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垡藤杜尔地下之战

　　阿丽娅面带悲戚，道：“开始了。”阵地上的士兵拿起兵器，伫立着。奥利克试探地挥了挥战斧。阿丽娅拉开弓，箭上弦。
　　穆塔对伊拉龙道：“几分钟前隧道里出来一位哨兵，说巨人来了。”
　　他们越过一排排士兵和阵前的尖木桩，一起朝黑洞洞的隧道口望去。一分钟过去了……又一分钟……又一分钟。伊拉龙双眼盯着隧道，翻身跃上蓝儿。他手里感到萨若克的重量，心里觉得踏实。穆塔也跨上托奈克，和他并肩而立。一人高呼：“我听见了！”
　　武士们个个绷紧身体，握紧武器，屏息静立。远处传来马的嘶鸣。
　　隧道口拥出黑黢黢的人影，巨人粗野的叫喊声划破寂静。只听一声令下，滚烫的沥青从隧道张开的口里倾泻而下。众妖手臂乱舞，连声惨叫。一支火把扔到冒着泡的沥青上，隧道口顿时蹿出橘红色的烈焰和浓烟，众妖如同被炼狱吞没。伊拉龙只觉恶心，朝另外两路纵队的阵地望去，同样火光冲天。他收起萨若克，搭弓拉弦。
　　更多巨人踏着沥青和烧焦的同伙从隧道拥出，挤作一团，如人墙立在人类和矮人面前。前排弓箭手隐蔽在奥利克他们筑起的工事后拉弓放箭。伊拉龙和阿丽娅这边也将箭射出。箭雨纷纷，落在巨人行列中。
　　巨人的行列一阵骚乱，眼看要崩溃，但他们举起盾牌，挡住了攻击。弓箭手再次放箭，巨人却依旧从隧道口蜂拥而出，势不可挡。
　　伊拉龙见巨人人数众多，心中忧虑万分。如何能将这许多人一一干掉？好在没有加巴多里克斯的人，至少眼下尚没看见，伊拉龙略感宽慰。
　　对方士兵连成一道人墙，一眼望不到头。群妖擎起又脏又破的旗帜，刺耳的号角声在垡藤杜尔回响。巨人一齐怪叫着冲上来。
　　前头几排踏在尖桩上，顿时血肉横飞，倒下一片。一阵黑色箭雨朝蹲在工事后的守军射来。伊拉龙猫在盾牌后，蓝儿埋下头，箭纷纷落在她的盔甲上，未伤她毫发。
　　巨人受了尖桩阻挡，一时乱作一团。沃顿整顿军队，等候下一轮进攻。片刻之后，巨人又一次怪叫着冲上来，气势愈加凶猛。他们冲过尖桩阵，又遭到一排长矛手的猛攻。巨人却势如破竹，只一会儿工夫便将长矛手击溃。
　　第一道防线攻破，两军主力开始对峙。人类和矮人冲锋陷阵，喊声震天。蓝儿长啸一声，纵身投入混战。
　　她牙如利剑，尾如大棒，连咬带抓，将一巨人撕成两半。伊拉龙在她身后挡开巨人头领的大锤，替她护住双翼。萨若克饮血之后，像是得了滋养，红色剑刃熠熠发光。
　　伊拉龙眼角余光扫见奥利克正挥舞战斧，照巨人脖子连连砍去。穆塔在那矮人身旁，骑在托奈克背上，瞋目龇牙，一边叫骂一边挥剑，所向披靡。这时蓝儿一转身，伊拉龙见阿丽娅正迈过一个敌人的尸体。
　　一巨人砍伤一矮人，挺剑刺向蓝儿右前腿，直刺得蓝儿的铠甲火花四迸。伊拉龙举剑劈头砍下，剑却卡在巨人角上，从手中飞出。他咒骂一声，从蓝儿背上跳下，挥盾向巨人脸上猛拍，伸手取下萨若克，毛腰闪过巨人的剑。
　　他高喊：蓝儿，快来！但混战的人群很快将他俩冲开。一库尔人忽然冲到身边，大棒带着风声砸下。伊拉龙不及举盾，喝一声“基尔达（碎）！”巨人脖子咔吧折断，头向后一仰。又上来四个巨人，一一在萨若克剑下丧命。这时穆塔赶到，打退巨人。
