将目光投放在前边低头前行的自己背后。
  少女不算漂亮,却透着青春,靓丽的气息,而且气质婉约,对于当时项央这等宅男很有吸引力。
  少女的目光,带着青春期少女特有的羞涩,温柔,以及胆怯,她在渴望什么,却又在回避什么,想要试探什么,却又被什么束缚着。
  项央忽的用没有实体的元神一拍额头,精神高度集中,很快想起,这不是自己当时的同班同学夏晚秋吗?
  话说自己当时还疯狂暗恋对方来着。
  那个时候,项央与夏晚秋在同一个班级,同是尖子生,每次考试,包揽班级前两名,和外班的高手角逐,彼此之间乃是竞争对手。
  没想到的是,自己暗恋夏晚秋,夏晚秋竟然也意外的对自己有好感。
  项央心中不由得一阵懊悔,早知道这样,当时就疯狂追求夏晚秋了,以现在的上帝视角观看,肯定万无一失,绝无意外。
  但当时的自己,太过怯懦,或者说沉浸于自己的世界当中,小心翼翼的保护自己不被外界伤害,忽视,错过了太多,最后落得个彼此怅然的结局。
  太过于自我,忽视了外界吗?
  领略到这一点,项央忽然被一股大力振飞,重新回到照心镜的世界当中,心绪久久未能平复。
  他前世的记忆忽然鲜活了起来,想起了前世的自己似乎有着太多太多的遗憾,想要改变太多太多,最后又什么都没做到,就英年早逝,被无字天书带来这个武道盛行的世界。
  他忽然又想到,前世的自己虽然未曾恋爱,但也曾品尝过那酸涩,甜美的暗恋之事,为何到了现在这个世界,自己变得冷淡许多?
  明明,他也是对美好的爱情,清纯的少女抱有深深的憧憬的?
  莫非,就是那三年无疾而终的暗恋,消磨自己的感情?不对。
  还不待项央思考,又是一副图画幻景迎面扑来,项央再次落入一个新的世界,这次,是一个小小孩童,手持木刀挥击的场景。
  这个场景也并不陌生,是此世的项央在幼年时代,受到项大牛的指导在练刀。
  稚嫩的身体,却饱含着对于练功的热诚,黑溜溜的小眼睛当中,满是执着与坚定。
  这是今生的项央。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崖边密语
  一线天,神捕门总部,自从项央进入昭台崖下,东阳道中闭关,整个神捕门在各个角落的守卫与防护凭空增添了一倍,乃是由于灵气灌输在照心镜当中,一线天大阵有小半被迫停止的缘故。
  而东阳道外,每天都有数以十记的不同等级的高手在外界等待,他们想要亲眼见证一个神话的诞生,证道,如果真能成就证道,那就是当代的神话。
  而距离项央进入东阳道中,已经过了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不眠不食,经由照心镜的辅助修行,其进步,绝对是空前的。
  昭台崖边,矗立着三个气质迥异,但都是人中之龙的高手,分别说虎王,霸枪,以及剑邪三大神捕,三人正在密语当中。
  “虎王,你将易国辛调离神州帝京,让他到相州公干,究竟是何居心?
  我已经收到了消息,他近来一直纠缠在宁珂的身边,甚至屡次向其示爱,更做出有损我神捕门威严与规矩的不入流之事,你要好好管教他才是。”
  霸枪身体笔直挺立,如同神枪直刺苍天,眼中流传着汹涌波涛,话中表露出的语气极为不满。
  项央与宁珂之间的关系,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这一对年轻男女,堪称是郎才女貌,且情投意合,易国辛的举动,实在是令人好生失望。
  在霸枪看来,即使易国辛败在项央的手上,即使他是仰仗虎王易飞玄才有今日成就,但依然不失为一个良才美玉,岂可做出如此不智之事?
  如果真有心找回脸面,大可用堂堂正正的武力来与项央一战,而不是这般趁着项央与宁珂分离的情况下,如同狗皮膏药一般贴上去,想要破坏人家的幸福,这已经不是武力上的问题,而是人品,道德有瑕疵。
  而且易国辛和宁珂之间闹得很不愉快,两人甚至大打出手,在相州本地造成了极为不好的影响,这也是霸枪语气很冲,心情不好的原因之一。
  易国辛可是易飞玄的侄子,结果出了事,还要让他帮着擦屁股,以他的性格能帮一次,却绝不会帮他第二次。
  “哦,我有什么目的?我什么目的都没有,这不过是年轻人之间的感情问题,男未婚,女未嫁,追求对方,有错吗?
  霸枪,你虽然枪道走霸之一途,但人也未免沾染几许霸道,管的太宽了。”
  易飞玄斜着眼睛瞥了下霸枪,嘴角冷笑,似乎对霸枪也有许多的不满。
  他当然知道易国辛在相州的荒唐行径,但他也知道,这是易国辛在发泄对于项央的仇恨,他要从项央的手中夺走宁珂,以洗清对方加诸在自己身上的耻辱。
  易国辛好不容易才从那无助与绝望当中走出,他愿意做什么,易飞玄便帮他做什么,只为了对方能解开心结。
  至于项央,又算的了什么?即使这次他侥幸冲关成功,也不过是证道当中的新人,三关神藏,一关未破,如何是他的对手?
  所以,他根本没把霸枪的话放在耳中,他甚至动了用自己手中的权势迫使第五家族接受这门亲事的打算,只是他知道,真要是这么做,易国辛就永远也走不出项央留下的阴影了。
  “你我同事数十年之久,我只是在提醒你,与项央作对,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就算你不在乎,也要为易国辛想一想。
  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易国辛的行径,如果你真的想保护他的话,就让他安分一些,不然以项央的性子,我怕”
  话没说完,霸枪摇头,虎王易飞玄虽不是智慧卓绝之人,但眼光心胸也绝非泛泛,之所以看不透这一点,不过是因为易国辛这个侄子,关心则乱罢了。
  果然,听到霸枪的这番话,虎王易飞玄的脸色马上有了变化,十分难看,眼角抽动之间,也想到了项央此人的性格。
  一般人,看在易国辛紫衣总捕的身份,以及虎王易飞玄面子上,绝不会轻易动他,但眼下易国辛干的是横刀夺爱的大事。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历来不共戴天,就是一个软蛋也忍不了,旁人会忍气吞声吗?
  况且易国辛要夺取的是项央心爱的女人,而项央之胆略,勇气,以及果决,在天刑台上已经展露无遗,真要是被他知道了,真的会动了杀易国辛的心思。
  项央眼下也许对付不了易飞玄,但要杀易国辛,却并非什么难事,也所以虎王面色大变,他意识到了易国辛这番行动背后所带来的危险。
  他的心中开始酝酿着一个又一个的计划,短期之内,要么杀了项央,要么将他留在神州帝都,或者外放他州,总之是不能让他去相州,不然易国辛性命难保。
  “情情爱爱,不过人间一场空,项央未必就多么在意。
  何况当下我们要确准的是项央究竟能不能冲关成功。
  如果能成,皆大欢喜,如果不能,他又是什么状态,什么时候能破关成功。
  我神捕门耗尽最后的资源助他一臂之力,决不能空落落的一无所成。”
  剑邪对于两人之间的争吵嗤之以鼻,在他看来,易国辛的行为不过小儿科,真正能被他当成大事的,只有项央能否证道成功这一件。
  如果成了,不但神捕门实力大增,而且他也能免费获得一个对抗易飞玄的盟友,如果不成,就要另想别的办法。
  剑邪之言一出,霸枪与虎王也都不说话了,只是静静的立在昭台崖边,等待着消息。
  一线天距离昭台崖不远处的小小清泉旁,清风拂面,绿叶沾身。
  南凤兰靠坐在青石旁,赤着脚丫,将光滑如镜,细腻如玉的洁白双足搅进清水当中,划出一个个的漩涡。
  她托着香腮,眼神朦胧,望着东阳道的方向发呆。
  三个月来,她的心脏一直跳个不停,脑海当中,时时刻刻在回想项央那个复杂的眼神,不知不觉,已经痴了
  更可怕的是,她已经三个月未曾找过男人了,这简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过往她坚持的最长时间,不超过三天。
  这还是因为项央那个眼神的缘故。
  她是怎么了?莫非是爱上那个男人了?但可能吗?
  她这样的女人,也配说爱这个字吗?
  南凤兰有些纠结,惆怅,同样有些迫不及待,她想要通过项央来确认自己现在的状态。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证道与天刀
  焦躁不安等候的人们心思各异,有想要见证神话诞生的,有想要借力联盟的,有想要确认心意情感的,种种不一而足,项央已经牵动太多人的心弦。
  东阳道尽头,仿佛另一个世界的缤纷空间内,衣衫简朴,头发花白的证道老者蹲在丈高的人雕之后,一只手抠着鼻孔,一只手放在身前五指屈伸,点掐计算。
  看着盘坐闭目,如同死尸一般的项央,什么表现都没有,老者眉间拧成一团,暗暗摇头,恐怕这个神捕门寄予重大期望的项央要令人失望了。
  而项央,则没有任何征兆的睁开闭合的双目,一双眸子先是混乱,迷茫,然后是复杂,阴沉,最后是明悟,了然。
  三个月的时间,他在照心镜内观遍前世今生,每个细节毫无错漏,以另一个视角重新经历一遍,发觉了往常怎么也发觉不到的异常现象。
  曾经的他以为自己就是自己,是一个单纯,纯粹的灵魂,但现在发现,并非如此,他的情况,远比想象中要复杂的多。
  准确来说,现在的他,是一个揉捏了两个灵魂的结合体。
  一个是前世的项央,喜欢思考,沉默寡言,内向多变,富有幻想和浪漫,性子也是比较柔和的那一类。
  一个是今生的项央,从小到大,就富有勇略,有恒心和毅力,无心儿女私情,一心向往武道。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之前的项央,或多或少的在性格上被今生的项央影响很多,压制了前世的性格。
  直到近期,修为愈发高深莫测,有了冲击证道的实力和底气,这才慢慢勾动前世的性格显现,更有情丝萌发,爱上了宁珂。
  原本项央甚至怀疑自己是一时冲动,或者心魔作祟,这才有不该有的感情,因为以他原本的性格,是怎么也无法产生那样的情感的。
  但现在他知道了,自己根本就不了解自己,他的性格是有缺陷的,情感也是有缺陷的,今生强大的自己,一度压制了前世弱小的自己,根本未能圆满的融合到一起。
  这样的状况,如果不是经历照心镜,他可能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想明白,证道是想也不要想,一个不完整,不纯粹的人,怎么可能证道?
  但现在,明悟了前世与今生,彻底的将还有隔膜与间隙的两份灵魂糅杂到一起,阻碍他的一切关卡都不复存在。
  证道,破。
  仿佛深藏于灵魂深处的呐喊,项央强绝的意志透体而出,元神出窍,刀临虚空,体内真气哗啦啦的散布在整个肉身当中,更有血气横溢,威猛无边的力量似乎将空间都压塌。
  “证道已成,不过此子的修为与积累未免太浑厚了一些,听说他修成天人才不过两年时间,真是天纵英才,不,应该说怪胎才对。”
  原本以为项央证道无望的老者感受着对方的气息,脸色变化,半是喜悦,半是惊奇的想到。
  就在项央醒转的一刹那,整个东阳道,整个昭台崖,整个一线天,都被一股森然,霸道,而又悠扬,仿佛苍天一样的伟大刀气所笼罩。
  那一瞬间,整个天地似乎都变成了刀的世界,各种各样的刀气,五彩缤纷,绚丽多姿,无穷无尽,让人身处其间只能生出仰望与无限憧憬。
  对比刀翼身上的愁苦刀意,项央证的就是天刀之道,苍天之上,苍天之下,宇内宇外,唯有天刀。
  就在项央证道的同时,他在刀道上的境界也是瞬间突破了忘刀的境界,直达归真之境,也就是天刀的修为。
  所谓天刀,便是刀道极峰,驾驭有情之刀,无情之刀,自然之刀,无论是刀招,刀势,刀意,种种变化与修为都已经超凡入圣,登峰造极。
  他的一招一式,任意一刀,都是天下最精深,高明的刀法。
  从此,普天之下的用刀之人,在他面前都要俯首称臣,未战先败,比起康州的万刀之首刀千秋,他才是真正的刀首,天下所有刀客的首领。
  在这个境界上,能与项央比拟的,只有当代十九州的武林神话,天下第一高手,剑神钟大先生,他不但证道,更证得神剑修为,也就是剑道的归真之境,数遍天下,唯此一人。
  也直到今日,项央的修为才真正迈入大成之境,纵然未曾破开三关神藏的任意一关,他的武功与战力,也足以对抗,乃至击杀一关证道的强人。
  比如虎王易飞玄,证道修为,破开肉身神藏,武功乃神捕门当中乃是数一数二,但面对此时此刻,刚刚晋升成功的项央,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而就在项央证道与刀道归真的那一瞬间,但凡感受到那股磅然,浩大的天刀之气的高手,都不由得心中摇曳,难以自持。
  昭台崖边,虎王三人六目相对,目中满是惊讶与不解。
  项央能够证道,这是在意料之中的,但那股刀意,镇压苍穹,斩破八荒,却是意料之外,或者说根本没有人能想到项央能练成封号刀者的修为。
  即使过去神捕门的第一刀客,称号神捕刀翼,也不过就是忘刀的修为,距离归真刀境还有一段似近实远的距离,项央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达到那个境界?
  真是气运所钟,难以预测。
  满面骇然的同时,纵然是虎王易飞玄和项央满腹仇恨,也不得不承认一点,项央果然是这个时代的弄潮儿,别说易国辛,就是现在的他,也未必能压制对方了。
  虽然易飞玄还不清楚项央究竟修成了哪一种归真刀道,但不管哪一种,项央都可说是潜龙出渊,再也压不住了。
  “嘿,想不到,短短三个月的时间,这小辈竟然有如此大的造化与提升,不但证道,更修成归真刀道,这下子咱们想倚老卖老也不行了。
  虎王,希望你的好侄儿能安然无恙,要是项央知道了他现在的行踪和所作所为,啧啧。”
  剑邪虽诧异项央的天资与强横之处,但不惊反喜,对方越强越好,虎王岂能任由自己的仇人坐大?有好戏看了。
  易飞玄听到剑邪此言,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再也不管项央如何。
  当务之急,他要赶紧将易国辛那里安排妥当。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称号与愤怒
  出关的项央未曾在东阳道外等候的人们面前出现,只是以一种近乎玄奇的方式来到昭台崖边,见到了霸枪与剑邪两人。
  所谓玄奇,便是心神一动,身融虚空,眨眼百丈,跨空而来,让人闻所未闻,防不胜防。
  这样的身法,武学,便透着一股子玄妙与神秘,纵然霸枪与剑邪也是心中震撼,再不敢有丝毫小觑。
  “项央,恭喜你功德圆满,自此证道大成,已经是世间的武道绝巅。”
  剑邪背剑拱手,态度十分友好,且与过去虽然欣赏但高高在上不同,现在多了一分尊重,是同等级,平等的尊重。
  “不错,你没有辜负我们的期望,在三个月内就修成证道,今后大周的第八大神捕,就是你了,走,咱们先回大殿再说。”
  霸枪此人虽然也将项央看做是同道中人,但语气还拿捏一些架子,倒也不曾轻慢,只能说,性格如此,他面对旁人也都是一个模样。
  项央神功大成,虽意气风发,但面对曾经只能仰望与憧憬的神捕,顺从的应和,跟着两人行事。
  于是三人便跨越重重山道,很快来到穿云峰顶,神捕门八大神捕的总部大殿当中。
  一样的色调,一样的装饰,一样的氛围,然而带给项央的感觉,却绝不一样,因为前一次是以下属的身份到来,而这次,是主人,至少是八分之一个主人。
  在霸枪的引领下,项央端庄严肃的坐上大殿内第八大神捕的宝座上。
  腰杆挺直,面色从容,双手扶着两侧冰冷而又光滑的把手,放眼往下望去,只觉一股执掌乾坤,翻云覆雨的从容与霸道油然而生,居移气养移体,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项央,既然你已经修成证道,便自动晋升为我神捕门第八大称号神捕,稍后不久圣武皇帝陛下的册封圣旨就会送到,我要在这里叮嘱你几点。”
  霸枪与剑邪一同坐上各自的宝座,空荡荡的大殿当中虽只有三人,却毫不显冷清,反而热烈的宛如人山人海一般。
  “霸枪有话直言,项央洗耳恭听。”
  看着项央如此快的进入本身的角色,接受现在身份与地位的提升,霸枪与剑邪两个相视一眼,同时点头,这就更好了。
  “先说第一点,神捕之位在大周也算是位高权重,称号至关重要,你可想好了自己的称号?若是想好,便告诉于我,由我呈给陛下。
  不过这个称号不能擅起,一般都是与个人的武道息息相关,你要考虑清楚。”
  霸枪先说的就是称号一事,也就是名号一说,等同于个人的一个身份代号,比如都市兵王的狼牙,血鲨之流,既有本身名字也有后起的代号。
  霸枪也有本名,然而多年以来,他霸枪的名号威震当世,天下皆知,久而久之,知道他真名的已经很少。
  他只叫做霸枪,旁人也只把他当做霸枪,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天刀,若有封号,我便是天刀,这是我的武道。”
  项央迟疑片刻,眼神闪烁,随即坚定道,语气中透着浓厚的自信。
  他的刀道已经修成天刀之境,以天刀为称号,实至名归,只要是用刀之人,都得承认这一点,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唯可惜项央进军证道时日尚短,或者说刚刚晋升,不曾破开三关神藏,没能如同钟大先生一般天下无敌,所以天刀二字,略显沉重。
  “天刀,好,我记下了,以你方才破关时所透露出的惊人气象,此称号当之无愧,我想陛下也不会否决。
  接下来,我本该为你讲述你的职能与可调度的力量,不过这些可通过宗卷获知,我就不可和你细说,暂且略过。
  下边,我要和你谈一谈虎王的事情。”
  说道最后一句话,以霸枪勇烈果敢的性格,也不自禁的有些犹豫与踌躇。
  “霸枪请讲,我已经说过了,无论什么,今日都会安安分分的听下去。”
  听到虎王易飞玄,项央狭长的眸子眯起,抬手摸了摸下巴,示意霸枪继续往下说,他也想知道神捕门对他和虎王的关系是如何看待和处置的。
  “说来,整件事从头到尾,你项央都是无辜之人,除了反抗的手段略显粗暴,并没有做错什么,现在与往后,我等也不会横加干预。
  不过神捕门到底是一个整体,我,虎王,刀翼,拳神,剑邪,梦君,小皇爷,再加上现在的你,应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们八个证道,明面上就是大周的最强武力,有我们在,天下宵小皆不敢放肆,若我等貌合神离,甚至闹出分裂或者反目的丑闻,势必会闹得天下动乱,野心家冒头。
  尤其是你要知道,魔门始终蠢蠢欲动,我们一刻也不敢松懈,不说始终神秘的魔帝,就是天魔尊,地魔君,人魔宗三人,也不可小视,只有我们联合起来才能与之对抗。
  所以,我希望你摒弃前嫌和虎王交好,哪怕心中有根刺,表面上也得做足功夫,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采纳与否,取决于你,我不会干预你的判断与决定。
  其次,是关于易国辛的。
  你恐怕不知道,在你闭关的这段时间,易国辛通过虎王的关系,调到相州,现在在追求宁珂,甚至闹出不少的矛盾。”
  霸枪前段话项央尚且听得进去,虽觉得迂腐,但也有几分道理,勉强算作是从大局考虑。
  但后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股透体的杀机便铺满了整个大殿,萧瑟的刀气,刮过霸枪与剑邪的肌肤,似乎磨刀以待,随时斩出。
  以霸枪和剑邪的修为,也感觉通体发凉,一股莫名的恐惧与刺激从心底涌出,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项央一怒,虽不如天子能流血漂橹,天下大乱,但血溅五步,杀个把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而眼下,项央自然就是怒了,愤怒的仿佛能从两个鼻孔当中喷出火焰,他的怒意甚至影响了他的武道,如今如果有人和他交手,一招一式,都会承受十成十的怒气威压。
  连项央的刀,也变成了怒之刀,天刀囊括天下刀道,怒刀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新的任务
  项央的表现,项央的愤怒,完全在霸枪以及剑邪两人的预料当中,如果他毫无反应,甚至不闻不问,那才奇了怪了。
  男人是一种神奇的动物,对于喜欢的东西,有着极强的占有欲,不喜欢旁人觊觎,更何况是心爱的女人?
  不可否认,项央是男人中的男人,性格极为霸道,他岂能忍受旁人在自己女人身边勾勾搭搭?哪怕只是一厢情愿,更翻不起什么风浪?
  有句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天天有这么个人,只怕项央连安然入睡都做不到。
  “霸枪,你是什么意思?易国辛在相州追求宁珂,与我又有什么关系?莫非以为我会对他不利吗?那你就太小瞧于我了,他们男未婚,女未嫁,正是自由之身,还轮不到我来操心。
  不过眼下魔门心怀叵测,在各州行暗盟之事,操纵权柄,若是易国辛依然如在一线天一样嚣张跋扈,保不齐哪一天就被某个魔门的高手给解决了。
  所以你该提醒的人不是我,而是虎王,该让他好好管管自己的侄子,以免种下祸根。”
  森冷,凌厉的杀机过后,整个大殿当中恢复了宁静,似乎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切只是一场梦境一般。
  项央表现的也很大度,双手手掌轻撑两侧扶手,指尖有节奏的敲击,似乎并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露出一丝浅笑回道。
  曾经的项央,乃是藏不住心事的人,很容易将自己的情绪外泄,有什么打算,也不想瞒着别人,往好了说叫坦率,往坏了说,就是脑筋比较直。
  但现在将前世今生的灵魂彻底融合到一起,项央却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不但是武学上的,更是性格与为人处世上。
  前世的细腻,多变,也被现在的项央承袭下来。
  “咦?”
  霸枪与剑邪听到项央的回答,愣了一愣,似乎没有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随即意识到对方是真的动了杀心,恐怕已经想着如何解决易国辛了。
  放松他人警惕,随后致命一击,正是狩猎的王道。
  “我话还未说完,项央你先不必动怒,这件事我已经通知易飞玄,他会着手安排,将易国辛调走,不给宁珂惹麻烦的。
  我只想你能从大局出发,或许找机会可以给易国辛一个教训,但最好留下一线生机,不至于最后闹到无法收场的程度。”
  霸枪还是尝试着劝解项央,不掺杂个人私利,纯以大局考虑,至少在最近几年,他希望能维持一个稳定的局面。
  因为项央未来潜力大,虎王现在实力强,至少霸枪认为虎王实力强,这才有如此打算。
  面对霸枪的话,项央不置可否,也没有表态,只是挑挑眉毛,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唉,除了以上说的这些,作为神捕门的称号神捕,你必须还得做出一件名扬天下的事情以宣告自己的存在。
  我已经挑了七件大案,都是近三年发生,只查到些许的线索与关键,最后中断难以为继。
  你可以从这七件大案当中选出一件,作为称号神捕的第一件任务,你自己看吧。”
  霸枪说着,从袖口处卷出一张薄薄的方面宣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勾勒着蝇头小字,最后落到项央的身前悬空摊开。
  项央心内平静,正色看去,一瞬之间,上面的内容已经印满了整个瞳孔,化作庞大的信息洪流窜入脑海当中,为他所掌握。
  七件大案,按照霸枪之言,都是了不得的铁案,涉及到武林世家,天人绝顶的高手,当地的郡府衙门,还有庞大的宗门势力,盘根错节,一般的紫衣总捕根本不敢下手。
  比如项央看好的这一件。
  定州温家堡三百零八口被灭门一案,涉及到定州的第一世家白家三爷白天雄,定州的武林大宗,奕剑宗的宗主楚奇,定州军方的都指挥使向东。
  这三个人,每一个拿出来都是跺跺脚就能震的定州天翻地覆的绝顶人物,不但本身有着强大的实力,更在身后有着强横的势力保护,非同一般。
  三年来,神捕门为了追查此案,动用了明部暗部超过三十个精英级人才,也不过查到这三人与温家堡灭门惨案有关,且隐晦的指向定州有名的矿山灵崖山。
  不过这三十个精英级捕快,无一生还,包括一个新晋的紫衣总捕也折在定州。
  另外六件大案,与定州的这件案子相比也不逞多让,都是查到线索,但限于敌人强大的实力,无从着手,搁浅下来。
  不过项央如今乃是证道级别的高手,又将刀道推演至归真天刀之境,武功超凡入圣,只要不是证道且破开两关神藏以及以上的高手,都奈何不得他。
  所以,项央去查这任何一个案子,安全性都是有着很大的保障的。
  “我就选温家堡被灭门的这件案子,不知霸枪以为如何?”
  项央几乎不假思索的就选了这个案子,原因只有一个,定州邻近相州,康州,距离雍州也不算远,解决了这个案子,或者再解决这个案子之前,可以去找宁珂。
  他曾经答应过那个女人,要在证道之后去找她,去追寻两人的未来,他不会食言。
  更何况项央知道了易国辛正围在宁珂的身边上蹿下跳,虽然如跳梁小丑不被放在眼中,但也恶心的不行。
  项央自然不会放任他的女人被狂蜂浪蝶所困扰。
  是的,宁珂和他虽只是斜阳古道相拥,但彼此的心意已经完整的传达给对方,她当然是他的女人,是未来要陪伴他一生一世,或者永生永世的女人。
  或许,如果可能,他对于易国辛也会采取一些特殊的手段,一切只等到相州再说。
  “果然如此,既然已经选定,等圣旨下达,你选几个得力的帮手,就去定州吧,那里神捕门的一切资源都任由你调动。
  在这个期间,一线天会为你在山上建造独立的大殿,我等你的好消息。
  最后提醒你一句,定州虽然是外州,但当中的水也不浅,恐怕内中也有证道存在,你不要大意才是。”
  接着霸枪与剑邪两个又叮嘱了项央不少注意事项,等确认没有遗漏,才放他离开。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拦路之人
  通往穿云峰的狭窄山道上,两边栽种着缤纷花草,有彩蝶翩翩起舞,穿梭当中,让人流连忘返,喜不自禁。
  项央负手而行,挺胸拔背,原本悠然闲适,却突然被迫停下,只因为面前有一个大大的美人拦在身前,是此世除了宁珂之位,最能拨动他心绪之人。
  标准精致的瓜子脸,毫无粉黛,宛如装了一抔清水的亮眼双眸,楚楚动人,秀气小巧的鼻梁,白皙富有弹性的肌肤,还有高挑又玲珑的身段,谁敢说她不是美人?
  少女时代的南凤兰,因为其容貌,气质,家世,被誉为帝都明珠,一度压下皇室的公主郡主之流,其魅力可见一斑。
  而纵然与南大将军决裂,加入神捕门,堕落红尘,依然不改其绝美的风情,且因为年岁的递进,越发风姿绰约,有危险的蔷薇之称。
  哪怕项央如今心心念念的天下第一女捕快宁珂,纯以容貌来判断,也不及南凤兰来的精致,美艳,毕竟宁珂的个头远不如南凤兰高挑,双手之间因为修行大忍神功而布满老茧,更不如南凤兰细致如玉。
  “南总捕在此等候项某,不知有何贵干?”
  项央停下的同时,细细打量了眼南凤兰,不加掩饰的欣赏,当然也有掩藏于内心深处的落寞与遗憾,是对那个同样容貌的南家小茹。
  照心镜内,项央不但观遍前世今生,也曾重历天幻秘境当中的种种,更理性的认识到南小茹在他心中的地位。
  那是第一个死在他怀中,令他永难忘怀的奇女子。
  占据了第一的位置,自然会有着不一样的地位,哪怕她真的香消玉殒,消失在世间,项央仍然愿意对和她容貌相似的南凤兰加以宽容,看重,不然换了另一个人拦在他面前,就不是现在的表情和态度了。
  这大概就是爱屋及乌吧,一样的容貌,气质,也是一种另类的羁绊与牵连。
  面对项央彬彬有礼的询问,南凤兰哑然无言。
  她只是挺着秀丽的身段,嫩葱一样的手指搅着自己的衣角,呆呆的立在原地,看着温柔而又恬静的项央,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是南凤兰第二次见到项央,与第一次更惊异于对方的气势不同。
  这一次她忽略了他的衣着,他的相貌,他的一切一切,只注意到他的眼睛,狭长如刀,睫毛长长,霸道又不失温润,透着深深的关怀与怜惜,令她脸红心跳,像极了见到心爱之人的小女孩。
  可是,她真的爱上项央了吗?她真的有爱吗?她真的还有爱上一个人的能力吗?
  南凤兰不知如何回答项央,也不准备回答,她只想看着他,细细的体味自己内心的变化,从平静无波,到浪涛汹涌,从平平淡淡,到火热刺激。
  她只想确认自己的心意,因为这段时间,她过的像极了少女时代的她,却又与最近几年放浪不堪的她大相径庭。
  南凤兰透过项央,甚至想到了许久许久以前,她也曾遇到过这样一个人,睿智,英武,神秘,强大,令少女时代的她爱到了骨子里。
  但也正是由于那个人,她遭受到无法承受的打击,生生从帝都的明珠,沦落到游戏风尘的坏女人。
  曾经的她有多爱对方,现在的她就有多恨对方,是恨之入骨,绝无一丝一毫留恋与回味的恨。
  这也很正常,爱恨界限本就朦胧模糊,但若是有决心毅力,也能够划分明了,是爱也好,是恨也好,亦或者是爱恨交织,都是一个结果。
  迷蒙如三月春雨一般的眼神,南凤兰不知不觉将面前的项央代入了自己此生最爱的,也是最恨的那个人,眸子当中的情绪色彩也有了变化。
  原本的光是粉色的,红色的,夹杂着淡淡的纯金,但现在,是黑色的,是灰色的,是冷淡到足以令人绝望的色彩。
  风吹过的刹那,南凤兰倏然出手,素白的玉手化作一道从天而降的流星陨石,飒然而过,掀起十级的飓风波动,印向项央的胸口。
  掌间白光如同天上悬浮流动的云彩,棉暖之间,蕴藏着无穷的变化与奥义。
  拂云破玉手,是当代极为隐秘的一门武学,神捕门内也没有存本,她是从何处学来?
  面对这至柔如云,至快如电的一掌,项央不闪不避,硬生生的受了这一掌,随即一道仿佛漫天星云一般的罡气荡漾开来,将突然出手的南凤兰轻柔的震退,既不伤人,也不伤己。
  南凤兰的武功很不错,不如宁珂,但应该略胜过黄少雄,在天人一级也算是不错,可惜他的对手是已经证道的项央。
  她甚至连攻破项央的护体罡气都做不到,更别说破开项央的无极刀体,实力差距天地之别,令人绝望。
  当然,南凤兰并不曾绝望,反而瞬间迸发出极大的热情,火辣的双目甚至能烧穿空间。
  她已经从朦胧错乱的意识当中醒转,知道自己将项央误认为那个他,所以出了手,且不留余地,但她不惊反喜。
  果然,这就是证道高手,那个人恐怕也已经证道,如果能让项央动心,帮她杀了那个人,岂不是能完成自己多年以来的夙愿?
  但很快,南凤兰就知道自己心中迫切的希望是很渺茫的。
  且不提项央究竟有无能力杀了那人,单单她能否让项央动心就是一件很难确准的事情。
  南凤兰自己的名声,自己知道,想必项央也是一清二楚,那么他会如何看待她呢?她不敢再想下去。
  因为越是想要探究,心中就越是酸涩,沉闷,仿佛有人在用手搅拌着她的心脏,让她一刻也不能呼吸。
  不过很快她就抛下了自己的担忧与自卑,她看到了项央眉宇当中的忧愁,看到了项央眼眸当中的温柔与愧疚。
  他竟然不曾责怪自己的悍然出手。
  这就是她的机会。
  “我要得到他,然后让他杀了那个人,最后自杀以洗清自己的罪孽,我发誓。”
  南凤兰心中下了一个决定,为此,无论付出多少代价,她都在所不惜。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新的信息
  短暂的沉默过后,南凤兰终于还是轻启樱唇,柔柔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项大人既然已经练成了盖世武学,神捕之位紧握手中,我想投到你的手下为你效力,不知项大人可愿意接纳我?”
  南凤兰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才将心底的企盼说出,她已经明确了自己的目的,便不会放弃一丝一毫接近项央的机会。
  一个女人要打动一个男人,除了必要的美貌,还要学会对症下药,比如了解对方的喜好,将自己装扮成对方喜欢的样子,这就叫投其所好。
  南凤兰是不了解项央,也不清楚项央究竟喜欢什么模样的女人,但她想,以自己的姿色,只要天天在项央面前晃荡,他会不动心吗?
  所以,她才提出要到项央的手下做事,无论是做什么,只要有了接触的机会,就有让他喜欢上自己的可能。
  “可以,正好我刚从霸枪手上接了一个案子,需要几个得力的人手帮助,那你便跟我来吧。”
  项央没有料到南凤兰说出要投靠自己的话,不过很快答应下来,没有多少犹豫,除了南凤兰与南小茹容貌相同,难以拒绝,本身也的确需要帮手。
  定州不同于神州帝京,那里距离大周的政治中心遥远,地方关系复杂,还可能有证道的高手存在,不得不小心谨慎,寻找帮手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别说一个南凤兰,就是调集十个在手上做事,也完全符合规矩,并不算越权。
  于是回来的路上,项央的身边就多了一个略显沉闷,却时时刻刻展露自己美貌与风情的女子,南凤兰。
  还是那个熟悉的驿站,熟悉的木楼,木楼外围的独门小院当中,三个人静默相对,分别是项央,黄少雄,与南凤兰。
  这三个月的时间,黄少雄始终留在驿站当中等候项央,虽然他认为以项央的天资与悟性,再加上神捕门的倾力相助,证道并不难,但只要未曾证实,就还有变数。
  因此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黄少雄一直是处于忧心忡忡的状态,比如项央冲关失败,他又该何去何从?作为投靠项央的遗留分子,虎王会如何对付他?
  好在现在项央回归,且已经证道成功,这给了他极大的鼓舞,现在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笑脸不停。
  “所以说,项大人是选取了定州温家堡的灭门一案作为证道后的第一个任务?”
  谈论过后,项央不免的将自己的选择透露给两人,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两人今后就是他的手下,臂助,早点通知他们,也好早一些建立默契。
  只是见到项央选取定州一案,黄少雄与南凤兰的脸色却并不怎么好看,甚至彼此对视之间,有些愁眉不展。
  “不错,你们两个有什么想说的,尽可以说出来,大家不必隐瞒。”
  项央察言观色,见到两人的异常,有些好奇,大大方方的让两人将所知所想道出,以免今后造成什么误会。
  “既然项大人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定州温家堡灭门一案,由来已久,乃是三年前由定州神捕门总捕铁山汇报给一线天总部,之后由霸枪大人陆续派遣三十位精英捕快前去调查。
  这个过程持续了一年半的时间,查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不过这三十个神捕门的精英陆续遭到毒手,包括天人级别的高手,线索就此中断,案子也由于这个原因被搁浅,很少有人敢碰。
  我要说的是,这个案子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指向了项大人你口中所说的白天雄,楚奇,向东三人,而这三人,与定州的武林名宿,七十年前称霸一时的绝顶高手周侗联系不浅,在此基础上,恐怕很难让他们就范。
  周侗此人是定州的武学大宗师,人称小武圣,在七十年前的时代,建立浑天盟,手下巅峰时候超过十万人众,掌控数郡的经济与政治命脉,于定州的江湖武林也可说是一言九鼎的存在,无人敢慑其锋。
  但也就是在周侗如日中天之时,他向当时已经隐居的剑神钟大先生挑战,以求天下第一的美名,可惜,他不敌战败,就此失踪,曾经的浑天盟也土崩瓦解。
  不过我从一个人的口中得知,周侗在战败后潜修武学,一直隐居在定州的莲花湖中,且遥控定州大小事项,当年浑天盟虽然解散,却化整为零,散布在整个定州当中。
  白天雄,楚奇,向东,可能都和周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说到这些,南凤兰欺霜胜雪的脸蛋有些绯红,似乎有些难为情,不过还是挣扎着将自己所知的情报都告诉项央,以免他不识轻重,大意之下遭受危险。
  她这些年刻意放浪形骸,并非真的沉迷其中,而是想着通过自己的行径,掌握一定的信息与能量,好向那个男人进行报复。
  这定州之事,是去年定州一个大族的族长进京,被她勾引后,在闺房之内当作奇闻异事道出,甚至对方信誓旦旦的表示,周侗就是定州的无冕之王。
  项央听到这些,的确有些吃惊,随即看到南凤兰羞惭与难为情的样子,明白了什么,没有再问。
  而黄少雄显然也知道什么内幕,继续接话道,
  “我所知与南总捕大致相同,是我的一个师弟告诉我,他在定州的飞来寺挂单数年,久而久之,也接触到不少定州武林的内幕,周侗一事,应该不差。”
  周侗作为能挑战剑神钟大先生的高手,其武功必定是极为强大,证道是一定的,不能确定的,是他破开了几关神藏。
  而原本项央以为自己十拿九稳的事情,现在看来也未必如此。
  见到黄少雄与南凤兰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项央面上一笑,带着无比的自信说道,
  “你们两个不必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周侗虽强,但大周更强,否则他早就光明正大的出现,何必在暗地当中遥控定州呢?
  之前三十个精英捕快失手,是因为他们武功不行,不过这次我亲自出手,纵然拿不下灭门案的元凶,但保护你们两个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样吧,你们再等一个月的时间,在这个期间好好考虑一下,愿意和我去定州的,今后就是我项央的朋友,不愿去的,大家也好聚好散,仍是同门。”
  项央的语气真诚,将选择摆在两人的身前。
  自己则在心中思量,血华肉芝乃是无上奇宝,天下只此一枚,或可帮他在短时间内武功大进,远超旁人所能想象。
  有实力,便有底气,到时哪怕周侗现身,他也可游刃有余。
  只是不知究竟能否帮他破开肉身神藏的关卡。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定州
  定州,地处大周境内东北部,毗邻相州,康州,以及内陆的岳州,地大物博,人口稠密,武道之风盛行。
  定州七郡六十三座大城,以州城连川最为富庶繁华,每日东西两门迎来往去的人流汇聚成一条长龙,场面极为壮观。
  距离连川城东城门口不到两里处的官道旁,一家小小的酒肆内坐满了五桌人,三桌都是手持刀剑,一脸彪悍煞气的江湖汉子。
  还有两桌,一桌是夫妻两个,丈夫面貌俊雅,肩宽腰细,气质出众,手持一把浓墨浸染的折扇,好似风流才子。
  妻子娇媚明艳,端庄得体,长长的黑发盘成夫人髻,用一根价值不菲的翡翠钗子扎好,有一种贵妇人的仪态。
  最后一桌,是身着常服的两男一女,看起来像是江湖中人,又像是普通人,以一个年轻的男人为首,剩下的美艳女子与昂藏大汉也有一种巍然之气,带有极为浓重的威严与强者之气。
  这最后三人,自然就是项央以及跟随他而来的南凤兰以及黄少雄了。
  当日项央得知了定州之事的深浅,有意再闭关一月,以血华肉芝增进功力,并以此为契机考验南凤兰与黄少雄两人。
  好在他们两个经过慎重的考虑,最后还是决定跟随项央而来,并经过一段时间的跋涉,最终来到了定州的连川城外。
  此行,他们一共有两个目的,第一,就是查证本地的名门白家白三爷与温家堡的灭门一案究竟有无瓜葛,如果有,牵涉有多深,是否能以此为切入点,查出更多的有用信息。
  第二,就是找到神捕门宗卷当中记载的温家堡灭门暗中唯一幸存的一个人,温家堡的大小姐温菁菁,或许从她口中能够知道温家被灭门的真实原因。
  这件灭门惨案的发生,真的是因为矿山灵崖山吗?如果找到她,或许能梳理清楚不少困惑之事。
  要说这温菁菁也是福大命大之人。
  温家堡被灭门是在三年前的年关,作为一年只有一次的盛大节日,当时温家堡散在各地的宗族亲人都会在年关的前一天尽数返回,举家团圆。
  不过与往年不同,三年前的温家在过年的当日,遭到一股强大势力的灭门打击,三百零八人,无一生还,成为当年,不,准确的说是近五年来影响最大最恶劣的案子。
  不过根据神捕门的捕快的明察暗访,当年的温家堡大小姐温菁菁为人娇蛮任性,时常瞒着父母逃离家门,易容变装到外界疯玩。
  在年关当天,有路人在温家堡两里外的庙街见到了温菁菁的影子,很可能是她当时以自己的贴身丫鬟为幌子留在庄内,自己外出游玩而逃过一劫。
  而之所以死亡数十三百零八口的满门之数,是因为当时的温家来了一个喜好顺手牵羊的女贼,被当做温家之人一起遭到毒手,使得三百零八口的数据一人不多,一人不少。
  这是那三十位精英级捕快明察暗访,几经推敲查证得到的极为重要的一个信息,只交由神捕门总部得知,连定州神捕门的高层都不知晓。
  不过很可惜,自温家堡被灭门之后,温菁菁也就此消失,再也不曾露面。
  神捕门追查此案的最后一个捕快临死前只留下一个讯息,温菁菁可能就藏身在连川城内的白家当中,只是因为她善于易容改面,所以始终不曾被察觉。
  至于温菁菁藏身白家的原因,不用问也知道,定然是她知道什么内幕,想要找白家人报仇。
  这又佐证了第一个猜测,白天雄,不,是白家极有可能与温家堡的灭门一案有关,甚至有白家的嫡系高手直接参与这次灭门的活动当中。
  “兄弟几个留着点肚子,今天咱们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到了连川城,晚上可要敞开了肚皮开造的,总不能因为这馊水一样的东西,错过了山珍海味不是?”
  酒肆当中,靠近外边桅杆酒旗的桌上,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眼角有刀疤的男人张嘴咧咧,在他身前有一个满倒的酒碗几乎还是满的,可见几乎没有动嘴。
  而他身边的三个人,酒碗空空,连带着桌边摆着的大酒坛都干掉一半,显然是没少喝。
  “嘿,老刘,这就是你能耐不行了,咱哥几个喝多少,不出一个时辰,都能让它排出去,今晚的酒肉,是肯定不会让你白占的,来,继续喝。”
  同桌的一个大胡子眼睛一眯,半是不屑,半是优越,招呼着另外两人继续喝酒。
  项央坐在邻桌,高大魁梧的身体宛如一座巍峨的高山,手中把玩着烧好的热茶,微微运气,灼热烫嘴的温度便适合许多,并继续倾听左右各桌的讨论,得知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原来今天是白家三爷白天雄纳十二房小妾的日子。
  根据白家老三一向穷奢极欲以及摆谱好炫的性子,会在白家的北苑摆三天流水席,专门招待够格的武林人士前来沾一沾喜气。
  与此同时,白家老三还设立英雄擂,只要能打过五场擂台之人,就能领取白家的一门上乘武功以及五千两纹银作为奖励,还有机会在白家讨一个活计,每每都会吸引大批的武林人士前来。
  比如这三桌之人,都是赶着白家的喜事来蹭吃蹭喝来的。
  这些人的武功在项央眼力不堪入目,不过这是他眼光太高,根据正常的审核眼光来看,还是不错的。
  每一桌,都有一个后天大成的高手在撑场子,如此,才有被白家招待的资格,也就是进入白家北苑的可能,不然一个小瘪三也能凑进去骗吃骗喝,非但不长脸,还会丢尽了白家的面子。
  说白了,白家有钱有势,不差流水席那几个钱,但也不是凯子,不会任人占便宜。
  这些人还是有可利用之处的,就像是一条狗,扔一条骨棒,就能把它驯的服服帖帖,为自己所用。
  “话说,老黄,人家白老三叫天雄,都娶了十二房小妾了,你叫少雄,怎么到现在连一个老婆也讨不到啊?要不要小妹给你物色几个?”
  听来听去都是那几句,南凤兰有些厌烦,眼珠子一动,拿黄少雄开起了玩笑。


第一千零四十章 动怒
  这一路上,项央与黄少雄南凤兰朝夕相对,彼此更加了解,对于两人的性格也有一番自己的看法。
  黄少雄出身佛门,意志坚韧,平素性子淡薄,沉稳,话也不多,是个能做事的好帮手,往往吩咐什么,他都能力求最好的完成。
  南凤兰则不同,此女性子多变,时而娇柔,时而刁蛮,有时数日沉湎于往事当中,一言不发,有时叽叽喳喳,一刻不停。
  现在的南凤兰,便是活泼的性子占了上风,借用白天雄纳妾的事情来调侃黄少雄,语言大胆火辣,对于男人而言,极富有诱惑力。
  她说话的声音也不小,话音落下,酒肆的另外四桌人全都停下手里的动作,齐刷刷的将目光放到她的身上,不但惊异于此女的美貌与气质,更因为她的大胆。
  白家乃是定州的第一武林世家,自两百多年前的慧心剑圣白慕风发家,往后子弟众多,俊杰不穷,代代都是能人辈出,发展到今日,定州唯有三两个世家堪堪比拟。
  当代白家家主白天松号称北宇神剑,自出道以来,以剑法称雄于定州,从未有败绩,乃是白家擎天之玉柱。
  另有二弟白天明,三弟白天雄,大妹白妙琴,论资质才情也都是一时之选,武功虽略逊色白天松,但也为定州顶尖,有外人将白家四兄妹称之龙,虎,狼,豹,端的是威风八面。
  在定州边远地界,白家人触手尚且不及,但在连川城外不远数里,还从未听说有人敢拿那位阴狠独狼白三爷开玩笑的,这小女子胆子也太大了吧。
  其实南凤兰的姿容,气质,早已经映入在座之人的眼球。
  莫说那些粗鄙好色的江湖莽汉,就是夫妻档的那个曼妙端庄美妇,也不时将目光放在南凤兰身上,她对女色无感,只是在道旁酒肆当中遇到如此出众的美人,免不得心生攀比,女人吗,争奇斗艳实属常态。
  不过虽然南凤兰吸人眼球,但项央三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模样,这些人也无谓打扰,只是听闻南凤兰调侃白三爷,有人便候不住了。
  “哪里来的小娘皮,竟然敢拿白家三爷开涮,莫非活得不耐烦了吗?
  又或者是自己长了一副好皮囊,故意行此大逆不道之言,好吸引白三爷的关注,作那第十三房小妾?嗯?”
  啪的一声响,和项央相隔一桌的一个马脸汉子将手中的酒碗一把压到桌面上,灼热的眼眸死死的扣在南凤兰丰润的身段上,面色赤红,双眼发光,炽热的欲火似乎能把人烧死一般。
  酒醉之人,往往放浪形骸,管不住自己心底潜藏的欲望,此人向来好色,过往也曾做过几天采花的丑事,今日被酒水灌满,又有南凤兰如此倾城绝色刺激,完全失去了理智,借着撒酒疯的机会调戏南凤兰。
  他这一出声,便如为王先驱之人,给旁人做了榜样,他们的胆子便也大了起来,一时间调戏南凤兰的声音此起彼伏,将小小的酒肆渲染的如同闹市一般。
  种种污言秽语,实在不堪入目,听得那邻桌的高贵美妇都面色阴沉,隐隐动怒。
  “嘿,南凤兰,偷鸡不成蚀把米啊,想没想到你也会被这些下三滥的货色给调戏?要不要我帮你教训一下他们?”
  黄少雄安然端坐于项央身旁,宛如看死人一般扫了眼叫嚣狂乱的几桌人,微微运气,一股浩然的声波便传递开来,将那些污言秽语之人胸中的气血激的震荡不休,几乎呕出胸口一般,再也没人敢借酒狂吠。
  霎时间,酒馆竟然比暗夜的草丛还要安静的多,只有佳人短促的呼吸之声婉转流传。
  刚刚那些出言调戏南凤兰的人全部傻眼,这汉子看来不过稍费口舌便将他们震得手足无措,若是运足功力,岂不是能把他们声声吼死?这是何等的高手?
  先天级别的大高手,放眼定州也是极为了不得的人物,他们竟惹上这样的强敌,岂不是自寻死路?
  不是这帮人眼界狭窄,见识不够,而是他们根本没往天人高手上面猜。
  随便找个酒肆,随便遇到一桌人,就是天人高手,哪有这么巧?天人又不是大白菜?
  如果让他们知道项央更是证道天刀的无上之人,当场吓死也是大有可能的。
  黄少雄虽教训了这帮出言不逊之人,南凤兰的脸色仍不是很好看。
  诚然,她曾经是一个很不检点的女人,经手过的男人没有五十也有三十。
  不过她并非是天生下贱,更不是饥不择食,那些人或者是实力强横,或者有可取之处的非凡之人,都可算作人杰,岂是这些人可比?
  当下酒肆四周的这帮人,不过是生活在江湖最底层的破落汉子,风来雨去,粗鄙不堪,别说调戏她,连给她舔鞋子都不配,她怎么能不动怒?
  这就像是高傲的凤凰,被田垄间的蚯蚓嘲笑,怎么能无动于衷?
  更何况南凤兰有心夺取项央的爱,自然要在他面前维护自己的形象。
  哪怕曾经的她早已如风中残烛,破烂不堪,也不能继续堕落下去,任由项央一再的失望。
  心中有怒,也不理会黄少雄的言语反击。
  鲜艳如抹了血的红唇轻轻一笑,南凤兰水眸微阖,蜷缩在水蓝衣袖内的白玉手掌猛地伸出,一股强大的气压自手心当中散播开来。
  只见南凤兰摊着的手心上窜出七条虚幻的真气锁链,哗啦啦的延伸,宛如灵动的毒蛇一般,眨眼间已经将刚刚出言调戏过他的人一个不少的捆住。
  真气锁链渐渐勒紧众人的身躯,尖端宛如锋刃,刺入这些人的丹田气海处,哪怕修为到了后天大成,也难以反抗一二。
  此刻,刚刚还叫嚣的人好似待宰的牲畜一般,呜咽着从嘴角流下恶心的口水,暴凸着眼眸露出哀求之色,他们还不想死。
  纵然是喝了十缸酒水,现在也该全部吓醒了,生死大事,不醒也得醒。
  南凤兰眼色一厉,绽放杀机,就要用手一捏,却陡然停住,将目光投放到另一处,目中露出一抹凝重。
  原来她就要下辣手时,被邻桌的那宛如神仙眷侣的夫妻二人以气机锁定,很难再动。
  这夫妻两个,竟然也是天人高手,他们是什么身份?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解决
  须知武道之路,越往上层境界,能领略其中风光的人便越少,天人,乃是除了证道以外的无上强者,一般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常人一生也未必能见到一人。
  而路边酒肆中的般配恩爱的夫妻,竟然同是天人高手,他们的来历绝不简单。
  不止于此,在他们夫妻不曾动手的时候,有一道迷蒙的惑神之力散布在他们身体之外,阻隔他人的探寻。
  准确说是迷惑他人,让高手看不透他们的底细与虚实,也只有他们自己出手破了这惑神之力,才显露出自己的武学境界。
  以南凤兰的修为,竟然也被摆了一道,先前未曾察觉两人身上的异常,因此脸色很是难看,又羞又恼,还有三分杀意,当她是病猫吗?谁都能来摸两下?
