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合乎法律?


  “职业新闻记者协会成员相信,公众启蒙是正义的先驱,民主的基石。新闻记者的职责就是通过追求真实,提供关于事件和问题的全面公平叙述,达到启蒙公众的目的。来自所有专门领域和媒体的有责任感的记者,都努力彻底和忠实的为公众服务,职业正直感是记者信誉的基础。追求真实并加以报道,新闻记者应该忠实、公正和勇敢的搜集报道和转述信息。”站在路边焦急等车的任明图脑中浮现起几天前在报社的宣誓誓言。
  从内地来到西北的任明图没想到自己最终还是选择了记者职业,作为新人记者任明图知道今天的第一次采访将意味着自己职业生涯的开始,这次从西北来张家口就是为了获得一个新闻线索。不过老天好像专门和任明图做对一般,当任明图大清早怀着雄心壮志下了火车后,刚完成采访,就开始在这里等车,可是十多分钟过去了,竟然没等到一辆公共汽车,包头的电车并不像西北那般普及、班次更不像西北那般密集。
  “白牌车!”就在这时任明图看到远处一辆轿车驶过来,见车牌是白牌,原本急不可耐的任明图脸上露出笑意。
  白牌车是政府公务用车,按照边防公署公车使用规定,只有在处理公务时才能驾驶使用白牌公务车,如果任何人有急事,可以在路边拦下白牌车,只要车未坐满且顺道,就可以搭乘。政府公务用车任何人在有急事时都可以搭乘便车,政府公务车是使用纳税人的税收购买,作为纳税人的他们自然有权在有急事时搭乘顺风车。
  若是乘客有什么心里话,还可以在车里和官员聊几句,这是司马参照后世古巴的经验制定。在后世的亲身经历使得司马对官员身上的霸气、官气,厌恶至极点,在西北司马推崇官员平民化,而这则是促进官员平民化的一个举措。
  “指不定还能得到新闻线索呢?”想起不少前辈或多或少因为搭乘白牌公务车,而在和车内官员聊天时得到一些新闻,任明图心里充满期待,任明图期待第一次搭乘政府公务车会有意外收获,像自己前辈一样从中获得一些新闻线索。
  看到那辆白牌公务轿车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任明图自信满满的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站在路边停车站牌处,伸出右手握拳坚起大拇指。
  “嗖!”白牌公务车并没有按照任明图的设想停下来,轿车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便从任明图身边驶过,以至于任明图瞬间愣了一两秒钟,几乎是本能反应,任明图立即记下急驰而过公务车的车牌号“西Z1736”。
  “这或许会是个大新闻!”在这辆黑色公务车没有停下的瞬间,任明图意识到自己得到一个超出想象的新闻,这个新闻甚至于比自己正在采访的新闻更为重要。
  公务车拒绝停车、没有减速迹象,在倡导官员平民化的西北绝对是不可接受的事情,至少在到西北的数月,任明图还没有听说过有人碰到过这种事。
  “会不会是车里的官员有什么要紧公事?”尽管意识到自己抓住了一个新闻,但是任明图仍然忍不住在心里为未停车官员开脱责任。
  毕竟人们对西北官员鲜有指责之处,清廉官员、平民化作风、快捷的办事效率,这一切都让国人称赞不已,西北官员几乎是清廉、平易近人、无官威的代名词。
  “上午没有任何公务出勤记录。”
  虽然心里为那辆公务车“拒载”找了几个借口,但是出于职业本能,在完成采访后任明图还是来到张家口市政府查找那辆公车的信息,西Z1736是张家口警察局局长配车,但是让任明图意外的是那辆车竟然没有任何公务出勤记录。
  “你好,我想问一下,按照边防公署制定的公车使用条例,使用公车是不是先登记用车理由,然后才能出车?”用相机拍下公务用车出勤登记表后,任明图问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对这个年轻人的问题很诧异,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些问题,尽管公车在使用上有严格规定,但是规定是规定,实际使用时总不能太过呆板不是。
  “嗯!这个……嗯!原则上的确如此,不过你也知道,有时难免因为事情紧急,所以在特殊情况下会有一些先出车、后登记,而且你也知道,这用车……”
  “好了,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公车在使用时存在不规范的现象,甚至于存在公车滥用的事实,这些没人管吗?”
