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谁是谁希望




第二百三十一节
  “好啊。”久久说着,隔空御力将车厢的门推开了来,车厢外漫天飘扬着白雪,寒风钻入车厢内,久久身上被毛毯裹的严实,白莲身体的一半被毛毯遮挡,其它部分则裸露在毛毯外,此时寒风吹至,身体下意识的哆嗦着。
  毛毯不小,但被久久这么将自己一围,剩下的面积自然不多,久久仅仅用那不多的部分盖在白莲身上。方才开口的弟子已然领着十余人进了树林,久久笑着道:“马车继续走啊,看看是谁在打架呐。”
  马车朝着树林缓缓前进,不片刻后,原本深入密林的一众灵鹫宫高手已然扶着一个混身欲血的女子赶至,女子一头桃色长发极是惹眼。黑色夕阳领着辛生等六人从树林内缓缓步出,见着马车,脸色不由微沉。
  “回禀宫主,是夕阳小姐和依律发生争斗,请宫主决断。”带着全身衣裳被鲜血染红的依律返回的弟子欠身朝久久禀报着道。“是依律呢,抱她进马车。”久久笑着道。
  黑色夕阳脸色一沉道:“久宫主,夕阳知道你跟依律关系非浅,但她并非替灵鹫宫做事。此次帮着华山派夺取本帮重要资料,即使宫主要救她性命,也盼将她怀中夺去之物返还本帮。”
  随行为首的灵鹫宫弟子心下颇有些为难,因风华辞去盟主的缘故,让原本关系属于同盟的双方距离骤然变远。黑色天堂会问鼎盟主之位,此事江湖皆知,自从黑色天堂出现后,黑色风暴的气焰比之过去实在嚣张不少。
  虽然各种场合还未曾发生过跟灵鹫宫为难的事情,但双方早已有了隔膜。黑色夕阳这般直言,反倒让人作难,久久倘若留下资料,等若是跟黑色风暴公开敌对。
  久久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伸手从门下弟子手中将依律接了过来,而后伸手探入依律怀中,取出一叠资料,毫不犹豫的撕将开来。黑色夕阳脸色一变,却未作声,久久快速浏览了遍。
  笑着递给身侧的门下弟子,开口道:“那资料还给你们吧。”
  辛生探手按上剑柄,却被黑色夕阳呵斥着退后半步,目光冷淡的紧盯着久久,不时扫视着久久身侧的白莲。白莲此时半靠在车厢内的软塌上,微侧着脸,久久靠在白莲肩头,两人此时的姿势可说是互相依偎。
  黑色夕阳沉声道:“宫主的态度,夕阳明白了。告辞。”黑色夕阳接过资料,心下满是疑惑的朝久久身旁的白莲望去,黑色夕阳察觉到白莲的眼神有些古怪,太轻淡了,那是一种让黑色夕阳觉得有几分熟悉的眼神,黑色夕阳清楚记得,曾经见过这种目光,也见过另一个人瞳孔中有一点紫芒,几乎难以觉察的紫芒,白莲也有。
  “那男人是谁?”黑色夕阳领着行远后轻声询问着左右,身侧一男子连忙答道:“是白莲,属下曾经无意中见过他的画像。”“原来是他,据说他的剑法很诡异,也很快。”另一人一脸恍然状的开口道。
  黑色夕阳暗暗记下白莲这个名字。
  “果然嚣张,那黑色夕阳算什么东西,身边一个随从都敢试图对宫主拔剑,实在太目中无人了!”一行为首的女弟子喝止众人的怨声,轻声着道:“宫主,是否继续赶路?”
  “是哪,喔,拿纸笔来,我默写下刚才那叠纸上的资料。上面有好多黑色风暴送钱给我们的人的记载呢。”那女弟子闻言神色一凛,当即吩咐人取来纸笔,久久执笔龙飞凤舞的快速将方才所见的纸页上的全部内容默写出来。
  “请宫主决断,这些叛逆者该如何处置?”
  “叛逆的人,杀光啊。”久久说着,隔空紧闭了车厢的门。
  “是!默云,速将资料给天彩师姐……”
  依律静躺在软塌上,身上的鲜血,将软塌染的一塌糊涂,久久不在意,白莲也不在意。白莲始终未曾朝依律投去一眼,久久沉默片刻,将脑海中方才默背的文字遗忘之后,这才从探手检查着依律的伤势。
  实在很费事,但身为宫主必须这么做,风华很早以前就曾教过久久,这些东西叫作情报。
  “依律伤的很重的,这里没有药材。”久久说着,执起一旁方才用过的笔,快速罗列了一堆药材,握着纸张将手从车厢窗户伸出,吩咐着尽快办置,而后注视着依律发起呆来。
  车厢里陷入奇怪的沉默,白莲始终没朝依律投去一眼,神色一如往常般平淡,久久亦没有开口说话。久久在等药材送到,没有药材,无法处理依律的伤势,药材没到之前,久久想不到能做些什么,也就如往常般发呆了。
  白莲呢?也是如此吗?
  华山派,一名弟子神色紧张的匆匆奔回,一见着飞月和残韧,语气急切的道:“掌门人,长老,不好了。弟子带人前往接应,一路上只寻着本门几十余具尸体,连春秋剑都已惨死。我等一路搜寻依律踪迹,却是未果……”
  飞月神色惊疑的道:“春秋剑死了?这没道理,凭黑色夕阳一人,怎能在春秋剑和依律联手之下讨得好。”“掌门,春秋剑是死在剑下,属下根据尸体推断,先是被人一剑斩断双腿,而后被硬声将身体劈成两半,似乎不是黑色下的手。”
  “黑色风暴何时又多了一个这样的用剑高手?”飞月神色凝重,那禀报的弟子却是一脸惭愧的低下了头。“行了,你先下去吧,继续派人搜寻依律踪迹,随时回报。”飞月轻声吩咐着道,那弟子应着退去。
  “残韧,要不派风过他们走一趟吧。依律此时定然身陷危机。”飞月开口建议道,残韧沉默片刻后点头道:“让他们几个都出发吧,那人能杀得了春秋剑,击败依律,武功绝不简单。”
  飞月应着转身吩咐了下去,随即见残韧皱着眉头,似乎为什么事感到困惑。不由关切的开口道:“别太担心依律安危,凭她的轻功,至少足以保命。”残韧摇着头道:“无论安全与否,我担忧也是无用。我是觉得奇怪,杀春秋剑的那人,使的该是残梦剑,而且并非是寻常流传的残梦剑决,而是我家里秘不外传的版本。”
  “为何如此肯定?”
  “出手之人,身形前倾的幅度极大,凭借步法强化出手速度,春秋剑应该是在第一招就被对方砍断双腿,而后对方剑势不变的旋身上拉致春秋剑于死地。这是残梦剑的真正特点,剑势讲求半圆轨迹,出手若无机会攻敌要害,取的必是四肢,跟寻常流传的残梦剑主要区别就在于半圆要义的使用理解。”
  飞月不甚明白的道:“那也不是什么奇怪之事,残家或许还有别的直系后人。”残韧沉默不语,却没答话,残韧想起一个人,一个会使残家剑法的人,但,实在没理由是这个人,倘若是他,那么知晓自己在华山派,早该来寻自己才对。
  依律转醒之时,仍旧躺在马车软塌上,一身衣裳从里到外都已更换过,依律睁开双眼就见到了久久,见依律转醒,久久笑着道:“依律,你饿了吗?”依律心下顿时被一股暖意充斥,倍感亲切。
  “饿了。久久,你又救了我一次。”依律满是感激,虽然当日催动血色天地之后跟随着就陷入了昏迷,但在昏迷前却见到扑至自己身旁的灵鹫宫弟子,自然知道必是久久才能让黑色夕阳知难而退。
  “那吃饭。依律,你醒了怎么不抱着依紫宵了哪?”久久语气突然一变,询问着,依律一脸茫然,这才注意到久久身旁,还有一个男人,白莲。“久久,白莲这坏人怎会在这里?那日我记得,他已经死了的啊!”依律失声惊叫着道。
  久久笑着道:“白莲是死了的,但是依紫宵没死啊。”
  依律脑子被久久说的一片混乱,压根就不明白久久在扯什么。白莲这时咽下口中的饭菜,语气轻淡的道:“我不是白莲,我叫依紫宵。”依律闻言有些明白了,不禁盯着白莲仔细打量,心下惊叹着。
  竟有人长的如此之像,跟白莲如同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般。
  依律打量着,很快被眼前依紫宵的眼神吸引住目光,依律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但到底是什么,一时间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久久这时开口道:“依律,你怎么不抱着他呐?”
  依律闻言又急又怒的道:“久久,你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抱过他了!”
  久久望着依律生气的模样,放下碗筷笑着道:“以前啊,以前在华山时,你经常抱着他听他奏琴的呐。每次他一出现,你不都飞身扑进他怀里的吗?”依律没有急着斥责久久,依律知道久久从不乱说话,依律知道久久说的是谁了。
  依律又惊又恐的注视着依紫宵的双眼,依紫宵却没看依律,神色平淡的自顾吃着饭菜。依律逐渐发觉,逐渐想起来了。想起那个眼神迷离的残韧,想起那个残韧瞳孔中的一点紫色星芒。
  依律在脑海中飞快的理着思绪,突然惊的碗筷摔落桌上,掩着嘴连步后退至车厢内壁,单手指着依紫宵,满是震惊的道:“你,你是那个紫色的怪物?”依紫宵神色平淡的自顾吃着饭菜,直到咽下肚子里这才开口道:“紫色的怪物,如果你指的是那日山洞里脱离肉体形态的话,那就是。我有名字,我叫依紫宵,不叫紫色的怪物。”


第二百三十二节
  “真的是你?”依律惊疑着脱口问道,语气中又是惊恐,又是怀疑。
  “是我。”依紫宵的语气很轻淡。依律呼吸变的起伏不定,依律想起久久刚才说过的话,几乎僵硬着脖子艰难的转过脸面对着久久,开口道:“久久,你刚才说,以前在华山时,我每次一见到他就扑过去抱他,是吗?”
  “是啊。”久久笑着点头回答道,而后自顾吃着饭菜。
  依律的心,彻底凉了,一种无法接受的情绪,在身心蔓延。“你,你到底是谁?那时候在华山,公子突然变的奇怪,是因为你的缘故吗?是不是?告诉我……”
  依紫宵神态平静的道:“不是。他排斥意识的融会,最后让两个意识变的奇怪,他的小部分意识融入了我的主意识,我的小部分意识被他所吸纳。所以我们两个就经常彼此主导身体。”
  依律不明白依紫宵话里的意思,也不想明白,依律只想弄明白一件事,那时候那个模样的残韧,到底是谁。
  “我只想知道,那时候那个公子,到底是你,还是公子自己!”依律急怒交加的喝问着,打断了依紫宵的话。“是我的主意识和他小部分分意识。”“你这个怪物!色狼!我杀了你……”
  依律羞怒出手,一掌印在白莲胸口,白莲没有试图闪避,因为白莲知道自己闪躲不过,闪避也是徒劳。白莲猛喷一口鲜血,撞在车厢内壁,摔在软塌上,口中鲜血徐徐渗出。
  依律还待扑上,口中一甜,本就重伤的身体,根本禁不起这般催内,力道全失不说,更触动本就沉重的伤势,当即意识一黑,昏迷过去,倒在马车木地板上。久久放下碗筷,探手搭上白莲脉搏,笑着道:“死不了的。”
  “是的,死不了。”依紫宵艰难的爬起,擦拭着血迹,神态一如往常,面无表情,眼神仍旧平淡,无丝毫情绪波动。轻声道:“地板很凉。”久久笑着道:“是哪,地板是很凉。”
  久久说罢,仍旧自顾吃着饭菜,依紫宵语气轻淡的道:“所以你应该把她抱到软塌上歇息。”久久喔着应了声,放下碗筷,一把将昏迷的依律抱回软塌。而后发觉依紫宵坐回软塌边,却只往着桌上饭菜,不吃。
  “你怎么不吃饭呐?”
