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金戈初举




第一节 风起曼隆(1)
  越过略显崎岖不平的小道,十来骑南方健马缓步奔行在小道上带起一阵黄尘,当先一人一身轻甲,外罩一袭青衫,半露的宽边护心镜露出一半,在阳光下跃动着刺目的光芒,鲨鱼皮腰刀悬挂在腰间牛皮皮带上来回晃荡着,健马一直冲上最大的那个缓坡马上骑者方才缓缓勒住马缰,让健马慢步停下来。
  鹰隼般的目光掠过西面青翠葱茏的山峦,郁郁苍苍的乔木林带在谷地中显得高峻一些,但在山丘上却要低矮许多,暖意融融的阳光落在身上,说不出的舒服,相比起仍然是寒风凛冽的北方,这里简直就像天堂,只可惜自己不是来享受天堂的阳光的,挂在自己身上沉甸甸的责任让成大猷不敢有丝毫懈怠。
  紧跟在成大猷背后的却是两名和成大猷服饰相仿的将官,南方健马在随后那人胯下显得总有些不那么协调,雄健的身体压得胯下健马似乎有些艰辛的感觉。这种适合于南方山地中的矮种马虽然耐力和负重都不错,但是速度和冲击力的确无法让人满意,比起南方马其汗人的特产斑马和角马来,这种马无论是在速度上无法相提并论,在耐心上也所有不及,所以更多的时候是用于驮运和拉车。
  目光在西边流连良久,成大猷方才将目光转回到已经来到近前的灰袍男子脸膛上,黝黑的脸膛略略有些泛红,一双虎目中总游走着沉稳的煞气,阔嘴如箕,一个大蒜头鼻子似乎还在往外冒着油星子。
  “力格兄,那边怕就是索克图公国的地界了吧?看起来似乎这一带并没有什么居民啊。”目光只是在灰袍男子身上一转便转开,成大猷知道自己这一次南下抢了一直希望担任西进首发先锋的帝国第四军团的先手,这位第四军团军团长表面上没有任何表示,但是只怕内心深处还是有些不那么自在的,只是这种事情换在谁身上也不可能退让,何况帝国甫建,正是建功立业之际,谁不想抓住这个机会?
  “嗯,前面二十里地应该就是巴厘亚和索克图的交界地区了,由于历史渊源,其实这一带两地的分界线并没有太过明确的划分,更多的是凭借各自的理解,这一带人口稀少,除了原住民们能够说得清楚他们自己是那边人外,真正哪片山属于巴厘亚,哪个谷地属于索克图,只怕他们自己也是弄不明白。”灰袍雄健汉子就是帝国第四军团军团长木力格,自打进入了半岛地区,第四军团便再也没能离开这片土地半步,和马其汗人几度恶战,眼下得东面平静下来,帝国有意向西用兵了,却调来一个第八军团,这如何不让木力格感到不满,只是最为军人,服从是天职,他虽然心中不快,但却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本份。
  “哦?哪岂不是这片土地的地理地形状况没有人能够弄清楚?”成大猷扬起眉毛惊讶的问道。
  “大猷兄,事情没有你想象那么糟,只是这半岛地区经济发展不平衡,许多地方都属偏荒山地,原来也就没有多少人重视,不过金宁总督已经在就任之后就加强了对这些边境地区的地图测绘工作,军事情报局更是抢在了地方政府的前面,相信一旦有需要,军事情报局应该能够为我们提供充分的资料。而且我们的斥候也已经多次在这些边境地区进行摸索查看,地理地形应该十分清楚,这一带属于大横断山脉的尾段,多是一些和缓坡地,相较于大横断山脉中段的巍峨陡峭,这里就只能称之为平原了,即便是没有任何帮助,只要我们向西迈进,一样可以轻松的跨越这里直杀到索克图城下。”
  木力格当然知道对方内心所担心的是什么,索克图和中南郡交界地带地势并不复杂,以丘陵和谷地为主,谷地也就成为这片地区主要农业区和交通要道,帝国大军若真是要西出,那就只能选择这个地方作突破口才是最佳方案。
  “大猷兄说得是,看来是我多虑了,现在咱们不是担心对手,而是要看殿下,哦,不,现在应该是陛下了,要看陛下怎么考虑。力格兄,这一次大猷来此,陛下在帝都曾经告诫过我,静若处子,动如脱兔,也就是说,要么不动,要么就要一击成功,这索克图固然没有什么悬念,甚至南安城邦估计也没有太大问题,唯一需要小心的就是锡金人和西萨摩亚对这两地一旦遇袭将会采取什么样的反击态度。”
  “殿下半个月前就登基成为皇帝陛下了,第一份和第二份敕令邸报都是人事任免的,我估摸着关于帝国国情咨文也该在这段时间出台了,大唐帝国下一步该怎么走,那份帝国政务院和帝国枢密院联合提出的涵盖军政事务的国情咨文一出只怕就可以初见端倪了,是战是和,也能够掂量出一二了。”
  木力格也琢磨着对方的话语,先前陛下登基之后发给各地的敕令邸报都是关于人事调整任免的,中南总督金宁和南海总督钟文静都已经入京,现在两地总督府都还等着新的总督上任,但是关于新总督人选似乎也还没有消息,连自己这个驻军最高长官都尚未接到通知,好在府一级地方官员都没有多大变化,短时间内对于地方局势也没有太大影响。
  但这第三份邸报一来只怕就该是代表帝国日后政策走向的国情咨文了,听已经调任帝国监察院院长的令狐翼来信说,帝国在军事上恐怕仍然会保持攻势,对西南方向以及马其汗人都是重点,只是成大猷这个家伙来占了向西南推进的先锋,而第一军团又在源源不断南下,估摸着也是在为对付马其汗人做准备,难道自己这第四军团就连一头都捞不上?想到这儿木力格就有些郁闷。不过联想到自己在十天前进京觐见皇帝陛下时,陛下给自己那番含含糊糊的指示以及枢密院右使薄大人给自己或明或暗的暗示,木力格不由得又瞅了对方一眼,难道帝国中央对于这个家伙仍然有些不放心,那为什么又要让这个家伙独当一面?
  “力格兄,兄弟我在猜测,第一军团也在南下,要论资格,第八军团莫说比第一军团,也比不上力格兄和温拿兄的第四军团,但这一次第八军团却占了先手,让大猷先来熟悉巴厘亚和东萨摩亚地形,看样子是要对南安和索克图用兵,但是第一军团和第四军团还外带着第六军团,这半岛地区压着这么多兵力,似乎就有些小题大做了,难道陛下是准备两线一起动手,还是打西面只是一个幌子,实际上是准备对马其汗人动手?”
  跳下马来,成大猷拍了拍手,亲热的替对方带住马缰,倒是让木力格有些不好意思,对方这般作态明显是想要拉拢关系,木力格心中虽然对这位太平军叛将有些不那么感冒,但想一想陛下叮嘱自己不能因为对方出身而产生成见,更不能因为成见而影响两军关系甚至导致贻误战机,自己这个当军团长的自然要率先垂范。
  赶紧跳下马来,木力格接过马缰和对方并肩而行,“大猷兄,以帝国目前的军力,两线作战不是不可以,尤其是现在马其汗人还占着咱们三江东部,我前段时间回帝都时,民间对帝国可能会采取军事行动收复三江东部也持支持态度,只是当时马其汗人国务大臣雷觉天在帝国访问,可能在就归还三江东部两府问题进行谈判,我也通过外务部和军情局的老关系打听了一下,但这件事情似乎十分秘密,我也只知道有这件事情,但是具体情况却是无从得知,王缭那个家伙嘴巴紧得很,顾登云那小子更是才上任,半点口风都不敢漏。如果这件事情谈成了,应该说帝国似乎就不大可能在短期内又和马其汗人开战啊,那这个时候第一军团再南下又要干什么?除非谈判谈崩了。”
  “哦?有这回事?”成大猷惊了一惊,他途径帝都觐见李无锋时各国祝贺使节尚未全部抵京,陛下和他谈话也为涉及对马其汉人的战争问题,只是让他尽快率领第八军团南下进入半岛地区,熟悉当地气候和地理环境,当然也交待了一点,那就是做好对西南用兵的各种准备,虽然没有明确究竟会在什么时候用兵,但以成大猷自己的推测,只怕陛下一旦登基,朝中大政方针一定,只怕这金戈就会西举。
  “没错,看来马其汗人也意识到了形势的严峻,帝国统一在陛下手中就不再是往日司徒王朝那个帝国了,陛下军威之盛中东大陆都无人能及,往日马其汗人能够在对阵唐河帝国时还能拼个平手甚至占得上风,那是因为司徒王朝的窝囊,现在,哼哼,只怕毕希利也清楚,事易时移,此一时彼一时,他还想要占着华阳和玉山就只能替他们自己招祸了。”说到这里,木力格也是一脸意气飞扬。


第二节 风起曼隆(2)
  “如果雷觉天此次南上恭祝陛下登基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和帝国商谈这件事情的话,那应该说就不会出现谈崩的局面,马其汗人只要先行透露愿意交还三江郡东两府,只怕帝国国内的舆论马上就会倒向反战,毕竟现在帝国刚刚经历了长达几年的战乱和内乱,无论是帝都还是帝国内地,这种希望休养生息的呼声很高。而马其汗人也是想要籍此赢得喘息之机,应该说这件事情是双方一拍即合的事情才对。只是现在第一军团又在南下,这倒是有些让人不解了,除非陛下准备……”
  最后两句话的时候,成大猷脸上也有些犹疑和兴奋,似乎是在期盼什么。用谈判手段拖延时间,这边加紧军队调动布署,只待时机一成熟,便可光明正大的撕破脸,动手开战,到那时候谁也无话可说,毕竟谈判并不能保证一定成功。
  “不,不大可能,大猷兄,这件事情如果换在陛下登基之前,也许有可能,但现在,虽然在我离开之前马其汗人仍然没有释放出这个消息,但是以雷觉天和毕希利的狡猾,他们肯定会将自己的条件调整得很低,这样只要条件一公布,就可以赢得帝国上下的认同,陛下要想再借机发动战争,只怕就会面对民间的反对,至少会对陛下声誉带来一定损害,在现在这种时候,这不是明智之举,陛下不会考虑不到。至于兵不厌诈,这个时候不适合。”木力格断然摇头否认这种可能性。
  “力格兄说得也是,如果这样作,在战术上也许是成功的,但是在政治上却是得不偿失,那现在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借势压马其汗人或者南洋联盟,获取更大的利益,只是以我之见,这还是有些小题大做了。”成大猷点点头。
  “嗯,也只有这种可能性了,等吧,要不了两天,等到邸报来时就知道了。”木力格也同意对方的这种判断。
  无锋平静的坐在当中高高在上的御座上,他很不喜欢这种氛围,这让他感到和自己的下属臣僚们疏远和隔阂,但是他也清楚这是自己登上这一步之后不得不保持的神圣和尊严,从登基那一天开始,无锋就知道自己要想重新变成以前的自己就是一种痴心妄想了,无论从那种角度,被神化了的自己就不可能在和下属臣僚们保持以往那种亲密无间的气氛了,也许有例外,但那太稀少了。
  金壁辉煌,雕栏画柱,富丽堂皇,气象万千,这座被历代誉为最宏伟最壮观的建筑物中适合作为议政殿的宫殿实在太多了,谁也没有想到刚刚在太和殿登基之后的皇帝陛下会选择这样一座名不见经传且陈设太普通不过的小型殿堂作为日常议政殿,永乐殿,就这样在不经意间成为大唐帝国最高的殿堂。
  无锋选择这里作为议政殿的原因无他,就是认为这里最适合摆放自己的御座,高度不够高,距离不够远,能够让自己尽可能的和臣僚下属们维持一份亲近,这就是他的初衷。他也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一种心理补偿,事实上,无论距离远近,自己的地位都已经在他们心目中形成了心理定势了,但他还是希望如此。
  按照礼务部确定的上朝事务,每月十五次上朝,隔日一次,每旬第一朝为正朝,政务院和枢密院各部正副官员、四大直属机关首脑、元老院和公民院轮值代表、以及监督院和审理院正副官员都需要入朝,而日常普朝,则只有政务院和枢密院首要入朝,需要汇报事务和接受召见的各院署部官员则在永乐殿外两侧的候朝房中等待觐见。
  随着时间的推移,无锋已经渐渐适应了这种以自己为中心的议政体制,政务院和枢密院分别提交需要确定的议案以及各自拿出的意见选择交由自己来决定,而一些复杂棘手的事务则由有关各部门介绍情况,提出看法,最后经过商讨之后拿出建议,其间如果有必要,则邀请元老院和公民院代表参加讨论,征询他们意见,或者将问题交由他们带回元老院和公民院,由他们回去在两院进行讨论,最后反馈回来。
  应该说这种体制比起前朝无锋自认为有了很大改善,但是这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也不可能解决一切问题,两院参与议政更多的是象征性意义,代表着帝国正在创立一种全新的民主机制,当然这还有相当漫长的路要走。
  “陛下,马其汗国务大臣已经向我们提出了签署两国互不侵犯的协议,他们愿意以归还华阳玉山两府作为交换条件,换取帝国与马其汗国签订一个为期十年的和平协议,协议内容出了关于华阳、玉山两府事宜外,还包括一系列其他要求,包括重新开往各自关卡,恢复正常商务流通,建立互信机制,逐步降低双方关税。按照陛下的意见,外务部也和对方进行了直接商谈,关于越京、罗尼西亚以及安坤和杰美洛王国的问题,马其汗人表示这已经是既成事实,不容讨论,在这一点上态度十分强硬,以臣之见,恐怕再谈下去也很难取得突破。”
  虽然各有一名元老院和公民院的代表应该在场,但在无锋的示意下,外务大臣王缭依然如实的将现在两国之间的谈判僵局提了出来,在此之前,关于归还华阳和玉山两府问题的谈判一直处于秘密商谈状态,并未对外公示,只是一些报刊媒体已经在猜测这位马其汗人的国务大臣在帝京逗留如此久会不会有什么其他意图,众说纷纭,也有人猜测到了关于华阳玉山两府的谈判,但还没有人想到帝国已经就原唐河帝国附庸地区的地位问题进行磋商了。
  “外务部是什么意见?”无锋淡淡的问道。这个问题其实他早已有了决定,让两名元老院和公民院代表在场知晓不过是为了做秀,加强舆论攻势,以期为日后撕毁条约做好舆论准备。
  “呃,眼下帝国民间要求收复华阳玉山两府的呼声很高,如果马其汗人愿意交还两府,应该说两国之间关系可以得到很大缓和,但是安坤和杰美洛王国都曾经是唐河帝国的附庸地,越京和我们帝国更是有着特殊的利益关系,罗尼西亚虽然和帝国没有特殊关系,但是这个地区处于帝国内地和半岛地区腰肋要害处,原本一直保持中立,它的局势改变对于帝国南部地区民心稳定有很大影响,我们一直希望罗尼西亚能够恢复到十年前的状况,但是马其汗人一直以这是既成事实不愿谈判,致使谈判进入僵局,所以外务部意见是在交还华阳玉山两府的同时,必需要写入保障这四地民族事务自决权一条,给予四地民族足够的民族民主空间,马其汗中央政府必需要保证四地民族的参政议政权,如果达到这个要求,帝国可以和马其汗签订和平协议。”
  “二位代表,方才外务部的意见你们也应该清楚了,帝国很希望能够签订一个能够满足帝国民众需要的和平协定,但是现在的大唐帝国不仅仅只考虑大唐帝国本身,它还需要顾及许多依附我们帝国的附庸地民众利益,不知道二位代表对这件事情有无其他看法和建议?”