  从工作人员的口中,任明图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至少在张家口公车使用条例并没有被认真执行。任明图不禁暗自庆幸没有以记者身份来查询此事,否则工作人员不会提及这些。工作人员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像学生一样的年轻人,他也太幼稚了。
  “管?西北条例很严格,可是别忘了这里是张家口,不是西北。”
  “当所有人的目光被西北市眩目的外表给吸引的时候,谁会注意到在西北市以外西北边防公署辖区其它地区和城市的一切呢?人们眼中西北市是一个秩序井然的现代化城市,可是在其它西北城市呢?那里是不是也像西北市一样是人们口中的净土!”在任明图离开张家口市政府后,想起数月前在学校读书时,曾在报纸上看到的一则报道。
  “或许西北并不是什么所谓的净土。”想到公车滥用,任明图相信在边防公署辖区各省,一定存在其它问题,恐怕不仅仅只是公车滥用,或许还有更严重的问题,只不过未被外人获知而已。
  “而记者的作用就是将执行中出现的问题报道出来,发挥舆论监督作用,记住我们是记者,我们的职业是记录报道事实真相,而不是歌功颂德马屁精。”任明图想到进入报社工作的第一天,总编对自己说过的话。犹豫了十几分钟之后,任明图去最近一家邮电局,任明图决定要深挖与之相关的新闻。西北出现了问题,在来西北之前,任明图将西北视为心中的圣地,而现在发现问题后,任明图决定要尽自己的力量做些什么,无论是为了心中这块圣地或是出于职业的敏感。
  “聂主编,我发现一个新闻……”
  “公车滥用?鸟大的事啊!你是记者?你想要新闻是不是?而且还想要大新闻,我给你指条路,要不要由你自己决定。”茶馆里一个中年人面对这个乳臭未干的年轻记者,边喝茶边随意地说道。眼前这个记者竟然要报道公车滥用,多大点事儿,这种事也值得上报。听到线人这么说任明图不禁一愣,显然没想到对方并不愿意提供公车滥用的资料,反而要提供其它新闻。
  “大新闻?是什么?”
  “年轻人,公车滥用在西北根本不是新闻,大家都在私用公车,公车不需要自己买,而且有专属司机,烧油也不是自己的,就是咱们主任大人想管也不好管啊!谁知道处理的是公务还是私事,反正就百十台公车,也花不了几个钱,所以大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而已。你要是想要大新闻,我给你指条路,回去翻翻5月25日张家口日报,要是你有胆量、有魄力,你就能从里面挖出一个天大的新闻,不过劝你一句,为你自己好,回西北吧!有时候大新闻并不见得都能上报,天底下不都是和西北一样的地方。言仅于此,谢谢你的茶!”
  中年人说完话就离开茶馆,只留下不明所以的任明图呆坐在那,没反应过来的任明图并没有注意到,当中年人离开茶馆时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街头枪击”、“罪犯当场击毙”在图书馆翻看报纸的任明图看到报纸上豆腐块大小的新闻,眉头皱成一团,除这个新闻之外,好像并没有什么大新闻。
  “难道这个案子里还有其它内情?”报纸上不到三百字的新闻,让任明图心中揣测文中提到的这个案件,这个案件很简单,无非是一个口内新移民在多次失业后,产生厌世心理,因违反治安条令而被惩戒后,对一些人心怀不满,进而购枪行凶,罪犯行凶杀人后被到达现场的警员当场击毙,表面上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刑事案件,至少表面上如此。
  “要是你有胆量、有魄力,你就能从里面挖出一个天大的新闻。”
  “胆量?魄力?”想起那人说过的话,任明图不禁感到迷茫,在潜意识之中任明图意识到这个案件绝对没有表面上这么普通,也许其中有什么大阴谋,内藏阴谋即意味着新闻。新闻记者需要具备的就是骨气、胆量、魄力!
  出了市区往北有一段绵延千里大同至宣化的明长城,是历史上明王朝为防御鞑靼、瓦剌入侵所建,到张家口这一段城墙顺东、西太平山山势蜿蜒而筑,到两山交界处余下百余米,一座十余米高的城楼拔地而起,屹立于谷中,此即清代顺治元年(公元1644年)增筑的塞外雄关大境门,正中门楣上,刻有“大好河山”四个正体大字,每字足有一米见方,气势豪放,笔力苍劲。
  “大好河山!”任明图望着城门楼上的四个字在口中轻念道。任明图知道大境门门楼上四个正体大字是边防军攻克张家口后,由司马亲笔书写。无论是边防公署或是边防军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保卫这片大好河山,而不为一己私利。
  “大爷,我听说过去这里住着不少各地来讨生活的百姓可是?”坐在茶棚里的任明图看着面前一片热火朝天的建筑工地,问茶棚老板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经过调查任明图发现根源最终直指眼前这片建筑工地,如果没有强制拆迁或许就不会有街头枪击案。