  曾经的帝都明珠,后来神捕门危险的蔷薇花,她从来不是一个好惹的性子。
  “两位是什么意思?你们既非他们的同路人,也和我无冤无仇,为何阻拦于我?”
  南凤兰维持刚刚的那个姿势,曼妙的身体端坐在项央右侧,吐气如兰,一手按在自己的大腿上,另一支手从衣袖中伸出,平摊在桌前。
  有绵密不断的真气锁链从平摊的掌心中涌出,将那些死狗一般的江湖人攥住,且越攥越紧,令他们不能呼吸。
  “这位姑娘,他们只不过是言语失当,废了武功已经是大惩,你还要赶尽杀绝,未免做的太过,邹某夫妇厚颜请姑娘高抬贵手,也免得脏了你的手。”
  那英俊雅逸的丈夫将纸扇一折,抱拳朝着南凤兰缓缓道,目中满是悲天悯人的色彩。
  听他的意思,也认为这三帮人有错,该惩戒,但罪不至死,所以出手救下他们,看起来倒像是一个翩翩君子。
  不过南凤兰却是心内大怒,她也不是什么小姑娘,这伙子江湖人匪气严重,若今日换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美貌女子,岂能幸免于难?竟说罪不至死?
  莫非非要等这帮人犯下了罪行,再来谈如何惩罚他们?那岂不是本末倒置?悲剧已经发生,杀了他们,除了泄愤,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实,又有何用?
  她想的,不过是先将这群渣滓解决,也好免得他们将来祸害良家儿女。
  “好了,凤兰,这件事到此为止,他们被你废了丹田气海,气血亏空,将来连普通人也不如,作恶的能力也没了,就不必追究了。”
  眼见南凤兰气愤未消,项央终于还是出声制止,语气轻柔,但言辞霸道,不容违逆。
  这些所谓的江湖人,在项央眼中和蝼蚁没有什么分别,杀不杀他们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刨根究底的非要对付他们也没必要。
  最关键的是项央暂时不想和这宛如金童玉女的夫妻发生什么矛盾,所以示意南凤兰稍退一步,反正她也解了气。
  对于一个武者来说,死亡并不可怕,失去了过去赖以生存和骄傲的武力,今后只能如同卑微的尘埃一般活在这个世界上,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而项央之所以不想和着两夫妻发生矛盾,也是看出他们两个的与众不同之处。
  那包裹在体表之外的惑神之力,精神超绝,几乎能以精神干涉现实,宛如一层厚厚的铁甲,将两人包裹保护,不但隔绝他人之窥探,更能抵挡证道高手的元神一击,强横无比。
  留下这惑神之力的,自然不可能是两个天人,一定是证道高手,说不定还是打破精神深藏的高手,项央不得不重视起来。
  他可没有忘记在帝京时南凤兰与黄少雄所说之事,这定州的水很深,曾经称霸一时的小武圣周侗恐怕还留存于世,大意不得。
  这不,还没接触到具体的温家堡灭门一案的相关人物,便窥探到证道高手的行迹,可见水深之说不是无的放矢。
  而且项央还有一个不成熟的猜测。
  证道不是大白菜,有的州郡恐怕一个都没有,这定州虽地大物博,武学氛围昌盛,但证道恐怕也不多,甚至只有一个。
  所以这夫妻两个背后的证道高手,身份也十分可疑,很有可能就是周侗,这是建立在项央认知的定州高手信息的基础上得来的结果。
  而不管是不是周侗,这两人的身份都非同一般,毕竟能让证道高手留下这般保护手段,都可见他们的重要程度,项央暂时不想和他们有什么牵扯。
  项央目下的打算是先潜入连川城内,将温家堡灭门一案查清楚再说。
  这个过程,项央希望秘密的进行,一切都在暗中行事,既能保证调查的进度,也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说完这句话,项央还以眼神示意南凤兰不要任性。
  南凤兰被项央的眼睛一瞥,整个人都酥软开来,像是一团棉花,飘飘柔柔,有些喜不自禁之感,任由项央说什么就是什么,红着脸点点头。
  连忙将手中的真气锁链散去,随后抬起剥葱一样的纤细手指,撩了撩耳边黑发,故作矜持与羞涩,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黄少雄瞅着南凤兰的作态,沉闷的灌了一口酒,心内暗暗摇头,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啊。
  项央与宁珂之间的感情,他算是从头经历之人,以他对两人的了解,并不认为项央会移情别恋到南凤兰的身上。
  而且以宁珂的性子,也绝不可能容忍有第三人插足在项央与她之间。
  所以南凤兰终究不过是飞蛾扑火,最后只能将自己烧得一干二净而一无所得。
  南凤兰和黄少雄相处时间虽短,但其爽朗大方的性格,赢得了黄少雄的友谊。
  作为朋友,他并不想看到南凤兰追寻一个永远也不可能停留在她身边的人,这必然是一个无法挽回的悲剧。
  “好了,咱们也休息够了,该启程了。”
  和邻桌的两夫妻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项央当先迈出酒肆,南凤兰与黄少雄紧随其后。
  桌边的两夫妻见到三人离开,再听着地上滚来滚去的痛苦哀嚎也有些厌烦,因此也付了钱离开。
  看方向,都是朝着连川城的东城门。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管事
  连川城乃是定州首府,物华之中心,向来热闹。
  而今日,城中白家的北苑之内,更是人声鼎沸,客似云来,只因为白家三爷再展男儿雄风,纳娶十二房小妾,大摆三天流水席,不少外城之人也闻风而动,想要凑一凑这个热闹。
  北苑是白家的一个客庄,位于安阳大街后,占地极广,是一个半封闭式的围居建筑,内中九曲十八绕,红砖翠瓦堆砌,雕梁画栋,足以容纳数百人的宴席而不显拥挤狭窄。
  在大门之外,白家的下人摆出一个长长的拼桌,位列桌边两侧,面带笑意,迎接客人。
  桌后,有一个长须文客手执文墨,一一记载来参加喜宴的客人名单,同时予以核准是否有资格入内。
  只见他约莫三十岁许,五官端正,面刻深纹,鬓间有霜色隐现,一双眸子宛如深渊一般,将来登记名册的人看的心中发慌,宛如扒光了衣服站在他面前一样。
  这人是白家的管事之一阮寒云,深受白家老三白天雄的信任与倚重,本身虽是白家的下人,但精修武学,乃是先天武道的高手,绝非溜须拍马之辈。
  他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长了一双无疑瞳,所谓无疑,也是无遗,瞳孔为深蓝,眼白发暗,眼睛比起常人要敏锐三倍,目中所及,同样是常人的三倍,神眼天生,乃是天赋异禀之相。
  若是常人,有此天赋也无甚用处,充其量眼神麻利一点,打猎之类的能派上用场。
  不过阮寒云不同,他从白家处获取一册精神密录,看人窥气如掌中观纹,将本身的无疑瞳的特性与天赋开发到极致,因此神眼无双,精神强横,往往能将一个人从性格到武功都看得明明白白,实力也是十分强大。
  白天雄将阮寒云调来主掌接待一事,便是想要充分利用阮寒云的天赋与神功,从中把关,并选拔有潜力和天赋的高手留为己用。
  可以说,白家的最大伯乐,不是四位屹立于顶峰的白家主人,而是仅仅作为白家管事的阮寒云。
  多年来,阮寒云已经不知为白家输送了多少新鲜血液,且资质成色都极为不错,使得白家底蕴越发深厚,本身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层层递进,隐有主家之下第一人的声望。
  不过今日的阮寒云脸色却不好,甚至越来越难看,宛如盖了一层寒冰一样。
  冷着眼将面前的矮小如猴子一般的男人打发走,轻轻摇头。
  今天从清早忙到现在,只见得三五个潜力与天赋可堪一用的人才,剩下的尽是些碌碌之辈,留之无用。
  不过这也正常,白天雄只是纳妾,不是娶妻,不是大操大办,不过是办了个流水席,能吸引到的,基本上都是郁郁不得志的底层人士,这样的人能挖出几个不错的苗子已经算是幸运,又岂能苛求太多?
  正思量着,面前已经慢慢走近三人,两男一女,以中间英武雄壮的青年为首,看得他眼皮发麻,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握笔的手都有些颤抖。
  在他的双眼当中,两侧的男女自是不凡,一如铁塔金刚,威武强横,震撼人心,一如仙子魔女,勾魂夺魄,不敢直视。
  但若是将这两人与中间这青年相比,那又是天壤之别,比都比不得。
  在其眼中看到的竟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游动不定,无常形无常态的刀,铭刻着他所能想象的一切的美好。
  森冷的刀气吞吐,乃是人的呼吸,耀眼的刀光绽放,乃是血流的流动。
  他的灵魂,他的肉身,他的真气,似乎都是刀,他的本质也是刀,而不是人,这样的情况,阮寒云自修成精神密录,将无疑瞳的天赋开发到如今的境地,还是第一次见到。
  白家四兄妹,纵然老大白天松号称北宇神剑,更从未有败绩,但在阮寒云的眼中,也远远不如这青年带给他的震撼大。
  这是一种看到了天,看到了地,看到了高山,看到了海洋,从内心深处,迸发出赞美与憧憬的伟大。
  或许旁人,哪怕是天人也没有这种感觉,
  但阮寒云天赋异禀,却有着哪怕一般天人高手也没有的卓绝洞察力,他深深的看到了这一点,并为之震撼,恐惧,整个身体都陷入瑟瑟发抖的状态,嘴唇在极端的时间内由湿润变得干枯裂开,血丝萦绕。
  这是心血在极短的时间内损耗震动的异象表现。
  “证道,证道,一定是证道的高手,才有这般强大到不可思议的表现,大老爷也不会是这个人的对手。
  他是谁,怎么会来白家,他有什么目的?莫非是来闹事的?可白家有人能抵挡的了吗?
  还有他的身体,年轻富有活力,根据我的观察,绝对不超过三十岁,能在三十岁前练成证道的,在当今天下十九州,似乎只有”
  阮寒云眼见三人来到面前,心中如掀起惊涛巨浪,想到了很多很多。
  要知道境界越高的武者,人数越少,年纪一般也越大,也只有多年的岁月积淀,才能修成精纯浑厚的武学,登顶武道。
  然而世间总有例外,比如年纪轻轻就能登临武道之巅的绝世奇才,其资质,悟性,福源,意志,都是十万人中无一人,才有可能做到这一步。
  而最近这些年,虽然有这样那样的天骄在天下闯出不小的名号,但最为响亮的,莫过于不久之前,由大周圣武皇帝亲自下旨册封的神捕门第八大神捕,年纪不过二十六岁的神捕门第一奇才,天刀项央。
  以天刀作为称号,修成证道境界,威压佛道魔三派天骄,年纪轻轻便呼风唤雨,位列大陆巅峰,无论从哪一个层面来说,项央都是现如今十九州名声最大之人。
  他是活着的传奇,当代的神话,是无数有志于武道之路的少年最为狂热追捧的偶像,哪怕阮寒云自己,也时常感叹天刀的绝世风姿,恨不能当面一见。
  项央的传奇之处更在于本身是寒微出身,在十余年的时间里,做到了旁人百年也做不到的成就。
  而现今,这个神话,很有可能就站在阮寒云面前。
  他不仅是恐惧,更带着激动。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威胁
  “我该怎么做,该叫破他的身份吗?还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他来究竟有什么目的?代表个人,还是代表神捕门?”
  阮寒云整个脑筋急速的转动,很快就确认项央的身份,并断定无疑。
  一是从项央的年纪,武道来判断,二十多岁的证道,他知道的只有这一个,也很难再有第二个,神话都是很难复制的。
  二,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无疑瞳中的项央根本就是一柄活着的刀在行动,这样的表现,除了天刀,再不做第二人之想。
  而项央三人收敛气势缓缓来到阮寒云的面前,脸上的表情都不是很好,因为三人都发现了阮寒云的表现。
  宛如军鼓一般砰砰的心跳,因为太过激动而血气逆涌带来的红润色彩,因为恐惧和失神带来的嘴唇干裂,表现的太过显眼。
  这个中年一定是看出了什么,最起码是看出了三人的实力不是他能抵挡的了得,所以才有这样的表情,神态。
  项央高大的身体停在阮寒云的面前,一片乌黑笼罩了对方。
  刀眉微挑,仔细端详了下阮寒云的眼睛,感受到对方绵密坚韧的精神之力,项央就知道自己这次失策了。
  他以为,自己与南凤兰黄少雄三人隐藏气息,扮作普通的后天高手,再有项央的证道修为掩饰,除了白家老大,应该没人能窥破当中的隐秘。
  结果没想到,白家有阮寒云这样一个神眼无错的天赋异禀之人,能无视境界的差距,一眼看透项央三人的不凡,甚至更进一步猜测到项央三人的来历,这是他事前没有预料到的。
  “没有料想到能在白家遇到这样的奇人,真是厉害,比之所谓天赋神力之人还要罕见的多。
  如果能将之收到手下,用于办案,断案,审讯之流,必定能大放异彩。
  还有如果不是临时起意来白家,事先将白家的所有信息搜集齐全,或许能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
  不过也不打紧,此人境界低微,而且神色飘忽,不是意志坚韧,不可动摇之人。”
  项央心中有了这么一个念头,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也没流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只是语气平淡的将自己三人的伪装名字与来历道出,又报了个后天大成的修为。
  很明显,阮寒云看出项央三人不想暴露身份,他自然也不想得罪项央,先是故作镇定的提笔记下三人的假名,然后小心翼翼的嘱咐一个白家下人引三人到上等宴席入座。
  等项央三人离去,阮寒云才擦了擦额头和脖颈上的冷汗,捋着自己的长须思索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
  若是一般心怀叵测之人,他一眼瞧出端倪,便叫北苑的下人乱棍打出,给对方一个厉害瞧瞧,绝了对方的不良心思。
  但项央三人可不是一般人,而是绝顶高手,更是神捕门中人,代表了大周朝廷,以他对白家的忠心,也不得不仔细思考如何作为。
  通知三爷,势必也会惊动白家大爷等人,说不定连整个定州都会掀起一番轰动,新晋证道的天刀悄无声息的来到定州,绝不是什么好事情,或许就是背负了什么隐秘任务。
  不通知,虽然是能自保,然而自己终归是白家之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将来若是白家犯了什么大案要案,自己想要摘出去恐怕也不可能。
  这么一想,阮寒云就起了心思,就要呼唤下人去寻白家三爷,忽然间感受到一股强绝的杀意笼罩在自己的身上,浓密的杀机无孔不入,由外而内渗入他的灵魂当中。
  他会死的,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死的无声无息,这样的念头是猝然生成。
  随即阮寒云明白了什么,绝了将项央之事通知白家的念头,这股子死亡的威胁便如降潮一般退去,让他心中发寒,再也生不起其他的念头。
  阮寒云心事重重的坐在桌后,无意识的给后续的来人登记,也不在乎什么选拔人才之事,令左右的下人心中疑问,却不敢开口。
  而跟随白家下人进入北苑当中的项央也收回了自己的杀意,嘴角泛起一丝笑容,暗暗点头,不但是聪明人,还是个灵觉敏锐的聪明人,虽然武功差了点,但作用的确不小。
  “项大人,刚刚那管事恐怕瞧出了什么,咱们三个的身份纵然没有泄露,但武功怕是藏不住了,要不要就此离去,以免打草惊蛇?”
  黄少雄亦步亦趋的跟着项央,始终保持着半个身位的差距,脸色有些难看,以传音入密之法向项央建议,在三人身前带路的下人毫无所觉。
  此行来定州调查温家堡灭门一案,不宜大张旗鼓,所以三人乔装打扮,甚至不曾通知定州的神捕门高层以作策应,若是就此暴露了身份和行踪,实在可惜。
  这件案子并非简单能行,涉及的人物势力众多,还可能牵连证道高手,不得不谨慎行事。
  “不必,刚刚那人已经受了我的警告,什么也不会说,只要他稍微动一下那个念头,我留在他身上的精神残念都会感知到,提前将他击杀,放心。
  这次你我三人来到定州,正好赶上白天雄的大日子,且看一看有什么线索再说。
  对了,你们两个最好注意一下这里有没有可疑的年轻女子出入,门内留下的消息说,温菁菁很大可能藏身在白家,而白天雄又与那件案子脱不了关系,今天她很可能露面,不要错过了她。”
  项央嘴唇不动,直接以心心相印的绝顶武道,将自己的心中念头传递给黄少雄与南凤兰两个,让他们松口气的同时,也认真起来。
  正如项央所言,温家堡被灭门,其中一个凶手经查探指向白天雄,而神捕门的捕快曾以死亡为代价查出温菁菁藏身白家,极大可能就是潜入白天雄的身边,伺机报仇。
  当然,这仅仅是一种可能,但有可能总比没可能要好。
  而且项央来北苑,也想亲眼看看白天雄究竟是何等样人物。
  以他的武功,只要在北苑走上一圈,这里的所有秘密都将不攻自破。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能人所不能
  白家所摆的流水席分为上中下三等,明明白白的将来宾划分为三等人,项央三人就是被阮寒云划分为上等席中,无论是用餐环境,还是酒菜,都是远超中下两等。
  这是一片露天的广场,两面围着高墙,上面攀爬着灰色的藤蔓,密密麻麻的缠绕交错,好似无数条灰色的长蛇在守卫广场。
  前后两端,则是两个巨大的石拱门,各摆放一个巨大的石狮,还有白色劲装打扮的高手守卫,武学修为都很不俗,彰显大家族的底蕴和实力。
  由于是纳妾喜事,守卫之人的腰间都挂了一条红丝带,连石狮子的鼻环上也不例外。
  广场中央,林林总总摆放了约莫三十桌酒席,菜色丰盛,虽远不如宏图楼的穷奢极欲,但也是普通人难以承受的高昂消费,风里来雨里去的江湖人更是很少享受这般精细美味的菜肴。
  项央带着黄少雄与南凤兰坐在靠右的一个无人酒桌边,在宴席还未开始的情况下,仔细的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以及人员,旁边的客人都没有发现三人的到来,仿佛一滴水融入了江河之中。
  原本三人作为一证道两天人的高手,都是人群当中的中心,极容易吸人眼球。
  不过项央使了个小手段,以精神秘法将三人的气势气质变得平庸许多,而在场众人又没有阮寒云那样的天赋异禀之人,也就无人问津,给了项央隐藏与暗中窥伺的机会。
  以项央的修为,纵览全场,很快将这里的人看的明明白白,无一遗漏。
  这上等酒席的高手的确不少,素质普遍不俗,不是成名好手,就是名门大派的子弟,修为根基扎实,远比同等级的那些草根武者强悍。
  不过最强之人,也不过是一个堪堪修成元神境界的剑客,在项央眼中并不算什么,也没有什么可用的情报。
  然而偌大广场上,却是融汇了三教九流之辈,此刻宴席未曾开场,一般武者也没那个定力安然不动,彼此交谈,交流,便成了现下整个广场的情景。
  项央凝神屏息,刀神悬立于泥丸当中,整个广场之上的所有交谈尽数被项央听入耳中,嘈嘈杂杂,仿佛有千百个小人在耳朵里面叽叽喳喳的闹腾。
  好在项央境界高深,以神功剥离自身的杂念,使得所有同一时间涌入他耳中的声音分离,化作一卷卷信息贮藏在他的大脑之内,等待审阅。
  这些说话的人口中吐出的信息,有的有用,有的没用,没用的虽多,但有用的也不少,至少让项央了解了不少关于白家,白天雄相关的信息,真假不论,至少是个思路。
  而且也从中听闻了温家堡灭门案的只言片语,只三两个人讨论,也多是猜测,不过对于项央而言也是意外收获。
  不等片刻,又有一男一女被白家人引领着来到广场当中,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只因这夫妻二人竟是由阮寒云亲自带路,可见其身份地位。
  只是这三人虽来到广场,却并不入席,也未曾停留,直接往后门行去,令得原本心中存有交好之意的人们偃旗息鼓,不敢上前搭讪。
  因为在这里的人都知道,那内院是白天雄招待贵宾之处,比他们这些人不知高到什么程度,完全不是同一层次。
  对于项央三人而言,这夫妻两个也不是陌生人,正是方才不久前在连川城外道左相逢的天人伉俪,男俊女美,天作之合。
  “大人,这两人竟然也到了这里来,而且被迎入贵宾堂中,不知他们是否与温家堡的灭门一案有关?”
  黄少雄眼见那夫妻两个的背影消失在后门当中,眼神一凛,带着点狐疑向着项央低声说道。
  “老黄,你太敏感了些,不要见着与白家有关的人,就怀疑人家,眼下距离灭门一案毕竟过了三年时间,若这小夫妻是白家新结交的高手,岂不是冤枉了他们?
  不过靠我女人的直觉,我认为这两人跟白家的关系恐怕不一般,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就算和温家堡灭门一案无关,也有别的牵扯,项大哥,你觉得呢?”
  南凤兰晃了晃修长如白玉一般的手指,点着红唇浅语道,眼中揶揄,项大哥三个字既是试探,也是一种期盼,这总比什么项大人之类的叫着亲切。
  黄少雄心内苦笑一声,这女人倒是大度,忘了先前那两夫妻阻碍她杀人的事情,不过倒是一如既往的疯癫。
  项大哥这三字也真说得出口,真的算起来,项央的年纪只怕还没有南凤兰大,这声哥哥叫的可以说没脸没皮了。
  “你猜的不错,这夫妻二人周身被一个证道高手的精神异力所覆盖,此人境界高深,更在我修为之上。
  根据你们先前所说的情报,我怀疑他们和周侗有很深的关联。
  这样吧,你们在这里继续观察,我到内门看一看,千万不要惹事。”
  面对南凤兰更显亲昵的称呼,项央未曾拒绝,或者说面对南凤兰这张脸,他很少有拒绝的时候,只是将心中猜测道出,同时严厉警告南凤兰。
  黄少雄为人踏实,沉稳,项央不担心,但南凤兰性格多变,喜怒无常,很容易惹出什么麻烦,项央便单独提点警告她,免得误了正事。
  南凤兰轻笑一声,项央不曾拒绝她的亲昵称呼,心内正甜蜜喜悦,哪管那许多。
  两手前伸,向着项央抱拳一握,脸上红扑扑一片,身段更如熟透的果实,越发美艳动人。
  “小女子遵项大哥之命。”
  俏生生,娇滴滴的语气,乖怜中又透着俏皮,配合那绝美的容颜,当真令人心动,以黄少雄的心境也不由得一荡。
  项央倒是没什么感觉,点头之后,人已经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没出现过一样。
  而在座左右的人还是大侃特侃,丝毫都没有发现何时少了一个人,也仿佛从没有见过这么一个人,看起来极为诡异。
  先天之时,项央尚且能蒙蔽五感,愚弄人的感官,如今证道修为,论起潜藏隐匿的功夫,也绝不在当世任何一个绝顶高手之下,这偌大北苑,于项央而言如自家后花园无异。
  武功臻至绝顶,的确可以为所欲为,能人所不能。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内堂暗窥
  北苑的内院坐落在一片盛开的花海当中,距离红砖之上十米的位置,蒙了一层淡淡薄薄的透明水膜,阳光照耀下,无论外界的温度,环境如何,内中永远保持四季如春的状态,花季也是轮替不休,常年盛开。
  迈过绚丽的花海,越过浓郁的清香,入眼处就是一座修建的极为阔绰富贵的大屋,灰色的砖瓦看起来庄严肃穆,但内中布置则以华贵饰品为主,色调金黄,某种程度上,也表现出主人的一种喜欢与倾向。
  项央隐匿身形,宛如一个幽灵,不紧不慢的吊在那小夫妻身后,纵然以他们天人的修为,也毫无所觉。
  项央跟着三人来到大屋之外,脚下一点,仿佛不受力的风儿一般,飘落在房梁之上,毫无声息传出。
  随后俯首将耳朵贴在温热的瓦片上,同时闭目以高深无比的精神力量探知内中的情景,脑海当中也渐渐的有了一个画面。
  内堂当中,一个三十来岁,面貌粗豪的矮壮男子穿着绸缎衫子端坐在首位大椅上,右侧有一个同等年纪的冷峻男人陪坐,两人虽未达到剑拔弩张的程度,但场面看上去也是十分紧张,似乎刚刚有一番争吵。
  等阮寒云带着那对小夫妻到来后,这堂上的两人便收敛了面上的不高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纷纷起身,迎着小夫妻展开笑颜,并极为恭敬与礼遇的将两人迎接进门。
  与此同时,矮壮粗豪的男人吩咐阮寒云将屋子内外的丫鬟婢女尽数带下去,如无呼唤,不得入内,而后,整个大堂便只剩下四人,以及房梁之上的项央。
  “白兄雄风不减,竟然又纳了一房娇美小妾,实在令人羡慕,小弟这里给白兄道贺了。”
  四人落座,那个俊雅如风流才子的丈夫先是抿了一口手边的清茶,然后言笑晏晏的向着那矮壮汉子道贺,直接印证了对方的身份,正是白家三爷白天雄。
  “哈哈,周公子可真会打趣白某人,我虽风流,却不及周公子对夫人专一深情,而且我所纳的都是庸脂俗粉,远不及夫人万一。”
  面对周公子的祝贺,白天雄表面开怀无比,眼中却隐晦的露出一丝阴厉,随即哈哈一笑,朗声回应道。
  “不知这次周公子大驾光临,除了恭贺白某之外,还有什么要务?可是带了周老太爷的口信?”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追捧小半盏茶的时间,白天雄终于磨光了耐性,忍不住当先询问道。
  他口中所言周老太爷,乃是目下定州的第一号人物,曾经称霸了一个时代,堪为传奇人物,被誉为小武圣的周侗。
  当年周侗如日中天,不可一世,后来虽不自量力挑战剑神失败,但心性坚韧,开始常年闭关苦修,以期雪耻再战。
  如今过去许多年,周侗之名虽如烟雾一般在表面消散,但在暗中却是无比响亮,掌控着定州的大小事项,包括州府,江湖,军方,世家,有周王之称号。
  而这一切,都源于其深不可测的武功,无论是谁,都不是其对手。
  白家虽然号称是定州的第一武林世家,但过去始终匍匐在周侗之下,为其驱使,根本无法反抗。
  如今白天雄面前的这对夫妇,男的名叫周安,女的名叫余慧,乃是周侗的亲儿与儿媳。
  由于是老来得子,周安深得周侗的喜爱,余慧也在爱屋及乌之下有了很高的地位。
  他们夫妻两人也一直陪伴周侗生活在莲花湖的莲花庄内,很少外出。
  白天雄才不相信这夫妻两个远道而来,就是为了给自己道喜。
  他们之间本就没有多少交情,只是往年到莲花庄内拜访周侗见过几面罢了,对方岂会为了他如此奔波?
  “莫非是大哥漏了行迹,谋划的那件事被老贼得知,特派了他的儿子来警告于我?”
  白天雄心中突的蹿升起一个念头,头皮有些发麻,粗豪的脸上不知不觉间也多了一分忧虑,随即将这个念头掐死。
  如果真是如此,只怕老贼早就杀到连川城了,哪会派遣自己的爱子来涉险?
  “不错,我这次来正是带了家父的一个口信给白兄,正好楚兄也在,也免得到奕剑宗再跑一趟。”
  周安看着白天雄的脸色变化,心中不知发生什么事情,回应的同时,也朝着另一个冷峻男子点头示意。
  这人正是定州奕剑宗的宗主,号称世事如麻,奕剑如棋的楚奇。
  六岁拜师奕剑宗,十六岁正式下山,剑挑南北,横行定州,除了在白家老大白天松手下败过一场,再无输阵,也是一个传奇人物。
  与白家一样,奕剑宗同样难以抗衡周侗的盖世武功,早已经暗中臣服于他。
  “请周公子指点。”
  楚奇表情冷淡,却没有引起周安的怀疑,因为楚奇向来是这个性子,从未改变过。
  “家父早在半个月前,便收到帝京朋友的通知。
  新晋的称号神捕,天刀项央选了咱们定州温家堡灭门一案当做他晋升之后的第一战,那件事虽过去三年,但神捕门一直未曾放弃追查。
  我父亲的意思是,诸位一定要小心行事,谨慎持身,不要给人把柄,更不要将这件事引到我父亲的身上。
  最近他老人家正处于练功的关键时期,实在不想卷入这等琐碎事件当中。
  如果项央实在追得紧,不如舍了一两个人,将这件事给顶下来,还有,今后行事,也请你们再三思量,不要冲动,毕竟这天下不同了。”
  说起父亲,周安的俊雅的脸上浮现出孺慕与崇敬的表情,周侗既是他的父亲,也是他的信仰,这是从小到大积累下来不可动摇的印象。
  而提起项央,周安又有些莫名的复杂与感慨。
  作为证道强者的后人,他的成就竟然比不上一个寒微出身的小小捕快,纵然心胸再宽阔,也难免焦躁烦乱。
  别人家的孩子,有意无意的对比,长久以来积蓄的不满,总是令他对项央抱有几分敌意。
  而周安的话,则令原本是大喜之日的白天雄大吃一惊,眼睛瞪的滚圆,差一点凸出来,可见冲击之大。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听闻与消息
  “项央竟然要来查那件案子?消息是否属实?”
  还没问完,白天雄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若是不实的话,以周侗的性子,又岂会让周安亲自来通知他?
  “千真万确,这是我父亲在神捕门内部的一个朋友派人通知的,绝不会有假。
  根据情报,项央要来定州,也就是这一两月,甚至这一两天,也许光明正大的来查案,也许改换形貌,隐藏身份暗查,总之早晚会来,不要大意。
  而且证道高手的手段匪夷所思,不是区区天人所能抵挡的,若是他有心查这件事,早晚会查个明白。
  你们要知道,这个案子本身并不是天衣无缝,而是漏洞颇多,若非你们掌控定州之大小事项,权柄滔天,又找到我父亲身上,想压下来根本不可能。”
  周安对于白天雄的质疑并没有什么想法,他是一个很宽容大量的人,性子也趋于温和,携美妻游山玩水是其所长所愿,至于阴谋算计,野心争霸,则毫无感觉。
  “没关系,当初参与那件事的人在这三年里陆陆续续的都被清洗干净,项央他查不到什么。
  况且定州的神捕门现在就是个瞎子,聋子,虽有大名大望,实力却远不足以对我们形成威胁,不用担心。”
  白天雄思量一阵,方才回道,言语间十分自信,纵然天人高手,查案定罪也要讲究人证物证,否则单单只是怀疑,是难堵天下悠悠之口的。
  房屋顶上,项央继续一动不动的趴在温热的红瓦上方,除了以精神妙法窥探内堂当中的信息,脑海当中也思量开来。
  温家堡的灭门一案,首先要搞清楚其被灭门的起源,是温家的什么人得罪了什么势力?原因是什么,又为何针对整个温家,而不是某个人?是迁怒还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关系着查案的方向,一旦方向搞错了,很有可能事倍功半,最后也没有收获。
  而项央曾经仔细阅览过这件惨案的宗卷,在他之前更有许多神捕门的精英人才留下许多用生命换来的信息。
  首先是温家的实力,所谓三百零八口,是包括下人仆从在内的人口,整个温家真正的嫡旁两系,不超过五十人,而这五十人,真正通晓武道且有大成就的,不超过十人。
  其中,以温家的家主温兆然武功最强,修为最高,也是天人高手,在定州虽不说是赫赫有名,但也实力出众,算是上层人物。
  因此能在一夕之间封锁温家堡,并将温家堡灭掉的势力,实在是不多,按照常理推算,须得三倍于温家的实力才有可能做到无声无息的灭门。
  换言之,除非是如同项央这等绝代天骄,不然要想解决武功不俗的温兆然,且不弄出大动静,就得有三个同级的高手压制他才行。
  这也是当初霸枪交给项央宗卷当中,指出怀疑对象是白天雄,楚奇,以及军中都指挥使向东三人的一个影射,这三人可都是天人武道。
  神捕门的捕快曾查出在案件发生的前后时间内,这三人都曾经在人前消失过一段时间,有着极大的作案嫌疑,而明面上定州的天人高手,实在不多,且行迹并无可疑。
  除此之外,温兆然在案发之前,有人曾见到他与白天雄有过争吵,虽然不曾大打出手,但也闹得不可开交,对外原因说是因为矿山灵崖山的归属问题,这也是当初查案的神捕门将白天雄作为嫌疑目标的原因之一。
  矿山灵崖山乃是定州明犀铜矿的原产地之一,作为军方定制武器,各大小铸造宗族门派的原材料来源,每年产值数以几千万两,乃是一口聚宝盆。
  而灵崖山曾经归属于两个家族,也就是产生过矛盾的白家与温家,最后白家不知用什么手段赢取了灵崖山的全部归属,而温家,也在不久之后被灭门。
  表面看来,似乎就是因利益而产生争执仇怨的灭门案,没什么特别,这白家杀人,邀请朋友协助,也说得通。
  但仔细想想,就能明白当中的些许不寻常的地方。
  首先是因利杀人灭门一事,灵崖山虽关乎巨大利益,但还不至于灭掉一个有着天人高手坐镇的家族,更别说白家是作为胜者一方,正常人就没有这么干事的。
  其次,就算是白天雄携私怨下手,又是如何请动楚奇与向东这两人的?为什么不是让自己的兄弟妹妹来帮手?
  当然,楚奇与向东是否参与此事还有待商榷,但今日项央所听闻,却已经证实了几分,至少是脱不了干系。
  而且若单单因为这些原因,又如何惊动周侗这尊证道高手的插入?很明显,根据今日周安所说与嘱咐,周侗对于温家堡灭门一案是知道一些的,或许也参与其中,或许通过自己的力量帮助凶手将案子压下来。
  项央以自己的见识与计较,更倾向于后者,也就是周侗并未直接参与灭门案,只是后来出手帮忙遮掩,这也是周安透露出,周侗不想再和这件案子有任何联系的原因。
  本来就和他无关,仅仅是动用自己的力量扫了下尾巴,压制了某些人,但现在得知项央这个新晋神捕到来,为了不惹下不必要的麻烦,便想着叮嘱白家等人,并从中摘出去。
  说实话,这各消息也令项央稍微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周侗直接参与其中,他也就不必抓着对方不放,也就少了一个最大的威胁。
  那毕竟是曾经与剑神争雄过的绝代人物,虽败犹荣,不可忽视。
  当然,还有一个信息引得项央如黑色葡萄一样的瞳孔闪烁出摄人的精芒。
  神捕门有人将他的任务信息透露给了周侗,也就是除了内贼。
  能与周侗对话的,自然只有同级的人物,必定是七大称号神捕当中的一位。
  而能做出这件事的,除了和他有过不小过节的虎王易飞玄,他想不出旁人如此作为的理由。
  “用这种阴损的手段来拖延我的时间,想给易国辛争取机会吗?”
  项央心中一动,将种种杂念抛出脑海之外,再次倾听起内堂的动静。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再谈
  在传递完自己父亲的叮嘱,周安便放松下来,一边含情脉脉的与自己的妻子传情,一边和白天雄楚奇两个谈论些奇闻趣事,花边消息。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白天雄才呼唤阮寒云将两位贵客带到贵宾席上招待,他自己稍后就到。
  周安夫妇与阮寒云迎着明媚的阳光走出内堂,却浑然不知内堂房顶之上趴卧着一个身材极为高大威武的人,可见项央潜藏修为之高深,手段之巧妙。
  “人已经走了,没想到老东西竟然舍得派他过来,还带来这么一个坏消息,阿奇,你有什么打算?”
  等到屋内再无外人,气氛又凝滞下来,紧张许多。
  良久之后,白天雄才长叹一声,朝着一侧的楚奇问道,语气莫测,带着点无奈。
  “我有什么打算?我能有什么打算,左右当初行事都是听你的指挥,门下也都未曾参与到那件事当中,项央再厉害,只要抓不到把柄,也奈何不得我。
  反倒是你,真的铁了心,想要背着周侗倒向那人?你可要想清楚了,周侗此人外宽内忌,最容不得他人背叛,若是知道你白家的打算,恐怕”
  楚奇话未说尽,眼中的冷峻与不安已经表明了他的不看好。
  周侗成名之时,他们还没出生,足足差了两辈还要更多,对方更是曾与剑神争锋的绝顶强者,白家纵然再强,也难以抵挡周侗一怒之威。
  而白家现在接触的那个人,或者说那个势力,虽然也是滔天无忌,但终归不被主流所认同,楚奇本身也是有着一定的排斥。
  “阿奇,你号称奕剑如棋,剑道修为惊人,可惜始终难以将剑道与人道修成一体,也就算不到这个大势如何。
  我白家却看得清楚,周侗乃是昨日黄花,早晚凋零,纵然逞一时之威,也难长久,何况他的确老了,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我们不能将所有的宝都压在老东西一个人身上。
  而那人不同,她已经受到大周的册封,而且应允了我们,如果未来成事,可将整个定州交予我白家统治,让我们名正言顺成为定州的主人。
  这是我兄弟妹妹一直以来的夙愿,不但要做名义上的定州第一世家,更要做实际上的第一世家,机会稍纵即逝,绝不可失。
  至于她的实力,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虽然和你我同辈,但天纵之才,鬼神之资,武功绝不在老东西之下。
  而且不但我相信她,大哥,二哥,也都相信她,所以我们白家愿意赌一赌。
  其实,我希望你也能加入我们,不管怎么说,我们之间的感情永远也不会变,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站在同一个阵营。”
  白天雄看到之前心情不佳的楚奇终于理会他,而且语气当中,有着一丝关怀与劝诫,心中激动,难以自制,连忙吐露心声。
  说到最后,白天雄这威武汉子极为动情,一双虎目死死的盯着楚奇,面上则是小心翼翼,谨慎无比,带着渴望,带着退缩,似乎希望他能答应下来。
  面对白天雄的逼视,楚奇握紧双拳,转过头,避过视线,长长叹息一声,狠下心摇头。
  “我不会答应你的,三年前的温家的事情,我已经违背了本心,帮了你,三年后,我又背着周侗放任你,这已经是极限了。
  对于你和白家的谋算,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真有一天你们对周侗动手,我是不会坐视不理的,到时战场厮杀,刀剑无眼,你我便各安天命吧。”
  说道最后,楚奇意志极为消沉,眼神当中原本属于绝顶剑客的锐利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朦胧一片,仿佛眼前已经浮现出两人生死相向的画面。
  白天雄沉默,他对于楚奇的了解,远超过世上的任何一个人,对于他和周侗之间的关系,也是知之甚详。
  想当初楚奇初出奕剑宗,一路行侠仗义,挑战州内适合的高手,胜场无数,一时间风头无两,成为州内炙手可热的年轻高手。
  而后长时间的在江湖漂泊,最终还是惹到了难以解决的麻烦,被仇家暗算,打成重伤,琵琶骨被碎,丹田被破,经脉被断,完全是个残废到比死人还无用的废人。
  这样的伤势,莫说恢复如初,就是能活下来,就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而当时的楚奇,恰恰在濒死的一刻遇到游戏红尘的周侗,被对方以无上神功救活,并用了三年的时间将他身上的伤势尽数医好。
  这期间,周侗甚至对楚奇的武功加以指导,由此楚奇的武功真正开始蜕变,为今日的修为打下坚实的基础。
  如此种种,恩大于天,作为报答和条件,楚奇这一生都要受到周侗的驱使,严格说来,这也很公平。
  而楚奇的为人,是一言九鼎,说出的承诺就决不食言,所以一直以来对于周侗交代的事情都是一丝不苟的完成。
  除了三年前的出手,以及今日的隐瞒。
  楚奇与白天雄的交情,似乎格外的深厚,深厚到能为了白天雄灭门杀人,深厚到能为了他隐瞒自己的恩人周侗。
  “唉你这又是何苦呢?周侗虽对你有再造之恩,但你也不必以性命相托啊。
  罢了,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不说这些扫兴的话,若还跟我是兄弟,便陪我好好的喝几杯,今朝有酒今朝醉,莫要辜负了这难得的机会。”
  白天雄难以说服自己的好友,脸上失落,随即振作起精神,露出笑脸说道。
  岂料听到白天雄之言,楚奇的整个人更难看几分,按在旁边桌上的手背青筋暴起,似乎忍受着什么,使之不曾爆发。
  “不了,我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走了,你的喜酒,就等下次再喝。
  至于礼物,帮你瞒着周侗,我想你也不好意思向我要礼了吧?”
  楚奇站起,背对着白天雄,面上由先前的难看变得毫无表情,后一句话森冷如冰,显然心情极差。
  白天雄察觉到了楚奇的变化,心中也是一黯,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终归没有说出口,点点头,目送着楚奇离开。
  这不是第一次。
  白天雄有一个妻子,十二个小妾,这样的大喜日子,经历过十三次。
  而这十三次,每一次楚奇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他早已经习惯了。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惊人的猜测
  随着内堂当中白天雄一声长长的叹气,项央也悄无声息的直起身子,轻功一动,从屋顶飘落,几步之间,踏出这片区域,无人发觉。
  等回到酒桌上,宴席依旧没有开始,四周嘈杂依旧,不过始终维持一个比较稳定的音量,没有喧闹不堪。
  黄少雄与南凤兰两个都不见了踪影,显然也是有了行动,以他们两个的武功,项央也不担心有什么危险。
  他现在想的是刚刚从内堂当中听闻的些许信息,周安代表的周侗应该和温家堡灭门一案无太大关联,仅仅是被利用,做了些遮掩与扫尾的工作。
  灭门案的主导者,应该就是白家,以白天雄为首,暗自联络了楚奇,或者还要加上一个向东,做下了这件大案。
  后者不过是帮凶,白家才是主谋,想要弄清楚温家被灭门的真正原因,还是要从白家入手,这是一个追查的明确方向。
  然后就是白天雄代表的白家,似乎和周侗有些貌合神离之态,暗地当中算计什么,投靠了另一方势力,而且十分自信周侗奈何不得白家。
  说实话,周侗作为定州的武道第一人,证道神话,真不是什么门派世家能比,举世而言,能让白家做出选择,且背弃周侗的,不过大周,以及佛道魔三家罢了。
  而这个势力,项央更倾向于魔门,想想雍州的所谓暗盟,恐怕魔门也不会放过定州,白家说不定就是魔门的一枚棋子,这再次让项央加深对魔门的警惕,对于白家也有不小的防范。
  最后,就是白天雄与楚奇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不一般,作为完美融合了前世今生两个灵魂的项央,在情感方面的细腻程度也很有一套,通过蛛丝马迹察觉出两人之间的暧昧。
  比如楚奇的态度,对于白天雄,太过纵容了一些,像是父亲对孩子,也像是哥哥对弟弟,但同时,也像是情人对情郎。
  之所以让项央感觉两人之间暧昧气氛的,则是最后白天雄邀请楚奇喝酒,楚奇拂袖而去且冷言冷语的态度,像极了吃醋的人,这可不是父亲对孩子,哥哥对弟弟能有的。
  毕竟,只有情人才会为情人的花心而伤心难过,楚奇的心酸,嫉妒,恰恰证明了他对于白天雄的不一般。
  这种禁断的同性之恋,在这个世界还是颇为少见的。
  “啧啧,在我元神感知当中,那白天雄也非什么英俊非凡之人,反而粗豪无状,阳刚之气甚重,这楚奇莫非是个小受?”
  项央摸着光滑如玉的下巴,另一手抱胸端坐在桌边,眼神当中闪烁精芒,思索能否从两人的关系下手,来取得自己想要的。
  在他看来,楚奇对于白天雄的确用情不浅,愿意为他杀人,为他隐瞒周侗这等证道高手。
  而白天雄对于楚奇的情感应该不是一无所知,只是不曾回应,而这种态度,也有几种可能。
  或许,他也喜欢楚奇,只是碍于这种不为世人所认同的禁断之恋,不敢回应,只能逃避,他不停的纳妾或许也是逃避的一种方式。
  或许,他对于楚奇仅仅只是朋友,兄弟之情,这种感情同样深厚,但又不愿意让楚奇彻底绝望,所以一直吊着对方,同样是鸵鸟心态。
  又或许,白天雄不过是借着楚奇对他的特殊情感,在利用对方,其实,这是项央认为的,最可能的一种。
  “是直接拿下楚奇作为一个突破口,还是借助白天雄来拿捏楚奇?这取决于两者的情感态度,后者更加可取。”
  项央还在思考,没一会儿,黄少雄与南凤兰就返回桌边坐下,面有喜色,似乎有所收获。
  “项大人,刚刚我和南凤兰去这北苑周围转了一圈,倒是听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消息,或许与温菁菁有关。”
  看着项央侧耳恭听的样子,南凤兰冲着黄少雄打了个眼色,让他先别说话,自己开口询问道,
  “先别说我们的,项大哥,你刚刚跟着那几人,可有什么线索和发现?”
  面对南凤兰小小的俏皮,项央笑着摇头,也没什么隐瞒的,将自己方才听到与推测的都告知两人,让南凤兰与黄少雄喜出望外。
  最大的惊喜,其实就是侧面的证明周侗与温家堡的灭门一案无关,这也就很大程度的避免了他们与周侗发生剧烈冲突,是一个大好消息。
  他们两个此行最担心的正是周侗。
  同时,两人也对楚奇和白天雄之间的关系表示怀疑,不是不相信项央,而是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男人爱上男人,不觉得可笑吗?
  “其实,这也不难了解,感情,本质上就是一种寄托,一种情绪的积累,男女之间或许最容易迸发这种感情,但并不代表只能发生在男女之间,他们的关系,也不必看得太过复杂。”
  面对两人的疑惑,项央缓缓开口解释,在他前世的那个世界,男男女女并不稀奇,甚至某些国家允许同性成婚,算是极为开放大胆的一种政策。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异性只为繁衍,同性才是真爱,能跨越性别的界限,其实感情往往更加纯粹,也是很难得的,当然,也往往难以善终。
  而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之间,又有一种朦胧的差别对待,世人对于女同往往更容易接受,而男同则被打入肮脏一列,实为差别对待。
  这大概又与贾宝玉的那句男人是泥做的,女人是水做的心态一样。
  “呦,看不出项大哥在感情方面认识的这般透彻,莫非也有了心仪的人儿?”
  见到项央不偏不倚的态度,以及脱口而出对于白楚两人感情的看待,南凤兰颇有些惊奇,眼神当中流光溢彩,晶亮的眸子闪闪发光,同时又有些心虚。
  她曾以为项央只是一个武夫,武重于一切的武夫,对于情感,实在是七窍通了六巧,结果就是一窍不通。
  但现在,她改变了自己的这个看法。
  项央实在是一个很奇怪的男人,至少从他说话的语气当中,对于那个楚奇并没有任何的歧视与鄙视,对他而言,那只是一个普通人。
  同时,她也在试探项央。
  因为她要确定自己早前打探听闻的那个消息是否准确。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温菁菁的行踪
  南凤兰对于项央是喜欢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从那天一个复杂无比的眼神,她就喜欢上了对方,她自己也是很清楚的。
  不过这种喜欢,并未超过她对另一个人的恨,而要报复那个人,普通的武者,实在很难成功。
  所以,她对于项央,还有另一种图谋,就是让项央爱上她,为她向另一个人报仇。
  然而,南凤兰自己也清楚,她本身的风评极差,过往的种种荒唐,会让任何一个适合她的男人望而却步。
  唯有项央这种以武为生,为武痴狂的人,才不会拘泥于小节,不在乎她的过去。
  这个想法,是建立在项央对她的独特的态度上的,也是南凤兰自信成功的一个重要因素,如果不是这样,她也没有勇气去主动追求项央。
  然而,今天项央对于感情的理解与透彻程度,远远超出她的想象,让南凤兰不由得忧虑与恐慌。
  不是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武痴,是不是对于她的过去,也不是毫不在乎?
  她在他的心中会是什么形象?一个爱玩的女孩,还是不要脸的贱货?
  想到后一种形象,南凤兰的心中就如同针扎一般的疼痛,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让她再一次承受了酸酸涩涩,整个世界毁灭都无所谓的失落感。
  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但她在乎项央怎么看她。
  除了这些,南凤兰还在试探神捕门内传说的项央和天下第一女捕快宁珂的事情,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金童玉女,她听到太多太多的传言,却总感觉不真实。
  宁珂她不但听说,还见过,那样一个冷艳如冰的女子,怎么可能喜欢上男人。
  而项央这样一个短短十多年间就成功证道的绝世天骄,又怎么可能沉迷于儿女私情,所以她以为这是谣传。
  又或许,这是南凤兰心中愿意相信,也希望自己相信的一个谣传。
  现在,她就在试探项央,她要知道他的情感,真的有那样被他爱慕的女人吗?
  “好了,闲话少谈,把你们刚刚知道的都说出来吧,温菁菁真的在白家吗?”