  无锋的温言相询让元老院和公民院的两名代表受宠若惊,能得皇帝陛下宠召入殿聆听如此机密重大的事务,本来就是无上荣光,而陛下还亲自询问意见看法,这如何不让二人感激涕零?
  “陛下如此仁义,依然没有忘记昔日附庸地民众的权利,想那四地民众得闻,也一定能感知到帝国惠泽,帝国如此让步亦是为了避免无谓战争,如果马其汗人还是执迷不悟顽固不化,那一旦引发战争,那也是马其汗人咎由自取,怨不得人,帝国民众也必将齐心协力支持帝国军队共诛伐之!”
  “和平固然是帝国希望的,但是如果马其汗人无视其他被占领地区民族的权利,帝国作为东大陆负责任的大国自当肩负起惩罚那些无赖国家的重担,号召友邻各国共襄义举,届时战火一起,责任亦当由马其汗人一力承担!”
  两名代表诚惶诚恐的话语让无锋有些好笑,看来自己这一次邀请二人这般来走一遭还真是有些作用,至少这两人可以将帝国的意图通过这种渠道传播下去,让民众理解到帝国依然是在尽一切努力在避免战争,但是作为东大陆首屈一指的大帝国,承担必要的义务和责任则是必须的,尤其是对帝国的附庸地,这种义务更是不可推卸。
  当两名代表的身影终于消失在永乐殿大门外时,一直没有发言的政务院两位首要和枢密院的左右使知道真正需要商议的事情才开始。


第三节 风起曼隆(3)
  希利亚德最近两天心情有些烦躁,虽然报往阿斯兰的急函已经在昨天就已经送出,但是希利亚德清楚,要得到腓特烈大帅的指示只怕至少需要两周以后,而两周时间对于目前曼隆和东面的局势来说几乎就是一个魔障,根本就不可能等到那个时候才作出反应。
  地图上的那一带颜色逐渐变深的地区现在看在希利亚德眼中就让希利亚德没来由的一阵头疼,原来一直认为那里是最平静最安稳最不需要关注的地方,现在却成了一个随时可能成为要自己政治生命结束的是非之地,到如今希利亚德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五天前斥候已经已经发现了在曼隆城东北方向一百三十里地的边境地区有唐军大规模活动的迹象,当时希利亚德就引起了高度重视,但是考虑到敌人是不是有意想要调动自己的兵力出动,希利亚德并没有立即采取应对措施,只是加大了对东北地区的侦察力度,但那个时候希利亚德心中就已经有了一种不良预感,唐军大规模在这一带活动和西面印德安局势有无干联希利亚德不清楚,但是唐军这样的举动已经足以引起自己的高度警惕了。
  不幸而言中,希利亚德的最坏预测终于变成了现实,唐军在三天前大举入侵曼隆东部丘陵区,一天之内竟然突入四十里,而在今天,情报显示入侵唐军规模已经达到了两个师团,并且继续南下已经深入国境六十里地并在现在驻扎处摆出一副修建要塞据点要长期驻扎下去的架势,这让希利亚德坐卧不安。
  希利亚德清楚东部山区事实上是吕宋中央政府控制最薄弱的地区,从曼隆向东八十里外就进入了丘陵区,而丘陵区和再往东的横断山区原来一直是高岳人的活动区,由于中央政府一直没有承认高岳人的合法居民权,也就将高岳人完全推向了承认高岳人的西疆,而在第一次吕宋战争中,李无锋就是借口吕宋大公国政府采取种族歧视和种族清洗政策发动战争,从王国手中夺取了北吕宋,而高岳人全面倒向西疆也成为一大原因。
  由于北吕宋落入西疆手中,原本在吕宋东部地区的高岳人也大批迁入西疆境内,目下吕宋王国境内的高岳人数量也并不多了,但是现在唐军却出人意料的出击东部丘陵区,这的确有些出人意料。
  “塔布拉基将军,你觉得这一次唐人大举南侵究竟有何目的?”目光在地图上注视良久,希利亚德觉得自己有必要征询一下这个和自己并不那么融洽的副手。他知道这位副手一直对自己占据了曼隆地区主帅的位置感到不满,对此希利亚德并不在意,腓特烈将军给自己的任务很简单,那就是牢牢守住曼隆城,只要扼住这里,任凭唐人怎样折腾,他们始终无法对中吕宋构成威胁。希利亚德当然清楚这位副手对自己有些保守的策略十分不满,但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被腓特烈将军安排在这里,就是因为自己稳健的风格,只要能够完成任务,别人怎么看,他没有那么多精神顾及。
  “希利亚德将军,很明显,唐军是针对咱们来的,对手知道咱们现在承担的责任和压力,想要利用在东面的入侵,迫使咱们出动军队制止他们的蚕食行动。”满脸横肉的塔布拉基并不像他表面的那般鲁莽蛮横,仅仅是这两句话就让希利亚德对这个家伙的智慧提升了两个等级。
  “唔,塔布拉基将军,你的看法我很认同,敌人是想要引虎出洞,但是敌人也不会想不到这一点,他们这样做只怕也是有为而来啊。”希利亚德还想看看这位副手的进一步想法。
  “当然,东吕宋一直就没有完全纳入我们吕宋王国的管辖,我们对那片土地的管理一直流于形式,那片土地上也我们安第斯族人很少,顶多也就是一些高岳人,现在唐军如此大规模的入侵,我很担心随后而来的就是唐人大举渗透,一旦我们东面落入了唐人手中,只怕我们要想扭转不利态势只怕就相当难了。”
  塔布拉基的话语让希利亚德一阵皱眉,这个家伙似乎还是没有放弃主动进攻的设想,虽然希利亚德也认为目前态势十分严峻,但现在就要出兵迎战,似乎风险更大,曼隆的防御必然会被削弱,希利亚德更担心的是一旦出兵被唐军分割包围,损兵折将事小,一旦丢失了曼隆,那整个中吕宋都将面临巨大危机,希利亚德不认为现在局势已经达到了那一步。
  “塔布拉基将军,你认为我们现在应当如何应对?”
  “将军,我以为现在趁唐军立足未稳,先行出击,眼下唐军已经有两个师团深入东面山区,如果放任不管的话,一旦唐军在东面建立起稳固的补给线,只怕唐人就真的要在东吕宋站住脚跟了,但现在从维托到东吕宋之间并没有像样的道路,他们的补给肯定相当困难,唐人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们才会开始采取修建补给点逐步深入的策略,将军也应该清楚,现在西面局势尚未完全稳固,腓特烈将军即使接到我们的通报,只怕短时间内也无法派出兵力增援我们,如果我们不及时作出应对,敌人包围圈一旦稳固下来,我们就难以打破了。”
  塔布拉基心中对主将不思如何应对却忙不迭的向阿斯兰求援的做法很是不屑,因为这不但无济于事,而且只会暴露自己的无能,但是对方是主将,他无法阻止对方这样行事,在他看来,现在没有谁能帮助自己一方,罗宾城中驻军已经降低到了最低数,不可能出兵增援,大松林城同样如此,唯有吉亚西一线驻有重兵,但那是防御帕沙人的生命线驻军,根本无法抽调,短时间内,这边还只能依靠自己,如果按照希利亚德这种保守的策略应对,塔布拉基敢肯定,唐军就会用这种步步进逼的蚕食手段将整个东吕宋化为他们的势力范围。
  “你的意思是要现在就要出兵迎击?”希利亚德反问道。
  “这要看将军您的意思了,但我个人的意见现在应该要作出反应,否则这样放任不管,唐人很快就可以建成一道简易补给线,我们不能这样让他们轻易得逞。”塔布拉基点点头,他也知道现在就要大规模出兵恐怕不现实,但这种小规模的袭扰还是相当可行的。
  吉列没有想到自己刚刚一进入这片土地就会遇上吕宋军的袭击,敌人进袭的规模并不大,但是目标却十分明确,两个补给点遭到了敌人小股军队的攻击,看见熊熊燃烧的简易木棚和数十具尸体,吉列心中一阵抽搐,这是自进入中大陆来遭遇的第一次牺牲,看来敌人并不像当初设想的那么保守呆板,敌人作出的反应应该说相当快,而且十分有效,这已经是第二个遭到袭击的补给点,在这两天中就是一百多名士兵在敌人的袭击下丧生,战事尚未展开,就有一百多兄弟牺牲,这对于担任先头军队主将的吉列来说有些难以忍受。
  看来情报部门反映出来的情报并不准确或者说完整,按照希利亚德的谨慎保守,他似乎不大可能采取这种手段,除了希利亚德外,吕宋军应该还有一个性格果断手段凶狠的首领,也许就是那个叫做塔布拉基的副将,看来吕宋人中也非全是无能之辈,至少对方的应对手段就相当老到,这种小股部队逆袭反击相当有效,毕竟吕宋人还是这片土地上的主人,对环境的熟悉上还是占有优势的。
  要想破除对方的这种攻击手段还不那么容易,漫长的补给线由于没有良好的道路使得补给运输更加困难,不得不建立更多的补给点进行分步输送,而这样一来,留给敌人的攻击空当就更多,吉列有些头疼,如果曼隆的吕宋军队一直采取这种手段,只怕崔大人和军团长设计的计划将会遭遇很大的挑战,尤其是很快就将会有大批来自帝国内地和维托的劳工进入,这会招来吕宋军队更疯狂的袭击,而无法做到这些,帝国将无法牢牢控制东吕宋,也就无法对曼隆和中吕宋形成一个完美的包围圈。
  吉列目光凝聚在源源不断而来的辎重队,那位北吕宋总督大概是很希望能够尽早获得一个新府,对于军队的支持也算是尽了力,维托府的驮马几乎都被征用了,大批的驮队几乎要从维托府城排到边境线上,只不过如果没有这方面的诱惑,不知道那位吝啬的总督大人还会不会如此热心?
  吉列忍不住摇头,自己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来想这些,还是该考虑一下该如何破解这个难题才是正理,一队队的驮队缓慢但不懈的向前延伸,手最终在下颌用力的搓揉着,吉列琢磨着眼前这一切,敌人出动的军队规模并不大,数量也不多,也就是说曼隆方向应该还是希利亚德的策略占据主导,如果能够给予这批来袭的军队以一次沉重打击,也许可以打击这位副将的威信,那……,想到这儿,吉列似乎琢磨出了一点什么。


第四节 风起曼隆(4)
  当一切归于平静,士兵们迅速集结撤离战场,最后望了一眼仍然在熊熊燃烧的棚房,塔布拉基满意的擎了一下手中缰绳,调转马头离去。自己的布置再一次取得了成功,唐军的后勤补给线果然脆弱,糟糕的道路交通状况限制了唐军兵力的机动能力,而越是向南深入,他们后勤补给更加困难,他们采取这种沿途修建简易补给转运站的办法固然相当实用,但是也给他们自己带来了祸患,没有足够的兵力保障,这些转运站就成为了自己突击队的最佳猎物。
  吉列狠狠的将手中马鞭抽在旁边草丛中,翠绿的笆茅草变成几截纷纷扬扬散落在地上,一双眼睛看着眼前的情形几欲冒出火花,残余的木架一片漆黑,还在冒着缕缕青烟,又来晚了!看来这个对手还真是有些棘手,自己布设的几个诱饵居然都没有能够打动对方,却选择了这个最靠近边境线的补给点作为目标,这个家伙胆子之大动作之灵敏还不是一般化,自己看来还需要好生琢磨一番。
  “副军团长大人,战场已经清理完毕,我军留守一百八十余人全部牺牲,敌人剩下有十二具尸体没有来得及带走,初步推测敌人已经西南方向撤退,事件大概在两个半小时以前。”
  情况报告让吉列更是烦躁,但他知道现在急躁不得,越是急躁就越容易落入对方彀中,现在自己和对方就像是猎人和狐狸之间的关系,就是猎人手段更高明,还是狐狸更狡猾,除了比智慧外,还得比耐心了。
  这个对手大概也察觉到了自己兵力的收缩目的何在了,自己在南面布下的两个诱饵居然一个都没有吞,却突然猛扑到北边边境线上狠狠咬了自己一口,这已经是自己第五次遭到对手的反噬了,这个对手也不是易与之辈,自己须得更加耐心才行。
  尽量让自己心情冷静下来,吉列分析着敌人的动向,情报证实除了在曼隆城东北和西北各驻有一个万人队和曼隆城互成犄角之势相互策应外,只有一个万人队不知去向,其余七万兵力都驻扎在曼隆城中,看来曼隆兵权依然掌握在希利亚德手中,而突击部队应该就是这一个万人队。
  从敌人这个万人队展开袭击手段来看,应该不大可能是一个整万人队出动,更像是分成了两个突击部,也就是五千人一个,从这五次被袭的规律来看也无法看出对手有什么选择取向,从中部转到北部,看来敌人有可能转到南部发动袭击了。
  地图被铺开来,吉列的目光就像要将地图灼穿。从现在第一师团驻留的奎羊坝往北,枯草畦,射星洞,鬼旗岭,摩云山,再到面前的赤火寮,一直延伸到维托府境内的流山台子,这就是整个南下集群的补给线路,由于道路状况的糟糕,在这几个大补给转运站之间不得不还设置了一些小的转运点,而敌人从先期的对小补给点发动袭击发展到现在公然对大型转运站攻击,敌人胃口也是越来越大,枯草畦一把火烧掉了至少四千担粮食,现在赤火寮又烧掉了至少三千担粮食,虽然还不至于影响到前线士兵们吃饭,但是这种现象持续下去,只怕就不太妙了。
  那敌人究竟会选择哪里作为下一个目标呢?吉列的目光在这几个补给转运站间游动,养大了胃口的转运点已经无法激起敌人的兴趣了,他们肯定会在这几个转运战中选择目标,奎羊坝有第一师团驻守可以排除,流山台子在维托府境内似乎也可以排除,那就只剩下枯草畦、射星洞、鬼旗岭、摩云山以及自己现在所处的赤火寮了。
  赤火寮现在根本就没有值得敌人一来的对象了,粮食已经被烧光,也可以排除,枯草畦也所剩无几,似乎就只有射星洞和鬼旗岭以及摩云山了,射星洞和摩云山现在存粮较多,距离适中,应该是敌人最好的袭击对象,但是敌人也应该会考虑到自己会针对这种可能而作必要准备,鬼旗岭地理位置太过靠东,周围地势复杂,易守难攻,最适合埋伏,敌人袭击就算得手要撤退也不易,敌人虽然心狠手辣,但是未必敢如此胆大妄为,应该说这三地都有可能,但又恰恰最不可能。
  吉列手指在颌下轻轻的捻着,柔软的胡须此时成了调节思维的最好代用品,自己手中只有三个山地快速联队,也就是说,必须确定目标,一击中的,否则一旦判断失误,只怕又会酿成巨大损失。
  目光在三处中一处一处的斟酌,吉列尽量让自己投入到敌人带兵将领的心理中来进行判断,三地应该说都有可能成为帝国军队的伏击地点,尤其是在几处遭遇了重创之后,帝国军队理所当然的要加强防范,甚至可能故意设下圈套来引吕宋军上钩,就像捉迷藏,既要让对方猜不到自己的意图,又要达到目的,这就要考验带兵者的手段了。
  如果自己是对方,会选择哪里呢?射星洞?还是摩云山?条件最合适,但也是可能是帝国军设伏地点。那鬼旗岭呢?就算帝国军没有在这里设伏,但如果帝国军反应够快,且距离不远的话,那也很有可能抢在己方尚未完全撤离这片地区被对方咬住。
  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地图上端的流山台子,吉列心中微微一动,流山台子似乎也就是在维托府境内不足十里地,这里距离维托府还有五十里地,而距离几里地就是属于曼隆管辖的地区,这里现在是帝国军最重要的一个物资和粮食的囤积点,因为再往南就要进入吕宋人控制区,这里成了最为繁忙的交接处。如果选择这里作为目标呢?