  “可不是,过去俺就是住在这,在这住了二十多年,说拆就拆了,谁让现在厂子多了,工人要买房子,房价、地价一天一个价,过去十八省百姓到了张恒随便支个棚子就能住人,哪像现在……哎!都是昧良心的黑心鬼整的。”老人吸着旱烟看着繁忙的工地,说话时眼中带着愤愤之色。
  “大爷,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当时是咋个拆法?”任明图随口问道。
  “拆法?他们就是一群活土匪,咋拆!强拆!你不搬,他们请一群地痞逼你搬,那群地痞比土匪还土匪,你不搬连打带踢的给你轰出来,个个都提枪带刀,要是敢反对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茶棚大爷面带愤愤之色嚷骂道,但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恐惧,显然对当初的经历心有余悸。
  “他们强拆房子,打杀住户,那你们为什么不报警?不反抗?难道警察和市政府就不管吗?”任明图显然不理解这个大爷为什么害怕,更不能理解为什么不报警、不抵抗,如果事情发生在西北,任明图相信那些人就是拼命也会保住自己的家。有人想夺他们的家,得先问他们手中的枪。
  “报警?知道这家地产公司的老板是谁?是市长大人的表舅子,警察局局长是公司里的股东,连那些个议员都在公司入股。再说他们手里还有这块地的地契,这地方打前清起就是公地,可不知怎么的,就成了他们的私地了。依他们的说法,我们占他们的地没收地租,反而一家赔了一百块给我们,就已经对得起我们了,张恒的天他娘的早黑了,这里的官都是他娘的一群官官相护的狗东西,天下乌鸦一般黑,这报纸上话说的再好听,也顶不了个屁用。”
  吸旱烟的大爷口气中透着无奈,显然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全中国都是如此,在这再怎么着还知道避避人。
  “大爷,那个张锁栓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不?”被惊呆的任明图问道。
  “你是说锁栓,他爹让那群畜生打成重伤,病死在医院里,是个爷们都会去杀人,去杀那群狗娘养的,可惜那帮子黑皮狗去得太快,要不然……哼哼!死了也好,省得落到他们手里受尽活罪。”吸着烟的茶棚老板愤然说道。
  “大好河山!哼哼……”当任明图再次看到大境门正中门楣上的四个大字时,心中只剩下了嘲讽和愤慨,张家口的一切超出任明图的想象。
  西北虽然禁烟赌但却没有查禁妓院,只是将妓院纳入规范管理。张家口妓院分成四等,云兰阁就是其中的一等妓院,这一等妓院在当年只有达官贵人才能逛得起。云兰阁是一栋天井式江南风格的两层四合楼,木制楼梯、地板,精致的扶手,一个个独立小房间门窗都是木制镂空的,绿色的门窗,红色的柱子,顶棚则主要是以绿色为基调的花式图案,艳丽的颜色营造出十分热烈的气氛。
  “李大爷,您可来啦!凤可想死您老人家了。”一进妓院任明图耳边就传来风尘女子的媚笑声、打情骂俏声,任明图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约自己来这。
  “这里的姑娘都是来自江南各省美女,大都是强卖来的,这儿是张家口官员的销魂窟,也是磨去人身上骨气和自尊的去魂地,当初从西北分派来此的官员,大都是在这去掉了他们身上的骨气和自尊,我也是其中之一,这外面的客人有大半都是各部门的官员。”喝酒的王义仁似笑非笑对面前年轻记者说道,只不过笑意显得牵强。
  “男人,酒色之徒也!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都无法拒绝美色诱惑。”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一切?为什么这些事做得这么明目还能哄过所有人?你为什么相信我会一查到底?你就不怕东窗事发之后,自己身陷牢笼吗?”任明图向王义仁问道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
  几天来的调查张家口的一切除了用触目惊心和暗无天日来形容之外,任明图不知道能用什么来形容这里所发生的一切。谁能想到一个距离西北市只有几十公里的城市,一个看似和西北一样清廉的地方政府,竟然从上至下都烂完了。政府官员、警察局警官、议会议员、甚至于包括报社和地产公司一起,在张家口结成一个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他们利用手中的权力变公地为私地,开发地产牟取私利。而且最让人恐惧的是,在表面上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合法的,“合法”拍卖公地,合法开发,除了拆迁过程中会碰到些许阻力之外。