  项央没有理会南凤兰的试探,避过这女人的复杂目光,转而将话题重新带到温菁菁的身上,看着黄少雄的表情也满是期待。
  “不能确定,不过有一定的把握。
  今天本是白天雄纳十二房小妾的日子,不过刚刚我们刚刚知道,白少雄的前十位小妾今天也都来参加这个宴席,除了两年前纳的第十一房小妾,茹玉夫人。
  这茹玉夫人出身不详,来历不详,年纪和温菁菁相仿,出现的时机也很是巧合,和当初咱们门内捕快带回去的消息有所重叠,所以我觉得她的可能性很大。
  当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这茹玉夫人曾经被白家的管家阮寒云看过。
  这阮寒云一双无疑瞳享誉定州,号称观遍人心鬼祟,极为厉害。
  当时如玉夫人来到府上,被阮寒云碰见,上下扫视之后,阮寒云只对白天雄说了四个字,别有所图。
  而白天雄曾经也犹豫过,还和白家的家主白天松有过争吵,最终还是私心占了上风。
  他贪慕茹玉夫人的美貌,不忍心把她拒之门外,最后还是将她纳为十一房小妾,极为宠爱。
  如玉夫人倒是一直没什么异动,在去年替白天雄生下一个男丁,已经安稳下来,且母凭子贵,地位仅次于白天雄的原配夫人。”
  黄少雄将自己了解到和推测信息一股脑的说出来,也的确有些道理。
  这茹玉夫人身上的疑点不少,比如出身来历,仿佛凭空出现,和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与温菁菁全家被灭,隐姓埋名比较契合。
  而最令人怀疑的还有阮寒云的四字评价,别有所图。
  这样的评价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可以说是茹玉夫人并不喜欢白天雄,她给白天雄当小妾,不过是贪恋荣华富贵,不过若是如此,也不至于阮寒云特地点明,应该有更深层次的图谋。
  往大了说,这别有所图,可以说是对白天雄,乃至白家产生威胁,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个得宠的小妾,总归是有些许祸害白家的可能。
  然而,除了这些,再没有如玉夫人就是温家大小姐温菁菁的可靠证明。
  一切不过是因为神捕门前人查证温菁菁极有可能藏身白家,而白家又有一个茹玉夫人身份极为可疑,从而产生的逆向推论。
  这就像是试验钥匙,锁头就一把,而钥匙几十把,根据外观,大小,轮廓,从中选取的最有可能的一个。
  如果最后发现,温菁菁并不在白家,一切的推论便不成立。
  不过项央也不去纠结这些,权且当做此事为真,他在思考自己下一步的行动。
  “项大哥可是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做?是放任这个疑似温菁菁的女人留在白家,还是把她带出来,询问当初的温家堡一事?
  嗯,我觉得,咱们目前既然已经知道温家灭门一案与白家大有关联,不如就此将主要的追查方向放在白家。
  我们可以分为两路,项大哥和我潜藏在白家。
  咱们一边可以紧跟白天雄,看他平日接触什么人,有什么龌龊事,一边可以去跟着这个茹玉夫人,有机会查证她是否就是温菁菁。
  而黄少雄,不如就先到定州神捕门的总部坐镇,稳定局面,释放一个你我还未到来的信号,让白家丧失警惕之心,白大哥以为如何?”
  南凤兰眼中期盼,似乎等着项央夸赞她出的主意好,实则心中则另有盘算。
  刚刚项央岔开话题,避过她的试探,让南凤兰很不满意,因为以项央的性子,若没有,大大方方的回应不就完了,他这番行为,恰恰说明真的有什么
  所以南凤兰有了极大的危机感,既是源于本身淳朴纯粹的感情,也因为心内阴暗的目的与图谋。
  她需要更多的和项央两个人接触的时间,她必须要抓紧了。
  项央思索一番,觉得从白家这个方向查案是对的,不过也不能放任楚奇与向东,因此应允的同时,也吩咐黄少雄派人注意那两个的行动。
  此外,就是关于魔门方面,项央还是有些忌惮,同样做了一番部署。


第一千零五十章 可能的变故
  接下来便是白天雄穿着大红新衣,带着红色郎官帽,携着两个小仆出入北苑所设的各方宴席,招待一众江湖客,做出一番同喜同乐,礼贤下士的作态。
  项央与黄少雄南凤兰三人看着白天雄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不似作假,更确认楚奇的感情不过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对方不过是利用他。
  这期间,除了英雄擂上不同武者对武切磋的豪情之事,也有抚琴舞剑助兴的雅致节目。
  热热闹闹,整个场面很是喜庆,再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如此宴会结束,便也到了晚间戌时,众人退去,只留下白家下人清理狼藉的残羹剩饭。
  项央注意到,那周安夫妇似乎早已经离去,不知所踪。
  黄少雄按照先前约定好的,跟随人流离去,前往定州神捕门的总部,项央与南凤兰则无声无息的潜入北苑当中,希望能找到有用的信息。
  “这北苑地盘不小,占地很广,是白天雄的私人豪宅。
  以中心的万丰楼为托头,有四方四地的划分,居住的都是白天雄的妻妾儿女,还有护卫白家的武学好手与下人,并不复杂。
  我们怀疑是温菁菁的茹玉夫人,就居住在东林轩的一个大院里,有两个老妈子和十几个丫鬟侍候,由于有幼儿要照顾,平常很少出门。”
  暗夜当中,北苑内的大部分地方都是一片漆黑,只有一些零星的院子挂着灯笼照明,而且光线微弱,使得环境朦胧昏暗,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在北苑各处,轮值防守的带刀守卫也不多,武功也属寻常,看起来防守很是懈怠,不过项央知道,有白天雄这一个天人强手,所谓的守卫不过是做个样子,真正的守卫只有这北苑的主人,白天雄一人。
  若不是有证道修为的项央在侧遮掩,就算南凤兰天人武功,也难以在白天雄的眼皮子底下活动而不被发现。
  此刻,项央与南凤兰就半蹲在一个一丈半高的砖墙上,脚掌长短的厚度,刚刚好站定,以两人的修为,蒙骗过下方站在大院外门两侧的守卫,实在没什么难处。
  与项央相隔甚近,打量着院中那棵几乎要枯死的老树,闻着身边喜爱男人的气息,南凤兰心中温柔的似乎化作一汪清水,突然多了些勇气。
  随即带着淡淡香气的身体凑近项央,低下头,嘴唇离着项央的耳边不过毫厘之距,哈着气小声道,这是她与黄少雄一齐打探到的。
  此刻若有人拿着灯笼照来,便能透过光线看到墙头上的两人好似拥抱一般,不过实际上,却还隔着一小段微不可见的距离。
  “你说,茹玉如果真的是温菁菁,她现在还会对白天雄恨之入骨吗?她还会记得温家的仇恨吗?
  如果她真的想要报仇,离她进入白家已经两年的时间,为什么还是毫无动静?甚至为白天雄生下一个孩子?”
  项央对于南凤兰刻意亲近的动作与挑逗并非毫无所察,不过并没有在意,只是将身子挪动一番,有些犹豫问道。
  温菁菁如果真的到白家,只会有两个可能,一,为了亲手报仇,她要杀了白天雄,还要毁了白家,不过难度很大,以她的三脚猫武功,以色娱仇,换取机会,是一个办法。
  二,她本身没有能力,是为了搜集白家的罪证,好在将来向神捕门告发时有着致命一击的能力。
  不过第二点可能极小,且不说比杀人的难度,单单她逃离灭门一案后,不曾上告神捕门,就可见她打算私自了结这个仇恨。
  当然,这也不排除温菁菁担心神捕门和白家沆瀣一气,害怕被出卖。
  以项央对于定州以及此案的了解,并非不可能。
  在项央之前的那三十个神捕门的精英级人才,按说都是查案的老手,远比项央这半吊子强出无数倍,结果全部被挖出来,更遇害,有内鬼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想想看,称号神捕都能把项央的任务与目标透露给周侗,这下面的人有异心也不难理解。
  “怎么,你是在担心温菁菁如果真的是茹玉,如果她倒向了白家,会对我们追查这个案子产生阻碍吗?”
  南凤兰蕙质兰心,听出项央话中的犹豫,不单是对于温菁菁态度的疑虑,还有如果温菁菁真的倒向白家,他要如何处理对方的踌躇。
  满门的家仇,的确是比天要高,比海要深,哪怕世界最为纯净的圣水,也洗不干净,只有用仇人的血,才能消融这股恨意。
  不过世事无绝对,满腔的仇恨,除了血,更强烈的爱也足以掩盖压制这股恨意。
  而项央口中的爱,自然不会是温菁菁爱上白天雄,而是温菁菁为白天雄产子,有了骨肉,有了自己的孩子,从而迸发出的汹涌母爱,会压过她曾经的恨。
  世上最伟大的女人,是母亲,最伟大的爱,是母爱,母亲,会为自己的孩子做出任何匪夷所思的事。
  尤其是这么长时间以来,这个茹玉夫人就如同寻常妇人一般,安分守己,毫无动静,更让项央怀疑她现在的立场。
  当然,这一切一切的前提都只有一个,茹玉夫人就是温菁菁。
  “其实我们现在都只是猜测,茹玉夫人不一定是温菁菁,而且纵然是真的,她也影响不了我们。
  你要知道,你是神捕,你是证道修为,这个案子能查到什么程度,相关之人有什么样的结果,很大程度都取决于你,我相信你。”
  南凤兰对于项央忽然又多了一些了解,他的心并非如铁一般生冷坚硬,他也有柔软的一面。
  温菁菁作为全家被灭门之人,舍身投入仇敌的怀抱,有了孩子,有仇难报,这样的人生,实在是太过凄苦,也难怪项央会顾忌她的立场。
  不过一切都是个人的选择,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相应的后果。
  正如她,少女时代爱上错的人,有了错误的决定,做了错误的事,然后在错误的时间,遇到项央。
  现在,她希望能做出最后一件对的事。
  这就是她选择错的结果,她忍受并承受下来。
  温菁菁也是一样。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茹玉夫人
  项央没有再出声,只是思索了一下,将目光投放到下方的大院当中,随即朝着南凤兰使了个眼色,轻功一运,整个人宛如一缕轻烟,悠悠荡荡的落到院子当中,落地无痕,南凤兰紧随其后。
  两人来到大院的外门前,避过下人的耳目,沿着修拢好的窄长石道穿梭,很快来到一排古色古香的木质房屋前,隐隐约约听到幼儿哇哇的哭闹声与女人温柔的安抚声。
  项央和南凤兰知道,这个大院里外三进三出,是北苑当中也少有的宽阔秀雅之地,因为白天雄特别偏爱与宠信茹玉夫人,便将这地方赏给她居住。
  这个时间与地点,外人不会来,幼儿必定是白天雄的孩子,那个女人,要么是茹玉夫人,要么是孩子的奶娘之类的仆从。
  项央两人朝着传出声响的房间内潜行,很快来到屋外,隔着木窗上糊着的麻纸,侧耳倾听,而后对视一眼,四目当中都有惊奇与不解之处。
  屋内的呼吸有三个,一个短促幼嫩,必定是年纪小小的孩子,另外两个,则是呼吸悠长,内功造诣不浅的人。
  是的,竟然有两个懂得武功的人在里面,一个似乎还是茹玉夫人,这让项央和南凤兰有些意外。
  “最近两年,实在苦了你了,茹玉,我真的对不起你们母子,让你们留在白天雄这老贼身边备受欺凌,有朝一日,我一定会为你们出这口气的。”
  除了婴儿哭声,最先进入项央与南凤兰耳朵当中的,竟然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有种郁郁之气与森冷寒意,不过这种讨好的话,说来总有一种敷衍与例行公事的感觉。
  更令项央与南凤兰没有想到的是,听这男人的意思,茹玉夫人的孩子竟然不是白天雄的,而是他的,这实在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若是项央这等武者有自保的手段就罢了,这男人充其量也不过初入先天的修为,放到江湖上或许不错,但在白天雄面前,就是随手可以碾死的蝼蚁。
  这得是多大的胆子,才敢给定州白家的白三爷戴上这么一顶绿帽子,简直是找死,不,如果被白天雄知道了真相,恐怕想死都是一种奢望。
  还不待两人以眼神交换彼此的惊讶,屋内又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柔柔软软,既有女孩儿的甜美,又有少妇的妩媚,勾的人心不定。
  项央光听声音,就知道那女人必定是一个姿色绝佳的丽人,声控爱好者不可错过的佳人。
  “阿木,你不要这么说,老爷对我和乐儿很好,他从没亏待过我们,也没有因为乐儿不是他的孩子而加以迁怒,你不必为此生气。
  我只希望你能早点带我们母子离开白家,咱们全家团聚,即使一日三餐粗茶淡饭,我也很欢喜。”
  女人,也就是茹玉夫人则是意外的再次透露一个消息,那就是白天雄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且并不在意。
  这就更让项央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在大脑当中将目前已知的做了个粗浅的分析。
  两年前,白天雄遇到来历不明的茹玉夫人,将她带回家中,阮寒云以无疑瞳窥破此女别有所图,但白天雄还是将她留下。
  一年前,茹玉夫人生下一个孩子,然后一如既往的受宠,生活无忧无虑,也没什么太大波折,似乎没有问题。
  今晚,在白天雄又纳妾的夜晚,茹玉夫人的房中多了一个年轻的男人,似乎是她的情郎,连孩子也是那人的,而白天雄似乎早就知道这些,除了这男人的存在。
  仔细捋顺,过程可能是这样的,在遇到白天雄的时候,茹玉夫人应该已经怀有身孕,与这人分离,或者故意分离,然后被带进白家北苑当中,受到很好很细心的照顾。
  而很明显,这茹玉夫人,不可能是失踪已久的温菁菁,项央与南凤兰之前的所有猜测全部都是错的。
  这实在令人深受打击。
  不过项央也并未十分失落,今日晚间的猜测,仅仅是猜测,现在不过证明自己等人猜错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让你问的事情怎么样了?白天雄这老贼有回应吗?”
  屋内,又传来了那个男人的声音,还是一副恼怒无比的模样。
  “阿木,我早就说了,你不要这么辱骂老爷,他是一个好人,这么长时间以来,将我和乐儿照顾的很好,也没有对我们无礼,他是我们的恩人。
  至于你问的灵崖山,老爷什么都没说,也警告我不要再多问,不然不会再收留我们母子。
  阿木,我希望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老爷似乎已经察觉到当初我接近他的目的了。呀!”
  女人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啪的一声皮肉接触的脆响,而后发出一声尖叫。
  似乎骤然受到什么惊吓,又好似被毒打一般。
  不但将外面偷听的项央与南凤兰吓了一跳,屋子里的孩子更是由刚睡不久又重新变得闹腾起来。
  “你这个蠢货,我叫你勾引他,不是叫你守身如玉,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交代给你的事情记到心里去?
  只有你真正成为他的人,再去询问,他才不会隐瞒你,到时你再将我引荐给他,一切就水到渠成。
  纵然他怀疑,一切都有我撑着,有我顶着,绝不会危害到你。
  如果你做不到的话,当初为什么要答应我?
  我早就跟你说过,只要掏出灵崖山的秘密,我们就能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乐儿也不用像我一样,在江湖漂泊这么久也没什么成就。
  你要记住,你不是为我,也不是为你自己,而是为了乐儿的将来。
  而且,我是爱你的人,不是爱你的身子,你根本不必有什么心结。
  你又浪费了我半年的时间,可恨。”
  男人越说越火大,似乎不解气,又打了女人几个耳光,听得南凤兰眉毛跳动,眼睛喷火,手指指骨捏的吱呀作响,似乎想要出手。
  不过项央却是若有所思,朝着南凤兰使了个严厉的眼色,警告她不要冲动。
  灵崖山三字,让他想到了一些东西。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痴心错付
  之前项央就曾思索过温家被灭门的原因,神捕门调查的结果是与灵崖山有关,不过他认为可能性很低,这不过是一个幌子,现在看来,未必如此。
  灭门之事,除了不共戴天的仇恨,还可能是为了保守某种秘密,而温家曾和白家轮流执掌过灵崖山,洞悉某种隐秘从而招致灭门之祸,完全说得通。
  “不过,还真的是渣男啊,为了荣华富贵,居然忍心将自己的女人送给别的男人,真不是个东西,这女人也是愚蠢,竟然看不透这人的本质。”
  项央有了点眉目,心中喜悦,觉得找个时间可以到灵崖山一趟,看看那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喜悦之余,对于屋内的茹玉夫人,又有种同情与怜悯。
  一个男人,因为某种原因,把自己的女人奉献出去,无论那个原因是什么,都不是个值得托付的人,至少在项央的眼中,不值得托付。
  “女人不是傻,不是疯,她只是痴,痴情的痴,可惜错付于人,这个男人只是利用她罢了。”
  南凤兰靠着项央,宛如精通读心术一般,看着项央复杂的表情传音道,女人更加了解女人,何况她曾经也是这样一个痴人。
  而门内,随着男人的施暴,耳光声,拖拽声不绝,茹玉夫人啜泣的声音也是不时传出,听起来格外令人心酸,可怜又可悲。
  说句实话,要让项央选,这女人还不如顺水推舟,就此从了白三爷,也好过在这样一个渣男身边浪费青春和心思,爱一个人很辛苦,被人爱很幸福,爱人与被人爱,聪明人往往会选择后者。
  “待会儿这个男人出来,我们把他拿下,应该能套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泛滥的同情之心与八卦之心虽然越发高涨,但项央也不曾忘却正事,这男人既然知道不少内幕,当然不会放过他。
  尤其是这人不是白天雄或者白家的相熟之人,就算短暂失踪,也不会引起什么骚动,要是茹玉夫人不见了踪影,肯定会引起白天雄的警觉,进而影响一些事情。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里面的渣男情绪渐渐平复,又开始故作温柔的哄着茹玉夫人,什么我刚刚太生气了,所以才作出不理智的举动,我都是为了咱们的将来,小宝贝,我的亲亲小宝贝,打在你身,痛在我心之类的肉麻话都说得出口。
  若论贱男,除了项央曾经在东海之滨遇到过的救过鲛女的那个丑陋男人,屋内的这个渣男也算是一绝了。
  南凤兰也听的是大加摇头,黑夜中透亮的眼眸越发不屑,还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失望,不屑是对屋内的这个渣男,失望是对茹玉夫人。
  因为屋子里的那个傻女人竟然真的有原谅这男人的趋势,甚至开始反过来安慰这个男人,女人,实在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
  等待并非漫长,很快屋内就有了动静,项央和南凤兰连忙躲到屋子的一个拐角处,两人轻身一飞,四肢吸附在房梁之上,宛如两只等待猎物上门的大蜘蛛。
  吱呀,木门打开,从门槛内走出一个黑色的身影,个头不高,长发梳拢用布巾包着,手里面拿着一柄质感极重的长剑,由于背对项央与南凤兰,看不清容貌。
  而随着男人走出,项央隔着乌黑的环境与角度,以绝佳的目力窥到送男人出门的茹玉夫人。
  圆润的鹅蛋脸秀丽无匹,清眸妩媚,肌肤欺霜胜雪,不过由于刚刚遭到男人的气愤毒打,两边的脸颊高高隆起,且有着很清晰的红色巴掌印子。
  她的眼角还挂着一滴泪珠,楚楚动人,既有小女孩的清纯,也有少妇的风韵,更有作为母亲的母性光辉。
  项央心内暗道一声这男人不解风情,如此美人,是用来疼的,怎么能毒打呢?
  她脸上的印子普通人需要三五天才能消除,一般为了掩人耳目,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茹玉夫人精通内家武学,功力虽非精湛,但也算得上醇厚,以真气运转,疏通血络,一夜功夫就能恢复如初,倒也不虞被人发现。
  “阿木,你放心,我会尽快完成你交代的事情,你一个人在外面也要小心一点,不要何人争斗,我和乐儿没有你真的不行……”
  茹玉夫人对这男人的确是一往情深,而这男人此时此刻也多了许多温柔,捧着茹玉夫人的脸蛋缓缓摩挲,语气心疼,
  “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你也要在这里好好的生活,不要担心我,为了你们母子,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两人缱绻缠绵片刻,茹玉夫人关上门休息,屋内的亮灯也熄灭,而男人则蹑手蹑脚的施展轻功往大院外纵去。
  只是他没有料到的是,在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已经跟上两个乌漆嘛黑的影子,仿佛拴着的铁链,紧紧跟着他。
  很快三人离开北苑,这男人就要朝着一个方向快步离去,忽然停驻在原地不动,浑身上下宛如被压了万钧重石一般难受,压抑。
  滴答滴答,有汗水从男人的脸颊一侧滑落,滴在花白色的岩石地面上,浸湿了一片,他握剑的手竟然情不自禁的颤抖,然后抖落在地。
  对于一个用剑的先天高手来说,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来人的武功,一定远远超过他,超出他的想象,超出他能抵挡的范畴。
  缓缓的转过头,阿木见到了身后不足两丈之地站着一男一女,不自禁的倒退一步,脸色狂变。
  而在他转头之后,项央与南凤兰才真正看清楚这个男人的长相。
  大约二十六七岁的年纪,和项央仿佛,脸部轮廓分明,下巴略微有些消瘦,整体的五官线条,虽不是完美无缺,但也是极有魅力的那一种。
  再加上身上那独属于用剑高手的那一股孤傲与狷狂的气质,难怪能把茹玉夫人这样一个如花美人迷得神魂颠倒,确有不凡之处。
  “你们是什么人?”
  见到身后跟着的两个人,阿木满头的大汗如崩流一般淌下,仿佛水泼一般。
  他的声音不知不觉的带着颤抖,是恐惧。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七巧破心诀
  阿木虽不是什么绝顶高手,但在这个年纪修成先天境界,也算是资质不俗,天赋可用。
  他在江湖漂泊打滚,历经沧桑,也遇到过不少强者,却从未见到如面前这一男一女出众的人物。
  不再掩藏气息,不再压抑气势的项央,就如同九天之之上的神灵,是凡间之人难以仰望,不敢仰望的强大存在,似乎只要他想,不需动手,单凭凝若实质的气势就能生生将阿木给震死。
  这样的人,伟大到只能膜拜,阿木敬若鬼神。
  南凤兰虽无法与项央相比,但作为天人强者,同样不是一个小小的阿木所能抵挡,且她将自己当做太阳周边的星辰,与项央的气势交错融合,连成一片,也有了证道的几丝威严。
  “跟我走,我有一些事情要问你。”
  阿木的卖相不俗,可惜人品太差,至少在对待茹玉方面,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让项央好感欠奉,也没什么好语气,冷冰冰的说道。
  而随着项央声音窜入耳中,阿木的心底深处升起莫大的服从性,那是面对强权,强势,强力,看不到反抗希望,也没有自我救赎可能的放任,嗯,换一句简单的话,就是破罐子破摔,认命了。
  于是在小路上便见到奇怪的一幕,项央与南凤兰并排而行,一男一女,丰神如玉,优雅如兰,潇洒的好似赏花游园。
  两人身后两丈远处则跟着一个佝偻着身体,身躯僵硬好似木头一般的黑衣男子,他的眼神空洞,迷茫中满是恐惧与担忧,再没有刚刚对着茹玉夫人的强势与气概。
  不多时,三人来到北苑后的一个安静的小草皮上。
  天上的月亮弯弯,泛着银辉,星辰点点,幽蓝如海,映照着下方带着淡黄颜色,好似长藤一样的荒草上,有强风吹来,仿佛绿色的海洋荡起波浪。
  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夜色当中,项央转过身,一双刀锋一样的眸子转动,将视线投放到身前不远处的年轻人身上,给与对方无边的压力,
  “说说吧,你和茹玉夫人是什么关系?你要她接近白天雄是为了什么?你所提到的灵崖山,到底有什么秘密?
  把一切都说出来,你想要什么,我就能给你什么,否则,后果是你决不能承受的,我敢保证。”
  项央有不少猜测,也有不少疑问,面前之人则是一个很好的验证猜测和解决疑问之人,因此半是利诱,半世威逼,让他开口。
  呼,呼,面对项央,阿木害怕的两腿打颤,眼皮直跳。
  急速喘息几声之后,运起心法平复心中的压抑与恐惧,随后擦了擦鬓角与额头的湿漉汗水,反问道,
  “想要什么就给我什么?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夸下如此海口?”
  临到生死关头,他反而冷静下来,自问面前男女杀他不比捏死一只蚂蚁要困难许多,那么既然不杀他,必然是有所求,他的性命短时间内也有了保障。
  他现在反而对项央与南凤兰的身份起了怀疑。
  那份恐怖的武功不提,项央高高在上,雄武无敌的气魄,以及南凤兰贵不可言,非矫揉造作可比的气质,都不是一般的武夫能有的。
  “喂喂喂,小哥,我看你是搞错了自己的处境吧?现在是我为刀俎,你为鱼肉,让你说什么就说什么,省的吃苦头,你看起来不是个笨蛋,怎么这时犯了糊涂?”
  南凤兰啧啧一声,晃晃脑袋,带动秀发飘舞如柳,散如瀑布,脚下一动,瞬间突刺到阿木的身前,秀手幻化七道残影,在阿木身上的几个大穴与经脉交汇之处刺入独门真气。
  一瞬之间,原本铁打一样健壮的阿木瘫倒在地,宛如一滩烂泥一般在地上打滚,五官扭曲,面目狰狞可怖。
  在他衣服之下,略显黝黑的表皮之间,一道凸起的长条形小包在全身游动,带动牛皮一般坚韧紧绷的皮肤上有血雾爆出。
  其产生的痛苦,足以与女人十月怀胎分娩时所受的苦楚相比拟。
  这是独属于神捕门的一门特殊武学,名为七巧破心诀,乃是门内高手专门为了硬骨头犯人所创,用意就是折磨,惩罚,极为阴险毒辣。
  七巧破心,一巧强过一巧,最高有七道血线在人体窜涌,令受刑之人,体会到七倍于孕妇分娩的痛楚,足足能让人痛到神经崩断而死。
  南凤兰突下辣手,就是给阿木一个教训,且动手颇有分寸,以她修为足可打出七巧之劲,却只发一巧之力,让阿木痛而不伤,尝到苦头。
  不过片刻之间,阿木已经痛到以头撞地的程度,乞求以更大的痛楚刺激压下目下的无边痛苦,可惜草皮松软,只砸出几十个大坑,却也不过堪堪将脑门蹭破些皮。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快帮我,快帮我……”
  熬了一阵,阿木终究还是率先低头,开口求饶,这般痛苦,是他过去人生当中从未经受过的,而且还是连绵不断,越发深刻的那种痛。
  所以别说让他透露几个消息,就是让他马上自断经脉,自废武功,他恐怕也是毫不犹豫的执行。
  不过他之前的表现太过不堪,南凤兰对他有气,或者说仇视,故作不觉。
  只等到项央朝她示意,才点出一记指力化解七巧破心诀的劲力,让他从无边痛苦当中解脱出来。
  “这门武功是七巧破心诀,非神捕门嫡细不传,你们是神捕门出身的高手。”
  劲力虽解,但刚刚受到过无边痛苦的折磨,阿木整个人的神经都是绷紧的,湿漉漉的仿佛从河水当中捞出一样。
  他呈大字状仰对天空,神情放松,就像是刚刚跑了三天三夜未曾休息,整个人都快报废,现在正躺在席梦思的大床上休息,舒服的都快要灵魂出窍了。
  随即阿木一个鲤鱼打挺跳起身来,站定后用一种笃定的语气对着项央和南凤兰说道。
  这七巧破心诀虽不是独一无二,但也是极为隐秘,常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阿木不过小小的先天,是从何处得知七巧破心诀的呢?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透露
  南凤兰秀眉倒竖,宛如两柄细剑飞悬,美丽的脸蛋上多了几许杀机,能知道七巧破心诀的人,要么是神捕门门内之人,要么是曾经受刑过的人。
  “不用怀疑,我只是曾经被人用这种手法折磨过,这次故痛重温,才能辨认出来,嘿,对我下手的那人,正是你们神捕门的一个高手,不过可惜,他现在已经死了,是白天雄亲自动的手。”
  阿木左右晃了晃脖颈,发出咯嘣的脆响,撇着南凤兰的眼神当中有一丝惊艳,更多的则是畏惧,强大的女人,可怕的女人。
  直到现在从最初的恐惧挣脱出来,他才有心打量这两人,观察对方,而不是只将他们当作主宰自己的神明。
  项央负手在后,高大的身体宛如一杆标枪直立,目中平静,很快想到对阿木出手的人,极大可能就是在他之前来定州追查温家堡灭门一案的精英捕快。
  “我的耐性有限,将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仅仅是普通的一句话,却再次给阿木带来难以承受的庞大压力,一只小白兔待在老虎旁边,哪怕老虎并没有伤害它,心中的恐惧却不会减弱半分。
  “从哪说起呢?哦,就从我的身份,和茹玉的关系开始说吧……”
  阿木再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他怕这个恐怖的男人真的会杀了自己,所以连忙将自己的情况透露的底朝天。
  阿木出身于定州郝家庄,是郝家庄主的少主人,在七年前,郝家庄惹上魔门黑煞一脉的一个高手,被彻底打残,阿木的父亲,两位叔叔,尽数被杀,庄子被灭,他自己则侥幸逃得一命,开始浪迹江湖。
  而茹玉夫人,在十二年前,已经是阿木的女人。
  她本是郝家庄内一个佃户的女儿,后来因为姿色出众,被阿木给强行占了身子,索性认了命,之后就一直被当做小妾养着。
  在当时,阿木家中还有些实力,无需为生活奔波劳碌,茹玉夫人平日无事,也跟着阿木练了一些武功,且因为资质不错,还有了不小的成就。
  这就是茹玉夫人和阿木之间的关系。
  十二年的感情,纵然不是真爱,但经历了酸甜苦辣,也早已经有了牵绊,不是那么容易割舍的。
  也难怪茹玉夫人对他如此死心塌地,并非真的蠢,而是岁月的积淀,发自内心的信任。
  阿木与茹玉的关系,或许爱情很少,更多的是亲情,割舍不断的亲情。
  阿木原先虽然不是先天境界,但也是后天大成的修为。
  在江湖上打滚,怎么也能混个出人头地,不过他的性格恶劣,生性风流,时常招惹孽债,几度被人追杀,一度郁郁不振。
  而三年前,阿木在连川城内遇到一个女人,一个妖冶如牡丹,刺人如仙人掌一样的女人,让他改变了自己的人生,不但提升了修为,还有了人生第一个为之努力的目标。
  说到这个女人,此刻身如鱼肉的阿木仍旧心神摇曳,表情回味,看的南凤兰颇为好奇,抑制不住发问道,
  “这女人真就这么美吗?难道会比我还漂亮?”
  女人,总是会对同性的出色人物好奇,然后以自己作比,赢了喜气洋洋,输了垂头丧气,如此轮回不止。
  南凤兰作为一个极为美丽动人的女子,姿色出众,虽未倾国,也可倾城,自然十分自信,而看阿木的态度上,那个女人似乎比她还要漂亮,自然起了好胜之心。
  “漂亮?不,不,不,这位姑娘是我生平见到的最为出众的人物,那个女人连茹玉的美貌都不如,更别说和姑娘相比了。”
  阿木又偷偷瞄了眼南凤兰,不着痕迹的拍了个马屁,继续说道,
  “她的长相,实则不过中等,顶多算的上时清秀可人,不过她的韵味,实在是万中无一。
  嗯,别的女人可以用花作比,她就像是黄金。
  对于普通人而言,花能赏心悦目,而黄金虽没什么观赏价值,但吸引力是无与伦比的,她对我的感觉就是这样。”
  项央和南凤兰都不是蠢人,很快从阿木遇到那个女人的时间想到了什么,这女人会是温菁菁吗?
  “想来两位也在猜测,不错,这个女人正是温家堡的大小姐,温菁菁。
  当时初见她,我就有一种魂不守舍之感,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让我着了魔一般,如痴如狂,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掏给她。
  而也就在她亮明身份不久,她对我说起了自己的身世与遭遇,她告诉了我有关温家堡被灭门一案的真实原因。
  灵崖山腹之中,发现了一座陵寝,根据温家人的推算,这座陵寝,可能是当年大周太祖麾下第一谋圣司空玄的陵墓。
  为此,温家和白家有了一番争斗,最后白家获胜,得到了灵崖山,也间接的得到了司空玄的陵墓。
  后来,白家为了防止消息走漏,特地联络高手,在年关时下狠手灭了温家满门,只有温菁菁侥幸避过一劫,这与我当年的遭遇十分相似。
  而她告诉我这些,是希望我能帮助她向白家复仇,同时夺取司空玄陵墓中的一样东西。
  这是可能打破这个世界,前往神话传说当中的永恒国度有关的一样东西。
  而为了让我能有机会取信于白天雄,温菁菁将这陵寝的相关布置与机关图一并交给了我,让我扮作当年铸造陵寝工匠的后人,有机会参与到开发陵寝的过程当中。
  不过很可惜,三年过去,白家虽然在开发这陵寝的过程中阻力重重,且损伤不少,却始终不曾向外界求助。
  我以茹玉为饵,就是想借她将我自己引荐给白天雄,可惜她没用,辜负了我。”
  阿木的一席话,听得项央与南凤兰极为入神。
  温菁菁的虽不美貌,但风韵无双,对于男人的吸引力绝不正常。
  她竟然找到阿木,要一个陌生人帮他向着巨无霸势力复仇,而这人还答应了,可能吗?
  灵崖山有陵墓,陵墓可能谋圣司空玄所留,这真不是编造的谎言吗?
  一切的一切,听起来就像是故事书一样,充满了戏剧性。
  且不说各种不合常理处,单单一个陵寝,如何能确准是司空玄死前所留?
  这位谋圣乃是当时天下仅次于大周太祖的绝顶人物,死后不见踪影,从未听说有什么陵寝留下,温家人凭什么确准?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癫狂的人
  “嗯,假如这个阿木说的都是真的,再假如这个陵墓真的是司空玄所留,内中有着破碎虚空,前往永恒国度的秘密,有些事就可以解释。
  比如温家最先发现并知道相应的信息,但出于贪婪,有意隐瞒,从而和白家产生龌龊,更在与白家的争斗中败北,却保留着什么早前得到的东西,招致灭门。
  而相关的信息,在此之前或许就被温菁菁得到,所以白家灭掉温家后,一无所获,在开发陵墓的进程上也并不理想,三年过去,还未得到想要的东西。
  从这个方向解释,灭门是说的通的,不过又产生了新的疑问,这阿木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打入白家内部?报仇?伺机夺取那件可能破碎空间的宝物?想的或许很好,但他真的有这个实力吗?
  另外,就是温菁菁对于那件东西的渴望,或许压过了对于白家的仇恨,不然光凭破碎空间的神物,就能让天下震动,说不定第一个铲平白家的就是周侗,报仇并不难。”
  项央脑海当中闪过许多念头,不过最终留下的只有一个,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这件事,他也想掺上一手,嗯,是不涉及神捕门的个人活动。
  要知道,从康州开始,他就发现了江湖与朝堂发生的许多大事与大周太祖以及司空玄密不可分,或者说包括天地灵机大减,都是这两位大神留下的历史遗留问题。
  对于破碎空间,到达传说当中的永恒国度,项央心中也是抱有半信半疑以及无限的渴望的,这种渴望从他得知这是一个高武世界的第一天就有了。
  所以,连他都有这种私心杂念,那么温菁菁也好,在他之前查到阿木这里的那个精英捕快也好,抵挡不住诱惑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错,阿木既然扛不住南凤兰的七巧破心诀的一巧之力,那么遇到别人施展同样的手法,他肯定也是扛不住的,那么神捕门内为何没有相关的消息传出?
  最合理,也是最可能的解释,就是那个捕快也有了私心,只透露少许的消息回总部,隐瞒了不少真相,为的,肯定也是那个陵墓当中最有价值的那样东西。
  “温菁菁在哪里?”
  权且当阿木说的都是真的,项央突然又发问道,比起这个人,他更想透过温菁菁了解这一切。
  而且他还有一些想不明白的地方,比如温菁菁是如何从一个骄纵的大小姐,变成风韵无双的丽人,又是如何具备指导阿木修成先天的实力的。
  他没忘记的话,神捕门的宗卷当中记载,这温家菁菁,虽然善于易容改面,但在武道之上修为平平,并没有很大的成就。
  当然,他更想知道温菁菁的具体打算,单靠一个阿木,一个茹玉夫人,或许能给白家添一些堵,但想要造成实际的伤害,甚至谋夺陵墓当中的东西,实在有些异想天开。
  “不对,如果阿木与茹玉的作用仅仅是棋子,是用来帮助开发陵墓的棋子,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而她本人是谋夺奇物的后手,就不难理解了。
  也许,是她用什么禁忌的手段,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获取了无匹的力量,足可以完成夺物一事,那么阿木与茹玉的存在也就说的通了。
  灵崖山如果真的有司空玄的陵墓,势必守卫森严,如同铁桶江山一般,外人,哪怕天人高手也难以潜入,单凭她一个人,绝对闯不到里面深入陵墓。
  她要的是,借助阿木的手,帮助开拓这个进程,同时,保证自己能一直掌控两人,随时了解一切的情况,为谋夺一事做好万全准备。”
  项央心中忽的闪过一个念头。
  “温菁菁就在白家?她在茹玉夫人的身边?”
  “温菁菁在哪?我是真的不清楚,她的武功远超过我,她的一举一动,也不需要向我汇报,我只是一个愿意为她付出所有的人。
  如果真的知道她的行踪,我想我是一刻也不愿意离开她,你们不知道,她有多迷人,她的身体有多迷人,是你们一辈子也想象不到的迷人……”
  阿木此刻陷入了癫狂,面色红胀,心跳异常,在回忆当中,居然都有一种莫名的疯癫,很难想象温菁菁到底有多大的魅力。
  “不正常,项弟弟,那个温菁菁恐怕是动用了某种手段,将这个阿木给迷惑了。
  一个女人,魅力再大也有限,阿木又不是未经历男女之事的小白,祸国殃民的绝色也做不到这种情形,我就不信她真的是妖精,能单凭魅力就把人迷得死死的。”
  南凤兰看着阿木此时的状态,目中鄙夷,脸色也不是很好看,随即见到项央一副深思的模样,眼珠转动,哧哧笑道。
  项央无意识的抬头,就见到南凤兰展着一张如花艳丽夺目的脸庞凑在自己面前,倏然后退,苦笑一声,
  “不是项大哥吗?什么时候又成了项弟弟了?不过你说的不错,温菁菁应该是动用了某种媚术,辅以精神妙法,再有无比精深高明的修为,才能做到这一步。”
  项央有些哭笑不得,这女人还真是有意思,不久前才叫自己哥哥,现在又变成弟弟了,也不知是发什么疯。
  南凤兰却是抿唇一笑,摇头不语,心中自有打算。
  “好了,我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你走吧,希望你今后好自为之,茹玉是个不错的女人,又有了你的孩子,你不该辜负她的。”
  项央压下对南风兰的不解,转而朝着阿木说道。
  阿木从癫狂中醒转,身体仍有不适,却并不意外,拱了拱手,就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身体离开这块小草坪。
  前一次被神捕门的那位抓住,折磨一番,最后同样安全离开。
  不是他运气好,也不是这两次遇到的都是软心肠的人,仅仅因为他们不相信自己,要透过自己找到温菁菁。
  可惜啊,自己是真的没有说谎,温菁菁,他也找了好久了,可惜怎么也找不到。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当打开陵墓,取出内中最珍贵,足以破开空间的那件奇物,温菁菁才会出现。
  所以,他才这么迫切的想要进入陵墓,为此不惜对茹玉大打出手。
  他虽然喜欢茹玉,也有多年感情,但比起温菁菁,一切都不算什么。
  茹玉重要,乐儿重要,却都没有温菁菁一个人重要。
  他觉得自己中了毒,不然绝不会有这种疯狂的念头。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情难自禁
  阿木离去的瞬间,项央面无表情,只是双目瞳孔骤然一缩,一道尖细如丝的阴柔异力和着一缕清风,悄悄的附在阿木的鬓发之间,不为人所知。
  这道异力乃是他的元神糅合刀气所成,至阴至柔,无形无影,除非证道高人,不然天人境界的强者也难以发现,更遑论驱除。
  “你想怎么做?我们该将阿木所说的事情,上报给总部吗?”
  阿木离去已经有半刻钟的时间,而小小草坪上的两人,却是一动不动,只是维持着之前的站姿,似乎化作了山间的岩石,任由雨打风吹也不动摇。
  项央背负双手,昂然而立,目视着前方黑暗而又开阔的原野,衬着天上皎洁的月色与星光,似有犹豫与心事。
  南凤兰罗裙飘摆,红唇轻吐,一心望着眼前的英武男儿,曾经永驻于眼眸当中的妖媚与恨意尽数消散,只剩下一汪柔情。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你认为我会怎么做?
  如果我说,我不想将这件事报回总部呢?如果我说,我同样对司空玄留下的那样东西感兴趣呢?
  你会返回总部,状告我吗?”
  项央没有直接回答南凤兰,只是依然散乱着目光,瞄着这野外的夜景,有些心不在焉。
  如果今日阿木身边只有他一人,如果今日听到这许多消息的只有他一人,那么许多的纠结与犹豫都不会产生,只是发生过的事已成事实,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南凤兰一直在他身边,她听到了有关灵崖山的许多事,不管真假,项央有了选择,她也必须做出选择。
  如果可能,项央真的不想伤害这个女人,不止因为她有着九成相似于南小茹的相貌与身段,也因为这顿时间以来她若有若无表现出来的情愫。
  曾经的项央或许无法发现,或许发现了会视若无睹,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但现在的项央,证道了的项央,悟本归真的项央,却狠不下那个心伤害她。
  面对喜欢自己的女人,一个男人纵然不接受,也不该伤害她,项央是怎么认为的。
  “噗嗤,你看看你,皱着眉头,像是老了几岁,不过还是那么年轻,英伟,真的是很好的一个人啊。
  唉,你放心,项哥哥也好,项弟弟也罢,你都是项央,只要是你,你想做的,我都会义无反顾的支持你,就按你的意思吧。
  今晚我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如果你真的信任我,我也愿意帮你,你愿意吗?”
  南凤兰两步走到项央的身前,探出剥葱一般白皙修长的右手食指,轻轻的按在项央的眉心上,有些温热,带起一阵幽兰香气,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
  而眼神,尽是痴迷与期盼。
  此时此刻,南凤兰还真的不是惺惺作态,故作痴情以吸引项央,而是真的情难自禁,不知不觉的陷入到对项央一腔爱意当中。
  在东阳道中,见到项央的第一眼,见到项央望向自己的复杂莫名的眼神,南凤兰就已经情难自禁。
  因为一个眼神喜欢上一个人,爱上一个人,并非那么不可思议,她对于他,或许就是一见钟情。
  只是她的过往,她的仇恨,禁锢了这些,让她虽然喜欢项央,却掺杂更多别样的图谋,她有自己的目的,更确切的说是想利用项央。
  然而这段时日以来,南凤兰与项央朝夕相对,越是接触,那发自内心的喜欢和爱恋就越深,她的过去,她的仇恨,似乎压不住她对于项央的喜欢。
  这种喜欢实则也不纯粹,夹杂了对于过往荒唐的自卑与唾弃,对于项央别有图谋的愧疚,种种如丝,将她的心越缠越紧,越捆越牢。
  到今晚,她有意无意的挑逗,痴心,已经分不清究竟有多少演戏,多少真心,因为人的感情本就不是个人能主观控制的。
  喜欢多一点,喜欢少一点,恨多一点,恨少一点,都是不由自主的。
  南凤兰的心,此刻完全的敞开,以女儿身大胆的向心仪的人求爱,实是爱意潮涌的一种冲动表现。
  大概是见到了茹玉夫人这样痴心的人,又看到了阿木这样辜负了痴心的人,联想到了过去的自己,心神失守。
  她最后一句愿意吗,实则是一语双关,以项央的才智,不会听不出。
  如果项央愿意要她,那么她便愿意为他放弃一切。
  放弃自己神捕门的身份,放弃自己的武功,放弃自己对于那个人的仇恨,甚至放弃自己的生命,她会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项央。
  她本就是这样一个人,爱了,就要爱的轰轰烈烈,全心全意,为对方死也不怕,而恨了,就要恨的咬牙切齿,刻骨铭心,即便毁了世界,复仇的火焰也决不熄灭。
  现在,她就是将自己的人生交给项央,她既怕项央答应,因为她还有不甘,心中仍有恨火未熄,她又怕项央不答应,因为她真的很喜欢项央,怕被拒绝。
  南凤兰的动作与深情深深触动了项央,终于转头将视线对准她,瞳孔深处倒映出对方的绝色秀丽。
  项央是不知道南凤兰为何突然如此主动,但他知道,这次与过往那种若即若离的暧昧挑逗不同。
  南凤兰是认真的。
  可惜,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他很清醒,也很理智。
  他爱的只有一个宁珂,对于南凤兰,更多的是基于南小茹而升华的一种愧疚与怜惜,当然,也有这段时日以来两人之间建立起的独立的友情。
  “嗯,我希望你帮我,我也相信你不会害我。
  时候不早了,咱们找个地方休息吧,明天再做事。”
  模棱两可的回了一句,项央避过南凤兰炙热的目光,淡淡道。
  他不想伤害南凤兰,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所以用了一种婉转,甚至模糊的方式。
  南凤兰的心头则如同浇了一盆冷水,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随即退后几步,将触摸项央眉头的右手掩在腰后,勉强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因为冲动而喷薄的感情放缓,剩下的就是蚀骨入肉的冰冷。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安排
  清晨,项央与南凤兰从连川城内的一家小客栈内走出,两人之间恢复如初,南凤兰依旧一副妖娆之姿,只是眸中偶尔流露出的落寞怎么也掩饰不住。
  项央则放下了儿女私情,和南凤兰在路边一家早点摊子要了些吃食,和她商量起未来的行动。
  “如果阿木没有说谎,或者大部分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温家堡的灭门一案已经明朗,就是因为灵崖山发现的陵墓与司空玄有关,招惹祸端。
  主谋应该是白家,下手的应该就是白天雄,楚奇,向东以及一众高手。
  向东不知,其余人连同白家本该是周侗麾下,不过白家有了异心,所以背叛了周侗,更联络楚奇,向东做下这件灭门惨案。
  而向东因为什么帮助白家,不清楚,不过楚奇帮助白家,应该是为了白天雄,这是一段不容于世俗的爱恋,但也显得格外纯粹,不掺杂任何利益与算计。
  楚奇对于周侗,应该是极为忠心的,想来周侗对他也是极为放心的,所以如果楚奇帮着白天雄欺瞒周侗,让周侗放松警惕,是很有可能成功的。
  毕竟周侗再神,只怕也算不到楚奇对白天雄的特殊情感。”
  针对项央的分析,南凤兰很是认同,这是合乎现状的一种推测与解读,刨除温菁菁的存在,温家的案子已经证实了。
  这看起来很简单,似乎项央仅仅通过一天的时间就查出了过去神捕门三十个精英捕快都查不到的真相。
  不过说来简单,做起来却是难如登天,或者说,除非是证道,不然都很难做到这一点。
  这一切的一切,除了之前神捕门搜集的信息,都因为项央有着超越白家人想象的武功,能潜入白家,窥探诸多证道高手而不被发现,入北苑如入无人之地的情况。
  种种算来,都建立在其强大无比的实力之上,有着独一无二的不可复制性。
  换了一个老捕快,只能苦逼的利用各种手段明察暗访,旁敲侧击,寻找证据,而不是如同项央这般直接接触案件的本质。
  当然,或许不是没人查清,在项央之前,曾经找到阿木并对他施展七巧破心诀的捕快,可能也查到了真相,只是因为灵崖山的秘密,选择了隐瞒,最后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不过就算案件明朗,证据恐怕也都消失不见,很难证实。
  你曾说过,白家早已经将当年的那些参与之人慢慢灭口,现在剩下的,恐怕只剩下白天雄,楚奇,向东三人了。
  无凭无据,恐怕奈何不得白家,尤其是你想要在灵崖山的陵墓当中插上一手。
  而且就算你找到温菁菁,有了她这个温家遗孤的口供,恐怕也不愿意用她来解决温家的案子吧?”
  南凤兰先是有些头痛,等说到温菁菁,又极为笃定。
  项央是有私心的,他想要吞下司空玄留下的有关于破碎空间的奇物。
  嗯,假如真的有那个陵墓,陵墓真的是司空玄所留,对于项央而言,仅仅在一件灭门案上折戟沉沙,怎么说来都是值得的。
  “你既然说到了此案的真凶还剩下三人,何必这么早下决定呢?
  这件案子其实并不难解决,向东我不了解,也没见过,不去说,这楚奇就是一个极好的突破口。
  他对于白天雄而言,既是一个极大的助力,也是一个不稳定的隐患。
  他会为了白天雄杀人,背叛周侗,你说他会不会为了白天雄背上这个案子?”
  项央说到楚奇,眼神有些奇怪,半是怜悯,半是冷酷,看的南凤兰心中不禁打起了一个冷颤,仿佛冬风吹入衣衫,窜入肌肤内,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你想怎么做?”
  南凤兰向来认为项央是一个堂堂正正,巍峨霸烈的男人,不屑于阴谋诡计,行事也是无愧于心,不过看到项央那个眼神,总感觉有些不安,惴惴问道。
  她本以为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足够认识项央。
  但在忽然发觉,自己对于项央还是不太了解,因为过去的她看到的总是项央好的一面,优秀的一面,光明的一面。
  然而这个男人,真的是完美无缺吗?世上从来都是十全九美,完美无缺,更像是虚幻的梦,可能吗?
  “要怎么做,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因为这件事只有我能做,旁人做不到。
  而且现在我还不想这么早就将这个案子结束,我还要留下来,继续观察白家。
  这样吧,待会儿你悄悄的去定州神捕门,让少雄帮我伪造一些案卷,一定要做的天衣无缝,再帮我打探一下楚奇的行踪,最后将他的行迹完全纳入掌握之中。
  另外,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去过神捕门后,不必回来找我,直接去灵崖山外观察那里的情况,看看守卫是不是真的那么森严。
  若是有机会能打探到内中的情形,就更好了,然后回来将那里的情况告诉我。”
  项央唇角抿起,微微一笑,很是温和,只是语气铿锵,完全是不容拒绝。
  当然,他的这种态度并不是针对南凤兰,仅仅是他希望一切能按照他的设想发展下去。
  “你呢?你留在这里做什么?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如果因为昨晚的事,我可以向你道歉。”
  南凤兰沉默一阵,眼神突兀变得哀伤起来,绝美的容颜黯淡下来,整个人就像是一朵即将凋零的花朵,失去了水分和土壤的滋润,奄奄一息。
  她认为项央是厌倦了她的存在,索性将她调走。
  他好狠心。
  不然为何二人独自相处如此短的时间,就要分别?