  “手脚无力,拿不动筷子,吃不了。”
  “喔,那我自己吃了。依律现在喜欢打人玩了呐,连饭也不顾得吃。你刚凝聚起的那点内力,被依律打散了。”
  “是的,不过没关系,我会重新再练。”依紫宵注视着桌上的饭菜,语气轻淡的回答着。
  “是啊。”久久继续吃着热腾腾的饭菜。
  依律再次清醒过来时,是被噩梦吓醒的,依律梦见那个紫色鬼怪,将自己抱在怀里,用那紫色瞳孔含着眷恋和温柔凝视着自己,如那日山洞里,消散之前的眼神。
  依律被吓醒了,叫喊着醒来。
  依律醒来时,久久正挽着依紫宵的手臂,两人靠着车厢窗户倚坐,正在眺望星空,交谈着。依律没有注意两人谈话的内容,依律只是从软塌上朝依紫宵非身扑出,浑然不顾严重内伤,聚功于掌,朝依紫宵天灵盖拍落。
  依紫宵回头,眼神平淡的注视着飞扑而至的依律,无丝毫惊恐畏惧,静入井水,不见丝毫波澜。久久抓住依律拍落的一掌,依律惊怒着道:“久久,我要杀他!”
  “为什么呐?依律你不是跟他打着玩吗?这一掌力道太大的,会把他打死的。”
  “他是个怪物!而且还进了公子身体,那般占我便宜,我怎能不杀他以雪自己清白!”依律怒声开口道,久久微偏着脸,似在思索着依律的话,依紫宵语气平静的道:“我是依紫宵。你没有靠在我怀里过,那时候,你是躺在残韧怀里。”
  依律闻言愣住,思索着依紫宵的话,却觉得极有道理。确实不是趟在这怪物怀里,那是残韧的身体,依律这么想着,心下也不再那么愤怒,顿时觉得自己清白确实未曾被玷污过。
  却又想起一事,怒道:“你这个怪物,为什么侵占公子身体!上一次你没死,律这一次就要为公子报仇杀了你这恶鬼!”久久笑着道:“依律,你不能杀他的。他还没喜欢我呐,等他喜欢我了,你再杀他吧。”
  依律一脸愤慨之色,又急又怒,听了久久的话,却又无可奈何的收了功,依律太了解久久了,依律想不到让久久改变想法的理由,只能选择放弃,或是在久久的保护硬生杀了依紫宵。
  依律选择了暂时放弃。
  依紫宵轻声开口道:“你为什么情绪如此絮乱?这样不利于练功的,多注意调控,凭你身上的功力性质,要不多久就能突跃千里,一举踏入意境稳定期。”久久拽了拽依紫宵胳膊,笑着道:“刚才说到那那片云呐,你看后面那片,很像鸡腿呢……”
  依紫宵回头,朝久久手指的远空云彩抬头望去。
  依律一时间,有些愣呆,对依紫宵的恨意却也消减了去,依律想起残韧曾经说过,关于意境修炼需要注意的问题,不由平复着自身情绪,专心运功加速恢复着体内的伤势。
  相对恢复平静后的中秦,又发生了变故,这一次倒不是有人叛乱谋反,这一次,是因为风流公布了一件轰动性的消息,作出了一个竟然的决定。风流查探到当初南风,上清,西明皇室动乱的根源原因。
  并且掌握了充分的人证,物证。原三国皇室遭遇那般惨不忍闻的事情,原来一切都是江湖所为。通过掌握的证据充分表明,一切都是江湖几大门派和为数百余大帮会的秘密策划。
  目的是让三国动乱,而王辛,其实也是江湖中人布下的一颗棋子,目的就是在最后时刻,动乱中秦,谋反夺取皇位。江湖中人的这一场酝酿多年的阴谋,就是为了颠覆朝政,建立由江湖人组成的政权和体系。
  风流这一消息的发布,针对的仅是朝中少部分重臣,中秦朝廷一众官员面对风流摆出来的有力证据,纷纷惊呆,谁也没想到,原来一切动乱的背后,竟然有这么个黑手。
  “那些无法无天的江湖中人,一直不将朝廷律法放在眼中!这也就罢了,竟然还如此猖狂的犯下如此大罪!皇上,这些江湖人再也不能如过去般放任不理,倘若再不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只会助长他们更加嚣张的气焰!”
  有人带了头,一众官员纷纷出言表示赞同。
  风流对这结果非常满意,点头沉声道:“此事切记不可张扬,这些江湖人,个个武艺非同一般,不出兵则罢,一旦出兵,务必将他们一网打尽,绝不能让他们有任何翻身的机会。因此,朕自有安排,在这之前,倘若你们谁走漏了消息,自己提头来见!”
  一众官员语气坚决的连忙表态,风流十分满意,吩咐众人就此散去,待得一众官员各自散去,阑风晨这才有些担忧的开口道:“皇上,这样好吗?那些江湖中人,我们曾经都见识过厉害,倘若那些武功高强的人事后逃脱,寻皇上复仇的话,皇宫侍卫未必能保护得了皇上安危。”
  风流沉声道:“无需担忧,已有人答应事后定会保护朕的安危。这些江湖乱党,过去之事,跟他们也脱不了干系!岂能就此放过?”
  “毕竟……”阑风晨正待开口,风流打断道:“朕怎会不懂?你以为朕仅仅是为一己之私么?这些江湖乱党,一直不服朝廷律法,以武乱禁,仗着武功高强,肆意杀人,各城外城,均被这些江湖帮派占据,恍然如同地下皇帝般,对朝廷造成多少财政损失。这些祸害,必须铲除。”
  阑风晨心下倒也认同风流的这番言语,却又满心忧虑的道:“皇上,你也读过皇宫那些秘密记载。江湖中的神灵显灵,恐怕未必全是编造,那记载中所提的过往之事,应该不是前人编造,否则江湖怎会至今不曾被朝廷铲除?倘若真如记载中那般,存在神灵之力庇护,那对朝廷而言,绝非好事。”
  风流笑着道:“你大可放心,朕仔细阅读过那些记载。发觉记载中那一战各国都犯了一个错误。他们不该试图攻上紫宵山毁灭山顶的传说雕像,因此,朕相信即使真有神灵之力庇护,也有办法避免冲撞。况且,无血传说过往每隔十年都会露出些许踪迹供人猜测,但如今已有多少年未曾有过消息了?恐怕早已不在尘世间了。紫宵剑派的传说之剑也失落已久。”
  阑风晨心下虽然仍旧忧虑,却也觉得风流分析的极有道理。
  “皇上,那倘若残韧到时候现身……”
  风流断然道:“第一,不会,残韧从来就没有当英雄的想法,以他的自私,绝不会因为江湖的存亡而出手;第二,他绝不会对朕出剑。”
  “如果……”
  “没有如果!这件事情,根本不存在如果,过去不存在,现在也不存在,将来同样不会存在!”风流断然喝将出声,打断阑风晨想问的话。阑风晨见状再也问不下去了,或许,确实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阑风晨告退离去了,风流独自沉默着坐在御书房,书房内,灯火熄灭了,风流似乎全未注意到,漆黑的书房内,风流那身龙袍,隐约可见。风流突然想起自己的父亲风流秦,风流记得,从自己小的时候开始,风流秦会这般坐在书房里,安静的一个人呆和,想念自己的母亲。
  父亲是孤独的,风流一直如此认为。


第二百三十三节
  ……
  灵鹫宫飘渺峰山脚,此时聚着一众弟子,这群人个个神色凝重,摆开战斗驾驶,眼神中藏着怨愤,冷眼盯着不远处的不速之客。
  灵鹫宫门前,何来不速之客?又是谁如此大胆的将自己变成一位不速之客,变成送到灵鹫宫门前的不速之客,莫非是疯子?来人不像是疯子,头发整齐干净,眼神清明。
  尤其那穿着的紫色外袍,更非一般的宝物,而是上古神宝强化麒麟装,这当然不是许多人拥有的神宝,江湖中凡是拥有此宝物的人,大凡有心的江湖都能轻易背下名字,记得那人的特征,而这个男人,则是华山派首席长老残韧,江湖中拥有这等神宝的人之一。
  “请通报久久宫主,残韧请见。”残韧双手负背,紫色泪痕连鞘挂在腰间,语气沉静,对面前一众灵鹫宫一众高手露出的明显敌意视若无睹。一众敌意极是强烈的灵鹫宫弟子闻言冷喝着道:“区区一华山派长老,也配让宫主必须接见么?今天你自动送上门来送死,还容你活着离开本门范围内?”
  残韧闻言,轻轻皱了皱眉头,沉声道:“无论如何,见与不见,也不是你们所能做主,通报是你们必须的职责。”“呸,莫说宫主不在,就是在,凭你也没有资格见宫主,姐妹们还等什么,拿下这个魔头,替本门师姐们报仇雪恨!”
  人群中一女子这番话一出口,本就蠢蠢欲动的一众灵鹫宫弟子顿时将包围圈收的更拢。残韧沉声道:“怎么你们,就这么愚昧……”说到最后,竟是轻声叹了口气。
  密密麻麻的拳劲掌影,铺天盖地的朝残韧罩落。
  残韧身体周遭,突然卷起一了紫色的风,气劲组成的风,旋转的风,龙卷风。距离残韧一定觉得灵鹫宫弟子,瞬间被这紫色龙卷风吸了进去,而后,被活活撕成粉碎,原本密集的包围圈和气劲组成的漫天攻势,瞬间弥散无踪。
  残韧周遭,几十米直径圆形范围内,突然变的空旷,距离更远的一众灵鹫宫女弟子见状,纷纷色变,更有许多人露出骇然恐惧之色,后退着。残韧语气平静的道:“既然久久宫主外出未归,我就在这里等着吧。”
  言语间,似乎根本不相信久久外出未归之言。一女弟子怒声道:“休得张狂!若非宫主不在,哪容得你这狂徒在此放肆!别以为宫主不在,我们就能任你张狂,小觅,通知天彩师姐速派人来援!”
  人群中一脸色苍白的女弟子慌忙应着转身飞奔而去。
  残韧没有再开口言语,残韧此次来,只是想接回依律罢了,既然来了,自然不可能就这么回去,回华山也是等待,在这里也是等待,既然如此,干脆在这里等待。
  残韧并没有不相信久久外出未归,只不是想在这里等待而已。倘若实话无法让人相信,再多解释也无必要,不如沉默。
  依律伤的很重,就是因为伤的重,所以养伤耗费的时间,也就长了些。因为伤的很重,所以一直跟着久久,等待伤好后再返回华山,否则,路上再遇到危险,只有死路一条。
  依律没有请求久久派人护送自己,那不合适,华山派的人灵鹫宫的人一见着面,恐怕就得拼个你死我活,依律可不愿意,因为自己,害得本不会死的人被杀死,无论是哪方面的人。
  马车早已朝飘渺峰方向返回了,因为依律的伤,需要的几未药材,飘渺峰上才有储备,虽然不是缺之不可的,但若有,却能让伤势恢复的更快。当马车连同一干随行的灵鹫宫弟子赶回飘渺峰的时候,飘渺峰山脚,真打的热火朝天。
  其实说的准确点,是灵鹫宫弟子正被残韧屠杀的热火朝天。
  久久乘坐的宫主车驾赶到的时候,天彩正准备亲自出手。“禀报宫主,华山派残韧前来本宫挑衅,大半日时间杀死本派数百弟子,天彩师姐正欲亲自出战,请宫主决断。”
  依律连忙道:“久久,请你今天不要为难公子,好吗?”