  “张家口距离西北最近的工业区只有不到二十公里,所以在张家口投资的商人不比西北少。两年前,在这只要花200块钱就能在城里买到一处不错的四合院,现在即便是出了大镜门,买一处社区楼房也需要600多块,建一个社区至少能挣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现在地比什么都值钱,也比什么都挣钱,上个月张家口卖出了两千多套新房,那些工人只要干上三个月,就能用银行贷款买下房子。一开始我们都想,这个钱即便我们不挣,也有其他人挣,你知道的,事情做多了,人的胆子也就变大了,如果不是张锁栓,现在只要想到那个人,晚上我就做恶梦,梦见他们父子两来找我索命。我是公司的小股东,一个月能分一千多块,相当于我一年的工资,像我这样的股东,在张家口有一百多号,张家口公务员包括警察也只有两百多人。”在说话时王义仁脸上带着痛苦之色。
  “你应该知道所有一切都是合法的,除了拆迁之外,即便是他们告上巡回法庭,也打不赢官司,从政府拍卖公地用于筹集公共事业经费,再到地产公司开发,所有一切,没有一丝漏洞。张锁栓他爹是被地痞打伤的,但是打伤他的地痞也被警察逮捕了,当然现在也放出来了。张锁栓被当场击毙是因为他持枪杀人。知道吗?我们的张市长是东京帝国法律系毕业的高才生,谁也不愿意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西北重视法律,只要在合法范围内,就无从指责。”王义仁一边喝酒一边面带嘲讽之色地说道,或许这一切是对西北法律的一种嘲讽,在合法范围内违法,如果不是张锁栓的死,王义仁相信自己恐怕现在还沉迷于每月千元的回报之中。
  “但这是官商勾结,你们这是违法的。”任明图底气不足地说道,正如王义仁所说的,一周来的调查任明图没有查出什么,所有一切至少在表面上都是合法的,即便是自己再愤怒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官商勾结?土地拍卖价高出市价0.5%,那里有官商勾结?至于闹事的地痞也都受到相应的治安拘留和处罚,当时警察局在得到消息后逮捕了100多名涉嫌在居民区打架斗殴的地痞,光罚款都罚了三万多,你告诉我,那里有违法?”王义仁用嘲讽的口气对任明图说道,但是看着他的眼神却明显带有其它的意思。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这一切?”任明图用质问的口气问面带嘲讽之色的王义仁,是他告诉自己这个“大新闻”,当自己找出其中黑幕时,却发现根本无能为力,知道这一切的后果就是打破了自己对西北的幻想。
  “我很抱歉,用残酷的现实打碎了你的幻想,记不记得我之前对你说过,要是你有胆量、有魄力,你就能从里面挖出一个天大的新闻,当然这个大新闻或许需要你付出代价,所以需要你有胆量、有魄力才行,问题是你有吗?”王义仁明显使用激将法,只有通过这个年轻人自己才能赎罪,当初之所以给他提供线索,是因为他愿意来查政府的“小事”,来找政府的麻烦,其他人做不到,因为滥用公车只是小事而已,一个愿意为小事上心的人,他会放过“大新闻”吗?
  “我……”王义仁的话让任明图犹豫了,在报纸上揭穿黑幕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任明图自然很清楚,代价或许是自己被取消记者资格,甚至于面临被起诉的危险,自己有这个勇气吗?
  尽管西北拥有中国唯一一家舆论资讯委员会,但是西北却没有所谓的新闻审查制度,在这里,不存在事前新闻检查,实行的是事后追究制。一家报纸,不管发掘出什么猛料,不管涉及哪位高层人士,都可以自作主张的曝光,没人干涉没人管。可是一旦被曝光者起诉报社,而报道内容被法院判定为不实,惩罚也将极为严厉。不过即便如此,任何一家报社主编,都希望得到独家新闻,大多数报纸需要独家大新闻来吸引读者的眼球,报纸需要增加发行量,就需要独家大新闻。
  “你记住一点,我们手中的笔有很大威力,既能为事件创造美丽形象,也能够以笔杀人,因此记者应该成为社会上的正义之声,为社会仗义执言,作为记者我们的原则是宁可无独家,也不可作新闻,不应为个人利益,而被人收买,以致立场偏向。我们的职业要求我们用事实说话,如果你给我新闻事实,那么我就给头版。”任明图想到自己进入报社的第一天,聂主编曾对自己说过的话。
  “任大记者,如果你没有勇气和魄力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你,每个月我还可以照领那一千元的分红,只不过多做些恶梦罢了,大不了下一次再出现一个李锁栓、王锁栓,谁知道呢?”面对犹豫不决的任明图,王义仁平静地说道。赎罪!如果正常的渠道可能赎罪的话,王义仁恐怕早做了,可惜一切都是合法的。一口把杯中烈酒喝下去之后,任明图直盯着面前的王义仁说道:“你回去看报纸吧!”