  “我要留在白家找一个人,你不必担心我。
  还有,昨晚的事,其实我很开心你能站在我这一边,根本没有生你的气,更不用你道歉,相反,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
  嗯,这样吧,等你回来,我请你到这定州最好的酒馆吃饭,如何?”
  项央笑笑,伸手轻轻捏了捏南凤兰乌黑秀亮的长发,作亲昵状。
  而无声无息间,透过自己的强绝武道,已经在南凤兰的长发之间,种下了与昨日阿木身上一般无二的异力。
  南凤兰浑然无所觉,只是心内一喜,只要项央不是讨厌她,能留在他的身边,她就有机会让项央爱上她。
  虽然昨晚的隐晦示爱,项央拒绝了她,但并不坚决,并不明朗,这就给了她更多的遐想。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厨娘有异
  南凤兰不知项央忽然亲昵的原因,但并不妨碍心底的喜悦与甜蜜。
  整个人忽然变得活泼许多,一顿早餐,银铃一般的清脆笑声从未停止过,这是她很久未曾有过的开怀时刻。
  等到南凤兰迷人的背影消失在人流当中,项央方才叹息一声,刚毅的脸上阴郁不定,似乎有些纠结,不过最后还是化为坚定与冷漠,目视南凤兰消失的方向留下一声浅语,
  “我放你一马,希望你不会背叛我。”
  多日的接触,多日的了解,项央看出南凤兰应该是对他有些喜欢的,只是这种喜欢,是纯粹的真实,还是虚假的谎言?
  即便是真实的,这种喜欢又有多少,能够多到让她欺瞒神捕门吗?
  若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因为这样的小女孩往往对爱情看得极重,项央并不会有这种怀疑,或许会怀疑,但不会有这般深沉与不安。
  但南凤兰并不是小女孩,她是一个风月老手,和她有过关系的男人只怕自己都数不清,对于感情的随便,肉体的放荡,实在令人不齿。
  这样的人,她会如此轻易的就对自己一往情深?可能吗?项央深表怀疑。
  当然,过去的堕落并不代表全部,南小茹就是一个得到自我救赎的人。
  而且她的爱,随着项央拥着她离世的那一天,已经得到了证实,是真实,纯粹,不容玷污的。
  但项央很清醒,南凤兰是南凤兰,南小茹是南小茹,或许脸是一样的,但性情,人格,是截然不同的,南小茹以死亡为交换,在他心中留下深刻的痕迹,南凤兰则不同,至少现在是不同的。
  而现在他要做的事可能与神捕门的宗旨背道而驰,南凤兰表面上似乎因为感情而倾向于他,但实际上呢?会不会转头就向着总部的那帮人告密?
  出于谨慎心理,项央不得不在南凤兰的身上下了暗手,这是证道之前的他同样很难做到的,而现在则变得理所当然。
  “接下来,我还要到白家一趟,温菁菁的下落,应该就在北苑当中,必须要把这条藏于黑暗中的毒蛇给挑明。
  而且白家敢于背叛周侗的倚仗恐怕也不小,八九成是入了魔门,也应该查查了。”
  北苑新房,主人白天雄新婚燕尔,拥着新纳的美妾罕有的睡到巳时才醒转,跟着安排下人侍候穿衣,洗漱,吃早饭,然后才来到办事堂中处理白家的事物。
  项央则在这个时间段前穿过重重阻碍守卫,无声无息的潜入办事堂内,翻找可用的线索与信息,可惜没什么收获,本来也不指望能从这里找到什么答案。
  不过也不算一无所获,项央眼观八方,神游虚空,倒也从压箱底的长轴中找到了北苑当中的名册,囊括十年之内入府出府之人,包含管家,护院,老妈子,丫鬟,仆从……
  这些人,项央着重翻看了近三年内的人事变动,单以女人而论,无论年纪大小,做哪种活计,一共入府七十余人,如果他所料不错,这温菁菁很有可能就藏身在这七十余人当中。
  “按理来说,三年前的温菁菁不过是十六岁,今年也不过十九岁,可以排除一大部分人,不过此女精擅易容,又有不测之武道修为,所以其他年龄的女人也有可能是她假扮而成,不能大意。
  嗯,就先从茹玉夫人身边的女人查起,我就不信她能飞天遁地,逃过我的双眼。”
  等到项央离去两个时辰,白天雄才姗姗来迟,坐在办事堂内的宽椅上处理府上以及白家的部分事物。
  项央则一如昨夜一般,潜入茹玉夫人所居住的大院当中,由于体表附着一层雾蒙蒙的雄厚真气,使得青天白日之下,旁人也是视之不见,犹如鬼魅。
  以项央能耐,不过半日时间,就摸透了茹玉夫人身边的下人情况,倒是有两个丫鬟与温菁菁的形貌与年龄相似,可惜都不会武功,被排除掉。
  项央没有灰心,以茹玉夫人为中心,朝着四方搜罗暗查,与名册上这三年入府的人对应,以他的目力,该人是否练过武,武功有多高,都是一眼看穿,绝无差错。
  如此过了三日时间,项央白日暗查,夜晚休息,不说地毯式搜索也差不多,很快搜罗到火房当中的一个厨娘,年纪很大,日常的表现虽无异样,但深浅不测,让他心中生疑。
  这厨娘名为月娘,大约是两年前经人介绍入府,与茹玉夫人同期,仅仅晚了两个月而已。
  看相貌是三十来岁的少妇,眉眼宽,人中深,肌肤也有些粗糙,不是很漂亮。
  不过月娘的身材丰腴,手脚勤快,又烧得一手好菜,配合一副温婉贤良的气质,也是极有魅力的。
  之所以引起项央的疑惑,就是此女体表之外荡漾着一层天人高手也窥测不到的异常真气。
  此门真气,非浑厚凝实,而是柔韧似霞,绵软若锦,阴阳交融互济,与天地沟通,不但有着极强的防护之力,还有着莫测的掩藏之能。
  任凭白天雄一代天人,目光如炬,阮寒云天赋异禀,无疑瞳下无所遁形,但在这道玄妙无比的真气之下,也是难以窥测出月娘的与众不同。
  也只有项央,修成证道修为,又练成天刀真解当中的万化刀神,精神敏锐,仅次于破开精神神藏的绝顶高手,才能借由一点点的蛛丝马迹,经由深层次查探,才能看出月娘身份有异。
  不然一眼望去,只要不是刻意窥探,也难以发觉她体表的真气。
  “九成可能是温菁菁了,此时此刻,或许我能拆穿她的身份,让她暴露出来。
  不过以她的表现来看,很难对我推心置腹,更不用说将完整版的陵墓机关图奉上,不如暂且等待,一切按她的预料发展。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温菁菁就是这只螳螂,我则是这只黄雀,等到温菁菁出手,我就能摘取果实。”
  北苑西北角落的火房当中,项央倒悬在房梁之上,轻如云烟,看着那翻炒着锅铲,因为烟熏火燎而微微冒汗的少妇,心中又有了决断。
  阿木口述温菁菁将陵墓所有信息都交给了他,不过用脚趾头想都不可能,他不过是一个开道的棋子,温菁菁怎么可能把一切都托付给他呢?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进言
  不过等待也不是无限的,项央认为自己可以适当的推波助澜一番,比如帮助茹玉夫人推进这个过程,毕竟阿木早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
  倒不是项央不想直截了当的进入灵崖山的陵墓当中去,而是如此做,势必会惊动白家,进而惊动周侗,甚至惊动神捕门与大周也说不定。
  由此引发的一系列无法预测的后果,是他不想看到的局面。
  至于暗中将陵墓布置与机关破解之法呈现给白天雄,更是不可取,只因为此事事关重大,白天雄乃至白家见不到人,肯定会如惊弓之鸟一般查探这法门的来历,由此不但耽搁时间,还可能延误对于陵墓的开发进程。
  思量妥当,项央便挑了一天夜晚,偷偷潜入茹玉夫人的房中,在她休息时,以摄魂之术对其进行催眠暗示,让她原本犹豫不决的心变得坚定,向白天雄倾吐的渴望加剧,
  终于在这日,乌云压顶,天地昏暗一片,狂卷的风吹得天地失色,遥远的苍穹之上,乍响惨白色的惊雷闪电,乃是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之相。
  不多时,先是小雨淅淅沥沥,如掉了线的珠子,而后是大雨滂沱,如瓢泼一般,将整个北苑,整个连川城都笼罩在雨幕之中。
  外面清凉入骨,水气蒸腾,温暖的室内,茹玉夫人正慵懒的把着自家孩子乐儿,轻轻摇晃,面色全是慈爱,秀丽姿色,异于常人的气质,足以让绝大多数男人把持不住。
  而距她不远处的桌边圆凳上,白天雄就是这样一个能够把持的住的人。
  他的目光闪烁,矮壮的身子仿佛一个铁柱子杵在那,浓眉堆蹙,仿佛有什么难解的心事。
  “你是说,乐儿的父亲叫你刻意接近我,就是为了帮我的忙,求个荣华前程?
  他是几百年前修建陵墓的巧工的后人?有破解机关,直入主陵的法子,不曾骗我?”
  今日的白天雄本在城西处理一桩生意,因为天气不佳,风雨欲来,便匆匆回返北苑,想着避雨脱身。
  未曾料到在门前被茹玉夫人身边的丫鬟引着来到这屋内,听到茹玉夫人的诉说。
  她有异心,阮寒云早已经看出,白天雄也不意外,只是没有想到会与灵崖山之事有关,这容不得他不慎重,毕竟事关重大,他自己也做不得主。
  “是真的,乐儿父亲苦于有一身本事,但没有门路,只能借着我入白府讨个机会,我相信以他的本事,是一定不会让老爷失望的。
  之前是我猪油蒙了心,总怕老爷知道事情的真相,会赶我母子出府,心中害怕,又忧又惧。
  昨晚我思量再三,才决定将这一切向老爷和盘托出,没有丝毫的隐瞒。
  至于如何处置我母子,也全看老爷了。”
  茹玉夫人还是轻轻哄着怀中的乐儿,说这些话的时候,头低目垂,眼神朦胧如雾,原本说不出的话,如此简单轻松的就说出了口,做不到的事,也是轻轻松松就完成,全仗项央摄魂大法之功。
  原本以她受宠的程度,老早向白天雄坦白一二,阿木虽然有一番危机,但早晚会挺过去,不定一年前就被拉入灵崖山重用了。
  毕竟阿木武功低微,身后无人,却有对白家极为重要的信息,纵然怀疑,也是不得不用。
  只是茹玉夫人虽然精修内家武学,但本质上还是一个小妇人,还是曾经的佃户之女。
  胆子小,没主见,因为怀孕被纳,见到白天雄连个大气都不敢喘,如何敢将这种掉脑袋的事情说出?
  若不是此刻项央神功之助,恐怕只得如阿木所想,让茹玉夫人以色娱人,然后潜移默化的提出,耗时耗力,恐怕再有一年也未必能达成所愿。
  白天雄心中激动,猛地起身,带动起一股猛烈的劲风,如屋外的狂风骤雨一般,气势奔腾,随后左右各踏数步,踌躇犹豫。
  这妇人是他偶然所见,那时正值与楚奇争吵,心中愤懑,想着气一气对方,便不顾茹玉夫人身怀六甲之事,不顾白家反对,将她纳作十一房小妾。
  这两年来,他虽然很少来这,更不曾留宿过夜,但对于茹玉绝未亏待过半分,想来这妇人今天是咬了牙,定了心,才敢将实情道出,倒是有几分可信。
  “不过也不对,按照她的说辞,这男人是个为图名利,不惜献妻求荣的小人,怎么可能预料到我的行踪路线,又预测到我的性格与行为呢?
  这事除了这一男一女,还有别的人参与吗?恐怕要将此事向大哥禀告才是。”
  白天雄寻摸一番,想着如果茹玉夫人口中所言的阿木真的有陵墓的所有信息情报,那么对他白家而言,将是极大的帮助。
  自从三年前从温家夺走灵崖山,入陵墓当中便成了白家孜孜以求的大事。
  可是司空玄功参造化,算如鬼神,将陵墓修建在灵崖山的山腹之中,借助山体与地脉之气,糅合能工巧匠设下十二道天巧机关,每一关都参融一门天地大阵,威力无可估量。
  这三年来,白家绞尽脑汁,费尽心思,甚至耗费了不少人情关系,求取不少偏僻法门,死了不知多少高手,才堪堪破掉八道天巧机关。
  而根据家族内的能工推算,剩下的四道机关,将要耗费数倍于这三年的时间与消耗才可能破除。
  如果真的能得到陵墓当中的东西,白家是既不怕麻烦,也不怕消耗,总之这代价是付得起的。
  不过如果能减少损失,缩减时间,尽快打破陵墓外的守护机关,直入内陵,岂不是更好吗?
  尤其是白家正处于一个极为敏感的时期,若是有丝毫差错,被周侗识破,恐怕要面临一场大祸,自然是越早成功越好。
  越是思量,白天雄心中越是高兴,觉得一刻也不能耽搁,和茹玉夫人知会一声,便打开房门,迎着漫天的大雨,大跨步匆匆而去,身形宛如一头苍狼纵跃。
  而迎着被风吹得时而闭合,时而打开,砰砰作响的房门,一个人影无声无息的遁入雨中,留下一道浅笑。
  “这事,便成了,推算时间,南凤兰也快回来了。”


第一千零六十章 南凤兰归来
  就在茹玉夫人因为项央摄魂大法而鼓起勇气向白天雄进言坦白的第二天,南凤兰也风尘仆仆的自灵崖山上赶回来和项央汇合。
  连川城内一家小茶楼的三楼厢房,靠着窗户旁的茶桌边,项央与南凤兰对坐,气氛融洽且和谐。
  刚刚沐浴完的南凤兰穿着一身浅绿色的碎花留仙裙,一头乌黑秀亮的长发披散,散发着淡淡的兰花香气,白皙如雪的俏脸上还挂着点点水珠,两腮有醉人的红晕显现,应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之语,美不胜收。
  “黄少雄已经伪造了三份宗卷,按你的嘱咐,都是与楚奇有关,定州神捕门的总捕也不知情,这件事只有你我他三人知道。
  另外就是灵崖山,我去到那里,才发现山内山外都被白家围的水泄不通,高手也着实不少,我曾见到两个武功不下于我的强手,一男一女,应该就是白家的老二白天明与四妹白妙琴。
  以我的武功,在不惊动白家的前提下,根本无法进入灵崖山内,我知道的只有这些了,抱歉。”
  南凤兰的表情郁闷,看着项央的眼神当中有着歉意,感觉因为自己的无能,不能帮助项央太多,更害怕项央因此而轻视厌恶她。
  她很清楚项央对于灵崖山内的看重,毕竟为了那陵墓里面的东西,他已经对神捕门隐瞒了许多东西,将来若是事发,纵然神捕之尊,恐怕也免不了责罚。
  说到底,项央还是新人,根基浅薄,影响不足,若是换了虎王或者霸枪,就不会有这种忧虑。
  “不必道歉,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以我估测,用不了几天,白家应该就会有大动作,到时候我们可以暗中跟往灵崖山,再见招拆招。
  此行依然只有你我两人,不过你放心,以我的武功,足以护你周全,不让你受到伤害。”
  对于南凤兰这几天的经历,项央早在两人刚见面的那一刻已经尽数知晓,乃是通过回收那附着于对方发丝上的一缕异力而得。
  这缕异力乃是以项央的一丝元神之力为主,充当耳目,关键时刻,自发运转,可化为一缕无比犀利可怕的刀气,秒杀证道一下的所有高手。
  所以对于南凤兰的见闻,项央几乎如亲身经历,亲眼所见一般,自然清楚对方不但尽心,而且尽力,也多了些感动,话语当中,不知不觉也带了些温柔。
  南凤兰听到项央这话,心中一暖,自觉这几天的奔波没有白费,展开笑颜,随即意识到项央恐怕做了什么事,不然怎么会这么肯定白家会有动作,
  “你怎么知道白家会前往灵崖山,还这么肯定,莫非你动了什么手脚?”
  项央眼见南凤兰一心向着自己,并未与神捕门告密,对她更多了许多信任,也不隐瞒,将自己这些天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一一道出。
  南凤兰听罢,除了对于项央的武功手段感到惊讶,就是感叹温菁菁的厉害与心计之深。
  仅仅一年的时间,就从一个骄纵的富家女,成长到操纵与算计白家的幕后黑手,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而且根据项央所言,温菁菁极为隐忍,在不确定何时能成功的情况下,甘为北苑一厨娘,简直可以说是可怕。
  “爱恨情仇,本就最能改变人,温菁菁全家被杀,只留有她一人苟延残喘,此仇此恨下,有所成长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项央却并不意外,古往今来,前世今生,这样的例子实在屡见不鲜。
  为爱,为恨,为情,好人变坏人,坏人变好人,野心之人甘愿平淡,红尘之外的隐世可以出山……
  只是他这一句话,却令南凤兰有些失神,握着茶盏的素白玉手自发用力,砰地一声脆响,竟然生生的将手中之物捏碎。
  还泛着白气的淡碧色浓茶洒了满桌,碎瓷片崩成数十块,要不是南凤兰武功强横,皮膜坚韧,如此大力下,一双手恐怕就要被割的血肉模糊了。
  项央见状,连忙挥手甩出一道劲风将桌上的碎片残茶卷到地下,堆成一团,而后眯着眼睛看着南凤兰,疑惑问道,
  “怎么了?为何心神不宁?如果有心事,可以对我说,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且不提南凤兰与南小茹的面貌相似,老是让他不自禁的升起一股愧疚与怜惜的情绪,单单这些日子与南凤兰的相处所生发的友情,也很让他珍惜。
  项央的话让陷入深思当中的南凤兰回过神,看着项央关切的表情,一张粉白的面庞完全失去血色,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满是不可抑制的悲伤与仇恨,咬牙道,
  “你真的要听吗?如果我真的有事求你,你会答应我吗?”
  她自懂事以来,唯一的,也是最深重的心思,就是杀了那人,可惜,对方的势力太大,武功太高,以她自己的能力,恐怕穷尽一生也未必能伤的了对方分毫。
  之所以一路上引诱挑逗项央,除了本身喜欢上项央以外,更多的因素就是想要借助项央的力量对付那人。
  因为在南凤兰的眼中,恐怕也只有项央这等绝代天骄,武林神话,才可能杀得了她的大仇人。
  “说说吧,如果我能做到,我一定不会推辞。”
  南凤兰的眼神和表情给了项央很大的触动,想到先前对她的不信任,甚至隐隐生出的一丝杀机,不由得更加愧疚起来,点头应道。
  他看得出,南凤兰就如同昔年的南小茹,有这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这才导致自己的堕落,成为人尽可夫,不知廉耻的女人。
  没有谁是天生的下贱,项央相信,如果解开了南凤兰的这个心结,她一定会彻底告别过去,告别那种糜烂不堪的生活。
  “好,那我就告诉你。
  你该知道我的身份,是当朝大将军南开的独女,在十几年前,我甚至一度被人称为帝都明珠,圣武皇帝都听过我的名字,想要收我入宫。”
  说到过去,南凤兰的眼中充满了一种缅怀与辛酸,那曾是她的荣耀过往,也是她今时今日痛苦的根源之一。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过去
  项央点点头,他对于南开此人还是有一番了解的。
  他本是神州内一个大型宗门门主的亲传弟子,天资也算不凡,少年时代就下山从军。
  多年戎马,北击草原,南征苗蛮,多年来立下大小功勋数不计数,累功迁升大将军衔,加领一等侯,尊荣无比。
  南凤兰是南开的唯一女儿,曾经也是极为出众的少女,因为显赫的家世,出众的武功,绝美的相貌,以及宛若天山雪莲一般的气质,被不少纨绔子弟誉为帝都明珠,后来更传播出去,得到普遍认同。
  只是后来不知因为何事,南凤兰与南开断绝父女关系,搬出大将军府,入了神捕门,更在作风上一改过去的洁身自好,令无数人扼腕叹息。
  “当年的我少不更事,一心向武,对于什么男女情爱,自觉无用,也不以为然,直到我遇见一个男人。”
  说到这里,南凤兰语气不自禁的波动一番,声音有些颤抖,有些恐惧的看向项央,见到他只是温柔怜惜的看着自己,心中恐惧稍去,暖意升腾,继续道,
  “这个男人英俊潇洒,风趣幽默,更有着一身绝强的武功,借着我好武的性子,加以接近。
  那时的我天真,对人不设防,更未曾经历情爱。
  因为长久以来的相处,以及对方的不凡,很快让我泥足深陷,不可自拔,最后爱上了他。
  说来可笑,我本来不懂情爱,但一旦动情,便如火山爆发,山洪倾泄,一发不可收拾,为了爱,完全不管不顾,哪怕堕入魔道也在所不惜。”
  “那个男人是魔门的人?”
  听到南凤兰说堕入魔道,项央便有了猜测,南凤兰所爱之人应该是魔门的高层,只是不清楚究竟是谁。
  南凤兰勉强点点头,转头望向窗外,透过雨后的湿润空气远眺天边,怅然道,
  “你果然猜得出,他在魔门的地位极高,乃是当代的人魔宗主,论地位,仅次于魔帝,与天魔地魔并称。”
  人魔宗?
  项央垂在大腿上的手指勾动,这可真不是一条小鱼,且不论当初如何,现在的人魔宗可是被圣武皇帝亲自册封的高手,论身份地位,绝不在他之下。
  “当时的我很傻,很天真,我以为我爱他,他也爱我,最终发现,这不过是精心编织的一个谎言罢了。
  在情浓之时,我把自己给了他,愿意为他生儿育女,最后当我真的有了身孕,喜气洋洋的去找他,希望和他成婚时,却发现,他留给我的是一枚丹药。”
  “丹药?莫非是打掉你腹中的孩子的?纵然他不爱你,留有后代,应该也是他希望的吧?”
  项央不由得猜测,只因从未听闻南风兰有孩子,这会不会就是南开与南凤兰闹开的原因?
  作为帝都的贵族之后,大将军之女,未婚先孕,且孩子父亲还是一个见不得光的魔门之人,南开没毙了南凤兰已经是父女情深了。
  “是啊,哪怕他不爱我,但我腹中的孩子是他的骨肉,他怎么能忍心让我拿掉孩子?我不懂,所以发了疯的质问他。
  最后他告诉我,他这一生,风流无比,女人数都数不清,却从未爱过任何一个人,他只是将她们当做玩物,更不会让这些玩物诞下他的孩子。
  他甚至不需要孩子,因为以他的武功,以魔门的谋划,也许能得到长生不死的机会,孩子对他而言,完全是一个累赘。
  所以你知道了,我在他的心中,也不过是一个玩物,我的孩子更没有存在的必要。”
  说到孩子,南凤兰眸子当中噙满泪水,素白的两手紧紧握着,整个人的情绪陷入巨大的悲伤当中,那段过去对她而言,完全是噩梦。
  爱了一个人,却发现爱错了,对方不值得,而自己已经一无所有,这样的人生,对于从未受到过挫折的南凤兰而言,完全是无法承受的。
  “后来,我没有拿那颗丹药,我想,或许我恨那个人,但也爱腹中的孩子,我想把他生下来,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
  不过我的父亲得知这件事后,勃然大怒,将我狠狠训斥一番,更要打掉我的孩子,甚至在没问过我的意见,给我找了一个亲事。
  对方是那年的殿试的探花,我暗中看过对方,很好的一个人,但对我而言,却很陌生。
  当时的我被爱人抛弃,被父亲责骂,未来要失去孩子,和一个陌生的人生活,我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人生,因此十分恐慌,每日惴惴不安,夜晚根本难以入眠。
  后来我下定决心,哪怕和父亲断绝关系,也要保住自己的孩子,我想,只要有孩子,就算没了全世界,我也不怕。
  可是,可是,他还是不肯放过我,在一天晚上,他找到了我,将我制服,强行和我发生关系,更在之后逼我服下丹药,让我失去了孩子。
  从那天起,我就发誓,哪怕付出我的生命,死后堕入无间地狱,受尽无尽痛楚,我也要杀了他。
  而你知道,以我的武功,想要杀他,根本不可能,所以我就要利用我的一切优势,包括的身体去提升自己,去实现那个微乎其微的可能。
  我的身子已经脏了,就算再多脏上一些,也无所谓。
  我甚至在挑选一些可能有实力杀了他的人,尽我的一切去讨好对方,只为了一个可能。”
  说到这里,南凤兰骤然停下,转头深深的看着项央,眼泪流下,带着无尽的悔恨和屈辱,
  “然后我就遇到了你,我本以为自己绝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可是我错了。
  我知道你也许看不起我,但那天见到你,看到你的眼神,我就知道自己逃不了了。”
  项央深深叹息一声,又是一个为情而伤的女人。
  他深深的怜惜对方,甚至也不在乎她的过去,可是,他不可能给对方任何希望,只因为在遇到南凤兰之前,他已经找到了自己人生的另一半。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项央,你能帮帮我吗?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只求你帮我一次。”
  将自己过去的一切告知对方,没有见到项央的回应,南凤兰心中宛如万千柄尖刀切割,无比的疼痛几乎让她窒息,但她没有放弃。
  不,准确的说,她放弃了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转而将目标投到另一个方向上。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答应与讲述
  如果项央愿意要她,南凤兰甚至愿意放弃自己的恨,就这么留在项央身边,安安分分的过日子,一生一世,守着他。
  但项央拒绝了她。
  所以,她的世界里便只剩下了恨,她愿意倾其所有,向人魔宗复仇,为了自己付出的真心被狠狠踩在脚下,为了自己最好的年华被空耗,为了自己还未出世的那可怜的孩儿被狠心的父亲杀死。
  她现在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只能紧紧抓住项央这仅有的一个希望,除了对于项央的信心,更多的还是一个女人心底对于喜欢的男人的依恋。
  面对南凤兰凄艳的面孔,无助的眼神,以及仿佛透过心底散发的渴求,项央根本无法拒绝。
  曾经的他想要救南小茹,可是那时候的南小茹心存死志,他无能为力,但现在,他有能力,也希望拯救南凤兰。
  “你想让我帮你杀了人魔宗?”
  “不错,我要杀了他,可我做不到,我知道,你可以,你能在这个年纪修成证道,远远超过当世任何一个武者,未来的你会更强,我的希望只剩下你,为此,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好,那我就帮你杀他,不过你记住,这不是你求我,而是我帮你,朋友之间,本就该是互相帮助的,不是吗?
  不过我希望在人魔宗死后,你能放下心底的仇恨,重新过回属于自己的生活,这世上没有谁能让你付出自己的人生。”
  项央显出笑容,就那么随意的说道,但口吻当中的坚定,却让南凤兰相信,他并非只是一句空话,而是真的愿意帮助她杀了人魔宗。
  因为没想到项央如此轻易就答应下来,南凤兰显得十分惊讶,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满是疑惑与喜悦。
  她不懂,是真的不懂。
  人魔宗乃是当世最强的一批人,论起根基底蕴,远在证道不久的项央之上,何况他还是魔门这个庞然大物的最高层之一,要杀他,承担的风险和代价太大了。
  她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可能,去求项央,却没想到,项央真的应承了下来,让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成为了现实。
  南凤兰此时是又喜又恨,喜的是项央答应了她,自己多年来的大仇有了报复回去的可能,恨的是,为什么当年她遇到的不是项央?
  她相信,如果当年倾心以待的是项央,绝不会落入今时今日的境地,只能徒叹一声“恨不相逢未嫁时”。
  而对于项央而言,答应南凤兰,去杀人魔宗,则并没有多么的不理智。
  首先抛去人魔宗的武功与势力加成,对方身为魔门之人,所作所为,为人不齿,项央杀他,绝对是问心无愧,杀得理所当然,不会有心理障碍。
  其次,就是项央的自信。
  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那就是未来的天下第一,要从剑神钟大先生的手中夺回这个光荣无比,尊荣无限的位子,他就必须要比钟大先生要强。
  而剑神至强,十九州尽知,乃是流传了百多年的武林神话,相比剑神,人魔宗实在是不值一哂。
  项央既然有决心和魄力压服剑神,就绝不会在乎区区一个人魔宗。
  这也是南凤兰疑惑不解,而项央理所当然,毫不觉得困难的地方,因为本质上两人的心胸气魄就有着极大的不同。
  南凤兰深知人魔宗的可怕,畏惧对方如蛇蝎,久而久之,已经形成心魔。
  项央则俯瞰人魔宗,便如人望蝼蚁,碾死就碾死,又怎么会在意呢?
  “项央,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看着我的眼神很熟悉,就像是认识了我很久,到底为什么?”
  心中烦恼尽去,有了复仇的希望,南凤兰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对着项央问出了心内埋葬已久的疑问。
  她的眼神炯炯,明亮的双眸温柔的注视着项央,那一天,是她今生都永难忘怀的。
  那一眼,让身处黑暗当中的南凤兰重新见到一丝光明,让心内满是仇恨的南凤兰中心萌生爱意。
  但那一眼,绝不该是初见的陌生人该流露出的情绪,她实在很想知道为什么。
  此刻,她已经绝了和项央在一起的心思,不过并非不爱,而是不奢求,将这份爱意藏于心底,所以也就无所谓失去,不怕项央说出令她伤心绝望的真相。
  项央沉默片刻,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南风兰说,不过看着这张绝美面庞透出的洒脱与渴望,还是不忍心隐瞒。
  组织了下语言,项央将天幻秘境当中的事稍加以润色,挪到了十九州,当做他不为人知的一段经历,慢慢的向着南风兰讲述。
  说初见南小茹时内心的拒绝与鄙夷,说自己练功时南小茹陪伴在身侧时的安然。
  说南小茹用武功诱惑他一起在喧嚷的街头漫步,说买簪给南小茹,却没有机会送出。
  说南小茹的痛苦经历与爱恋,一如现在的南凤兰,说临战对决,南小茹心存死志,最后倒在他的怀中,令他无限怅然。
  “南小茹之前,从未有一个女人带给我如此大的震动,而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几乎以为南小茹复生,你和她长得实在太像,眉眼,鼻梁,风韵,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过后来我知道,你是你,她是她,你们终究是不同的人,谁也不是谁的替身。”
  即使如今,说道南小茹,缅怀天幻秘境当中的那段过往,项央仍旧有些激动。
  南凤兰则是恍然大悟,修长茹玉的五指抚过自己的面庞,不敢相信这世上有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存在,不过项央根本没必要骗她,而且她也不觉得对方在说谎。
  “原来如此,难怪你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终于明白了。”
  南凤兰长长舒了一口气,今日,她和项央终于不曾瞒着彼此,将心中的隐藏的秘密分享给对方,虽然有失望,但也有轻松。
  现在的他们,才真的以全新的关系来看待对方,彼此的感情,也更加真挚。
  项央对她,是友情。
  她对项央,是爱情。
  但并不影响彼此的关系。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意外来人
  项央和南凤兰敞开彼此心扉的第三日,白家动作频频。
  先是北宇神剑白天松自外州回返,从白天雄的手中接过大权,且一改过去白家的霸道作风,开始收缩家族生意与势力,将连川城外的大部分白家高层战力尽数召回,让外界多出许多猜测。
  根据黄少雄传来的消息,这些战力包括两个外姓天人,乃是白家以子弟姻亲收揽而成,乃是除白家四兄妹外的顶尖战力,六大天人联手,足以横行定州,除周侗外无人可与抗衡。
  另有先天高手二十,元神大成的强者有九人,都是白家多年积累所成,实力极为雄厚,足以扫平连川城内的所有势力。
  由此看来,白家的定州第一世家之称,绝非浪得虚名,而是确有其得到之处。
  此外,白天雄也没闲着,花费时间手书十二封,在两个时辰之内,接连派发十二封书信,送往十二个不同的方向。
  结果这十二个送信的高手被项央以超人一等的武道迷魂惑神,截留信笺拆看后,发现是发给定州有名的巧匠与阵法大师,内容是邀请这帮人一齐到灵崖山相会。
  看心中所言,这些人和白家关系不浅,或许早有勾连。
  随后项央将这些信笺恢复原状,解了迷心迷魂惑神之法,任他们继续送信,没有打草惊蛇。
  而不久之后,白家便尽起高手奔赴灵崖山,这些人当中,就包括阿木,甚至是作为极为重要的一环被保护,显然白家接受了他的说辞,验证了他掌握的有关陵墓信息的真实性。
  潜伏在暗处的项央与南凤兰除了关注白家,也注意到了北苑厨娘的异动,此女在白家一众高手离开不久后,也换了衣服,改了妆容,悄然跟上。
  至于项央与南凤兰,则跟在最后,远远吊在温菁菁的身后,以项央的武道遮掩两人的气息,从头到尾都没人发现,也算是十分顺利。
  如此疾行快赶,昼夜兼程,过了一日半的时间,以白天松为首的白家高手,隐藏的温菁菁,项央南凤兰,通通来到灵崖山外白家临时铸建的小村外。
  这灵崖山乃是定州的一处知名矿山,盛产明犀铜矿,是铸造武器的极优质原材料,每年产值足达数千万两,价值无可估量。
  不过若是与司空玄留下的陵墓相比,这所谓的价值也就不算什么了。
  因此自从三年前夺回灵崖山,白家就只花费很少的人力和时间开采明犀铜矿以掩人耳目,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破除陵墓外围的十二机关上。
  由此导致定州的明犀铜产量大减,供不应求,价位提升,就是另外的说道了。
  “这白家临时构建的小村当中,足有二百多人,武功最低的也是真气外放的武者,另有把守山道各处关隘的武者没有算在里面。
  灵崖山的山道上,有白家的老二白天明,四妹白妙琴日夜驻守,纵然天人高手也难以潜入山中。
  现在又多了白家老大与老三,还有两个外姓的天人高手,恐怕只有你才能潜入山中了。”
  崎岖小道边,荆棘遍布,高木林立,项央与南凤兰两个分立在两颗大树之上,借着郁郁葱葱的林叶掩藏行踪。
  “这倒不一定,温菁菁此人别有异常,你看她这一路上虽未动多少手段,但武功极高,且善于隐匿藏气,非同一般。
  最关键的是,温菁菁掌握了灵崖山内陵墓的最完整的信息,要不然她也不会有自信敢截白家的胡。”
  项央虽然自信,但不盲目。
  这几日他跟在白家与温菁菁后面,观察了不少,对于这帮人的武功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这里面,白天松的武功最高,剑道修为已经臻至忘剑之境,且根基雄厚,论武功绝不在梁王世子李显之下,再有几年的修为,恐怕就能冲击证道了。
  当然,这个过程并不轻松,白家老大能否成功也是未知之数,但其修为的高深是可以预见的。
  就如现在,在不接近白天松周身十丈内,项央能护的南凤兰气息消失,不被发现,要是靠近他十丈之内,势必被察觉。
  而温菁菁的武功或许不如白天松,但在掩藏一道上别有玄妙,让项央也高看一眼,认为她敢于虎口夺食,倚仗不小。
  南凤兰还要再开口,却突然见到项央轻身一跃,飞纵到她这棵大树粗壮的树干上,无声无息间两人靠在一起,颇为亲密。
  惊喜的同时,南凤兰也不由得心生疑惑,就看到项央伸出手指竖在唇间,先是小心的嘘了一声,然后一脸意外的望着后方小道。
  南凤兰压着心中疑惑,顺着项央的目光望去,就看到两个轻功不凡的高手自远方如疾电一般奔行而来,一男一女竟是熟人。
  “是他们?怎么会?”
  南凤兰眼见这后来的两人,眼中满是惊骇,不知不觉间更多了一分忧虑,有些担心的看了眼项央,果然见他的表情也很是严肃凝重。
  携手而来的男女武功高强,同样是天人修为,且配合默契,天作之合,正是项央在北苑的内堂当中窥探的周安与余慧夫妻两个。
  当日白天雄纳妾,大摆流水席,这周安与余慧带着周侗的消息前来道贺,中途入贵宾席饮宴,之后项央再没见过着两人。
  他本以为周安带着妻子回返家门,却万万想不到,在灵崖山外,居然又见到了他们两个,这意味着什么?
  是周安与余慧巧合来到,还是早有预谋尾随而至?
  若是巧合来到,这两人不通内情,如果贸然进入白家的势力范围,恐怕很难再走出去,性命堪忧。
  不过对于项央来说倒是一件好事,至少没有节外生枝。
  若是早有预谋,那么能够指派两人的周侗是不是也早就察觉到白家的异样?
  项央既不把白家放在眼里,也没将温菁菁当成对手,无他,实力差距太大。
  他就像是丛林当中的老虎,任两只小兔算计,最终仍为他所鱼肉。
  但周侗不同,这老家伙雄霸定州多年,曾和剑神交锋,项央若是眼下和他对上,输倒是不至于,但想赢,怕也不容易。
  若是场面闹得再大些,恐怕很难收场。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按兵不动与上山
  项央暗中以精神秘法将自己与南凤兰的行迹隐匿,使两人不被周安余慧夫妻发现,心中则快速思索如何应对这两人。
  是按兵不动,旁观一切,还是主动替白家打发,项央很快就选择了第一种。
  若是普通人,项央并不吝惜替白家出手打发这个麻烦,左右费不了多少功夫。
  然而这两人背后代表的是定州的证道级强者周侗,若是轻率动作,不但可能暴露自己,更可能让周侗产生警惕之心。
  现在项央最大的优势是什么?既不是足以与周侗分庭抗礼的神功,也不是可以号令定州神捕门捕快的庞大势力,而是隐蔽。
  因为隐蔽,暂时没人知道他的存在,那么无论是谁,对他都不会有防范心理,这对于他谋夺宝物,是很有利的一种优势。
  当然,他的身份并非无懈可击,白家管事阮寒云就通过自己的无疑瞳猜出了他的身份,但对方的身上留有项央的一丝精神异力,日夜监视,稍有暴露他的意图,必死无疑。
  同理,现在被白家保护的跟熊猫宝宝似的阿木同样知道他隐藏在暗处,但聪明的他同样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如果他不聪明,那么也是同样结果,唯有死路一条。
  所以项央不能轻易的打破自己的隐藏,将自己暴露出来,这是一种很不明智的行为。
  纵然周安与余慧夫妻两个真是按照周侗的意思来灵崖山,项央的最终对手是周侗,但隐于暗处,攻其不备,同样能使得胜算大增。
  所以思量片刻,项央便任由周安与余慧两个走过而未有丝毫的动作。
  不过项央和南凤兰还是暗中观察着两人,见他们夫妻两个脚步如猫,悄无声息,行为谨慎,不时观察四周环境,偶尔还散播一股强横的精神波动探查四周,就知道他们是有备而来,并未无意闯入。
  “项央,这下麻烦了,如果周侗也知道这灵崖山内的秘密,还有志夺取,那么我们想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打算就要落空了。”
  南凤兰秀眉皱成一团,面色忧虑,从接这个案子开始,她就担心会和周侗发生矛盾,本想着温家灭门案与周侗无关,可以避过这个人,想不到还是撞上了。
  不是她对项央没信心,而是周侗威名太盛,尤其是与剑神一战,虽败犹荣,更是将他的名望推到巅峰。
  记得项央前世看火影忍者的时候,晓组织的角都生平最引以为傲的事情就是和初代火影交过手,且逃得一命,偶尔拿出吹嘘一番,自觉了不得,外人对他更是敬畏有加。
  初代火影在当世的地位,就同今日的剑神,而角都对比周侗,却是远远不如。
  所以南凤兰的担忧是有一定道理的,项央虽强,却是过去,在证道之后,还从未与任何一个同级别的强者交过手,对他的战力存疑也很正常。
  而且南凤兰心中深爱项央,不想他犯险,自然更不想他和周侗对上了。
  “无妨,我们又不是和周侗死磕,只是要拿到陵墓内的那件奇宝罢了,周侗虽强,但他明我暗,我们的机会还很大。”
  项央同样以传音之法回道,眼神当中除了平静,还有掩藏在深处的渴望。
  今时今日的他修成一身盖世武道,可堪为对手的高手却很少,且因为十九州地广缘故,分散开来,让他想找个好的磨刀石都难。
  除了答应南凤兰要击杀的人魔宗,这周侗实则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若是能和他交手一番,对于自己的实力或可有不小的助益。
  接下来的时间,项央与南凤兰藏匿,周安与余慧夫妻藏匿,温菁菁同样藏于山间等待机会,唯有白家恍若未觉,每日动作频频。
  如此匆匆,又是数天过去,当初白天雄派发的十二封书信都有了回音,这灵崖山底临时构筑的小村内也多了十二个才能卓越的高人。
  这十二人项央一个不认识,南凤兰同样如此,但周安和余慧却是认出七八个,都是定州极有名望的机关巧匠与阵法宗师,还有几个都是名声虽不大,但才能恐怕不下于成名之人。
  等到这十二人到来,又有阿木的存在,白家主事的高层商议一番,终于下定决心,彻底打开灵崖山内的陵墓,将司空玄留下的宝物取出。
  这日清晨,露水清澈,垂在碧草尖端,压得叶尖塌下,天上卷着棉花一样的白云,虽无日光,却显得很是晴朗。
  白家村的村门口,一早就聚集了为数众多的武者,成方阵排布,安然不动。
  这些人各个纯白色劲装着身,腰扎红带,气势凛然,都是白家多年积蓄的底蕴,放到外界,比起所谓大帮大派的实力犹且雄厚三分。
  而立在这些高手前的,则是白家兄弟,老大白天松与老三白天雄,还有两个外姓天人高手。
  白天松今年已经五十六岁,不过相貌与三十岁无异,长得长臂阔面,短髯如针,身高与白天松相仿,也是一个看起来很威猛的汉子。
  此刻他正站在百多人的面前,手持名震定州的北宇剑,不声不响,一股巍峨强横的气息已经如龙卷一般狂扫而出。
  白天松是面朝着呈方阵排列的白家高手,身后则是十二个白天雄请来的异人与阿木,他们的神色半是期待,半是狂热,似乎要见证着什么。
  根据神色推断,他们显然不是一无所知,只是知道多少,就难以确认了。
  一切准备就绪,白天松没有长篇大论,没有说出什么鼓舞人心的话,只是轻轻的吐出两个字,出发。
  而后,白天松率先迈步走出村子,朝着通往灵崖山的一个小道走去,身后的白天雄等人随即跟上,整个队伍化作一条长蛇。
  今日,就是白家破陵取宝之日。
  而隐于村外的项央南凤兰,温菁菁,周安余慧夫妇老早就注意到白村之内的异常状况,心中也满是兴奋。
  五个人,呈三波,悄无声息的尾随白家队伍上山。
  项央由于知晓另外三人的存在,所以吊在最后,且极为小心隐藏自己与南凤兰。
  不过另外的三人并不知晓对方的存在,正因为如此,温菁菁与周安余慧夫妇在上山路上撞了个正着,两方骇然色变,有些拎不清状况。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山灵尽失
  几日野外风餐露宿的艰苦生活,是周安与余慧夫妇从未有过的体验,不过他们两个武功非凡,倒也忍耐的下来,只是形貌衣着稍显狼狈一些。
  周安的长衫褶皱,鬓发散乱,原本的英俊风流,横添几抹憔悴,余慧作为女人,倒是将自己打理的很好,只是眼圈当中的昏暗还是能看出些许疲惫。
  与两人相比,温菁菁就显得很是游刃有余,桔黄色的紧身衣平滑的勾勒出风韵的身段,面庞白皙娟秀,精气神都处于一个很好的状态。
  三人道左相逢,周安余慧两人横在小道边的一块青苔岩上,温菁菁则笼着袖口半倚在翠柏之上俯瞰下方两个。
  四周静悄悄无声,只有一股沉重肃杀的气氛久久不散。
  温菁菁在猜测周安与余慧夫妻的身份,这两人过往一直生活在莲花庄内,很少外出,之前来到连川城,尚且是第一次,所以温菁菁在白家并未见过这两人。
  她不确定这两人是否会对她的计划产生影响,心中犹豫是否立刻出手。
  周安与余慧同样在猜测温菁菁是何来历,为何鬼祟的尾随白家,是周侗另外埋下的暗子,还是对白家别有所图之人?
  由于白家之人才上山不久,所以两方虽然气氛凝重,彼此猜忌,却并未爆发激烈的冲突,只是谨慎的远离对方,形成一个默契,以免惊扰到山上之人。
  不过他们也都有一个共识,这样的和平只是暂时的,当白家打开陵墓,说不定就会发生一场生死大战。
  隐藏在暗中的项央与南凤兰原本也是吊了一口气,生怕两方不顾大局打起来,等见到双方克制,故作不见,方才放下心来,继续上山。
  灵崖山高,地势险峻,远远望去,尽是灰蒙蒙一片,偶有星点的绿植,对比偌大的山体,也是微不可见,这样的情况与此山盛产的明犀铜矿大有关联。
  “咦,这土?”
  踏上灵崖山约七十多米的高度,在一个小坡前,项央陡然停下身法,俯下身子随意抓起地上的一抔灰土,指尖细捻,眼中露出一丝凝重。
  “怎么了,你又有什么发现?”
  南凤兰向来是以项央为主,见到他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站在一旁疑惑问道。
  “凤兰,自魔门打破封天锁地大阵,天地之间灵机恢复,灵气遍布浑厚,所以称为武者修行练武的黄金大世。
  而在此之间,红尘中灵机晦涩,灵气稀薄,唯有名山大川,方才有浓郁之地。
  正所谓山有山气,水有水气,这灵崖山既然是明犀铜矿的产地,自然汇聚无穷山灵之气与庚金之气。
  可是你看我手中的泥土,瘫软如泥,根本一丝一毫的灵气都没有,可以想象得到,这必然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强者抽取这满山的地灵之气做了某件大事。”
  项央的武道修为自不必说,曾修行过的乾坤第气七绝的山兮鬼神惊,就是吸纳地脉灵气爆发杀招的无上神功,对于地气的敏锐,远超旁人的想象,所以在入山不久,就发现了此山灵气匮乏,几乎干涸的窘状。
  “不可能吧?按照你这么说,这明犀铜矿当中所蕴含的庚金之气岂不是也被人抽离了?”
  南凤兰先是瞪着眼睛惊讶道,随即也弯腰抓起一把泥土,仔细辨认,以元神感知,确实如项央所说,有些不解。
  她明白项央的意思,做出这一切的人,必然是谋圣司空玄,也只有这昔年的天下第一阵法大宗师兼证道强者,才有这样的能力布局,做下这样的大事。
  “不,你错了,如果我所料不差,这满山的灵犀铜矿,都是这几百年形成,也就是说,是司空玄设下大阵,抽离这山中地脉灵气,转化为庚金之气,而后庚金之气孕育出明犀铜矿,所以地脉灵气不再,而庚金之气浓郁非常。
  这么磅礴的肃杀之气,若是配合司空玄留下的阵道机关,势必是天大的麻烦,难怪白家苦心费力,花了足足三年的时间也打不开司空玄留下的陵墓,必须要有司空玄留下的提示才行。”
  项央的眼中满是凝重,以他现在的武功,天下能威胁到他的实在不多,一个强横的大阵,配合这样的天生地养的凶煞之气,就是其中之一。
  “我一直在思考,温菁菁就算有天人的实力,就算有一个肯为她付出生命的阿木为内应,但实力远不足以与白家相较,更遑论夺取宝物,她的倚仗究竟是什么?
  现在看来,必定与这满山浓郁无比的庚金之气有关,所能造成的影响,也必然能让白家瞠目结舌。”
  项央也不由得庆幸自己的观察敏锐,为人谨慎,不然在毫无防备之下被如此狂暴的庚金之气绞杀,也是难逃一死。
  这相当于隔了数百年的司空玄以天地山峦为棋子,和他隔空交手,还是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不过现在此地隐秘被他窥测出几分,有了防范之心,就算温菁菁掌握什么秘密后手,也很难对他造成伤害。
  另一边,白家之人跨越山道,一路赶往白家在山上的大本营,最后停在了一座巨大的滚木山寨前,与内中的白家人汇合。
  抛下众人,白家三兄弟走到山寨外的一处平缓土地上。
  “大哥,山中的事情,我早已经安排妥当。
  此刻只留了一成的人手守山,其余人一齐到山中陵墓破阵,你认为如何?”
  白家的老二白天明看模样比白天雄还要年轻,身材较兄长三弟有几分文弱,面庞的线条也柔和许多。
  不过眼眸清冷,性子似乎寡淡,也只有面对白家老大才恭敬几分。
  “不用人守山,让所有的人一齐去,今天我们非破大阵不可。
  如果真有强手来袭,将这些人留下守山,势必难逃一死,跟我们的话还能多添些人手。
  咦,妙琴呢?她怎么没来?”
  白家老大的确是独断乾坤之人,白老二已经安排好的事情,被他否决重新安排,可见威严之浓厚,性子之霸道。
  不过他对白天明倒是未曾责怪,随即瞄了眼山寨当中的人员,不见熟悉疼爱的小妹,脸色不太好看。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出手
  白妙琴乃是白家四兄妹的老幺,年纪轻轻,已经修成天人,在武学一道的天资,更甚于三个哥哥。
  除了武功,白妙琴更是定州境内有名的大美女,曾引得无数的年轻俊彦追求,可惜都未能如愿抱得美人归。
  所以到了如今,白妙琴仍是独身一人,再加上性子刚强好胜,十分得白家兄弟的宠爱,过往三个哥哥对她都是言听计从,很少违背。
  白天松之所以问到白妙琴,就是因为最疼爱的小妹没有来接他,心中担心出了事,不过听到白天明此语,知道是自己多心了。
  “这样吧,待会儿我们进山腹就别通知妙琴了,让她好好休息,等我们大功告成,再给她一个惊喜。”
  白天明与白天雄兄弟两个连连点头,嘴角挂着笑容,显然对于此行抱有极大的信心,且不知不觉间,就将眼角的余光投到身后人群中的阿木身上。
  为什么他们这么有信心?
