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魔焰高涨
作者:诸葛青云|发布时间:2024-06-28 11:23:03|字数:5892
宇内三奇、金龙寺二佛,觉得“鸠面神婆”常素素能把刚柔两种劲力,练到这等控制自如地步,确实出神入化,举世无敌!
无忧头陀哈哈一笑,向那上附铁球的松枝屈指微弹,再伸右手虚空一抓,劲气罡风划空生啸,松枝应声立折,铁球也被无忧头陀抓得凌空飞回手内!
“鸠面神婆”常素素怪眼一翻说道:“你这样就算了……?”
无忧头陀,微微一笑,截住她话头说道:
“常婆神功绝技,果然天下无双,我等今夜服输,如言等明岁岁朝,在岱宗丈人峰头再行领教!这枚铁球,无忧要留作野人山之会纪念!”
说完,便与静宁、妙法及病、笑二佛,向“鸠面神婆”常素素等人举手为礼,飘然纵下危岩,退出野人山外!
其实三奇、二佛,上了一个莫大恶当!因为“鸠面神婆”常素素一身功力虽然卓绝无比,但她那非人武功所能抗拒的两腿风瘫痼疾,却尚未痊愈,只可坐在软榻以上,而不能丝毫动转!
三奇二佛若仍依原计,先避开这下半截形若废人的鸠面神婆,合力扑杀“九指先生”侯密、天南大怪韦昌,然后收拾老妖婆,定然手到功成,哪里还会中了对方缓兵之计?使者妖婆治好夙疾,再出江湖,几乎无人能制!
这些后事,暂时不提,且先表叙勾漏山幽谷之中,西门豹与小侠吕崇文所遇奇险!
※※※
西门豹、吕崇文自移动石床、石桌,后壁首先倒塌,现出天光,跟着洞顶也自往下崩坠,二人忙中无处可避,只得往那透出天光的后洞壁外纵去!
但一出洞外,不禁惊魂俱颤,万念皆空,洞外竟是一条深逾百丈目不见底的奇险绝壑!二人武功虽均同属上乘,但这从百丈上空疾坠绝壑,再妙的身法,也自无从施展!
西门豹此时心中委实难过到了极点,自己本来是想带吕崇文到这勾漏山幽谷秘洞之中,搜寻那册天游尊者遗着的《百合真经》,使他能够速成绝世武功,在泰山大会,仗青虹一剑尽歼群魔,光寒天下,以报他义释深仇,不念自己旧恶之德!
那知居然有此大变,洞中失足,一坠百丈,分明有死无生!自己性命倒看得颇淡,但把吕崇文也葬送在绝壑之内,斩断吕氏香烟,使骨肉成泥,真遗恨难泯!
二人原是并肩下坠,吕崇文看出西门豹脸上的恓惶神色,半空中朗然大笑说道:
“老前辈带我来此求经盛意,吕崇文至死不忘!至于目前奇险,晚辈倒未悬心,自古道死生有命,我真不信能在泰山绝峰天南老怪‘白骨天王’韦光与‘白面人妖阴风秀士’锺如玉的手下逃生,却会送命在这绝壑之内!我们且摒百念,各觅生机,与素魂恶鬼及要命阎王拼上一次!”
西门豹想不到吕崇文有如此胸襟及这般镇静,但就这片刻之间,壑底业已如飞上迎,相距那些看来慑人心魂的嶙峋嵯峨,足以令人洞胸穿肠,碎骨粉身的尖锐怪石,不过二三十丈高下!
就在这危机瞬息、千钧一发之中,西门豹目光瞬处,看见壑中有一团黑影往上飞来,不由灵机一动,向吕崇文喊道:“你仗七禽身法,尽量贴近绝壑,利用青虹龟甲剑一试生机,我则在这只飞鸟身上碰碰命运!”
吕崇文被西门豹一言提醒,他们如飞下坠,本来离那千寻绝壁,不过一丈有余,遂猛提真气,右手持剑,左掌劈空击向前方,略为借力,腰中挺劲,把头往后一扬,居然贴到距离绝壁只有二、三尺左右!
但这样一来,情势更险,因为绝壁并非一平如砥,不时有怪石突出,自空落下的速度极高,任何稍微碰撞,都足以断肢折骨,厉害无比!
但吕崇文是抱必死之心,怀求生之念,哪里还顾得着这些伤损艰危?乘着距离接近,猿臂长伸,青虹龟甲剑精芒腾处,便向石壁之中搠入!
