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心绪本难理




第一百五十一节
  依律咬牙,迎上,双掌疾动,跟久久瞬间纠缠在一起,连绵不绝的气劲交击声响起,依律肩头,小腹,被击中数拳,依律觉得久久似乎手下留情,否则,这几拳,本足以取了自己性命。
  依律不敢放松,疯狂催动剑意,运用全身所有可攻击的部位,以尽量快的速度攻向久久动作间的空门要害。依律脑海中突然响起久久以功法的传音话语,“你叫依律?你开心吗?很开心吗?”
  依律觉得久久问的问题很古怪,却仍旧攻势不变的同时轻声开回答道:“是,你为什么这么问?”“能告诉我,开心的滋味是怎样的吗?我很想知道,开心到底是怎样的滋味。你又到底开心到什么程度,能告诉我吗?”久久的声音再度响起。
  依律心下涌起一股怪异感受,久久的话实在太奇怪,怎会如残韧般,问这种古怪的问题?“这要自己体会,我没办法让你体会到。”久久沉默着,手上却丝毫没有放松,依律连绵不绝的攻击,却被久久完全接住,丝毫无法伤到久久。
  “可是,为什么我就是能觉得,你很开心呢?别人,我从没有这么觉得过,可是一见到你,就觉得你是很开心的,我相信你一定能让我知道开心的滋味。”久久的声音再次在依律脑海中响起。
  “你不是一直都笑的很开心吗?为什么还说不知道开心的滋味?”依律轻声问道,“就是因为体会不到,所以我才不停的笑,我见到别人开心的时候,都是这么笑的,我也这么笑,可是笑了这么多年,还是不知道什么叫开心。”
  依律心念一动,轻声道:“那你放过我家公子吧,我会想办法告诉你什么叫开心。”“为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久久的语气充满疑惑,“如果公子死了,我就不开心了,那我就无法告诉你什么叫开心。”
  久久沉默半响,又传音道:“那不可以。我答应了旖旎妹妹,那这样吧,我先杀死你,过后再救活你。这样就没有违背旖旎妹妹的请求,而你家公子,我也杀了他,以后再让他活过来!”
  依律不及开口说话,久久的攻势瞬间变快,拳脚攻击速度大幅提升,依律只觉心口一凉,全身的力气尽失,口中吐出鲜血,朝后抛飞,狠狠摔落地上。一柄细窄的利刃,刺进依律心脏,利刃力道奇大,将依律的身体钉在地面。
  旖旎大笑,那一剑,是旖旎刺出。
  本在激战的残韧,突然停下手动作,六名围攻的灵鹫宫高手见状,齐齐住手,六人没有把握拿下残韧,旖旎此时正站在依律身旁大笑,六人见残韧住手,也就不敢继续贸然出手,只是神色戒备的打量紧盯残韧。
  残韧蓦然走近依律,将钉在地上的匕首拔出,双手抱起依律,依律美丽的肉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干枯,瞬间变作一具骷髅。诡异之极,旖旎以及灵鹫宫六名高手纷纷住手。
  雪色也被这变化吓了一跳,神色惊疑的注视着残韧怀里的依律。
  依律尚未断气,剑未拔出,依律还能得以多活些时候。依律露出微笑,笑容,却不美丽。“公子,依律,要死了,公子,那次你问依律是不是喜欢你,其实是的,依律当时,骗了公子。”
  久久有些吃惊,久久没想到回发生这种变故,久久本是以特殊手法,一掌击溃依律的内力,能让依律龟息状态,让人看起来像是死了,事后再以特殊手法,就能再把依律救活。哪想到旖旎竟会如此见机的出剑,洞穿了依律心脏?
  久久有些愣呆了,依律死了,那谁能再告诉久久,开心的滋味?这么久以来,依律是唯一能让久久她是开心的人。
  残韧愣呆着,突然觉得万念俱灰,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而后,残韧回过神,觉得呼吸苦难,心里仿佛被一股巨力拉扯着,难受,非常难受。依律的意识渐渐模糊,血流的越来越多。
  艰难的轻声开口道:“公子,你喜欢律吗?如果你也喜欢律,能不能吻吻律?”残韧轻轻点头,想开口,却觉得身体在剧烈的颤抖,喉咙仿佛被什么哽着,残韧说不出话来。
  残韧只能俯低,吻上依律的嘴唇,依律笑了,“公子,律很喜欢你……公子,能把律,葬在桃花林吗,律,很想葬在那里……”依律说着,眼神中再无颜色,一只手,毫无力气的垂落在地面。
  残韧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不停的颤抖,残韧觉得很害怕,残韧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害怕,残韧脑海中,只是想着,依律死了,死了?死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依律了,身边也再也不会站着活生生的依律,依律再也不会如过去般,对着自己笑了。
  那个一见到自己露出不满意神色,就惊慌像个小兔子般的依律,死了?是的,死了,如柔可夕一般,死了。柔可夕,残韧想着,那个对自己百般依顺的妻子,总爱静静呆在自己怀里,总是温柔的凝视着自己,对自己服侍的无微不至的妻子。
  “我喜欢你的,律。”残韧终于能开口说话,尽管语气颤抖,残韧抬头,望着旖旎,旖旎原本受到依律变化的惊吓,此时见到残韧的模样,心里涌起一股强烈快意。不错,就是这种模样,旖旎要见到的,就是残韧这种模样,就是残韧此时的眼神,对自己恨之入骨的眼神,如同燃烧着火焰般的眼神。
  旖旎痛快之极,开心的大笑出声,旖旎终于等到这一刻了,终于等到残韧的这种神态和眼神了,旖旎觉得,之前所做的一切,耗费的一切力气,都是值得的。
  旖旎大笑了一阵,而后得意的笑道:“还没完呢残韧!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告诉你,保证你听了之后,会更加恨我,会更加难受,一定,难过的发疯,等我把你抓回去,折磨够了,再慢慢的告诉你,到你伤心的想死时,我再亲手了结你的性命!”
  “旖旎,我要杀了你!”残韧怒吼着,朝旖旎扑上,全身紫光剧亮,双手虚握,紫色火焰跳动着,燃烧着,一柄光剑赫然出现在手中,酒店内气温大幅下降,杀意,冲天。
  雪色,被残韧散发的杀意,骇的下意识的后退一小步。雪色十分惊讶,残韧的武功变了,使的根本不是残系剑法,根本不是紫宵剑派任何一系能完全解释的功法。雪色十分吃惊,残韧怎会有如此可怕的杀意?
  旖旎吓了一跳,六名灵鹫宫高手迅速做出反应,朝残韧扑上,深紫光剑凭空消逝,凭空再现,六名实力高强的灵鹫宫高手,惨叫不及发出一声,身体被紫色光剑斩成两截,当即毙命过去。
  旖旎从未如此接近过死亡,眼睁睁看着那深紫色的光剑朝自己身体斩至。雪色满脸惊疑之色,雪色自然认得,那是紫宵剑派罕有人会的绝技,可是,凭残韧的功力,怎可能使的出?
  旖旎没有死,光剑及身之前,久久出现在旖旎身前,光剑被久久双掌硬生夹住,紫光大盛,轰然巨响,紫黑两色内劲四散扩飞,诺大的酒店,被两人交击的内劲冲的粉碎。
  深紫光剑,弥散无踪,残韧几乎再无任何力气,残韧耗尽了内力。这一剑,残韧的内力使出,本就勉强,久久的内力远剩残韧,若非如此,又怎能接下这一剑?
  旖旎惊喜叫加,“久久姐姐,生擒了他!”久久笑着道:“不可以,我答应过你,替你杀了他。”久久说着,人已化影,朝残韧扑上,残韧内力耗尽,心中突然被一股莫名悲哀充斥,侧目注视着一侧躺着的依律尸身,干枯的如同骷髅般的尸身。
  残韧露出一微笑,对久久的攻击,毫不理会。残韧已经没有能力闪避,勉强试图闪避,也不过是徒劳之举。“久久,不要!”旖旎语气焦急无比的喊着,身形同时扑出,但旖旎怎可能快的过久久?
  久久双掌,精准的击在残韧胸膛,一阵剧光亮起,震耳暴破声紧随响起。光太亮,旖旎下意识的扭过头去。旖旎再回头时,只见到碎肉,破碎的衣衫碎布,除了依律的尸身仍旧完整静躺着外,连原本的六名死去的师姐妹,都被震成了肉碎,骨碎。
  久久面露疑惑之色,环顾四周,似乎为什么事而费解,而后又露出开心的笑容,走近依律,探掌轻按着依律的脉搏。而后将依律的尸身抱将在怀,笑着道:“她我带走了。”
  没有人说什么,旖旎失神的半跪在狼狈的地面,根本就没有注意久久在做什么。雪色自然也不会说什么,无法无天,从来都是想到什么做什么,根本不理会别人,何况一具尸体,雪色有什么理由要去跟无法无天争夺?