  除了对自己家族实力的自信,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阿木曾经列举了破掉陵墓外八道巧阵机关的法子,这是他们经过三年的时间才摸索做到的,事实胜于雄辩。
  如此,阿木心中另外藏有剩下四道巧阵机关的破解之法,再配合他们的武功与实力,破开陵墓,摘走内中司空玄留下的宝物,也就顺理成章了。
  当然,白家也不是没想过有人同样在打灵崖山的主意,不过此次白家尽起家族的底蕴实力而来,高手如云,强者如雨,几大天人齐聚,除了证道高手,相信没人能虎口夺食。
  兄弟三人又商量了一番,就带着一众手下从寨子门口的另一个方向走去,方向正是通往陵墓的山洞口。
  项央曾听阿木提过,这疑似司空玄的陵墓乃是温家最先发现,当时的灵崖山开矿之权就在温家手上,每年的七月到十月开采。
  山上开矿的工人在铜矿上凿出了个大洞,然后才使得内中的陵墓现世。
  当时的温家家主温兆然当机立断,立马派温家的人封了整座山,软禁了满山的工人,更在当天深入陵墓当中,足足过了三天的时间才从中返回,喜气洋洋,应该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不过之后温兆然出了一个昏招,就是向着白家人提议买下整个灵崖山,而不再是两家轮流执掌,引起了白家的警惕与兴趣。
  论起实力,温家虽然在定州也极为不俗,但万万无法与白家相比,因此很快灵崖山就事发,被白家发现内中的隐情,最后导致了温家被灭门。
  所以这通往陵墓的山洞处在灵崖山极深处,而且极为隐蔽,如果不是开采铜矿被发现,再过个千百年也无人能够察觉。
  项央手牵南凤兰,两人周身被项央的元神之力保护,远远跟在周安余慧以及温菁菁后面。
  如此避过重重关卡守卫,最后来到一片高挺光滑的石壁面前。
  石壁就像是一座垂着的瀑布,在平缓的山地上陡然立起,长宽不知边际,宛如一座张开巨口的怪兽,黑漆漆的透着阴森。
  脚下原本松软的泥土也变得坚硬起来,乃是明犀铜矿的矿质与山上的泥土紧密结合而成,若是有取矿高手,便可采土烧焙,从中分离出明犀铜渣,便是拿出去卖也能获得不少银两,的确是满山是宝。
  项央知道,这山壁内中就是往陵墓的通道,他现在脚下所踩的地方,说不定就是巨大陵墓的上层。
  现在的他就如同一个耐心的猎人,不能急,不能慌,只能耐心的等待,等待白家的成功,等待周安余慧以及温菁菁的出手,最后等无可等,没有任何意外发生,才能以镇压全场的实力掌控大局。
  项央也曾想过直接武力镇服白家,或者直接将温菁菁拿下,逼迫她将破开陵墓,将内中之物取出交给他。
  但最后还是没有选择这条路,不是太简单,太粗暴,而是有着太大的不确定性,很容易鸡飞蛋打。
  万一白家来个驱虎吞狼,将周侗或者魔门引来呢?万一白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将他耍了一通呢?万一温菁菁誓死不屈,纵然经历七巧破心诀这等酷刑,也能挡得住呢?
  他不能冒险,这件事也不是光凭武功就能解决的,所以他要等。
  南凤兰的纤纤玉手被项央握着,素颜朝天,依然美艳不可方物,俏丽的脸蛋布满红晕,像是一朵盛开的花朵。
  虽然知道有缘无分,项央不会接受她,但感情不是理智能够控制的,这是会上瘾的,而且往往越是得不到,就越想接近,哪怕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很快,山壁之内就响起了隆隆的巨响之声,同时咔咔的齿轮转动之音也在项央等人的脚下不绝。
  项央表面毫无波动,实则心中已经开始兴奋起来,终于开始破阵了。
  而另外隐藏的周安余慧以及温菁菁三人也是面色大喜。
  尤其是温菁菁,略显清秀的面庞现出两个梨涡,唇角淡淡拉开,眼神当中有着多年夙愿一朝藏的狂喜。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陵墓当中的阵法有多么的强悍,威力有多么的宏大,纵然有破除机关的法门,要付出的代价也决计不小。
  不过对她而言,白家死人,她只会高兴,而且死的人越多,越强,她就越高兴。
  这样的心态,是为仇恨,敌人的悲惨,即是她的幸福。
  当过了足足两个时辰,山壁和脚下的动静才开始减缓,而温菁菁已经按捺不住,不再掩藏自己的行迹,突兀从一侧的巨石铜矿后窜出,手中扬起数十根闪烁着青色光芒的钢针。
  每一根,都是成人食指长短,牛毛粗细,针尖泛着翠玉一般的绿色,必定是喂了极为猛烈的毒素。
  她这一番出手,并未指向距离她不远处的周安余慧两人,而是将全部的杀意与精力都放在守卫的白家高手身上。
  数十根钢针瞬息而至,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动作以及引起气流的激荡,隐秘之余,不乏强横的力道,温菁菁的暗器熟练度不算大家,但这手法确实是高明,眼观这一切的项央也不由得暗赞一声。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魔踪再现
  细弱牛毛的钢针数量不多,却如劲弩疾弓,飒然而出,裹挟着精妙的暗器打法以及天人修为的真气力道,瞬间激射到守在山壁前的守卫身上。
  这些守卫修为俱都不俗,有多个先天高手,甚至还有一个元神大成的强者。
  不过面对温菁菁的毒针,毫无反击之力,瞬间被刺入身体当中的大穴当中,毒素接触流动的血液,迅速爆发开来,使得山间多了十几具面色发青,七窍流血的尸体。
  而就在温菁菁跳出,施展毒针击杀白家守卫时,隐藏在另一侧,一直与温菁菁保持表面和平的周安与余慧同样出了手。
  周安是束手成拳,捏着拳印朝着温菁菁打出,出手的瞬间,蜷缩的五指伸张,于刚猛拳力之外,又衍生出一团阴柔如网的吸摄之力,正是一推一反,定州小武圣周侗青年时期自创的两极劲。
  端庄的余慧此时倒是显露出几许狂野的气质,脚下一踏,崩山之力催发,人如弹簧骤然而出,逆着拂乱的山风,身体宛如大海中的美人鱼游弋而至温菁菁的身侧。
  挥手作锤甩出,气血横溢,化作熊熊火炉罩在体表,气势如疯虎,也就是发了疯的母老虎。
  这夫妻二人配合无间,默契十足,而且周安用外放气劲牵制,让温菁菁疲于防备,余慧以无俦的近身战法贴身,短打而行,起到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战力加持极大。
  温菁菁似乎早有所料,秀气的琼鼻一皱,变故突生之际,不慌不忙的从袖口当中取出两枚鹅蛋大小的光滑铁球状物体,悬于指缝之间,发力一甩。
  一枚铁球打向周安两极劲迸发的外放真气上,一枚打向突然贴身的余慧。
  只听到两声极为接近的玻璃碎掉的响声,两枚铁球炸裂开来,从中爆射出五颜六色的腐臭味烟雾,滋滋啦啦的腐蚀着接触到的一切物质。
  人的肉身,密度极高的真气,质地坚硬的半铜质土地,似乎没有什么是这严厉烟雾难以破坏的。
  余慧反应极快,眼瞅着烟雾朝着自己飘来,脚下再顶,整个人倒飞而出,长吐一口凝然真气,仿佛十级飓风狂飙而出,将本来靠近她的毒雾吹散。
  落地时,余慧目光庆幸,洁白的额顶处,不知不觉间已经渗出细密的轻汗。
  不过她虽然逃过一劫,但温菁菁的身影也消失在原地,显然是趁着两人手忙脚乱之际,逃入了山壁内的山洞当中。
  “失手了,想不到这女人如此谨慎,我们也走,她的身份成谜,目的未知,白家没有防范,若是被她算计,我们此行也就功亏一篑了。”
  余慧惊魂未定之时,周安已经轻身上前,伸出宽厚的手掌勾住自己妻子的肩膀,目光则投放到看起来黑漆漆一片的山洞之中,眸子间精光闪烁。
  在过去,周安和余慧都是隐居在山庄之内,每日琴瑟和谐,夫妻伉俪,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所以江湖经验不足,处理突发事故的能力也显得薄弱。
  不过能力是能力,实力是实力,温菁菁虽然诡计多端,花样百出,周安与余慧夫妻两个仍然有极大的信心能压制住她。
  先前的毒针,之后的铁球毒气,都是属于江湖上的旁门左道,一般不为人所取,所以周安与余慧夫妻两个猜测温菁菁的实力恐怕并不强。
  而温菁菁一身窈窕身段,衣服也是薄薄一层,根本藏不了多少暗器,又能掀的起什么风雨呢?
  说完,周安与余慧也迈着轻盈的步伐,朝着山洞之内疾掠而去。
  “想不到那个女人看起来端庄得体,好似大家闺秀,一旦动起手来,如此的威猛强势,而且横练修为还很不俗,真是人不可貌相。”
  南凤兰望着余慧离去的方向,啧啧说道,眼神当中满是惊讶与奇怪。
  之前在连川城外余慧阻她杀人,还以为是个得体的小妇人,没想到看走了眼。
  项央则松开紧握着的南凤兰的手,一步跨出,如同缩地成寸一般,来到死去的白家护卫的身边,小心翼翼的俯下身体,观察着死者。
  等看完死者,项央又来到刚刚毒雾飘落的位置,看着原本坚硬无比的土质被腐蚀成浓水,成了一个坑洼的小塘,若有所思。
  毒针打入的身体穴位,以及施针的手法,像极了魔门鬼医一脉的鬼门十三篇。
  而针中所藏的猛烈毒素,以及之后铁球当中蕴含的毒雾,则像是魔门瘟医一脉的手段。
  当然,这仅仅是项央的一种猜测,世间针法多样,用毒的行家也不仅仅是瘟医一脉,不过要想让温菁菁一个不擅武道的女子在几年时间内有如此变化的,恐怕只有这一种解释了。
  “鬼门十三针最擅长鬼针刺穴,激发潜力,增进功力,若是温菁菁再配合瘟医一脉的练功手段,消耗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修成这般武道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项央想不通的是,温菁菁是如何学得这两家的武学,她和魔门有什么关系,这种关系会不会影响到眼下马上就要发生的争夺战呢?
  “怎么,你看出了什么?”
  见到项央的动作,南凤兰好奇问道,她倒是瞧不出这当中的门道。
  “温菁菁的武功不错,这针法,用毒的手段,八九成事魔门的鬼医与瘟医两脉,我在想,她是怎么学会这两家的手法的呢?
  不对,当初她藏身在北苑的火房当中作厨娘,竟然瞒得过白天雄,那身上笼罩的阴阳真气,好似是合欢一脉的武学,身兼三家所长,怎么可能?”
  项央喃喃之间,又想到了温菁菁的一处异常之处。
  这魔门三十六脉,虽然有身兼多家之长的高手,但无一不是魔门当中的老魔,修为不说,在魔门的地位,以及对于魔门的忠心,都是无与伦比的。
  温菁菁不过一个被灭门的遗孤,何德何能被人这般看重?
  莫非,这魔门也图谋上了这陵墓当中的东西,为此不惜代价帮助温菁菁提升武学?
  项央有些头痛。
  不过随即压下疑惑,眼下不是想这些杂七杂八的时候,必须赶紧进入山洞里,免得到嘴的鸭子飞了。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入陵
  项央与南凤兰刚一踏进昏暗的山洞之内,就有一股奇异的感觉在心底滋生蔓延,就像是四周有无数双眼睛在眨动窥视他们一样,皮肤不由自主的起了一层疙瘩。
  这还不止,山洞之内,弥散着锐利无比,锋芒如刃的庚金之气,雄厚积聚,将这片空间的其他灵气尽皆排开,宛如置身于刀山剑海之中,令人不寒而栗,脖颈发麻。
  项央知道,这就是当初布下这大阵高手的后手,抽离山灵之气,化作了庚金之气,更在百多年后,以庚金之气蕴养铜矿,你助我推,增进永无止境,乃是化天地为人用至高手段。
  在这样的手段之下,纵然是天人强者也必须打起精神,不然很容易落入险境当中,生命受到威胁。
  项央深吸一口气,和南凤兰一步一步的踏前,滴答滴答的脚步声脆如水滴穿石,逐渐走入一个宽阔的隧道当中。
  微风窜动,不多时就来到一处挖空的石室门口。
  两人伫立在石室之外观望。
  只见这石室的大门已经被人暴力破开,两侧的门柱裂纹斩痕极不对称,上方的缺口仿佛被狗啃过一样杂乱。
  内中则是一片四方的空间,四壁插满了如飞蝗一般的箭矢,尽数没入,只留有尾端露出,密密麻麻令人胆寒。
  在地上,有九道翠玉莲花被打碎,仅仅留下一片压平的莲花痕迹显露。
  项央所料不错,这九道翠玉莲花,应该是一门阵法的阵眼,可惜他虽然见识渊博,却也无法做到全知全能,无法洞彻这阵法的来历。
  这应该就是十二道巧阵机关的第一道,那墙壁上插入的箭矢,材质特殊,破罡气,毁元神,纵然先天强者若有意外,也只有一个死字。
  项央和南凤兰对视一眼,同时摇头,踩着轻身之法匆匆而过,沿着石室的另一侧的出口而行。
  这间石室很早就被破掉,毫无参研留恋的价值,根本不值得他们浪费时间。
  如此一路行来,项央和南凤兰连过八道石室,直到第九道门前,方才发现了十二具死尸与空间当中残留的骇然杀机。
  有着阿木的指导,能以正确的破关之法行事,仍然留下这许多条人命,项央完全能想象得到前八道机关是在怎样一种情况下被破除的。
  时间,日以继夜,无休无止的时间,人命,廉价而卑微的人命,只要需要,就能源源不断的推出来送死。
  不如此,是无法再三年的时间连破八关的。
  不过还是一句话,拿不到里面的东西,白家亏到吐血,但如果能拿到,还研究出有关破碎虚空的秘密,那么一切的代价都是值得的,哪怕白家灭绝也不在乎。
  就在项央和南凤兰刚刚进入第九间石室的时候,远处传来疯狂的厮杀之声,引得两人面面相觑,不晓得发生了什么。
  依照时间推算,白家应该还没完成最后一关才是,怎么突然打起来了,莫非是周安余慧以及温菁菁被发现了?
  不会吧,无论是哪一方,都不会是如此不智之人才对,究竟发生什么?
  两人不再迟疑,飞速赶往厮杀之声的源头,很快又走过两道石室,也就证明白家已经破掉了外围的十一道机关阵法,只剩下最后一关就能大功告成。
  这两个石室当中的尸体自然也不会少了,残肢断臂铺了一地,血染如霞,腥臭的血腥之气直欲冲天而起。
  最后,项央和南凤兰走过这条深山隧道的最后一段,看清了面前的状况。
  还是如先前规格的巨大石室之内,空气当中飘散着灰蒙蒙的浓雾,原本训练有素,武功不凡的白家一众高手,如同发了疯一般的互相攻杀。
  刀剑拼斗,拳掌交击,不时转换对手,曾经并肩而战的朋友,兄弟,将对方置诸死地。
  就在项央两人到来的短短时间,竟然已经死了十几个高手,包括两个元神大成的存在,场面极为惨烈,令人不忍直视。
  项央眼尖,看到原本被白天雄手书召来的巧匠阵法大师已经倒下六个,仍有五个神志癫狂,只剩下本能的嗜杀欲望,迟早难逃一死。
  而白家天人与阿木,温菁菁,周安与余慧夫妇,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显然已经进入陵墓当中。
  “这雾气当中蕴含着很强的精神波动,辐射整个石室,看起来很是强悍,不过对于天人强者而言,只要不是元神有恙,都能保持自己的精神不被迷惑。”
  十二关,最后一关看起来似乎很对不起司空玄的手笔,不过等项央看到这石室的左右上下,四方石壁都插着十二枚枚散发着甘草气味的木箭,按照特殊的排列分布,其中散发着玄妙的力量在遏制空气当汇总的灰雾,就知道这大阵绝没有这么简单。
  如果没有阿木指导,单凭白家的一众天人,是绝闯不过这一关的,这灰雾的威力,也绝不是如今展现的这般弱小,说不定能对证道的高手产生威胁。
  项央眼见十二关尽数被破,不曾停留,也不管这白家之人死伤如何,拉着南凤兰就迈入其中。
  很快空气当中就有数不清的灰色雾化作如蛇的气流要窜入项央的耳鼻当中,甚至有细微到几乎不可察觉的粒子透过肌肤的毛孔渗入体内。
  项央冷哼一声,证道修为何惧外邪入侵?
  身体当中的真气化作千万道刀气透过肌肤自发形成一片刺目的护体刀光,万法不侵,连带被他牵着手的南凤兰也是轻轻松松避过这充满杀机的灰雾。
  当走出这石室之后,映入两人眼前的就是一块巨大的盆地。
  头顶之上,宛如暗夜的星空,星星点点的闪烁着蓝色光芒,双脚之下,则是深达数十米的巨大盆地,上面依照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分列排布雪白的铜柱,顶端恰恰延伸到项央的脚下平面。
  而在盆地的正中央,则有一个长形四方的棺椁。
  在头顶若隐若现的星色光芒之下,能看出这棺椁是血红晶体制造而成,长三丈,宽一丈,表面有各种繁复的铭纹篆刻,充满了诡异与魔性。
  而棺材下面,则是一朵盛开的巨大花朵在托着。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入陵二
  这朵巨大的艳丽花朵,一共有十八片花瓣,边缘有不规则的波纹状裂片,花瓣时而上扬,时而下摆,好似一个呼吸的人类,吞吐之间,释放出一股奇异的能量滋润着这片空间。
  而且此花能以娇弱之躯托起万斤重量的巨棺,可见是一朵奇花。
  除了巨大的棺椁,诡异的花朵,在盆地的雪白铜柱边上,还立着彼此戒备,相互试探的两方人。
  白家的老大白天松,老二白天明,老三白天雄,外加两个外姓天人高手并排而立,气机连成一片,威猛霸道的气势充塞了整个陵墓当中,似乎意念一发,就能将整个灵崖山掀个底朝天。
  他们的身后是阿木,仅剩下的一个阵法大师,以及九个元神大成的武者。
  而与他们对立的,则是一男两女三个武者。
  一对男女相偎相依,执手不放,另一个女人则相距不远,正是早于项央南凤兰进入陵墓当中的周安余慧夫妇以及温菁菁。
  现在的情况,很显然是白家的人发现了尾随的三人,并决心先铲除这碍眼之人,然后再去搜索陵墓当中有关破碎虚空之秘的宝物,并为此爆发了激烈的打斗。
  “白天松,我父亲向来待你白家不薄,当年你武功未成,还是得我父亲的指点才有进益,现在居然背叛我们,难道是没有心肝的吗?”
  周安的胸口被撕裂了一条口子,露出白皙干瘦的肌肤,血痕斑驳,若不是他的功力深厚,及时祛除体内的剑气,恐怕现在已经爆成百十块肉泥,死无全尸了。
  周安千算万算,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白天明毫不顾忌周侗的存在,在逼出他们后,一言未发就直接动手,且出手狠辣无比,完全是下狠手杀手,不曾留情。
  所以他的心中不但惊讶愤恨,更有着无比的怒气在积蓄喷发。
  白家怎么能,怎么敢,是谁给了他们这样的勇气?
  说句难听的,白家有今时今日的威风,离不开周侗这个定州地下第一人的支持,等于说白家不过是周侗养的狗。
  现在狗咬断脖颈上的铁链,甚至还要反咬主人一口,当然是周安所不能接受的。
  “幼稚,看来周侗真的是把你宠坏了,武功练得再高,依然是小孩子一个,根本没有多少长进。
  你既然跟来了,应该对这陵墓有所了解,你也应该知道这里所藏之物意味着什么,那么你就该理解我,理解白家。
  不可否认,曾经周侗是帮过我白家不少忙,但我白家付出了多少,你又知道吗?
  单单每年周侗练功消耗的资源,就是我白家整个家族的十倍往上,等于说我们整个白家不过是周侗圈养的牲畜罢了,予取予求,我白家怎么可能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
  好在天不绝我,让我找到司空玄的遗墓,只要找到他留下的宝物,参透其中的奥秘,我就能举家破碎飞升,进入传说当中的永恒国度,永生不灭。
  区区一个周侗,又算得了什么?”
  一剑未能击杀周安,白天松显得有些吃惊,不过很快压下这异常的情绪,手持长剑平淡漠然道。
  永生的诱惑就在眼前,别说周侗,就是天王老子,他白天松也是毫无顾忌,该杀就杀,该背叛就背叛,哪里来的这许多愚忠心思?
  “你放肆,白天松,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迷途知返,回头是岸,只要你肯收手,我一定替你向父亲求情。”
  周安还在做努力,试图用言语去说服对方,可惜他那点道行,实在浅薄的很,莫说白家这些老油条,就是小年轻也未必听在耳中。
  “够了,周公子,你的废话说的太多了。
  原本我白家并不想伤害你,不过眼下却是对不住了,从你踏入这陵墓的那一刻开始,你我之间已经再无转圜的余地。
  我白家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你痛快的死去,再送你夫人一程,让你夫妻九泉之下也能够团聚。”
  此刻开口的是白天雄,再无当日对于周安的忍让与奉承,粗豪的脸上,杀意铺面,显然与白天松想到了一起,必须灭口。
  “这位姑娘,在下周安,乃是定州小武圣周侗的唯一子嗣。
  眼下情势危急,白家狼子野心,图谋不轨,希望咱们能摒弃前嫌,共同对敌,等安全杀出,周某一定感激不尽。”
  周安被北宇神剑划出了一道口子,虽然倚仗强横的修为与深厚的动力祛除剑气,不过消耗也决计不小,本身的元神肉身也在这一剑下受到重创。
  此时此刻,他的武功跌入此生最低谷,虽然另有底牌,却不愿过早暴露,只能谋划拉拢身边不远处同样被白家人包围的年轻女子,利用一切能用的力量,才能无往而不胜,这是他父亲过去教导的。
  说来这周安也是面厚心黑,之前在山洞之外,温菁菁最先跳出,施展辣手灭了守在山洞外的白家高手,算是铲除了一些隐患。
  而就在同一时间,周安与余慧夫妻两个趁机偷袭温菁菁,可惜被早有防范的温菁菁逃走,彼此之间不但说不上交情,更多的是仇恨,毕竟一方要取另一方的性命。
  温菁菁现在之所以完好无损,不是周安与余慧夫妻良心发现,仅仅因为她早就预料到这一点,所以加以严密防范。
  现在情势危急,周安受伤,他竟然也拉的下脸皮求助之前暗算过的女人,这样的事情换了项央是万万做不来的。
  人不要脸到这种程度,也是稀罕。
  当然,换了另一种比较好的说法就是厚黑。
  “咦,你们竟然不是一起的,你是哪路高手,为何来此?”
  白天松原本不想再废话,他的心中火烧火燎,所有心力与渴望都集中在盆地中央的血红晶体棺椁当中,猜测司空玄留下的奇物就在里面。
  不过听到周安之言,瞳孔瞬间收缩,将目光对准玩弄着胸前长发的温菁菁,粗眉皱在一起,显然没料到有这种变故。
  周侗到底是定州的老牌强者,更有着数十年的经营,白家瞒不过他也算正常,但这女人武功不俗,面目陌生,又是从哪跳出来的狠角色?


第一千零七十章 阿木暴起
  “白天松啊白天松,枉你是白家的家主,竟然连老朋友的女儿都认不出了。
  三年前你们白家做出的丑事,真以为天衣无缝,永远都不会有人察觉吗?”
  温菁菁看到白天松一副不耐的模样,心中陡然升起一团无名之火,一双秀气的眼眸闪烁着骇然的寒光,一股浓烈的怨毒几乎透出体外,将对面的一众白家人粉身碎骨。
  她本是当世天人强者温兆然的亲女,家世显赫,天真烂漫,生活无忧,阖家幸福,可以说拥有了世上的一切。
  然而就因为狗屁的白家,狗屁的司空玄陵墓,落得全家被杀,只剩下她一个人生活的悲惨人生。
  三年来,腐骨蚀心的仇恨如同梦魇一般纠缠着她,面对这样的仇恨,她怎么能平静如常?
  “原来是你,既然已经逃得生天,为什么还要回来?莫非还想着向我白家报仇吗?想不到温兆然一世英雄,竟然有个如此愚蠢的女儿。”
  温菁菁一言,使得白家众人瞬间知晓了她的身份,正是当年温家灭门惨案的遗孤,让白家人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不过心惊之余,也有意外,温菁菁不但相貌变化很大,连武功也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相貌倒是好解释,她当年就擅长易容之术,没什么说的,这一身武功是怎么来的?
  想当初,白家和温家也算的上是世交,两代以前,还有姻亲关系,所以在灵崖山矿权一事上,也算的上时亲密无间,绝不至于反目,更遑论灭门。
  不过这司空玄留下破碎虚空的秘密太过诱人,天下任何一个武者,都无法拒绝,这就有了反目的动机,毕竟利益与价值太过巨大,大到能毁灭任何交情。
  此外,就是温兆热的反应与处理方法也太过无情一些,伤了两家的情分。
  明明是属于白温两家的共同矿山,发现了价值无可估量的陵墓,也该是白温两家更同开发才是,结果温家想要踢走白家,独占好处,这也就别怪白家撕破脸皮,做狠做绝了。
  而也就因为曾经的交情,白家人在知道一个女飞贼代温菁菁受死后,也没有大张旗鼓或者暗中追查她的下落,也算是给温家留了最后一线血脉。
  情分是一方面,温菁菁本人不堪大用,无法对白家造成什么损害又是一方面。
  可惜,今日之事,还是印证了一句古语,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就连白天松都想不到温菁菁是如何在短短三年的时间,练成如此强横的武学,又有何等自信站在他们面前侃侃而谈,仿佛胸有成竹的样子。
  “动手吧。”
  不管怎么样,白天松都失去了最后的耐性,在知道温菁菁的身份后,了却最后一个疑问,冲着身侧的几大天人强者下了命令。
  不过就在这时,局势又有意外发生,是一直如鹌鹑一般缩在白家人身边的阿木。
  他从见到温菁菁的那一刻,整个人就陷入一种狂热的状态,目光未曾有一刻离开过温菁菁的身体,那股炙热,足以将整座灵崖山融化一般。
  而当温菁菁妩媚的瞥了一眼阿木,他更是如同被注射了兴奋剂一般,双目赤红,手掌发抖,呃呃啊啊的嚎叫起来。
  他的身躯急速的膨胀变大,原本瘦削的身体,突然变成巨灵神一般魁梧高大,将体表的衣物撑裂开来,表面的肌肤似乎因为用力过猛而开裂出不可计数的血痕。
  而变化的同一过程,阿木一个虎扑,就近将白家外姓的一个天人高手狠狠抱住,一股拔山裂海的无上大力迸发,身体当中的气血甚至灼热到扭曲虚空的程度。
  此时此刻,阿木的身体完全催发出了足以比拟天人的伟大力量,其速度之快,出手之强,还有偷袭之利,连那个天人都没反应过来。
  一声咯吱咯吱的碎裂声响起,是白家的那个天人在被阿木锁住后催发护体真气外放,将阿木的身体挤开。
  而阿木本身又在用力挤压这个天人,所以两重力道内外爆发,直接将阿木的全身骨络震碎,整个人已然成了一滩肉泥。
  不过阿木虽然被震飞,但临死前,催发了一门诡异的武学,将整个身体彻底引爆,强横的威力直接将刚刚反击的天人强者炸成重伤,半边身子尽皆被鲜红的血液染红。
  这一番变故,惊的白家人完全反应不过来,等到阿木死去,那个天人重伤,白天雄方才上前为那个天人高手输送真气,暂截血脉,以稳定他的伤势。
  任谁也没想到,一直如同家养鸟雀的阿木会如同山林间的猛虎那般疯狂,天空中的雄鹰那般果敢。
  更当令人想不到的是,阿木不但有勇气发作,还做成了这件事,至少眼下,那个仅有的两个外姓天人已经废了一个,纵然不死,在这盆地陵寝中也起不了作用。
  究其原因,不外乎几点。
  首先,众人对于阿木的防备很低,或者说几乎没有防备。
  这主要归咎于阿木的实力弱小,被众人轻视,不放在眼中,也就失去了警惕之心。
  白家人完全没想过防备,防守自然空虚,当阿木拥有了天人的破坏力,突下杀手,纵然不能成功,打伤一个却也不难。
  其次,就是白家没想过阿木会以死相拼,这是很重要的一点。
  蝼蚁尚且偷生,一个前途光明的人,怎么会舍了性命向毫无仇恨,也无利益纠葛的势力拼命呢?
  最后,就是项央施加在阿木身上的那一缕异力起了作用,在阿木出手的同时,已经拨动了众人的精神,短暂的阻碍了他们的插手,也只有项央这个证道才能做到这一点。
  当然,阿木实力暴增的手段也不可忽视,能令一个小小的先天,短暂的拥有天人的爆发破坏力,实在不是凡俗手段,如果流传出去,只怕天下都要乱了起来。
  “阿木是你的人?”
  变故骤起,白家一方损失一个重要的战力,白天松握剑的手掌更加用力,一双锐利的眼睛透射出森然的寒光,直接看向温菁菁。
  他的感觉还算敏锐,在阿木动手之前,隐晦的察觉到温菁菁身体的异常,虽不过是轻轻一瞥,但精神的波动是骗不了人的,至少骗不了白天松。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怨毒
  “他当然是我的人,为了这一天,我在你白家足足做了两年的厨娘,也算是忍辱负重,今天能报此仇,实在大快人心。”
  温菁菁见到阿木伤了一个,白天松等人面色难看,先是扯着清澈的嗓子哈哈大笑几声,显得心情十分愉悦。
  随即挽了下耳边的秀发,清眸看着阿木碎裂的不成样子的残躯,也有一丝不忍,随即隐没。
  自从她全家被灭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已经死了,也就谈不上心酸,心软,因为坚硬如铁的心,是不会有感觉的。
  “据我了解,当世能令一个普通的先天爆发出天人战力的武学,不超过五部,而如阿木这般表现的,只有一部种鼎力士诀,你入了魔门的合欢一脉?”
  白家老大不愧是纵横定州几十年未逢一败的猛人,虽不如家族管事阮寒云那般天赋异禀,但眼力见识也是极为出众,很快道出阿木的这一门武学的来历。
  这实则就是天魔解体一类的神功,不过效果拔群,能让先天逆伐天人,足以让天下之人心动。
  隐藏在石室门口,被项央的精神异力包裹的南凤兰身躯一震,看向温菁菁的美目露出一抹异彩,对于项央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原来他的猜测一点也没错,温菁菁真的练过合欢一脉的武学。
  这合欢一脉,乃是魔门三十六脉之一,多年以前,项央曾在雍州击杀采花大盗花不同,从而第一次名传全州,有了一定的名气基础,而这花不同,暗中就是合欢一脉的高手。
  鬼医一脉,瘟医一脉,合欢一脉,都是采用外力提升功力,增长境界的武道法门,如果温菁菁不计消耗,不顾未来,一味求快求猛,在一年的时间,糅合三家所长,也足以将修为提升至元神大成的地步。
  至于天人的修为,单单依靠外力,还是不够的,不然这天下老早就天人遍地走了,大周也老早就被灭了。
  唯一能解释她能迈入天人的原因,就是温菁菁心内的一股仇恨不泄,这股强烈的仇恨,化作进军天人的助力,在肉身真气修为足够的情况下,精神修为也迈入这一境界。
  至于这种鼎力士诀,则是合欢一脉的嫡传秘法,隐于合欢宝篆的最后一页,只有女弟子可以修行。
  而这样的男人,当然不是信手寻找,必须得有一定的武道基础才行。
  对于女子来说,损失一缕三宝,等于绝了武道之途,一般而言,是很少有人动用这门损人不利己的武学的。
  也正因如此,阿木才会对温菁菁疯了一样的着迷,完全不顾自己还有心爱的妻子,儿子,为了一个永远不可能爱上自己的女人付出性命。
  从这一点上来看,温菁菁的作为也算的上是令人不齿了,为了仇恨,将一个无辜之人连累,甚至拆散了一个原本可以很幸福的家庭。
  至于她本人,对于阿木应该也是有几分愧疚的,所以在看向阿木残躯的时候,有一分动容。
  “不止合欢一脉,我还修成瘟医与鬼医两脉的武学,将三家所长融汇一体,方才有今日的武学修为。
  白天松,你知不知道,为了能有今天,我花了多大的代价,又经历了怎样不堪折辱的人生?
  我曾发过誓,要将你白家老幼灭绝,让你白家壮年男丁变成太监,再没有繁衍后代的能力,穷困潦倒一生,让你白家的女人沦为娼户,永生永世没有翻身之日。”
  温菁菁的话,仿佛不是从口中说出,而是自地狱飘来,那满腔的仇恨,无尽的怨毒,不但白家人尽皆失色,就是周安余慧夫妇,项央南凤兰四个,也是直皱眉头。
  正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温菁菁不但要杀人,更要折磨人,将定州的第一世家变成定州的第一笑话,可算得上时毒辣无比,令人胆寒了。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这句话果然不错。”
  项央不禁为温菁菁的报复手段拍案叫绝,杀人谁都会,但报复却绝不止于杀人,温菁菁还要诛心,这就太可怕了。
  “贱人,你在找死,杀了她。”
  如果说项央等外人只是被温菁菁的恶毒与仇恨震惊,那么白家的人则是陷入无尽的愤怒与恐慌当中,面对眼前的温菁菁,只有一个杀字。
  家族,宗族,乃是这个时代的最大团体实力,所谓先有家,后有国,说的家,就是家族。
  温家全家被灭,固然可怜,但好歹保留了清白,死在强权,死在实力,并不算冤枉,也算走的痛痛快快。
  但如果白家真的如同温菁菁所言那般,其悲惨程度更甚于满门被灭的温家,因为活着的人不如死了,更可怕的是还会玷污了白家数百年的清誉。
  温菁菁这番豪放之语,彻底激怒了白家之人。
  一同出手的是白家老二白天明以及另外一个完好无损的外姓天人何风。
  白天明使掌,远隔温菁菁十丈有余,掌力冲撞而出,化作一道汹涌的黑色波浪,要将眼前的一切摧毁,用的是白家的嫡传绝技无波掌法。
  这一门掌法讲究渡尽劫波,方得大成,一共有九重大劫,九层境界,属于易学难精的那一种。
  一旦将这门掌法武学练到圆满,便可持之与天下英雄争锋,不比证道级别的神功差多少。
  白天明虽然未曾将这门掌法推至圆满,但也度过八道大劫,修成八层境界,单以掌法而论,已经尽得其中精要,放眼天下也可算的上大师级别。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黄金杀阵
  而何风所用的则是一门掌刀武学,将一身真气经过压缩,磨砺,最后化作犀利而又霸道的刀气使出,心法也是威猛强横,走刚烈一途,威力十足,再配合这灵崖山间浓郁的庚金之气,更是无往而不利。
  一时间,掌力刀气,化作连绵攻势,交织不停,瞬间将温菁菁笼罩在一方绝灭的空间当中,几乎打的空间破碎,地撼山崩。
  两大天人一出手,就是就是强招,杀法,力图将温菁菁一举铲除,心思不可谓不坚决,其武功也不可谓不高。
  然而温菁菁绝非孤身一人,在其身侧不远处,正是周安与余慧夫妇,他们早知今天与白家已经撕破脸皮,必遭对方杀手,而秉承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想法,两人出手挡下了白天明与何风的攻势。
  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而是先前两人在外面偷袭温菁菁,怕她心中生出嫌隙,所以现在稍作弥补。
  反正只要维持一个比较稳定的局面,他们夫妻两个就算直接和白天松对上也在所不惜。
  如此两人对两人,周安虽受伤,但夫妻配合无间,默契十足,短时间内倒也和白家两人打得旗鼓相当,难分胜负
  在一侧给受伤天人输送真气的白天雄见到这一幕,心中生疑,不知是否该出手。
  就在这时,一直持剑静立的白天松一双怒目直视温菁菁,双足分开与肩齐宽,手腕一抖,一抹凄厉的寒光瞬间闪烁而过,同一时间,空气中响起一声清脆的叮当之音,乃铁器碰撞传出的余音。
  “鬼门针法,你果然习得鬼医一脉的绝学,如此看来,真的留你不得。”
  刚刚白天松施展一招亮剑之术,乃是以奇快无比的速度挥剑,通过对于剑的触感和把控,完全抵消空间的阻力,化作助力,使得剑光成为剑身的延伸,虽非剑气,但犀利之处,纵然一颗不破金刚石,也要被划成两半。
  想不到温菁菁如此轻易就挡了下来,且用的还是一枚轻巧无比的钢针,其手法之快,之妙,除了鬼门针法,很少有其他武学能做到。
  白天松的武功十分不俗,与曾与项央交过手的梁王世子李显应该不相伯仲,或许还要因为厮杀经验的丰富而更强一点点。
  此刻心中下定击杀温菁菁的决心,整个人都被一层浓烈的杀气与剑气所笼罩,形成一个尖锐的剑形气圈,刺激的空气发出啵啵不停的声响。
  手中北宇神剑再发,一瞬间,自白天松的手中爆发出万千道璀璨如金色晨曦一般的剑气,朝着温菁菁铺天盖地的刺去,宛如孔雀开屏一般绚丽无双。
  这一招足以发挥出白天松的九成实力,剑气无双,击溃天人进而将其斩杀也是曾有过先例之事,以白天松的了解,温菁菁的武功还不足以抵挡,此招之下,她必死无疑。
  然而如果事情真的这么简单,温菁菁又岂会如此轻易的露面呢?
  只听到这家门被灭,独留一身仇恨与怨毒的女人凄厉长啸一声,音波刺耳,挥手间散出一团浓烈的灰雾,正是先前第十二个石室之内的毒气。
  这道灰雾一经挥出,与空气接触,好似火星碰到了火药,将整个盆地的地下空间炸的如雷音滚滚。
  一圈圈的灵气震动无休无止,进而引动庚金之气大暴动,将漫天的绚丽剑气通通震散。
  同时,这些庚金之气于虚空显化金灿灿的兵刃悬空,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俱全,嗖嗖嗖的朝着下方的空间无差别的进行攻击。
  于石室外门口的项央与南凤兰竟然也在这攻杀之列,逼得项央元神震动,不得不动用天刀修为安抚这庚金之气,如此才能继续隐藏,不被发现。
  下方的众人则惨了,这由密集庚金之气化作的黄金杀阵,威力极强,原本互相对招的周安夫妇以及白天明何风两人,已经同时罢手,避闪杀阵袭击。
  不过即便修为如天人,也是被划了个伤痕累累,衣衫褴褛,宛如逃难一般。
  至于白家剩下的先天高手,以及仅存的那个阵法大师,也再没有过十二关的运气,被黄金杀阵搅成肉泥,死的不能再死。
  如此,整个盆地陵墓当中,就只剩下白家的五人以及温菁菁三人。
  而温菁菁相比其余人的狼狈不堪,则显得从容许多,因为这黄金杀阵催发出的威猛霸道的气劲,在接近她身体的一丈之内,就如烟消雪融,完全没了威力。
  这一幕不但落在白家人的眼中,也被周安余慧夫妻两个撞见,心中不由得大怒,暗恼这温家女不识好歹,有避阵的方法也藏着不说,看来所谓的联盟,只是他们两个一厢情愿罢了。
  甚至周安心中还十分后悔,刚刚为了向温菁菁表态,与白天明以及何风大战了一场,让他本就受了内伤的身体更加虚弱,实在得不偿失。
  不过心中再恨,再恼,眼下却是无暇计较,因为他已经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保命上,他不想死,但也不愿轻易动用自己父亲留下的底牌,所以只能绞尽脑汁,尽展手段来躲避。
  要说猛,还是白天松最猛,其手中的北宇神剑化作连绵的秋水逆势而发,因势利导,黄金杀阵每攻来一道犀利气劲,就被他消解,转化一道,进而反击一道。
  以他天人巅峰的修为,在使用如此精巧的剑道基础上,生生与黄金沙镇拼了个半斤八两,大有人定胜天的威严与气势。
  如此,别的高手在躲猫猫狼狈不堪时,白天松则靠着无比强横的武道与黄金杀阵抗衡,且剑气催发愈加狂烈霸道,最后化作一条剑龙狰狞而出,长吟之间,直接将头顶上方的黄金阵搅了个金云滚滚的漩涡,使得杀阵被破。
  “好一个北宇神剑,果然名不虚传。
  能借力打力,化气为神,以神破阵,他的武功的确厉害,能纵横定州多年不败,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以项央今时今日的武道与眼光,仍在心中暗赞了一声白天松的武功。
  同样的剑法,别人使来,恐怕只得刚猛二字,白天松却能由刚生柔,由猛化软,因势利导,这份修为与造诣,实在了得。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地狱花
  而白天松能有如此表现,除了本身的实力境界超高,更外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其精修剑道。
  因为识剑,懂剑,于庚金之气上领悟也是极深,换了一个同境界修为的掌法或者拳法武者,远无法做到他这一步。
  不过虽然破了杀阵,但场上众人却并未轻松多少,因为刚刚悠然从容的温菁菁没有趁乱攻杀白家之人,而是缓缓踱步走到了血晶棺椁边上。
  站在托着棺椁的巨大花朵的右侧,看着狼狈的众人,露出一抹诡异艳丽的微笑。
  “温菁菁,你究竟有什么阴谋诡计?阿木既然是你的人,那么他所知道的有关这陵墓的一切,应该都是你告诉他的,我相信,你还有很多保留。”
  见到温菁菁的动作,白天松再没有如一开始那般自信十足,反而浓眉挑动,厉声质问温菁菁,并未胆怯,而是必要的谨慎。
  当年温兆然第一个发现这陵墓,从中带出了什么,不得不而知,但必然是有关陵墓当中的信息,所以他灭门除了灭口,也有找回这些信息的意图。
  现在温菁菁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以及刚刚轻易引动一门大阵的手段,白天松不得不防,也不得不多考量一下对方现在的实力与危险性。
  周安余慧两个也是神色紧张,擦拭血迹的同时,彼此靠的更近,交流眼神间,多了几许安定,他们另有底牌,倒是不用怕。
  “白天松啊白天松,虽然是仇人,但不得不说,你还真的是一个厉害的人物,猜得到我现在掌控大局。
  你说的不错,阿木不过是我的一枚棋子,他知道的,不过是浅显的一部分,对于这陵墓,他了解的还远远不足。
  比如我身边的这朵托着巨棺的花,你可知道它是什么来历?有何作用?”
  温菁菁巧笑一声,清脆如铃,倒不像是和仇人说话,而是和多年不见的好友。
  “这花的确是奇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凤兰,你可有头绪?”
  居高临下,窥探下方局势发展的项央也不由得将目光投放在这朵托着万钧巨棺的怪花上,他虽然有过猜测,始终难以确认,更几度否定,认为自己猜测有误。
  “看不出,这花奇怪的很,从未听说有那一种花有这样的生命力,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好路数。
  项央,我觉得咱们还是小心一些为妙,这温菁菁太过诡异,必须加以防范。”
  南凤兰原本如同吃了蜜糖的小女孩,握着心爱之人的手掌,不被黄金杀阵所扰,正津津有味的看戏,听到项央询问,略一思索摇头说道。
  她原本是南大将军的独女,奇花异草也见过不少,后来入了神捕门,在暗部做事,一直主持宗卷信息之事,见识不比项央差,却也认不出这花的来历。
  “温菁菁,你到底想说什么,莫非以为区区一朵花,就能拿捏在场之人吗?”
  白天松将手中的北宇神剑收回剑鞘,刮擦出滋啦之声与显眼的火星,显然心绪动荡,有着许多的想法。
  而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用言语将温菁菁与周安余慧夫妻两个分裂开来,试图将白家与周安夫妇联系到一起,为的,自然是应对可能发生的危险。
  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从温菁菁不顾周安余慧两个生死的那一刻起,两方之间原本脆弱的关系已经彻底崩塌。
  相反,由于温菁菁诡异的作态以及毒辣的性格,白家与周安余慧都感觉到强烈的危险气息,所以有着极大的可能联手。
  虽然先前白天松偷袭周安,差点将其斩杀,但脸皮不值钱,品格在某些时候,也比不上性命重要,所以白天松的做法,或许现实了一点,但绝不能说错。
  周安余慧夫妇两个也是心头一动,眼神交汇之间,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决定暂且不发话,就让事情先这么发展下去,他们再观望一番。
  “人不要脸则无敌,白天松,看来你离无敌已经不远了。
  好了,我不再和你兜圈子,我告诉你这花的来历。你可听说过地狱花吗?”
  地狱花三个字一出,在场众人身体齐齐一震,不由自主的吞咽了口唾沫,将目光投放到这多巨大艳丽的花朵上面,目光越发炙热。
  所谓地狱花,并非是现实当中存在的奇花异草,而是一种与照心镜一般,传自古老神话的一种特殊花朵。
  相传在十九州的地下,有地府之说,有六道轮回,生灵转世。
  其中,人如果要投胎转世,就要过奈何桥,喝孟婆汤,最终将前尘往事全部清零,重新开始一段人生。
  这奈何桥,就建立在忘川河上,要过忘川河,必须过奈何桥,而要过奈何桥,必须喝孟婆汤,不然永远无法投胎。
  相传,这忘川河水呈血黄色,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虫蛇满布,腥风扑面,不过也生长着一种奇特的花朵,名为地狱花。
  地狱花,吸魂纳魄,延缓生机,既是天下至纯之花,也是天下至毒之花。
  还有传说,如果有人能将地狱花炼药吞下,就能一步登天,证道天下,并将原本的寿元翻倍,几乎可说是世间第一等的神物。
  项央曾自三皇子李弘手上取得的血华肉芝与这地狱花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是一个层次上的。
  这样的东西,根本就不该留存于世上,莫非这地狱花的传说,竟然是真的?
  项央心头不由得一动,他已经修成证道,练成天刀修为,武功不说天下第一,也是十九州顶尖,所求不过更进一步。
  如果能得到这地狱花,借助其吸魂纳魄的神效,不定能修为大增,破开三关神藏的精神神藏。
  此时此刻,就连所谓关系破碎虚空的宝物也没有地狱花来的吸引人。
  毕竟所谓破碎虚空,司空玄都做不到,要能做到,还会死?其留下的东西,有用没有都说不准。
  但这地狱花却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项央连照心镜这等神物都亲眼见过,亲自用过了,地狱花的存在,也不算什么了。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花毒猛烈
  项央的心中甚至生出了直接现身出手,以证道武功镇压全场,将地狱花抢夺刀手的心思,不过碍于温菁菁距离地狱花太近,她的武功也很出色,生怕有什么闪失,压了下来。
  不过在场的其余人则没有这个定力和耐性,听到地狱花三个字,眼睛都直了,包括北宇神剑白天松,恨不得一口将那艳丽的巨花给吞到肚子里去,纷纷蠢蠢欲动。
  作为一个武者,从练武的第一天开始,增进境界,开拓实力,就是镌刻进灵魂深处的本能,远比任何一件事都要来的重要。
  抛开地狱花那传说神话的色彩,其本身必然也是世间一等一的灵物,他们中有人若能将此花夺到手里,加以充分利用,未来必然无可限量,证道可期。
  不过好处虽然大,却仍蒙蔽不了众人的心神,只因为温菁菁的态度,如此轻易的亮出了巨棺下地狱花的来历,丝毫不怕别人打主意,可见她早有准备。
  “我还是那句话,温菁菁,你到底想怎么样?这陵墓当中所藏的秘密太大了,你一个人是消化不了的。
  如果你愿意,咱们可以一同参研,包括这地狱花,包括那有关破碎之秘的宝物,你想想,你的家人已经没了,不如争取一些更实际的东西,你认为呢?”
  白天松倒不是真的以为自己的三言两语就能打动温菁菁,他只是尝试着散乱这女人的心神,从中窥出一线破绽,从而解决对方。
  他握剑的手越发用力,整个身体各处力量已经调动起来,只需要一个机会,他就能爆发出十二成的战力,秒杀天人。
  温白两家的血海深仇已经结下,对面女人内心的怨毒让他心惊胆寒,无论如何必须有一方要倒下,而白天松希望,倒下的人是温菁菁。
  “厉害,白天松你果然工于心计,富于隐忍,即便恨不得下一刻就将我斩成肉酱,却依然耐着性子挑动我的心神,意图瓦解我的仇恨。
  不过很可惜,我今天是不会放过你们白家任何一个人的,只要你们死了,这里的东西依然是我的。
  地狱花,地狱花,既是地狱里的花朵,也是送人下地狱的花朵,受死吧。”
  温菁菁双手击掌,雪白秀气的脸蛋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即扬起一道如木屑一样的粉末,洒向血晶巨棺下的地狱花。
  这粉末一与空气接触,马上挥发的无影无踪,随后这朵原本已经盛开不知多少年的地狱花更加鲜艳,花瓣表面渗出一圈无色无味的气圈,很快传播到整个盆地陵墓当中。
  而白家的一众高手也好,周安余慧夫妇也好,甚至项央与南凤兰两人,已经来不及出手阻挡,瞬间发觉体内的真气宛如死海一般,完全没有了动静,纵然以无上心法驱使,也难动弹分毫。
  这个过程是极为突兀的,看起来不符合下毒的常理,但地狱花,本就不可以常理度之。
  “是了,地狱花既是天下至纯之花,也是天下至毒之花,不过没想到这花的毒性如此猛烈,竟然能让我这证道修为受到困缚,了不起。”
  项央虽遭逢暗算,但脸色岿然不变,反而在心中加深了对于地狱花的了解与渴望。
  他的一身真气浩荡精纯,早在证道那一刻,全身真气已经化作无处不在的天刀刀气隐藏于体内的各大穴窍,经脉当中,虽不说天下莫敌,但也是举世无双。
  这一身刀气,刚柔并济,阴阳相合,揉捏项央一身内功精华所成,借由天刀刀气外现,都不能说百毒不侵,万毒不侵也是毫不为过。
  然而地狱花的毒性之烈,已经开始压制项央的天刀刀气,不得不说,温菁菁从开始到现在一直自信满满,是有一定倚仗的。
  以项央证道修为尚且难以避免,而其余的天人高手自然更加抵挡不住,只能苍白着脸色,任由汗水滴落,咬着牙催动真气,祈求能有奇迹出现。
  绝望的氛围已经在这片空间当中蔓延开来,实力再强悍,若无法动用,与废人无异。
  然而这还不算完,继渐渐溃散的真气之后,一众人的元神也开始隐隐不支,仿佛心灵的深处有一个无底的漩涡在吸纳元神之力,黑蒙蒙,阴恻恻,让人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住。
  元神波动一起,项央一时不查,再难以护持南凤兰隐藏下去,很快露了行踪,被白家众人以及巨棺一旁的温菁菁看在眼里,复杂的眼神当中都有些诧异。
  他们从不知这陵墓当中还有第四波人马,而且隐藏还如此之深。
  这里面,白家人与温菁菁是不认识项央与南凤兰的,对于两人的身份也是一无所知,根本不清楚来路,所以心底也有疑惑,不知是哪一路人马如此了得,直到这最后关头才被温菁菁暗算显露了行踪。
  如果不是温菁菁使出毒辣之手,让地狱花的毒性扩散到整个空间当中,只怕这隐藏的一男一女就成了最大的赢家了。
  相比起白家与温菁菁,周安余慧夫妇倒是认出了项央与南凤兰,毕竟当时南凤兰带个人的印象太深,彼此之间还有一番交际在里面,只是也不清楚具体的来历。
  这夫妻两个的眼神当中除了疑惑,更多的是平静,似乎并不因为无法动用武功而受到威胁,这是由内而外洋溢的一种自信。
  “嘿,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你们的藏气之法很了得啊,竟然能一路跟随进来不被我们发现,可惜苍天助我,不助你,今天就一起留下上黄泉路吧。”
  温菁菁先是思索了脑海中熟悉的高手,却发现并没有这两人的印象,随即不再理会。
  她依然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丝毫没有因为多增加了两个人而担心,只是哧哧一笑捂嘴道。
  她以为这两人只是精通藏气隐匿之法,而没想到项央会是一个证道级别的强者。
  证道二字,重于泰山,哪那么容易碰到一个,还是这么年轻的?