  “记者应该成为社会上的正义之声,为社会仗义执言,即便代价如远庸先生一般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口中烈酒带来的火辣辣的灼热感,让任明图脑中再一次浮现出聂主编的话来。


第144章
  作为一个海军城存在的葫芦岛,尽管警备舰队执行月月火水木金金的无休息日训练,但在葫芦岛街头仍然随处可见休息的水兵,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水兵从来都是桀骜不驯的,是变幻无常的大海锤炼了海上男儿的性格,海上男儿桀骜不驯的性格从来都不可能安份,所以还可以看到开车巡逻的舰队宪兵,宪兵是良好军纪的维护者。
  街道两侧分布着不少酒吧、饭店的水兵街从来都是水兵们的最爱,真正的男子汉从来都是与烈酒相伴,舰队内严格执行的禁酒令使得水兵一旦得到宝贵的休息时间,就会结伴到这条距离基地仅几条街区的水兵街,在这里的酒吧、饭店中一过酒瘾。
  “我们今天放声高唱,痛饮冰凉的佳酿。我马上将要离去,就让那酒杯碰出轻脆的声响。让我再握住你的手,握住你那白皙的手。再会,我的心上人,再会,我的心上人,再会,多多珍重。我们要出征,我们要出征,我们要出征樱之国,樱之国!……”
  酒吧内几名水兵发出粗野的歌声,让擦拭酒杯的杨金耀皱了一下眉头,尤其是听到那句“我们要出征樱之国,樱之国!”时,杨金耀的手禁不住紧紧握住了酒杯,看着兴奋高唱战歌的水兵,杨金耀调整了一下呼吸,用干毛巾擦去酒杯上的水滴。
  这首海军战歌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在警备舰队流行、是什么人填词,没有人知道。所有人只知道这首《我们要出征樱之国》一经推出即受到水兵欢迎,对于以“雪甲午耻”为信条的水兵而言,有什么比这首歌更能表达他们的心声呢?
  不过很多人都知道这首歌实际上源于德国,歌曲是德国人赫尔曼·伦斯1914年所作,被德意志帝国海军所传唱。只不过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传到警备舰队,并被重新填词,尽管这首歌十分悲壮,但却很有气势,使听者产生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感觉,这应该就是为什么这首歌会迅速在警备舰队甚至于全国流行开来,并被人们喜爱的原因。
  尤其是在日本外务省就这首歌向京城外交部、西北边防公署外事处以及警备舰队多次抗议交涉之后,这首歌更是受到水兵以及人们的追捧,因为警备舰队还没有一首军歌,水兵们甚至提议将这首《我们要出征樱之国》作为警备舰队的军歌,尽管考虑到外交影响并没有接受,但是警备舰队列队巡航时乐队总会演奏这首战歌,它实际上已经成为海军军歌,尽管还没有一个正式的名份。
  “战旗已在桅杆上飘扬,象征我们无敌的力量。我们将旗开得胜,不会让小日本肆意嚣张,让我再握住你的手,握住你那白皙的手。再会,我的心上人,再会,我的心上人,再会,多多珍重。我们要出征,我们要出征,我们要向日本出征,向日本!”喝着烈酒高唱战歌的水兵们显然不会顾忌旁人的感受,对于训练十五天、一百八十个小时,才能得到一天休息的水兵们,只是借烈酒以及悲壮的战歌舒缓紧张而疲惫的身躯。水兵们之所以拼命训练、训练、再训练,所有一切就是为了那一天,出征日本的那一天,他们渴望取得出征日本时海战的胜利,水兵们连做梦都想着胜利。
  “这是一首好歌!”尽管不喜欢这首歌的歌词,但是杨金耀却不得不承认这首战歌的确是首好歌。以至于听长了,作为帝国海军情报官的杨金耀甚至于还重新填词弄了一个日语版的《我们要出征米利加》,在杨金耀看来弱小的警备舰队远不是帝国海军的对手,只有大洋另一边的美国才配成为强大帝国海军的对手。
  “若是他们的袖珍战列巡洋舰服役了会不会威胁到帝国海军呢?”杨金耀脑中浮现出中国人在建的“袖珍战列巡洋舰”。
  通过帝国海军专家对那些基本数据的研究,帝国海军专家认为西北建造的袖珍战列巡洋舰只不过是受限于自身技术水平而作出的技术上的妥协。落后的船体设计使其仅能达到20节到30节航速,白白浪费了1万马力美国最新式蒸气轮机强劲的动力,薄弱的装甲、可怜的火力,袖珍战列巡洋舰一旦下水服役,根本就是帝国海军金刚级战列巡洋舰的靶子。
  “如果我不能回到你的身旁,长眠在那海洋。不要为我哭泣,我的女郎。为祖国流血牺牲,才是荣光!……”
  “可怜的支那水兵!”杨金耀很是怜悯高唱战歌,长时间接触让杨金耀明白这些都是出色的水兵,他们至少在斗志和意志上绝不比帝国水兵差劲,只不落后的技术使他们只能在歌中得到荣光。