  久久笑着,轻哼着歌儿,缓步离去,走出一段距离,又回头笑着对旖旎道:“旖旎妹妹,我怎么觉得,你很失落,还很难过呢?”旖旎仍旧失神的半跪在地面,双手撑地,一头长发,随意的披散着,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久久的问话。
  久久等了片刻,见旖旎没有回答,抱着依律干枯的尸身,举步离去,嘴里仍旧哼着歌儿。
  “告诉我不听不看会,快乐一些,告诉我不哭不笑,会忘记一切,记忆是一支箭,它很快射进我的心里面,看不见我听不见,这是爱情的重点,看不见听不见,让思念去冬眠……”
  久久唱着歌,远去了,旖旎回过神时,只听见久久的传至的音乐急不可闻的歌声,“爱你直到心脏停止那一天……”
  “我恨你,也会直到自己心脏停止那一天吗?为什么,你死了,我仍旧不消恨意,为什么,我觉得这么失落,甚至,难受……”旖旎喃喃自语着,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轻的已经让雪色听不见。
  雪色叹了口气,悄声无息的转身退远,追击风过和飘香的霜和莲此时远远朝雪色奔至,雪色没有见到两人擒着风过和飘香。
  那说明,两人该已经死了,莲和霜,当然不会带着尸体回来。谁又有兴趣带着尸体呢?当然,那个不正常的无法无天,是个例外。雪色心下暗想。
  久久此时,正抱着依律,在奔驰,高速的奔驰……


第一百五十二节
  霜的神色有些尴尬,语气颇有些愧疚的道:“师兄,让那两人逃脱了。”雪色凝视霜片刻,沉声道:“不要欺瞒为兄。”
  霜大是尴尬,脸色意外的微微泛红,轻声道:“我把他们两人放了,我觉得他们不像是淫贼,何况即使抓回来,还是要交到灵鹫宫人手上,也就不愿耗费力气最后却让灵鹫宫的人占去便宜。”
  雪色闻言露出微笑道:“霜,是莲想放过那两人,她难得对你提出请求,你不忍拂了她意,又怕为兄心里责备于她,宁愿自己背负骂名是么?”霜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雪色知道自己猜中。
  霜实在不会是个心软的人,不过,莲也不该是。雪色有些好奇,“只是,为兄很好奇,莲师妹为何会决意放过那他们?”“不是他们。”莲神色仍旧冷淡,轻声答道。
  雪色摇头轻声道:“不够。”莲却再没有回答的意思,霜见状,轻声解释道:“风过刚才被莲追上时,第二度使出了拼命绝技。”雪色心有所悟,轻声道:“这般狠绝的刀招,对他自身的伤害程度定是超乎想象,如此短时间内二度使出,他该无法承受。”
  “是,他绝对无法承受,他自己也知道。当时他把飘香远远甩出,说了句话‘走,我定能拖住他们。’”霜接话说着,同时轻瞟了眼身旁神色冷淡的莲,眼里却止不住的现出柔色。
  雪色沉声道:“他确实跟其它淫贼不同,好了,此事不必再提。”雪色已经明白了原因,莲放过两人,并不被是风过的行为感动,仅仅是因为风过的那句话而已,当初莲和霜意外认识不久后,两人就一同在生死边缘徘徊,那时候霜就是在最危险的关头,对莲说出这么一句话。
  那时候,雪色带着的同门高手,若是晚到哪怕一瞬,霜就已经死了。莲一直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为人也极低调,那时候,霜对莲的武功根本不了解,一直追求着莲,却始终得不到理想的回应。
  霜本以为莲武功平平,霜本身骄傲,因为在门派内霜本具备值得骄傲的实力,因此霜曾在追求莲时,发誓会拼尽一切保护她,即使她不接受自己,也会保护到她至生命那刻。
  因为那句话,霜终于成功俘获到莲的心,莲没有如一般女子般感动的热泪盈眶,仅仅说,她相信霜了。直到很久之后,霜和雪色才知道,原来莲的武功那么高,甚至比霜更要高明。
  为此,霜关系极佳的好友,时常取笑霜当初的誓言,取笑霜竟然对着一个自己都打不过的女人说,要保护她。霜的武功真正大成,是在得到莲的芳心之后,莲的存在,促使霜放下过去的许多自满和骄傲,变的谦虚,变的更勤奋。
  雪色自小对霜就特别爱护,却因此让霜真正成长的时刻,远比不少人更晚,雪色很喜欢莲,觉得莲是一个很好的弟媳。因此,雪色同样对莲纵容,事实上,莲几乎没有做过需要雪色纵容包庇的事情。雪色觉得莲放过风过和飘香的理由很充足了,这就够了。
  雪色悠悠长叹,“我并没有看错,残韧他确实不是淫贼。”
  “那三个人?”霜面露疑惑的询问道,酒店的狼狈,霜早见到了。但却猜不到结果,因为没有尸体。“都死了,活着的,只有旖旎和久久。”雪色的语气饱含遗憾。
  “师兄为何如此感触?”
  “因为残韧根本连淫贼都不是。”雪色语气肯定的断言道,霜不解,“师兄说那四人并非他们,我相信,但残韧本就犯下不少事,师兄为何却说他连淫贼也不是?”
  雪色侧脸旖旎望将过去,沉默片刻后道:“淫贼不会在身边的女人死时,才进行初次表白,淫贼不会带走一个恨他的女人全部生活希望,没有一个女人会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一个淫贼身上。”
  在霜听了雪色的话将若有所思的目光投到旖旎那张惨白脸庞时,雪色已然默默转身离开。
  ……
  最近江湖上的事务不少,风华比较忙碌,但风华不会因此把自己的时间完全填充,风华总会为自己留下需要的足够独处时间,风华今天计划中的事务此刻已然全部处理完毕。
  风华微侧过脸,朝身边的旖旎望去,旖旎来了很久了,风华忙碌时,从不喜欢任何人因私事打扰自己,旖旎也不能。因此旖旎虽然来了很久,却一直静立着,没有说一句话。
  风华露出微笑,很是慈爱的微笑,轻手将旖旎拥近自己,柔声道:“旖旎,你杀死他了?”旖旎突然痛哭,毫无征兆的痛哭出声,双手紧紧环腰紧抱着风华,泪水肆意流淌滑落在风华的衣衫上。
  “义母,为什么我这般痛苦。我应该很快乐,很开心才是,我一直渴望着的愿望终于实现,我见到他痛恨我的眼神,见到他的无比痛苦,见到他粉身碎骨的死去。可是,为什么?我心里空荡荡的,一想这世上再没有这个混蛋,一想到以后,我竟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我很痛苦……”
  旖旎边哭边说着,旖旎不是个爱随意宣泄自己情绪,对着别人诉说自己心事的人,跟风华之间的感情,也没到这种深度。但这里没有碧落妃,风华是江湖中,唯一在此刻能让旖旎去宣泄情绪的人,旖旎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
  风华脸上挂着浅浅微笑,静静的听着,任由旖旎痛哭的泪水湿透自己衣衫,好一阵子待得旖旎情绪渐渐平服,方才柔声开口道:“旖旎,如果能回到过去,你还愿意恨他么?”
  旖旎听着风华的柔声询问,定定出神,半响,轻咬着红唇道:“如果能回到过去,即使他真的轻薄了我,又对我更不屑一顾百倍,我宁愿杀死他,也决计不要去恨他。本以为,愿望实现的那刻,就是对他怨恨的终结时,可是,愿望实现了,却也不知觉间,丧失了恐怕再也找不回的希望。恨一个人,太可怕,要付出的代价,大的旖旎无法承受。”
  旖旎想起母后曾经说过的话,‘如果真有一天,你有机会杀死他,最好,也不要那么做。’旖旎当时不明白为什么,旖旎觉得如今,已经懂了,旖旎却宁愿自己永远不懂。
  可是,没有如果,也无法回到过去。
  风华柔声道:“旖旎,你现在懂了。仇恨带来的快乐,只会在过程,无法释怀的仇恨,如同刻骨铭心的爱一般,只有到你自己生命结束的那刻,才会停止。”旖旎喃喃自语着道:“可是义母,为什么那么多的恩仇故事,复仇之后总是无尽的快乐和幸福?偏偏我却,如此痛苦!这好不公平,好不公平!”
  风华微笑着柔声道:“旖旎,因为你本是个聪明的孩子,因为你不是个自以为是的孩子呵。如果不想那么多,沉醉在自以为是的快乐中,复仇后,你又怎会体会到痛苦?旖旎,你的欲望,太少,你太容易满足了。注定你的心,无法被纷杂的欲望淹没,注定,无法让自己活在自以为是之中。”
  “义母,旖旎不懂。”
  风华微笑着,语气是满是爱怜的道:“活着,是根本。爱也好,恨也好,若是试图追求渴望的结果,本就是一种本心的失控,本就已丧失了自我。完美的结果,永远不是欲望的产物,欲望永远带不来。”
  旖旎似懂非懂,旖旎唯一的感受时,因和果,若当初的仇恨不是抱着达到完美愿望为目的的一直追逐至今,那么就不会今天的痛苦。旖旎只能从风华的话中,想明白这些,旖旎知道不止,只是,旖旎也知道,其它的,此时自己弄不明白,也不想去弄明白。
  旖旎只想知道一件事情。
  “义母,旖旎该怎么办?”
  是的,旖旎现在只想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办,旖旎不想一直如此这般痛苦下去。


第一百五十三节
  风华微笑着拉着旖旎挨着自己坐下,柔声道:“旖旎,义母能给你两个意见。一是逃避的办法,旖旎,你很美丽,这世界没有了残韧,你会变的更美丽,无论在江湖,还是回到朝廷,你都能轻易找到一个爱你到千依百顺的男人。”
  旖旎轻咬着红唇,思索片刻,摇着头道:“义母,旖旎一点也不想,现在更不想回皇宫,旖旎突然觉得皇宫里,很冰冷,哪怕想想,都觉得可怕。”
  “那么,你就选择面对吧。从今天开始,你要当一个合格的灵鹫宫弟子,合格的本门新星,新一代的灵鹫宫高手。我会让派内师姐带着你到江湖各地游历,你会见到许多过去见过,或没见过,因为这些事,会想到,明白到过去许多没有想过,或是不明白的事情。也许,有一天,你会寻回自我,寻会生活的希望。”
  旖旎轻咬着红唇,久久不语,好一阵子后才开口道:“义母,可是旖旎也不想,旖旎对义母说的游历一点兴趣都缺乏。”风华微笑着道:“旖旎,你要明白,你终究要选择的。哪怕义母现在任由你独自每日如同行尸走肉般晃悠,你难道能这般一直熬到生命逝去那刻么?不能,你也不会,你终究要选择。”
  旖旎仍旧无法对风华说的事情产生兴趣,但旖旎却觉得风华说的很对,自己不可能拿般晃悠到生命离去,既然终究要做出选择,不如现在就去决定。旖旎轻声道:“旖旎明白了,旖旎听从义母安排。”
  风华微笑着道:“旖旎,记住,这才是坚强!”