青虹龟甲神剑虽然说是洞金穿石,锋利无比,但一来绝壁崖石又坚又厚,二来吕崇文百忙之中下坠,悬空发剑,有力难施,所以这一剑只刺入石中不到三寸,再被吕崇文身躯的下落重力一带,又复裂石而出,仍往壑底坠去!
不过经这略一停当,坠势自然缓和不少,吕崇文手足在被崖石擦伤几处以后,二度把握生机,因为这次坠落得贴壁较近,遂觑准石隙之中挺生的一株蟠虬古松根际,又复一剑刺去!
这一剑却刺了个实而又实,没树至柄,吕崇文不禁心中狂喜,借力翻上古松,而身体距离壑底仍有十丈,凭自己功力,无法纵下之际,突然“哎呀”一声,猛运真力,拔出深陷古松之内的青虹龟甲神剑,脱手化成一道电闪青虹,掷往壑底,人也不顾粉身碎骨之危,跟在剑后,往下飞扑!
原来西门豹看出自壑底飞起的一团黑影,是只似鹤非鹤的黑色大鸟,遂一面发话喊吕崇文,倚仗青虹龟甲神剑之力求生,一方却把命运孤注一掷,在那只大鸟飞过身旁的刹那之间,勉强拼尽全力的,硬在空中来了一式“野鹤孤飞”,身躯平飘四、五尺远,张开双手,一把向那只黑色大鸟抱去!
那只黑色大鸟本在刺空直上,虽然看见有人坠落,但想不到人会横飞,还要抱住自己,自然闪避不及,一把便被西门豹抱个正着!
但西门豹匆忙之下,抱的未免不是地方,竟把黑色大鸟的双翼一齐束住,黑鸟无法飞腾,这一来并未收到他借鸟缓落的预期之效,反而饶上一只大鸟,连人带鸟的向壑底落去!
半空中,又无法松手改抱别处,等到西门豹觉得展眼便到壑底,即将碎骨粉身之际,想起自己既难脱死,何必还要害得这只无辜大鸟一齐送命?满怀歉疚的把手一松,准备放鸟逃走,那知怪事又生,鼻端一阵腥风,黑鸟不但不曾向上高飞,反而双翼狂搧,口中凄声连鸣,好似不由自己的被一股奇异吸力,吸得如同陨星飞堕一般,直落壑底!
自己身躯也已及地,但感觉到所触不是尖锐坚硬的石块,而是落在一堆滑腻腻、腥膻膻,而又颇有弹性的物体之上!
原来那只黑色大鸟与这壑底盘据的一条锦鳞巨蟒乃是死敌,每日均要互相斗上几次!这次黑鸟斗败,飞往壑上,却偏偏被西门豹一把抱住,随同坠下!
那大蟒虽然厉害,但因身不能飞,眼睁睁看着仇敌逃走,无法追击,正自怒无可泄之时,突然看见人鸟同堕,血盆大口一张,便自等待大嚼这样自天而降美食!
倘若西门豹始终抱着大鸟而降,则无疑人鸟齐膏蟒吻,偏偏在那即将及地的瞬刻之间,想起何必害鸟同死?撒手放鸟,这一念之善,居然上体天心,反救下了西门豹的一条性命!
人鸟一分,人降鸟飞,大蟒因彼此经常相斗之故,自然不愿仇敌再逃,遂不顾噬人,先顾吸鸟,蟒蛇特具的吸力一喷,便乘那只大鸟初脱西门豹怀抱,尚未及振翼发力之际,把鸟吸下壑底,而西门豹却在大蟒全神吸鸟,无暇对他袭击的刹那之间,落在蟒身之上!
蟒身虽然不比山石,但这高坠下的强烈震动,仍自难当,西门豹立时便被震晕,滑下蟒身,昏死在壑底的两块山石凹处!
大蟒把黑鸟吸入口中,快意歼仇之后,血吻一张,喷起一天黑色鸟毛,一对凶睛又复觑定西门豹,红信吞吐,馋涎直滴!
吕崇文松上所见,便是这种奇险景色,虽然相距十丈,但青虹龟甲剑是自上往下,斜斜飞掷,大蟒强仇果腹,美食当前,哪里还会想到半空中会飞来这柄要命神剑?青虹电射,血雨飞空,一剑正好在七寸要害,贯穿至柄!
吕崇文心系西门豹安危,人随剑后,不顾一切地跟踪扑到,恰好大蟒要害中剑,垂死发威的猛一昂头,吕崇文急中生智,双手抓住蟒颈剑柄,半空倒甩车轮,头下脚上的凝注真力,便极其美妙的以青虹龟甲神剑,在蟒项之上,顺势带着一片蟒血裂皮而下!