  “怎么还没来。”擦完酒杯杨金耀朝酒吧玻璃门看去。
  从下午开门到现在,杨金耀一直在等一个人。而此时站在水兵之家门外的付连海看着水兵之家霓虹灯招牌,上面用灯管制成夸张的卡通水兵,付连海犹豫不决,尽管已经作出选择,但是每当看到街头上巡逻的宪兵时,付连海就会心生恐惧,生怕有一天会被揭穿。在犹豫几分钟之后,付连海终于还是走下通往地下酒吧的楼梯。
  “这个挎包是经过伪装的相机,使用时挎在肩膀上,用手指轻扣这个金属纽扣相机就能自动拍摄,电动卷片,操作过程是这样的……”在卧室里杨金耀向付连海介绍伪装成黄碣色皮质挎包相机的使用方法。这台伪装成挎包的间谍相机是两天前从上海寄来的,是海军情报课为了此次行动而设计的一种新式间谍相机。
  “海鸥相机?”当挎包被打开后付连海一眼认出挎包中的相机竟然是海鸥相机,错愕地看了一眼杨金耀。
  “你们支那人聘请的德国技术人员制造的相机很精巧。”付连海的惊讶在杨金耀看来根本就是一种羞辱,帝国企业直到现在都无法制造出品质优良的望远镜、照相机,而支那人制造的小型相机竟然已经出口到欧洲、美国,即便是在日本这种小型相机同样受到人们的追捧,杨金耀前些时间甚至于还在报纸上看到,帝国海军从支那西北光学公司定购了400部860海军望远镜,原因是自欧战爆发后,帝国海军在战前购买的德国望远镜已经损耗,需要采购新望远镜。
  而西北光学公司生产的望远镜每一架都是精品,如德国蔡司望远镜一样在鉴别率方面要高出一筹,清晰度高,无论从颜色,还是形象上看,不容易失真。在零件装配组合,以及外观设计上,它和蔡司一样都做得“非常德国”,即考究、细致、一丝不苟。可以这么说,每一架出厂都是精品,也正因为如此帝国海军才会采购性能与蔡司望远镜相比毫不逊色的支那望远镜。
  阎崇连手中挎包式样和自己平时用得一样,显然是日本人特意而为,付连海熟练的教授自己如何使用这种挎包相机。从山海关赌场回来之后,阎崇连将在基地内拍摄的照片多洗了一份给他们,在几次交易后尝到甜头的阎崇连,已经不像初时有种负罪感。
  “自己只不过是给他们一份照片而已。”阎崇连心中安慰自己,但是这一次不一样,是去偷拍基地炮台的照片。
  “连海,你为什么要帮他们?”阎崇连问刚盖上挎包的付连海,两人早已认识,过去都是付连海来取照片,然后把钱交给自己,尽管当初知道付连海也为他们干活时,阎崇连有种被欺骗的感觉,一定是他和日本人一起设套拉自己下水。
  “钱!有了钱我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付连海如实回答道,现在付连海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汽车、房子甚至于女人。付连海的回答让阎崇连沉默了,自己选择和他们合作不也是为了钱吗?至于国家,有钱重吗?在阎崇连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
  “真羡慕你啊!一万块。”付连海用贪婪的眼光看阎崇连提起挎包,作为他的上线自然知道此次任务的奖金数额。钱是他们出卖国家以及灵魂的根本原因,没有其它任何借口,所有一切仅仅只是为了金钱,和古往今来所有出卖国家、民族利益的人一样,他们依靠出卖换取金钱与地位。
《荣誉》杂志是边防军内部刊物,杂志创刊于民团时代,边防军任何一支部队都可以看到《荣誉》,即便是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也是如此。尽管《荣誉》杂志是一份军事刊物,但是记者却并不见得都是军职,尤其是在边防军建立严格文职制度之后,杂志社记者不乏非军人身份的普通记者,阎崇连就是杂志社非军籍记者。
  乘车进入海军基地后,在登记处填写登记表然后递过去,显然登记处的士兵对这名记者早已经熟悉:“阎先生,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个月您已经是第三次到要塞区采访了!”
  “嗯!杂志社要些新题材,所以我想到要塞区多看看。”强压住心中紧张的情绪,阎崇连冷静的回答道,但左手却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挎包带。有《荣誉》杂志记者身份作为通行证阎崇连轻易进入要塞区,尽管无法进入要塞区内部,但是阎崇年还是在要塞区待了大约两个半小时,不但把多座装甲炮塔的各个部位拍摄下来,甚至于在和一些士兵聊天之中得到意外的资料。