  吉列心中微微一凛,在这里只驻有一个大队的兵力,而且边境地区情况也较为复杂,要想潜入似乎也很容易获得掩护,唯一的难点就是袭击之后的撤退,但是吕宋军队完全可以在完成袭击之后先行向西再折向南,就可以避开己方的围堵。吉列越想这种可能性越大,前两次敌人来袭之后自己赶到后再出动斥候追踪查看行动路线,但吕宋人都相当注意隐匿痕迹,纵然发现时间上也比较晚了,但这一次斥候却能清楚了解到敌人撤退方向,这似乎有一点欲盖弥彰的味道,故意引导自己思路向中部和南部延伸,而北方,尤其是在维托府境内,这种可能性几乎就可以排除,那一旦突袭,取得的成效也就相当可观了。
  “现在流山台子屯粮和物资有多少?”沉吟良久,吉列觉得这个情况恐怕不敢轻易放过,从目前的局势来看,这种可能性相当大,尤其是这个带兵者表现出来的精悍果断,足以证明这个家伙不是等闲之辈,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兴风作浪一番。
  “禀副军团长,流山台子现在刚从维托府运入六千担粮食,加上原来存有的粮食,估计有接近万担,另外还从火山府运来一批春夏间用的疫药和防虫药,数量也不小。”
  后勤司长的回答让吉列更感到这种可能性在增加,吕宋人毕竟在这片土地上通知了百年,而且安第斯族仍然是这片地区人口最多的民族之一,吕宋人要想获得这方面的情报并不难,他们可以很轻松的获取到这些情报。
  虽然其他地点也有可能是吕宋军的袭击目标,但是吉列内心中已经可以肯定敌人会选择这里,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流山台子已经在维托府境内,恰恰是在己方控制区的内地中,袭击才有可能达到一举见功的效果。那如果能够有针对性作出一些应对手段呢?
  流山台子是维托府城南端五十里地的一处坝子,也是维托府南端一个重要的物资集散地,从维托府通往流山台子的道路早已经竣工,道路状况虽然不敢于那些跨府越郡的主要商道相比,但是也是相当不错的了。
  而今流山台子似乎变得更热闹了,自从帝国大军进驻维托之后,这里似乎一下子就成了帝国南下的第一道关口,源源不断的粮食和各类物资云集与此,没有人清楚秦王殿下在这里干什么,直到大军调整完毕突然启程南下,一口气跨入东吕宋地区六七十里地,所有人才明白,原来帝国是利用这流山台子作为后勤补给站,作为为前线将士提供各种服务和需要。
  而虽然东吕宋几乎在几天之内就落入了帝国军手中,但是在这个时候帝国军队才充分体会到道路交通状况的糟糕对于后勤补给来说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从流山台子到奎羊坝,这条运输线糟糕的路况和巨大的运输量几乎让后勤部门的人员快要发疯了。


第五节 流山台子
  一座座临时粮囤密密麻麻的分布在流山台子周围的坡地上,和临时粮囤建在一起的还有一些物资仓库,来自维托府和帝国内地的物资将这个运转站塞得满满实实,来往的车队和驮队在这里等待着交接,车队大多是来自北面维托府的,而驮队这是在这里准备进行分装后向南转运。
  驻守在这里的部队隶属于帝国第九军团直属联队第二大队,大队长洪建青和第九军团其他大部分军官一样来自太平军,看着窗外忙忙碌碌的人们,洪建青内心里格外不是滋味,军团直属部队居然沦为后勤警备队,原本以为能够轮到自己上阵去和吕宋军较量一番,就算是吕宋军不敢出战,那也可以体会一下征服异域的快感,哪怕是荒野无人的东吕宋山区,也好过在这里打发时间啊。
  不过作为军人,洪建青也明白服从命令是天职,尤其是在前方几个后勤转运站都已经遭到了吕宋军突袭之后,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责任也许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轻松,尤其是在最近的赤火寮被袭之后,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面临战事的危机。
  不过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敌袭会来得如此之快,当他还在优哉游哉的检查着粮库和物资仓库的守御情况时,巨大的危机已经悄悄来临。
  塔布拉基狰狞的面容上露出一丝会意的微笑,看来自己选择的目标有一次证明了自己判断的准确,这帮唐军不蠢,但是要和自己相比,他们还差了些火候,情报证实射星洞和摩云山都加强了防御,而鬼旗岭则多了埋伏军队的身影,这些家伙居然想迫使自己去钻套,也不想想吕宋大公国在这里统治了百年,安第斯人在这里仍然是最大的部族之一,任何军事调动都很难瞒过自己的耳目。
  “各部都已经到齐了么?”扭头回问正在统计各部抵达时间的副手,塔布拉基需要最后确认一下,毕竟目标是在维托境内,已经超出了希利亚德授权的攻击范围,一旦出了意外,只怕希利亚德这个家伙就会将责任全部推卸给自己,哪怕是一丁点的麻烦,希利亚德都会将视为不可宽恕的过错。但是不冒风险何来收获?如果不是自己这几次连续袭击成功,唐军的脚步会就在奎阳山止步?只怕早就继续向南推进了。
  “大人,都已经到齐了,应到九千六百人,实到九千六百人,一切准备已经停当,只等您下达命令了。”副手恭敬的回答,连续几次的突袭成功让塔布拉基的威信已经上升到了一个相当高度,而军队中对主帅希利亚德的保守战略批评声也是越来越高,唐军面临这样的打击已经开始在收缩军队,主要精力更是放在了加强对他们补给线的防御上,根本无心在发动攻势,但是漫长的防御线让他们首尾难顾,顾此失彼,几乎可以肯定,如果这一仗打下来,即便是曼隆军队一兵不发,只怕唐军也会考虑该不该先行撤军了,没有粮食和物资的保障,困守在奎阳山上的唐军还能干什么?难道真还能靠吃野菜啃树皮为生?
  “流山台子的情报回来没有?”塔布拉基心中虽然笃定,但是他还是希望能够从各方面都证实自己的推断,流山台子是唐军目前在前线最大的物资中转基地,虽然只有一个大队驻军,但是这里是唐人控制区了,仅仅是这一个心理定位就会让人感到不同,而距离维托府也不远,那里还驻扎有正准备南下的唐军第九军团另外一个师团。
  “已经回来了,三方面的情报证实流山台子的驻军数量依然没有变化,只是驻军加强了戒备等级,我们的人也还和驻军中的军官们接触过,据说从维托府有两个大队驻军会在近两天之内进驻加强对这里的防御,但是目前他们根本没有这方面的预见,也就是说,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过我们会有这方面的计划敢于进入维托境内实施袭击。”副手言语中充满了对塔布拉基的敬佩,这样一个计划的确需要承担一些风险,但是这一战也将让还在东吕宋境内的唐军彻底陷入困境,甚至可能会导致他们撤军。
  “哼,如果他们没有加强戒备没有任何动作那才真的可疑,赤火寮距离这里不过二十里地,咱们上一战难道还不能让他们警惕?那他么也就太托大太嚣张了。”塔布拉基从鼻腔中哼了一声,“不过他们的援军来得太迟了,一切都该结束了,让这些该死的唐军去见鬼吧!传我的命令,急行军,按照计划对流山台子发起攻击!”
  就在塔布拉基下达进攻命令时,距离他西北十六里之外谷地中帝国第九军团副军团长吉列也还一动不动的坐在营帐中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赤火寮遇袭已经过了五天了,按照常理,现在也就该是吕宋军发起下一轮攻击的时候了,如果自己判断失误,疑兵之计失败,那鬼旗岭一旦遇袭,自己所要承担的责任恐怕就十分严重了,也许自己的政治生命就会到此为此。
  要说对这一点不在乎,那是假话,回想自己从西北从军再到奉命加入太平军卧底,策反现在的上司倒戈,最终整编为现在的帝国军第九军团,一步一步走过来,可谓殚精竭虑,好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即便是这样,军方仍然有不少同僚羡慕甚至是嫉妒自己的运气够好,许多一直在陛下麾下冲锋陷阵戍边守疆的悍将猛将都还只在师团长一级军官徘徊,甚至还有的尚未编入帝国正规陆军中,而自己却是一跃成为帝国正规陆军中的副军团长,这种反差难免会让很多人心态失衡。
  吉列也知道自己根基不稳,不但是自己,就是自己的上司邱子诚和整个第九军团在帝国军中的地位也并不稳固,像捷洛克军团这种资格如此之老的军团,数量更是达到六个师团,现在还没有编入帝国正规陆军,还有皇甫天成统帅的原唐河禁卫军,正在整编的原唐河北方军,现在正在戍守印德安的印德安军团,这些军队都还眼巴巴的等待着帝国枢密院授予番号的命令。
  现在要想证明自己,证明第九军团不是窝囊废,这一次南征之战就是最好机会,原本看上去并不复杂的战事却一下子弄成了目前的僵局,这的确是吉列和上司都未曾考虑到的,但是上司和吉列自己都希望凭借第九军团自身的力量来打破这个僵局,物资损失一些并不影响,只要能够达到战略目的,那一切都可以忽略不计。
  为了确保这次伏击战的成功,吉列甚至连驻守军队都未曾通知,这一点当时也曾经引起了争议,如果不通知驻军,那也就意味着驻军将不得不在一种毫无防范的情形下遭遇袭击,一个大队的军队将面临数倍甚至十倍于自己的敌军袭击,他们的命运可想而知。但是吉列坚决的否定了预先通知驻军的建议,吕宋人在整个北吕宋的情报系统相当完善,他们在这片土地上有着天然优势,历史传统和民族构成都让他们可以轻而易举获得来自各方面渠道的情报,而驻军一旦有所准备就必然会被敌人的间谍发现,自己苦心设计的计划就有可能落空,要确保这次战役胜利,那就不得不付出一些牺牲,吉列如此认为。
  最终吉列的看法获得了包括邱子诚在内的支持,一切都在暗中进行,而驻军也只是按照寻常等级提高警惕,一切都显得无比正常。
  当一星火箭冲天而起时,整个埋伏在流山台子的第九军团伏击集群就像上满发条的机器一般疯狂运转起来,为了避免被吕宋人的探子发现目标,整个伏击集群是悄悄从维托以西八十里地处潜行而来,在距离流山台子八里地处便悄悄扎了下来,整个三天守候时间,就藏在这个谷地中,不准开火,不准外出,一切对外联络中断,只等派驻在流山台子周围的探马用焰火报信。这相当于是孤注一掷,认定了敌人将会偷袭这里,而判断一旦失误,那后果可想而知,不过这一次吉列的判断成功了。
  当奋勇抗击奇袭的帝国军最后一个据点被攻克之后,整个流山台子沉浸在一片巨大的恐慌之中,面对着打开的物资仓库中一副副崭新的铠甲和盔帽,一堆堆叠码得整整齐齐的武器,一套套还带着新鲜气息的服装,粮囤中塞得满满实实的粮食,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将这些东西带走的塔布拉基也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若是能有时间将这些物资搬卸运走该多么好啊,只可惜,时间不允许这样做,塔布拉基深知时间对于自己一方的重要性,一旦贻误了时间,带给己方的就只有死亡。


第六节 破杀
  “命令各部,立即按照计划焚毁一切物资,立即撤离,不得延误,违令者立斩不赦!”塔布拉基宏亮的声音在粮囤间的小校场内回荡,四周噼啪燃烧发出的闷响声也无法压过,烧糊的焦臭味在空气中荡漾,火势带来的热力让整个这一带的气温都上升了好几度。
  塔布拉基满意的看着眼前这一切,整个粮囤区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物资仓库被打开,大桶大桶的桐油被浇注在表面,火信一引立即腾升起冲天的火焰,执法队斩杀了几名想要偷偷带走物资的士兵后,军队的纪律得到了严格保证,一切都在按照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流山台子的居民们都惊恐的逃亡四周野地中,这些不知道忠诚为何的家伙,按照塔布拉基的想法都该他们成为祭品,只是时间所限,只有等待下一次机会了。
  任务完成得十分顺利,一切都在预定时间内便已经结束,粮囤和物资仓库储藏的数量超过了当初的预计,塔布拉基甚至已经在幻想,南面的唐军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不知道会如何作想,而失去了这笔物资的唐军将不得不重新从维托甚至东方组织物资运输,而这一来一去的时间甚至有可能迫使唐军从东吕宋撤出。立下了这样巨大功劳的自己会得到腓特烈大帅的怎样奖励呢?会不会让自己取代希利亚德成为整个曼隆地区的主帅呢?