  “好啊。”久久说着,挽着白莲,身后跟着又惊喜又焦急的依律,出了马车车厢。依律步下马车的时候,残韧正回头朝这边望来,残韧的神色很沉静,依律心下却涌出感动。
  “你果然被久久所救,活着就好。回去吧。”残韧语气沉声说着,依律语气有哽咽的朝残韧奔去,抱着离开马车前依紫宵递上的一叠资料,那是久久默写的黑色风暴帮派秘密资料的备份。
  “律害公子担心了,公子,这是从死去本门弟子身上获得的黑色风暴组织的资料。全靠久久搭救,否则律早已死在黑色夕阳和辛生手上了。”依律语气颇有些压抑不住激动的说着,残韧沉声道:“先收着吧。”
  依律应着让至一侧,依律发觉自己档住了残韧的视线,残韧注视着白莲,被久久挽着手臂的白莲。白莲同样注视着残韧,依律一让开,白莲就开口了,语气轻淡的道:“我的剑,还我吗?”
  “你竟然还没死?实在让人意外。”残韧沉声捉着。
  “我自己也挺意外的,不过,没死就是没死。”
  残韧缓缓拔出腰间泪痕,通体紫色的泪痕,在阳光照耀下,流动着的带着寒气的紫光,份外诡异。“看来你内力全失。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杀你了。毕竟,杀死一个废人,没有必要和意义。况且,虽然你曾经侵占了只属于我的东西,不过你走后,也留下了不少本不属于我的给我。”
  残韧凝视着手中的泪痕,语气沉静的说着。
  “我的剑,还我吗?”白莲开口重复着询问道,残韧沉声道:“比如,这把剑。”
  白莲陷入沉默,片刻后语气轻淡的道:“虽然你能使用它,但是它只属于我,其实你拿了它,用处也不太大。但你既然决定不还我,你就拿着吧。”残韧缓缓收剑入鞘,注视白莲片刻,突然沉声道:“依律,去杀了他。”
  依律毫不犹豫的应着,摆开战斗姿态,便要朝白莲攻上,残韧却又道:“不过是开个玩笑,现在你重伤,不适合动手。行了,回华山。”依律顿住本欲扑出的身形,轻声应着,转身便欲跟着残韧离去。
  一众灵鹫宫弟子怨愤的注视着残韧,却无人作声,天彩不允许有人多嘴,因为久久在。
  残韧走出没几步,突然停下,回头,一众灵鹫宫弟子,神色戒备的摆开姿态,紧盯着残韧。残韧视若无睹,注视着白莲,沉声道:“对了,以后,叫你什么?我的意思是,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依紫宵。”
  “是个好名字,我相信你确实记得,你叫依紫宵。”残韧说罢了,这才领着依律,真的离去了,再不曾回头。
  久久一直没有说话,因为没有人主动跟久久说话,到残韧和依律走了,久久却突然主动对依紫宵开口道:“那把剑是你的,你为什么不要回来呐?”依紫宵语气轻淡的道:“我觉得夕阳很美丽,但不能因为我喜欢的欲望,就非要让夕阳永远停留在我眼前。”
  “会停留在我身边的,终无法离去,不会的,该离时也就离了。因为欲望强行占有,那是毁灭的根源。”
  久久笑着道:“是哪。就是这样的,原来你也这么认为的呐,久久就走了呢,只跟着残韧,不再天天跟我一起了的。依律走了呐,我们继续闲逛吧。”久久说的声音不小,周遭的门下弟子都听见了。
  天彩上前,轻声道:“宫主,盟主之位的争夺战,时日不远了,宫主是否打算备战?”“是七月七日吗?”久久问着,天彩连忙肯定的回答,久久闻言笑着道:“那就闲逛到七月七日。”
  天彩闻言不再多言,久久挽着依紫宵,钻进马车,马车在一众无奈的弟子护送和随行下,又调头远去了。
  ……
  “公子,为何不杀了那怪物?当初他竟然侵入公子身体,真是可恶。留他在世上,还不知以后又会去害谁。若不是律内伤太重,当时清醒后那一掌,一定能打死了他。”
  残韧沉声着道:“不屑刻意杀之。不过,你怎会知道他是鬼怪?”
  “久久告诉律的。”依律轻声回答着道。
  “不必刻意找他麻烦,他已经有了身体,也不会再往别人身体里钻。无需为他浪费精力和时间,仔细说说你此行遭遇的经过吧。”残韧语气平静的开口道,依律连忙将一路遭遇细细述说起来。
  “公子,请恕律无礼,律觉得那辛生,使的剑法像极了公子过去,而且,给人的感觉也跟公子以前那般,极是相似。”依律有些不安的轻声说着对辛生的感觉,残韧竟露出一丝微笑。
  “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只是没想到,这么些年时间,他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但也没辱没了我的教导。他过去还有一个名字,我送给他的名字,叫残三。”
  依律惊讶无比的失声道:“是公子当年收的徒弟残三?他为何不来寻公子呢?”


第二百三十四节
  他为何不来寻公子?
  依律实在觉得太惊讶了,残三的事情,听残韧过去提过,残三是残韧唯一的徒弟,残三对残韧极是恭敬,更带着感激,残三那短不长的跟随时间的表现,也一直让残韧非常满意。
  这样的一个人,倘若不知道残韧的消息倒也罢了,一旦知道了,理当第一时间赶过来寻找残韧,但是没有,甚至,站到了残韧所在的华山派对立面去了。
  依律想不通。
  “他除了有我这个师傅外,还有一个师母。”残韧语气平静的回答着依律的疑问,依律顿时明白了,是的,残韧能认出黑色夕阳就是柔可夕,残三同样也能,尤其,那一次逃脱后的黑色夕阳,更戴着那对血银手,和那柄残梦剑,世上很难有如此巧合。
  残三只要见着了,绝对能肯定,黑色夕阳根本就是柔可夕。
  依律神色怪异的道:“难道,残三当初对可夕夫人,竟有大逆不道的心思?”“这我不能断定,也不需要断定。只是我知道,他有理由不来寻我就足够了,而且,他确实大成了,真正把我过去教授他的一切,变成了他属于他自己的东西,他确实是个好徒弟啊!”
  依律满是愤怒的道:“可是,他怎能这般欺师灭祖!这不等于是背叛了公子吗?”
  残韧侧过脸,微笑着注视着满是不忿的依律,笑着道:“他不同,你是我的奴婢,你的人生和未来都属于我,你不能有自己。但他是我徒弟,而我作为师傅,最希望要的徒弟,不是一个成为我工具的剑般存在,而是希望他真正学会我所教的东西。”
  “律懂了,不过,它日律定会继续勤练武功,一旦再次碰面,定会替公子杀了这个敌人!”
  “不错,你是该如此。”
  黑色风暴内部出了不小的震动,其实准确说,不过是关于黑色夕阳身边的人,引起了内部核心成员的不小震动。华山派散步了一条消息,黑色风暴帮派的辛生,原名其实叫残三,是华山派首席长老残韧的唯一亲传弟子。
  这可能是反间计,也可能是真的,但既然关乎黑色夕阳的安危,即使可能是反间计,也不能故作不知。黑色夕阳从黑色风暴处得知这消息后,却要求由自己全权处理此事,黑色风暴同意了,黑色风暴相信黑色夕阳的能力。
  辛生被人带到黑色夕阳面前,准确说,是被数个帮内高手,充满提防的压至黑色夕阳面前。
  “华山派传出消息,说你原名叫残三,是残韧唯一的徒弟,是否真有此事?”黑色夕阳单刀直入的开口询问道,神色冰冷,没有丝毫愤怒,一如往常的冷静。
  “辛生请求单独交谈,还盼允许。”辛生神态很沉静,压着辛生进来的几名黑色风暴高手闻言喝斥着道:“休想!夕阳小姐,此人包藏祸心,小姐不得不防!”
  黑色夕阳冷声道:“你们且退下,我自有分寸。难道你们以为,凭他还能暗算了我不成?”压着辛生而至的几名高手闻言,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依言退了出去。
  辛生沉声道:“不错,确实如此。但是,我有话想问夕阳小姐,不知夕阳小姐,是否打算知晓以前的事情?”
  黑色夕阳猛然起身,冷声道:“原来你接近我,就是为了替残韧那魔头圆那个根本不存在的谎言?如果是这样,你就不必说下去了。”辛生沉声道:“夕阳小姐误会了,不过夕阳小姐却也等若回答了辛生的问题。辛生只想说,曾经辛生的师母,长的跟夕阳小姐完全一般无二。但我的师傅,却做了对不起师母的事情,害得师母死于非命。”
  “辛生眼里最为尊敬的,过去一直是师傅和师母,但知晓一切后,尊敬的只有师母而已。所以我替自己起了这个名字,意为新生。之所以非要成为夕阳小姐的护卫,仅仅是因为小姐长的跟师傅太像,我将小姐当作逝世的师母一般尊敬着,希望一直保护小姐安危。仅此而已。”
  黑色夕阳打量着辛生的神色,判断着辛生这些话的可信程度,黑色夕阳不由想起旖旎曾经说过的关于残韧过去跟妻子柔可夕的事情,不由对辛生信了几分。
  “但他毕竟是你师傅,即使你加入本帮,并非是当他的眼线,他日你遇到他,能对他出剑吗?”
  辛生语气沉静的道:“可以。不存在任何犹豫,他虽为我师,我却非他的工具,我有自己想走和愿意走的人生道路,任何人试图剥夺前进的权利,我都会用剑抹杀他的阻挡,他是否我师傅,根本毫无区别。”
  黑色夕阳闻言沉默半响,冷声开口道:“我暂时可以相信你,让继续做着过去做的事务。但是,不需要多久,总有你面对残韧的时候,倘若到时候,你的行为和你的话存在半点不符,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辛生沉声道:“多谢夕阳小姐的信任,辛生绝不会让小姐失望。”
  黑色风暴内部的这场震动,就这么了事了,黑色夕阳既然作了决定,哪怕帮内许多人仍旧对辛生充满怀疑,却也不敢当着黑色夕阳的面多说什么。但辛生再不像过去般,帮内其它高手所看重。
  过去看到辛生,态度极是友善的那些人如今,对辛生却都充满不屑,碰了面,大多当辛生透明,更有部分激进者,一个冷哼,算是招呼。不过辛生对这一切,都毫不在乎。
  过去就不曾在乎,如今,同样不在乎。辛生的性格本就如此,不变的还有那每次望着黑色夕阳,格外尊敬的眼神。
  ……
  风起了,风过了,风过了,也就了无痕迹了,风本就可说是,无迹可寻的存在。有人说,人生其实也如同一阵风,无论剐的时候是轻轻拂过,又或是凛冽的带起沙尘无数,又或是如龙卷风般,声势骇人。但等到过去了,也就了无痕迹了。
  人生真如一场风吗?