  “炮塔水平与垂直方向射角调节都是电力机械助力完成,火力反应性强,可以快速将火力转移至其他目标,弹丸装填由液压机械助力完成,一分可以打4发十寸炮弹……”看着手中照片,最吸引人的是几座有迷彩伪装的三联254毫米装甲炮台,其外部特征和战舰装甲炮塔完全一致,而阎崇连从士兵口中获得的信息也可以作为佐证,装甲炮台实际上和战舰炮塔近似。
  “这些中国人,炮台比旅顺还要密集!”一张一张仔细比对手中照片,尽管不少照片很模糊,但是大大小小四十多个联装装甲炮塔让杨金耀感觉头皮发麻,可以想象如果和支那爆发战争的话,海军试图攻击葫芦岛,像刺猬一样密集的装甲炮台将是最大障碍。
  “还是由参谋们去考虑这些吧!”杨金耀把桌上的照片和阎崇连的采访资料一起封装到一个牛皮纸袋中,然后装入一个木箱夹层内,随后将一旁倒在报纸上的虾皮重新倒回箱子,三十斤一箱的虾皮是葫芦岛的特产。将箱子封死后,杨金耀随手用桌上的报纸包好木箱,在一张信纸上写明京城的收件地址将其粘箱上。
  杨金耀拿着木箱离开酒吧,在离水兵街不远就有一家邮递所,也是杨金耀邮寄情报的第一选择,邮寄是传递情报最安全的办法之一,至少没暴露之前的确如此,往往方法越正常,越不会引起他人怀疑。寄出邮箱之后,杨金耀和往日一样在邮递所对面一家茶馆里叫了杯茶,静静等着邮车到来,每一次杨金耀都是选择在下午三点半时寄出情报,四点邮车就会到邮递所接包裹,几十斤的木箱往往都是被单独抱上邮车,只要箱子上了邮车,就意味着安全。
  “听说没有,上个月承德几个毛行联手租了几十辆卡车到青海收羊毛,听说那地方的羊毛都是随地扔,鸟用没有。这今个羊毛价格又涨了三块,早知道当初我也……,哎!这下他们可发达了!”旁桌茶客的话题一字不落的被杨金耀听进耳中。
  “羊毛?青海?涨价?”这些显然引不起杨金耀的兴趣,羊毛涨价并不是什么新闻,毕竟现在西北遍布大小各异的毛纺厂、毛呢厂,对羊毛需求量越来越大,价格上涨并不奇怪。喝着茶的杨金耀看似兴趣盎然的听茶客们聊着羊毛,但是眼睛的余光却一直盯着邮递所。
  这个时代的甘肃远非后世可比,其辖区包括后世宁夏、青海以及贺兰山以西地区,是中国第二大省面积仅次于新疆,受气温特别是降水等地理要素的制约,地处干旱半干旱地带的西北地区,不利于农业发展,所以,生活在这里的居民,世代多以放牧为生。
  因此,畜牧业作为这里最主要的产业,在甘肃经济中,有着无可替代的重要地位。近代随着皮毛贸易大规模兴起,首先改变了甘肃历来以牲畜、药材等为主体的输出产品结构,皮毛成为其最大的输出商品,甘肃经济就是以输出农牧产品,输入消费资料为核心。共和四年起,曾经作为附属商品的羊毛因国内外需求日增,而逐步成为甘肃输出的主要商品,仅宁夏一地一年输出就高达千万斤之多,市值近数千万元。
  共和五年后,为满足国内外毛线以及毛呢需求从西北到上海在短短两年之间涌现出数千家大小各异的毛纺厂、毛呢厂,需求激增使得两年内羊毛价格增长了近一倍,白色羊毛等于白银,这一点早已经成为不争的事实,需求刺激市场,面对巨额利润各地商人不在局限于在传统的贸易点收购羊毛。
  阿尔金山脉是位于青藏高原北部边缘山脉之一,位于新疆东南部,蒙古语意为“有柏树的山”,东端绵延至青海以及甘肃,是塔里木盆地和柴达木盆地的界山,在新、青、甘边境,因气候干旱,多为岩石裸露的石山,这里气候干旱,植被贫乏,荒漠植被占统治地位,无常年有水的河流,而位于阿尔金山的当金山口是数百年来柴达木盆地与河西走廊之间的交通要道,这里属于人迹罕至、飞鸟不驻之地,因其气候恶劣,数百年来只有少数行商和牧民,这里是一片不毛之地,随处可见的野牦牛、野驴是这里唯一的过客。
  “轰、轰……”伴随一阵强有力的卡车的咆哮和发动机的轰鸣声,一支由一百多辆卡车组成的车队正在艰难的翻越坡度看似不大,但地形仍然非常复杂的当金山,山口斜坡使得卡车几乎侧倾几十度,呈现几欲倾翻的场景,0A-10型卡车优良的性能在地形复杂的山区得到充分发挥。
  “陈老板,你看这当金山口以西是阿尔金山,以东是祁连山,越过山口,咱们就算进入青海了,遍地都是野牦牛、野驴、藏羚、盘羊。”站在山坡上阿比热·艾波塔指着一处缓坡说道,年近六十的阿比热是车队请来的向导。
  “阿比热,昨天晚上我和其它几家商量了一下,这趟生意若是成了,额外再奖给你一千块。”穿着羔羊皮大衣的陈富财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荒原对身边的阿比热说道。如果没有阿比热这个向导,恐怕车队根本不可能在当金山沿河道、谷地翻山越岭,顺顺当当进入青海。