  不过凄厉的警哨声打破了他的幻想,当一名士兵一边疯狂的吹响口哨,满脸惊惶的一边连滚带爬的冲向自己时,塔布拉基的心咯噔一声,从天际坠落到地下。
  当几句话问明情况之后,塔布拉基便知道自己这一次真正遇上了对手,这是一个圈套,一个不折不扣的圈套,这个时候他已经无暇猜测对方如何估料到自己会选择流山台子为袭击目标了,也无暇过问情报部门为什么会对这样一支伏兵埋伏在这里一无所知,现在首要任务是逃生逃命,带领整个军队冲出去。
  敌人来自西北方向,难道是火山府来的援军?塔布拉基很快否认了这个想法,如此恰到好处的伏击,不可能是临时起意,绝对是一个布设已久的埋伏。想到这儿,塔布拉基脊背上就是一阵发寒,对手看来是早就在琢磨自己了,而自己却有些大意了。现在只能咬着牙向西突破,向南可能会遭来更多的堵截,那自己这支军队只怕真的就只有全部埋骨北吕宋了。
  但是他的觉悟来得太迟了一些,吉列亲自率领的三个山地联队迅速在西面形成一个半弧形的包围圈,双方军队几乎是在来不及喘一口气的情况下就撞在了一起。一个是有备而来,誓要全歼这支给己方造成无穷困扰的敌军,一个是仓皇出逃,挣脱囚笼便是广阔天地,毫无花巧,也绝无妥协余地,唯有一战以定胜负。
  这片起伏的坡地就成为了双方决战的主战场,帝国军在兵力上并没有太多的优势,而欲拼个鱼死网破的吕宋军的士气也丝毫不比帝国军低,有些过宽的包围圈限制了帝国军队想要一举聚歼的战术发挥,此时此刻一切战术似乎都显得没有多少价值,唯有面对面真刀真枪的拼杀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手段。
  塔布拉基已经记不清自己手中环刀倒下了第几个唐军士兵了,百炼环刀刃口已经有些钝感,而双臂也变得微微发酸,但是眼前汹涌而来的唐军仍然不知疲倦的扑上来,如林的长枪不断让自己周围的吕宋士兵倒下去,厚实的突击群不断变薄,身边的士兵也越来越少,塔布拉基已经有些绝望了,粘液般的血浆溅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是,此时得塔布拉基心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冲出去,疯狂舞动的环刀卷起阵阵刀波,不断的在唐军阻击方阵中撕开一道道裂口。
  准备充分的唐军的合击同样凶猛,借助地势的帮助,唐军利用纵深构建了多个绞杀方阵,唐军几个纵队形成了一个夹角式的合围绞杀阵,先放急欲逃命的吕宋军各部突入防御阵线,然后再利用盾形防御支撑死死挡住吕宋军的冲击波,最后集中兵力从夹角两翼向中间进行挤压绞杀。
  除了第一线的攻击步兵外,这种联合绞杀充分发挥了弓箭手的作用,居于第二线的弓箭手利用宽阔的辐射面,布设梯级射杀阵,次第展开,给忙于突破逃脱的吕宋军两翼造成巨大伤害,缺乏充分准备的吕宋军在这种袭击下伤亡惨重,甚至远远超过了在第一线拼杀的损失,而多个带兵军官在狙击手的弓弩下有目标的狙击下丧生也给吕宋军的突破带来了巨大的被动,丧失了带兵军官的吕宋军士气也受到极大影响,这些点滴积累起来,最终导致了吕宋军整体夺路突破策略的失利。
  即便是这样,第一次参加对外战事的吉列同样感到了这一仗的艰辛和残酷,困兽犹斗和狗急跳墙这两个词语来形容眼前的吕宋军太合适不过了,吕宋士兵高昂的士气和顽强的斗志让第一次接触到吕宋军的吉列有些意外,但这也更激起了吉列的强烈兴趣。
  在他心目中吕宋军的战斗力应该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丝毫不逊于自己挑选出来这三个山地快速联队,要知道这是第九军团在得知要赴中大陆作战之后专门从各师团抽调了一部分精锐组建起来的,其目的就是要利用这三个联队在山地行军中快速反应能力最为打击集群,没想到这第一战就啃到了硬骨头,即便是在占据地利、气势甚至人数上的优势情况下,双方搏杀的伤亡比例也相差不大,吕宋军如同疯虎的冲击,使得己方的防御兵力也付出了相当大代价,如果不是自己布置的弓箭部队及时发挥了威力和敌人急于冲破包围圈的心态,这一仗只怕就会给自己带来难以弥补的伤痛。
  当然,如果自己再多一个联队士兵,就完全有把握全歼眼前这帮吕宋军,但是现在,吉列却不得不面临艰难的选择,吕宋军选择了几个突破点,每一个攻击锋部的战斗力都相当凶悍,一波接一波的冲锋让战线稍宽的帝国军感到有些吃不消,虽然吉列已经及时调整了部属,让两翼向中间靠拢,但是时间上已经有些来不及了,凶猛的冲击让几个防御焦点上面临巨大的压力,如果要想将这支军队全部留下,最终可能导致整个战线被突破,也许只有作出一定取舍才能最大限度的确保战果。
  当塔布拉基最终率领这不到一千人突破防线落荒而逃时,剩下的数千被抛弃的吕宋士兵却坠入了深渊,面对优势的唐军士兵和已经逃脱的主将,吕宋士兵原本坚若磐石的士气终于崩溃了,在连续几度冲击失败之后,他们终于意识到这种抵抗纯粹就是一种自杀,当一名军官放下武器时,有了带头者的吕宋士兵终于能够放下武器接受投降的现实。
  当三天后塔布拉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带领着不足八百人的残兵绕道回到曼隆城时,对失去了联系的突击集群一直忧心忡忡的希利亚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前期的丰硕战果并没有让希利亚德冲昏头脑,在取得了巨大成绩的同时希利亚德已经敏锐的意识到了这种突击战面临的风险,占据着兵力上优势的唐军虽然有漫长补给线这个弱点,但是己方同样也面临着要斩断对方补给线需要深入对方一线的巨大风险,他为此专门提醒塔布拉基不要放松警惕,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要轻易深入。唐军战斗力并不亚于塔布拉基精选的这一个万人队,面对己方几度得手,必然会采取相应措施,希利亚德甚至希望塔布拉基能够暂时停止攻击休整一下,待唐军松懈下来再行发起攻击,但是他不知道在巨大的战果面前,要想保持足够冷静,对塔布拉基是多么难。
  不过无论怎样,希利亚德也没有想到最终的结果是这样凄惨,一个精锐的万人队在前期数次袭击作战中仅仅伤亡数百人,而这最后一战却成了全军覆灭。希利亚德除了暂时解除了塔布拉基的副将职务外,只能将这个消息飞报阿斯兰和罗宾,军法部门的人会来进行调查确定塔布拉基的责任,只可惜了一个万人队的精锐,面对唐军如此凶狠的打击,希利亚德再内心深处已经放弃了对唐军补给线进行打击的任何计划,而从正北面传来的情报显示,唐军在正北方向的活动也开始频繁起来,小股部队开始在北方多个地区出现,这意味着什么,是不是全面战争的开始?也许这才是需要自己关注的。


第七节 匕首
  第十军团在流山台子一战中取得的胜利让一直活跃在东吕宋地区威胁帝国南进集群补给线的吕宋突击集群终告溃灭,由于塔布拉基希望能够一战彻底铲除流山台子这个帝国设置在维托南面的补给据点,所以他将两个突击集群集中在一起使用,这也使得整个突击集群全军覆没,也直接导致了对帝国军队补给线威胁消失。而保守的曼隆吕宋军守将希利亚德经此打击之后再也不敢投入兵力对流山台子到奎羊坝这条帝国军队的补给线进行袭击,使得吕宋王国对这一地区逐渐失去的控制权。
  事实上有军事学家分析如果希利亚德能够坚持贯彻塔布拉基的这个袭扰政策,将使得帝国始终无法在东吕宋地区建立一道稳固的补给线,由于从流山台子到奎羊坝没有完善的道路,必需要大量劳动力进入的情况下才可能完成道路系统的建设,而在面临敌袭的情况下,要想建成打通从奎羊坝到流山台子这条道路几乎就是空中楼阁,而当初设想的想要通过控制东吕宋对中部吕宋即曼隆和罗宾形成包围态势的构想也就无从实现,但是,生性保守谨慎的希利亚德在坚持贯彻吕宋军方主帅腓特烈政策的同时也就相当于将东吕宋的控制权拱手让人,使得帝国能够没有顾忌的在这一带展开建设和开发,而随着道路一步一步向南延伸,整个东吕宋也就渐渐成为了帝国在吕宋王国腰间插上的另一把匕首。
  而随后在北吕宋总督孔运真的全力推动下,早已招募齐备的大批劳动力源源不断的越过南部边境线进入东吕宋地区,开始全面投入到修筑从流山台子到奎羊坝的道路工程中,而在军方的安排下,在奎羊坝也开始修筑要塞堡垒群,以奎羊坝为中心的行政区域渐渐成形,孔运真甚至已经明确向崔文秀表示希望在东吕宋地区建立奎羊府,成为北吕宋郡的第五个府,府城地址就选在现在奎羊坝,并且出台新的政策开发东吕宋地区,鼓励维托民众向东吕宋移民,并派员到印德安地区招募移民加入东吕宋的开发计划。
  背负双手站在天台前注视着遥远天际的白衫青年已经在天台上来回踱步了半个小时了,连卫兵都是第一次见到沉着睿智的主帅会有如此焦躁不安的时候,在他们心目中主帅在成功完成了对科米尼一战之后地位已经上升到了近乎于传说中战神位置,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倒他,在他面前一切敌人都不过是土鸡瓦犬不堪一击。
  腓特烈的确遇到了难题,当初在确定谁担任曼隆地区军队主帅的时候他就有过犹豫,克鲁夫倾向于让塔布拉基担任主帅,但最终腓特烈还是选择了更为谨慎的希利亚德。现在送来的战报似乎证明了自己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但是腓特烈却清楚自己可能犯下了一个错误,如果能够给他机会让他重新选择,他会选择塔布拉基作为主帅,只是事易时移,自己再也不可能有这种机会了,犯下了错误就必须要接受现实。
  当希利亚德送来关于让塔布拉基率领一个万人队出击敌人补给线的计划腓特烈就意识到了麻烦的到来,塔布拉基关于袭击破坏唐军补给线的思路是正确的,但是一个万人队并不足以达到这个目的,如果是塔布拉基是主帅的话,腓特烈估计塔布拉基可能会派出三个万人队分成多个袭击集群发起进攻,对于立足未稳的唐军来说,这几乎就是致命的。避其锋芒,择其虚弱,游而击之,这就是游击战略的精华所在。
  一个万人队明显是希利亚德妥协之举,这种情况下,塔布拉基可能会失去很多机会而不得不选择进行冒险,比如当敌人只有一万人左右的情况下,有三个万人队就完全可以发动进攻集中优势兵力围而歼之,但一个万人队则只能选择退让回避。
  先期送来的捷报并没有让腓特烈感到放心,他更担心塔布拉基为了证明他自己战略的正确性而去进行更大的冒险,当他勒令希利亚德要求塔布拉基暂停攻袭的命令刚刚来得及送到曼隆城时,塔布拉基率领的一个万人队已经在流山台子遭遇了覆灭之战。丧失了威信的塔布拉基已经无法承担起带兵将领的责任了,军法官还会对他进行调查审判,腓特烈有些后悔,但他现在已经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唐军在曼隆北面频繁活动很明显是要牵制希利亚德的注意力,当然也不排除如果希利亚德反应乏力的话他们会趁机在北方开始发动攻势,这让腓特烈有一种有心无力的感觉,当初自己设定的就是唐人可能会在曼隆地区展开行动迫使自己从西面抽调军队返回吕宋本土中北部,所以自己才会让性格谨慎沉稳的希利亚德出任统帅,主持曼隆地区的大局,也就是指望希利亚德能够维持着曼隆地区局势不至于太过恶化,只要能够将唐人死死封锁在边境地区,就算是吃些小亏也是值得的,但是腓特烈没有料到唐人竟然如此嚣张,居然公然入侵东吕宋,并摆出一副要在强行霸占东吕宋地区的架势,这的确让腓特烈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东吕宋若是论实际经济价值并不大,坡地、丘陵为主,其间夹杂着一些被称做坝子的平地和谷地,人口相当稀少,原来吕宋中央政府也没有过多关注这片土地,实际上则是高岳人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后来连相当一部分高岳人也慢慢迁移到维托或者唐河帝国内地中,这片土地人口就显得更少了,除了一些不愿迁走的高岳人以及极少数安第斯人,几乎就再也没有人居住在这一带。
  已经不需要再看地图了,东吕宋那片土地上像样一点的地名腓特烈几乎都能背诵出来,奎羊坝是个相当合适的地方,自己当初有些忽视了这一点,如果自己能够早一些在这里建设一座要塞起来,也许……
  想到这儿腓特烈又摇摇头,修建起要塞又能怎么样?奎羊坝距离曼隆太远,如果唐人要拿下这一片土地,奎羊坝上即便是建起了要塞也只是为唐人作嫁衣裳,在优势敌军面前,再坚固要塞也的当不了多久,这一点谁都清楚。
  只是现在唐人占领了奎羊坝一线就以俯瞰的驾驶虎视着西面的曼隆和罗宾,这就让曼隆和罗宾在地势上就处在了下风,虽然从奎羊坝到曼隆或者罗宾之间根本就没有像样的道路,这种地势上的优势毫无意义,但是在人们心理中总会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就像敌人会一下子冲下来冲入城内,事实上从奎羊坝到曼隆没有三天以上时间的行军,根本无法到达,到罗宾更远,五天能够抵达已经相当快了。
  现在还不是考虑罗宾和曼隆民众的心理顾虑的时候,如何斩断这根麻烦藤子才是现在需要考虑的。增派援军派遣一名头脑更灵活的年轻将领出任曼隆守将也许是一个好的选择,但是另外一个条件也必须具备,那就是稳健,要同时具备两方面条件的将领似乎就有些难以找到了,克鲁夫自然能够胜任这个位置,但是南印德安更加需要他坐镇,尤其是在唐人也对这片土地充满了兴趣的时候更是如此。
  而自己却还必须坐镇阿斯兰,科米尼人虽然表面已经驯服归顺了,但是腓特烈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平静,没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来消化,这里仍然是一个高危区,一旦有风吹草动,这里的民众会不会群情涌动,腓特烈自己心中也没有太大把握。
  是该物设一个合适的人选了,现在虽然还只能让希利亚德暂时维持着,但是这已经预示着危机即将到来。
  吞并了科米尼固然让吕宋王国实力大增,但是要彻底消化它并不那么容易,而这也引起了周边强邻们更多的顾忌,他们肯定不会愿意见到吕宋王国国力再上一级台阶,肯定会想方设法来阻止吕宋的强大,这其间种种手段可能都会施展出来,那个在帕米尔活动的安第斯兵团不就是这样么?腓特烈一直怀疑前些日子情报部门获得的关于科米尼境内有隐藏反叛势力活动就是来自帕米尔,而唐人和那个所谓的安第斯兵团无疑就是这些反叛势力的后盾。
  但是来自本土的危机腓特烈无法视若无睹,希利亚德明显无法应对唐人咄咄逼人的攻势,自己已经错了一次,现在必须要扭转过来,但急切间自己又到哪里去物设一个合适人选呢?腓特烈苦苦思索,如果屈林能为自己所用那就好了,可惜那个家伙却是软硬不吃。吕宋军中还有谁能够承担起这份重任呢?