  风过此时,不禁扪心自问着。风过原本是不想这种无聊问题的,从很多年前,就决定了,因为风过相信,人生就如一场风,也是因此,风过才替自己改了现在的名字。
  所以风过从不在意自己这阵风在活着的过程中,会为别人带去什么,会带走别人什么,一如不在意自己的行为,到底会带给别人多少伤害,带走多少人的心碎。那根本是不需要考虑的,风过一直都相信。
  风过出刀,卷起漫天沙尘,声势骇人之极,刀化影,人亦化影,风过的眼神极为冷静,刀气澎湃,将周遭大片范围尽数笼罩,仿佛能将任何敌人都彻底撕碎。
  辛生神色变的凝重,原本欲刺出的一剑,突然撤回,身形疾速后移,明明已然避过风过这一刀的气劲笼罩范围,却仍旧闷哼一声,吐出一小口鲜血。辛生双手稳稳握着手中宝剑,眼睛眨也不眨的紧盯着其实突然骤增的风过。
  十八手伤的很重,身上中了四剑,比一旁的武当淫贱,伤的更重。武当淫贱几近昏迷,胸口的那处剑伤,陷些要了武当淫贱的性命,若不是当时风过出刀迫得辛生不得不变招,武当淫贱此刻,已经死了。
  但风过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准确说,付出代价的是飘香。辛生扯剑,转而刺向风过,剑的速度突然大幅度提升,似乎,之前的攻击,一直是有所保留的,似乎,就是等着这个机会,一剑杀死风过般。
  所以,飘香付出了代价,生命的代价,飘香用身体撞偏了辛生那本足以取风过性命的一剑,飘香确实撞开了,让风过得以安全避过,但飘香自己,却死了,被一剑斩成两截。
  飘香没来得及说一句遗言,就气绝了。辛生的剑,太狠。飘香根本没有机会说,但飘香气绝后,仍旧凝固的眼神,却是决然的,没有丝毫恐惧。
  她一定有很多想说的,可是没有机会说了。
  辛生稳握着手中宝剑,紧盯着风过,却没有再主动出剑,似乎,突然变的对风过忌惮起来。
  风过侧立着,健壮的身躯,此时配着那握刀稳立的姿势,让本就极具男性魅力的风过,变的更具吸引力。所以十八手此时尽管重伤,仍旧紧紧注视着风过,武当淫贱很想开口调笑十八手几句,但胸口实在痛的厉害。
  十八手还能说话,其实十八手伤的比武当淫贱重多了,但确实开口说话了。“她是否很像姐姐?我一直都觉得,她挺像的,原本只是觉得她的容貌很像,但现在发觉,原来她的心,也跟姐姐很像。是吗?姐夫。”
  武当淫贱很是吃惊,却实在说不出话来,事实上,武当淫贱几乎从没如此吃惊过。十八手跟风过必定过去存在什么感情纠葛,这是任何一个明眼人都能猜到的,但是,谁也想到,风过会是十八手的姐夫。
  十八手有姐姐?江湖上知道的人绝对不多,至少,武当淫贱就从没有听说过。
  “是的,真的很像,像极了。可是,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她们的心竟然也这么像。”风过轻声说着,神态突然变的极温柔,凝视着面前飘香那被斩成两截的让寻常人看到恐怕会吓死的尸体。


第二百三十五节
  风过轻声说着,左手双指夹着的一根金针,同时被风过轻轻甩到一旁。
  十八手神色份外温柔,随即变的黯然,“可惜,我一点也不像姐姐。如果我长的像姐姐,你当年,就不会死了。我也不必,如行尸走肉般,在江湖爬摸滚打这么多年了。”
  辛生仍旧一动不动,眼睛眨也不眨的紧盯着风过,没有逃跑的打算,也没有出手的打算,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着,眼神中仍旧沉静,神态,却极是凝重。
  “你是个傻丫头,我早就说过。”
  “当年姐姐死在你怀里时,你的心就死了。就因为我不像姐姐,如果我像,你明知道我跟姐姐一样那么喜欢你的,你的心,一定不会死去。上天真不公平,明明我跟姐姐是一母一父所生,偏偏我却一点不像她,飘香跟我父母毫无关系,却偏偏跟姐姐长的如此相像。”十八手语气中满是哀怨。
  风过轻声道:“傻丫头,别再说话了,你伤的太重,再这么勉强说话,会死的。”
  “我不在乎!如果不是因为你还活着,我根本不在乎生死,你的心因为姐姐而死,又因为她而活,从没有因为过我,过去我已经悲伤到极点,可是今天,我才知道,悲伤根本没有极点,我的人生,好悲哀……”十八手哭泣出声,神色悲伤之极。
  辛生突然疾动,朝风过全力刺出手中宝剑,风过动作飘逸的随手挥刀,格住辛生的攻击,辛生被震退。一条黑影,突然出现在十八手身前,一掌拍在十八手的天灵盖。
  风过瞳孔猛然扩大,神态却没有露出丝毫愤色,辛生稳文握着手中宝剑,连嘴角因内伤而溢出的鲜血也顾不得擦拭,眼睛眨也不眨的紧盯着风过。十八手死在掌下,死在一只银色手掌之下,被红色覆盖着亮银。
  诡异的色泽。
  “夕阳小姐,辛生无能!劳动小姐大驾。”辛生沉声开口说着,语气中满是惭愧。
  杀死十八手的人,是黑色夕阳,黑色夕阳冷声道:“不怪你。原本认为凭你的实力,足以对付他们四人,但是,查探四人武功低细的探子突然送来一条消息。我知道,凭你一人,不足以对付他们了。派你只身前来,只是为了证明你的忠心,而不是要你送死。”
  “多谢小姐关怀!”
  十八手气绝毙命了,恐怕没有人,被黑色夕阳一掌拍中天灵盖后,还能活着的。
  风过深吸了口气,轻声道:“你可知道,你们连续犯了两个错误,第一个错误,不该在没有杀死我的时候,杀死飘香;第二个错误,更不该在杀死飘香之后,杀了她。”
  黑色夕阳语气冰冷的道:“她本已重伤,我是不打算这么着急杀她的。不过,她却在凝聚全身功力,准备舍命对我的护卫发动攻击,我还不想自己的护卫,那么快死。只有杀了她了。”
  “可是你却犯了一个无法弥补的错误。你实在不该杀了她,你既然来了,即使她凝聚全身功力,也杀不死你的护卫。但你杀了她,却让我,连最后一根金针,也拔出来了。”风过轻声说着,左手两指间,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枚金针,风过说罢,随手将金针甩落一旁。
  “封功金针?实在没想到,你竟然用了两根金针封锁自己的功力,确实小看你了。刀圣之称,实在不虚。”黑色夕阳原本冰冷的语气中,多了几分诧异,几分赞叹。
  “你们最后一个错误,是不该不立即对我出手合击,否则,你们两人原本,还是能击杀片刻前的那个我的。”
  风过说罢,扬刀出手,刀无影,人亦无影,有的只是那可怕刀气带起的,仿佛能席卷天地一般的气劲,数尺深的地面泥土被硬生卷起,刀势将黑色夕阳和辛生,完全笼罩其中。
  辛生从没见过有人拥有如此可怕的内力,从没见过有人能发挥出如此强大的威力,辛生发觉自己的速度一无用处,无法在风过出手的瞬间脱出风过刀势的笼罩,无法凭借速度奋不顾身的攻击风过空门。
  辛生的念头只有一瞬,而后便已口吐鲜血的抛飞,瘫倒在地上,极是艰难的,放才凭着剑鞘支地,站了起来。风过的刀势,实在强的太可怕了,一刀形成的狂暴内力,就已将辛生震成如此模样。
  辛生并不惧怕风过出刀的速度,但面对这种过分差距的内力,辛生发觉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黑色夕阳出拳,硬轰向风过砍至的刀刃,身形同时被震退小半退,风过身形急旋,第二刀紧随砍出,黑色夕阳捕捉到风过的身形变化的空门,攻出左掌,尚未穿过风过的刀势,已被那强大的骇人的护体内劲,震的手臂发麻,风过第二刀,砍至。
  黑色夕阳抬掌硬封,来不及闪避,也无法闪避,恐怖的刀劲,压的黑色夕阳几乎喘不过气,若是硬生移动身形闪避这刀,必定会被刀劲余波震得内伤,得不偿失。
  风过连攻七刀,一刀比一刀狠辣,每一刀带起的气劲都比上一刀更可怕,黑色夕阳接下第七刀时,忍不住猛吐一口鲜血,风过第八刀挥出,黑色夕阳瞬间的受伤,让内气那么一泄,这一刀,已不可能接下。
  接不下,必是死。倘若没有外力救援的话,可惜有,所以黑色夕阳没有死在这一刀之下,来救援的,不是飞身扑上试图替黑色夕阳档刀的同时制造击杀风过机会的辛生。
  何况,辛生虽然奋力扑上,却并不是打算把自己性命葬送在刀下,只不过是想拼尽全力,保住黑色夕阳不死而已。辛生尚未扑到,就被一股大力拂飞了开去,一条黑影,带着剑光,插入黑色夕阳和风过第八刀之间。
  硬生接下风过这一刀,同时喝道:“夕阳你们快走,为父挡他!”
  来的人是黑色风暴,黑色风暴帮派内,也只有黑色风暴和黑色天堂,才能接得下风过如此恐怖的一刀了。黑色风暴本是没有打算来的,只是,告之黑色夕阳关于风过过去真正的身份后,突然又得知一条消息,风过身上,插着两根金针,往昔,花重金请金圣医插上的金针。
  黑色风暴不得不来了,也必须来。敢用两根金针封锁自己功力的人,原本的真实功力,绝对可怕之极。否则,被两层禁锢后的武功,如何能保全自身在江湖中的性命?如何能面对江湖中不可估计的危险?
  黑色风暴接下风过第八刀,手臂一阵巨颤,使剑之人,论刚猛劲道,本就不及使刀着,总是内力接近,也是如此。剑更讲究轻盈,更何况,黑色风暴发觉,风过的内力,比自己更深厚,还不止深厚了那么一小点。
  风过神色冷静之极,黑色风暴的插手,丝毫没有影响到风过的刀势,风过第九刀紧随出手。如流星,从天而降般,带着非人所能比拟的可怕劲道。被救下的黑色夕阳,没有犹豫,转身奔离,辛生强压着伤势,展开身法追着黑色夕阳奔离的方向驰离。
  黑色夕阳对黑色风暴有信心,辛生没有丝毫为黑色风暴拼命和担忧之心。
  风过第九刀,落空了,黑色风暴的身形,突然凭空失去了踪迹,风过这一刀,砍在空处,可怕的劲道,却朝四周疯狂扩散,周遭大片面积内的泥土,纷纷爆散飞开,树木,连根拔起,被刀劲摧的粉碎。
  风过身形不变,一个急旋,凌空跃起,朝着身后八十米外的空处,全力挥落,风过出手的瞬间,黑色风暴那略显蹒跚的身形,同时出现,一个瞬间,风过人已扑到,刀也到。
  黑色风暴实在忍不住生出惊骇,在江湖中,黑色风暴最艰苦的一战,是对残韧,但即使残韧,也绝对发不出如此可怕的攻击。怪物,这般年纪竟然拥有这等不可思议的深厚内力,黑色风暴只能用怪物两字去形容风过。
  黑色风暴被震退,黑色风暴实在不愿意这硬拼,那是使剑的大忌,但无从选择,风过的刀越来越快,劲道越来越沉,每每黑色风暴试图反攻风过空门之时,风过的刀已先一步砍至面门,不得不横剑硬格。
  跟风过玩拼命?黑色风暴不会,更不愿。
  黑色风暴心里有把握,有把握全身而退,风过内力虽然比自己更强,但也不致于短时间内震伤自己,没有任何刀法,能够连绵不绝的一直提升杀伤力和速度,必定会出现衰歇,那一刻,就是撤身之时。
  黑色风暴对于自己的轻功,还是具备充分信心的,使刀者的轻功,即使高明,绝对有限,刀最重的,从不是速度。
  黑色风暴从接下第一刀起,挡到了八刀,风过第十七刀出手,这一刀,没有带去半点沙尘,平实无华,划过的轨迹,仿佛能让人清晰的看见刀的每一个变化,在每一个面的停留。
  这一刀,没有丝毫可怕的压力,附加到黑色风暴身心。
  黑色风暴却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因为黑色风暴看见风过这一刀时,横封的剑已经被斩断,那绝非寻常宝剑的剑,断了,断口十分整齐,这是黑色风暴最后的念头,也是最后看见的清晰景象。
  风过双手握刀,身体前倾,手中细长的刀,散发着耀眼的亮光,刀几乎贴着地面,风过的头也垂的极低。这姿势空门极多,尤其后背,站着的是黑色风暴,实在太容易遭遇对方致命攻击了。
  风过却没有回身,而是缓缓站直了身体,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啸声震的更远处树木瑟瑟晃动。
  黑色风暴呆立不动,片刻后,身形突然分成两半,分朝两侧倒下,鲜血,喷射而出。一个虚弱的声音此时响起,“你再啸,我会被你活活震死……”是武当淫贱的声音,风过真的停止了长啸。
  激斗,将周遭弄的一片狼狈,但十八手和飘香的尸体,仍旧如方才般,静趟着,连身下的泥土地面,都一如片刻之前。但终究不同,此刻,周遭大片范围内,形成一个半圆的大坑,仿佛损失坠落过般。
  飘香和十八手尸体身下的泥土,准确说,成了泥土构筑而成的柱子,武当淫贱就没这么幸运了,此刻只有头,从坑低的泥土中露出,但仍旧活着,因为还在喘气。
  真够命大的啊。


第二百三十六节
  风过返回华山的时候,负着一个大背囊,里面装着什么,大多人都不知晓,但飞月和残韧,都闻得到背囊中透出的血腥气息。风过原本还拖着一个活死人,是武当淫贱,但此刻,已被风过丢给了华山派迎接的弟子。
  风过见到残韧的时候,露齿一笑,笑容说不出的灿烂,如同一个,快乐无比的孩童一般。
  “你背的是什么?”飞月忍不住开口询问,风过脸上仍旧挂着灿烂的笑容开口道:“飘香和十八手的尸体。我是来告别的,原本不必来,不过,我突然发觉,我还是当残韧你是朋友的,也就想来跟你告别了。”
  飞月很紧张的脱口问道:“你要离开华山?”