　　“快！”他大喊一声，弯腰伸手，将伊拉龙拉到托奈克背上。两人催马向敌群中的蓝儿奔去。十二个巨人正围着蓝儿用长枪连刺，蓝儿翅膀已然受伤，鲜血流在地上。她冲向一个巨人，其余巨人便合力刺她双眼，使她无法近身。她欲用爪子扫开长枪，巨人却纷纷向后闪开。
　　见蓝儿流血，伊拉龙怒火中烧。他大喝一声从托奈克背上跃下，挥剑照最近的巨人当胸刺去，奋不顾身地救蓝儿。他这一剑分散了巨人的注意力，立刻替蓝儿解了围。蓝儿一脚踢飞一个巨人，疾步到伊拉龙身旁。伊拉龙抓住蓝儿颈上的刺，稳稳坐到鞍上。穆塔一挥手，冲向另一群巨人。
　　蓝儿和伊拉龙心照不宣，飞到高处，在激战中喘息片刻。伊拉龙喘息着，肌肉紧绷，随时准备还击。他精神抖擞，浑身是劲。
　　蓝儿在空中盘旋，直到两人都恢复了体力，才贴着地面，悄悄绕到巨人背后，朝他们的弓箭手冲去。
　　巨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伊拉龙削掉了两个弓箭手的脑袋，蓝儿将三人开肠破肚。待众妖惊觉，蓝儿已带着伊拉龙冲上天空，到了弓箭射程之外。
　　他们又如此攻击了其他方位的巨人。天色昏暗，蓝儿速度又极快，简直神出鬼没，令巨人无法预测。蓝儿一升空伊拉龙便放箭。但他剑囊里的箭很快用完，只剩了魔法。他想把魔法留在最需要的时候用。
　　蓝儿居高临下，伊拉龙便能瞭望整个战场。垡藤杜尔的战场分作三片，每处隧道出口分别为阵。巨人兵力分散，又在隧道之内，受出口限制，非常不利。但他们仍步步逼近，将沃顿和矮人慢慢逼回崇吉海姆。巨人兵力强大，从隧道口拥出的人数越来越多，守军相比之下显得微不足道。
　　巨人们聚在几面大旗帜下，每面大旗代表一个部落，各部落互不联系，似乎另有指挥。伊拉龙很想找到指挥者，便能和蓝儿一道干掉他。
　　他想起阿吉哈的命令，将消息传给双胞胎。他们听说巨人看似群龙无首，大感兴趣，不断追问。他们交谈不多，倒还顺利。双胞胎道：命你前去协助罗特加，那边情况不妙。
　　伊拉龙应道：明白。
　　蓝儿赶忙飞向被围困的矮人，在罗特加头顶低旋。矮人国王身披金甲，手舞祖先的战锤沃伦德，身后是一小群部下。他抬头仰望蓝儿，灯光将胡子映得雪白，目光里满是崇敬。
　　蓝儿落在矮人旁边，面向冲上来的巨人。她的威猛吓退了最勇猛的库尔人，矮人们趁机发起冲锋。伊拉龙尽量保护蓝儿。她左翼有矮人，前方和右翼却完全暴露在如海如潮的敌军面前。伊拉龙毫不留情，奋力杀敌，萨若克不够用时便使魔法。一支长枪穿透盾牌，刺伤他肩膀，他忍痛削开一个巨人的头盖骨，脑浆四溅。
　　罗特加老当益壮，在战场上雄风不减当年，伊拉龙对他充满敬意。矮人国王和他的卫兵所向披靡，连库尔人也敌他不过。沃伦德每一舞动，便将一巨人送上黄泉路。一支长枪刺倒他的卫士，罗特加抓起长枪，奋力掷出，长枪竟飞了二十余码，将适才抛掷长枪的巨人刺穿。伊拉龙大受鼓舞，越战越勇，不甘示弱。
　　伊拉龙挺剑刺向一个身材高大的库尔人，那库尔人离得太远，伊拉龙几乎从鞍上落下。不等他收身，那库尔人闪过蓝儿，举剑劈向伊拉龙。这一剑力劲风急，正击在伊拉龙头盔左边，将他掀翻。他只觉眼冒金星，双耳轰鸣。