第八节 拓展(1)
  人才的匮乏在这个时候终于显现出来,虽然腓特烈在这方面已经有所警觉并这里培养,但是许多问题并不是你发觉就能够立竿见影收到效果的,尤其是在吕宋王国这两年中国土面积急剧增大使得需要防御的敌人也成倍增加,从原来单纯的帕沙人变成现在的帕沙人、唐人以及科米尼人以及印德安人。
  被占领地区民众的反抗和来自外部强敌的威胁都在吕宋王国建立起来的第一天就开始制约着王国的发展,腓特烈知道这是一个王国建立所必需要面对的挑战,但是这种挑战爆发出来的力量仍然让腓特烈感到格外沉重。
  让克鲁夫离开南印德安去曼隆?这个念头一直在腓特烈脑海中盘旋,他甚至可以猜测得到唐军在中大陆的主帅崔文秀甚至可能就是要制造这样一个架势,迫使自己顾此失彼,克鲁夫如果返回曼隆,腓特烈相信吕宋本土局势很快就能够得到稳定,有克鲁夫坐镇,唐人在东吕宋的活动不过就是一场闹剧,但是南印德安没有克鲁夫坐镇,恐怕就只有自己上阵了,但科米尼这边呢?
  腓特烈心中有些发凉,他似乎设想着那个唐军主帅阴笑着等待自己踏上南印德安土地的那一刻,也许唐军和科米尼叛军就会在芭茅和科米尼其他地方突入,将已经渐渐恢复平静的科米尼搅得一团糟。这是决不能够接受的,苦心设计夺取科米尼担了多大风险,眼见胜利在望,怎么可能放弃?何况这是吕宋王国强大的基础,如果要让腓特烈选择,腓特烈宁肯选择放弃东吕宋。
  那不管南印德安呢?腓特烈下意识的摇摇头,南印德安的富庶同样是吕宋王国崛起的保障,只有依靠南印德安的资源和资金,吕宋王国才能实现快速崛起,整军习武扩军备战这都需要强大的财政支持,而南印德安将是吕宋王国的一个重要财政支柱,失去了这里,吕宋王国永远都会陷入财政窘迫的泥潭,要想成为一个强大的国家,那纯粹就是空想。而唐人之所以在吕宋本土发动攻势的目的似乎也就是要迫使自己在南印德安和东吕宋之间作出选择。
  咬了咬牙,腓特烈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此时他才能够体会到捉襟见肘的苦处,兵力的不足还能依靠地利的优势来弥补,但没有一个能够支撑大局的主帅却成为了自己最大的软肋,看来只有暂时让希利亚德再坚持一下了,腓特烈只能寄希望于唐人在东吕宋那边的行动更多的是袭扰和牵制,他已经下定决心,等科米尼这边安定下来自己腾出手,他将亲自出马出阵曼隆,给唐人一个深刻教训。
  “你们对这件事情怎么看?”无锋将手中来自北吕宋的紧急函报看完之后扫了一眼殿上的群臣,这份急报是来自北吕宋总督孔运真的请求,原本中大陆的军务已经全权授权崔文秀作主处理,但是这件事情已经不仅仅是军务,涉及到民政事务,所以孔运真才会采取飞报的形式来征求帝国中央的首肯和支持。
  “陛下,崔文秀也有信报回来,东吕宋一直是吕宋人统治的一个空白地带,当初也主要是高岳人在那一带生活,但随着帝国给与高岳人公民待遇,许多高岳人就从那个地区迁出迁往维托、火山以及金州等地,在那个地区生活的人口已经相当少,那片地区虽然幅员不小,但是地形却是以丘陵坡地为主,和维托之间的道路状况也不佳,现在要想在短时间内进行开发,难度不小。但是从战略形势来看,如果我们控制了这片地区,那不仅仅对曼隆形成了巨大压力,也对更南面的罗宾也构成了相当大的威胁,从地图上我们就可以看到,控制了这一片,帝国对吕宋本土形成了一个半弧形的包围圈,让整个吕宋本土中部都处在我们兵锋的打击之下,其对帝国在中大陆尤其是吕宋的战略有着非同小可的作用,所以崔文秀也来信陈述在东吕宋建立稳固控制区的重要性,微臣也对此表示认同。”
  帝国枢密院左使凌天放再度巡视江南,为帝国皇帝出行江南作准备,枢密院就是右使薄近尘主持军务,他明确无误的表达了在东吕宋建立统治的意见。
  “陛下,东吕宋开发难度不小,吕宋人统治了东吕宋这么多年都未曾在那里建立起稳固的统治,究其主要原因恐怕还是那里自然条件不佳之过,要想吸引移民前去开发只怕不易,而要巩固对东吕宋的控制权,恐怕只有进行大规模的移民才能真正做到,那里还需要完善道路交通体系才能确保,而要进行这项浩大的工程在资金方面的需要恐怕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不知道北吕宋郡在这些方面有没有完善的计划和准备呢?”
  发言的是帝国财政大臣田易,这位历任两朝的元老级人物能够出任大唐帝国的财政大臣的确让很多人都感到无法置信,从司徒明月的重臣摇身一变成为李无锋的宠臣,许多人都在感慨这位老奸巨猾的政坛不倒翁的精明。当然其中也有少数人清楚恐怕这位财政大臣早在李无锋刚刚入主西北时就已经和他勾搭上了,但这至少可以证明一点,就是田易的眼光无人能及。而现在田易出任新的财政大臣,更是有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气势,从一上任开始便有条不紊的清理原来唐河帝国遗留下来的财务资产,许多原本属于唐河帝国但被原来那些唐河帝国皇亲国戚和大贵族们借用占用的资产资金都被他清清楚楚的分离出来移交给新的帝国,让一干皇亲国戚和大贵族们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但在新帝国的财政开支面前田易也和原任的财政司司长詹姆斯略有不同,他没有继承詹姆斯的紧缩政策,而是主张适当放宽帝国财政投资,加大对帝国各地基础建设的投入,尤其是道路交通、航运码头、水利设施、河道运河等方面应该加大投入,以帝国财政投入带动地方民间资金流入这些行业,促进帝国经济在建国之始就开一个好头,缓解由于帝国一统局势平静下来带来的巨大人口和就业压力。
  他认为帝国虽然遭遇了一段时间战乱,但相比于前几朝的改朝换代来说,大唐帝国和唐河帝国的更替远较前几朝平和,战乱并未对唐族人的元气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只需要略加调养帝国便可恢复到战前水准,但是要想让帝国财政支撑起今后帝国频繁的战事,那现有的财政仍然远远不足,所以他认为必须利用帝国目前的财政投入带动起帝国民间的投资热潮,尤其是在一些收益稳定但又事关国计民生的行业如码头、造船、冶金、矿山等行业可以以募股方式在不影响帝国这些行业的控制权的情况下对民间进行招股,加大这些行业的发展速度。这虽然与军方要求加大在军事方面的投入力度有所矛盾,但这个意见和帝国新任经济发展大臣杨正彬以及商务大臣曾国鸿的意见不谋而合,也获得了无锋一定程度的首肯。
  而今天他的看法事实上也隐讳的提出了自己的意图,那就是如果北吕宋地方能够提出一个合理化的建议,帝国就应该给予积极支持回应,这不但可以促进北吕宋经济的进一步高速发展,而且也在不同程度满足了国防和军事方面的需要。
  “田易啊,孔运真这个家伙难道你还不清楚?他打的主意就是先斩后奏造成既成事实,别说制作计划,只怕他的计划都已经在付诸实施了,从维托府城到南面流山台子的道路在穆浩然时代就已经竣工,现在从流山台子到奎羊坝八十里地的道路工程他就先期招募了三万民工,奎羊坝堡垒要塞群的建设也投入了五千劳动力,他和崔文秀摆明就是要造成骑虎难下的事实,迫使帝国中央财政为后半截买单付帐嘛。”无锋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几位财政系统出身的大臣道。
  “陛下,孔大人的想法其实也无可厚非,东吕宋地区资源丰富,只是基础条件稍微差一点,现在根据近期商务部门统计,帝国国内对各种贵重木材的需求日益增长,尤其是来自印德安地区的需要更是暴涨数倍,光是金州一地木材订货已经排到了两年以后,缅郡和中南郡的木材行业一时间都还无法满足,而东吕宋木材资源和药材资源极其丰富,其间许多地方都是宜于种植经济作物的沃土,如果能够开发出来,那不但可以让促使北吕宋经济上一个台阶,也能够很大程度的满足缓解帝国国内外的需求啊。”出列的是帝国商务大臣曾国鸿,他显然也是对拓展东吕宋地区持积极态度。


第九节 拓展(2)
  商务大臣曾国鸿同样是两朝元老,他的继续出掌商务贸易事务不但赢得了江南和东海商人们的全力支持,也赢得了包括帝都金融界许多金融贵族们的认同,尤其是他较为和缓的政策以及要求帝国一定程度上沿袭唐河帝国金融政策的建议更是让整个帝国金融界都对他保有相当程度的好感,至少比起新上任的帝国中央银行行长詹姆斯的全面清理整肃帝国金融业界的政策,他的意见要平缓许多,面临新王朝的君临,许多和唐河帝国中央以及原来司徒家族关系密切的金融世家们都惶惶不可终日,能够有一个前朝老臣出面缓颊,那还不成了救命稻草。
  曾国鸿在上任之初就曾经和无锋作过一次认真的交流,两人在关于加大力度推进对外商务贸易的态度上惊人的一致,尤其是在继续完善帝国陆路运输通道的同时加快海路航运的发展问题上两人想法更是如出同辙,优先发展造船和航运业甚至写进了帝国三年发展规划纲要。
  “田大人,孔总督已经提出了一系列计划,包括从帝国内地移民五万、从印德安地区招募移民五万、从维托移民三万的计划,充实东吕宋地区,这样一来不但可以极大推进东吕宋的开发,也可以一反东吕宋人口构成,使得以唐族和印德安族占据主导地位。”补充的是帝国政务院首相萧唐,在这个问题上帝国军政两方首脑利益一致,“帝国内地可以从北原、燕云两郡甚至河朔郡招募移民,此三郡遭遇战乱较重,只要给予适当扶持政策,别说五万人,就是五十万人也能招募到,印德安那边本来就人多地少,其民族特性不类唐族,更愿意外迁,所以也没有什么太大问题。”
  “可是那奎羊坝一带一无所有,可以说就是荒山野岭,要想新建一座城市,只怕耗费不少,财政部门现在能够支撑起这个项目么?还是让北吕宋自行解决这个难题?”无锋沉吟了一下,看来军政两方都倾向于尽快控制东吕宋,政府方面是希望获得一个资源丰富的基地,而军方则希望利用这里威胁整个吕宋本土的中部。
  “财政可以投入一部分,但恐怕中央银行也需要向北吕宋贷款一部分,另外看能不能引入一部分民间投资,臣在想如果能够尽快建成完善的道路交通体系,以东吕宋地区的丰富资源,完全能够吸引帝国内地投资,正如曾大人所说,有了人口,有了资源,再有好的扶持政策,就相当于了有了发大财的机会,帝国那些商人们怎么会熟视无睹?”萧唐笑了起来,“何况军方在这方面的需要更是迫切,一些建设项目可以由军方以国防工程名义承担,薄大人你说是不是?”