  风过没有理会飞月的问题,只是挂着灿烂的笑容,望着残韧,满是笑意的开口道:“没想到,这些年的江湖岁月中,最后结识了你,让我忍不住来跟你道别,也或许只是,我很想在走之前,找个人说说话,而你是其中最合适的对象。”
  残韧沉默不语,风过却不以为意,笑着道:“我的刀是情刀,这套刀法,据师傅所说,是上古时期一个名叫血刀刃的高手所创。这刀法,是为了生存,更为了保护情人而存在的。所以,是情刀。”
  “师傅说,如果我想将这套刀法的刀意练到真正高明的境界,必须先寻到我真正的所爱。我很幸运,离开师傅下山后,不多久,就遇到了小醉,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我寻到了。
  确实如此,我真的寻到了。在小醉的陪伴下,我的刀法境界提升速度极是可怕。跟小醉在一起的第二年,师傅突然找到我,中了剧毒,他没有告诉我是谁下毒害他的。但我知道,唯一的可能是师母,师傅的刀法太可怕。师傅死前,把一身内力都传给了我,师傅死前十分高兴,因为见到我寻到了所爱。他是含笑而去的,师傅是个了不起的人,我一直这么认为。
  拥有了师傅传授的内功,我变的更强大可怕了,我意气风发。带着小醉,闯荡江湖,死处挑战江湖高手,三年中,未逢一敌。于是我多了个外号,刀圣,但其实这称号,不完全属于我,那时候我才知道,师傅退隐之前,就被江湖尊称为刀圣,我的刀法,轻易让江湖老辈人知晓了我的师傅。我等若是,用被江湖认可的实力,继承了我师傅的称号而已。
  意气风发的感觉,你一定有体会,实在很畅快。我更自信,也更骄傲。直到有一天,陪着小醉出游山林时,偶遇一个女人,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蒙着脸的女人。
  但我感觉到她身上无形散发的可怕剑意,我当然要向她挑战,我从不放过遇到的任何一个高手,那是磨练的机会,证明自己的机会。那女人很骄傲,目光很冷漠,从一开始,注视我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我不在乎,还没交手就把我当死人的人,太多了,但那些人最后都死了。可惜,我只从那女人手上走了十三招,我本必死的。我一直很自信和骄傲,面对任何高手,都放小醉在身旁,小醉爱我的一切,包括我的嚣张。
  我太自信了,自信埋葬了小醉,本来,死的该是我。但变成了小醉,那蒙面女人当时只丢下一句话,既然有人用命换了你的命,我就不杀你了,就活着懊悔你自己所犯的过错吧。
  扬长而去,蒙面女人只丢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我不知道自己抱着小醉的尸体,带那树林呆了多久,知道小迷,也就是过去的十八手,找到了我。我的刀死了,从那一刻开始死了,随着小醉的逝世,死去,刀死,因为心死,武功到了一定境界,你也该明白,手中的武器,是随着人心的变化而变化的。
  我改头换面,花了重金,请金圣医改变了我的容貌,用特殊手法配合金针,封住了自己的功力。我失去了生活的希望,我的希望就是小醉,人生就像一场风。
  死了,无论曾经是一股怎样的风,都变的不重要,无所谓。
  肉欲实在是种让人愉悦的东西,也只有肉欲,能带给我愉悦了。所以,我从刀圣,变成了淫贼,只有一个又一个女人身体,才能让我在瞬间体会到愉悦。
  遇到飘香的时候,我很吃惊,世界上竟然有这么相像的女人。可是飘香不是小醉,形似神非,我这么认为,但这也足够让我颤动了。其实那时候开始,我才真正在江湖犯案,那之前,极少。
  江湖中人一直以为我风过出道不久,其实,那之前,我凭着师傅留下的金钱,醉生梦死的出入各地青楼,已经很多年了。
  飘香太像小醉,让我的心颤动,刀也颤动,若非如此,其实我所谓的保命绝迹,根本不可能施展的出来,那不过是我真正刀法中的平凡一式罢了。这种感觉很矛盾,像,却又不是,心里知道不是,无法忘却小醉,又无法忽视飘香的存在。
  这种矛盾的挣扎中,我更沉醉于一个又一个新鲜的女人身体,让我麻醉,让我从中瞬间逃出矛盾的挣扎。
  最后事情的变化,让我无法抛弃飘香,再跟过去般只顾自己,她失去了家,只剩我了,我其实哪里舍得抛弃她呢?变化,让我跟她形影不离的在一起,抗拒的感觉,实在不好受,我不能背叛对小醉的爱,所以我尽量不让自己爱上飘香,却也无力让自己远离飘香。
  一直在这种痛苦和矛盾中挣扎,我以为会一直如此。
  很多年前,因为我的武功,把小醉害死了,很多年的现在,因为我的武功,又把飘香害死了。很多年前是因为我武功太高却又不够高,很多年后是因为我武功太低而又明明很高。
  我错了一次,结果又被自己的以为正确害得再错一次。
  到飘香死了,我才突然认识到,其实我早就爱上飘香了,即使她其实根本不是小醉。因为她死的那刻,我的心活了,刀也活了,有了怒,有了痛。那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啊,如果我的功力没有被自己封锁,飘香怎会死?
  小迷怎会死?
  我的刀活了,没想到,比当年更可怕。你一定想象不到有多可怕,因为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找了那个蒙面女人这么多年,始终没有查到半点线索,当我一刀将黑色风暴劈成两半后,突然发觉,一切都很可笑。
  刀活,是为了再次死去。
  因为认识到对飘香的爱,刀活,因为认识到这爱,刀又死,认识到爱的瞬间,爱又远去了,我的刀不可没有情,没有了情,就是死。
  上天给了我第二次复活的机会,可是,我自己措施了,不会有第三次。飘香之后,还会有谁?所以,我想走了,带着小迷和飘香的尸体,去小醉的埋骨之地,守目终身。
  我有很多回忆,足够我品味到生命逝去的那一刻。而且,我觉得自己还有事情要做,我该学师傅那样,收一个好徒弟,传授他我所有的刀法,情刀,不能因此我而成为绝响。
  绝不能,当年师傅被师母背叛和迫害,却仍旧没有对情灰心,仍旧不忘在逝世前撑着寻到我,将情刀传给我,我如今又怎能,把这绝不该忘记的事情,忘记?”
  风过的笑容很灿烂,即使在诉说着小醉和飘香惨死的时候,仍旧如此,看不到一丝悲伤。
  “活着就该珍惜生命,但我的命早就属于小醉,如今更属于飘香。她们是为情而死,我剩余的生命,必须将情刀,传授下去。只有如此,她们才能永远的活着,我才能永远的活着。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该启程了。怨也罢,恨也罢,不过是推卸着本属于自己的责任,恨自己,怨自己,更是逃避错误的懦弱。可惜啊,我懂的太晚,懂的太晚……”
  风过负着大背囊,高声说着,远去,再没有回过头。
  残韧没有出言挽留,飞月早已成了泪人。风过就这么消失在了华山,一如他的名字,风过,无痕。时间会让所有记得他的,逐渐淡忘他的曾经存在,生命的终结,会让所有不忘他的人,不得不忘。
  风过心里,自己会是永生的,和小醉和飘香,小迷,一并永生。
  只要情刀不成绝响。
  飞月双眼中含着泪花,身后内间卧躺在床塌的依律,早已哭肿了双眼。飞月抬头,凝视着残韧,轻声开口道:“残韧,你是否明白,风过为什么说,原来他真的当你是朋友?你可明白,风过为什么,最后仍旧会回来这一趟,对你说这些本不必说的过去么?”
  残韧神色平静的侧目朝飞月瞟了一眼,沉声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是他不知道,关于这些话,很多年前,在陈留时,就有一个女人,曾经用生命告诉过我了。”
  飞月闻言,顿时愣住。
  残韧沉声道:“可是,告诉我这些话的人,都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失败者的爱情观念,根本不该对我说。我不怀疑情的真实,但我从不认为,失败者的情观,值得让我为之动摇。倘若真有一种情观能让我改变想法,除非是,传说之情。可惜,那早成绝响。”
  “所以,你们可以想,却别指望,那会成真。我是残韧,不是风过。”残韧说罢,自顾抚琴,再不朝飞月望去一眼,更是始终未朝身后倚在门边的依律投去过哪怕一个轻瞟。


第二百三十七节
  飞月很后悔,飞月从没有想到过,风过竟然很多年前就突然在江湖中销声匿迹的刀圣,刀圣是个情圣,看过关于刀圣事迹的人,都知道。因此,当年刀圣的突然销声匿迹,出乎江湖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刀圣当年的风头太盛,但若说他突然决定退隐,带着妻子退隐山林,当时的江湖人,没有谁会觉得,这不可能。所以,谁也不可能想到,刀圣突然遇到那些变故,突然变成了,淫贼。
  飞月很懊悔,早知道如此,怎么也不会派遣风过他们四人,外出那么远,搜索依律的踪迹,依律最后回来了,四人却是死了。飞月太后悔了,本来一得知依律信息时,马上派人快马通知四人赶返,四人也未必会闹成这般下场。
  飞月为华山派失去三个高手而懊悔,也为飘香的身亡而悲伤。
  飞月甚至有时候忍不住恨恨的想,最该死的那个武当淫贱,为什么偏偏活到了最后?如果可以,飞月绝对愿意用十个,一百个武当淫贱,却换飘香的不死,无论单纯是处于感情上的想法,还是处于理智的决定。
  可惜,世事不如人意,而如果,从来不可能回到过去,只可能存在于未来。
  盟主之争,开刚开始,华山派就损失了两个高手,失去一个高手,而黑色风暴的帮主,亦也身亡。其它门派呢?折损了多少高手,飞月不知道,但飞月肯定,各派损失的弟子成员,绝对不会比华山派少到哪里去。
  盟主之位的争夺,其实从来都是如此惨烈的。
  ……
  皇城,这是夜晚时分,一名长年沉醉于观测天象的市井学究,神色慌张的喊叫着奔向皇城宫门,看那神色,仿佛被鬼在背后追着一般。皇宫大门的守卫横枪一拦,喝斥道:“哪来的疯子!皇宫重地岂是能随意乱闯的?”
  “速速禀报皇上,天象异变,东南西北中五星光亮齐逝,座于五星周遭的星芒同时消逝,丧失五星佑世,天下必将生大变……”市井学究神态焦急无比,皇宫门前阻拦的守卫却是如同在看疯子,听到这里齐声捧腹大笑着道:“滚滚滚,哪里来的疯子,在这里胡说八道,皇上英明威武,如今天下太平,何来大变之说,若再这般胡说八道造谣生事,等着吃牢饭吧!”