  ……
  久久在奔驰,极快的奔驰,边唱着歌,边飞快的奔驰着。久久已经奔驰了很久,奔驰出了很远的距离,这很无奈,久久想去的地方,非常远,久久不得不如此快速不停的奔驰。
  久久要做的事情很急,久久无法不尽可能快的,不休息的,奔驰。
  有什么事情是如此急切的?救人,救一个未死将死之人,算不算是一件不得不急切的事情?对于久久而言,这是一件急切的事情。
  久久要救的是怀里形如骷髅的依律,依律心脏位置还插了一柄窄薄的短刃,心脏被一柄剑插中,是不可能活的,尤其这柄剑若是已经插进这个位置,足有大半日之久时,更不可能活。
  不过,总有很多,让人惊异的变故。依律偏偏,就是创造这种惊异变故的人,心脏被插剑刺入,当然活不了,但是,倘若剑没有刺中心脏的话,那却未必会死了。
  剑确实刺进了心脏位置,但也确实没有刺进依律心脏,因为依律的心脏,不在左边。
  依律没有死,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活着,只是,中了久久的特殊手法,进入龟息状态,若非旖旎的那一剑,原本依律会瞬间进入龟息状态,根本不会有那垂死般的一幕发生。
  依律还活着,当然只有久久知道,因为当时,只有久久会这种手法,也只有久久察觉。
  久久要带依律去寻江湖中最负盛名的几大名医,毕竟依律伤的太重,血流失的太多。江湖中有三大圣医,都被传闻,几乎具备起死回生的本事,起死回生,当然是种夸张。
  只是,大多数其它名医治不好的疑难之症,在他们手上,却能轻松治疗,这本就可说是种起死回生的本事,因为若没有他们,得了这些症状的人,本就等同是具尸体。
  可惜,江湖中的圣医,活着的,都有些怪脾气。
  事实上,这并不是他们的错,若非他们的怪脾气,他们又怎能活如此之久?品德高尚的圣医,江湖中有过不少,其中一半被人杀死,另外近半,活活累死,还有一些,穷死,当然,并非穷困的饿死了去,而是穷的放弃了成为医生。
  品德高尚的圣医,实在很难不穷。圣医不是神仙,总会遇到实在无力医治的病症或是伤势,因为他们品德高尚,让人景仰,同时也就没有人惧怕他们,因为他们品德高尚,因此,他们从不收取过多的酬劳,甚至,不收取任何酬劳,他们很难富裕。因为他们品德高尚,也就不会拒绝救治病人,所以不乏活活劳累而死的圣医。
  江湖中活的久的圣医,几乎都有怪脾气,怪规矩,几乎都没有真正无亏天地良心的高尚品德。
  金圣医,为人治病,所收取的酬劳,向来极贵,有多贵?贵至绝大多数人都无法负担的地步,哪怕差了一文钱,金圣医也决计不会出手救治。但是,金圣医,却很有钱,有钱到让江湖中不少富豪都乍舌的地步。
  江湖人都知道,金圣医很多年前已替自己买了身后事,每一年,都会陆续的花大笔金钱,给江湖中的大门派,替自己买一个身后事。倘若有一天金圣医死了,那么金圣医不断增添的可能是杀死自己的名单上的那些人,全部都会死。
  所以,金圣医活到了现在,实在没有多少江湖中人敢杀他,敢杀他的人,没有杀他的必要,因为这些人,承担得起治病的钱,只要付的起钱,无论那人声名如何,金圣医都会出手救治。
  江湖中有多少人恨金圣医,几乎就有多少人希望金圣医活的久一些,至少要活的比自己久。
  杀圣医,为人治病收取的酬劳也不能算是便宜,但是,大多数江湖人,都还是能承担的。但是,凡是上门希望得到救治的人,必须立下一字据,一旦伤好之后,要无条件的为之做三件事。
  这些字据,杀圣医都会寄存在江湖几大门派处,他日一旦有人违约,即成了背弃道义的无耻之辈,名门大派的弟子,自然会受到门派的严厉处罚。其它人,也罕有人敢违约,因为若是这般,会有人去追杀,其它曾经立下约定的正道中人会去追杀。
  杀圣医也活的很好,同样没有太多人敢动他。
  佛圣医,也活的很不错。佛圣医,其实没有什么怪脾气,只是为人固执了点,固执到什么程度?就是从不救治任何声名不佳之辈,佛圣医这样的医生,本来是不该活到现在的。
  可是,实在没有多少人杀得了他,甚至没有多少人有杀他的动机和理由。因为能见到他的人就不多,佛圣医,是少林派现任掌门人的师叔,在少林派内,极具威望,罕有下山的时候,江湖中有多少人,能冲进少林派内杀人?
  一个连面都难见到的圣医,又有多少人恨他?实在没有多少。
  久久并非很有钱,久久这么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很多钱?久久生活上也根本不奢侈,久久在门派内的地位很高,尽管不理会门派事务,但门派一直会定期存上一笔绝不算少的银子在钱庄,供久久日常所需。
  但是凭这些钱,绝对请不动金圣医。但久久第一个找上门的,却是金圣医。


第一百五十四节
  金圣医,其实是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却又一直单身的女人。
  久久跃过金圣医府邸的围墙,轻松抓过一名府邸下人,迫问到金圣医此刻所在的位置,久久推开了金圣医的房门。金圣医抬头,冷眼打量了久久片刻,轻叹口气,缓缓摇头,金圣医能肯定,眼前的女子,根本付不起诊金。
  “要救你怀里的活死人,两百万两白银。”金圣医语气冷淡的开口道,这是个骇人的数字,久久笑着开口道:“我没有这么多钱,我只有这么多。”久久说着,单手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十数张,每张都是千两面额。
  已经不少了,只是相比金圣医的报价而言,却只能让人叹息。
  “那你就去想办法弄钱,在这女人还没气绝前,只要凑足两百万两白银,我都能把她治好。”金圣医仍旧语气冷淡的道,久久笑着摇头道:“那时候她已经死了,而且,我凑不到这么多钱。”
  “那就从这里滚出去。”金圣医语气一寒,下达驱逐令。
  久久身形一闪,点了金圣医的穴道。“你以为用我的命威胁我就能迫我就范?很多人都这么做过,却没有一个成功过。甚至曾经有一群男人,对我任意欺凌,我也没有屈服,他们后来的下场,很悲惨。”
  金圣医的语气,说不出的讽刺。
  久久毫不在意,仍旧开心的笑着,开口道:“我不是要迫你救他,而是想跟你学习,看怎么才能救她,学会了后,我自己救。”金圣医很想笑,也确实大笑了出声,这实在是非常荒谬的事情,金圣医笑了一阵,突然止声道:“你是不是白痴?”
  久久的话,实在是只有白痴才能说得出口,救都不肯救,又怎可能愿意教授久久如何救治?实在,荒谬的离谱。
  久久没有回答,轻手将依律在房内床塌上小心平放,而后双手探上金圣医的胸膛,将金圣医的衣衫脱尽,双手分别轻按金圣医胸口。“你这个疯子,你想干什么?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金圣医有些惊慌,根本不懂久久想做什么,但是金圣医却知道,一定不会是什么对自己有利的事情,未知的危险,总是最可怕的。
  久久笑着,回头朝床塌上的依律注视片刻,探手硬生从木柜上拆下一条细窄的木片,木片,被刺入金圣医右胸口,透胸而过。
  久久笑着,而后坐下,开口道:“她这么流血流了六个多时辰,你的穴道也被我制住,等你也失血六个多时辰后,你再告诉我该怎么救你,这样我就能学会了。”
  “疯子!”金圣医此时明白了久久的用意,不由愤声痛骂出声,久久却不回答,身体极有节奏的自顾扭动,嘴里轻唱着歌,不朝金圣医望去一眼。金圣医有些慌张,倘若久久出言要挟,金圣医反而不这般害怕。
  但是久久没有,久久似乎真的打算要等六个多时辰后,才开口。疯子,金圣医突然认识到,这女人确实不正常。金圣医不怕遇到恶人,不怕遇到苦苦哀求的人,这两种人都很好对付,因为他们的感情和思维始终有无法摆脱的常规弱点,金圣医自有办法应对。
  可是,面对一个疯子,该怎么办?