大蟒七寸中剑,本已难活,在颈项之上,被吕崇文开了一个丈长裂口,一阵翻腾,搅得壑底树木断折,乱石飞舞之后,便自气绝!
吕崇文自石凹之中抱起西门豹,一察脉象,知道只是受震过巨,以致晕死,遂喂他服下两粒师门治伤灵药,并略为按摩,西门豹便自悠悠醒转!
两人谈起适才惊心动魄的所遭所遇,均觉冷汗沁身,西门豹见吕崇文手、腿、肘、膝等处,被崖石擦破见血不少,遂为他一一敷药。
吕崇文看着那条长达五丈有余的死蟒及一地碎石,向西门豹笑道:
“老前辈方才晕死之际,若非恰巧置身这两块大石凹处,也未免被巨蟒临死发威的乱卷乱翻所伤!而我自十丈高空奋身下扑,若不是这蟒突然抬头接我一下,蟒既不会死得这样快法,我也难免收势不住,有所伤损,可见得生死之数,冥冥中真有前定呢。”
西门豹深提一口真气,微一吐纳,觉得所受剧震内伤,经吕崇文喂下静宁真人灵药之后,已不碍事,遂向吕崇文摇头笑道:
“命虽前定,但由心转,我方才若不撒手放鸟,此时当已在蟒腹之内,可见得为人之公道,能本仁心,即臻多福。天游尊者与天缺真人两位老前辈,把《百合真经》藏在这种非拼万死,无法相寻的绝地之中,足见珍贵无比!我们奇险已过,稍微歇息歇息,便该再下苦功,找找这册关系正邪兴衰,武林祸福的秘笈奇书所藏之处了!”
吕崇文抬头抑视坠身之处,但见三十丈以上,便被云封,两边峭壁陡立,慢说无路可通,连足资援引的藤蔓草树之属,均不多见,全是些又肥又厚的奇滑藓苔,不由瞿然说道:
“天游、天缺两位老前辈在上面洞壁之中的留示,果然不错,老前辈固然轻功绝世,吕崇文师门的七禽身法也不算差,但对这苔厚藓滑的百丈峭壁,却无法平步蹑虚而上,不等到寻得真经,练成绝学,确实无法离此重履江湖的了!”
西门豹恢复了平日的从容气概,含笑说道:“这才叫背水一战,破釜沉舟,我们找不到《百合真经》,就休想生出此壑!来来来,我们且自看看周围形势。”
二人仔细勘察一遍,不由得越发死心塌地!原来这壑虽有数十丈长,并多曲折,而是条死壑,四周全是些刺天削壁,毫无出路!
壑中景色颇佳,十来条细细清泉,自百丈壑顶,潺潺滴滴,漱石下流,但流到离地五十来丈之处,却汇成一道不小瀑布,匹练横空,自云中曳白拖青,顺壁飞落!
西门豹、吕崇文二人,因不知要在这绝壑之中逗留多久?既有这条飞瀑,饮水无虞,食粮却丝毫不敢浪费,所以协议之下,为了节省所带干粮,不如先吃那条死蟒!
好在蟒肉无毒,味又绝佳,二人足足吃了有十余日,才把大蟒吃了不到四分之一,但这段时间以内,却把这条绝壑的一树一石,几乎均已搜遍,《百合真经》却依然找不出丝毫踪迹!
这一日夜间,因绝壑太深,又常有云雾封锁,月光难透,故而壑底漆黑一片,几乎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程度,西门豹与吕崇文在石上盘膝对坐,均自因久搜《百合真经》不获,未免心头略烦,吕崇文微微“咳”了一声。
西门豹听后一阵歉疚,含笑说道:“崇文老弟!你被我为了一册虚无缥缈的《百合真经》,害得经历奇险,并等于幽囚在这绝壑之中,委实太已冤枉,西门豹问心难安……”
语犹未了,吕崇文便即接口笑道:“晚辈敬慕老前辈,敬慕的便是肝胆照人、干云豪气,如今怎的说出这种话来?这一趟勾漏山奔波,老前辈一心一意,还不为的是我?虽然《百合真经》尚未到手,但不是业已得了一粒足抵二十年内家吐纳功力的‘换骨灵丹’?又陪我亲历奇险,同困绝壑,简直恩同天大,德比海深,要说心头难安的,应该是我吕崇文,老前辈你有何不安之处?”