  “萧相,话不能这么说,建设国防工事,那军方责无旁贷,但道路交通这些方面,理所当然应该由政府承担,可不能混为一谈。”薄近尘立即警觉起来,话也是滴水不漏。
  看见对方如此敏感,萧唐不再深究,转首道:“陛下,此事宜早不宜迟,孔运真先期干得很及时,现在该是中央出面给予扶持和支持了,吕宋人不会坐视不顾,也许他们现在还陷在西边抽不出手来,但一旦他们腾出手来,东吕宋如果还未能建成完善的道路体系,只怕我们的设想就难以竟全功了。”
  “萧相此话绝对在理,腓特烈不会放任我们为所欲为,只是他现在缠身南印德安和科米尼无从脱身,所以我们必须抓住这宝贵的时间,从奎羊坝到流山台子的这条道路只要一建好,那即便是腓特烈亲临也无济于事,而且奎羊坝的防御体系一旦成型,那我们还可以一步一步南下,罗宾和吉亚西的东部都将是我们下一步目标。”薄近尘舔了一下嘴唇脸上露出憧憬的神色,显然是很希望达到自己设想的那种态势:“陛下,臣建议我们需要和帕沙人好生联络一下,吞并了科米尼和南印德安的吕宋已经成为了帕沙人和帝国共同的大敌,而在西南面的西半岛同盟也同样是我们的敌人,在这两方面我们两国合作的余地很大,如果能够协调一致,那臣以为完全可以获得更多的利益和更好的结果。”
  随着门官宣布散朝,群臣们三三两两的退去,大唐王朝的礼仪相比于前朝来说简捷了许多,无锋本来就是一个不太拘于礼节的人,在他的坚持下,礼务部不得不大幅度削减了上朝礼仪,但即便是连群臣都认为礼仪太过简单有损皇家威严时,无锋一句“威严立于心而非表于形”给打发了。
  留下来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帝国枢密院右使薄近尘,很显然皇帝陛下和他的军事重臣有重要事务商量,而留在散朝后也说明某些事务太不适合在朝中公开。
  “半岛地区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殿中只剩下两人时,无锋的精神似乎也一下子好了许多,说起话来也更简短。
  “基本上已经准备停当了,雷觉天已经返回了桑林城,按照我们的要求,半个月之内他们必须退出娄山关,一个月之内他们必须退出华阳和玉山,前天来的消息,娄山关已经在进行交接了,马其汗军已经遵照条约退出了娄山关,我们也依约解除了对马其汗人的物资禁运。”薄近尘沉声回答,“应该说马其汗人的威胁暂时可以告一段落,现在是该腾出手来考虑西南问题的时候了。”
  “唔,第四军团和第八军团的准备情况怎么样?”无锋更关心的是这边,马其汗人希望获得一段时间的和平来消化战果,而自己则希望能够腾出手来全心全意解决西南咽喉通道问题,应该说这是一拍即合,但为了换取对方更多的让步,帝国还不得不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和对方熬熬价。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中,第八军团已经在进入巴厘亚,第六军团已经接替了第四军团防务,第四军团进入了东萨摩亚,只等陛下一声令下了。木力格对第八军团来西南一直耿耿于怀,现在均分了战事方才如愿,两个军团现在都是鼓足了架势要看看谁能够在这场战争中拔得头筹笑到最后。”薄近尘抿嘴淡淡一笑,眼前这位皇帝陛下将第八军团调往半岛实在是一招妙棋,不但立即调动起了第四军团的不服之气,而第八军团也可以借此机会在西南树立自己声威。
  “很好,我就是希望看到这样的情形,那锡金那边有什么表现?”这才是无锋最关心的问题。
  “锡金人已经闻到了战争的味道,他们的反应很快,一直保持这高度警惕的佣兵部队已经开始渡过锡金海峡进入南安和西萨摩亚,正在和南安和西萨摩亚军队汇合,他们的国防军和预备部队也正在进行紧急动员,估计一个星期之内就应该全部进入战时状态。索克图那边我们已经布置好了,预计三天之内第八军团就能够穿越索克图,届时,南安人和西萨摩亚都将面临两面受敌的痛苦。”
  “嗯,锡金人不愧为这个地区的盟主,情报能力很强,他们的外交使节已经照会了我们外交人员,要求我们解释在东萨摩亚和巴厘亚地区的军事行动,看来要想突袭一举解决南安怕是不太容易了。”摇摇头,无锋随手拾起案桌上的玉球,这是一对产自三江玉山府蓝田镇经过打磨的玉石球,据说拿在手中有健体强身之功效。
  “陛下,一味希望走诡奇之道赢得战争是不现实的,战争最终还是要凭借实力来说话,战术上的一两次成功并不能改变整个战争进程,锡金人在我们介入之前它可以说是这个地区的霸主,但是相比于帝国来说,它还远不是一个级别的,它这样忙不迭的介入陆地战事,事实上是在自取灭亡。”
  “你的意思是锡金人不应该增援南安和西萨摩亚?”无锋反问。
  “如果臣是锡金主事者的话,就不会贸然出兵登陆,陆地作战那是我们帝国军队的强项,而海上力量才是锡金的优势,它这样以己之短攻其之长,最终结果会好么?”薄近尘话语中有股子悲天悯人的味道。
  “如果锡金人不介入这场战事,他们就能够安然事外么?”已经是四月了,暖意融融的阳光下,无处不透露着盎然生机,望着殿外绿意诱人的春景,无锋下意识的摇摇头,“他们别无选择,因为他们知道我们最终的目的就是要获得整个中东大陆这条通道的控制权,不仅仅是陆路,还更包括海路!失去了南安和西萨摩亚的护翼,锡金一个孤岛它又能坚持多久?半年?一年?还是三年?”


第十节 比肩(1)
  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崔文秀也不禁为之色动,这个孔运真还真是有些本事,这么短时间内就能征调这样多的劳动力,虽然自己提前向他透露了消息,但要在如此短时间内一下子将这么多青壮劳力和工具准备停当,也足以见证北吕宋地方政府行政办事效率的高效了。
  正如崔文秀设想的那样,吕宋人在被第十军团流山台子一战中彻底打垮了胆气,再也不敢轻易越雷池半步,整个东吕宋已经见不到成建制的吕宋军活动,他们更多的是在以曼隆为中心方圆五十里地内活动,希利亚德的保守策略再一次占了上风,也许正是这一仗断送了吕宋军内部原本可能会让自己方这个策略无功而返的企图。
  帝国中央果然同意了孔运真的建议,崔文秀知道这也有自己一份功劳,看在孔运真如此卖力的为修建奎羊坝的要塞群奔波,崔文秀也就实事求是的向枢密院反映了一旦控制了整个东吕宋对吕宋本土可能带来的巨大威胁,军政双方如果能够找到一个利益的交接点,那崔文秀也相信这个批复很快就会获得同意。
  帝国内的移民问题不需要孔运真考虑,孔运真更是抢先一步在印德安地区开始招募移民,估计要不了多久,第一批印德安移民就会启程东来,这将更进一步推动这个地区的建设发展。
  应该说孔运真这个家伙占了前任总督穆浩然的大便宜,或者说穆浩然给他的下一任留下了一个相当厚实的底子,穆浩然统治时期在吕宋府进行的基础工程建设投入相当大,从维托到流山台子这条道路质量相当好,虽然无法和双堆到维托的道路相比,但对于一条府县内的道路来说,已经是相当不错了,加之现在又是旱季,可以说从维托到流山台子这一线运输十分顺畅,大批物资和人员源源不断的从北方运来,从流山台子到赤火寮这段二十里地的道路建设工程已经全面启动,从奎羊坝到流山台子之间道路测绘设计已经基本完成,分段式的测绘和设计大大节省了时间,一批劳动力也在开始为赤火寮到摩云山之间的道路施工进行前期准备力争在五月之前就要开工。
  想到这儿,崔文秀轻轻吐了一口气,看来腓特烈是打定主意不会向曼隆这边增兵了。希利亚德这个家伙现在这种策略从长远来看固然是致命的,但是在目前来说却让自己无可奈何,除了加紧完成奎羊坝到流山台子之间的道路体系建设和奎羊坝本身的要塞建造工程外,似乎第十军团已经没有太多的工作要做,总不能径直对曼隆城发起攻击吧,崔文秀还没有那么狂妄,以十多万兵力强攻坚若磐石的曼隆城,就算是能够攻陷,两败俱伤的事情崔文秀也不屑为之。
  也罢,就让吉列这个家伙带领三个师团全力经营东吕宋,自己还只能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印德安和帕米尔这一线来,吕宋人这块骨头如自己所料,并不那么容易拿下,但东吕宋一战己方已经占据了先机,虽然一时间还显不出它的威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旦东部吕宋的道路完善建立起来,吕宋人会为之后悔莫及的。
  崔文秀恨恨的蹬了一下脚,吕宋人像个乌龟一般缩在曼隆城里不动,想以这种不变应万变的手段来对付自己,没有那么容易,两个师团兵力可以干更多的事情,适应了东吕宋的环境之后,再无所事事那就有些不合算了,奎羊坝不应该是终极目标,吉列完全可以再干得很好,南面广阔的丘陵山地虽然更加荒芜,但是同样资源丰富可供开发,依托奎羊坝建立起来的要塞群,他应该明白他的脚步不应该就此止步!
  神色复杂的看着一队队南返的军队,雷觉天察觉得出来一直支持这个建议的大汗脸上此时却是充满了不甘和遗憾,脸色阴沉如水,目光变得更加幽邃,毕希利虽然知道这一次退缩不过是为了自己国家将来变得更加强盛,但是要让自己将已经吞下肚的肥肉吐出来,这种滋味不是每个人都能够体会得到的。
  看着南返的军队城内城外的民众反应也是各不一样,有庆贺军队终于能够完整退回的,那是惧怕和强大的大唐帝国直接进入战争状态的商人和士兵们的家属,有骂骂咧咧概叹军队无能的,那是觉得一片肥硕的土地得而复失就此失去了吞占土地的贵族地主们,但更多的民众则是抱着一种遗憾但又轻松下来的心情,退出肥沃的华阳和玉山当然是难以接受的,但是相较于因为这个原因和已经统一的大唐帝国爆发全面战争,稍微头脑清醒一点的人都清楚这种代价太过巨大,毕竟那是唐人的土地,退还给他们也对马其汗人本身并没有切肤之痛。
  从华阳和玉山退回来的军队有两个兵团开始进行轮休,还有两个兵团则分别进入越京和罗尼西亚以加强两个地区的防御力量,既然下定了决心退缩,毕希利也就不打算近期有什么大的军事行动,加强防范的同时,积蓄力量才是正理。
  想到安坤地区的铜矿已经进入全面开采阶段,而罗尼西亚境内在开采铁矿时又勘探出一条产量颇丰的金矿矿脉带,毕希利的心情的才算稍稍好一些。金矿和铜矿的开采可以极大缓解这些年来由于大肆扩军备战带来的财政压力,而铁矿山的重要性甚至有胜于前两者,铁是事关国计民生的必须物资,而环顾周围地区,除了米兰人有较为丰富的铁矿外,几乎就没有可靠的熟铁来源,汗国境内的铁矿生产出来的熟铁连军队需要的一半都无法满足,米兰人是无法指望的,汗国每年不得不花费巨资从南洋联盟输入大量熟铁,由于南洋联盟自身也不产铁,只能通过海运从中大陆或者三国同盟输入,高昂的转运费附加其上,让汗国不堪重负。
  而北罗尼西亚境内矿山蕴藏量之丰足以让马其汗国一下子从熟铁进口国变成出口国,而南罗尼西亚境内的优质无烟煤矿山虽然由于交通条件一直未能得到有效开发,但是随着马其汗本土西部到南罗尼西亚的道路竣工,这一瓶颈也就被彻底打破,汗国已经斥巨资在汗国本土西部和罗尼西亚行省接壤的霍勒城兴建了汗国目前最大的冶铁工场,十二个从西大陆引进的炼铁高炉在三天前已经正式点火开工,日夜吞进源源不断输送来的铁矿石和煤炭,而吐出的却是一块块生铁,经过二度冶锻成为熟铁之后便可直接用于军事民用。
  勒在马其汗人颈项上这道绳索一旦被解开,马其汗国力必将迎来一个质的飞跃,当然这还需要时间,需要一段相对平静的时间和一个和平的环境,道路建设、铁矿和煤矿开采、冶铁工场的建立都耗费了汗国海量资金,而这三项工程也急需大量的劳动力,这才是毕希利之所以宁肯背负骂名退还华阳和玉山两府的主要原因,汗国需要一段时间来喘息来消化,而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刻,只要挺过这两年,马其汗国必定可以昂首挺胸直面大唐帝国这个庞然大物。
  大汗阴晴不定的神色让雷觉天有些诧异,从开初的面沉如水到方才的微露得色,再到现在的豪气毕露,就像走过了一条漫长的心路历程,雷觉天很想知道大汗此时究竟在想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心绪起伏?