  这感觉很怪异,久久没有杀了金圣医的举动,金圣医的生死完全在自己掌握中,只要金圣医愿意,就能救治自己,当然,若是想死,也可以就这么等血流干。
  “六个多时辰后,那活死人早已死了,你的打算根本无法实现!”金圣医决定寻找突破口,绝不能这般耗下去,绝不能让这个疯子掌握主动。“不会,我使了龟息大法,现在她不身体平静的躺着,伤口也已暂时凝固,只要不移动,哪怕身体内只剩很少的血液,也能支撑一些时候的。”久久语气中没有丝毫担忧,没有紧张,脸上仍旧挂着,欢欣的笑容,唱的歌,仍旧拿般投入。
  金圣医,突然想到一个人,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人。金圣医这才注意到,久久有着一头银黑色的怪异头发,“你是无法无天?”久久中断歌声,笑着道:“我有这个外号,虽然不是我自己取的,但是听起来,挺好听。”久久说罢,又自顾全神投入的唱歌。
  金圣医的意志,终于开始动摇。关于无法无天的江湖传闻,不少。金圣医相信,无法无天绝对不是个正常人,人能跟疯子较劲么?不能,也不会,只有疯子才会跟疯子较劲,当然,还有傻子也会。
  金圣医不是疯子,也不是傻子。
  “我可以教你,但是你必须当我记名弟子,有空能来找我,我会传授你医道。”金圣医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久久想了想,笑着道:“可是我没有学费给你,我只有刚才那些银子。”
  “我治病一定要收钱,但是收徒弟却不需要收钱。”金圣医打消了久久的疑虑,金圣医只能如此,规矩,是断不能破的,破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那规矩也就不是规矩了。
  可是,金圣医更不想跟久久耗下去,不可能耗得过一个疯子。金圣医只能收久久为记名弟子,教授自己弟子医道,天经地义。久久一口答应,久久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救治依律远比久久想象的容易,但耗费的成本,却不低。确实不是久久那点身家所能支撑的,因为需要活人的鲜血,还需要漂亮女人的鲜血,因为依律是个漂亮的女人,久久是这么认为的。
  尽管此时的依律,绝对跟漂亮沾不上边。
  金圣医,出了五万两白银,很快,就有本地的恶徒抓着五名漂亮的女人来,五名女人都被蒙着双眼,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水蛭,附在五名漂亮女人的手臂,大腿上,女人试图惊恐喊叫,却被点了哑穴。很简单的,将鲜血转移到金圣医身上,久久照着做,不多久后,依律流失的血液已经得到补充。
  五位女人,脸色却是变的苍白,金圣医分别将五张万两银票塞进五个女人怀里,而后冷声道:“你们不过失血过多,只需要回去休息一段时候,自然能恢复。用这么点代价,赚到一万两白银,值得了。今天的事情,不可告之任何人,否则,会死。”
  依律伤口的剑,被拔出,伤口被久久不太熟练的处理手法,上药处理好了,久久感到很满意,金圣医却不感到满意,因为这是一笔亏本买卖。
  “静养三日后,便可行动自如,五日后,伤口便能完全复原。不过,久久,以后你不时要到这里来一趟,我授你医道。”金圣医冷着脸道,“为什么?难道你真想收我为徒?”久久笑着问。
  “如果就这么走了再不来,被江湖中人知晓,定会认为我是被你以什么手段胁迫就范。所以,你有空必须来,当然,你毕竟是我记名弟子,虽然并没有兴趣把一个疯子教授成为我的传人,但也会认真传授你本事。”金圣医语气中丝毫不客气的说着。
  末了,又补充着道:“你放心,路费,由我负担。你实在,是我所听说和见过的高手中,最穷,最没钱的那个了。我实在很费解,怎么会有像你这么穷的高手?”
  久久没有搭话,自顾满脸欢欣笑容的轻歌,坐在床塌边,依律身边。
  ……
  高峰之颠,被冰雪完全覆盖。此时,却被深紫亮光,照耀着。
  高峰之颠,有人,两个人。


第一百五十五节
  一个是男人,一个是性别不明的人,之所以性别不明,因为这个人全身被青色披袍罩着,低垂着头,甚至连下巴都让人看不见。
  两人身旁,还有一柄虚空飞舞的剑,一柄混体通紫的剑。
  “你死了。”说话的不是残韧,也不是那个性别不明的人,而是一旁的紫剑,是剑在说话。残韧眼神透出愤恨情绪,咬牙切齿的,闻言恨声道:“不!北落紫宵,这不公平!我辛苦修炼几千年的力量,完全无法使用,否则,凭那些人又怎能杀得了我?”
  “不与这个身体的意识波完全融合为一体,你离不开这里,你想离开,只能这么做。既然已跟这个身体融合,你过去的力量,也就不再是你的。选择,总是要付出代价。你死了,你失败了。”剑语气冷淡的说着。
  “不!我没有失败,我还没死,我没有!你救了我。”
  “你本来已经死了,我本来也不能更不会救你。只是,你的运气太好。你认识它吗?它需要别人帮助,偏偏,最可能帮助它的人,是你,所以,我才救你。你本来已经死了,现在的你,是一次重生,重生需要付出代价,你之所以能多一条命,是因为它需要你帮助,你必须帮助它。”剑说着,残韧却露出疑惑之色,神情突然一变道,几乎是跳起来般喊着:
  “你不是北落紫宵!你为什么装成北落紫宵来骗我?”
  剑笑了出声,声音跟片刻前,全然不同,变成女人的声音,极是动听悦耳的女人声音。“咦?被你发现了哩,你怎么发现的咧?我装的不像吗?”残韧笑了,一屁股坐在冰雪地面上,横了剑一眼,微笑着道:“说话方式不像。”
  顿了顿又道:“我还觉得奇怪,北落紫宵怎会来救我呢,原来是你。是你就不奇怪了。”“那当然哩!我心地很善良咧。”剑说着,语气中满是开心的笑意,残韧却立马接话着道:“因为你够无聊,只要闲着,做出什么事都是理所当然的,会来救我也很理所当然。”
  “不许你学北落紫宵说话!”
  残韧闭上嘴巴,沉默半响后扫了眼一侧看不见脸的人,这人始终没有开过开,始终没有说过半个字,如同一块石头般。“它是真武剑吗?”残韧的话刚罢,一阵剑鸣音经久不绝,响彻云霄。
  却是从那神秘人身上所发出,残韧顿时知道,自己猜对了。
  “是哩!我救了你,你要帮它忙喔。”紫剑开口说着,声音说不出的好听,残韧点头道:“行!只是,它的力量怎么如此弱?连意识波都几乎完全溃散,是被谁打的?”残韧确实觉得很奇怪,能把真武剑打成这般模样,还真没几个人,而这几个人,都不会打它。
  紫剑身上光亮变的剧烈,闪烁片刻后,突然开口道:“我要走了哩!让它跟你说。”紫剑说罢,一闪没了踪影,残韧对紫剑的突然离开,丝毫不感诧异,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十之八九便是南极飘渺这会又去了北边,只要南极飘渺去了北边,紫剑无论在做什么都会立即赶回去,紫剑绝对不要让南极飘渺跟北落紫宵单独呆在一块,在他们单独相对时去横插一脚,对紫剑而言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剑鸣音持续从真武剑身上发出,那是在传递信息,残韧听的懂。
  二十一年前,真武剑遭遇到真在魔刀意识,原本该是消逝了的魔刀,竟不知何时苏醒过来。真武剑遇到魔刀时,魔刀正在吞噬一批无辜江湖高手的意识,魔刀需要用这种手段迅速恢复自身的力量。
  真武剑碰到了,当然阻止,魔刀当然不会惧怕真武剑,更不会听从真武剑的劝阻。于是,就打了起来。魔刀仍旧是那可怕的魔刀,这一场架,打了一年,原本不需要打那么久,魔刀的力量毕竟没有恢复完整,但是,真武剑从不杀,而魔刀又根本不受真武剑的感化。
  真武剑既然不杀,也就根本没生出摧毁魔刀意识的念头,相反,魔刀却想吞噬了真武剑的意识,所以,这场架,足足打了一年。魔刀彻底没了攻击力,真武剑却也力量耗尽,意识波更是空前孱弱。
  最后,北落紫衫出现,带走了魔刀,这事,才算告了结。否则,两人仍旧会迅速恢复力量,再继续永无止境的打下去。原本如此也就罢了,偏偏,北落紫衫剑带着魔刀离开不久后,有一个女人,出现在真武剑面前。
  一个江湖人,真武剑从没见过也不认识的江湖人。
  那女人,还抱着一个婴儿,见到真武剑后眼睛一亮,随即施展了一套功法,上古时期神话传说所创的功法之一,移功大法和移神大法。这两套功法,修炼到一定程度后,能将外在他人的功力进行转嫁,当然,不是转嫁给自己,因为所是受功者是自身,往往会导致自身本来拥有的力量完全消失。
  而移神大法,能将另一个强大的意识如同功法一般移嫁到另一者身上,与另一者自身的意识进行融会,通过这种方式,让另一者的意识凭空变强。真武剑当时,处于最孱弱的状态,竟被那女人成功将部分本源意识和本源能量转移到那女人怀里的婴儿身上。
  若非真武剑本身的意识修为实在太强横,那女人只转移了些许,就被意识自然反噬重创,真武剑此刻,根本就不存在了。
  残韧听罢了真武剑的叙述,不解问道:“难道,你要让我帮你夺回来?”剑鸣音起,真武剑说不,若是强行取会,当时受功的婴儿必死无疑,真武剑需要残韧帮助,是希望找到当时受功的那婴儿,若那婴儿是个不可教化之人,那便废去武功。
  否则,凭借那部分本源意识和本源功力,再过些年,定会造就一个江湖中寻常人根本不可能战胜的近乎神的存在。这个忙只有残韧能帮,因为江湖真武剑以及其它能做到的人,都不能涉足凡间的事情,更不会去涉足。
  而残韧却不同,残韧已经涉足,同时自身就存在强大的本源意识和本源力量,以后是能击败当初受功婴儿的。
  “我答应帮你。但是,我自身的力量,根本已遗失,很长一段时间内,即使找到当初受功的婴儿,也不可能打败她。所以,这件事,我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
  被披袍裹着见不到模样的真武剑缓缓浮起,剑鸣音再度响起。
  “时间,从来不是我们需要在意的概念。你和那婴儿,都拥有不受限制的生命,时间,对你们而言,本不需在意。你变了,你跟我们不同,你生于高点,却必须回到与别人一样的起点,重新攀登,希望你成功回来,不愿你最后,落得丧失把握本心的能力,沦陷于欲望而不可自拔。如果那样,你也就再不是我们的一份子了。”
  剑鸣音绝,真武剑消失在冰雪覆盖着的颠峰。
  残韧想着真武剑的话,想起北落紫宵的要求,复又想起依律,想起柔可夕,心里,蓦的一阵剧痛,残韧想起了旖旎,内心,充满了愤恨。残韧握紧了双拳,恨声道:“可是,我必须为依律和可夕报仇,我非杀了旖旎不可!只要杀了她,我一定会静心修炼,跟你们一起!”