　　伊拉龙一惊，正欲起身……库尔人又要一击，但手臂尚未落下，胸前忽被一细长钢剑击中，惨叫一声，跌翻在地……立在面前的竟是安吉拉。
　　那女巫身披一件大红斗篷，里面的战袍稀奇古怪，刷着黑绿珐琅。手里的兵器也颇不寻常，是一根两头带刃的长木棒。安吉拉冲伊拉龙狡黠地一笑，奔向别处，手里的怪兵器舞得如托钵僧人一般。索伦明化作一蓬发少年，紧随其后，手持短刀，露出獠牙做兽吼。
　　伊拉龙头晕目眩，勉强在鞍上坐起。蓝儿腾空而起，让他稍事休息。他俯瞰垡藤杜尔，眼见三处战场都情势危急，一筹莫展。巨人如水如潮，阿吉哈、约蒙杜和罗特加都抵挡不住。
　　伊拉龙思忖，不知使魔法一次能杀死多少巨人。他明知自己功力有限，若将巨人杀退……自己恐怕也性命难保。但只有这样才能战胜巨人。
　　战斗已进行了几个时辰。沃顿和矮人均已筋疲力尽，但巨人增援源源不断，士气毫不衰减。
　　伊拉龙觉得自己如做噩梦一般。他和蓝儿奋力拼杀，巨人却有增无减。他浑身酸痛，头疼欲裂。每使一次魔法，都耗掉他一点精力。蓝儿双翅伤痕累累，但总体状况尚好。
　　他正与一巨人格斗，双胞胎急急说道：崇吉海姆下声音大作。巨人好像要挖地道进城！你和阿丽娅必须把他们的地道尽数震塌。
　　伊拉龙向前送剑，将敌人推开。我们马上到。他寻找阿丽娅，见她与几个巨人战得正酣。蓝儿朝精灵的方向杀出一条路，在身后留下一片尸体。伊拉龙伸手道：“上来！”
　　阿丽娅跃到蓝儿背上，右手揽在伊拉龙腰间，左手挥剑，剑上血迹斑斑。蓝儿俯身正欲起飞，一巨人冲过来，大叫着挥斧砍在蓝儿胸部。
　　蓝儿疼得长啸一声，向前一跃，双脚离地。她张开双翅，极力保持平衡，右翅尖扫过地面。下面那巨人正欲将斧头掷出，阿丽娅抬手喊出咒语，掌中射出一团蓝莹莹的精气，将巨人杀死。蓝儿双肩剧烈起伏，稳住自己，从武士头顶掠过。她奋力扇动翅膀，喘息着飞离战场。
　　伊拉龙看不见蓝儿伤口，心中忧虑，问道：你怎么样？
　　蓝儿闷闷答道：我死不了，可铠甲被砸扁，挤住胸口，行动不便。
　　能飞到龙舍吗？
　　……试试吧。
　　伊拉龙向阿丽娅讲了蓝儿情况，阿丽娅道：“落地后我留下照顾蓝儿。帮她脱下铠甲再去找你。”
　　伊拉龙道：“谢谢。”蓝儿飞得吃力，得空便滑翔一阵。到了龙舍，她重重落在伊斯达米林上。双胞胎应在此观战，却不见他俩踪影。伊拉龙跳下来，皱眉检查蓝儿的伤势。四片胸甲被砸在一起，蓝儿不能低头，无法呼吸。他拍拍蓝儿，说声“别动”，然后跑出拱门。
　　他忽然停步骂了一句。他正在沃尔图林顶上，巨人从崇吉海姆底层攻入。他一心牵挂蓝儿，却没想如何下去。走楼梯定然来不及。他看了一眼楼梯右侧的滑道，抓起一块皮垫便跳了上去。
　　石滑道光滑得如同上了漆的木头。伊拉龙垫着皮垫，如飞一般滑下，两侧墙壁变得模糊，每逢拐弯便被高高甩起。他尽量躺平，以便加快速度。迎面的风顶得头盔乱跳，如同狂风中的风向标。滑道对他来说很窄，很容易将他甩出去，但只要手脚不动，就不会有事。
　　如此滑了近十分钟，他才到崇吉海姆底层。滑道平伸出去，他在玉石地板上滑过半间大厅才停住。
　　他只觉头晕目眩，无法举步。他想站起来，却觉一阵恶心，只得抱头蜷身，歇息一阵。待周围东西不再转动，他起立四望。