  扭过头来看见自己的国务大臣面带询色,毕希利知道自己有些着相了,竟然被自己国务大臣瞅了个正着,城下一队队士兵鱼贯入城,这看来还要持续一段时间,毕希利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方面,但是最为一国之君,自己坐在这里能给本来心情就有些郁闷的军队以士气上的激扬,所以再是不耐烦,毕希利也要坚持下去。
  看见大汗瞅了自己一眼便不再言语,雷觉天原本想要主动启口,但想了一想,索性闭口不言,闭上眼睛,一幕幕又缓缓从眼前滑过。
  已经很多年没有北返中原了,初回中原之时总是让雷觉天有一种回到三十年前的恍惚,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乡音无改,但却物是人非,这让雷觉天每日都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雷觉天可以面对大唐帝国那些士绅贵族的抨击讥刺,但是唯独不敢面对家乡的父老乡亲,原本可以一返乡里,但是思考良久,雷觉天最终还是扼杀了这个在自己脑海中盘旋多日的想法。
  回去又能如何,双亲墓拱衰草已深,老宅早已破败不堪无人问津,自己这个被乡人视为唐奸没有被人铸成铁像跪在家乡路口就已经很满足了,斩断这一丝挂念也才能痛痛快快的投身于自己追求的辉煌中去,人死留名,豹死留皮,是是非非还是留给后人们去评说吧。


第十一节 比肩(2)
  毕希利同样在观察着自己这位肱骨之臣的情绪,自打前日里从唐河帝国南返之后雷觉天就一直称病在家休养,甚至未曾来自己宫中向自己报告北行之事,自己亲临看望也只是觉得对方情绪有些不太好,并未察觉其他异常。毕希利从汗国在大唐帝国的谍报网络获得消息知晓了自己这位国务大臣在帝都中受到了唐人的猛烈抨击,情绪低落也是可以理解,但是他相信雷觉天不是那种被这些非议就可以击倒的人,而且他既然敢于去帝京那就应该有这种思想准备,任他众说纷纭,我自傲然独行,这才应该是雷觉天的脾性,毕希利不想去提醒对方,他希望对方能够自行摆脱这些纷扰站起来。
  看着对方有些落寞的身影,毕希利也有些感慨,民族和国家,何去何从的确让人有些难以选择。应该说雷觉天已经是一个纯粹的马其汗人了,除了一些生活习俗上还保留着唐人的传统外,其他看不出雷觉天和马其汗人有什么不同,何况马其汗人在他和自己推动的唐化运动中也已经逐渐接受了唐文明带来的先进的文化艺术和生活方式,这种由上及下的方式也开始向中下阶层延伸。许多事情并不是单纯的血缘和民族关系就可以一言定论,毕希利并不认为雷觉天还欠他自己的故国什么,他现在应该报效的是马其汗国而非大唐。
  入城式就在两人各怀心思间结束了,这个入城式是毕希利为了鼓舞士气而特意举行的,本来这种从占领区撤出的行动并不值得如此夸耀,但是毕希利觉得有必要让民众意识到汗国的军队是在为汗国的利益为民众的利益而战,让民众意识到汗国的命运和民众的命运密不可分,而加强民众和军队之间的凝聚力也就很有必要了。
  “觉天,陪我走一走吧。”人皆散去,只留下两个观礼者还在城楼上,毕希利负手漫步来到近前,扭头淡淡道。
  “嗯,觉天也该向大汗汇报一下北去取得的成果了,前两日身体欠佳,有些耽搁了。”看着军队逝去的尾影,雷觉天有些出神,直到毕希利来到自己身畔方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
  “觉天,不要被那些自命清高家伙的言论所左右,历史并非由他们来书写,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做事情只要对得起自己良心,对得起民众足矣,要想无人评论,那便只有什么也不作。”毕希利语含深意。
  “大汗多虑了,觉天是什么样的人,难道陛下还不清楚?我不会在为此烦扰,经此一行,反而解开了觉天心结,倒也是一件好事情,能让觉天全副身心投入到我们的大业中去,觉天觉得不虚此行。”雷觉天傲岸而起,眉宇间满是决然。
  “好,能让觉天解开这个心结,便是白送唐人两府,也是千值万值。”毕希利喜出望外道,虽然相信雷觉天能够摆脱这些困扰,但是看到对方能这般决然脱身,毕希利还是十分兴奋。
  “呵呵,大汗是那种随便送人土地不求回报的么?”雷觉天微微笑了起来,反问了一句。
  “哈哈,还是觉天知我啊。”被对方揭穿老底,毕希利不怒反喜,自己得力臂助心情的好转让毕希利心情也好了许多,“霍勒冶炼工场已经在三天前点火开工了,本来想等到你回来让你去出席开工典礼的,但想一想你才从北方返回,旅途疲顿,也就算了。很成功,咱们的花费没有白费,十二座炼铁炉都成功运转,咱们在熟铁这方面摆脱进口为时不远了。”
  “噢,那要恭喜大汗了,安坤冶炼场也已经成功运行了,现在霍勒冶铁场又竣工生产,汗国将迎来一个高速发展的时期了。”雷觉天眉毛也是一扬,从帝京返回桑林城府邸他就一直闭门谢客休养,固然是因为身体疲倦,但也有厌倦政务的情绪在其中,经过这两日的休整,雷觉天已经基本上调整好了心态,而听到这个消息也是精神一振。
  “呵呵,觉天,不要太乐观,罗尼西亚和安坤的收获的确能够让汗国国力有所提升,但是汗国前期由于军事方面的需要投入太大,包括我们本土在内的各地民间都有些怨言,一些地方官员也在埋怨对地方建设投入太少,民间和地方负荷过重,一些基础设施建设严重滞后,尤其是在越京行省,水利设施已经严重老化,亟需投入修缮,所以财政虽然因为安坤铜场的投产而有所好转,但是眼前我们需要投入的地方也相当多,任重而道远啊。”虽然话语间颇为谨慎,但是毕希利语气中却是掩盖不住自豪和欣喜。
  “嗯,咱们赢得这段时间缓冲期就是要改善这方面的情况,弦崩得太紧也需要松一下,民间需要也不能忽视,尤其是我们的新占领区,贯穿整个罗尼西亚和罗尼西亚通往汗国本土的道路既是一条战略公路,也能够为当地经济带来好处,还能够加强我们本土和罗尼西亚行省的联系,这项工程虽然几乎挤干了我们的财政,但是觉天以为也是值得的,它比修几座要塞建两座城市更有价值。”雷觉天也被毕希利的话语引到了国内建设事务上来,“现在既然唐人和我们签订了和平条约,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和我们有战争发生,觉天以为从腊包行省到越京的越腊运河工程也可以全面开工建设了,这条运河一旦建成,那越京行省和汗国本土就紧紧连在一起,不但粮食运输可以通过水运解决,而且也可大大改善腊包行省的干旱状况,又能有效消除越京行省每年的洪涝灾害。”
  越腊运河是马其汗国国内目前规划的最大建设工程,运河起于越京行省境内的湄河中游,至于腊包行省的境内腊包河,全长一百二十里,但由于中间有多处低地和旱泽相连,还有两座湖泊居中调度,需要开挖的地段不足四十里。这个工程从一开始规划就遭到了质疑,认为耗费人力物力太过巨大,但是在毕希利和雷觉天的强力推动下,早在两年前就开始进行前期准备工作,多处低洼地带的清理和湖泊决口都已经选定,只能工程正式启动,但一直限于汗国财政拮据无法启动,现在国外战事已经平息,而安坤铜场的投产使得汗国财政大为缓解,雷觉天这才觉得现在已经是越腊运河工程全面启动的最佳时刻。
  “哦?觉天认为现在是启动的最佳时机么?”在这个问题上毕希利也十分谨慎,毕竟这项工程耗资巨大,几乎要动用举国之力,不得不慎之又慎。
  “不能再拖了,我在帝京中大唐官员已经明确提出越京的归属权,李无锋已经暴露出了他对越京的野心,加之现在黎氏三女都是李无锋的情人,一旦嫁入大唐皇家,那更会公然提出对越京的主权,而这个消息一旦传开必然会对越京地方产生负面影响,我们必须抢在这之前宣布越腊运河工程启动来抵消可能带来的消极因素,赢得越京民众的民心。”谈到这个问题,雷觉天语气也慎重了许多。
  “你的意思是说李无锋会借联姻对越京提出主权要求?”毕希利沉吟了一下反问。
  “这是必然的,以李无锋的胃口他不会放任越京这种肥肉留在我们手中,动武也是迟早的事情,现在和平也只是暂时的,是因为李无锋还有更紧迫的目标,所以我估计给我们的时间不会超过两年,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越腊运河一旦通航,汗国本土和越京就紧紧连在一起,李无锋要想轻易下手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而且越京民众在尝到了越腊运河带来的好处必将更倾向于我们,毕竟黎氏在越京的统治并不得民心,俘虏了民心,我们的统治将会稳固得多。”雷觉天在这个问题上十分坚决。
  毕希利也是果断之人,听得雷觉天这般一说,立即便下定决心:“既是如此,那便决定了,明日朝会我们便确定此事,全力以赴修筑越腊运河,争取最短时间内完工。”
  “大汗也不必太过着急,运河不是一两个月就能建成的,工期肯定在一年以上,可以先行宣传发动,让越京和腊包两行省民众认识到这条运河带来的巨大益处,这样我们便可得到民意上的支持,只要这条运河建成,我们在西北面的战略态势便可得到极大改善,届时便是唐军进犯我们亦可立于不败之地。”雷觉天清楚这条运河的战略意义,也知道这条运河的建设难度,正是这条运河的重要性才使得汗国宁肯放弃华阳和玉山两地也要换取时间来完成,在雷觉天和毕希利看来,越京的重要性远胜于孤悬北方的华阳和玉山。


第十二节 比肩(3)
  “时不我待啊,李无锋不会安静太久的,这好比在赛马,唐人在跑,我们也在跑,当他们的速度比我们快的时候,他会暂时按捺住杀机,因为我们两者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大;当我们的速度比他们快时,他们就会利用他们拥有的优势摧毁我们,阻止我们强大起来。”毕希利似乎在掂量着什么,沉吟良久方才道:“现在李无锋心目中有更重要更紧迫的目标,所以他们才会和我们签订这个和平协议,一旦时日长久,他们解除了他们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那他们的屠刀可能就会挥向我们。”
  “我们都在等待机会,达成协议也是双方的共同需要,唐人在半岛地区持续增兵,但是在我们西部边境却用第六军团替代了第四军团,看来李无锋有可能会对南洋联盟或者西南面的南安和索克图动手,而且后者可能性更大,我在返回途中已经指令我们情报部门注意提醒南安人和索克图人了,但是这并不能起到实质性的作用,唯一的变数可能是锡金人,但是即便是锡金人加入战局,恐怕也难以改变这场战争的结果,我们希望的最好结局就是锡金能够利用他们的海上优势保持相对独立性,其他就不敢奢望了。”
  雷觉天知道这个消息毕希利应该也清楚了,现在马其汗人无力干涉其他,只能从情报方面给予这些同病相怜的势力以支持了。
  “这个情况和结果我也早已料到了,从你传回来消息称唐人愿意签订和平协议我就知道唐人有其他意图,果不其然,他们把目标转向了南洋联盟和西南方向,南洋联盟他们是采取恫吓威胁手段,而南安和索克图那边恐怕就是要动真刀真枪了。我也已经让情报部门知会了南安城邦和索克图公国,但愿他们能够走好运。”毕希利叹了一口气,西南那些小国和城邦面对唐军能有什么样的结果用脚想都知道,唯有尽人事而已,他内心更希望锡金人不要在这方面浪费军力,与其那样,不如保存实力,确保这条海上通道不要让唐人控制才是正理。
  “走好运?恐怕他们是在劫难逃啊。”雷觉天苦笑着应道。
  “看来李无锋也是准备大开杀戒啊,立国未几,现在就开始掀起战争,中大陆那边听说也有大批军队进入,大概是准备和吕宋人较量一番,这边又要对西南用兵,这个战争狂人的名号加在他头上一点都不冤枉他啊。”毕希利感叹道。
  “哼,大汗,觉天以为李无锋这般频频用兵对他建立的大唐帝国未必是福。”
  “哦?何以见得?”毕希利并不惊讶,他知道自己这位国务大臣对战争素来就有独到的看法。
  “从李无锋到庆阳开始,这十年来可谓是顺风顺水,一路凯歌高奏,无论是对付腾格里草原上的游牧民族还是抗衡北方的利伯亚人,还有唐河帝国内部诸藩诸王和太平教人,但是他的成功是建立在唐民族民众归心和工商阶层的全力拥护之上的,唐民族在这些地区占据着绝对优势以及唐民族强大的同化能力使得李无锋才能够如此顺手的推行他的政策。”
  “随着大唐帝国的版图不断扩大,我们可以看到他这方面的优势在不断削弱,像西域、北吕宋、腾格里草原、半岛地区甚至印德安,李无锋都在不遗余力的加快拓展势力,但是军事征服易,收服民心难,也许前期李无锋的一系列优厚政策的确可以收拢当地民心,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地士绅民众也会逐渐发现,没有骑在他们头上的唐族官员们,他们一样可以推行这些政策,甚至可以过得更好,为什么非要让唐人官员凌驾于自己之上呢?而民族情结也不是那么轻易可以消除的,本地民族和那些寻路而来的唐族商人因为利益之争必然会有矛盾,这种种矛盾事实上就埋下了动乱的火种。”
  “为了平衡这些利益之争,李无锋就不得不作出艰难的选择,维护了当地民族利益必然会让帝国国内的工商阶层不满,而牺牲当地民族利益,必然会引起当地民众的反对,这是一对无可化解的矛盾。如果说在邻近大唐帝国本土的地区,帝国还可以凭借它各方面强大的影响力控制住局面,但是更远一些呢?李无锋固然雄才大略,那三十年五十年后呢?他的子孙后代都能够有如此英明么?那种昙花一现的帝国难道就是李无锋追求的?”
  雷觉天一连串的反问让毕希利也禁不住为之深思。
  “觉天,这些问题李无锋和他的谋臣们不会考虑不到吧?”良久,毕希利才抬起头来喟然问道,雷觉天的观点相当犀利,不仅仅针对大唐帝国,甚至也影射着马其汗国的将来。
  “他们当然考虑得到,但是人的自信心是会随着局势变化而膨胀的,如果膨胀过了度,只怕就很难听得进逆耳之言,现在大唐帝国无论是皇帝还是文臣武将似乎都认为大唐目前正是中兴之时,正是应该借助着这个势头加大扩张力度,哼哼,他们以为凭借唐军强大的军事力量和商人们带来的经济推动力就可以征服一切,但是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简单,一个国家一个地方并不是光靠武力和利益的征服就可以融为一体,许多复杂多变的因素往往会导致无穷的变数产生,如果你考虑不周可能就会带来无尽的麻烦。”雷觉天话语深沉笃定。
  “那觉天你认为李无锋现在应该和咱们一样也采取收缩消化的策略么?”毕希利皱着眉头琢磨着对方话语中的含义。
  “不,大唐帝国和我们马其汗国不一样,它先天条件就比我们马其汗国更扎实更稳固,现在李无锋采取的扩张策略应该说没有什么不妥,但是随着这一波攻势铺得如此之开,再联想到李无锋还在大肆扩充他的海军,我在想象将来大唐军队的军旗会不会一直向西插下去?甚至新大陆?胃口一旦被刺激开来,要想满足就很难做到了,李无锋将来能不能见好就收呢?要做到这一点没有大决心大智慧是不可能的,李无锋和他的臣僚们能不能做到,我们就拭目以待吧。”说到这儿,雷觉天才吐了一口气结束自己的观点阐述。
  看见陷入深思的大汗一脸肃色,半晌没有回到眼前,雷觉天也觉得自己似乎考虑得过远,当前最需要考虑的马其汗人的生存,其他一切都太过遥远虚无,更不用说大唐这个马其汗人的宿敌了。
  “大汗,觉天这次去帝京也见到了我们想要见的人,虽然未能取得明显的效果,但是觉天已经发现三国同盟并不像大唐帝国吹嘘的那样大唐和三国同盟是密不可分的盟友关系,至少三国同盟没有这种感觉,一个太过强大的邻居是永远不可能成为忠实盟友的,这一点三国同盟看得很清楚。”雷觉天终于还是讲话题转移到了这一次自己北行的主要目的上。
  “你见到贝多里奇了?他怎么说?”毕希利的注意力也吸引了回来。
  “语焉未详,贝多里奇这种老狐狸不会轻易表明态度的,毕竟我们还在李无锋的地盘上,但是从对方的态度来看,米兰人同样对唐人疯狂提升军事力量感到心惊胆颤,唐人在米兰定购了大量舰船,加上又在各地大建船厂,摆明态度是要争夺大东洋和大南洋,按照这种既定计划,要不了多久没有人能够在大南洋上挑战帝国的霸权,这也是米兰人所不愿意见到的。”雷觉天微微笑着显然对这份差使进行得十分满意,只要能够瓦解大唐和三国同盟之间那种心照不宣的盟约,大唐帝国要想单独一家对付汗国,只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那马哈德和安达科两公国的态度呢?”