第一百五十六节
  依律悠悠清醒,感觉自己正躺在一张很舒适的床塌上,随即接着听见了歌声,熟悉的歌声,依律接着,看见了一张漂亮的脸,看见了笑容,十分欢欣的笑容,若是别人的笑容,此刻一定会让依律很感动。
  可惜,这笑容的主人,是久久,依律知道,久久根本没有开心的感觉,久久的笑容,可以说是最真的笑,也可以说是最假的笑。虽然如此,依律心里,仍旧觉得,感激。
  “再过两天,你的伤势就能彻底复原。”久久笑着,说着。
  金圣医冷着脸,走进房内,冷眼打量着依律,久久笑着道:“她是我新拜的师傅,第七个师傅。她叫金圣医,就是她教得我怎么救你。”金圣医嘴角一阵抽搐,金圣医认为是报应,被迫收了这么一个,让人气也白气,喜也白喜的徒弟,绝对是一种报应。
  依律想起了残韧,急声道:“公子呢?公子他可平安?”
  久久笑着道:“不知道。当时,我一掌打过去,突然有股强大的力量,让我出掌的威力扩大了十倍不止,然后,酒店里除你外所有的尸体,全都炸成了粉碎。那个男人,却突然失踪了,我知道,当时那一掌,没有打到他。”
  依律有些不信,不由的怀疑是否久久欺骗自己,但是又觉得久久应该不会说谎话,心下沉吟片刻开口道:“江湖上有比你还厉害十倍的人吗?”久久笑着道:“应该没有的。”
  依律闻言抬掌便朝自己天灵盖击去,却被久久一把抓住了手掌,封住内力运作,动弹不得。“你要做什么?”久久笑着,带着疑惑问着,依律咬着下唇,语气坚定的道:“既然公子死了,律绝不独活!”
  久久笑着道:“他死了,你为什么就不活了?我想不通。而且,你怎么知道他死了呢?我那一掌真的没有打到他,他是凭空消失了。”依律凝视久久半响,仍旧有些不信的问道:“你真的没有骗我?”
  “没有骗你。我从来不骗人的。”久久笑着回答,依律这才信了久久的话,依律心下松了口气,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变的干枯丑陋的手,啊的大叫出声,一旁正在翻箱倒柜的金圣医,被依律这声突然的惊叫吓了一跳。
  转头冲着依律怒骂道:“见鬼了啊!你叫什么叫?”随即注意到依律盯着手掌的神色,冷声道:“你见到自己的手一眼就吓成这样,你可想过这两天我天天看到你,岂非更痛苦?”
  金圣医的话,深深刺痛了依律的自尊心,依律别过头,目光落在别处,再不言语。久久却笑着道:“依律很漂亮的。”金圣医横了久久一眼,骂了句“疯子。”自顾取了药材推门离去,金圣医实在觉得久久是个疯子,如此丑陋的人,竟然能称赞说漂亮,只有疯子才会这么说。
  “你为什么难受?”久久笑着问,依律听了久久的问话,连忙强自整理着内心的情绪,微笑着道:“我没有难过。”久久笑着道:“怎么你也喜欢说假话呢?很多人都这样,明明心里难过,我问,他们非要说谎话,说自己很开心。”
  依律极是尴尬,脸色微微一红,随即道:“我们离开这里好吗?打扰你师傅这么久,而且,我这个样子,她见了一定很难受。”久久笑着道:“她不怕的,等再过两天你伤势复原了,我带你走。”
  依律听久久这么说,虽然心下不愿,却又不好坚持,依律实在没有拒绝别人的习惯,尤其久久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在残韧身边呆的久了,依律早已经习惯了听从别人的安排,而没了自己的主张。
  因为残韧从来不理会依律的意愿,残韧的意愿,不知觉中也就成了依律的意愿了。
  “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没杀公子。”依律心下很感激久久,若不是久久,自己和残韧,那天恐怕都死定了的。久久笑着道:“不用谢我,那天我们说好了的,我只是遵守承诺。以后要麻烦你多费心帮忙,让我知道什么是开心。”
  “我一定会尽力帮你的。你的武功真高,你怎么能同时学会九阳和九阴两种武功呢?太不可思议了。”依律疑惑着问道,那日交手,依律自然也清楚了解了久久的内力性质,此时想起,免不了产生好奇。
  久久笑着道:“很多人都这么问我。他们说我是练武奇才,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套武功,其实我本来就会,只是不知道它们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能融合,因为我本来就会。”
  依律听了久久的话,不由想起残韧,残韧也说过这种话,还不止一次。“你跟公子真像!”久久笑着道:“那个男人吗?我跟他为什么会像?我怎么没有发现?”
  “不是样子。公子也总是无法解释自己武功的由来,律每次问,公子总会很迷茫的说他本来就会,就是本来就会。而且公子也跟你一样,要律帮他体会一些人人都该懂的情绪感受。”依律边说边回忆着过去残韧的种种,嘴角不由现出笑意,久久很认真的听着。
  “他也这样吗?那确实挺像的,以后见到他,能跟他聊聊。”久久话方说罢,门外传来金圣医的叫喊声,“久久,过来,到学习的时间了。”久久闻声跟依律招呼声,让依律安心静养,便起身推门去了。
  过不多时,依律听见金圣医情绪复杂说话声。“苍天不公!苍天不公!让你这么一个疯子,拥有这般过人的悟性,苍天不公啊!”依律心下有些惊讶,但很快,依律就习惯了,久久去了一个时辰,一个时辰里,金圣医这句话,喊了三十七次。
  此刻的残韧,还停留在冰雪覆盖的峰顶,残韧很烦恼,为自身的实力而烦恼。若是不需要动用力量,倒也罢了,而此时无比迫切需要之时,想到过去的强大力量,和眼下孱弱的实力,一比较下来,心里的痛苦,实在无法形容。
  残韧当然没有因此而停止修炼,但是,痛苦情绪却没有因此消逝,残韧无法控制的想起柔可夕,想起依律,想起两人的惨死,想起凶手,想起旖旎,充斥着恨意,想要把旖旎撕成粉碎的恨意。
  残韧决定要远行,因为残韧觉得自己首先要找到一样东西,一样本就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准确而言,是一柄剑,一柄不知道弹落到何处去了的剑,一柄浅紫色的剑,剑身两侧有着如泪痕般凹槽的剑。
  那柄剑有两个名字,一个叫正义传说剑,另一个叫依紫宵。
  那柄剑其实极有名气,有名气到可说凡是江湖中人无人不晓,但那柄剑其实几千年来没有几个人见过其面目,因为过去它的周遭总有九百九十八柄剑环绕,它的面目总是隐藏在其中。
  那是柄江湖上最有名气,却又最少人见到的剑。


第一百五十七节
  残韧很饿了,残韧奔跑了近一日,才寻着有人烟的镇子,镇子里有不少江湖人出没。这挺反常,这种小镇,怎会有如此多江湖人出没呢?
  残韧对此没有好奇,残韧只是担心这些人是知道自己在此,前来追杀的。虽然这可能性实在很低,残韧很快发觉不是,因为几乎没有人刻意打零过残韧,所有头来的目光,都不是在看残韧的脸,只在脸上逗留很短的片刻,而后就落在,残韧的紫袍和脚上的强化垦上靴上了。
  根本没有人前来招惹残韧,也没有人来跟残韧说半句话。残韧自顾喝酒吃菜,残韧向来吃的很慢,这次足足吃了一个时辰,然后,残韧突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怀里没有银子,也没有金子。
  残韧的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遗落了,银票,该是不久前交战时,被久久的内力震碎了。残韧没有办法结帐,没有钱结帐该怎么办?残韧没有这个概念,从来就没有过。
  所以,残韧也没有仗着轻功逃跑的念头,更没有偷或抢其它人金钱的念头。残韧觉得先替自己争取到足够的时间,然后再考虑该怎么解决这个难题。于是残韧招呼掌柜,要求住店,说是,到离开时再结帐。
  这店的掌柜,打量了残韧半响,而后招呼着小二备房,低声跟小二交谈了几句。残韧的装束,实在不让人不疑心是个穷光蛋,残韧的举止,也让人觉得定是出身富贵世家。
  掌柜的因此没有二话,这类有钱人,若是招呼的好,赏钱决计是不会少给的,比起一般的江湖人,实在更值得费心迎奉。残韧也因此,为自己争取了不少时间。
  残韧因为钱的问题,开始在镇子里走动,注意起镇子里头来往江湖人的交谈。渐渐知道,为何这么个小镇子,会有这般多江湖中人出入了。不久之前,黄金镇外的山林中,有人意外的挖掘到一批价值惊人的黄金珍宝。
  这消息后来传开,江湖中人因此越来越多的聚集此地,全是为了搜索财宝之故。最先来的一些江湖人,其中部分果真有在山林中挖掘到财宝,彻底证明了传言的真实,到此时,赶往黄金镇的江湖人,已经不是一个多字所能形容了。
  残韧没有见到太多,全因为绝大多数江湖人都进了山林中,镇子里来往的,都是食物和水用尽后返回补给的而已。残韧心下暗自无奈,若是有本钱,残韧自能想到好几种赚小钱的办法。
  若是有大本钱,残韧能马上想到几日工夫赚到十倍以上暴利的办法。可是无本,纯粹靠欺骗空手套白狼,残韧脑子里也自然的想到不少可行的办法,却下意识的就被否决了。