　　偌大的大厅空无一人，静得令人不安。伊斯达米林投下柔光。他迟疑着，不知该向何处去，用意念联络双胞胎，却寻他们不着。这时巨大的敲击声在崇吉海姆回荡，伊拉龙一动不动。
　　忽听一声炸响。一长条地板弯曲，弹起三十英尺高。碎石从下面喷涌而出。伊拉龙后退一步，握紧萨若克。巨人扭着身子从地板上的洞里爬出。
　　伊拉龙犹豫不决。是逃走，还是留下来堵住地道？他或能赶在巨人攻击他之前堵上地道，可若崇吉海姆其他地方被攻破又该如何？他不可能及时发现所有地道，阻止巨人占据城山。我若赶去打开大门，沃顿无需包围便能夺回崇吉海姆。他尚未拿定主意，地道里忽然冒出一人，身材高大，全身黑甲，直视着他。
　　来人正是杜尔查。
　　魔影拿着那把惨白的剑，剑刃上有阿吉哈留下的划痕，手持印有红色纹章的黑色圆盾，头上的黑色帽盔装饰得像位将军，身披蛇皮长袍，一双红眼眼神狂乱，是嗜权者得到权力的那种狂乱。
　　伊拉龙自知不是对手，蓝儿虽赶不过来，他仍立刻告诉了蓝儿，俯身将布鲁姆教他与魔法师相斗的招法飞快温习一遍。形势很不乐观。阿吉哈说过，魔影只有受了当胸一刺才能被杀死。
　　杜尔查蔑视地瞧着伊拉龙，口里说道：“卡兹伊提尔特拉希德！奥特拉格巴。（不要进攻！围住他。）”巨人满腹狐疑地望着伊拉龙，靠墙围成一圈。杜尔查面带胜利者的得意，缓缓走向伊拉龙。“哈，小骑士，我们又见面了。你从基里城逃跑，做了件蠢事。下场只会更惨。”
　　伊拉龙怒道：“你别想活捉我。”
　　魔影扬眉问道：“是吗？”蓝宝石星的光将他肤色映得更加可怕，“你那‘朋友’穆塔这回可没来。你挡不住我。谁也挡不住我！”
　　伊拉龙心中惊悚。他如何知道穆塔？他极尽嘲讽地说道：“怎么样，被射中的滋味不错吧？”
　　杜尔查脸色沉了一下：“以血还血。告诉我你的龙躲在什么地方。”
　　“办不到。”
　　魔影神色阴沉。“那我只好动粗了！”话音未落，伊拉龙感到手中的盾牌受了一剑，同时一股力道钻入大脑。他推开杜尔查，用意念反守为攻，尽力保护自己的意识。
　　魔影的大脑护得滴水不漏，伊拉龙使出全力仍无法攻破。他舞动萨若克，企图找个破绽。魔影毫不费力地拨开伊拉龙的剑，接着闪电般回刺过去。
　　剑锋刺向伊拉龙肋骨，穿透锁子甲，伊拉龙一口气没喘上来。锁子甲滑了一下，剑锋擦着伊拉龙身体划过。伊拉龙稍一分神，杜尔查便攻入他大脑，开始控制他。
　　伊拉龙高呼一声：“不！”扑向杜尔查。他面孔扭曲，拉住杜尔查持剑的手臂。杜尔查举剑欲砍伊拉龙的手，正砍在伊拉龙手上的锁子甲手套上，滑了下去。伊拉龙猛踢鬼魂的腿，魔影嚎叫着挥动盾牌，将伊拉龙扇倒在地。伊拉龙脖上的血管突突直跳，嘴里泛起一股血腥。他不顾伤痛，滚到一旁，将手里的盾牌掷向杜尔查。魔影连忙躲闪，仍被盾牌击中臀部。他一个趔趄，伊拉龙趁势用萨若克刺中他上臂。血立时顺着魔影手臂流下。
　　伊拉龙趁魔影防备稍懈，用意念攻入魔影大脑，一连串图像忽地涌入他的意识，将他淹没……
　　杜尔查幼时与父母住在草原上，过着游牧生活。他们被部落抛弃，他父亲被人叫作“食言者”。只是那时杜尔查名叫卡塞布——他母亲一边替他梳头，一边轻轻念着他的名字……
　　魔影扭曲着脸，身体剧烈晃动。记忆如洪水般席卷而来，伊拉龙无法控制。