  可以很明显的看出,这地狱花弥散的毒素对于温菁菁并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所以此消彼长,现在的她,的确有掌控全局的实力。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掌控大局
  而原本越发鲜艳夺目的地狱花,此刻却显得有些萎靡不振,花瓣如水分被抽干了,干枯发涩,打蔫一样,颜色也由原先的艳丽变成灰扑扑一片。
  原本能托起万钧巨棺的承受力,似乎也因为地狱花的枯萎而消失无踪,巨棺砰地一声坠落到地上,直接将托着的花瓣压到四面,撕裂了底部的组织,压成褶子。
  见到这一幕,白天松等人眼睛几乎冒火,心痛的宛如几百几千把刀子在割肉一样,暴殄天物啊,这地狱花就这么没了,实在是可恨。
  不过温菁菁倒是不紧不慢的走到血晶巨棺的四周,信手一招,地上散乱的地域花花瓣便如同一张张剥开的人皮,被她吸摄到手中,珍而重之的放到胸口位置。
  在场之人都不是笨蛋,眼见这一幕,原本升起的心痛之感迅速化作不甘,枯萎了的地狱花,恐怕药效也是惊天动地,可惜他们中毒,自身难保,何况是争夺地狱花呢?
  唯有项央看着这一幕想到了不少,盛开的地狱花虽然艳丽多姿,但同样富有剧毒,令人喜爱而又难以靠近,就像是自然界中的生物,越漂亮,越危险。
  而地狱花枯萎的原因,是将内中的剧毒释放出来,所以此刻不可接近的毒物就成了天下至纯的宝物。
  温菁菁既用此花算计了在场的高手,又借此排出花中的剧毒,一石二鸟之计实在是高明。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恐怕与温菁菁瘟医一脉的手段有关,比如她能免受地狱花毒素的释放而不中毒,比如她对于地狱花的了解与利用,唯有这等流传久远,底蕴深沉的大势力才有可能涉及。
  “好了,开胃餐已经吃过,接下来就是正餐了,白天松,白天明,白天雄,哦,还有何风和半残废的黑三,五大天人,可惜少了白妙琴那个贱人。
  不过不要紧,这个女人虽然武功不错,但人蠢了一点,很容易对付,我今天先送你们五个下地狱,等来日,再送小贱人上路。”
  温菁菁整理完地狱花,心情十分不错,俏丽的脸蛋满是笑容,不过口中之言却是无比的森寒,话音一落,手中射出萃毒的钢针五枚,针未曾袭至,但凌厉的劲风已经率先扑入五人眉心深处。
  一股揉捏了杀意,煞气,真气,以及毒气的强横力量凝聚在针尖,或许还要再加上那么一丝丝的浓烈怨毒。
  不过随之响起的是三声清脆的叮当之声,是白家老大白天松奋起最后余力,以自身的忘剑剑道催发犀利剑术,于白驹一隙间拦下了射向他与两个弟弟的钢针。
  只是这一击过后,白天松彻底没了力气,连握剑都做不到,执剑的右手血痕累累。
  白天明与白天雄死里逃生,却更加绝望,因为这一击是挡下了,但下一击呢?
  白家是不是真的做错了?莫非今后就要一蹶不振,他们这一代就要成为葬送白家的不肖子孙吗?
  至于两个外姓的天人高手何风与黑三,则无力抵挡温菁菁的鬼门针法,毙命在这一击之上。
  他们的身体无力的垂落,元神溃散,眉心当中一抹血洞流出的是惨青色的血液,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道。
  生前一代天人,纵横一地,享受无尽的荣耀,然而死后,与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让人唏嘘感叹。
  “项央,你的武功绝高,虽然中毒,但应该也有逃走的能力,待会儿找个机会就离开吧,不用管我,我也不希望拖累你。
  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你能帮我完成承诺过我的那件事,对了,如果可能,我希望你不要忘记我。”
  眼睁睁的看着两大天人如蝼蚁一般的逝去,其余的白家人恐怕再无反击之力,似乎触动了南凤兰心底深处的恐惧与柔弱。
  她用仅有的力气握住项央的手,柔腻冰滑,仿佛一块冰玉一般。
  一双清亮澄澈的眸子怀着无限的爱意与眷恋,深深的看向项央,如是说道。
  她其实并不畏惧死亡,从当年得知被骗的那一刻起,从堕入深渊,如行尸走肉出卖身体的那一刻起,她与死了也没什么分别。
  不过她不能让项央死,甚至不忍心见到项央受到伤害,她想,或许自己可以用死亡来为项央争取一点时间,哪怕一点点都好。
  南凤兰早已经知道自己对项央的情意,也知道自己只是一厢情愿,不能也不配,但自己这真挚的感情,纯粹的感情,应该有为他牺牲的可能和资格吧?
  她甚至更想多一点,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叫做南小茹的姑娘,因为芳魂消逝而永远存留在项央心中,她如果同样死了,是不是也能占据一点点的位置呢?
  女人很傻,爱上一个人的女人更傻,南凤兰显然就是如此。
  项央听到南凤兰的话,有些想笑,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只是反过来握住南凤兰的手掌,温暖而有力,靠近她轻轻而又坚定的说道,
  “不要做傻事,当年我经历过一次,不想经历第二次,你不是南小茹,你是南凤兰。
  现在的局面也并非无法收拾,这毒的确霸烈无比,连我的修为也被压制,但并非不可解,证道的武者,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暗算的,你放心吧,相信我。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和黄少雄的安全,就一定会做到。”
  这不是很撩人的情话,但落在南凤兰的耳中,却比天下任何一句情话都要来的给力,有分量,心中喜悦之余,满是甜蜜,轻轻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至于温菁菁,则没有空管项央南凤兰的小动作,而是将仅存的白家三兄弟逼到一个铜柱的死角。
  她已经知道,自己赢了,白家的三个人死定了,此刻这三人因为中毒的关系,甚至不如大街上的地痞无赖。
  但若是直接这么杀死他们,或许是便宜了这帮畜生。
  她想到白天松刚刚因为强烈的求生欲而挡下自己的一击,或许这不是幸运,而是更深层的悲哀。
  简简单单的死,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
  而她,要让他们生不如死,折磨够了再死。
  就当做两年来忍辱负重在白家的释放吧。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要你们生不如死
  “白天松,白天明,白天雄,你们白氏一族也算是定州的豪门世家,精英层出不穷。
  单单你这一代,四兄妹同列天人,实在是一种奇迹,放眼大周十九州也属罕见,若是就这么死了,想必你们也不甘心。
  这样吧,我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三兄弟,我可以饶过两人的性命,至于死的那个,则需要你们自己动手,如何?”
  温菁菁心思歹毒,如今在场之人全部中了地狱花的毒,武功被废,是圆是扁全是她说了算,自然也就不想立下杀手,而是想着好好折磨仇人。
  这种以至亲之人的性命为代价所讨来的生机,必然使生者后半生陷入痛苦当中,而且这生机是如此的微小,或许根本不存在。
  她倒是想看看,白家之人对外向来团结友爱,兄弟情深,在生死面前,是不是能保证这样的兄弟情呢?
  “贱妇,你好歹毒,竟然想挑拨我兄弟之间的感情,嘿,放了我们,我白家灭了你温家满门,你岂会放了我们?
  若想报仇,就速速下手,我白家虽然栽了一头,但底蕴尚在,不超过十年,仍是定州第一世家,我等虽死无憾。”
  白天雄怒目圆睁,虎须如针。
  他先前虽是一战未打,但为了救助外姓天人高手黑三而损耗真气,之后躲避黄金杀阵又受了不少伤,现在中毒更是萎靡不振,虽然言语铿锵,宁死不屈,却再没有过往的强悍作风。
  他所说的,其实也是白天松与白天明所想的,温菁菁对于白家的怨恨有目共睹,先前的狠辣发言更是余音在耳,他们又岂会相信敌人的话?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放虎归山的事情,经历了一次,绝不会经历第二次,温菁菁自己就是一个独特的例子。
  若是真的听信了温菁菁的话,在临死前窝里斗,那才是苦了亲人,喜了仇人,观看的外人也会笑掉大牙的。
  白天松与白天明两人也是眼神坚定,丝毫不为所动,若有生机,自然是不能放过,但若是陷阱,他们也不会明知有诈还往里面跳,既然都是死,为何不选择一个有尊严的死法?
  “错,错,错,你们大错特错。
  我不是在欺骗你们,也不是在侮辱你们,而是的的确确要给你们一条生路。
  咱们虽有不共戴天之仇,但仇恨未必要用死亡化解,我要你们生不如死,要你们眼睁睁的看着白家人为奴为仆,或是娼户,或是做不成男人,总之要你们后悔对付我温家满门。
  而且以弑杀亲人来寻得生机,也是一个必然抱憾终生的选择,如此让你们后半生痛苦不堪,岂不也是一种报复手段吗?
  所以不必怀疑我的话,只要你们做得到,我必定信守承诺,放你们离开。
  当然,武功是一定要废的,我也不会给自己留下隐患,如此推心置腹,我这样的仇人也算是独一份了。”
  温菁菁眼见三人态度坚定,眼神不屑,薄唇轻吐,将自己的想法完完全全明明白白的道出,不是不报仇,而是用另一种方式报仇。
  干脆的死亡,与受尽痛苦与折磨的活着,两种结果,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选择。
  而听到温菁菁这番话,白家三人脸色再不是无动于衷,彼此对视之间,已经有了心虚,或者说心动。
  而不远处的周安余慧夫妇也是脸色变化,望着温菁菁的眼神带着无比的警惕,这女人好生恶毒,竟然想出这样的损招来,只怕这番大实话要引得白家兄弟不和了。
  “好,如果你真的能说到做到,那我白天雄宁愿一死,以换取大哥二哥的生路。
  反正当年带头灭你温家满门的也是我白某人,我这么做,想必也顺了你的心意。”
  白天松,白天明尚在犹豫,白天雄已经哈哈一笑,虚弱的脸上竟意外的流露出一丝豪气和雄风,十分潇洒的说道。
  “老三,你?”
  白天雄此言大出白天松与白天明的预料,两人眼中满是愧疚与不解,似乎想不到白天雄甘愿为两人牺牲。
  白天雄武功虽高,和家人感情也算亲厚,但不知因为性格还是什么原因,一直表现的特立独行,甚至搬出白家大宅,到了北苑居住,多年来如无必要,一般是很少主动去拜访兄弟妹妹。
  所以有人将白天雄称呼为独狼,也就是独自生活的狼。
  万万没料到,在危急关头,这头独狼竟然肯为了自己的两位兄长牺牲自己的性命,这不是伟大的精神,就是动人的情操。
  “不,作为大哥,我有义务保护你们,左右我的身体也不行了,便由我去死吧。”
  白天松心中动容,生出一股勇气,毅然决然的说道。
  方才他以中毒之身出剑击中三枚钢针,救下两个弟弟,已经动用了全身的各处骨骼,肌肉,纯以剑道修为与凡人之力达成。
  但由于没有真气护身,肉身已经受到极大的创伤,很难恢复如初。
  所以在这种前提下,他自问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不如将生的希望留给两个弟弟,不管是谁,总归要比他强。
  “哈哈,好一个兄友弟恭,不过白天雄,你真的是因为对家人的感情才选择死亡吗?我看不见得吧。”
  这边白家兄弟争相领死,那边温菁菁看得花枝乱颤,笑容不绝,最后眼角甚至留下了眼泪,也不知在笑些什么,让在场众人摸不着头脑。
  就是项央与南凤兰也是相顾无言,想不通温菁菁究竟受了什么刺激。
  这里面唯有白天雄脸色狂变,看着温菁菁的眼神满是不可思议。
  他原本萎靡虚弱的身体更加颤抖不停,脸上的肌肉不断的抽搐,似乎在强忍受什么,随即纠结的脸色恢复平静,眼神流露出决然。
  “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我们已经决定好了,就由我自戕,放我两个哥哥离开,温菁菁,你好歹也是一代天人,可不要食言。”
  说着,白天雄的袖口一抻,滑落一柄短匕,扬手就要反割喉咙,却被温菁菁随手一道掌风扫落,叮当一声掉落在地。
  “想死,可以,先把你做的丑事说出来吧。”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三兄弟亡
  温菁菁的举动大出场上众人之预料,想不通为何先前要白家死一人,有了白天雄愿意自杀,现在又不让他死,甚至还救下他。
  而后一句话更是引起一片疑问,丑事,白天雄此人虽然不是没有缺陷,但本人文采武功,也算是不凡,又哪里来的丑事?
  项央和南凤兰对于白天雄的事情倒是有一番猜测和了解,听到这里,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眼神交流,知道这丑事八九成和奕剑宗宗主楚奇是脱不开干系的。
  “我哪里来的丑事?你要我死,我死难道还不成吗?”
  白天雄原本黝黑的面庞变的破败不堪,嘴角的苦涩几乎溢了出来,看向温菁菁既有恐惧,更多的是哀求。
  “嘿,我在你白老三的北苑做了两年的厨娘,对你府上的事情可谓一清二楚。
  你有一个夫人,十二个小妾,然而一年来,你碰这些女人不会超过三次,每次都是应付了事,有的甚至根本没碰过,我说的对吧?
  你为什么不碰他们呢?是你不行,还是你另有原因?”
  温菁菁人不是绝美,但笑起来却是十分明媚动人,一双晶亮的眼睛忽闪间透射出玩味之意,那是深深的嘲讽。
  “老三,你?”
  白天松与白天明两个十分不解,在他们的印象当中,白天雄是个十足的色鬼,每日无女不欢,既然有这么多娇妻美眷,又如何忍得住只看不动呢?
  尤其是两年前,白天雄为了茹玉夫人还和白天松吵了一架,明显是要美人不要江山的那一种,怎么这么快就腻了?
  “我,我没有,大哥,二哥,不要听这个贱人胡说,是她要污蔑我。”
  白天雄嘴唇翕动,脸色灰败,虽然浑身无力,但双拳在强大的精神压力下还是紧紧攥住,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辩解道。
  “咯咯,白天松,白天明,你们的好三弟是怎么也不肯说出来的,不过不要紧,我很大方,就由我来告诉你们吧。
  你们的好三弟,白家的白天雄,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他和奕剑宗的楚奇不清不楚,我还曾亲眼看见他们滚在一张床上。
  啧啧,那场面,你们若是见了,恐怕得呕出三天吃过的饭。
  你们说,若是这件事传了出去,你们白家还有脸自称世家吗?别说十年,就算二十年,你白家的丑事也会流传在定州百姓当中。
  所以说,肮脏的家族,净出些肮脏的人,这个秘密是不是很劲爆?”
  温菁菁每说出一个字,白天雄的脸色就黯淡一分,眼神中的神采也减弱一分,直到最后,整个人已经没了生气,似乎完全和世界剥离开来,再没有活下去的脸面。
  现代社会,对于同性之恋尚且存在歧视,更不要说这个封建时代,习气封闭的时候,简直能戳断人的脊梁骨。
  白天雄虽是个人,但也是白家一员,他的所作所为,也和白家挂钩,这件事如果真的传扬出去,白家的声望恐怕会受到严重的打击。
  “你血口喷人,我三弟绝不是这样的人,你要杀就杀,我们绝无二话,休要如此羞辱我们。”
  白天雄的表现,实则已经证明了温菁菁所说的不错,这让白天松和白天明两个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很快白天松就反应过来,抵死不认,莫非温菁菁还能将楚奇找过来当面对质吗?
  “唉,真是没劲,罢了,罢了,白天雄你自己动手吧。”
  面对白天松的否认,温菁菁并没有太多的辩解,只是轻轻一笑,朝着白天雄鼓励道,眼神当中满是自得与欢喜。
  她见到了自己想见到的,白天雄自杀算什么?她要看到的是他的后悔,后悔惹了温家的人,后悔对温家做出的恶行。
  她想,现在白天雄一定是后悔了,如果没有当初的事,今天他和楚奇之间的关系永远也不会曝光,也永远不会受到这样的折辱。
  看看吧,白天松和白天明兄弟那既羞愧又愤恨的眼神,看看吧,周安余慧夫妇那宛如看怪物一样的嫌弃目光。
  温菁菁从中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复仇快感,这是如此的美妙,如此的动人。
  项央一边运功排毒,一边纵观全场局势发展,看向温菁菁也不由得升起一丝警惕,这女人好狠,好恶毒,不过也是好强大。
  反正让他来报复,顶多是身体受点苦,遭点罪,却绝不会如此做出如此诛心之举。
  事实上,心灵上的痛苦与哀嚎,往往比肉身上的痛苦更加严重,更加令人难以承受。
  仅从情感与情绪上来说,身体不过是个臭皮囊,灵魂才是一个人的本质。
  从头到尾,温菁菁就是在报复,在羞辱白家人,无论是之前的挑拨,还是现在的爆料,都是在羞辱白家。
  不过项央不会同情白家,这是白家咎由自取,有些事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当初如果不动温家,白家就不会与温菁菁有仇怨,这小女子不定已经嫁人成为人妇,相夫教子,哪里来的机遇与实力来报复?
  又或者当初做绝,一个活口都不留,直接将温菁菁宰了,那也不会有今日的结果,只能说当日的一时不查,终究为今日的败亡留下隐患。
  而听到温菁菁这话,白天雄惨笑一声,再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把推开身旁的白天松与白天明,就着身后的铜柱,就是狠狠一撞。
  咚的一声闷响,白天雄的脑袋宛如打碎的西瓜,红的白的都有。
  白家老大和老二见状,无语凝噎,只是无比愤怒与充满杀机的看着温菁菁。
  如果有机会,他们绝不会放过这个女人的,他们一定要让她经历比死亡还要痛苦的事情。
  不过温菁菁却是再没有犹豫,顺手甩出两枚钢针,插在白天松与白天明的眉心,迎着两人不甘与怨毒的眼神,呵呵一笑,
  “所以说蠢货就是蠢货,我是魔门的人唉,你们信我的话,不如去死好了。”
  就此,此行进山的白家被全灭,一个不留。
  尤其是白家三人死前,更经历揪心的过程,温菁菁实在是一个可怕的女人。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驱虎吞狼
  白家三人之死,可以说是注定的,从他们走入这盆地陵墓,没有第一时间击杀温菁菁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不过死了的人倒是潇洒,无需理会后事,而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承受温菁菁带来的无穷压力。
  周安作为定州证道高手周侗的儿子,从小到大所过生活几乎是皇子一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更从未经历过什么危险和挫折。
  他这一生,接触过的最好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妻子余慧,夫妻两个感情深厚,而今日,则见到了今生最恶毒的女子,温菁菁,不由得有些胆怯。
  这种胆怯,并非是因为实力差距和死亡威胁带来的,而是源自一种心灵的颤栗,是发自内心的胆怯,是弱者对强者的恐惧。
  “温菁菁,你和白家的恩怨与我们无关,不怕告诉你,这次我和妻子跟踪白家来到这灵崖山,是奉了我父亲的命令而来,手中握有底牌,一旦发动,你绝不可能挡的下。
  既然现在你已经报了仇,不如放我们离去,大家各走各路,互不相干,至于这陵墓当中的东西,我们也不会拿走一分一毫,如何?”
  周安的提议令余慧大吃一惊,想不通为何自己的丈夫会违背公公的命令放弃这陵墓当中的一切。
  言语当中满是威胁,似乎颇有倚仗,而后面的几句话则尽显懦弱,真的有把握,又何必顾忌温菁菁呢?
  尤其是他脸色当中透露的心虚,眼神当中转动的胆怯,让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是自己那个英明神武,温文尔雅的丈夫。
  不得不说,周安是温室里的花朵,没什么见识,余慧也强不了多少,在看待男人方面,说是小学生也差不了多少。
  余慧心中一急,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周安用严厉的眼神打断,东西再好,也要有命拿才行,君不见这温菁菁手段层出不穷,将白家戏耍至死,这等恐怖之人,实在不想招惹。
  说白了,他老爹周侗给他的护身底牌,是针对白家一众人的,而不包括温菁菁这个女人,而白家五个天人都被温菁菁一人给灭了,这底牌能不能起到效果,他不得不多想一层。
  “哦,是这样吗?看在小武圣的面子上,倒也不是不能答应你,只要你能做成一件事,我担保你夫妻两个平安无事。
  诺,那两个人来历叵测,居心不良,你们夫妻两个将他们杀了,然后离去便可。”
  温菁菁眨眨眼睛,说完这句话,手中甩出两枚钢针插入周安与余慧的关元穴,一瞬间激发出体内丹田的强横真气迫开血液当中积存的毒素。
  此时此刻,周安与余慧两个虽然未曾完全恢复修为,但也有了先天大成的实力,对付身受奇毒,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费不了多少功夫。
  实力就是一个人的底气,稍微恢复一番,周安和余慧的精神面貌又有不同,变得活跃富有生气。
  余慧娇俏的脸蛋有些不甘,望着那血晶巨棺,眼神灼热。
  这陵墓当中地方虽大,却尽是荒芜之地,除了巨大铜柱,放眼望去,一目了然,能装载司空玄遗留宝物的,只能是这个血晶巨棺了。
  临行前,周侗也曾对他们说过,这次的事情,最好能够办成,而能让证道高手念念不忘的宝物,绝对超乎他们的想象,就这么放弃,岂不是可惜?
  对比周安畏惧温菁菁,余慧自持有公公这等证道强者为后盾,根本不怎么害怕对方,甚至更进一步,她对于温菁菁还不太瞧得起。
  “毒我已经给你们解了一小半,剩下的就看你们的了,只要杀了那两个人,我不但将你们身上的所有毒素驱除,还立刻放了你们。”
  温菁菁深谙祸水东引,驱虎吞狼之策,狡黠的眼神藏着冰冷的杀机。
  她能击败白家,将其玩弄于股掌之上,不是她的实力真的无可阻挡,而是她算计太深,对于白家的了解太多,是有目的,有计划的报复。
  而陵墓当中存活下来的这四人则不同,且不说周安余慧夫妇两个身后站着证道强者周侗,就连项央南凤兰也带给她一种深深的危机感,让她不得不小心行事。
  如此,为何不利用此刻她掌控全局的优势,对这四人加以分化打击呢?
  所以,她才答应周安所请,并提出这么一个条件,说白了,还是心机作祟,小心谨慎的缘故,不过这更显出她的不一般。
  她要的,是将这里的所有人都葬送入地狱当中,如此,谁也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现在就看周安余慧两个会不会被她的言语所诱惑欺骗了。
  另一边,项央握着南凤兰滑腻如冰玉一般的小手,暗运神功,一身磅礴如龙的气血化为无匹的刀气在体内横冲直撞,缓缓排出体内的地狱花奇毒,效果卓著。
  在这个过程当中,借助手掌相连,也为南凤兰疏通经络,活跃气血。
  不过短短时间,项央的一身修为已经恢复如初,内外无暇通透,若是掀开衣服,就能看到如冰玉一般质地的肌肤,这是肉身修为已经超凡入圣的境界。
  地狱花乃是神话传说当中的奇花,俗世罕见,一般人中了这样的毒,基本是无药可解,无药可救。
  不过温菁菁是以瘟医一脉的手段强制催发这地狱花毒,无形间已经削弱几分毒性。
  再有项央作为证道强者,修为盖世,更曾修行数门化解毒素的神功,有这般神奇的表现也可以理解。
  如今证道修为恢复,实则大局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由温菁菁的手中转嫁到项央的身上。
  不过此时的他依旧没有动作,只是如先前一般静静的牵着南凤兰的手,用一种平和与俯视的心境来看待下方的三人。
  温菁菁此女身世可怜,不过可怜之人自有可恨之处,从她决心不择手段复仇的那一天开始,她已经变成了自己曾经最恨的人,死不足惜。
  周安余慧夫妇倒是并未有什么大恶,也和他无仇,但如果他们两个听从温菁菁的话,要来害自己和南凤兰的性命,项央也不会手下留情。
  一切都是选择,自己选的路,就要自己走下去,不要后悔。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护体真气震铜柱
  “希望温姑娘能说话算话,我不是白家人,咱们之间也没有不可化解的仇恨。
  如果真将我夫妻二人逼到走投无路,也不要怪我们用出同归于尽的招数。”
  周安先是深深的看了眼妻子余慧,让她一切听自己的命令,不要妄动,随后对着温菁菁说道。
  他对于温菁菁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大概就是从未遇到波折的纯洁小男孩,遇到心肠恶毒,手段残忍的老巫婆的那种感觉。
  所以他虽然有底牌,却不愿意和温菁菁作对,这是一种奇怪的心理。
  当然,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他认为对付项央与南凤兰两人,要比对付温菁菁要容易的多。
  话音刚落,周安眼神一闪,右手按住身侧的雪白铜柱,一股冰凉的触感刺激着他的神经,掌缘微微一滑,就有一道锋利无比的气劲滋啦间将坚硬无比的铜柱削断,而后奋力一拍。
  呼啸一声响起,巨大的半截铜柱宛如一座抛射而出的弹药,裹挟无匹的劲道与力量排开空气的阻力,朝着石室外平台上的项央与南凤兰掷去。
  其发力之猛烈,发劲之巧妙,无愧有证道父亲指点,实力非同凡俗。
  这门武功与的所谓释迦掷象相比,也不差多少,纵然是先天大成的高手要正面接下这一击,也是前难万难,何况只是两个中了地狱花毒,难以动用武功的废人?
  周安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可以预见,这一男一女纵然原本有天人实力,此刻也难逃一死。
  当然,心中并未放松,相反,他还在暗暗警惕温菁菁,前车之鉴就在眼前,白家人是怎么死的,他可没忘记,所以对于温菁菁,他也不是百分之一百的信任。
  砰地一声闷响,柱面光滑如镜子一般的巨大铜柱带着无匹的力道击在项央与南凤兰的身前,眼看就要将两人砸成肉泥,然而却被一道无形的气罩所阻隔,再难以靠近分毫。
  此刻的项央再不是之前的柔弱无力状态,其身姿雄武,腰板挺直,一双虎目绽放出骇人的精芒,仿佛一柄矗立的天塔,就那么站着,却有一股乾坤不移的气魄。
  他的护体真气外放一丈,透明的表面,泛着如水的光泽,所谓上善若水,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正是龙王水无痕水元注神功的精要所在。
  此刻被应用挥发到护体真气上,足以比拟金刚不坏神功的大成境界。
  阻拦的同时,仿佛水波一样的护体真气上,瞬间爆发出一道强横无比的震劲,传递到悬空不动的雪白铜柱,三息之间,使得这粗大的铜柱被震裂搅动,扭曲成麻花状,足以令人骇然色变。
  随即再一发力,直接将这铜柱震的原路返回,且力道再猛一倍,无比的雄浑与霸道,不但是碾压性的实力,更是碾压性的技巧。
  “咦?”
  一声轻咦是三个人口中喊出,周安,余慧,以及温菁菁三个齐齐惊讶,忍不住开口惊呼道。
  地狱花奇毒无比,一举将如此多的天人高手毒成废人,任人宰割,这小子怎么会还有如此武功?莫非他没中毒,还是有什么秘密?
  温菁菁有心思思索项央的与众不同,周安和余慧却是大难临头,间不容发。
  两人身体同时一闪,化作两道残影消失在原地,躲过了铜柱无比威猛霸道的一击。
  在轰隆一声震天巨响过后,坚硬无比的石地上,扭曲的铜柱哗啦啦的变作铜粉层层飘落,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是那么的显眼。
  如果两人妄自尊大,硬要接下这一招,如果来不及揭开底牌,恐怕就要有死伤了。
  “未知这位兄弟尊姓大名,到底是何来历?也好与周某人说个清楚。”
  周安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再出意外,心中一凛,顾不得温菁菁转而开口询问。
  项央不但未曾中毒,武功不曾减弱,反而气势无穷,强烈的霸气,杀气,刀意混合,在体表形成一层浓郁的光晕,令人望而生畏。
  而且隐隐约约之间,项央带给他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就像是他的父亲一样。
  这让周安心头一动,倒不是说项央是他的父亲假扮而成,而是两人在某种特质上是十分类似的,比如武功。
  周安并不认为如此年轻的人会修成证道,但天人顶尖的武学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甚至距离证道十分接近,所以如果这样一个高手未曾中毒,保持巅峰修为,也是值得尊重一下的。
  在他看来,温菁菁是诡计多端,但纯以武功而论,只怕还比不上白天松。
  “不错,小女子也想听听两位的来历,如果真的是我惹不起的,咱们化干戈为玉帛也不是不可以,甚至这地狱花,这血晶棺中之物,大家平分也不在话下。”
  比起周安的见风使舵,摄于项央雄厚的实力,温菁菁更显得从容,不过眼神当中的凝重与疑惑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她曾被人以无上灌顶之法修成魔门三脉的武学,便是鬼医,瘟医以及合欢三脉。
  地狱花在她所学的知识当中,能排在天下奇花的前三甲,其毒性也足能排的上前十位,天人无可抵御,纵然证道一时不查,也得中招。
  而解毒之法十分困难,非得有提前配置的解药不可完成,那么这个年轻人是如何解毒的呢?
  证道修为不太可能,须知她温菁菁得天独厚,奇遇无双,又不计较寿元生机损耗,才有今日的武功,项央再强,也是有限。
  还有,如果真是证道亲至,那么他们这些人都不过是毡板上的肉,跑不了。
  那么是此人提前预知到地狱花的存在,所以做了准备?
  温菁菁更倾向于后一种猜测,而若是此种猜测,那么她也要小心了,毕竟来者不善,对方还是早有准备,肯定也早就计划好了算计她的办法。
  “你们倒是转变的快,不过不重要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该知道死人的嘴是最严的,所以咱们三方今日只能有一方存活,大家便以手上功夫见真章吧。”
  项央不言不语,南凤兰深知心爱之人武功已经恢复,再没有担忧,咯咯笑道。
  虽然过程曲折一点,但结果还是很好的。


第一千零八十章 绝望的发现
  项央一言不发,南凤兰之语却是彻底惹怒了周安,心中升起一股忿然怒焰,怒叱一声,先拳后掌,横推而出。
  这一招仍是周侗自创的两极劲绝学,一经使出,刚猛的冲击与柔和的吸摄,作为无匹的力道爆发。
  不过随着这一击使出,在周安的小腹关元穴处,温菁菁施展的钢针由于剧烈的运动以及真气的刺激,被震出一寸有余,随后被压制的毒素再次侵扰上来,让周安余力不济,手足瘫软,整个后背都是湿漉漉一片。
  项央目中不屑,以他眼界看来,这一套武学自然有可取之处,乃是周侗精研武道所创,实乃是不破不败的奇招,然而施展之人境界不足,修为不够,威力便也有限。
  同等境界下,周安在普通高手当中尚可以此功称雄,却非项央一招之敌。
  项央并手成指,横切竖劈,一道十字形璀璨亮金刀气由小到大的暴涨,很快切碎周安的两极劲真力,且余势不减的朝着周安与余慧的方向推进。
  强烈的气劲与霸道的刀气,甚至使得整座盆地陵墓轰隆作响。
  这一刀项央用了一分力,纵然如此,仍是天人境界的武者不能阻挡的,更何况周安与余慧两个中毒不浅,眼下只有先天大成的修为。
  甚至由于项央出招太烈,太疾,两人对比前一次想要逃脱都很难。
  就在关键时刻,温菁菁自袖口处甩出一道长长的白绫,嗖的一声迅猛延伸,裹缠在两人的腰间,用力一拉,将将好在项央刀气袭击而至前救下两个人。
  那狂霸无比,犀利无双的十字刀气轰然一声坠入地下,直接将四周的铜柱连根扫断,击出一道深不知几许的十字深纹。
  而周安余慧在空中时分,温菁菁分神自指缝间甩出两枚褐色的丹丸,啪的一声落入两人的口中,入口即化,变作一条清凉的气流游遍全身,正是地狱花毒的解药。
  温菁菁乃是一个十足厉害的人物,武道修为也极为高明,眼瞅着项央武学深不可测,给她带来强劲的压力,不得不主动寻求周安余慧夫妻两个的帮助。
  而眼下敌人实力过强,周安余慧却因为中毒而实力大损,正是此消彼长之势,因此不得不给两人解毒,以增强自己这一方的实力。
  当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周安余慧既然是周侗的人,自然有着旁人难以想象的底牌与实力,温菁菁还是存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心思。
  这也不难理解,她作为一个满门被灭的孤女,无权无势,无钱无武,要想报仇,就得极力钻营,借势用势,性子已经这样,很难再变了。
  被温菁菁解了毒的周安在服下解药后只觉体内轻灵如仙,四肢百骸混溶一片,原本积聚的毒素如烟消云散一般无影无踪。
  由此实力恢复,再不是之前的束手束脚,不由得长啸一声以抒发心中的喜悦。
  两人落地后温菁菁收回白绫,三人相隔不远,却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虽是合作,却也彼此防范,毕竟是从敌人到朋友,又从朋友到敌人,兜兜转转,还是要联合起来对付项央,世事实在奇妙。
  这就像是争霸一般,项央表现出来的强劲实力令的两方心悸,若是各自为主,只能被一一击破,这陵墓的好处早晚归项央所有。
  只有弱者联合,增强实力,才能与项央抗衡,至于取胜之后该如何,到了那时再说也不迟。
  “这位兄台,冤家宜解不宜结,若是就此收手,大家大道朝天,各走一边,否则你武功虽高,未必是我三人的对手。”
  周安终究不是一个言行如一,果敢勇烈的枭雄人物,临到这时,还在做不切实际的幻想,不但项央等人看轻,就是自己的妻子余慧也大觉意外。
  顺风顺水之际,是很难看透一个人的本质的,而逆风之下,方才显露个人的实力与能力,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就是这个道理。
  项央终于松开了南凤兰的手,朝着她轻轻一笑,伸手在南凤兰的眉心轻轻一点,留下一道后手,随即一个纵跃来到盆地中央那血晶巨棺的一旁。
  此时此刻,他已经不再隐藏,从幕后走到台前,且占有绝对的优势。
  “温菁菁,交出地狱花,我或许可以给你一个简单的死法,让你不必经受痛苦。”
  定定的看着这血晶巨棺,项央心中满是探究与好奇,不知那所谓的关系破碎之秘的宝物是否就藏在这棺椁当中,又或者只是一个笑话?
  不过不管那宝物是真是假,地狱花却是他亲眼所见,这是能为他的武道带来极大提升的奇花,他志在必得,绝不容有失。
  自项央出道以来,一直是在厮杀与争斗当中度过,不知不觉,言行之间已经渗透了强烈的杀伐与惨烈气息,一旦无心收摄,以他目下的实力,足以对周围之人产生无比猛烈的冲击。
  就如现在,项央看着巨棺,却是对着温菁菁言语,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以及无可比拟的自信。
  自负是自大,自信却是一个人实力的体现,很明显,项央就是极有实力的那一种人。
  周安也好,余慧也好,乃至温菁菁,此时此刻都被项央表现出的霸烈气息所感染,心头不知不觉已经被种下一颗畏惧的种子。
  温菁菁原本如洪波一般的眸子闪过一丝骇然,面对白家的一众天人,她极有自信,面对背靠证道的周安余慧夫妇,她自问也有把握对付。
  唯独面对这个刚毅,霸道,毫不知来历的年轻人,却有一种束手无策的茫然之感,似乎被吓呆了,脑筋根本转不起来。
  心底的唯一念头就是这人她惹不起,这次的麻烦大了,如果处理不好,只怕真的有性命之忧。
  至于周安和余慧两个,大抵也是相差不多。
  尤其是他们曾见过周侗不怒自威,宛如神魔一般的气息,对比之下,惨然发现项央竟然不弱多少。
  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一个令人绝望的发现。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出手
  在当今十九州的武林,强者虽然层出不穷,天骄也是并存于世,仿若满天繁星,争相璀璨,然而证道境界,终究不是那么容易达到的,或可说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境界。
  目下的天下,能名扬十九州武林的天骄高手有不少,其中,尤以道家太上道宗的传人太虚,佛门万佛窟的佛子梵菩提,魔门地魔一脉的三天人,以及大周北地军方的不世雄杰管仲,隐世世家沐之风等人最为出彩。
  不过无论是哪一个,即使再出色,战力再高明,都仍停留在天人修为,不曾迈出那最后一步,而且短时间内,也很难走出那一步,成就证道修为。
  然而有一人,年纪轻轻,出身寒微,却以彗星之势崛起,一路搏杀而来,不过区区十几年,已经修成证道修为。
  且就在前不久,被大周圣武皇帝下旨册封为神捕门第八大神捕,称号天刀,举世共仰,那人就是项央。
  周安原本是猜测不到项央的身份的,然而项央无与伦比的实力是一个破绽,他从周侗处得知项央有意来查温家灭门一案又是一个破绽。
  凭此两点,周安心中隐约对项央的身份有了猜测,脸上的表情完全绷不住,英俊的五官僵硬无比,完全失去了神采。
  他曾十分嫉妒项央,认为自己不弱与他,对方能修成证道,不过是神捕门倾尽资源支持罢了,然而今日真正见面,才发现自己过去的认知有多么的浅薄与不堪。
  他还想到了一点,项央作为证道强者,如果真的知道震慑陵墓当中代表了什么,那么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的,且绝不会与他人分享。
  而如此一来,他,余慧以及温菁菁三人,则成为一个极不稳定的因素,随时可能将和这个秘密透露出去,就会给他带来天大的麻烦。
  所以说,项央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这里,现在的局势是非是你死,就是我亡,心中再也不能抱有任何幻想。
  “温姑娘,不能犹豫了,如果我所料不错,此人就是新晋的天刀项央,已经练成证道修为,罕逢敌手,纵然我父亲亲至,想拿下他怕也不容易。
  咱们必须精诚以待,共渡难关才是。”
  周安一言,惊的余慧浑身一颤,心中七上八下宛如有无数个小人在跳动一般。
  天刀项央,风采绝世,乃是近年来声名最盛,武功最强的年轻高手,她也是闻名已久,可惜是敌非友,今日恐怕难以善了。
  至于温菁菁,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天刀也好,地刀也罢,反正以项央表现出来的实力,绝非他们可以抵挡,只看能否施展底牌,逃出去了。
  而项央见到他们认出自己的身份,也没有什么意外,只是轻笑一声,点头表示周安所说不错。
  此刻的他也终于失去了耐性,地狱花也好,这破碎之宝也好,都近在咫尺,只需扫平这盆地当中仅剩的三人,这里的一切都归他所有。
  项央精神修为无比高深,一念动,而风云变,杀意一起,偌大的盆地陵墓都仿佛被腊月飞雪所笼罩,寒的刺骨,冷的入心。
  只听到项央哞的一声牛叫,自腹部处震颤,一股灼热刚烈的气息由喉间吐出,舌抵上颚,气转灵虚,施展出自己生平引以为傲的绝技之一音波功。
  此功揉捏各门各家,不同武学世界的音波功精华所创,直攻人心,半是精神法门,半是真气法门,厉害非常。
  只此一招,项央动用自身的五成实力,足以将这里除了南凤兰的人通通震死,绝不留活口。
  然而周安余慧夫妇虽然无能,却有一个厉害的周侗在背后撑腰。
  只见音波扩散到两人耳廓当中,击穿耳膜,鲜血淋漓,就要搅碎脑浆,将两人击毙时,两者身上同时浮现出一道强悍的力量守护。
  这一道力量就和项央曾留手在阮寒云阿木身上的手段相似,不过比项央更高明一些,所能承载的力量也更大一些。
  项央再仔细一看,却发现原来周安和余慧体内气海膻中被一个绝代高手封印了两道真气,一道至阳,一道至阴,同宗同源,唯有遇到致命威胁时才会激发,这显然是周侗的手笔。
  而且这两道真气绝非那么浅薄简单,内中还蕴含一股腐朽与破败的味道,那是岁月的气息,也是灵魂的气息,是为武学境界的藏神于气。
  如果这阴阳真气交汇,恐怕这两人能在极短的时间里,获得周侗的部分战力。
  这应该就是周侗交给周安和余慧夫妻两个的底牌了。
  项央一声大吼,直接将两人的底牌给吼了出来,实力差距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而温菁菁面对项央五成实力的音波功,其表现竟然比周安余慧夫妇两个还要更加厉害。
  只见她先是先是双耳淌血,乃是体内的修为运转激发,抵挡音波功极为吃力的表现,随后她以精巧与迅捷的手法施展鬼门针术,封锁体内的十三处大穴,令的耳窍封闭,音波难以奏效。
  这个法子实则与项央的真空绝杀有异曲同工之效。
  真空绝杀,乃是以无比强横的修为与音波造诣模拟真空状态,使得声音传播的介质变弱,变相的削弱敌人音波的威力。
  这鬼门针术则是内封穴道,闭塞耳窍,将音波灌入人体的通道去除,同样是一门针对音波之术的强有力的武学。
  这不是借助外力,而是实实在在的以巧破拙,令的项央也大为赞叹,对于魔门更重视一层。
  “杀。”
  项央一出手就是惊天动地的一吼,周安余慧以及温菁菁三人各逞手段,甚至翻开底牌才堪堪抵挡,这令三人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凶多吉少,凶多吉少。
  不过就算如此,也不能坐以待毙。
  周安和余慧相视一眼,迅速拉近彼此的距离,夫妻两个四掌相对,很快体内留存的周侗的阴阳真气开始交汇。
  这个过程不是两人主动施行,而是被动的承受。
  很快时间,两人的气势就节节拔高,宛如吹了气一般的狂涨起来。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阴阳令真气
  项央南凤兰以及温菁菁三人只见到周安和余慧两个人身体浮现出一道淡青色的人形虚影笼罩,宛如一道青烟缭绕,随即两人手掌分开,涌动着无比霸道与强势的力量,不约而同的朝着项央扑来。
  这一刻,项央的表情终于动容几分,脸色变得凝重许多,身体一晃,如轻燕一般插入到周安余慧中间,三人于半空当中交手,劲风凛冽,出招如电,噼里啪啦的就过了十招。
  这十招乃是拳拳到肉的近身战法,原本以项央的肉身与力道,在第一招时就能直接震碎两人的肉身,将之活活炸裂。
  不过由于周安夫妻两个的体表浮现的青烟人形虚影,竟然意外的阻挡下项央的凶猛招数,而且力道不时反震,令项央颇为动容。
  三人身影交错,项央落地转身,再次打量起周安和余慧两个,狭长锐利的眼眸眯成一道细线,有精芒闪烁,神光迸射,似乎透过那两人看到了站在他们身后的那尊证道。
  未曾交手,他有猜测,交手过后,他了解更多,不由得对于周侗的手段多了几分赞赏。
  “原来是类似种魔诀一类的武功,以自己的阴阳真气为引,种在这夫妻两个的丹田气海之内,随着时间流逝而渐渐养成大势,无怪乎能如此完美的运用这股力量,这周侗至少迈过了精神神藏或者真气神藏的一关。”
  项央能停,是自信满满,自诩能压制对方。
  周安和余慧夫妇却决不能停,因为这身上的力量终究不是自己的,只是借用周侗的,根本不能持久,所以在此攻杀而来。
  这周安招数取巧,以拳掌为主,糅杂劈空力道,施展起来虎虎生风,厉害非常。
  更由于此时周侗的证道力量在身,武功与天人已经是质一样的差距,纵然白老大那般定州称雄的神剑恐怕也难挡一招。
  而余慧则一如先前那般,以肉身横练武学为主,一招一式朴实无华,虽算不上千锤百炼,但因为力量层次的提升,同样有着不俗的表现。
  这两人一招一式使出,配合无间,等于小武圣周侗以自己的阴阳令武学在与项央隔空交手,激起气劲道道,雷鸣不绝。
  三人于有限的空间中辗转腾挪,不过项央出招潇洒,风度翩翩,奇招妙招信手拈来,同时在交手的过程当中仔细领会周侗神功的奥妙,收获不浅。
  而周安和余慧两人却是越打越吃力,只觉得项央的力道从一开始的势均力敌在慢慢变强,若是原先是五分,此刻则已经增长到九分。
  如果不是他们两个根基底蕴十分扎实,更有阴阳令种下真气多年,使得体质大有改观,恐怕早已经败在项央的手下了。
  不过他们也没什么可高兴的,甚至心中充满了绝望,这项央从出手到现在,只以拳脚武学与两人对拼,招数层出不穷,一招一式尽显刚猛凌厉的气势。
  然而项央既然号称天刀,其生平得意所学,自然就是刀法了,可见由始至终,项央都在戏耍他们,未曾动用真本领。
  周安不由得想起周侗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那是在莲花湖上泛舟而行时,水波淼淼,天地寂静,只有两父子独处。
  周安的修为在那时刚刚练成天人,正意气风发,却被周侗种下阴阳令的真气种子作为底牌保护,自然有着很大的不服气。
  “孩儿自问已经尽得父亲的真传,所学武功无一不精,这小小定州,莫非还有能伤害孩儿的人吗?”
  周安虽然年岁不小,但言语之间尚且有几分天真,只以为凭借自己的实力就能称雄一方,无人可当。
  作为他亲生父亲的周侗摇头苦笑,背着双手,远眺平静的湖面,缓缓道,
  “你所谓的得到为父真传,不过是年轻时的武学罢了,在我证道之后的武学精华,你却是一分也传承不到。
  这不怪你,你的经历太少,资质也并非奇才,能按部就班的练成天人,已经是刻苦勤勉了,不过这还不够。
  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为父尚且做不到天下无敌,你的这点微末伎俩,就更难登大雅之堂了。
  阿安,为父种下的这阳令真气,蕴含有我三成的实力,天人难当,纵然是刚刚证道,未破三关的强者,要应付也很吃力。
  所以一般情况下,你的安全是有着极大保障的,但你记住,如果有一天遇到了能正面压制你的对手,千万不要犹豫,立马和阿慧施展最后禁招,以求脱身,不然恐有性命之危。”
  当时的一言一语,犹在耳边,周安终于认识到他面对的是怎么样的一个怪物。
  “父亲的武功参悟造化,厉害无比,所说绝不会有错,所以说这项央竟然是破了关的证道武者?只是不知究竟破的是哪一关神藏?”
  他对比一般武者幸运太多,因为有着一个厉害无比的老爸,对于证道境界也有着不浅的了解。
  初入证道,三关神藏,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境界,就像是职场新人与老油条。
  他怎么也想象不到,项央不但能证道成功,还破开一关神藏,这简直就是违背常理的晋升,太过离谱了一些。
  由此带来的,则是深深的恐惧与绝望,他们做不到击败项央,只能祈求一线生机。
  不过就在周安沉湎于回忆,陷入恐惧与绝望当中时,心灵间隙被项央发觉,以他见缝插针的武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轰的一声脆响,项央冲拳直击,脆劲爆发,体内雄浑的刀气宛如一道锥子呈螺旋状透过拳头钻入周安并在胸前的双臂,咯嘣一声将他的手骨生生折断。
  且余力不减的将周安生生砸退十丈有余。
  随后反身一脚,粗壮如鞭,冷硬如钢铁的大腿如影随形一般贴近余慧的小腹,任凭她如何施展轻功步法,也难以摆脱。
  最后还是被一脚蹬到小腹之上,同样被踹出十几丈远,砸断了数跟雪白铜柱,若不是体质过硬,有证道真气护身,直接就被一脚踹死。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阴阳令真气 二
  于须臾之间败退两人,项央依然显得从容轻松,他只是单纯的动用自身的证道修为与拳脚武功,所谓真实实力,不过发挥三分而已。
  纵然如此,也将周安和余慧夫妇两个打的稀里哗啦,心中不由得对未曾谋面的周侗升起一丝轻视。
  莫非这雄霸定州七十余载,曾与剑神争锋的绝代人杰,武功仅止于此?
  诚然,这两人代表不了周侗,但管中窥豹,似乎这位小武圣,论起境界,也并未强过他多少,顶多多了一些岁月的沉淀罢了。
  给项央七十年的时间,早就横行无敌了,何至于被小辈追赶,迎头而上?