  残韧下意识的拒绝行骗,赚和骗的本质区别在于,赚,无论用什么办法,无论得到多大的利润,但是另一方,也能得到所想要得到的,是一种共赢行为,虽然自己利润越大,往往对方无形中赢的越少,但也毕竟是得到所想要的。
  而骗,则是自己得到,别人一场空,甚至损失老本。这之间的界线其实往往很模糊,但残韧却下意识的分的很清楚,残韧拒绝行骗。却又没有本钱去赚,这里连个钱庄都没有。
  残韧琢磨了三天,也在镇子里转悠了三天,这天晚上时,残韧照例返回酒店,照例吃着往常吃的饭菜,喝着往常喝的酒。小二却反常的挂着笑脸走至残韧身边,“大人,那边有位小姐邀请大人过去同坐。说她是大人的朋友,大人住店的费用全替大人结了。”
  小二说着,顿了顿连忙又道:“原本掌柜的是不肯收的,但那小姐说大人在等她,她如今来了,大人也就不住店了,掌柜的这才收下钱。”残韧心下暗奇,顺着小二所指的方向望去,心下却大是失望。
  原本残韧以为是飘香和风过,谁知道,却是一位压根没见过不认识的女子。却见那女子眉如弯月,一对大眼睛如同会笑般极是吸引人,皮肤细腻白嫩,穿着一条浅紫色长裙,面前的桌上放着一柄连鞘剑,剑鞘所用材料极是名贵。
  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丽女子,但是,残韧绝对没有见过她。
  女子见残韧在打量自己,朝残韧露出一个动人的微笑,残韧心下微作沉吟,起身朝女子行去,小二连忙将桌上的酒菜移到女子那桌,极是热情,显然,女子定没少给小二赏钱。
  残韧坐下后,一直没有说话,女子也没有,残韧在等小二离开,女子也在等。因为两人根本不认识,若是小二在,一开口恐怕就露了破绽,这很没必要,所以两人宁愿先沉默着。
  小二故意的收拾很慢,小二很好奇,很好奇两人的关系,所以小二很想听听两人到底会说些什么,可惜小二尽管可以放慢了动作,仍旧没等到两人开口说话,终究,小二该收拾的,都忙完了,只得无奈的离开了去。
  这两人,该是在私奔。小二替为自己的好奇心,做出一个认为最合理的结论。
  残韧刚准备开口,女子先一步开口道:“这几天看你满怀心事,一番观察,猜测你定是因为意外丢失了银子吧?所以就擅作主张的替你结了这里的帐,若是冒昧了,还望见谅。”
  “谢谢你的帮助,钱我日后定会还你。你的观察力实在很好,确实如你所说。”女子露出微笑,笑的很甜,一对眼睛如同覆着水般,闪亮闪亮的。“我叫甄裳,很高兴认识你。”
  “我叫银。”残韧决定用过去用过的假名,残韧那个名字,若是说了出来,定会引起这里所有人的围攻。残韧倒不是害怕引起的后果,只是眼下不愿多生事端,在没找到要找的东西之前。
  甄裳掩嘴轻笑,见残韧一脸不解之色连忙解释着道:“我只是想起,若非因为银子的关系,我们不会相识,听了你的名字,觉得实在有趣,并非笑你的名字。”
  残韧本就不在乎甄裳是否笑话自己名字。“银,不知道你打算去哪里?”残韧轻声道:“会向北行,却没有目的地,也许很远,也许很近。”
  女子脸现惊喜之色道:“这么巧呢?我也要去北方,也没有目的地。我去找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却又不知道那东西的准确地点,如果很快找到,就很近,否则,也会是一段很漫长的路途。不若我们结伴而行吧,看你武功应该不错,我一个人走心里也不塌实,听师长们都说江湖很险恶呢。”
  残韧心下微作沉吟后点头道:“也好,到了城里,也顺便将欠你的银子还了给你。”“这点小事何必在意,我们现在不已是朋友么?朋友之间何必如此客套呢?”甄裳说着朝着残韧做个鬼脸,自个却先乐得笑了,模样天真烂漫,实在是个美丽有可爱的女子。
  残韧解决了没钱付帐的难题,却欠了一个新认识的美丽女子三十两银子。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残韧开始了寻找剑的路途,一段可能漫长,可能很段的路途。
  比之三天前,残韧只不过多了一个路伴。


第一百五十八节
  旖旎在门派的人缘一直不差,加上旖旎的特殊身份,一直倍受同门师姐关照,风华说是替旖旎安排陪同历练的人,实际上指定两名身手高明的人外,其它的全由旖旎自己决定人选。
  因此这些时日的江湖闯荡历练生活,旖旎虽然仍旧情绪不高,却也绝没有不痛快,不但见到了听到许多过去所不知道的事情,实战经验比之过去更是丰富了许多。
  旖旎认识了许多江湖高手,有同门派的,有其它门派的,还有无门派的。旖旎参与了许多凶险的争杀,有为门派利益或名誉为出发点的,更多的却是师姐,或是认识的朋友,朋友的朋友们的私人恩怨情仇。
  旖旎从没想过,原来杀人,或是毁灭整座庄园,一个帮派,是可以如此痛快。俯视着一些弱小且卑微的敌人,自己和同伴的决定主宰着敌人们的生与死,骄傲的执剑跟同伴们立在尸体中央,立在火光之中,望着面前点燃的火光,环视周遭一地死在自己和同伴手上的敌人,旖旎感到了悲哀。
  为孱弱敌人悲惨的死亡产生的悲哀。“活着真好。”旖旎感叹着。
  旖旎还见到了许多的悲欢离合,同伴的战死,为朋友杀死敌人后救出了他或她的爱人,亲人的欢乐。旖旎最难以忘记的是,那次为帮忙救朋友被一批江湖地方恶霸小帮派抢去的女子,旖旎和师姐们一共杀死了八十九人,其中十九个女人。
  那一战,旖旎见到了那小帮派中感情极是感人的五对情人死在自己眼前,其中有一男一女因爱人战死而自杀伴随。旖旎一方同伴在那一场战斗也死了九人,就为了那朋友与爱人的聚,而造就这般多人的离。
  但仍旧是一场漂亮的胜利,原本是这样的。哪怕自己人也死了许多,哪怕其中也有也有男女恋人分离,但没有人因此说什么,人在江湖,人情所至,帮是必然,战斗就有死亡,谁也不会说什么。
  总有轮到你自己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
  原本仍旧是漂亮的胜利,但不久之后,却让旖旎觉得非常荒唐可笑。朋友的妻子被那小帮派抓去的几天里,受到那小帮派中二十多号已死的男人的凌辱,很彻底的凌辱。原本除了那女人自己,是没有人知道的。
  偏偏,那女人却对自己男人坦白了那几天的遭遇。“真是个傻瓜!”旖旎每每念及于此,总会喃喃自语般的轻骂。因此,那被众人救出的女人,遭到了冷落,而后抛弃,女人连哀求的勇气和脸面都没有。
  这确实很可笑,死了那么多的人,敌人且就不说了,同伴战死九人,救出人后,却没过多久,竟是这般结果,若是如此,当初又何必牺牲这般多人去救她呢?
  旖旎不知道其它人后来是怎么想的,但是旖旎就觉得荒唐可笑。铲恶除奸?旖旎不会对这崇高的口号产生丝毫情绪,当初若不是因为那女人被抓,那男人会去高喊着口号拼命么?自己和当时前往的其它同伴会去拼命么?旖旎从来是个自私的人,旖旎当然认为,这种所谓铲恶,不过是建立在自身利益基础上的崇高而已。
  那女人,本欲自杀了结自己生命。旖旎意外的多管闲事了,因为旖旎碰上了,旖旎觉得这女人实在有些可怜,甚至可悲。
  旖旎震飞了女人欲用以自杀的长剑,女人叫吕枫,吕枫自杀未成,满脸悲凄之色的就那么跪在地上,双手支地,放声大哭着道:“旖旎妹子,不要阻我,我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还有什么值得我去留恋……”
  旖旎轻轻在吕枫身前蹲下,语气轻淡的道:“吕枫姐,你若死了,他会过的更快乐。”“为什么?难道我以死明志,还不值得他为我落几滴泪,不值得让他想起和他的过去?”吕枫哭了一阵,激动的情绪已渐趋平复,旖旎的话对吕枫而言,刺激很大,律枫下意识的就回答了。
  “或许会落泪,或许会想起。落泪之后呢?又能怀念几次呢?他是自私的,人也都自私的。因为你的失节,让他自私的独用欲无法容忍,因为你的不幸遭遇,让他被身边的暗地里成为笑料,所以他要甩了你,只有把你甩开,甩出他自己的世界和生活圈,他才能让自己变的好过。”旖旎语气轻柔的说着,不为吕枫而愤。
  吕枫摇头道:“不是的。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是我不好,我遭遇到那种凌辱,他不能再接受我是对的,不是他的错。”吕枫否认着旖旎的话,情绪很激动的否认,吕枫眼里的,他不是这样的人。
  “你死了,他会很过的很高兴的。一个被他抛弃的女人,为了他而自杀,那是种荣誉,一种让他足以骄傲自豪的荣誉。他还会有别的女人,还会有别的爱情,还会有别的温情,而你,死了,什么也没有了,什么也看不到,感觉不到。他或许会偶尔怀念你那么一个瞬间,或许会在得知你死讯那刻落几滴泪水,再以后,你就没了。他仍旧在活,在占有着别的女人,享受着其它温情。许多年后,如果他还活着,最多只记得你的名字,连你的容貌身影,都变的模糊不清,甚至,连你的名字都很难再记得完整。”
  旖旎说的时快时慢,吕枫听的呼吸起伏不定,原本立志自杀的心情变的矛盾,痛苦,挣扎着道:“不!他不是那样的人,我要去问他,你若不信,跟我一起去问他。”