  落魄的市井学究急声分辨着,不耐烦的守卫一脚将市井学究踢摔出老远,厉声警告几声,转身返回门前继续着本职工作,那市井学究又忧心又无奈的重重叹气,无奈离开了皇宫大门。
  ……
  “你在看什么呐。”久久跟依紫宵此时坐在湖泊边,本是在饮酒吃菜的,依紫宵却突然抬起头紧盯着繁星密布的夜空,维持着左手端杯的姿势好一阵子不见动作。
  一直到久久吃饱喝足了,依紫宵仍旧这般一动不动,久久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起来了。“他们走了。”依紫宵轻声回答着道,“他们是谁?”“那些星,着世界的平衡者。”
  “喔。”久久陷入沉默,自顾低头注视着湖泊水面,良久,突然抬头开口道:“怎么我的内力突然疯狂增涨起来呐,你有没有呐?”依紫宵此时终于收回眺望夜空的目光,轻饮一口杯中酒,轻声道:“我没有,但还会有不少人,会遇到这种事的。”
  还有不少人?为什么呢?久久没有问,又自顾低着头注视着湖泊水面,一手仍旧轻挽上依紫宵,发着呆。
  这一夜,有许多人,全身经脉突然剧痛起来,不是没有理由的剧痛,而是,突然有强大无比的内力,疯狂涌进这些人身体内,却非是补充着这些人内力的损失,而是在本就深厚的基础上进一步增涨。
  这本是天大的好事,然而,对于其中武功本就不高,或是本来根本不懂武功的人而言,却是夺命符。过分强大的内力,完全超越了经脉和身体所能承载的程度,寻常修炼积累到了这种时期,就需要将这些内力进一步炼化,变的更精纯,如此可大幅度压缩内力充斥体内占据的空间,同时让内力更具强大的杀伤力和破坏力。
  但对于不懂武功和造诣过底的人而言,这根本办不到,甚至想都想不到,因此,唯一的结果就是,暴体而亡。这一夜,死了很多人。这一夜,凭空诞生了许多实力强横的高手。
  辛生是第二次遭遇到这种事情了,两年前,在寻找师母柔可夕踪迹的同时,勤练武功的辛生,凭空获得了一股强大的内力,辛生完全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但这不是坏事,辛生因此,一夜之间拥有了深厚内力。
  两年后的今天,又一股比两年前遭遇到的更强大的可怕的内力,疯狂的涌进辛生体内。辛生全神贯注的将心神投入到炼化内力中,这是分不得神的,倘若炼化的速度跟不上内力涌入的速度,必定会落得暴体而亡的结果。
  华山派山顶,飞月惬意的吐了口气,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自信且骄傲。“残韧,这种感觉很美妙,你知道么?简直是不可思议,多么强大的力量啊,我感觉自己,仿佛能飞起来了一般,呵……”
  残韧的神色阴晴不定,片刻后沉声道:“马上派人去飘渺峰打听白莲是否仍旧还在山上,倘若在,马上赶回回报!片刻都耽误不得!”飞月微笑着道:“哦?为什么呢?那个废人,不是已经无所谓了么?”
  残韧猛然将泪痕拔将出鞘,泪痕此刻流动着色泽浓郁的深紫亮光,出鞘的同时,飞月感觉自己身体仿佛被冻结,难以动弹,阴冷的气息直入身心,莫名的恐惧感刺激着飞月的神经,飞月几乎忍不住喊叫出声。
  泪痕入鞘,残韧沉声道:“你美妙无比的强大感觉,在它面前,还剩下什么?”泪痕入鞘的同时,种种不良的感觉尽数消失,飞月张口结舌,方才的骄傲,瞬间消失的没了踪影。
  剩下恐惧。
  “残韧,别生气,我一时太失态了,这就吩咐弟子火速去查探。”飞月凑近残韧,轻声说着,语气中满是歉意,残韧不置可否,飞月见残韧并没有再说什么,当即退出了房门,去吩咐门下弟子查探白莲行踪去了。
  飞月离去后,残韧侧头朝身后房门望将过去,门框处此刻被一只芊细美丽的手握着,而后现出依律微垂着的头,一头桃色长发,随意的披散着。依律缓缓抬起了头,残韧清晰的看见了依律的脸庞。
  依律的眼神格外引人注目,带着深沉的仿佛永远无法消散的忧伤……
  武当淫贱是个命大的人,许多人都这么认为,不过武当淫贱自己却不以为然,一个不会随便拿命去拼的人,当然命大。这很理所当然,倘若武当淫贱是个爱拼命的人,远的不说,那一次对上辛生的战斗。
  第一个死的就会是武当淫贱,不过,若是如此,十八手恐怕根本不会受伤,飘香也未必会死。但武当淫贱想起这个问题时,只不过在心里对这两个女人骂上一句白痴罢了,绝不会认为当时应该牺牲自我,成全她们。
  “啧啧,剑法还能这么使啊,怎么过去我就想不到呢。今天晚上的灵感竟然这么强。”武当淫贱原本是拖着带伤的身体,在偷窥吟风洗澡的,不过却突然生涌出一股强烈的练功欲望,强烈的无法抑制,比之最需要女人时的欲望来的更强烈。
  所以,武当淫贱好不容易等到吟风开始脱衣服,却仍旧放弃偷窥的念头,尊进了没人的树林间,全神贯注的练起剑来,越练,越来灵感,突然对剑法一道多了许多感悟,仿佛这些感悟,本来就能想到,只是过去偏偏没想到而已。
  武当淫贱沉浸于练剑,一直练到天明。
  其实很多年前,武当淫贱还小的时候,练功一直都很刻苦,只是,原来的那师傅说,资质所限,将来的成就,恐怕不可能再进一层了。武当淫贱却不在乎,因为很快,发现自己所谓再难进步的武功,在江湖上已经很难遇到敌手了。
  也就是说,已经够用了。自那以后,武当淫贱更多的时间,都花费在女人身上,再不像过去那般,日以继夜的勤奋练功。
  天色放明时,武当淫贱清醒过来,惬意的舒了口气,收剑入鞘,而后,发觉所立的周遭大片范围内,地面极为平整,那些树木,全都没了踪影,更远的地方,绿叶被覆上了一层木屑。
  “难道是残韧那王八蛋搞得鬼?操,卖弄什么本事,谁他妈不知道你剑法比我高的多,真他妈的无聊透顶……”武当淫贱骂骂咧咧的举步离去,心下认定必是残韧见自己练功,故意出手以剑将周遭树木削成碎屑,将地面斩的平整非常,借以讥笑自己的剑法不入流。
  其实残韧从没这么做过,反倒是过去春秋剑,时常这么讥讽,但春秋剑已死,飞月压根没兴趣接近武当淫贱,拥有这种可怕剑法的人,华山派中,除了残韧,还能有谁?


第二百三十八节
  第二十八招,飞月的剑洞穿了一名华山派弟子的咽喉,这场激斗,飞月仍旧是胜利者。
  三天来,这是飞月面对的第五个功力突飞猛进门下弟子的挑战,这五个人,都对自己突飞猛进后的实力,充满信心,充满自信的公开对飞月发起挑战。打败飞月,原本不等于能成为掌门。
  但是倘若以绝对压倒性的实力击败杀死飞月,情况可就未必了,这五人都有这种自信,可惜,五人全都失败了。第五个死在飞月剑下,也就是此刻躺在地上的尸体,是从飞月手上走出招数树目最多的一个。
  飞月见到残韧的时候,却不如何开心,困惑无比的道:“这到底是怎么了?突然有这么多功力突飞猛进的人,而且每一个人的实力,跟我差距都不甚大,他们的剑意确是独孤九剑,但却均有不同,似乎是通过自己的领悟,进行过程度不同的修改。这太不可思议了,这些人本来只是普通的弟子,怎会突然间拥有这等悟性?”
  “多想无益,抓紧休息。”残韧这几日,一直双手捧着连鞘泪痕,闭目凝神,此时面对飞月的疑惑,也不多言。飞月应着盘膝坐下,确实该把握时间休息了,幸亏没有添伤,否则盟主争夺之位再即,倘若负了伤,那结果可非飞月所愿。
  更何况,到底还有没有这样的高手潜伏着,飞月根本不知道,倘若因为状态,导致被下一个挑战者击杀,那实在太冤枉。
  依紫宵和久久均不在飘渺峰,打探两人行踪的弟子,也没有有价值的音讯回报,连天彩都不知道两人到底去了哪里,更何况是外派的人呢?面对这结果,飞月很无奈,残韧却也不怪飞月办事不力,以久久的性子,到底会去哪里,确实无从琢磨。
  连依律都无从判断。
  ……
  旖旎这些日子,一直在一间谈不上奢华却也谈不上简陋的普通客栈房间里,发呆。碧落妃往往外出许多日,才返回一次,见着旖旎这般模样,却也不多劝慰什么。
  旖旎问过碧落妃一个问题两次,碧落妃却都没有回答。
  “残韧其实是我亲生哥哥吗?”
  碧落妃虽然没有回答,但旖旎却知道,一定是的。旖旎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完全找不到目标,过去的动力,就是报复和整治残韧,看着残韧痛苦和难过,就是最大的快乐。
  但是现在,旖旎有的只是内疚和痛苦,旖旎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嫂子,柔可夕没死,但也等于死了,甚至如果真死了,还比现在好些。当初那一番谎言,让黑色夕阳不但确信自己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更对残韧的观感和认识,厌恶之极。
  旖旎想不到让柔可夕相信自己新的说辞的办法,尤其如今江湖处于这等敏感时期,黑色夕阳绝不会相信,只会认为旖旎是要施展什么阴谋。去帮残韧做些什么?碧落妃没有这个意思,旖旎也不愿。
  恨不起来不表示就愿意亲近,只不过是无力去恨而已。
  如果残韧是自己的亲生哥哥,那么,即使过去打自己骂自己,实在很天经地义,最多只能说他,不是个疼爱妹妹的好哥哥而已,实在没到恨的地步。旖旎除了继续坐在这间客栈的房间里,继续着发呆,继续想着没有结果的问题外,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又必须做什么了。
  “母亲,你这些日子在为何事奔波?”旖旎轻手放下碗筷,开口询问着。碧落妃自从那日后,就不许旖旎再称呼自己为母后,此时,旖旎已经习惯了。碧落妃抬眼注视着旖旎,微微一笑。
  “必须做的事情,答应了别人要做的事情。你想帮我?”
  旖旎轻轻点头道:“旖旎有这个想法,要不然,实在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了。以前的事情,母亲你一点都不肯多说。母亲你是知道的,生活没了目标,我哪能开心的起来,让我帮着做些什么吧。”
  “让你做的事情,你能做到吗?会很困难,也很危险。”碧落妃沉吟片刻,微笑着问道。
  “母亲大可放心,旖旎这些年在江湖中闯荡,再也不是过去那个娇嫩的女孩儿了。”
  碧落妃微笑着,注视旖旎良久,语气突然转冷,一字字的道:“去残韧身边,告诉他你是他亲生妹妹,让他原谅你过去所犯的错,然后,留在他身边当他的好妹妹,到了必要的时候,我会给你信号,而你就要毫不犹豫的拔剑重伤他,再把他身边的女人,一个个全杀死,最后再把绝望痛苦的他,杀了。你做的到吗?”
  旖旎完全愣住,惊讶的一时间彻底说不出话来。
  “母亲,残韧他不是我哥哥?”
  “是,他确实是你哥哥,你们都姓残。不过,无论是我杀了他,还是你杀了他,都没有错,还很应该。不过,倘若是我的话,没这时间耗费在他身上,凭武功杀他,不他足以消了我们本该有的怨气。”
  “这是为什么?母亲,旖旎实在不明白。”
  “现在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知道多了,你反而更那达到我的要求。等你完成了后,我一定会原原本本的告诉你一切。不会太久的旖旎,你愿意去吗?能做到吗?”