  “不过这也仰赖于三皇子的那枚血华肉芝之效,方才能助力我破开肉身神藏,不然单纯的初入证道,要击败这两人,也并不轻松。”
  项央随即想到自己也并非纯以自身的天资成就此刻的武道,又有些了然。
  自天人到证道,他是借了神捕门的照心镜之力,自证道到破开肉身神藏,他是借用了天下奇宝血华肉芝之力。
  如果有可能,他对于温菁菁手上的地狱花也是垂涎不已,志在必得,那很有可能让他在更短的时间内破开精神深藏的关卡,不得不重视。
  而周安英俊的脸上此刻已经胀成猪肝色,自地上爬起时,两支原本白皙的手臂自半截诡异的弯曲开来,头顶一片汗水润出,不过此等剧痛下仍能保持理智,不曾叫嚷,也算是一个汉子。
  此刻的周安正心痛的看着自己的爱妻余慧,见到余慧嘴角淌血,小腹处衣衫炸裂,原本白如羊脂玉的肌肤血肉模糊,心中积郁越发沉重。
  一个闪身之间,夫妻两个再次靠在一起,彼此对视,似乎有了共赴黄泉的打算,其感情深厚,的确令人动容。
  而另一边,一直观望不曾动作的温菁菁则更多了几许忧愁,虽不是倾城美人,但柔弱之态,踌躇之状,也足以令的天下男儿为之心动。
  她发现自己的估算也有很大的误差,项央之强,绝非等闲可比,若是如此,只能兵行险着,看看能否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温菁菁的心中有了打算,如水清眸闪过决绝,不过到底未曾直接动手,而是仍打算观望一番,看看周安余慧夫妇两个是否还有更大的价值。
  “项央,你也是一代证道高人,恐怕还破了一关神藏,既然早能杀了我们夫妻两个,为何还要处处留手,莫非是要羞辱我们吗?”
  余慧这样一个温婉美丽的少妇,此刻脸蛋煞白,强忍住疼痛扶着自己的丈夫,而周安,则挣扎这咬牙朝着项央问道,他真的不懂。
  以项央如今表现出来的实力,如果使用刀术,纵然他夫妇二人有阴阳令真气护体,恐怕也难逃一死,为何对方就是不用呢?
  “你错了,项某并非要羞辱你们,而是见猎心喜,想要看看周侗这位小武圣的武功,可惜,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项央对宁珂动了真感情,虽不如以往专心唯武,但本身依然是一个十足的武痴,在证道稀少的情况下,遇到这等足堪匹敌的高手自然不会放过。
  不过很可惜,周侗的阴阳令神功虽然玄妙无比,能分种阴阳真气于气海之内,但能否发挥与个人的实力与资质有着很大的关联。
  像是这夫妻两个,虽然也是天人,但多半是资源堆砌而成,换成普通背景,没了周侗这个证道的老子支持,这两人能练成元神就算烧高香了,所以相比较而言,其对于周侗武功的发挥也就有了一定的限制。
  原来如此,难怪总感觉项央用力似猛非猛,留有一手,原来真的是手下留情了。
  得知想要的答案,周侗冷笑一声,好,你不是想要看看父亲的实力吗,那就让你看个够,看看你能不能接的下来。
  心中发狠,再不顾忌外人,只见周侗一个俯身,吻住余慧的柔软的双唇,彼此的阴阳令真气通过双唇互相交融,彻底的融为一体,于两人的体表之外,浮现出一个巨大而又栩栩如生的人形光影。
  这人看起来约莫三十岁许,身材比例完美,高大而又不失风度,一双黑漆漆的眸子蕴藏了无匹的神采,仿佛不是幻影,而是真实存在的人。
  这是阴阳令的最高武学奥义,唤神经,乃是由周安余慧夫妇共同发功才有所成,且一经催发,就会大量消耗两人的精气神,对于武学根基有着不可修补的损害,非生死关头不得动用。
  这人形光影一出现,整个陵墓空间就被一股凝聚不散的恐怖气息所笼罩,隐隐约约之间,仿佛有炎热的太阳升起,干枯大地,又有清冷的月亮交替,阴凉如水。
  这在一个封闭的山洞之内是很难有的奇景,也必然是阴阳令神功的威能所致。
  一热一冷之间,诸如先天级别的高手必定抵御不住,非死即伤,好在这空间之中共存的都是天人强者,还算给力,没有仅仅因为武学气势就被震死。
  南凤兰因为毒素未曾排尽的原因,原本是抵御不住的,不过项央方才给她渡入一道刀气护身,此刻受到激发,于体外形成三尺气墙护身,倒是安全无虞。
  “阴阳混沌,七杀破军。”
  一声仿佛灵魂深处的呐喊在巨大的陵墓空间响起,余音不绝,与此同时,浮现于周安和余慧体表外的巨大人形光影仿佛生人一般,闪电似的抬起右手,朝着项央的方向并指连点,七下练成一线,瞬息而至。
  项央早在这光影抬手的瞬间已经察觉不妙,心中震动的同时,刀气自发运转,经由经脉运发到手肘之内,顺着手掌积聚沸腾。
  最后迎着这满山浓郁的庚金之气,暴斩而出,容纳了力道,技巧,精神,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字,霸。
  如山雄浑的霸道,如风龙卷般的霸道,如水撕搅般的霸道,如雷轰鸣般的霸道。
  这一刀,纳七大限刀术以及乾坤七绝的武学精要而成,纵然是证道霸刀之境的武者,恐怕也难斩出此刀。
  这就是天刀之境,虽非最强,却是最高,领袖绝伦。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周侗誓杀汝
  黑白两色的阴阳二气自巨型光影人的指尖激射而出,于半空中化作一道绵延的长锁,头如烙铁,交织紧密,朝着项央缠绕而去,一路蜿蜒行进间,带起混沌一片,刺穿空气,杀意无穷。
  这一招使出,威力算的上是惊天地,泣鬼神,甚至整个空间都被震动。
  如此威猛,霸道,玄妙的力量,正是周侗阴阳令武学的最高境界,阴阳七杀。
  此招一出,逆乱阴阳,杀气倍增,威力有伤天河,已经不在七大限一类的盖世神功之下,可惜并非本人出手,只由周安和余慧为载体,最多发挥不过七成实力。
  纵然如此,以此时此刻这门武学展现的威力来看,普通初入证道的武者怕是难敌这一招之威,被生生打死也不为过。
  而项央的霸道刀气,则是融合这山洞空间内的庚金之气愈发高涨壮大,刀意无穷,刀势无限,斩杀天下一切人神鬼祟,天刀之威同样淋漓显现。
  只见半空当中,黑白锁与黄金刀气的刀尖在半空中碰撞,黑白两色的气劲互相对拼不休,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破之声。
  一道狂猛的气劲自中心横扫而出,生生将整个陵墓的铜柱扫平,裂成湮粉,若非山体还算结实,这一击余波,将生生拔断此山山脉。
  温菁菁眼见这一幕,眼角抽搐,心痛又难过,这杀千刀的,地下可是藏着一百零八灭神阵法,一百零八铜柱尽数被毁,让他又少了一个底牌,可恨,可恨。
  “阿慧,快走。”
  早在击出这一击时,周安已经预料到项央肯定能抵挡下来,所以他们要做的就是趁着这个机会迅速冲出陵墓,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可惜不等两人施展轻功离去,项央早已经预估到两人的心中所想。
  宛如鬼魅一般闪烁到两人的跟前,落地后彼此距离不足三丈,双手成爪,掌心互通,狠狠一吸,就有一道涡流状的气旋自双手当中产生,扭曲了空气,扭曲了空间。
  这是一门类似擒龙控鹤的绝顶武学,项央若是全力施展,甚至直接能从千步之外将一块百斤重的巨石隔空抓摄而来,捏的粉碎,威力可见一斑。
  这股涡流气旋掀起一股莫大的吸摄之力,近距离施展下,连两大天人也难当其威,只觉体内的血气,真气,乃至灵魂都被吸纳一空,最后晕晕乎乎的落到项央手上,被一双粗壮手掌狠狠扣在喉骨间。
  此时此刻,周安和余慧夫妇好似两个破败的垃圾被人提在手中,虽然仍有几分残留的阴阳令真气护身,但已经再没有丝毫的反击之力。
  项央和周侗隔空交手,了解彼此实力,这两人再无利用价值。
  心中一狠,双手同时发力,听到咯嘣两声脆响,将这定州证道武者周侗的儿子和儿媳生生捏死在手间,仿佛弄死了两个小鸡仔子一样。
  而就在这夫妇两个咽气的那一刻,他们残留的阴阳令真气自体内迫出,宛如浓雾一般凝聚不散,而后于半空中纠缠,盘绕,形成一个阴阳太极图案。
  这阴阳太极图神秘莫测,仿佛活物,从中传来一声冷冽与充满杀机的声音,仿佛不是由嘴巴说出,而是由灵魂流溢而出。
  “我已经记住你的气息,天上地下,四极八荒,周侗誓杀汝。”
  随着这一声仿佛印刻在灵魂当中的声音响彻,散去,那空中的阴阳太极图也缓缓在空中消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唯有偌大的空间尘烟弥漫,朦朦胧胧间,宛若遭受到十级地震一般的冲击。
  项央冷笑一声,不曾理会刚刚周侗隔空宣誓,随手将提溜着的两具尸体抛出,砰砰两声响,砸到坍塌狼藉的地上,雄壮威武的身躯转过,直面脸色凝重,却依然无惧色的温菁菁。
  “不管你有什么后手,不管你有什么能耐,都放弃吧,你不可能逃得过我的五指山的,乖乖将这陵墓当中所有的秘密道出,我给你一个痛快。”
  温菁菁的确是一个可怕的女人,精于算计,武功高强,却诡异莫测,底牌也是层出不穷,然而对比项央,她最大的弱点就是实力不足。
  所谓一力降十会,无论有什么阴谋,什么算计,什么陷阱,项央都有足够的信心纯以实力碾压过去,横推无敌。
  这从温菁菁主动释放地狱花毒,却难以奈何项央分毫就能看得出来,双方并非是一个层级的人物。
  “诚然,你项央的确是超凡入圣,武达证道,不过证道并不意味着无敌,想杀我,手下见真章吧。”
  温菁菁既不畏惧,也不退缩,以一种昂然的姿态冷冷说道,倒是有些硬气。
  随即脚下一踏,在原地踩出一个深深的脚印,震起一层白色的气圈,身体借力悬浮在半空当中。
  十根纤纤玉指轻点硬戳,百十道森然凌厉的指劲,朝着头顶宛如星空一般璀璨的洞顶攒射而去,将原本绽放蓝色光芒的星点尽数击灭,使得原本沉浸在如水如星一般柔和蓝光当中的陵墓瞬间变得漆黑一片。
  此时此刻,唯有经历巨大余劲扫射而依旧丝毫无损的血晶巨棺散发出的血腥诡异的红光照亮,且仅限于三尺之内。
  好在项央功参造化,内功外功修为都已经登峰造极,一双眼睛寒光闪闪,纵然无星无月的黑暗当中,依然视之如白昼,毫无影响。
  温菁菁的这动作当然不会只为了蒙蔽视觉,就在这盆地顶的山石亮晶被击碎时,有道道齿轮转动之声响起。
  项央以及南凤兰抬头望去,这头顶不知何时已经沉下一条钢铁铸成的巨大扁头蛇。
  只见这蛇长有数十丈,水缸粗细,青黑色的体表闪烁着金属光泽,一颗蛇头吐着芯子,看起来像是一柄极长极锋利的宝剑。
  这是造物主的杰作。
  项央见到这巨兽,形体硕大威猛,一股凶煞之气扑面而来,可惜一点一滴的生灵之气也无,就有些了然,
  “机关傀儡术?这应该是陵墓当中的一道机关阵,与先前的黄金杀阵,地狱花毒阵,一同作为守护陵墓的后手,今日倒是开了眼界,司空玄此人无愧为一代奇才之称。”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傀儡机关阵
  一路走来,抛开前十二道项央未曾得见的精巧机关阵法,单单这陵墓中央的三门阵法就足以坑杀天人级别乃至更高层次的强者。
  黄金杀阵,乃是借助灵崖山内浓郁无比的庚金之气显化而成,威力不俗,乃是群攻之阵,大幅度的杀伤武功不足之人,去芜存菁。
  地狱花毒,乃是借由天地奇花地狱花催发,连项央这等破开肉身神藏的证道高手一时不察都着了道,可见其威力,秒杀天人,阴死证道都不是不可能。
  最后就是这藏于这陵墓顶端的傀儡机关阵了,先前闪烁的宛如星辰一般的蓝色光点,应该就是这封印阵法的阵心,阵心被破,傀儡机关现世,为的就是屠杀闯入这陵墓之人。
  如果是在吸纳了地狱花毒之后遭遇这强大的傀儡机关术,证道强者也很难逃得过去。
  不得不说,这司空玄不但深谋远虑,而且所设大阵环环相扣,确有鬼神不测之威。
  哗啦啦,哗啦啦的声音从头顶上方的乌黑位置不间断的传出,乃是那巨大的机关蛇在缓缓蠕动,里面的机关,齿轮,零件在运转,仿佛毒蛇隐藏,等待猎物的那一一刻。
  呼啸一声朝着下方扑纵而来,原本黑暗的空间,更加显得森冷许多。
  “这疯婆子还真敢下手,恐怕她能避过黄金杀阵,解地狱花毒,但对这无差别攻击的机关蛇恐怕也是毫无办法,这是存了鱼死网破的心思,想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心念一动,项央想到了什么,先是一挥衣袖,粗大的手掌朝着一个方向拍击,透明的掌力爆而出且愈发壮大,掌印纹理鲜明。
  轰然一声拍击到距离他不远处的血晶巨棺上,以无可匹敌的力量将巨棺从坚硬的矿质石地上生生推出三十丈远,最后砰的一声镶嵌在盆地最后的凹凸石壁上,使得土石皆落,灰尘弥漫。
  而在打出这一掌的同时,项央吐气开声,眸光湛然,使出隔空吸物的武学,遥遥将还在石室门口的南凤兰抓摄到手中,揽住她的细腰,香气入鼻,随着头顶袭击而来的猛烈气流而随风摆动。
  项央的身法轻功,数不胜数,但真正算作集大成者,应该就是风神腿的捕风捉影一式,参悟容纳他所有轻身功法的精要,顺逆随心,无所不能。
  恐怖的机关蛇整个窜出,在不知名的机关控制下,宛如生成自己的灵魂一般,扫尾扭身,凭借其坚若钢铁一般的身躯,横冲直撞,肆意破坏,更因为其庞大的身躯,几乎撼动了这片山腹,隐约晃动。
  项央左手揽着南凤兰的如柳细腰,右手并掌,随手挥斩而出,刀气凝然,或是将激射而来的散乱巨石斩碎,或者是将机关蛇身躯爆发的恐怖力道反转震回,倒也游刃有余。
  另一边,温菁菁自从揭开这傀儡机关阵,便脸蛋苍白的自半空中坠落,一个翻滚落到隐蔽的空间当中一片黑暗的角落,随即身体蜷缩,屏息凝神,似乎是在躲藏,又似乎是在看戏。
  项央对于这门傀儡机关阵了解不多,她温菁菁可是对此知之甚详。
  当年司空玄举世闻名,享誉十九州,以谋圣之名行走,除了本身的智慧,武学,最出众的就是阵法造诣,甚至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阵法大宗师。
  这其中,司空玄曾经研究过更久远之前百家当中的墨家机关术,以巧木机关,行造化之举,如木鸟飞空,灵蛇传讯等等,都是机关术的威力,一度十分兴盛,被誉为当代显学,门徒众多,遍布天下,甚至一度令武道势微弱。
  而司空玄在墨家机关术上,另创一门傀儡机关阵,一经启动,便不可逆转停下,拥有无与伦比的破坏力,除了用自己的实力破坏机关术的载体,再没有第二种方法。
  而机关术制成的傀儡,固然有着极大的灵敏性,却难以如生灵一般思考,怀疑,相应的判断力与正确的反应自然也就差了不少。
  所以采取一些特殊的方法,是可以暂时欺瞒过傀儡机关兽的。
  温菁菁正是打着让项央吸引傀儡机关兽的注意,自己伺机逃跑的如意算盘。
  这并非十分完美的计划,相反,有着极大的不确定性,比如很大程度上要取决于利用的对方是否有着足够的武力与这傀儡机关兽纠缠,比如在对方抗衡的过程中,温菁菁没有倒霉的被流石锐劲波及到,更重要的一点,她是以旁观者的角度观看这一切,能在最恰当的时机,做出最准确的选择。
  眼下的项央,并没有辜负温菁菁的期待。
  手揽一人,原本该是累赘,此刻却是身法飘然若仙,两人如同神仙眷侣一般。
  另一手刀气爆发开来,与傀儡机关兽,也就是机关蛇坚硬无比的外层鳞甲碰撞,时而砍出几个火星,时而再次力道互震,最后产生极为轰动的爆炸性力量,席卷四周。
  项央所用掌刀武学,不过是普普通通的招数,但在天刀修为加持下,依然是勇不可当,锐利无双,令人无限向往。
  如此过了一刻钟功夫,这傀儡机关兽毫无体力损耗的继续搞破坏,几乎将整个盆地给翻了个底朝天。
  那颗硕大的脑袋矿质浅薄,却又抵着一股莫名的光泽,其如同利剑一般的蛇芯,嗖嗖的外吐,仿佛也能根据蛇类的天性也和本能来锁定目标。
  “怎么可能?
  根据资料所载,这个傀儡机关是四象之青龙,威力无比,任意一击都能打出十万钧神力,纵然一般的证道也难以抵抗。
  项央应该早就使出真功夫,与这傀儡机关蛇死拼才对,怎么现在感觉他在戏耍这头笨蛇,更好像在暗中讥讽自己的不自量力。
  她娘的,废了我这么大工夫,别最后给自己葬送在里面。”
  随着这机关蛇的破坏力增强,温菁菁已经无法继续如方才那般隐藏下去,心头不由得焦躁急切起来,甚至暗暗爆了粗口。
  如果两者之间未曾爆发激烈的冲突,始终是一方横冲直撞,一方闪转腾挪,她何时才能抓住一线生机,走出这里呢?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唯剩两人
  温菁菁的烦躁与不安项央虽然不清楚,但也知道照着目下这个趋势,如此庞大狂躁的机关蛇早晚会毁了这片山腹空间。
  又过半刻功夫,项央终于忍耐不住,冷厉的眸子喷射出如霞一般的神光,揽着南凤兰飞腾至距离盆地十丈左右的高空,迎着俯冲而来的机关蛇的庞大头颅,骈指为刀,自指尖激射出密密麻麻,细如绵雨,疾似狂风的刀气。
  这刀气,细细绵绵,如雾如雨,唯美而又瑰丽,若先前与阴阳七杀抗衡的一刀乃是至刚至霸,那么这一刀便是至柔至和,润物细无声。
  每一丝刀气看起来威力不足,有气无力,但落到庞大机关蛇青黑色的躯体时,却爆发出摧毁性的力道,将之一推,再推,竟然生生击飞,最后撞击到后方的石壁上,震出一道巨大的蜿蜒蛇形痕迹,整个山体都跟着晃动起来。
  若单单只是如此,项央此法仍称不上高明,只因有数不清的刀气透过这机关蛇身上的缝隙处深入其内,宛如旋风扫过,将内中的机关齿轮,尽数吹成湮粉,破了这机关蛇的中枢,也就彻底解决了机关蛇。
  说白了,这机关蛇体外的躯干乃是由无坚不摧的特殊材质制成,那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想要以外力摧毁,不能说做不到,却需要耗费极大的功夫与心力。
  若项央沉迷于和这死物纠缠,一味用强招猛攻猛打,最后或许能将之摧毁,却必定难以顾及温菁菁,让这诡计多端的女人逃走,遗失地狱花这等奇物。
  好在项央不但武功出神入化,登峰造极,就是临阵机变之能,也是当世绝顶,知道打蛇七寸,一击必死的道理。
  这机关蛇当然不能真的打七寸,毕竟是死物,傀儡,但破绽却不是没有。
  所谓死物,本无本能,全赖机关中枢操控,才能做出种种不可思议之举,而这机关枢纽,应该就在机关蛇的内部。
  换言之,攻其内,则能破其身,让这破坏力足以与证道比拟的机关蛇打蔫。
  这就和打有缺陷的横练高手一样,对方虽然外练筋骨皮膜,但不修内中脏腑,只需以阴柔内力渗入,就能破掉对方的武功。
  若是一般高手,纵然知道这个道理,也是无从着手,只因为机关蛇乃是由谋圣司空玄所亲自创造,内外宛如一体,间隙几乎不闻不察,令人想找机会都找不到。
  唯独项央,以天刀境界驾驭自身的无匹刀气,刚柔同体,阴阳兼修,包罗万象,更能一瞬间爆发三成刀气化作无孔不入的密雨浓雾渗入其中,做到常人所不能为之事。
  项央表现出的实力,使得他怀中的南凤兰芳心大动,一双纤细不失有力的手臂牢牢的锁住项央的腰部,眼神炙热,一腔爱意如火山爆发,忽的探出红润的嘴唇,狠狠的亲了项央脸颊一口,再顾不得羞涩和其他。
  此时此刻,南凤兰只觉此生无憾,她抱着的这个男人实在有着太多让她心动的特质,其中最突出的一个因素,就是强大。
  强大的雄性,总是会吸引雌性,同理,强大的男人,一样会吸引女人,南凤兰固然因为一个此生难忘的眼神而爱上项央,但他强大的实力,则牢牢将这爱意彻底锁住,固定,再也走不掉。
  她感受到的,是幸福,是浓浓的安全感,她再一次想到,如果当年遇到的是项央,那该多好。
  与南凤兰此时此刻的满心幸福不同,温菁菁眼见这一幕,却是如坠冰窖,通体僵硬,心内升起一股莫大的恐惧。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傀儡机关蛇乃是司空玄制造而出,据她了解足以与所谓的一关神藏高手比拟,虽因为死物原因缺了变化,但纯以本能,也能发挥莫大的威力,怎么就如此轻易的被项央解决了?
  她忽然意识到,周安余慧夫妇和她似乎都忽视了一个很重要的关键点,就是项央的武功究竟到了一个什么程度。
  难道单单是所谓的证道,破开一关神藏那么简单吗?
  要知道这个男人可是这十年以来大陆最顶尖,最强大的天才,纵然佛道魔三家最杰出的弟子也不如他,又怎么能用普普通通的常规定论来看待他呢?
  “不能再拖了,必须赶紧走。”
  温菁菁佝偻成一团,双臂抱着双膝,猛然如弹簧一般激射而出,朝着石室的位置狂奔,这个过程同时,向着还悬浮在空中的项央与南凤兰一股脑的将所有能用的招数都用了出来。
  密密麻麻淬了毒的钢针,十几团色彩不一,气味浓郁的毒雾,三颗由魔门特质的能制造出巨大爆炸性破坏力的铁球暗器……
  温菁菁深知,她只有这一次机会,必须要趁着项央解决机关蛇,功力不济的那一刹那,施展所有手段搏出一线生机。
  可惜,可惜,她虽然早就知道一切都是徒劳,依然存了一丝希望,只是当这希望被打碎,陷入的将是更加难以忍受的绝望。
  项央只是轻轻一挥,就有一道绵薄柔韧的气劲生成,将温菁菁短时间爆发的所有手段尽数拦截下来,且尽数击散。
  同时单手抓摄,涡流气旋再现,无匹的吸摄之力宛如黑洞一般,遥遥朝着逃跑的温菁菁盖去。
  就在温菁菁身躯遭到袭击,亡魂皆冒的那一刻,从她的眉心处突兀爆发出一层强劲无比的精神力量,护着温菁菁不被项央所吸摄,更平添一股力道推她朝着那逃生之处而去。
  项央对此却是毫不意外,仿佛早有预料。
  一双凌厉的眸子淡漠的很,手中气劲变摄为碎,一股莫大的力道最后还是击在温菁菁的后背,将之个诡计多端的女人生生打成四分五裂,脸上仍是那死里逃生的欣喜表情。
  至于温菁菁怀中的地狱花,也被项央隔空吸到手中。
  “能在短短一年的时间从后天练成天人,别说你兼修魔道三家所长,就是三十家也不可能做得到。
  所以肯定是有人用了无上灌顶秘法一类的武功助你成事,就算不是死在我的手上,也必然会被那身后之人所利用,下场不堪。
  索性你也算报了灭门之仇,将白家高手近乎一网打尽,算是了了心愿。”
  项央带着南凤兰缓缓飘落在地,心中暗暗道。
  环顾整片陵墓空间,尽是残败,黑暗,血腥,唯一剩下的,只有他和南凤兰两人。
  这次背着神捕门的行动,也算是圆满成功了吧。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炼药的想法
  其实,项央还有许多弄不明白的地方,比如温菁菁背后的那个高手究竟是谁,为什么愿意为她做这么多的事情,这陵墓里面还藏了什么秘密……
  只是这些疑问在温菁菁死去的那一刻都烟消云散,项央知道,有时候过于执着,探求太多,只是给自己增加负担,把握好当下拥有的一切才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想到这里,项央松开揽着南凤兰纤腰的手,双手捧着干瘪仿佛枯叶一般的地狱花花瓣,磅礴的精神力侵入这天地奇花当中,眼神闪烁着莫名的光彩。
  “的确是好奇怪的感觉,这明明已经枯萎的花朵,居然还留有一丝坚韧而又绵绵不绝的生机,还有这种奇妙的仿佛沁入灵魂的舒适感,若是将之充分利用起来,说不定真的能让我冲破精神神藏。”
  在服用血华肉芝之前,项央一身实力,以精神修为为最,刀气修为次之,肉身修为再次之,若是正常修行,该是最先突破精神神藏才是。
  这与项央早年的武道修行有关,从一开始的佛门精神武学大藏秘传神舍利经书,到聂家冰心诀,再到魔门的逆心魔经以及自创的种魔决,这是一个精进的阶段。
  后来的修行,项央逐渐融合三家所长,且借助天刀真解的万化刀神篇,彻底修成属于自己的精神武道,将自己的元神化为刀神,逆后天为先天,有了成就天刀的底蕴和可能。
  再一个十分重要的因素,就是项央两世为人,经过照心镜的苦修与顿悟,彻底将前世今生糅纳为一体,形成一个个性更加鲜明的项央。
  在当时,项央的精神修为就已经无限期的接近了精神神藏一关,在吞纳血华肉芝之时,肉身修为才后来居上,且最先破开神藏,让项央的无极刀体大成。
  而目下这地狱花,对于项央泥丸中的刀神有一种莫名的吸引,甚至蠢蠢欲动,想要破开泥丸直接出窍,可见其效果非凡。
  “怎么,在想什么?该不会现在就想着将这地狱花吞了吧?
  我虽然对地狱花了解不多,但也知道类似这等奇花异草,最好是找个好的炼药大师练成丹丸,这才是价值最大化。”
  南凤兰俏脸红扑扑的极为可爱动人,眼神有些闪烁,搅着腰间的衣角故意挑起话题,希望能缓和心中紧张的情绪。
  刚刚被项央揽在怀中,感受着这男人的强大与醉人的气息,她不由得意乱情迷,亲了项央脸颊一口,这让一向自诩风月老手的南凤兰心跳加速。
  那种感觉很奇妙,像是咬了蜜糖,又像是舔了陈醋,心中七上八下,既觉得满足,又觉得空虚,实在是万般滋味在心头。
  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有如此复杂的感觉,哪怕面对那曾经深爱,如今深恨的人魔宗,也不曾如此。
  她曾经和很多人亲吻过,很多时候都是兴致所致,谈不上什么感觉,唯独这次和项央淡淡的,轻轻的吻,希望就此天长地久。
  当然,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奢望,她不能,她不敢,也不配,只是觉得生命中能吻一次最爱的男人,已经没有遗憾。
  等到冷静下来,南凤兰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心里面因此十分纠结,害怕项央就此和她划清界限,再也不理她,那会让她难过死的。
  也所以,看着项央双目一刻不离手中的地狱花,南凤兰才故意挑起话题,希望借此将刚刚的事情揭过去。
  而听到南凤兰此言,项央没有反驳,反而觉得大有道理,开始琢磨着找一个炼药的大师给自己好好利用这地狱花。
  炼丹也好,炼药也好,就是充分利用药物之间相生相克之理,通过激发药性,做到一加一大于二从而加深药力的事情。
  有些炼药大师,甚至化腐朽为神奇,一堆废物草药,交给这种人利用,能变废为宝,帮助人治病,养生,练武等等。
  地狱花既然是天下奇花,珍贵无比,说不定再没有第二朵,那么找一个合格的,能充分利用其药性的大师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不过项央到底年纪轻轻,虽然武功超绝,登顶天下,阅历与人脉仍是弱点,只寻思着到了相州,便找当地神捕门查一下附近有哪些炼药高手。
  神捕门的信息搜集乃是十九州之冠,不能说无所不知,却也是十之八九,找一个好的炼药大师,根本不在话下。
  至于找到大师,对方推辞乃至拒绝为他炼药的事情,项央从未想过,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实力,不卖面子的终究是少数。
  等到确认后路,项央将地狱花收好,转身就见到面红如霞,娇羞不已的南凤兰,有些奇怪,随后想到了刚刚在腾空时发生的事情。
  他当时只是体会到一抹温润湿滑的触感在脸颊升腾,不过为了对付机关蛇而精神集中,倒是未曾发觉什么,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应该是南凤兰亲了他。
  项央不由得也有些脸红,想要说些什么,告诉南凤兰再不要做这种惹人怀疑的暧昧举动,不过见到这女人眼神当中的哀羞与恳切,心头一软,终究没有说出口。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何对南风兰就是狠不下心。
  因为南小茹那一模一样的脸?因为自己本身对南风兰并不讨厌?还是因为在照心镜前观遍前世今生,然后自己本质的改变?
  项央有些头痛,晃了晃脑袋,决定不想这些糟心的事情,再过不久他就要到相州去接宁珂,想必南凤兰会知难而退。
  等到安下心,项央就当之前的事情什么都没发生过,轻轻咳嗽一声,示意南凤兰过来,然后手掌抵在南凤兰隔着衣料也能感觉到温暖的背脊,驱使天刀刀气在她的经脉血气运转,驱除地狱花花毒。
  全力运功下,不到一刻钟,南凤兰内毒尽去,已经恢复本身的天人实力,心境也彻底平复下来。
  两人接下来就将目光全部放到还镶嵌在前方石壁上的血晶巨棺上。
  这陵墓虽大,却空旷无比,一目能见,所谓的破碎虚空的宝物,多半就是作为司空玄的陪葬品藏在那棺材里面。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此行圆满
  项央心念一动,忽的一声跃到血晶巨棺前,单手抬棺,猛一发力,将深深嵌入山体当中的巨棺拔出,而后平推到一小块还算干净的石地上。
  “你说这里面躺着的会是司空玄吗?”
  见到项央的动作,南凤兰很快也走了过来,一双妙眸被这血晶巨棺所吸引,不由自主的问道。
  司空玄乃是大周皇朝开国时的绝顶人物,智谋出众,武功高强,与大周太祖并称于世,情谊深厚,其关系大致等同于明朝的刘伯温与朱元璋,不过关系更加亲密,既是君臣,也是兄弟。
  这样的人物死亡时间是不确准的,即便神捕门宗卷当中,也只记载大周开国十三年后,谋圣于五威山失踪,从此再没有人见到司空玄的踪迹。
  不过没人见过并不意味着此时司空玄已经死亡,也许是如张良一般功成身退也说不定。
  现在出现这司空玄的陵墓,还有如此多的机关阵法守护,千古罕见的地狱花,再有这血晶巨棺的神奇,印证了此处的不凡,司空玄的确有很大可能葬在这里。
  当然,之所以说是可能,而不是一定,是因为这世上有盗墓贼,很多大人物为了防止死后陵墓被盗,灵魂不得安息,往往会故布疑阵,设置疑冢以作迷惑。
  这一点项央前世所知的曹操曹老板算是顶牛大户,他是盗墓的祖宗,征战天下时设下摸金校尉一职,以陪葬品扩充军资,自然不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被人挖坟。
  所以有传言曹老板造了七十二座遗冢,其疑心病生前死后都不曾变过,狡诈的很。
  “司空玄躺没躺在里面,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项央轻笑一声,心情很是不错,右手轻轻抚上血晶巨棺,眼神一动,只觉一股温热的气流在掌心间游动,带着一股奇异的生机涌入他的体内。
  再不犹豫,项央指尖扣住血晶巨棺棺口的压缝处,狠狠一抬,轰的一声将棺盖掀开,最后做到数丈远的地方,砸出一个深坑巨洞。
  两人心里好奇,脑袋靠在一起,朝着血晶巨棺里面望,却并未见到什么尸体,也没有什么骨头架子之类的东西,唯一见到的,就是一件雪白儒衫以及一卷好似羊皮制成的卷轴。
  “真的没有尸体,看来这个陵墓并非司空玄真正的埋骨之处。”
  南凤兰的语气有些失望,司空玄一代神话传奇,纵然是尸体,若能见上一面,也是极有成就感的,现在倒是可惜了。
  项央倒是没那么多的感想,这件雪白儒衫应该是司空玄生前所穿的衣物,这也算是一个衣冠冢吧,而那酷似羊皮制成的卷轴,应该有着很大的价值,说不定就是有关破碎虚空的秘密。
  想到这里,项央的心中就是一片火热,眼睛几乎冒光,搓了搓手,取出这羊皮卷轴,其小心翼翼的模样,完全是将其与地狱花平等看待。
  卷轴入手,项央摊开来看,正要招呼南凤兰一起参研,就见到这女人突然顿住脚步,转身背着项央走了很远,静悄悄的也不言语,只是故作无聊的用脚尖踢着碎石子。
  项央恍然明白,南凤兰这是在对他示忠,破碎之秘,到底是天大的事情,越少人知道,也就越有价值,南凤兰显然爱惨了项央,甚至一度能压下如此有吸引力的秘密,项央也索性不管她,沉浸在卷轴当中所载的讯息,久久不能自拔。
  过了足足半个时辰的功夫,项央才抬起头,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从靠坐的血晶巨棺一侧起身,喃喃间似有所得。
  随即握着羊皮纸的手掌狠狠一搓,将这卷轴化成灰烬,再也不可能被第二个人看到。
  “如何,收获不小吧。”
  见到项央终于回神,南凤兰步履轻盈的走近,略带关心的问道。
  项央为了这件东西,可以说背离了神捕门,冒了极大的风险,连带着让她也是提心吊胆,生怕被门内发现。
  “嗯,的确有不小的收获,回去后我还要仔细的思索一番,咱们走吧。”
  项央有意隐瞒,让南凤兰有些失望,不过见到项央一副关切的表情,并没有任何的防备与疏离,略一思忖,猜出应该是项央为了保护自己才不说太多,满足中又带着欣喜。
  两人循着来时的路返回,一边走,一边也在讨论这次的事情该怎么处理。
  温菁菁就不提了,左右是个早就失踪了的人物,死不死的也没什么大不了,但白家众人与周安余慧两个就难办了。
  白家作为定州第一世家,实力雄厚,明面上无人可与之争锋,说是定州第一大势力也毫不为过,这样的家族,高层死伤殆尽,就剩下一个女人白妙琴撑着,说不定会迎来一场极大的动荡。
  毕竟过往的白家行事张狂霸道,仗着自身的实力结下不少仇敌,现在衰弱了,肯定会遭到报复,这当中或许会危机到定州的稳定,项央不得不多考虑几分,神捕门在当中也该有些作为。
  另有周安余慧夫妇,他们两个作为证道强者周侗的儿子和儿媳,死掉所产生的后果,更在白家之上。
  白家只是世家,和定州的其他势力仍旧受到大周的控制,而周侗则不同。
  此人武功超绝,又独来独往,以他的武功发狠,那足以搅的天翻地覆。
  唯一可喜的就是周侗虽然抓捕了项央的一缕气息,但距离太远,并不足以直接确认项央的身份,所以暂时来说,项央还不用考虑这个人带来的威胁。
  除了这些,温家的灭门案项央也需要解决,毕竟查出是白家私自做主,为了这司空玄的陵墓而灭了温家。
  若是将这个结果和盘托出,势必牵扯到项央欺上瞒下的行为,也不算什么好主意。
  不过项央在此之前已经有所准备,楚奇正是一个极好的替罪羊,刚好可以利用他来抗下这件事。
  至于用什么方法,无非是威逼,利用他的弱点,他最恐惧的事情,来做这件事。
  如此做虽然卑鄙了一些,却也并不冤枉楚奇,他毕竟参与了白家一案。
  至于向东,作为定州军方的都指挥使,掌控大军,位高权重,倒不是容易对付的。
  不过项央也有法子,明着动不了他,暗着可很少有人能扛得住他的武功。
  如此做,也算是帮助温家了了仇怨,算是项央对于温家彻底灭绝的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补偿吧。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解决后患
  清晨,三匹体格雄健的快马驰骋在宽阔无人的官道之上,马蹄飞扬,细鞭长扬,卷起细沙碎石,犹如异世界的速度与激情。
  马上的三人是两男一女,显然是快马加鞭,连夜赶路,不过从面相上看,这三人并未有多少的疲倦与风霜,反而精神饱满,充斥着昂扬与生气。
  “大人,距离相州还有半日行程,我们不如先休息一下,咱们倒是无碍,但这三匹高头马却是要休息的。”
  一边扬鞭挥击马臀,驾驭身下高马加速,一个身材粗壮,穿着黄色锦缎衫子的中年身体起伏,一双灿然的眸子盯着前方的年轻人开口道。
  “吁!好,就听你的,正好腹中也有些空了,先吃些干粮垫一垫,等到了相州,再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回话的年轻人素色劲装,神采飞扬,脸庞刚毅,充斥男儿的英武与霸气。
  尤其是一双深邃的眸子,好似凌厉的刀锋,能够斩断人心鬼魅一般。
  至于最后的那女人,同样是劲装打扮,五官秀美,俏丽绝伦,更勾勒出魔鬼一般的身段,令人直流口水,是个极为罕见的大美人。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离了定州,急匆匆赶往相州的神捕门三人组,也就是项央,南凤兰,黄少雄。
  当日项央与南凤兰从灵崖山出走,山下的白妙琴依然未曾察觉,两人便一路赶回定州神捕门总部,和作为项央的代表而临时主持大局的黄少雄汇合。
  当时项央莅临定州神捕门总部实在是一件大事,流传甚广,让当时的神捕门总部大堂拥挤不堪,但凡神捕门人,就没有一个不想亲眼一见当代神话的风采的。
  项央对此倒是有几分欣喜,不过也觉得麻烦,因此只接见了神捕门少数的几个高层,将原先思虑好的事情交代下去。
  第一,直接下令拘捕奕剑宗宗主楚奇,罪名便是三年前温家堡灭门一案的罪魁祸首,联合了温家内鬼图谋温家地狱花,证据就是那已经残破不堪的地狱花根茎,有实物在手,便有了作案的动机。
  白天雄与楚奇的联系,便是为楚奇提供能让天人高手真气散乱的迷药,且这种迷药极为诡异,服用两个时辰过后,机会烟消云散,在体内的痕迹一点一滴都不会留存,也就不被神捕门的仵作检验出来。
  这些资料便是项央先前让南凤兰让黄少雄伪造的,终于能派的上用场。
  抓捕楚奇对于定州神捕门的实力而言,是有一定难度的,毕竟堂堂奕剑宗宗主,一代天人,实力非凡,纵然定州总捕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好在项央动机不纯,因此不辞勤劳,亲自出手,星夜兼程,狂奔八百里奔赴奕剑宗,并在大殿之上当着奕剑宗满宗高手的面,一招打的楚奇如死狗,将他锁回定州神捕门的地牢当中。
  这个过程没人阻拦,也没人有实力和胆量阻拦,证道高手之威展现的淋漓尽致,一怒风雷动,不过如此罢了。
  楚奇自然不是傻瓜,也不会硬扛着这个罪名当替罪羊,自然早晚喊冤,日夜不停,完全不甘心就此沦为阶下囚。
  不过项央去看过他一次后,楚奇整个人便彻底颓废下去,彻底认了命,比被废了武功还要严重。
  当时在地牢中,项央端坐在摆满好酒好菜的桌边,看着囚牢中的楚奇愤恨的表情,很是平淡的将他与白天雄之间的不正常男男关系加以点破。
  项央还清楚的记得,楚奇当时那种羞惭,恼怒,绝望种种复杂心绪交织在一起的眼神,可怜的很。
  不过项央没有那么多的善心去安慰他,相反,他晓之以理,动之以威,让楚奇为了白家全族牺牲自己。
  项央的原话是这么说的,
  “嗯,楚宗主,其实对于你和白天雄之间的事情,我是没有歧视,也没有什么震惊不已的,毕竟爱了就爱了,比起男女之欲,你们的爱情或许还要更加纯粹一些。
  既然如此,我想你对于白天雄应该是很了解的,也应该知道白天雄最想要的是什么,那就是整个白家的繁荣昌盛。
  我也不瞒你,现在的白家很糟糕,内外飘摇,风雨击打下,很可能就此一蹶不振,而且白天雄已经死了,是死在温家遗孤温菁菁的手中。
  不过你不用担心,温菁菁也已经被我解决,算是为你的情郎,不,是情人,为你的情人报了仇,希望这能稍稍减缓你内心的伤痛。
  我说了这么多,其实也都是为了你好。
  你的罪名已经定了,绝对无法翻案,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将白家牵连出来呢?难道你要自己的心上人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吗?”
  项央这番话中心主旨就是抓住一点,你不是爱白天雄吗,那么就要有为白天雄牺牲的觉悟,同时也点明楚奇事完全没有希望翻案。
  最终,楚奇还是按照项央的安排完美的将这个案子扛了过去,温家的案子也就结束了。
  随后,项央下了第二道命令,也就是神捕门的大动作,维持民生稳定,抓捕在连川城内闹事的江湖人,算是提前给要对白家不利的势力一个警告,让他们不要做得太过分。
  第三件事,项央给定州神捕门总捕留下一封手书,示意如果将来有无法阻挡的高手来闯门找他,便将此书呈上,担保神捕门无虞。
  这一招后手针对的便是小武圣周侗,在信中项央于字里行间掺杂了自己的天刀修为,内容为邀战周侗,不死不休,并点明自己即将前往相州第五家族,如果他想报仇,尽可以去找他。
  有了这封信,有正主在前,周侗作为一个证道武者,自然不会抓着神捕门不放,也就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
  做完这些事,项央抽空又走了一趟城外的练兵大营,施展暗手将都指挥使向东给宰了,也算的上另类的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过了一把猛将瘾。
  这其实也是为了自己心安,左右向东不是啥好鸟,公刑也好,私刑也罢,让他受到惩罚就是好样的。
  直到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干净妥当,项央才带着南凤兰与黄少雄上路,前往相州去接宁珂。


第一千零九十章 强强联手
  休息片刻,项央三人用过干粮,填饱肚子,翻身上马,再次朝着相州的方向赶去。
  相州乃是大周十九州之一,不过只是一个小州,弱地,远远无法与其他的大州相比。
  不过潜水出蛟龙,真正能撑得住场子的,也就是第五家族一个,凭的还是传承悠久,底蕴深厚,而不是威凌天下的实力。
  而相州的中心郡城为仁怀城,位于相州的中北部,更靠近雍州,经济实力与武道氛围都不算浓厚,人口也只勉强够得上一线城市,放眼大陆,也就是中等那一级。
  走在仁怀城宽阔的大道上,项央,南凤兰,以及黄少雄三人牵着马匹游逛,随着人流往城中央行进。
  只见这条主街约有四十米宽,可以并排容纳多架马车并列而行,即使骑着快马在大街上飞奔,也不用担心碰到别人。
  当然,在仁怀城中,是有明确的禁令,除了加急文书,不得纵马驰骋,也算是都督府的一个施政小手段,用来收买人心还是不错的。
  街道的两旁还栽种着间隔整齐的树木,路边青石板遮掩着有些难闻气味的排水沟,再两侧则是商坊区域,占地面积极广,划分整齐,行人马车来往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街道上见到的人,大多衣着风光,精神饱满,倒是少有衣衫褴褛之徒,看起来倒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差劲。
  “想不到这相州人如此富庶,我在连川城那些日子,还经常看到有不少街头乞丐行乞,真是不可思议。”
  三人一路行来,所见所闻的确有些超出过往的认知,不过也明白他们应该是处在仁怀城中比较富庶之地,真正的脏乱差贫民窟,肯定也是有的。
  “这没什么不可思议的,因为相州的许多事物,都是第五家族牵头,和都督府,神捕门,以及军方共同打理,凭第五家族根深蒂固的实力和地位,将相州的脸面仁怀城弄得好看点根本不难。
  甚至这条大街当年就是第五家族耗费巨资打造而成,左右商坊,有超过七成都是第五家族的产业,他们家族的势力,已经渗透进相州人的方方面面,而不单单只是江湖武林这狭隘的一面。”
  南凤兰昔日为神捕门暗部,搜罗天下信息,见多识广,对于这第五世家了解甚深,吸了口气淡淡道,随即深深看了眼项央,目中有些不甘。
  论当代第五家族的顶级战力的数量,绝不是定州白氏一族巅峰时候的对手,不过若论起两个家族对于地方的影响力,则又颠倒过来。
  白家人大多还是武人性子,将家族的视线集中在武林当中,走的还是武林世家的路子,于民间的声望以及影响有限,就算白家被铲除,动荡虽有,却也不是不可承受。
  第五家族则不同,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布局相州,做生意,做善事,收买人心,网罗高手,拉拢强横势力,渗透入各行各业,方方面面,经营如铁桶江山,可以毫不客气的说,第五家族就是相州真正的霸主。
  动了第五家族,就是动了相州数百万人赖以为生的后盾,如此大的代价,不是谁都能承受的,哪怕大周也要投鼠忌器,加以安抚,而不是镇压扫除。
  若说缺陷,第五家族也有不少,其中最致命的一个,大概就是没有一个足以堪称顶尖的强者来坐镇家族,少了几分应对绝顶高手的底气。
  当初宁珂之所以前往神州一线天争那神捕之位,未尝没有第五家族推波助澜,希望借助神捕门造就一个顶尖战力的想法,可惜还是折戟沉沙,未能如愿。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项央作为当代神捕门的第八大神捕,武功超绝,证道天刀,就是一个完美且潜力无限的人选。
  更可贵的是,项央和第五家族资助抚养长大的宁珂互有情义,第五家族是不会放过这样的好女婿的。
  这一点不但南凤兰想得到,作为从头到尾将宁珂与项央关系看在眼里黄少雄,也是了解甚深。
  第五家族财雄势大,根基深沉,乃是当世一等一的大势力,无论是人手,财富,还是关系,都是少有可及,唯可惜缺了扛鼎人物。
  而项央出身寒微,六亲俱亡,虽是称号神捕,但受封的时日尚浅,手下就他和南凤兰两个,说光杆司令还谈不上,但也差不了多少。
  如果项央与宁珂成亲,和第五家族互相倚为臂助,那将是对彼此极大的补充与增强,说是天作之合也不为过。
  黄少雄既然决定了在项央手下做事,自然希望项央未来越强大越好,自己也好水涨船高,所以是很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的。
  不过他心里隐隐有一个担忧,那就是主次问题,这不但会影响到项央与第五家的关系,更可能影响到项央和宁珂之间的感情。
  要知道第五家族行事虽不霸道,却是世家性子,以利为主,颐指气使自然少不了。
  而项央天纵奇才,为人枭烈霸道,绝不会容许有人将他当做棋子使唤,如此两方或许会有一定的摩擦,只有磨合好了,才能真正亲密无间的合作。
  所以说别看黄少雄糙汉子一个,看起来也是头脑简单之辈,但心思是真的不少,或者说不傻。
  那边南凤兰见到项央始终不说话,认为他肯定是在思念宁珂,为即将见到宁珂而欣喜若狂,心头不由得酸涩无比,涌起一股醋意,咬着红唇愤恨无比。
  不过再一想,宁珂家世好,人品好,又是大美人,和项央两情相悦,自己一个残花败柳之人,又有什么资格去吃醋呢?说到底,还是命。
  她和项央终究是有缘无分。
  “对了,项央,我们现在去哪?直接到第五家族还是去神捕门?”
  压下心中的异样,南凤兰声音略带颤抖的询问道,如果不注意,还真的察觉不了。
  项央心细如尘,知道南凤兰心中的悲戚与苦闷,不忍再见她难过,想了想道,
  “先去相州神捕门总部落脚,我再自己前往第五家族。
  你们两个这段时间跟着我也受了不少苦,这次就好好休息一番,去游玩也好,访友也好,总之让自己放松下来。”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第五家族密议
  闻听项央没有直接到第五家族接人的意思,南凤兰心中稍稍宽慰一些,嘴角也溢出些许微笑,宛如花朵绽放。
  不过没高兴多久就转念一想,宁珂正是天下第一女捕快,也是神捕门人,说不定正在那定州神捕门内办公,项央现在赶去不正是遂了心愿,这哪里是宽慰,分明是用刀子割她的心啊。
  想到这一层,南凤兰嘴角的笑容就凝固了,脸色难看的很,却又无可奈何。
  南凤兰也是关心则乱,她太爱项央,爱到了骨子里,却求而不得,因此对于项央有一种莫名的恐慌感。
  她害怕项央见到宁珂真的狠下心和她切断这仅有的还算不上暧昧的关系,她害怕项央见到宁珂都被吹枕头风,将自己打发走,从此再也不想见。
  恋爱中的女人脑回路就是如此的清奇,总之就是患得患失,尤其是她自知与项央不可能的情况下,就算只维持原本的关系也是极好的。
  项央不知南凤兰的心思,当先牵着马往相州神捕门的方向走去,黄少雄和满怀心事的南凤兰紧随其后。
  而就在三人入城的那一段时间,第五家族内也在商议有关项央的事情。
  这是第五家族的族地,占地极广,环境清幽,更有亭台楼阁,雕栏玉砌,假山人工湖,显露出当地豪族霸主的大气。
  一间内堂中,桌椅排列,有众多人安静入座,四周的服侍下人都被遣散出去,四周只有第五家族的死卫守护,保证不被人窃听。
  而在这内堂的最上首位置,坐着一个三十岁许,面白无须,眼角有细纹的英俊中年,一身暗色红袍略显阴沉压抑,身板挺直,很有威严。
  此人正是相州的第五世家家主第五种奇,曾经在天地灵机晦暗的时候修成先天绝顶的武道,在本州的地位等同于雍州的武林神话水无痕,也是一个猛人。
  时至今日,他也早已经突破到天人境界,武功有了长足的进步,连带着一身气势也是越发澎湃浩大,令人不敢直视。
  在第五种奇身边两侧入座的,都是第五家族的直系决策层,包括他的三个弟弟,两个堂叔,两个堂兄弟,以及三个儿子,没有一个女人。
  不过比起白家的一门四天人的杰出表现,第五家族就显得黯淡许多,除了第五种奇是天人高手外,只有他的二弟第五建昭修成天人武道,其余的人最强也不过是先天元神大成。
  当然,第五家族的实力并不止于此,宁珂这个外甥女就是天人,不过并不是家族决策层,另有第五种奇招揽的两个天人高手,加加算算,在高层战力上勉强能与白家相比。
  而此次召集高层开会,第五种奇讨论的就是有关神捕门天刀项央的事情。
  “我收到消息,项央不久前在定州露了面,将温家堡灭门的案子破了,根据家族线人回报,他可能直奔咱们相州而来,
  大家是怎么想的?”