  旖旎语气仍旧轻淡的继续道:“问他?问他什么呢?问他倘若你死了,他会如何?以他的性格,该会问激动的要你别做傻事,甚至会因为怕你做傻事而让你回到他身边吧。然后呢?也许十天,也许十个月,也许几年之后,他仍旧会想起,仍旧会无法接受你。”
  “会被其它女人所吸引,会逐渐将心思全部转移到另一个女人身上,会逐渐的厌恶你,会在别人背下的嘲笑声中,再把你抛弃。然后呢?你再自杀一次么?幸运的话,再重复一次这个过程?如果你愿意,如果你还是要固执,现在你去问他吧,或许能回到他身边,或许他温言安慰你,然后再离开,那时你还能自杀的,只要活着,就能自杀。”
  吕枫神色茫然,逐渐的已不知该如何做,生,无可恋,无所依,死,没有足够的理由,没有足够的坚持。
  “人都是自私的,你也是自私的。你的痛苦无处宣泄,就想一死了之,就想用死在他心里留下些什么,或许还想让他后悔和痛苦。你也是自私的,没有多少人会为别人而活,自己的感受,重于一切,你不要觉得自己很伟大,你其实也很自私,跟他没什么两样。你要否认吗?你是自私的,你不是想到他才去自杀,而是受不了你自己的痛苦才去自杀。你仔细想想,你多么自私。”
  旖旎说着,缓缓起身,轻笑一声,喃喃道:“你们都是一对自私鬼而已,你说,我为何要拦着你自杀呢?”旖旎缓步离去,丢下心情复杂矛盾的吕枫,再不理会。
  吕枫后来没有自杀,反而进了灵鹫宫,原本吕枫是无门派的,吕枫成了旖旎的同伴,吕枫对旖旎道过谢,说她想通了,再不会做那等傻事。吕枫道谢离开后,旖旎喃喃自语:
  “想通了什么?谢我什么?其实你自杀与否,都无法改变自私的本质,自私与否的本质,跟你死不死有何关系?”旖旎趴在桌上,被莫名的悲哀充斥身心,旖旎总会很频繁的想起残韧。
  想起那个已死的人,想起那个连死去都无法甩脱的人,旖旎,早已经忘记当初为何会拿般强烈的恨他,早已经忘记那种痛恨的感觉,旖旎真想记起,至少还能让自己充实。
  哪怕那只是让自己不痛快的仇恨滋味,却也比空虚来的好过。
  “想通了什么?其实我仅仅是知道了自己是自私的罢了。”旖旎喃喃自语,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旖旎时常会喃喃自语。似乎,旖旎也只能喃喃自语而已。


第一百五十九节
  旖旎再次见到风华时,已是一年半之后了,碰面,完全是个意外,旖旎没有刻意打算去见风华,风华也没有刻意来找旖旎。风华只是因为事务而不得不来,而旖旎不过是凑巧跟同伴到了这里。
  风华见到旖旎时,露出十分慈爱欣喜的笑容,旖旎的心情却很平静,应该说是,漠然,似乎早已没有什么事情能让旖旎情绪起伏,见到风华,也不例外。旖旎早已习惯,风华对此丝毫不介意,或许因为,风华懂得旖旎的心情吧。
  旖旎如是认为。
  “旖旎,你变化很大。”风华的语气温柔的说着,轻手抚了抚旖旎一头长发,“义母,这些时日,旖旎确实看到学到很多,全是义母悉心栽培的结果。”旖旎语气轻柔的说着,风华似乎听了很是开心。
  风华沉吟片刻开口道:“旖旎,你那对阴阳刃,就别使用了。并不是太适合你,如今你武功大进,也已有了资格使用残忍温柔。凭你如今的心性,该是能学得左右互搏神法了,加上这对剑,定能让你实力大进。”
  风华说着,吩咐身旁人将兵器取至。
  旖旎没有什么情绪起伏,旖旎虽然相信风华所赠兵器定比自己生母所赠更厉害,但旖旎如今已非过去般,会为一对好兵器就欣喜不已了。风华笑吟吟的凝视着旖旎,风华在等待。
  当装陈兵器的木盒盒盖被打开,旖旎心神不由颤动,甚至连呼吸都变的急促,因为盒子中的两柄短窄薄的利刃,因为两柄剑身上那对眼睛。
  彷徨,绝望,挣扎……旖旎觉得自己的意识跌落进了深渊,可怕的深渊,上天无望,着地不望的深渊,彷徨,绝望的清楚充斥着旖旎身心,旖旎求生的情绪促使着自己挣扎着,手脚乱动着,喊叫着。
  然而没用,无论如何挣扎,身后那深不见底的深渊仍旧没有尽头,头上仍旧可赖以寻助之物,旖旎仍旧以极高的速度疯狂朝下坠落,不可逆转的坠落着。
  旖旎满头冷汗,骤然清醒过来,见着的是风华笑吟吟的脸,风华点了旖旎的穴道,旖旎才得以清醒过来。捧着盒子的灵鹫宫高手,脸是别到一旁的,目光丝毫没有落在盒子中那对兵刃上。
  旖旎神色余惊未止,呼吸起伏急促。风华笑着道:“喜欢吗?我知道你定会喜欢的。这对刃名残忍温柔,上古时期传说级高手飞升之后,亚传说级高手残忍的温柔飞升前夕所使的武器。它最可怕的地方不在于锋利,不在于能几近极限的提升出剑速度,也不在攻击时带起的特殊眩目虚影。而是刃身的那对眼睛,那对能让人陷入深渊不可自拔的魔眼,失神的瞬间,就足以让使此刃之人割断对手的咽喉。”
  旖旎心有余辜的道:“义母,可是,旖旎自己也无法抵御。而且,难道根本没有人能抵挡这对魔眼吗?”风华微笑着道:“你要让自己能抵御它,这其实不难。是否有能抵御这对魔眼,决定于使用它的人,若是在往昔亚传说级高手残忍的温柔手上,恐怕能抵御的人没有几个。旖旎,你可知道,几千年来,可怕的武器有很多,但是,残忍温柔,却是几千年来被公认的最可怕的杀人武器。”
  木盒盒盖被紧闭,旖旎双手捧过木盒,朝风华道谢,旖旎确实很喜欢这对兵刃,喜欢它的名字,喜欢那对魔眼,喜欢那色泽,苍白的奇异色泽,如一颗苍白的心。
  既残忍,又何来温柔?既温柔,又何必残忍?难道是以对别人的残忍,换取对自己的温柔么?这么理解,似乎就合理了,可是旖旎总觉得自己这个解释其实不对,旖旎如是认为。
  风华微笑着,起身离去,风华还有事情要做,来这里,不是为了跟旖旎相聚的。
  “残酷的天地,一只小蚂蚁,没有叹息权利……”
  久久坐在池塘边,赤白的双足和小退臂浸泡在清澈的池水中,不断的轻轻晃动着,口中轻唱着歌,只有身边的依律开口说话时,久久才会中断唱歌,笑着搭话。
  一年多,久久是个很好的人。依律这么认为,久久陪着依律找了残韧这么久,从没有表示过丝毫不愿意,久久找寻的很认真,认真程度绝不比依律少了去。
  依律心里很感激,依律其实早已绝望,依律认为,残韧一定是死了。否则,江湖中怎会这么久找不着残韧一星半点消息呢?江湖很大,但是江湖也很小,尤其对于江湖中的名人而言,实在太小。
  残韧绝对是个名人,虽然背负的是恶名,但无论恶名或是侠名,只要是江湖中的名人,就会有很多人关注,在江湖中走动,就不会被难寻踪迹。
  久久是个好人,很好的好人,所以依律现在还活着。因为依律答应过要帮助久久,尽管依律认为残韧其实已经死了,仍旧想帮助久久,等到久久学懂了开心后,依律才会选择自杀去另一个世界找残韧。
  久久是个很简单的人,不个很随心所欲的人。此时到了就餐时候,久久取出备好的干粮,递给依律一份,就这么坐在池塘边,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吃着。久久不但会坐在池塘边就餐,还会站着吃,甚至还会躺着吃。
  完全取决于久久的心情而定,因此,依律也学会了坐在池塘边就餐,站着就救,躺着就餐。
  久久不行侠丈义,也不做奸犯科,久久只做想做的事情。久久根本没有所谓的善恶观,没有别人眼里的善恶,也没有自己定义的善恶。如果久久想做了,可以抢了某个帮派储钱库,然后将银子派发给乞丐;也可以抢走一个小孩子手上造型奇特的泥娃娃自己玩;久久甚至会带着依律闯进珍宝阁,把自己和依律看中的物品就那么取了旁若无人的离去;久久也因为因为某件喜欢的东西太贵买不起而不起别念,带满是不舍的拉着依律离开。
  依律实在很怀疑,久久从小就没有人被人教导过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久久有一个怪癖,极恐惧别人触碰,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试图触碰她,都会引起她的强烈排斥,当然,对依律很例外,对烈火帮的檀也很例外。
  依律目前只知道自己和檀是例外的人,是否还有别的例外,依律无从得知。
  依律的武功进步极大,依律觉得久久没有丝毫保留的把自身练功的体验和经验总结后尽数教授给了自己,在依律要求的时候,更会很认真没有丝毫不耐烦的陪着依律实际动手演练。
  跟在久久身边,也打过不少的架。不过,不可谓凶险,全是一面倒的局势,甚至连伤都未曾受过。并不是因为对手太弱的缘故,而是因为久久太强,尽管如此,仍旧会有人对久久出手,江湖上从不缺乏对自己充满信心的人。
  这其实跟实力无关。
  江湖上最近又出了不少让人乐道之事,新冒起一个帮派,神秘的帮派,黑色风暴。这帮派初时人数极少,不过百余人而已,但却财力雄厚,这百余人的武功更是高明过人,短短几个月工夫,就已将兼并了百余个名声或好或坏的几十个小帮派,一越成为江湖中的知名大帮。
  此帮帮主,在这之后,更是连续击败几十名江湖中成名已久的高手,甚至幸运得到一次跟武当派掌门人决斗的机会,三招胜,自此之后,黑色风暴之名,真正的响彻江湖,盛名和财力影响下,让黑色风暴的人数和规模短时间内暴增,到此刻,竟已达到七万人之众。