　　卡塞布站在山上，俯视父母坟茔，唯愿一死了之。他转身跌跌撞撞向沙漠走去……
　　杜尔查面对伊拉龙，红眼里充满仇恨。伊拉龙单膝着地，半跪半站，奋力关闭自己的大脑。
　　老人的面孔，那时他看见卡塞布奄奄一息躺在沙丘上。卡塞布恢复的日子，他发现救自己的人竟是巫师，恐惧万分。他求那人教他控制灵魂。黑格终于同意了，给他起名，叫作“沙漠鼠”。……
　　伊拉龙站起来。杜尔查举剑……刺出……盛怒之下忘了盾牌。
　　骄阳下日复一日的训练，时时注意蜥蜴，那是他们抓来充饥的食物。他的功力见长，既自豪又自信。他师傅使错了咒语，他照顾师傅好几星期。黑格终于康复，他满心欢喜……
　　来不及反应……来不及……
　　强盗夜间偷袭，杀死黑格。卡塞布怒火中烧，招来灵魂复仇。没想到灵魂太强大，反附在他身上，控制了他的大脑和身体。他大叫一声，他是——我是杜尔查！
　　剑带着风声重重落在伊拉龙背上，刺穿锁子甲和皮肉。伊拉龙一阵剧痛，大叫着跌倒在地。他蜷缩着身体，头脑一片模糊，热血从后腰流下。杜尔查说了句什么，他没有听清。
　　伊拉龙痛苦万分，仰望着天空，泪流满面。全完了。沃顿和矮人国陷落。他被打败了。蓝儿会为他舍身——她曾这样做过，阿丽娅将重入魔掌，也可能被杀死。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这算什么公道？一切努力，付诸东流。
　　他看着高高在上的伊斯达米林，忽见一道耀眼的光芒。紧接着，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他眼前一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颗蓝宝石星四分五裂，锋利的碎片如雨般从高处落下，晶莹闪烁。蓝儿从大厅中央扎下，嘴里喷出发蓝光的黄色火舌。阿丽娅骑在蓝儿背上，长发飘飘，高举双手，掌中发出绿色魔光。
　　杜尔查抬头望着天棚，时间似乎凝固了。魔影又惊又怕，冷笑着举手对准蓝儿，欲念咒语。
　　伊拉龙忽觉从最深处涌出一股力量。他用手握住剑柄，清除脑中杂念，牢牢抓住魔法，将全部痛苦和愤怒注入一个词：
　　“布里星格（火）！”
　　萨若克剑刃闪出血光，一团冷焰顺着剑刃滚出……
　　他挺剑向前……
　　刺入杜尔查心窝。
　　宝剑穿透杜尔查心窝，他诧异地低头，张大了嘴，却只发出一声号叫。剑从他手中脱落。他抓住萨若克，仿佛要将它拔出，萨若克却牢牢插在他身体里。
　　杜尔查身体变得透明，皮肤下没有血肉，没有骨骼，只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黑暗弥漫开来，涨破皮肤，他愈加尖利地大叫一声，从头到脚裂开。黑暗从他躯体里散出，化为三团，穿过崇吉海姆的围墙，逃出垡藤杜尔。魔影死了。
　　伊拉龙耗尽了体力，双臂张开，仰面倒下。蓝儿、阿丽娅和伊斯达米林的碎片一同坠落，看似要将地面击碎。伊拉龙眼前一黑，蓝儿、阿丽娅和无数碎片仿佛停住，一动不动地悬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