  第五种奇是抱着集思广益的想法来抛出这个问题的,不过却没人回应。
  这与第五种奇独揽大权,向来说一不二的性子有很大的关系,往日就算家族其他人提出意见,如果不合他心意,是肯定会被驳回的,如此也就很少有人主动开口。
  说是大家商量,集思广益,结果你一意孤行,我们还拿你没办法,这还商量个屁啊,不过是形式主义罢了,与其浪费口水,不如装鸵鸟,任你摆布。
  这种心态也不奇怪,除了因为这个第五家族的族长行事强硬,手段狠辣,也和他英明神武,很少犯错有很大联系。
  说白了,第五种奇是个能人,能够很好的引领家族壮大,提升实力,那么家族中人偷些懒,又不和他发生冲突就是一个不是选择的选择了。
  “咳咳,父亲大人,孩儿有几句话想说。
  当年我在雍州时,曾经与项央有过一番纠葛,还动了手,并不打不相识,对他的性格也有几分了解。
  此人是个十足的武痴性子,而且为人很是强硬,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拉拢的。
  我觉得父亲上次提出的那个想法,有些,有些。”
  说话的这个小白脸是第五先君,多年过去,只是稍微成熟一些,脸庞依旧未曾变化多少,其武功竟然也有长足进步,有了先天的实力。
  他之所以对项央印象深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当年自己从大食王国买回的那罗多名犬被小黑一发中标,回来后没多久怀了一窝六个小狗崽子,个顶个的强健威猛,而且极通人性,很受他的喜欢。
  “有些什么?你直说就好,不必吞吞吐吐。”
  第五种奇眉头一皱,白净的面庞有些不喜,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唯唯诺诺的表现有些不满。
  他有三个儿子,从小到大都是一视同仁的对待,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对待三个儿子的态度也有很明显的变化。
  这里面最出息的是老大,性格和他很像,资质也不错,如今只差一步就能练成天人,为家族再添一个顶尖战力,如果不出意外,将来的家主就是老大。
  最得他喜欢的则是老二,因为老二娶了很多房妻子,为家族添子添孙,如今足足有十二个儿子,十个女儿,开枝散叶,让他老怀大慰。
  家族的基础就是血亲后裔,这是家族与宗门,帮派截然不同之处,也是宗族文化的一个不可或缺的纽带,如果是单传独苗,就称不上家族。
  所以老二虽然资质能力不如老大,但安分守己,为他第五家族的后代繁衍贡献力量,就是有用之人。
  而老三,说实话,是他最为头疼的一个。
  这小子从小遛狗逗鸟,下馆子逛青楼,吃喝嫖赌是无一遗漏,简直是个祸害。
  不过近些年成亲后也收敛许多,让他升起些许的期盼,纵然不能成为老大那样的人,做个家族的帮手也是不错的。
  只可惜第五先君总归是纨绔子弟的性子,在弱者面前耀武扬威,在他老子面前,就底气不足,看起来像个娘们,说话吞吞吐吐,一点也不爽利,让第五种奇恨铁不成钢,教训过很多次。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异想天开
  “我觉得父亲的想法有些异想天开,毕竟项央不是单纯的寒门子弟,他的武功已经超凡入圣,根本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
  第五先君面对父亲的不满,先是惴惴不安的看了左右一眼,见到自己的兄弟叔伯都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咬咬牙说道。
  自宁珂于神州一线天争夺神捕之位失败,回返第五家族后,家族的人便发现了这个女人与以往截然不同之处。
  过去的宁珂,虽然姿容秀丽,但面如冰霜,性子清冷,仿佛没有感情的机器,令人敬而远之。
  再加上她武功高强,很少有人愿意和她相处,纵然亲人也不例外。
  不过自从宁珂回来后,性子便温软许多,虽然依旧不通人情,但已经很好说话,偶尔也会露出小女儿姿态,甚至莫名其妙的脸红,令得第五种奇等人十分意外与好奇。
  直到第五醉容某次和自己的兄长第五种奇沟通,才说出女儿宁珂与这次争夺神捕之位的最大赢家项央有了感情,两人不说私定终身,但也是非对方不可。
  冰山被融化,内中的火热简直无法阻挡,其敢爱敢恨,对于自己和项央的感情,毫不遮掩,一早就告诉自己的母亲第五醉容,间接的被第五家族得知。
  宁珂虽然不是第五家族的直系女儿,但也有着极深的亲缘关系,家族甚至已经暗暗在为她挑选家世非凡,品性优良的夫婿,如此情况下,就让第五家族的很不高兴了。
  当年的第五醉容被长辈们宠坏,不谙世事,被外头别有用心之人欺骗有情可原,但宁珂乃是家族一力教导培养,身世坎坷,且经历过不少世事,心性成熟之人,怎么如此草率?
  好在项央并非是籍籍无名之辈,其成就也让第五家族中人无话可说,便也暗暗应承下来,等着项央来相州商议解决此事。
  至于如何应对项央,家族之内有多种意见。
  比较不和善,异想天开的,就是第五种奇,按照他的意思,我第五家族历史悠久,底蕴深厚,祖先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绝顶之人,体内留有高贵的血脉。
  项央虽然是证道武者,但祖上贫寒,身家寒微,纵然有些武力,也只是武夫,算不上贵族,要想配得上自家的宁丫头,就得入赘。
  不错,你没看错,第五种奇作为英明神武的第五世家家主,竟然异想天开到要让项央入赘到,不得不让人佩服他一身好胆魄,是个强人。
  入赘,便是赘婿,为男嫁女,地位低微,生下孩子要归母姓,但凡有些自尊与志气的男人,都是很难接受这样的事情。
  而对于项央这样自尊感爆棚,甚至自负的男人来说,入赘比杀了他还要难受,这是奇耻大辱,根本不可能接受。
  这样的想法在一般人看来,应该是猪头三一般的蠢货提出来的,然而事实上,的的确确是第五种奇这个以精明著称的男人提议。
  除了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想法,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世家一向不太看得起草莽出身的高手,第五种奇这样的人也不例外。
  这样的心态,就和上流社会的贵族看不起暴发户一样,满满的鄙视。
  另有比较柔和的想法,就是借助项央的实力,来壮大家族,反过来,他们也可以成为项央的后盾,帮助他在神捕门内建立势力。
  这样的想法是不少人心中的最佳选择,就和黄少雄所思所想一般无二。
  另有一小撮傻瓜被追着宁珂而来的易国辛给拉拢利用,提出项央不过是新晋证道,无论是武功还是实力都远不及虎王,不如将宁珂许配给虎王的侄子,同为紫衣总捕的易国辛,这也是一桩不错的姻缘。
  这样的想法还受到不少中立之人的认同,不过最后被第五种奇拍板否决。
  当初宁珂上京,虎王易飞玄的手下之人已经暗示过他,此次会安排宁珂与易国辛见面,若是有可能,两家可以结为秦晋之好。
  在当时第五种奇表面顺从,心中已经响起警铃,认为若是和虎王结亲,是坏事而不是好事,直到听说项央的存在才松了口气。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第五种奇深知项央只是武痴,武夫,不会有争名夺利之心,野心也绝不会太大,第五家族借助他的力量也好,帮他也好,不会有什么风险。
  而虎王则不同,这人权力欲望很重,势力虽不如第五家族,但实力犹有过之,乃是一尊大佛,一旦真的将他引入家族,再想送出去,就难了,也即是请佛容易送佛难,说不定鸠占鹊巢,所以他并不想和这人有什么牵扯。
  项央虽然夺取了宁珂的芳心,但也算为他解决了一个隐患。
  “他的武功当然不是我们能想象的,但我们的实力也不是他所能想象的。
  还有,你真以为为父要纳他入第五家族当赘婿吗?
  这不过是一个幌子,一个可以退让的陷阱罢了。
  只要提出一个过分的请求,经过商议,再提出一个稍微宽松一些的条件,他心里的抗拒就会减弱不少,这是谈判的智慧,你小子要学的还多着呢。”
  第五种奇冷哼一声说道,他虽然看不起项央出身,却看重对方的武力,这既不矛盾,也不冲突,他只想最大限度的压榨他,给家族创造更大的利益。
  作为一个合格的家主,第五种奇多年来过的都是这样算计的日子,一切为了家族,家族凌驾于一切之上,看起来有些无脑,但正是一种独特的宗族文化的体现。
  “那父亲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不然还用问你们吗?
  不过咱们也不需要急,宁珂在第五家族,只要项央顾忌宁珂,我们就掌握主动,咱们可以先商议几个可行的方案,等到见到项央,可以根据他的性格来改变方案。”
  第五种奇说着,语气有些低沉,他倒不是真的没有方案,甚至心内早有决断,只是认为他早晚有退下来的一天,将来如果交接权力,今后的家族又该何去何从呢?
  他的继承者,能如同他一样,带领家族继续繁衍壮大吗?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强势,睿智,已经让家族中人形成了依赖,短期内看来是一件好事,因为大权在握,家族凝聚力十足,锐意进取不在话下。
  但从长远来看,并不是一件好事。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相州神捕门
  有一句俗语,叫做老子英雄儿狗熊,就是先辈出色的,后辈往往被压制,难以有大的发挥和作为。
  比如唐太宗李世民,乃是名垂青史,万邦来朝的天可汗,论本事能力自然不用多说,但真正出色的儿子却没几个。
  三皇子李恪倒是英武果敢,有明君之风,但因为身怀两朝皇族血统,反而不被纳入继承人之列,结局更是凄惨无比。
  而这样的伟人留下的皇位,最后由李治摘了桃子,能力一般,水平不行,还差点在武则天的手上断送了大唐皇朝,只能说后继无人。
  第五家族倒是没有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但后辈能力大多不足的情况已经凸显出来,往后多年如果继续是这个模样,家族前景堪忧。
  第五种奇想着是时候打磨这帮人了,他毕竟不能永久掌权。
  得了他的首肯,内堂中的人才真正意识到这次的第五种奇事动了真格的,有什么好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人往往都是喜欢表现的,被人认可的,过去是没可能,现在是有机会,自然都不会放过。
  你一言,我一语,意见相同的对视间关系亲近,颔首打招呼,意见不同的剑拔弩张,脸红脖子粗,恨不得撸开袖子干上一架,看起来倒像是大学的辩论赛,气氛热烈,让第五种奇白净的脸上满是笑容,显然很是满意。
  另一边,项央三人则是一路朝着相州神捕门总部赶去,中途领略本土风情,也算是了解了不少信息。
  也没花多长时间,三人就来到一片四周空旷,人烟稀少,只有多排白色石头构建而成的建筑群之前。
  这就是相州的神捕门总部,曾在许多年前遭到一场大难,就会成为废墟,后来是州府拨款,并由第五家族承担一半费用修葺而成。
  向着门外把守的两个铜章捕快亮了身份,就看到一个青年捕快先是满脸不信,随即在项央凌厉如刀的眼神下结结巴巴的向着项央三人行礼,跟着化作一阵狂风,朝着神捕门内疯跑禀报。
  留下另一个晕晕乎乎,已经五迷三道的捕快招待项央三人。
  也不怪两人如此表现,更不是他们定力不深,抛开项央的身份,作为证道级别的武者,那就是天下武人心中的神话,哪怕是黑道,魔门出身,也会被许多人憧憬,崇拜。
  这是人,或者说生物本能的对于强大的敬畏与向往,是天性使然。
  更别说项央乃是称号神捕,偌大神捕的头八号人物,他们区区铜章捕快见到这等人物,和老百姓见了皇帝也没什么区别,怎么能不激动?
  如果真能宠辱不惊,也就不会在这里看大门了。
  等待时间不长,项央三人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淅淅索索的,来人还不少。
  当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穿紫衣捕快服,身材肥硕的中年男人,笑眯眯的脸上泛着油光,一头乌黑头发被梳理的整整齐齐,看起来不是那种很有威严的人,但绝对会是很有好感,愿意相信的朋友。
  项央知道,这人就是相州神捕门的实权总捕,苏保保,是保护的保,而不是宝贝的宝,为了这个名字,听说他曾经干
  掉了三个本州的邪道巨擘,让那些以他名字取乐之人再不敢提宝宝二字,手段也算酷烈。
  而且这人的出身背景也很厉害,乃是神都帝京的苏家子弟,虽不是夏家,白家,第五世家这等豪门,但也是天子脚下的名门。
  在神捕门的宗卷当中,评价苏保保是权谋有余而武力不足,性子也偏向于柔和,只要不是在他名字上说东说西,还是一个比较容易亲近的人。
  除了苏保保之外,走出迎接项央三个的还有十几个红衣高层,唯可惜不见宁珂,这让项央有些莫名的失落,却让南凤兰欣喜若狂,努着红润饱满的嘴唇,轻轻一笑,心里的开心几乎冒了泡。
  “属下苏保保见过项大人。”
  刚一出门,苏保保就见到了牵着马匹,立在神捕门大门之外的项央三人。
  左右两个甭管身躯多么威武,容颜多么俏丽,都被忽略,只因中间那青年实在是太过出彩,让人一眼只能看到他,是一种令人难忘又震撼的感觉。
  如此的气势,如此的气概,这样的强人,这样的猛人,除了天刀项央,绝无第二个人有这样的修为与造诣。
  苏保保初见项央,却是立马认出了他的身份,颠颠的小跑到项央的面前,紫袍大袖一甩,朝着项央行了一礼,十分恭敬道。
  与他一样动作的还有那跟随而来的红衣名捕们,各个是既好奇又畏惧,想看又不敢看的模样。
  这里面不少人都远比项央的岁数要大得多,但达者为先,何况项央职位高,这一礼他也受得起。
  “诸位无须多礼,是项某人未经调换而来,打扰诸位才是。”
  面对宁珂的这帮子同僚,项央还是比较和善的,嘴角笑容满满,和颜悦色道。
  正所谓爱屋及乌,项央喜欢宁珂这个美人,连带着她的同僚也沾了光。
  不过这样的表现却并未让苏保保一众人怠慢半分,依然毕恭毕敬的将项央请入大门内,同时着人安顿项央三个的行礼和马匹,将一切处理的井井有条,挑不出任何麻烦。
  这就是一种为官之道,谨记自己的身份地位,甭管他人如何恶劣,或者如何友善,决不能逾越规矩,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许多时候,人是会伪装的,一个上级主动和你平辈论交,宛如朋友,也许是好事,也许只是一种向人展示平易近人的手段,不能当真。
  一路上,项央三人被众星捧月,相州神捕门的高层则分散在三人四周,步伐整齐有韵律,朝着总部日常议事之处行进。
  这让项央冷不丁的想到狗血言情剧的剧情,就是霸道总裁男主出场,迈着大长腿,踩着地板咔咔作响,身后跟着一群黑衣保镖或者精英人才,狂拽酷炫的桥段。
  只是很可惜,宁珂并不在这里,不然说不定会被这小女子笑掉大牙。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几件事
  进了相州神捕门的议事堂,是一个窗明几净,布置颇为朴素的堂口,统共也没多少东西摆放。
  就是在中央位置摆放了二十把交错的桌椅,上首位置则是两个亮金色的玉椅。
  本来那两个亮金色的玉椅是苏保保和宁珂这两个紫衣总捕平时议事时的座位,不过如今项央到来,神捕为大,总捕靠边,这象征着权力和地位的玉椅就轮不到苏保保了。
  项央当先坐下,黄少雄和南凤兰分坐下首位置,然后是苏保保与相州的神捕门高层,没人说话,场上静悄悄的。
  苏保保油腻的肥脸上无表情无神采,只是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动,微低着脑袋,余光不时瞥向占了自己位子的项央,猜测这位神捕大人突兀到来的目的。
  要知道神捕门是一个阶级划分比较分明的部门,从木章捕快,到往上的铜章,银章,金章,红衣,紫衣,最后的称号神捕,一级高过一级,尤其是神捕,其地位之高,权柄之重,完全可以先斩后奏,拿下一个边州的紫衣总捕根本不是问题。
  所以苏保保在寻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到位了,还是再神州帝京的家族得罪了项央,不然既无上峰指派,也无明令下发,这么一个大人物招呼也不打一个就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他是一个善于心谋的人,往往心思也比较重,对于项央不告而来有着种种猜测,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大不了被一撸到底,他索性拍拍屁股打包回家,反正是不能和这人硬顶着干,他没胜算的。
  “嗯,诸位无需紧张,项某人这次来主要是有几事要做,有公有私,不过和诸位无关。
  这第一件事,便是想从相州的神捕门暗部宗卷中查找一个附近最有能力的炼药大师,是绝对顶尖的那一种。
  我手上现在有一株奇花,需要借助炼药大师的手来发挥最完美的药力,不知诸位可有什么推荐?”
  项央见到场上气氛一阵压抑,这下方坐着的神捕门人个个垂着脑袋,不言不语,一副大祸临头的模样,心中不屑,脸上却未曾表露出来,只是解释道。
  同时也提出自己的一个请求,这事关地狱花能否完美发挥药力,能不能借助这株奇花破开精神神藏的关卡。
  听到项央的话,相州神捕门的高层在心中齐齐舒了一口气,表情也放松下来,同时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神捕大人一般都是坐镇神州一线天,很少外出,如项央这般直接出现在边州总部的情况更是少之又少,如果能讨得他的欢心,岂不是能一步登天,未来前途可期?
  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往上爬是人野心的一种体现,他们有这种想法,是人之常情,不能单纯的以粗鄙谄媚来定性。
  一时间,相州神捕门的高层门绞尽脑汁,在脑海当中搜罗附近的可用炼药大师,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划过,又被否定。
  所谓的炼药大师,是一个相对的概念,而不是如同神捕门捕快定级的一种明确品级职称,所以不同人眼中,炼药大师的能力也是不同的。
  他们当中不少人自然认识不少炼药高手,但若放在项央这等证道高人的眼中,能称得上炼药大师的就寥寥无几了。
  最后还是苏保保沉吟再三,冲着项央拱手道,
  “项大人,我相州地小贫孤,武道不昌,连带着炼药,铸器等行家的造诣也算不上高明,要想找到一个能合乎项大人心意的人,恐怕很难。
  不过我倒是知道,第五家族交友甚广,于附近数州都有一定的关系,他们家族还曾经供养过外州一位邪道的炼药大宗师,丹术毒术都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如果项大人真的想找炼药大师,不如请托第五家族去邀请这位邪道炼药大宗师,如此或可得偿所愿。”
  苏保保的话令项央十分惊讶,南凤兰和黄少雄几乎也是一样的心情,神捕门办不到的事情,第五家族竟然办得到,这是不是意味着,第五家族在某些方面已经超越了神捕门呢?
  相州神捕门,对于相州本土的信息的确是十分了解,各路高手,各路势力,都有宗卷留下,记载详尽,然而涉及外州,就显得力不从心。
  比如这个邪道炼药大宗师,相州神捕门对他的了解恐怕白纸一张。
  第五家族则不然,除了在本州独霸,更已经将势力延伸到外州,别的不说,单单这一个邪道炼药大宗师,恐怕就足以支撑起一个家族武道修炼的消耗了。
  穷人练武要成才,需要资质,天赋,悟性,老师,机遇等等,而富人练武要成才,往往嗑药就能达到,所以家族内能交好一个炼药大宗师,是功盖千秋之事。
  事实上,项央也搞不懂,第五家族是靠什么来获得这位炼药大宗师的友谊的。
  “嗯,也好,这件事我回头会和第五家族商量,多谢苏总捕了。”
  项央没料到还是要找上第五家族,轻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第二件事,我要知道易国辛在相州神捕门的所作所为,事无巨细,你们不要有隐瞒。”
  提起易国辛这个名字,项央表情淡淡,脸庞如初,唯有一双眼睛灿然发亮,仿佛清晨的晨曦,就那么不经意间照进人的心里,有一股令人难以反驳,反抗的力量在蔓延。
  而听到易国辛这个名字,地下的相州神捕门高层则在心里炸开了锅,只觉得后颈冷飕飕一片,仿佛被人拿刀片刮过一样,更打起了冷颤。
  易国辛的存在,这些人当然知道,还讨厌的不行。
  当初宁珂刚刚回到相州不久,这个出身一线天的总捕便被调来这里。
  初见这人,给大家的第一印象都不错,觉得此人年纪轻轻便武艺高强,很有成就,其卖相也很是不俗,甚至得到不少年轻女捕快的喜欢。
  结果没多久这人就漏了底,原因就是来到这里后成天不干正事,就是跟在宁珂后面转悠,时不时的来场脑残的告白。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卑劣
  一般而言,虽然总捕不像是普通捕快那样繁忙,需要不时的出任务,但本身也算不得清闲,至少时不时的练武就是一件应该做到的正事。
  毕竟总捕是依托实力成就的职位,是以武道见长的,这就相当于学生意学习为重是一个道理。
  所以易国辛这样的做法,使得背后受到不少人的指指点点,认为这样的总捕有些不务正业,不是不让你追女人,而是适可而止。
  而有些消息灵通之人,在得知了易国辛的叔叔是八大神捕之一虎王,在神捕之战中败在项央手下,并被狠狠踩脸,就更加不屑了。
  他们不少人都抱有这样一个心理,你易国辛是个二世祖,武功再高,地位再显赫,靠的都不过是自己的叔叔罢了,何况还输给了项央这样一个出身卑微的小子?这不就更侧面印证了他的无能吗?
  这些人心中未尝不清楚易国辛是有一定的能力也水准的,只是出于嫉妒也好,不平也罢,总愿意朝着自己希望的那个方向去想。
  不务正业只是易国辛的一个缺点,没脸没皮则是第二个。
  刨除对易国辛的偏见,他对于宁珂的追求当真是不遗余力。
  每天换着花样的讨好,每天像个跟屁虫,长随一般吊在宁珂身后,赶也赶不走,骂也骂不走,跟个狗皮膏药一样。
  按照一般无知小女人的心态,大致会说,啊,这易国辛是个大大的暖男,全心全意的爱上一个人就不会放手,实在太浪漫,太痴心了。
  然而一群神捕门的老油条捕快就持不同意见了,你堂堂一个二世祖,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何必这么不要脸,这么卑微呢?
  此时的世界还没有舔狗一词,不然这帮人就会鄙视易国辛的半舔狗行为。
  之所以说是半舔狗行为,是易国辛做出的第三件令人不齿的行径。
  就在经过一个多月的狂热追求,易国辛无法得到宁珂的任何回应与期盼,反而越发冷脸相对,彻底击溃了他男人的颜面和自尊,为此竟然丧心病狂的要对宁珂用强。
  根据一些人的了解,好像是易国辛托了第五家族的某个人邀请宁珂赴宴,中途要给宁珂下药,然后来个霸王硬上弓的桥段,想来如果宁珂失去贞操,也会认命,就此随波逐流跟了易国辛。
  这在这个世界是很常见的一种事情,虽然没有程朱理学,但也有男女大防,也有从一而终的说法。
  甚至不客气的说,如果这次卑劣的行动成功,宁珂就算不跟易国辛,和项央之间的事情只怕也完了,这是一种比较朴素的贞操观念。
  爱一个人,就是要把自己最真,最好的一面给他,当初的南凤兰,也是深爱人魔宗,才作出那样的事情,可惜痴心错付,遇人不淑。
  而一旦贞操不再,被人视为不贞,不管男人心里怎么想,女人总归是有阴影的,这单单指的是大周世界三观比较贴近主流思想的女人。
  然而有一点是易国辛没有料想到的,就是宁珂作为一个老捕快,从底层晋升上来的老捕快,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见过,这点小手段当然瞒不过他。
  宁珂是个习惯以武力解决问题的人,更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大怒之下,当场就揭穿了易国辛,并与之大打出手,闹得半个仁怀城的人都以为地震了,造成一场不小的风波。
  后来还是第五家族出面,暂时平息了宁珂的怒火,也警告了易国辛,这才消停下来。
  不过此后的易国辛在相州神捕门捕快心目中的形象更是一落千丈,根本成了一个卑鄙龌龊的无耻小人,别说总捕,当一个捕快都不配。
  别说在这个世界,就是项央上辈子的世界,强迫女人被送进监狱的都会被同样坐牢的凡人所看不起,是最为没品的一种行为。
  这些就是相州神捕门人所了解和认知的易国辛。
  不过因为虎王易飞玄的关系,针对项央的询问,却是没人敢多嘴,更不敢煽风点火。
  要知道项央虽然最近声名鹊起,威凌大陆,但比起老牌神捕虎王,在人们的认知中还是差了不少,远无法和虎王相比拟。
  还有传言,易国辛是易飞玄的心头肉,就算得罪虎王也不要得罪易国辛,所以众人即便知道易国辛的劣行,也不敢多言。
  得罪虎王,得罪项央,这两样如果非要选择一样,恐怕相州神捕门的人大多会选择后一种,而且是多方面衡量考虑后的想法。
  场面一时冷清,只有项央越发明亮的眼睛扫视着众人,越来越沉重的气氛形成,压得人们心中喘不过气来。
  不过很快有一个红衣名捕战战巍巍的站起来,脸色涨得通红,牙齿紧咬,带着无尽的恨意和决绝开了口,将自己了解到的事情尽数说给了项央听,也就是以上所说的易国辛的所作所为。
  旁人一句未说,只有他一个人在说,说到一半,一个大男人忽的泪流满面,鼻涕下涌,一双铁手几乎刺穿了掌心,显然是受到极大的委屈,既是倾诉,也是发泄。
  面对这人所说,项央依旧是不动声色,旁人看不出他内心的活动与变化,只是听到他继续询问这人所受何等冤屈。
  这年轻的红衣名捕听到项央这么问,索性也不再掩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项央砰砰碰的就磕了三个响头,将自己的事情简单陈述了一遍。
  故事也不复杂,就是这人年少有为,加入神捕门后很快崛起,又有个同为红衣名捕的小女友,两人情投意合,几乎谈婚论嫁,奔着幸福美满的小日子要一去不回头。
  结果易国辛这个在神州帝京被宠坏了的,又受了天大委屈的男人来到相州,明着追求宁珂无果,暗着睡了不少的女捕快以及城中的美女。
  这些女捕快就包括这男人的未婚妻,而且是在强迫之下完成的,结果女友羞愤出走,再也不见踪影,这易国辛却仿若无事,依旧夜夜笙歌。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杀心
  这件事其实在相州神捕门内已经算不得什么秘密,大家或多或少都有耳闻,尤其是易国辛的作风本身就有问题。
  只是易国辛本身武功高强,地位非凡,又有一个惹不起的叔叔在后面撑腰,谁也不敢捅出来,权当做没看见。
  神捕门应该是扫除不公与不法的地方,此时此刻,却成为藏污纳垢之所,实在有些可悲。
  啪的一声脆响,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到俏丽姿容堪比宁珂的南凤兰总捕脸色阴沉,将手中的茶盏狠狠摔在手边的圆桌上,一双美眸怒火充斥,呼吸急促,胸部也是起伏不定。
  易国辛作为虎王的侄子,本身也有身份地位以及武功,过往在神州帝京的确是一个花花公子,和不少女人不清不白,不过这全都是那群女人自愿,和强迫无关。
  只是没想到出了神州帝京,易国辛完全放飞了自己,不再掩饰性情当中的缺陷与丑陋,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实在该死。
  黄少雄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看着南凤兰的表现,眼神有些飘忽,心中暗暗思忖,看小南的表现,莫非过去她和易国辛也有一腿?这不就尴尬了不是?
  项央则是依旧无悲无喜,面色如常,旁人完全看不透他心里想的是什么,看起来城府颇深,令人忌惮。
  他虽然知道这个二世祖不成气候,烂泥扶不上墙,但也没想到他竟然没品到这等程度,强迫一个即将嫁为人妇的女人。
  而南凤兰的表现同样令他心中一动,和黄少雄心里想到一起去了,这是不受意识控制,下意识的反应与思维表现。
  “嗯,那么你想怎么做?想要我如何?如果你能提供人证,或许我可以替你讨个公道,但如果没有的话,我也不能无故拿下一个紫衣总捕,你明白吗?”
  收回散乱的心思,项央瞥了眼下首各人,手指慢慢且轻轻的敲击平滑的桌面,开口道。
  那个年轻的红衣名捕依然跪在地上,发白的拳指凸出,手背青色筋络显现,听到项央的话后,失望进而绝望,还有一种极端厌世的空洞,身体软软,仿佛灵魂已经死掉,只留下一具空壳。
  “没有人证,我的妻子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年轻的捕快喃喃自语,已经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报复。
  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最大的仇恨是杀父夺妻,最大的耻辱也是如此,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么便配不上对方,也称不上男人。
  这个年纪轻轻的红衣捕快也曾名动一方,也曾意气风发,对于未来抱有极大的期许,可惜一场噩梦将他打入地狱,什么都没了。
  他自身能力与背景,对比易国辛而言,实在有限,唯一的希望,就是项央这个新晋的天刀神捕,能够不畏强权,为无辜受苦之人讨个公道,可惜现在看来,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
  他的确无能,却不怕死,只是怕死了,再也没有机会替自己的爱人报仇,为自己争一口气。
  所以他选择赌一把,在没人出面,没人敢揭露易国辛恶行的时候豁出去揭发他的恶行,可惜在他看来,他赌错了。
  错了的代价显而易见,也许是某日无声无息的死在家中,成为一桩神捕门永远也不会追查的悬案,也许会无休无止的被指派任务,然后遇到某个难以匹敌的强力人物,死在对方的手上……
  不管是哪一种,他的结局,都绝对称不上好,只是不知他还有没有机会坚持到自己未婚妻子回来的那一天。
  “她是走了,又不是死了,把她找回来不就完了,何必这么悲观呢?
  你放心,我会着人替你寻找她,你也不用担心易国辛的打击报复,这点权力项某人还是有的,先退下吧。”
  这年轻捕快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人看了实在可怜,尤其是一众相州神捕门的捕快,对他更是充满同情,却因为自身利益安危而不敢相助。
  世人大多还是各人自扫门前雪的心态,没那么伟大为了别人牺牲自己,人之常情。
  与之相对,南凤兰看向这年轻捕快倒是多了几分欣赏。
  作为被男人伤透了心的女人,她最恨寡情薄性之人,最欣赏重情重义之辈。
  项央看他如此表现,也稍动恻隐之心。
  这男人或许能力不足,武功不强,远无法比拟易国辛这样的天人高手,但所作所为,还称得上一个血性之人,敢于抛开生死为自己和受害之人求个公道,已经强过世上许多贪生怕死之徒。
  所以他才说出这么一番话,算是宽慰,也算是允诺,不管怎么样,给了对方一个希望,这对于铁石心肠,习惯了杀戮的项央而言,也是少见的。
  对于如此心软的项央而言,还有一点是他没说的,那就是有一种感同身受之感。
  从描述当中得知,易国辛曾经要对宁珂用狠用强,对这男人的未婚妻是一样的手段。
  他妈的易国辛敢给宁珂下药,要不是宁珂见惯三教九流的手段,识破对方的阴谋,此时此刻,说不定一顶大大的帽子已经扣在项央的头上,这是奇耻大辱。
  尤其是他不想失去宁珂,便如面前这男人不想失去自己的未婚妻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跪在项央身前的男人是个弱者,没有办法保护自己的爱人,也没有办法报仇,更缺乏改变命运的能力,所以只能依附强者,因势利导,希望最后能求仁得仁。
  项央则不同,他强,很强,或许比虎王还要强,所以他能做到,也敢做到许多人不能做,也不敢做的事情,比如宰了易国辛。
  杀易国辛的这个念头,从项央第一次听说对方追着宁珂来到相州时已经萌生,现在不过是更加炽烈,更加坚定罢了。
  至于虎王易飞玄,项央从未放在眼中,甚至严格来说,也是他想铲除之人。
  在定州时,周侗是怎么知道他接了任务的,他可从没忘记。
  身后有这么一条毒蛇,不,潜伏的猛虎在窥伺,他日夜难安,必须尽早解决,不惜一切代价。
  叔侄两个,一个都别想跑。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刀魔踪迹
  不过很可惜,项央虽然恨不得立马提刀宰了易飞玄和易国辛叔侄,却也不盲目行动,至少不能光明正大的来,否则和大周闹掰,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他的想法便一如对付定州的都指挥使向东,作为玩弄权柄,常规法律无法裁决的特殊阶层,便需要用特殊的方法来使他们伏罪。
  这样的心态说是掩耳盗铃也好,说是自我欺骗也好,项央都不在乎,他想了,便会去做,且有能力去做,这才是最重要的。
  将已经心神不宁的年轻捕快挥退,项央坐在玉椅上沉思片刻,再次询问道,
  “刚刚的事情真伪且不去说,现在易国辛总捕在哪里?”
  项央自出了一线天,马不停蹄往定州而去,接着忙于查案,始终不曾收到这里的消息,所以并不知道易国辛之后的事情。
  他心中杀机四溢,现在已经想要寻找易国辛的下落,准备找个机会下手,然后栽赃到魔门的头上,谁让魔门和他不对付呢?
  “回大人,自从那次易总捕与宁总捕发生争斗后,易总捕便被虎王调离这里,听说是去执行一项极为特殊的任务,走了已经有一阵了。”
  苏保保肥脸上苦涩一笑,捂着袖子擦了擦自己脸上冒出的油脂,体胖未必心宽,他的心眼就不大,所以经历了刚刚的事情,有些紧张与忐忑。
  旁人不知这项神捕和虎王的关系,他作为苏家之人,又是边州实权总捕,怎么会不清楚?别说他真的不知道易国辛的下落,就是知道,也万万不能透露,免得惹祸上身。
  “走了?走了也好,倒是干脆。”
  项央略一思索,便知道一定是虎王得知了易国辛在相州的所作所为,又见到自己证道天刀,害怕自己对他不利,所以提前将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转移,让自己找不到踪迹。
  这既是一件坏事,也是一件好事。
  所谓坏事,就是想在偌大的十九州之内寻找一个有心隐藏的天人强者,所要耗费的时间,金钱,人力,精力,是难以想象的,尤其是神捕门高层有心庇护的前提下,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狗改不了吃屎,易国辛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也不是甘于隐藏之辈,隐藏是一时的,早晚会忍耐不住,露出马脚,何况项央曾经折辱他,对方必定想要报复回来。
  好事,就是侧面印证了今时今日项央的身份,地位,武功已经今非昔比,哪怕虎王这等雄霸天下多年的老牌证道也不愿意和他直接发生冲突。
  项央依稀记得当初在神捕门天刑台上,他碍于虎王在侧,没有直接斩杀易国辛,而是将之狠狠折辱,换做现在的他,恐怕就是另一种结局了。
  “好,这件事先略过去。
  我再来问问你们第三件事,魔门在相州的情况如何?仔仔细细的说一遍,不要有遗漏。”
  提到魔门,在场神捕门人脸色都是一正,或许旁人眼中这个曾经的邪恶势力已经洗脱黑暗与污秽,正常的行走在阳光之下,只有他们知道,这不过是一种假象罢了。
  “情况不是很乐观,自圣武皇帝陛下册封了魔门三个宗主,原本分散在地下的魔门支脉都蠢蠢欲动,不断的招收江湖上的武者为己所用,现在已经在州内形成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小团伙,这还是看得见的动作。
  而据我们暗中调查得知,刀魔一脉的左尊者早已经潜伏在相州,暗中收服了为数不少的中间势力,组成了一个神刀会,声势不大,但影响不小,已经初具规模。
  这件事暂时还在我们的控制范围之内,第五家族也派遣了高手暗中盯着神刀会,只是碍于魔门的威势,始终不敢插手。
  现在还好说,但继续这么下去,早晚会出大问题的。”
  说到魔门的动作,纵然苏保保这样明哲保身,以算计见长的人也不由得面露忧色,只因魔门闹的事情实在不小。
  先是不知给皇帝灌了什么迷魂汤,使得自古以来就是邪门歪道的魔门成了与佛道两家并立的国教,招惹不少人非议。
  然后这样的魔门不思悔改,在有了护身令牌后大刀阔斧的招收门人,传播教义,甚至打压与自己作对的势力,最后竟然谄媚惑上,提出什么长生计划,简直不知所谓。
  当然,不管魔门大方向的变化,单单处于相州的魔门,如今就成了一股不小的祸害,相当于恐怖分子有了正经的身份,成为合法化的怪物。
  除了这些,苏保保还着重介绍了一下刀魔一脉的情况。
  相州主要的魔门势力就是以刀魔一脉的左尊者为首。
  传闻此脉宗主已经证道魔刀,手下有两大尊者,十二护法,实力极为雄厚,根本不是表面没有任何证道高手存在的相州能抵挡的。
  这左尊者行事不算低调,但因为背靠大山,便与易国辛一个德性,不知收敛,不知忍耐,一味的嚣张跋扈,虽然名声不显,但要命的事情不少做。
  除了苏保保,其余神捕门的高层也是一阵叽里呱啦的补充,事无巨细,大大小小,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总结起来就是大势不变,但魔门积聚实力,以待天时,恐怕有不轨之心,这些早已经呈报给神捕门总部,上头发话依旧按兵不动,结果就僵在这了。
  南凤兰和黄少雄两个听到这么多,终于对视一眼,眼神当中都有一丝警惕。
  之前在定州时,神捕门内也查到魔门疯狂扩张势力,招揽江湖高手,暗中也成立了统一的联盟势力,一如雍州的暗盟,相州的神刀会。
  以此类推,这样的情形是不是推及整个十九州呢?魔门莫非想要造反?
  不怪两人多想,实在是魔门的举动诡异,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这是一条很容易想到,却不容易做成的路。
  甚至再想想,魔门会不会用所谓的天华宝液收买朝廷高官,腐蚀大周权贵?
  越想两人越觉心惊胆战,似乎隐隐抓住了事情本质。
  然而神捕门既然知晓,皇室自然不会一无所知,为何放任自流,始终不闻不问呢?这不是给魔门机会吗?
  哪有人会用自家的江山开玩笑?
  因此两人又有些不确定,只能压下疑惑,看向项央。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再见宁珂
  项央始终不动声色,只是默默听着苏保保等人七言八语的陈述,显然心中自有计较。
  那灵崖山陵墓当中的羊皮卷令他得知了不少隐秘信息,对于魔门的想法,有了几分猜测,唯一想不通的就是为何大周会放任自流,是圣武皇帝出了问题吗?
  他还记得,曾与三皇子李弘讨论过有关魔门的看法,皇室中不少人都对圣武皇帝的做法表示不解,可见当中还有一些秘密。
  正说着,就见到从房间敞开的大门外,跨步走进一个身穿紫衣捕快服,扎着爽利马尾,垂在右肩前的女人。
  这女人肌肤胜雪,琼鼻樱口,美眸若水,秀眉如剑,英气中又不乏妩媚,尤其是一身气质,强势中又透着生人勿进的冷厉,不是天下第一女捕快又是何人?
  看着缓缓走进的宁珂,不同的人心中有着不同的想法。
  比如苏保保,现在就在思索宁珂突然到来是偶然而是有人暗中通风报信?
  他和宁珂的关系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只能说是公事上的同僚,有公务,谈公务,没公务,加起来说过的话也没多少。
  之所以如此,除了宁珂性情比较冷淡,不愿与人交际,还有一层就是他自己对于宁珂是有着一定的戒备心理的。
  须知一般一州实权总捕只有一位,他虽然和第五家族建立起不错的交情,但对比宁珂与第五家族的亲缘与亲密关系,还是有一定差距的,为此一直担忧宁珂觊觎实权总捕的位子。
  要是如此,苏保保除了资历以外,还真没有多少竞争力。
  不能说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处在那个位置,就要从那个位置本身去考虑问题,无论有没有可能,都要防患于未然。
  他作为实权总捕,消息渠道不少,也曾听闻项央与宁珂之间若有若无的关系,所以担忧这个新晋的神捕为博美人欢心把他给当做牺牲品。
  这样的事情易国辛做得出来,项央在他心中比易国辛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看起来很有城府的模样,就更加令他不安了。
  相比苏保保,其余相州神捕门的高层就显得平常许多,都是点头行礼,目中尊敬,显然对于宁珂的行事作风很是了解。
  黄少雄见到宁珂,先是感叹了下此女风采更胜往昔,而后下意识的瞥了眼对座的南凤兰,心中暗暗叹息。
  他虽是一个单身狗,但阅历也算不浅,当然清楚南凤兰对于项央不加掩饰,也掩饰不了的情意,可惜,纵然项央不在乎她的过去,两人中间还是隔了一个宁珂,而就是这一个宁珂,或许就是永远也无法企及的距离。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向来情深,奈何缘浅,大概就是如此吧。
  “原来这就是项央心心念念的宁珂啊,的确是一个少见的美人,如果先遇到项央的是我,如果当初我遇到的是他,一切或许都会不一样的。”
  一个女人,在看另一个女人的时候,最先关注的永远是对方的美貌与否,与自己相比又是如何。
  在南凤兰的眼中,宁珂的确是很美,美的惊心动魄,美的令人产生距离感,然而并不是没有缺陷,那就是个子比较矮,远没有她来的高挑,且没有她来的明艳。
  当然,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个子高的女人,小巧的女子也有自己的优点,比如说看起来很可爱,有呵护的欲望,此外,宁珂更显的清纯许多,不是烟视媚行之人。
  不过她并不认为项央是只看重皮囊外表的浅薄之人。
  她看到的还是宁珂深藏于美貌之内的灵魂,是那镌刻于骨子里的坚韧与坚强,是比所谓美貌还要更加优秀的品质。
  美艳的皮囊只不过是一坨肉罢了,只有灵魂,才是真正让人动心的缘由。
  想到这里,南凤兰转头将目光投向项央,她忽然很想看一看自己所爱的男人见到宁珂的反应。
  与之前沉肃的表情相比,此时的项央展露笑颜,像是春日里的阳光,沁人心神,充满了喜悦与开怀,透着真,透着纯。
  这样的笑容,南凤兰从未在项央的脸上见到过,这时见到了,却希望自己看错了。
  她的胸口忽然变得很闷,很闷,闷到发慌,甚至眼前已经漆黑一片,耳边也是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清楚,这就是心痛到一定程度的心伤。
  若说外人的反应各有千秋,那么项央与宁珂两个,就显得默契十足了。
  宁珂一步步的走进大堂,两手背在身后,高耸的胸脯挺起,脚步轻缓,却不乏沉凝踏实。
  一步一步之间,透露出一股强硬与霸道的气势,化作一股强烈的冲击,直指项央,这是她向着项央打招呼的方式,不是脉脉含情,而是充满刺激的挑衅与试探。
  虽然如此,她的一张俏脸却在微笑,白皙的脸蛋显出两个梨涡,微微凹陷下去,长长的睫毛忽闪,一双明丽的大眼睛意味深长,蕴含了许多许多的情绪。
  有欢喜,爱人到来的欢喜,有委屈,自己险些被侮辱,爱人不在身边的委屈,有好奇,爱人证道成功,他的武功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呢?
  与之相对,项央也在打量着久别重逢的宁珂,原本凌厉如刀的眼神,此时尽数化作腻死人的温柔,将人拉入情感的漩涡当中,永远也逃脱不掉。
  分别数月,宁珂并未因为易国辛的死缠烂打与卑劣行径而有所变化,依然是那么冷艳,坚强,仿佛冬日里的寒梅,遗世独立,芬芳袭人。
  她的武功似乎也更强了一些,每向前踏出一步,浑身的真气,都活跃一分,凝聚的气势也增长一寸,渐渐化作一道呼啸而来的飓风,要将面前的一切撕碎,蹂躏。
  然而,这股强烈的气势落到项央身前三尺处,尽数被一股无形的锋芒所分折。
  宁珂的武功强于曾经的自己不止三成,显然是神捕争夺战中收获匪浅,然而项央的进境更远在她之上,天下可与其匹敌者也不多见。
  这般的试探,对于宁珂和项央而言,只是一个情人间的小游戏罢了。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深爱的人
  “苏总捕,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还有些私事要做,就先走了。”
  看着宁珂俏生生的站在自己的身前,一如数月前初次见面时的模样,印象中的爱人,眼前的丽人渐渐融合到一起,项央轻轻吐出一口气。
  先是隐晦的瞥了眼南凤兰,随即朝着苏保保轻轻一笑,便从座位上起身,领着宁珂走出大门,一去不回头。
  相思虽解,但还需温存陪伴,接下来是属于他们两个的时间。
  见到项央和宁珂之间诡异的气氛,以及携手离去的背影,在场之人哪能不清楚两人之间的猫腻,就算原本不清楚的,现在也看明白了。
  “难怪要问易国辛干了什么,看来还是女人惹的祸,红颜祸水果真不假,想来虎王和这天刀之间,早晚要做过一场。”
  “怪不得宁总捕自神州回来后人便随和不少,原来是爱情的滋润,嘿,天刀不愧是天刀,这朵冰山都劈的开。”……
  不少人心中还都升起这么一个想法,易国辛干的事情瞒不住,项央又不是个软脾气的,岂会轻易放过他?今后恐怕真的进入多事之秋了。
  “我们也走吧,你该知道的,这是项大人的选择,你还是好好保重自己吧。”
  黄少雄走到南凤兰的面前,看着这曾经明艳动人的女子,此刻泪眼朦胧,一副柔弱无助的表情,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尽自己的一份心,不让她做出傻事。
  黄少雄是和尚出身,纵然离了寺,所拜的师傅依然是和尚,所以对于男女之事了解真的不多,不过他看得出,南凤兰现在的状况并不好。
  没有回话,只是勉强笑了笑,南凤兰运功化去眼中的晶莹,重新恢复过往的风采,只是脸上始终有一缕憔悴驱之不散,令人心疼。
  她在想,还好,还好,终究能留在他的身边,这样已经足够了。
  另一边,项央与宁珂两人静默无言的并肩而行,走出屋子,走出神捕门,漫无边际的在仁怀城中散着步,虽是一言不发,却有一股浓郁的情意积聚在彼此之间。
  终于,宁珂和项央远离人烟,走到一条静谧无人的小道上,尽头便是一块陡然立起的青草土包,斜坡再下方是一条潺潺流动的清澈小溪,左右偶有红紫的野花冒头,一派风光无限好。
  “还走吗?”
  宁珂偏过头看了项央一眼,纤细的手指却是指向那被绿草覆盖的斜坡上,意思不言而喻,就差没直接说咱们到那里坐坐吧。
  “嗯,不走了,这里的风景不错,到前面坐着聊吧。”
  项央笑笑,想不到宁珂还有这般孩子气的一面,竟然又发现了可爱的地方,心情着实不错,因此迈开步子就往斜坡走去。
  只是没走两步,就见到宁珂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脸上换做冷淡的模样,眼神也由原先的复杂变得幽怨,努了努红润的小嘴,状若不满。
  项央疑惑,两步走回宁珂的身边,正想询问,却见到宁珂白皙的手掌微微离开左大腿侧,抬升到腰间,心里恍然明白了宁珂不满的原因。
  心中好笑,却是十分自然的伸出右手,粗糙硬朗的大手手指张开,严丝合缝的与宁珂的手掌十指相扣,微微用力间,拖着宁珂往斜坡走去。
  这下子宁珂终于动了,脸上的冷淡重新融化,变得羞涩又甜蜜,耳根处红红的,呼吸也急促许多,只是行动间显得拘谨,宛如娇羞的小媳妇。
  与之相对,项央的心里也不是很平静。
  他和宁珂的感情说来是很简单,很纯粹的。
  当初初见,他与戚寒江黄少雄等人在维武林中相谈甚欢,切磋武功,然后就是宁珂不请自来,跳出来挑战他,那是两人初见。
  之后慢慢接触,对于这个倔强,坚强又美丽的女捕快,不知不觉开始刻意的了解,习惯,直到某个瞬间,意识到她很美,他很喜欢。
  这样的感情,没有掺杂任何的利益,欲望,真的很单纯,也很朴素。
  再之后,宁珂分享了她的身世,更让项央在喜欢之余,又多了些心疼,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可是始终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无论多喜欢,多暧昧,当没有那层正大光明的关系,就连喜欢也只能称之为暗恋,关系也仅仅停留在比较要好的朋友。
  直到那一天,黄昏,古道,凉亭边,两人即将分离,宁珂忍不住情感的爆发,主动揽住项央告白,两人方才真正突破到情侣。
  可惜成为情侣的时候,也是分别的时候,然后就经历了数月时间的分别,彼此又经历了不少事情。
  项央的身边多了一个南凤兰,她爱他,他不爱她,却又有一种超越普通友情的情谊,便这么拖了下来。
  宁珂的身边多了个讨厌的苍蝇易国辛,甚至差点失身,要是一个性子软弱,或者不坚强的人,恐怕早就日夜哀愁,形销骨立了。
  虽不是天翻地覆的变化,但也不是当初的单纯与纯粹,总让项央若有若无的担忧。
  然后就是这次见面,项央的心中更是忐忑的,很怕因为长时间的不见而有所疏离,甚至感情变质。
  他不是怀疑宁珂,也不是对自己没信心。
  宁珂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也是个一心一意的人,爱一个人,很难再爱上第二个,说好听点叫执着,说难听点叫死心眼,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
  可是异地恋是最难维系的感情,因为虚幻,因为不确定对方的现状,缺少真实感觉,所以往往会以失败收场。
  外加项央太过在乎,心内便患得患失,才有了那种担忧。
  好在方才宁珂的表现,让项央打消了这个疑虑。
  他们虽然各自经历,各有变化,但彼此心中的那份情意却是丝毫未变,反而因为时间与距离而更加深沉,坚定,这便足够了。
  尤其是十指相扣,牢牢握紧对方的瞬间,肌肤间传来的柔软,温暖,真实感,宛如一根安神香,彻底让两人放松下来,也驱散了那心内的空洞与不安。
  他们本就是深爱对方的恋人。


紫衣居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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