  一时间,黑色风暴如一柄刚铸造诞生的惊世神兵般,璀璨耀目,声名赫赫。


第一百六十节
  山野中,草原中,沙漠中,都曾走过一男一女两个身影。
  在寻找东西的残韧和甄裳,两人至今没有找到想要寻找的东西,两人走过山野,走过草原,穿越过沙漠,仍旧没有搜寻到想要找的东西,两人终于决定出海。
  可惜,两人都没有多少钱了,还得买路上需要事物和水,两人只能动手做木筏,做结实而简单的木筏。残韧还欠真甄裳的钱,而且还越欠越多,因为残韧到了城里的钱庄后,才发觉损失的银票,不可能补返。
  也就是说,残韧钱庄里的几万两银子,虽然仍旧存在残韧名下,但却已经不属于残韧可支配的财产了。因为残韧的银票损毁了,没有银票,那早已换算为银票形式流通的银两,残韧无法取出。
  残韧没有办法还甄裳钱,可是残韧这些日子仍旧需要吃喝,结果,又欠下了更多的钱。虽然甄裳不在乎,但残韧在乎,残韧清楚的记下了欠着的数目,清楚的算清了连带的利息。
  蓝色的海,蓝色的天,视线的尽头,海天一色,天与海,似已交汇。残韧想起了依律,想起依律还没有见过海,虽然残韧自己,也是第一次见到。残韧觉得依律定会喜欢海的,可夕见过,残韧曾经听可夕提过。
  残韧又想起旖旎,露出悲愤之色,甄裳语气满是关切的道:“银,你又想起了大仇人吗?不要这样,我们都会找到要找的东西的,到时候,你就能杀死你的仇人,报得大仇了。”
  残韧不由压下心头翻腾的情绪,朝甄裳笑笑。一年多的时日,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两人一直同行,日夜相对,极少有投宿客栈的时候。残韧已不觉得甄裳陌生,甚至连甄裳赤裸的身体都不陌生。
  因为甄裳喜欢洗澡,在野外之时,常常半夜时寻处无人的湖泊或是小河,但残韧很久都没有过睡觉的习惯,这些时日,情绪一直不佳,夜晚的时候总会到处走动,时日长了,总会有在甄裳洗澡时,撞见,不止一次的撞见。
  撞见了多少次,残韧已经不记得了,也没有计算过,但是次数不少。不少到甄裳后来再被残韧撞着时,情绪已不会太激动,只是红着脸潜进水里,而残韧也会同时掉头改道去别处晃悠。
  甄裳的武功非常高,残韧觉得,恐怕不逊色于久久半分。偏偏甄裳却不出名,至少残韧过去就从没在江湖中听说过甄裳的名字,甄裳说是刚得到师傅肯定不久,这一次外出寻找东西,就是出师前的最后试炼任务。
  残韧相信,日后甄裳必会名杨江湖。甄裳的内力非常深厚,这极让残韧诧异,深厚到什么地步?深厚到可隔着七十米距离一剑连毙三头鲨鱼的地步,残韧此时,就办不到,除非持久催动剑意才行,但那会造成自伤,况且,那并非本身随时可出手达到的实力,并不能算真实实力。
  “银,我学的也是紫宵剑派功法,师傅还说这是本门至高无上的功法,怎却从没见过如你那般能强化自身整体能力的紫气呢?”甄裳对残韧催功时的紫宵剑意产生了浓厚兴趣,本就如同会笑般的大眼睛,因好奇之故,显得更是动人。
  “不知道为何紫宵剑派里没有这功法,但我本来就会。这功法叫紫宵剑意。”残韧简单的回答着道,甄裳歪着头思索片刻后道:“那等我完成试炼任务后,你教我这功法好么?”
  残韧心下倒是不怎么在意,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不传之秘,况且,残韧对甄裳并没有戒心,点头道:“若你想学,现在就可以教你,你若学得紫宵剑意,一定会变的更厉害。”
  甄裳笑了笑道:“那可不成,还没完成试炼任务前,我还不算出师,也就不能随意修炼师傅传授的以外任何功法。待我真正出师后,就能修炼了,那时候师傅也不会说什么。”
  残韧不再多说什么,既然甄裳这般说,残韧自然不会热情连连的劝甄裳非要马上修炼学习。
  海上朝北前行的时日,异常艰苦。两人所乘的又是木筏,遭遇到大浪,定会湿透全身,开始两人还会以内功护体,避免被海水湿透,当遭遇到的大浪太频繁后,两人再没有如此雅兴。
  那纯粹是没有尽头的浪费内力行为,谁都不知道会在海上呆多久,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遇上鲨鱼群,这般凭内功护体,要撑到哪年哪月去?“这样挺好,每天洗几次澡。”甄裳对次如是说,倒是乐观。
  却也只是说笑而已,被海水湿透,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木筏上觉都睡不安稳,甄裳往往躺下不久,一阵剧烈晃动,就被惊醒,若非反应快,好几次都会掉进海里。不久之后,也不知是残韧的提议,还是甄裳的靠近,残韧的腿,成了甄裳的枕头,有残韧的照顾,甄裳开始能睡上相对安稳的好觉了。
  寒冷,连残韧都觉得寒冷,残韧内力属性本就极阴寒,很难会觉得寒冷,此时却也感觉到寒冷,木筏已然飘进了冰天雪地的区域。一眼望去,全是白色的世界。
  “难道我们已经到了北之极么?”甄裳很是诧异的道,甄裳也觉得有点冷了,本在睡觉的甄裳突然醒了过来,身体下意识的朝残韧贴近,想要寻得温暖。残韧眺望前方,抬手沉声道:“在前面,我感觉到了。我要找的东西,就在前面。”
  甄裳十分欣喜的道:“太好了,银,你终于找到了!”
  残韧心情也有些许激动,却不是因为路途上的艰辛,仅仅是为了,要寻的那柄剑。“你放心,我也会陪你找到你要找之物后再离开。”残韧轻声说道,甄裳扮个鬼脸,露出个烂漫的笑容道:“我的早就找到了。只是没有告诉你罢了,我们早就说好了,谁先找到,都要陪另一个人找到才离开。”
  残韧极是诧异,一路上两人可说形影不离,怎就没发觉甄裳找到什么特殊的物品?“我怎没见到?”甄裳笑着道:“当然不能让你见到,师傅交代过,这师门之秘,不可对任何人透漏。”残韧心下释然,甄裳凑到残韧脸前轻声问道:“你是不是介意了?”
  “没有。”残韧简洁的答道,心下只念着前方感应到的剑的位置。
  “好冷……”木筏已极难前行,海上被厚冰覆盖,残韧和甄裳放弃了木筏,决定徒步前行赶路,下得木筏,甄裳缩成一团,连连叫冷。残韧见状,单手伸出,甄裳颇不好意思的挨到残韧怀里,两人展开轻功朝着前方疾行。
  璀璨的彩光,遮挡着大片天空,甄裳忘记了寒冷,神色惊异的盯着半空,轻声道:“那该就是神之极光吧?好美……”残韧却没有搭话,单手搂着甄裳全速奔驰,近了,近了。
  甄裳见到了紫光,如同一个小太阳放射出来的光般,耀眼,却寒冷。
  一座冰山之顶,插着一柄剑,式样奇特的剑,细窄长,通体浅紫色,持续散发着紫色光亮,周遭紫光笼罩的区域,空间都呈现出扭曲状态。“那把神奇的剑就是你要找的东西吗?”甄裳问道,完全被这柄神奇的剑镇惊。
  仿佛感觉到两人的靠近,紫剑放射的光亮,骤然面积骤然扩大十数倍,一股冲天杀念,惊的甄裳不由自主的连退数步,身体不住颤抖,退离了残韧怀抱,残韧却没有退,残韧前进的更快,朝那剑探出右手。
  甄裳分明可见剑身连接剑柄处,射出一道细,色泽特别浓郁的深紫细线,径直射入残韧的眉心,残韧的手握上了剑柄。而后,强大的可怕的能量,以剑为中心朝四周疯狂暴散蔓延,冰山碎,厚厚的冰层碎裂陷落。
  天空中突然投落一道深紫光柱,甄裳昏迷过去,被一股浓郁的无法承受的杀念冲击的昏迷过去。
  残韧单手举剑,迎向天空轰落的深紫光柱,满腔悲愤的怒吼着,“北落紫宵,为什么?为什么?”天罚之光,谁人可逆?会人可档而不伤?残韧手中的剑,暴射一股粗大的紫光,迎上天空轰落的光柱。
  ……
  黑色夕阳,是黑色风暴帮派中,除帮主黑色风暴外的第一高手,也是黑色风暴的女儿,凡是黑色风暴的成员,无不知晓,即使是其它江湖中人,也是知道的。
  黑色夕阳是个冰冷的人,冰冷无情的女人。却是个实力极强横的女人,黑色夕阳很奇怪,黑色风暴中人,帮派徽章是黑色的,服饰也以黑色为主,只有黑色夕阳不是,黑色夕阳喜欢穿银色衣裳,亮银色的衣裳。
  黑色夕阳还有个奇怪的癖好,喜欢骑马,骑白马。江湖人极少喜欢独自骑马,去远的地方,就乘马车,若是不远,向来靠双腿。但黑色夕阳不同,无论远近,除非是马无法行走的地形,否则绝不会步行。
  而且黑色夕阳的骑术极是过人,可谓江湖一绝。
  黑色风暴帮派跟灵鹫宫最近有一笔大生意要商谈,黑色风暴派遣夕阳前往,灵鹫宫方面,风华则传令由旖旎负责此事,风华最近不断将一些事务交由旖旎去处理,旖旎在江湖中的地位,越来越高。
  谁都知道,旖旎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灵鹫宫举足轻重的人物。
  马蹄声顿住,黑色夕阳在数名帮内高手的伴随下,翻身下马,冰冷艳丽的脸庞,让人轻易盯视。据说黑色夕阳从不笑,这话或许夸张了些,但黑色风暴帮派内,却真没有人见过她笑。
  当旖旎见到黑色夕阳的时候,整个人禁不住剧烈颤抖,右手缓缓抬起,指着黑色夕阳,满脸不可思议的颤抖着道:“怎么,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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