说到此处,头上暗影以内,传来扑扑振翼飞翔之声与几声尖叫,吕崇文又复笑道:
“蝙蝠最喜住在暗洞之中,此壑既有蝙蝠,可能还有什么暗洞?不曾被我们寻到!常言说得好:‘若是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万般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们只要不了不休,继续搜寻,除非天游、天缺两位老前辈的留示不真,我就不信搜这《百合真经》不着?”
西门豹哈哈大笑道:“好一个‘万般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是有心人,西门豹也是有心人,我们找寻这册《百合真经》,立意也是上体天心,欲使你速成绝艺,尽扫群魔,挽回世劫!不死于百丈坠身,不死于巨蟒之口,而会困死在这绝壑之中,仰问苍天,绝无是理!老弟台说得真对,我们不了不休,同心戮力!”
吕崇文接口笑道:“但有一事,晚辈要事先声明,倘觅得《百合真经》,自然在老前辈教迪之下,一同参究,但这粒‘换骨灵丹’则吕崇文万不敢领,老前辈如若执意相让,则只有连那《百合真经》不学也罢!”
西门豹眉头微皱,还未答言,突然空中一只巨蝠飞过,二人面颊之上,均自落了几滴冷水。吕崇文心头蓦地一动,西门豹突然拍手笑道:“吕老弟!大概苍天有眼,妖孽当诛,找到这册《百合真经》有望了!”
吕崇文适才心头虽也灵光一动,但听西门豹这样喜洋洋的肯定口吻,不禁又复怀疑问道:“老前辈怎的忽出此言,是不是为了方才蝙蝠身上落下来的两滴冷水?”
西门豹点头笑道:“这两夜并未下雨,水从何来?除了那条自壑腰凌空飞抛的瀑布以外……”
吕崇文不等西门豹话完,便即叫道:“我所想的,大概与老前辈差不多,是不是瀑布之后,可能有洞?蝙蝠自洞中冲瀑布而出,身上才会带有水珠!”
越说越觉所想有理,不由高兴得跳起身来,笑声叫道:“老前辈!我们搜瀑布去!”
西门豹含笑说道:“你怎的如此性急?要搜也得等到天明,此时三尺以外即难辨物,哪里找得出瀑布后秘洞?”
吕崇文自己想想,也觉好笑,二人这回心中有望,烦忧尽祛,天心益发泰然,宁神静坐,展眼便已天明,睁眼互作微笑,身心均觉舒适已极!
吕崇文指着那条溅雪喷珠,宛如凌空匹练的瀑布,向西门豹笑道:“老前辈,这幽壑之中,就是这条瀑布最美,倘若洞在瀑后,岂不是成了水帘洞了?”
当先纵身,便自沿着飞瀑,往上细细搜去!
瀑布两侧的石壁因水花飞溅,苔藓被湿得又肥又滑,极难攀登,二人费了不少力气,不过搜了十七、八丈,但仍自毫无秘洞迹象。
吕崇文的两道剑眉,方自微微一皱,西门豹着足一块突石之上,指着头顶数丈说道:
“吕老弟你看这一段山壁,是两边向前凸出,当中凹进,瀑布顺势飞泻而下,宛如一道天然水槽一般,极可能瀑后藏有我们所料秘洞!但瀑布飞坠颇急,偶一失足,便告碎骨粉身,却怎样向瀑后探测?”
这时脚底那块突石,生根不稳,难禁西门豹久站,竟自活动起来。
西门豹急换过一处,突石业已落入飞瀑之中,“轰隆”一声,砸得水花四溅!
吕崇文灵机一动叫道:“老前辈,我们找些拳大石块,用暗器手法打向瀑后,不是就可以试出有洞、无洞了么?”
西门豹不由暗笑自己怎的突然糊涂,连这种办法都想不出!但这绝壁之间,哪里来的趁手石块,二人只得各自觅了一块大石,默运神功,硬用掌力击碎,揣在怀中,又复巧纵轻登,援上五丈。
西门豹驻足打量这道宽约八尺,形如水槽的石壁,约莫长达七丈,自己等落脚之处,正在中间,相距飞瀑,则有两丈远近。
遂向吕崇文说道:“你我每隔五尺,投一石块,你从上面探测,我自下面试起!”
吕崇文应声脱手,一石飞出,只见水花溅处,“达”的一声,分明瀑后仍是坚厚石壁,石块也自弹回,被瀑布冲得向下落去!
但西门豹这边情形,均自不同,喜得二人心中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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