  “旖旎愿意,必不负母亲期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母亲要让我去这么对付哥哥,但旖旎相信母亲一定有充分的理由。”
  碧落妃十分满意旖旎的回复,洋溢着欣喜的笑容道:“虽然你有成功的可能,但毕竟还是太危险。他现在的武功,非同小可。为了更稳妥,也为了你的人身安全更有保障,你必须先找到久久,想办法让久久或是依紫宵帮助你。到时候可别认错了,那人不是白莲,而是依紫宵。”
  碧落妃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页纸递给旖旎,嘱咐着道:“千万别大意,也别小看了依紫宵。我和你义母,不会看错的,他的剑,很不同寻常,若有他们两人帮助你,就算最后被残韧察觉了,你也必能全而退。”
  旖旎心下一暖,微笑着道:“母亲请放心,旖旎一定圆满完成任务。”碧落妃轻手放下碗筷,将旖旎拥进怀里,一脸慈爱之色,柔声道:“苦了你这孩子了,我们母女两,一直都这么苦,不过,再过些时候就好了,跟过去的一切,划上句号后,我们相依为命,仍旧能把以后的日子过的块块乐乐的。虽然风他,不在了……”
  旖旎觉得很是幸福,碧落妃过去在皇宫时,从没有对待自己这般亲切,如此亲密的举动,旖旎记忆中更是屈指可数,但皇宫里,似乎都这样。如今虽然不再是公主,也不可能再是,但旖旎却感受到了,母亲对自己的疼爱。
  这种感觉,实在很美妙。
  旖旎找到久久和依紫宵的时候,两人仍旧坐在湖边,两个人都在发呆,不同的仅仅是,残韧在眺望远空发呆,而久久时而凝视湖泊,时而陪着依紫宵眺望远空。
  旖旎见到依紫宵的时候,没有惊讶,只有些许恐惧。旖旎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个白莲到底是谁,对于鬼怪,很难不产生些微的恐惧。旖旎很快稳定了自己的情绪,而后发觉,依紫宵的内力,十分微弱,弱的仿佛一个刚学开始修炼内功的人般。
  “是旖旎呐。”久久笑着招呼着径直走近自己的旖旎,随行的人,没有几个不认识旖旎的,因此,无须领路和通报,就任由旖旎通过了。
  “久久,盟主之战都快开始了,你怎么还在这里闲逛?”
  “还没到七月七的啊。”久久稍微挪了挪位置,同时将身边的依紫宵挤开些许,招呼着旖旎坐下,旖旎却也不客气,微笑着屈腿在久久身旁坐下,同时开口道:“久久,我有事要问你呢。到时候盟主之争时,你会不会因为依律对残韧手下留情呢?”
  “不可以的啊,这样的事情,我不能答应依律的。我已经先答应风华了的。”久久十分认真的回答着道,旖旎松了口气,微笑着道:“那久久,你到时候把他打成重伤好吗?”
  “不知道的,如果他要杀我,又太厉害,那我就得打死他。”
  旖旎思索片刻,转而对依紫宵道:“你叫依紫宵是吧?你是不是很喜欢依律?我记得那天在山洞里,你一直望着她的眼神,分明是很喜欢她。”依紫宵头也不回,仍旧眺望着远空,轻声道:“不错。”
  “那他强占着你心爱的女人,你不恨他吗?不想报复他不想杀死他吗?”旖旎觉得自己的把握大了许多,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的话,那实在太容易煽动和引导这个男人的行动方向了。
  尤其是,女人被别人抢了去。
  依紫宵语气轻淡的道:“恨和报复是堕落的欲望。”
  旖旎顿时哑然,原本准备的说辞,却是接不下去了,旖旎根本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复。“我明白了,你只希望依律过的开心幸福就够了是吗?可是,你又知道不知道,残韧对依律一点也不好呢?他根本不喜欢依律,不过是把依律当花瓶一样摆放在身边,你难道能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人这么对待么?”
  旖旎看见依紫宵的眉头轻皱起来,心下大喜,正欲开口继续挑唆,依紫宵却轻声道:“依律喜欢的又不是我,她过的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太懂你的意思。那是她自己的事情她自己的选择,他们两个好或不好,我实在不明白,跟我该不该高兴有什么关系。”
  “是啊,有什么关系呐旖旎?我也不明白呐。”久久这时难得的插话,歪着脑袋,认真的注视着旖旎。
  旖旎的牙齿突然一痛,突然之间生出的莫名怒气,让旖旎恨的咬牙,咬痛了自己的牙,旖旎暗舒一口气,平复了心头的怒气,决定放弃了,跟这么两个怪物说这些话题,实在说不通。
  “你简直不是个男人,一点男人气概都没有。自己的女人被抢了,什么也不做,对残韧害怕的要死,是个男人都会杀了残韧,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抢回来!至少也亲手打败他,狠狠羞辱他一番,以雪自己耻辱,在江湖中扬眉吐气,你完全是个窝囊废,难怪依律不喜欢你!”


第二百三十九节
  旖旎故作愤怒的冲依紫宵一通怒骂,而后愤然转身自顾离去,这是旖旎想到的最后办法,激将,倘若仍旧无效,那实在是莫可奈何了。
  依紫宵很专著的凝视着旖旎离去的背影,直到旖旎的身形彻底在人群中消失,才收回目光,转而注视着久久,轻声开口道:“她真莫名其妙,说着说着就发火了。心这么不静,对修炼很不利的。”
  “是很莫名其妙呐,旖旎脾气是很怪的呐。”久久说着,朝原本旖旎坐着的方向微微挪过去些许,又将身侧已开始眺望远空发着呆的依紫宵拉近过来,这个位置久久觉得坐着最舒服,刚才见是旖旎,稍微让出来些许,如今旖旎走了,自然得重新占据着。
  湖泊边,重新恢复了宁静,灵鹫宫门下弟子本不爱喧哗,久久是个喜欢安静的人,至少在门下弟子眼里是如此,跟随久久外出,自然也就变的比平时更安静了。
  旖旎无奈的身影,朝着华山派方向,前进着。
  旖旎出现在华山派,残韧面前时,红着眼眶,残韧显得很高兴,或许是为旖旎的相认,或许是旖旎的一番说辞消弭了残韧心中的隔膜。“妈妈她,可好?凭她的武功决计不会出事,她为何不肯见我?”
  旖旎轻声道:“哥哥,母亲不知在忙着些什么,这些日子,只寻过我三次,仅仅告诉了我身世,让我来寻你,说是忙完最后一件事后,就会来寻我们。”残韧沉默,半响后开口道:“倒也没便宜了那狗皇帝,他最后死在风流手上,一定不会好过。倘若还有谁曾经对不起我们一家人,妈妈该告诉我们的,相信我们多少能帮着做些什么。”
  “我也是这么想,可是妈妈在做的事情似乎很困难,仿佛怕把我们带进危险一般,怎么也不肯透漏。实在不明白,着天地间,还有谁能给妈妈这般大的压力,何况还有义母风华跟妈妈联手。”
  残韧思索片刻,沉声道:“这些事情不必多想了,如果确实有需要,自会告诉我们兄妹,马上就是武林盟主的选举之日了,我也需要专心备战,飞月倘若成功夺得盟主之位,无论妈妈要做什么,也有一个强大的后盾。”
  旖旎满脸微笑的点头应着,似乎极为赞同残韧的想法。
  华山派,很快接受了旖旎的出现,无论从哪方面说,旖旎都实在是一个好女孩,待人亲切且有礼貌,极懂得讨人欢心,对残韧这个哥哥更是沾的紧,极少离开左右。
  连最讨厌旖旎的依律,心下也逐渐对旖旎完全释怀,变的打心里对旖旎尊敬起来,残韧依律的主子,旖旎是残韧的妹妹,遵从旖旎的吩咐,是依律必须做到的事情。
  区别仅仅是,十日之前遵从的并不开心,十日后再没有心怀负面情绪。
  ……
  依紫宵实在觉得风华是一个神出鬼没的人,总会突然出现在自己和久久身边,无论久久身处何地,风华总能轻易找着。是因为风华对久久太了解,还是风华从没有忽视过久久的行踪呢?
  这无从知晓。
  风华这次来,给久久带了礼物,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一些五颜六色的糖果而已,久久连谢谢都没有说,就笑着尽数‘夺’了过来。久久抱着一包糖果,略作思索后,侧和脸朝依紫宵问道:“你想吃吗?喜欢吃吗?”
  依紫宵认真的想了想后开口道:“不想,也不喜欢吃。”
  久久笑着道:“那就不给你吃了,我也觉得给你吃挺浪费的。”风华微笑着在久久身旁坐下,微笑着道:“我没有见过胃口比你更单一的人了,十几年了,爱吃的东西从没有变过。自然是不断在改变的,万物本也是,你实在不属于自然世界,永远不会变的人,实在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风华语气中满是唏嘘,似乎为着什么事有感而发。
  久久自顾吃着倘,长长的睫毛眨动着,在笑着,注意力十分专著的紧盯着手里捧着的那包糖果,那神态,实在像个得到心爱之物的小孩子,倘若久久其实是懂得开心的话。
  久久抓起一颗糖,凝视片刻,笑着喂至风华唇边,风华没有丝毫犹豫,张开冲唇吃进嘴里。“市井街巷中的东西,就是这样,总会一不小心揉进些本不该出现的东西。”风华轻声说着。
  久久笑着道:“是呐,那颗糖里多了只小飞虫呐。”
  风华神色没有丝毫异样,轻轻将碎了的糖咽进肚子里。倘若这种事情习以为常了,也就不怎么在乎了。“快到盟主选举赛事了,久久,到时候,你迟到半个时辰再去吧,或者,干脆不去也可以。”风华轻声说着。
  “那不争夺盟主之位了吗?”
  “无所谓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如果你想去看别人打架,就晚些去看,如果不想,就干脆别去了。到时候带上这纸上列了名字的门下弟子们,去老地方寻我。”风华说着将一叠纸递至久久手上。
  “可是我跟依紫宵说好了要去看打架的哪,还答应旖旎把残韧打成重伤的。”
  “那好办,回头我给你准备一顶假发吧,你再换身别的颜色的衣赏,依紫宵也稍微易易容,换件衣裳,就你们两人混在人群里看热闹好了。谁也认不出你。”风华微笑着提出建议,久久认真的道:“可是我的头发不是很好看吗?为什么要带假发呐?”
  “是很好看,只是为了让别人认不出你们啊。”
  “喔。”
  风华轻手将久久拥在怀中,待得久久终于将一包糖果吃罢了,才凑近久久,在久久的脸庞亲吻一口,自顾起身离去。依紫宵轻声道:“他对你,很像我在南风国见过的,母亲对待自己的女儿。”
  久久笑着道:“我是风华的女儿啊。”
  “那你怎么一直叫她名字而不叫他妈妈?”依紫宵轻声问着道,久久笑着道:“风华以前问我,叫妈妈好听还是叫她风华好听点,我说风华好听的,她说我觉得好听就叫她风华。”
  “挺有道理。”
  ……
  一扇扇门被推开,再被关闭,门,本就是为关闭和打开而存在的。这一扇扇的门的此刻主人,关闭了这门后,还会再回来开启它吗?会的,要进去,当然要打开这门,除非,不会再回来的。
  残韧的院门,也终于被关闭,几千余整装待发的华山派弟子见着跟残韧并肩而至的飞月,齐声问好。个个斗志昂扬,对这此前往灵鹫宫之行,充满信心。为何是去灵鹫宫?因为每一界的盟主选举赛,都是在上任门派附近举行的。
  “出发!”