  “谢……谢谢陈老板。”听到要再奖钱给自己阿比热·艾波塔急忙道谢,带个路能挣两千块,对于阿比热·艾波塔而言显然是最初没想到的,若是没有自己带路除了沿官道他们绝对到不了青海。
  “李镖头,现在咱们算是进入青海地界了,接下来就劳兄弟们多多小心。”从山坡下来的陈富财对挎枪站在车队旁招呼车队过山的镖头说道。
  “陈老板放心,我们三合镖局既然接了这趟镖,李老憨和兄弟定会不惜性命保护车队安全。”腰间别着支五式手枪的李老憨抱拳说道。来时师兄交待过,三合镖局是生或是死,就全看这单镖了,吃镖局饭长大的李老憨自然不会掉以轻心。
  过去三合镖局的生意都是护送张库商道的行商,从来就没到过青海,但是现在不一样,自打西北军进驻蒙古后大规模清剿蒙匪,再加上商人运货大都是用卡车队,自打那会起三合镖局的生意算是垮了,这一年多基本上是惨淡维持,这单镖虽说担着风险,但是再大的风险也比不过三合镖局坐吃山空。
  “有累,有累,劳您费心了,哎……若不是……”陈富财双手抱拳打了个鞠,话说了一半就卡了壳,所谓富贵险中求,就像现在,如果不是甘肃马氏卡着不准外地行商进入青海、宁夏直接收毛,恐怕陈富财等人也不会冒这个险,转道蒙古再经新疆绕到当金山口进入青海,十倍的利润足以让每个人去冒杀头风险,而陈富财就是这样的人,风险往往意味着财富。
  自共和初年,甘肃马氏军阀家族逐渐兴起,利用军、政、商三位一体经营手段,马氏军阀在循化及甘肃河州等地与亲族合资设立德义恒、德永源、德盛厚、步云祥等商号,借官府之名逐步垄断宁甘青皮毛贸易,与马家相关的回商们借助官府以及军队的力量,通过控制生产市场垄断举足轻重的羊毛贸易,从而挣取巨额利润。他们就像中央机构一样控制全中国的羊毛贸易。
  此时,在羊毛产地从宁夏到青海,秋季成为买卖双方争价的季节,在争执和讨价还价的喧闹声风起云涌时,羊毛价格商订全被回商以及洋行买办们掌握,在外国洋行眼中,西北甘宁青地区回商是惟一参与收购羊毛和另外一些草原土特产品的商人。按现在情形来说,回民操藏民的主要经济权,藏民又操蒙民的主要经济权,汉人则委蛇于各种人之间。
  从去年起羊毛几乎一天一个价,为了彻底垄断甘宁青的羊毛,控制甘肃的马氏军阀以“汉商奸猾”为名,禁止外省商家进入甘宁青产地收购羊毛。在青海羊毛每百斤只不过值几元十几元,一旦运到包头转手就是四、五倍甚至十余倍的利润,产地和销地之间巨大的差价空间吸引着每个人,当金山口则是散商们在无奈之余找到的一条秘密商道。
  车队越过地形复杂的当金山口之后,便进入青海的柴达木盆地,绵延的车队在平坦的荒原上飞速驰骋,按向导阿热比的话说,这一带是飞鸟不驻的荒原,最近的牧区尚在数百里之外。坐在车上的陈富财远眺荒原的尽头,远处尚可看到连绵起伏的群山,有的山顶上尚有积雪,不经意间,陈富财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远方山顶上出现了一大片耀眼的白光。
  “佛……佛光!”陈富财想起在《青海图志》上提到的一个词汇。
  “但愿佛祖保佑一切顺顺利利,若是这一趟弟子能平安返乡,定为佛祖重塑金身,以谢佛恩。”尽管陈富财并不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但此时看到这种异相,仍然忍不住在心中祈祷,对于马家骑队的残暴早在来之前陈富财即有所耳闻,只盼千万别轮到自己的头上。
  “老板,你看……前面有烟,咱们到了。”好像冥冥中佛祖真的在保佑陈富财一行,就在这时陈富财听到阿比热的喊声,朝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前方数里外升起数股袅袅炊烟,甚至于还可以看到不远处河边绿地间白色的羊群,由成千上万头羊组成的羊群如天空中的白云在草地上飘浮。
  当车队伴随巨大轰鸣声驶入牧民蒙古包附近时,被眼前发出轰鸣的“怪物”吓得瑟瑟发抖的牧民们惊恐地看着从车上跳下来的陈富财一行,而陈富财一行则目瞪口呆看着草地上随意堆砌的羊毛,甚至于还看到一些在毡账周围堆积如山的黄灰色羊毛,等同于白银的羊毛竟然随意丢弃,堆积如山的毛堆下已经沤为黑碣色,正如《青海图志》中所说的那般。
  “……羊毛额数,除本地人民织褐、栽绒、作毡用极少数之外,而其输出于包头、天津、张家口一带者,亦无多。……历年所运出售者,约占全省产额16%;本省制造需用者,约占8%;其余76%,皆为屯积无用之物,藏人皆用羊毛沤为粪土。”


无语的命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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