  应声,如炸雷般响起。
  ……
  灵鹫宫山脚偏南七十里大片范围内,此刻聚满了人,各派直接带领而至的弟子其实并不太多,每个门派都在五千人之内,但盟主选举赛事,极少是禁止他人前往观赛的。
  说是选举,其实在江湖中武林盟主没有几任不是凭实力夺得,所谓德高望重,似乎总是占据着旁人无可攀比的名声,却总是跟实际权利无缘。因此,所谓的选举,根本不过是实力的比拼,比斗而已。
  帮派其实也是可以参与的,不过极少有帮派能真正入围,历来都是五派之间的争夺而已。但这一界很是不同,因为出了个黑色天堂,江湖中很多人都认为,黑色风暴极有可能夺得盟主之位。
  因此,江湖帮派中人今天的参与率,却是相对高了不少。
  五色掉边门派,各色代表帮派的旗帜迎风飘扬,会场闹热非凡。紫宵剑派真上座于南背靠南方比武场边,紫宵剑派上下,人人自信十足,对于武功,华山,少林,黑色风暴座落的位置,几乎看也不看。
  仅仅是,不时扫视着灵鹫宫方向,搜寻着久久的身影。在紫宵剑派大多数人心里,唯一能成为本派大敌的,只有灵鹫宫而已。
  大会尚未正式开始,天彩神色极是焦急,四天前,随行在久久身边一众人突然失去了久久和依紫宵的行踪,至今没有消息。今日的大会,本该是由久久主持的。
  “你饿吗?”久久没顿吃的东西并不多,但依紫宵早已知道,久久一天吃的顿次却比平常人多不少,别人一天三顿,久久一天得吃七顿。只是,今天似乎饿的太快了点,依紫宵抬头,估算着时辰。
  轻声道:“才吃完饭一个多时辰,你又要吃了吗?”
  久久居高临下的注视着真上面前桌上陈放的一堆果子,眼也不眨的轻声道:“我不饿啊,不过,那果子很好的。”依紫宵语气轻淡的道:“那是紫宵剑派的场地,她是紫宵剑派的真上。”
  久久什么也没说,挽着依紫宵,从建筑物顶跃落地面,从拥挤的人群径直朝着真上坐着的位置,挤去。
  久久一头黑发,大部分头发束在后面,平日从不换色的衣裳,今天已换成了红色。实在很难让人注意到她到底是谁,无法无天从来只穿黑色,最容易辨认的,是那一头怪异的银黑长发。
  相比久久,依紫宵就太惹眼了。依紫宵套上了一件紫袍,强化麒麟,是风华的主意,皮肤颜色变黑了许多,本来这样就已经够了。偏偏久久还给依紫宵戴上了一个眼罩,独眼瞎子才戴的那种。
  一个身着强化麒麟装的独眼龙,确实太异于寻常。


第二百四十节
  因此,穿越拥挤人群的过程中,几乎两人所过之处旁边的人,没有不将久久和依紫宵打量一番的。
  但两人仍旧非常顺利的挤过人群,进了紫宵剑派整理站列着的场地,到了这里也就不拥挤了,没有人询问两人是谁,会场各派中彼此认识的高手穿梭于彼此场地打招呼闲谈的,实在太多了。
  久久探手取了两枚真上面前的果子,而后挽着依紫宵在真上身旁的空位坐下,久久觉得有点挤,挪动着将真上朝椅子最边侧狠狠挤将过去。真上本是闭着双眼,自顾养神着的。
  此时已然睁开双眼,神色平静的凝视着久久,久久朝真上笑笑,一口朝手上的果子咬将下去,继而侧过脸,望着身旁的依紫宵开口问道:“你怎么不吃呐?”
  “我不饿。”
  “那给我吃。”久久说着一把将依紫宵手里的果子夺过,自顾吃着。
  真上的视线从久久脸上移到依紫宵处,依紫宵自顾眺望着远空,似乎全没兴趣打量真上。“是你?你竟然还没死?真是不可思议,为何而来?想寻我报仇?”真上如连珠炮一般,炸出一堆问题。
  “久久说来看热闹,就来了。”
  “久久不懂事,很容易被人骗,你太过分了,即使想接近我,也不该利用她。”真上显出几分难以压抑的怒气,“我没有。”依紫宵语气平静的说着,极是无力的辩解。
  真上神色突然一松,轻声道:“看来是我误会你了,你功力尽失,不可能如此愚蠢以这种状态试图寻我报仇。久久,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真上转而望着久久,轻声开口询问着,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带着些许严厉。
  久久笑着道:“他老是不肯喜欢我啊,风华说多跟他呆在一起,慢慢他就会喜欢我了的,我就天天跟他在一起。姐姐,紫灵果还有没有的呐,我还想吃的。”
  “她是你姐姐?”
  “是啊。”
  “亲生姐姐?”
  “是啊,风华是这么说的。”
  依紫宵闻言不再说话,自顾转头眺望着远空,真上轻声吩咐着身后立于较远处的门下弟子几句,片刻后两盘紫灵果端至,久久自顾吃着。真上凝视着依紫宵半响,语气极是严肃的道:“我警告你,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骗的久久想让你喜欢她,但你若敢利用加害久久,我绝不会放过你!”
  “你也挺莫名其妙的。”依紫宵语气轻淡的开口道,久久笑着道:“是呐,姐姐她脾气很怪的,是挺莫名其妙的呐。”正此时,天彩只身上了擂台,运功高声致上开场词,原本喧哗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谁都知道,盟主争夺战,算是开始了。
  真上低声道:“久久,赶快离开这里,母亲不是告诉你过你,即使来也得藏着躲着吗?你怎么突然变的这么不听话了。”久久笑着指了指自己头发和身上的衣裳道:“他们认不出我了的,你看,我易化妆了的。”
  “不许胡闹!赶快离开,你这样子骗骗无心人倒可以,能瞒的过灵鹫宫人的注意吗?”真上正说着,致词完毕下了擂台的天彩,已然朝真上行至,真上叹着气道:“你就会捣乱。一会你必须弃权,不管门下弟子怎么劝,都不能改变主意,听见了么?”
  “喔。”
  说话间,天彩已然行至,礼貌的道:“天彩参见紫宵掌门真上,原来掌门真上竟跟本门宫主是认识的,实在出人意料。宫主,比赛已然开始了。”久久应着一把将头上的假发拽落甩在一旁,端起桌上还没吃完的一盘紫灵果,一手挽着依紫宵跟着天彩朝灵鹫宫场地行去。
  依紫宵正欲拽了戴着的眼罩,却被久久出言阻止着道:“他们只认出了我,没有认出你的,你还要保持伪装,我们才没有完全伪装失败的呐。”依紫宵闻言,只得停了下动作。
  “宫主,按找往年规矩,本门应该首先上台接受第一场挑战。”天彩轻声提醒着久久,久久笑着道:“本门放弃盟主争夺战,你去宣布。”天彩稳言又惊又急的道:“宫主!为什么?怎能如此胡来,盟主之位对本门影响至关重大,怎能不战放弃!”
  “快去宣布啊,本门弃权。”
  天彩急声道:“宫主!请三思,本门上下都盼着这一天到来,江湖中除了风华宫主外还有谁是宫主之敌,这盟主之位完全就是宫主囊中物,即使风华宫主,也绝不会赞成宫主这个决定……”
  久久抬头,轻轻抬起右手,右手指上那枚掌门指环,流动着红色光泽,久久学着风华的严肃语气开口道:“去宣布,本门弃权。”天彩见状,心在再不愿意,终究也不敢再说什么,无精打采的道:“弟子遵命。”
  “本门宫主自认年轻尚轻,江湖阅历也是不足,更不适合担当盟主之位,除了一身武功能傲绝江湖之外,其它的实在太欠磨砺,因此决定放弃盟主之位的争夺,让于真正有能力担任盟主之职的前辈们……”
  嘘声大作,天彩神色不变,纵使弃权,天彩也不愿意落了门派威名,嘴里的话却是说的猖狂。在天彩眼里,就是送给了别派盟主之位,久久的武功本就傲绝江湖,这么说丝毫不为过,若有哪派高手不服,想因此挑战久久,天彩欢迎的很,还高兴的很!
  “什么灵鹫宫,不过如此。风华之后,灵鹫宫连一战的胆量都没有,真是可笑之极,还敢口出狂言说什么让,有本事就站出来比试,光逞口舌之快谁不会?在下还敢胡言自己是江湖第一高手呢!哈哈哈……”
  类似的讥笑和攻击叫喊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的响起,灵鹫宫一众全然不知道发生何事的弟子,个个气白了脸,更有许多人忍不住运功叫骂起来。天彩运功冷声道:“本门宫主弃权的理由,我已经说的十分清楚,至于本门宫主的武功,若有谁不服,不怕死的尽可在大会后来挑战,不过,有没有资格让宫主出手,最好先称称自己的斤两!”
  冷哼声,竟将喧嚷的对骂声完全压下,一个男子大步而出,上了擂台,许多人都认识此人,即使不认识的,也很快知道此人是谁,江湖中不知道金大爷是谁的人,实在不多。
  “盟主选举赛向来的开场规矩都是由上一任盟主门派或帮派执掌人接第个挑战者,虽然今天灵鹫宫选择弃权,但这规矩就这么变了可不好。不若就由金某领教领教贵派掌门人的武功,来一场友谊赛,一来圆了规矩,二来也为大会制造点气氛。”
  金大爷这番挺身而出,顿时赢得阵阵叫好声,喝彩声。江湖中不少人都知道,无法无天曾经在金大爷手上吃过亏,江湖没有因此怀疑无法无天的实力,却因此认为金大爷这些年的武功进展极大,在万人高手榜的排名,实际上远不止过去那个数字。
  天彩语含讽刺的道:“哟,金大爷莫非这次也打算问鼎盟主之位了?那可真是让人意外,小猫小狗都敢打盟主之位的主意,什么时候这盟主之位便的这么让人小窥了?”
  金大爷闻言脸色一白,眼神充满怨毒,却很快恢复如常,沉声道:“金某自然不敢对盟主之位报有非分之想,不过是想调节调节大会气氛而已。况且,自上次跟贵派宫主切磋之后,也有些年头了,不过是想看看贵派宫主如今武功又达到何等境界而已。”
  擂台周遭一片喝彩声响起。
  飞月神色惊疑的轻声道:“残韧,莫非这金大爷也因为那次的变故突飞猛进?这种场合,从来不是金大爷这种江湖排名所能期望的,天彩的话虽然恶毒了些,不过在这种比斗场合,倒也符合事实。比之问鼎盟主的各派顶尖高手而言,金大爷实在不过是个小猫小狗而已。”
  残韧沉声道:“很难说,该是如此。否则以他出道的时日,不可能如此没有自知之明。不必费心猜测,看下去就是了。”
  “别人是挑战你,我怎能上台,别人会说我们二打一。”久久试图拽着依紫宵一起上擂台,依紫宵出言打消久久的念头,久久闻言轻声道:“那你不可以逃跑的,风华说了,如果不把你看紧点,让你跑了,你就不会喜欢我了的呐。”
  “我不跑。”
  “好。”久久松开挽着依紫宵的手臂,天彩连忙道:“宫主请放心教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狗,弟子定会看牢他,决计不会让他逃跑离去。”久久已然飘上了擂台,依紫宵无聊的坐下,抓起盘子中最后一颗紫灵果,就要朝嘴里喂。
  久久上了擂台,正巧回头张望一眼,正见着依紫宵在吃着紫灵果,就想下台阻止,那是最后一颗了。金大爷此时沉声道:“一别数年,没想到今天又有机会战上一场,宫主毕竟是后辈,就由你先出招吧!”
  久久只得先将紫灵果的事情丢到一旁,上了擂台,要分出胜负才能下去,久久是知道的,况且,金大爷散发的杀气,已经完全吸引了久久的注意力。擂台周遭,不少看热闹的江湖人齐声呐喊替金大爷助威着。
  “金大爷,加油!”
  久久的眼神瞬间从清明变作迷离,下一瞬间变作空洞,而后旋身,下一瞬间,已然跨跃数丈出现在金大爷面前,久久柔若无骨的手扫上金大爷心脏位置,金大爷身体抛飞而起,朝着擂台外激飞。
  久久眼神恢复清明,匆匆朝正在啃着紫灵果的依紫宵奔去。
  一道血柱,从金大爷心脏位置喷溅射出老高,而后,金大爷整个身体爆炸开来,化作漫天血水。原本正呐喊助威着兴致高亢的江湖人,鸦雀无声。
  久久一把抓住了依紫宵的手,笑着道:“你刚才说过的,你不饿,所以你不能吃的,这是我的呐。”久久说着一把从依紫宵手里夺过啃了两口的紫灵果,咬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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