  “这两国在三国同盟中居于从属地位,一般说来米兰人的决定就代表了他们的意见,可以想象得到帝国对他们的威胁同样相当直接,只是他们无力也不敢发表意见罢了。”雷觉天笑着应答,“贝多里奇已经秘密邀请我访问米兰,看来他们也意识到了太过贴近帝国并不会为他们自己赢得多少实质性收益,而东大陆保持一种平衡也许更合适,当然在某些有利可图的情形下,他们仍然会沆瀣一气,比如对南洋联盟的马汶群岛问题上,他们似乎都是兴致勃勃。其他没有实质意义的问题上,米兰人和帝国的利益并不一致,米兰人甚至希望李无锋的西征失败,这样他们才会更安全。贝多里奇邀请我尽快访问米兰,只是限于我的特殊身份,我恐怕只有伪装一番悄悄进入了。”


第十三节 百足之虫
  “萧唐,来得正好,我正有事情要招你来呢。”看见自己案头上的文牍无锋就是脑袋一阵发胀,每日天一亮便得披衣起床忙到天黑,有朝还得上朝,无朝就得应付各种事务活动,夜里还得熬更守夜批阅文牍,各种上呈折子经过政务院和枢密院各部汇上来到自己这里。当皇帝并不是那当啊,当享受权力带来的愉悦时,你也不得不承担起更大的责任和压力以及付出更多的自由和时间。
  当然无锋也清楚许多事情事实上在政务院和枢密院就已经作出了决定,但是重要事情仍然需要报呈自己审阅,这是皇权体现,也是一种制度,必须维护的制度,虽然明知道萧唐和凌天放的忠诚度,但这种制度必需要坚持,防微杜渐,这是作为一个皇帝的本分。而现在大唐帝国的版图已经远远超出了昔日的唐河帝国,南及大南洋,西至印德安,北端更是到了原来腾格里草原上的求尔部落领地,十多个郡,百万军队,庞杂的事务摆放在案桌上,随便那一件事情都是一郡一府一行一业的大事,也难怪无锋不敢怠慢。
  “陛下这么早就起来了?今日好像不需要上朝啊。”一身便衫的萧唐也是笑着随意走了进来,只要不是上朝,在朝下,无锋都更希望和臣子们保持往日的那种和谐宽松氛围,臣子们也都察觉到了这一点,也就顺应无锋的意思,在非上朝期间尽量以便装相见,以便营造一个君臣和气的气氛。
  永乐殿是无锋确定的朝会殿,但是在非朝会期间,无锋更喜欢呆在畅春园中办公。畅春园位于永乐殿西侧,直线距离不过两千米,但是绕山环水,拥翠抱湖,据说是前朝龙脉的伏蛟嶂将畅春园大半环绕,而露出的缺口正好面对碧波浩淼的万寿湖,水色山气,相得益彰,乃是一处极为雅致的所在。前朝这里是皇家休憩用所,但现在无锋却当仁不让将这里变成了自己办公寓所,若是临时抽不开身,这里还有临时寝宫,可以留宿休息,距离御膳房也不是太远,可谓恰到好处。
  “哼,你当这皇帝如此好当么?司徒王朝诸帝也算勤勉了,但是仍然脱不了一个败亡的结局,我可不想让这个江山几十年就变色了,那就只有加倍努力了。”无锋喟叹不已,侯门一入深似海,原本是用来形容嫁入富贵人家女子的心境,这会儿无锋却感觉更像是自己的写照,踏进这皇宫,登上这帝位,他几乎就没有一天能够自由支配的时间,整日围绕着朝政事务打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连做梦都在处理朝政,甚至连对身边的女人临幸都兴趣乏然,惹得一干后宫都纷纷煨药炖汤要替自己补上一补,让无锋啼笑皆非。
  “陛下也需注意身体,这开朝立国之初,事务繁杂,等上朝中各部走上正规,地方事务清平,陛下自然可以好生休养一番,只是现在陛下还需劳累上一段时间才行。”萧唐何尝不是如此,原本就不丰润的身体现在变得更加枯瘦,和本来就黑瘦的凌天放分立朝政两列,拿无锋自己的话来说,就像是自己克扣了臣子们的薪俸一般,个个没吃饱饭,不黑就瘦,要不就是面带菜色。
  “好了,废话少说,南洋联盟的谈判进行得怎么样?他们的使节还是那么软硬不吃么?三国同盟的军队演习准备完成没有,如果南洋联盟这些家伙还是这般顽固不化,说不得我们也只有将演习进行到底了。”无锋进入正题,马汶群岛的主权谈判进入了最关键的时候,从无锋登基之后前来朝贺的南洋联盟议会特使和联盟驻帝国的公使就在也没有回过联盟,反而陆续有一些议会的重要议员们来到帝都就联盟内几家银行为司徒泰提供大量贷款的问题进行谈判。而这边帝国也一直知会三国同盟要求分别在南洋联盟东西两翼进行军事演习,向南洋联盟施加压力。
  “陛下,臣正是为此事而来,外务部仍然在和南洋联盟进行艰苦的交涉,他们已经让步,承认联盟违反了不干涉帝国内战的原则,但是他们又否认联盟议会有参予这些事情,称这些是商业行为,非政治行为。”萧唐心情也是大好,只要对方承认了这一点,后面一切事情就要好办得多,帝国不想打仗,如果对方执意不从,反而会让局面陷入尴尬。
  “噢?承认犯了错误?很好!”无锋眼睛一亮,这一点只要占住,一切就顺理成章了,利益的取得并不在于理由是否充分,那不过是一个幌子,但是幌子却得像模像样,得让这些议员们向其他议员有一个交待才行。现在就只剩下利益取得多少的问题了。“既是如此,那就请他们将那几家金融机构的主事者交给我们来处理吧,这也符合外交惯例吧?”
  “联盟那边他们希望通过赔偿来解决这个问题,要想把这个问题扯上马汶群岛,太过急切臣担心那些议员们脑筋转不过弯来。”看见无锋如此急切,萧唐也是有些好笑,自己这位主君一听说有利可图总是精神抖擞,容光焕发,这让人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味道。
  “欲速则不达,这倒也是,不过赔偿问题最好是用马汶群岛那些岛屿来补偿,这一点不妨让外务部的人旁敲侧击引导一番嘛,必要时候采用一些特殊手段也可以。我听说后面这批议员们大多是联盟北方的议员们,好生引导一番,应该可以取得一定效果。无论采取什么手段,马汶群岛那几个重要岛屿我们必须获得,尤其是最南端的梅奴尔岛,将来那里可能就是我们向南探索的桥头堡。”无锋重重的顿了一顿才又道:“不过考虑到南洋联盟海军在马汶群岛上也有重要基地,要让他们过分退让也不大现实,萧唐你可以在确保我们那几处必须获得的岛屿主权情况下,适当作些让步,注意掌握一个度。”
  无锋的语气异常坚决,马汶群岛几处岛屿已经是规划中的大南洋舰队的重要基地,务必要得手,军事威胁也好,武力恫吓也好,行贿买通也好,总之一个原则,就是要确保那几处岛屿的得手。
  “臣明白,外务部已经在采取措施,一方面在南洋联盟议会中作其他议员们的工作,另一方面也在南洋联盟国内制造舆论,要求南方那些城邦应该为这件事情承担责任,毕竟贷款给司徒泰的都是南方议员们控股的银行,不应该由北方来承担这份可能导致的后果,估计应该可以起到一定的效果。最近两天联盟特使公使以及议员们可能就会要返回联盟议会,我打算让外务部门就在这两天里提出条件,让他们正好趁返回联盟这段时间里好生斟酌一番,估计他们回到联盟向议会汇报这个情况时,条件就应该成熟了。”
  萧唐的思路更加慎密,对于这种势在必得的肥肉,多作一份工作就多一份把握,萧唐不希望有什么意外在最后关头发生,那就需要安排布置更加细密。
  “嗯,这件事情就交给王缭去办吧,务必办好。”点点头,无锋目光却一下子变阴沉下来,“平陆那边的情况你清楚了吧?”
  “嗯,臣已经从帝国保安局和内政部获得了一些情况,看来情况还有些复杂,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萧唐脸上也没有了方才进来时的轻松,担任帝国政务院首相后刻意蓄起的短须让他显得更加稳重。
  “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是想一想也在情理之中,太平教势力虽然崩溃得快,但那是他们的军事力量太过松散和脆弱的缘故,并非意味着他们整个势力的消亡,他们在北方地区仍然有着相当深厚的基础,尤其是一些偏僻贫瘠的地区,咱们的统治仍然还不稳固,虽然城市已经控制在我们手中,但是乡村中还有相当大的空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太平教在起事之前已经在帝国北方活动了几十年,所作的准备相当厚实,如果不是尤道方这个家伙得意忘形在起事之后罔顾历史发展规律倒行逆施,只怕他们也不会垮得如此之快。现在尤道方这个家伙我们仍然没有抓获,有这个罪魁祸首在,北方就不会安宁。”
  谈及这个问题,无锋的声音也低沉了许多,未曾想到在自己尚未一统帝国之前自己对上太平教却是如同砍瓜切菜一般风卷残云,现在一统帝国大权在握了,这太平教却像是变成了牛皮癣,屡治屡发,禁而不止了。一周前帝国保安局送上了他们建立以来的第一份答卷,应该说这份答卷在让无锋大吃一惊的同时也对帝国保安局的工作效率相当满意,至少没有辜负无锋组建帝国保安局的初衷。


第十四节 死灰复燃
  “太平教在平陆和榆林死灰复燃,甚至波及到了南面的龙泉和黑山两府,虽然现在看起来还只是在暗中活动,但是情报显示,这些活动在乡间十分猖獗,这起码证明了一点,太平教人应该又获得了新的支持力量,或者说太平教人的重要人物又开始在这片地区活跃起来。”萧唐面沉如水,“燕青和许斌都已经分别赶往平陆和榆林坐镇,我也让内政部下发了命令,让燕云郡、北原郡、河朔郡各府的内政部门进入高度戒备状态,尤其是沧州府,那里是帝都的北大门,一旦出现骚乱暴动,会极大的影响帝国形象。”
  “嗯,北原局势一直不太稳定,当初我们选择文明担任北原总督可能有些操之过急了,北原的确需要发展经济,只有经济发展起来,民众生活水平得到改善了,太平教这一类的东西才没有了滋生的基础,这是治本之策,但是北原经济基础太差,短时间内要想指望经济有一个大的飞跃不太现实,而这里恰恰又是太平教的根据地,文明也许发展经济是一把好手,但是在处置这方面事务可能就欠缺了,这大概也是太平教人选择北原的原因之一吧。”无锋沉吟着道:“我一直在考虑是不是该调整一下北原人事,但是又有些担心现在调整只会适得其反,萧唐,你的看法呢?”
  “陛下,现在暂时不宜再动,那样只会让这个地区官员们人心浮动,现在太平教人还主要是在乡间活动,城市中有警备部队,还可以临时调集正规陆军,相信太平教人也不敢以卵击石,有燕青和许斌前往平陆和榆林坐镇查处,臣相信能够控制住局势。”萧唐断然反对,“臣现在在考虑的是太平教人虽然前期在北原有所活动,但是并未有如此大的声势,尤道方在安原滋事,险些被当时的安原城守燕青拿住,现在平陆和榆林情况一下子又恶化如斯,除了这两地民众贫苦和我们控制力不足之外,还会不会有其他原因呢?”
  “噢?”无锋一下子来了精神,眼睛也亮了起来,“说说你的看法。”
  “陛下也知道我是榆林人,北原地区除了卢龙府经济条件稍好外,其余四府堪称原来唐河帝国境内诸郡中基础条件最差的几府,经济也一直在帝国内最差。这个地区一直也是帝国危险的发源地,但是现在大唐帝国已经建立,应该说各方面条件已经得到一定程度的改善,太平教力量在前两年的打击中大部被摧毁,民众基础虽然还在,但是那是建立在民众生活困苦难以为继的情况下,何况这些民众力量纵然集结起来也不大可能有一呼百应的效果,但是现在根据内政部和帝国保安局的通报,局势恶化程度超出了我们预测,臣在想,太平教人单单依靠那些残余的顽固力量要想一下子咸鱼翻身不大可能,但是在摆在我们面前的事实又的确如此,这中间肯定有新因素掺入。”
  在这个问题上萧唐十分谨慎,毕竟现在还没有获得任何证据,但是作为首相国内治安状况他理所当然负有责任,他不得不提出自己的猜测和分析:“北原、燕云和河朔部分地区一直是太平教活动猖獗的区域,但是这个地区也同样是原来唐河帝国保守地主贵族力量的巢穴,陛下推行的减租减赋政策对于这个地区和五湖地区的土地贵族们影响最大,但是五湖地区因为条件较好,民间殷实,土地贵族们纵然有些怨言,但是他们得不到其他阶层的支持,光是他们无法成事。而北方地区不同,土地贵族的收入来源主要依靠租赋,而民间贫瘠,短时间内帝国的新政无法惠及下层民众,这也给了太平教人可乘之机,而土地贵族们也同样不满,加上一些怀念前朝的死硬分子,他们会不会在这个问题上捐弃前嫌沆瀣一气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无锋手中的玩弄的玉石镇纸突然停顿了下来,显然他是在考虑萧唐分析的可能性,好半晌他才道:“你的分析有些道理,但是证据呢?”
  “对不起陛下,现在没有任何依据,内政部和帝国保安局现在也还没有得到确切消息,要想获得准确依据,恐怕还得等上一段时间,我在猜想这件事情应该相当隐秘,恐怕中下层人员是无法知晓的。但是我们可以根据排除法来推断,利伯亚人现在自顾不暇,卡曼人军政双方内讧未定,西斯罗人一心一意发展经济,普尔人苟延残喘,多顿人噤若寒蝉,何况经历了上一次的出卖,太平教人恐怕很难在信任利伯亚人,即便是尤道方愿意,他的手下只怕也不会赞同。倭人?他们的力量还没有渗透到北方内地,太平教人也还没有和他们建立起足够的互信和合作关系,除掉这两者,还能有谁能够让太平教人死灰复燃卷土重来?”萧唐反问道。
  不为人察觉的微微点头,无锋要承认自己首相所说的十分正确,抛开这些可能性,如果真有人在背后捣鬼,那也就呼之欲出了。北方土地贵族们一直对自己鼓励工商取消他们政治特权的政策耿耿于怀,但是迫于形势,他们不得不表面上表示臣服,尤其是在司徒家族成员们一个个低下高傲的头之后,他们更是像被打折了脊梁的狗,不得不忍痛蜷缩疗伤,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甘心失败,尤其是在发现了中下层民众受到太平教的蛊惑可能滋事之后,他们会采取何种方式来表达他们的想法和意图,这一点上只怕唯有他们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那你以为司徒家族在这其中有没有扮演不光彩的角色呢?”无锋的话语犹如从地底深处飘出来,寒浸浸的,让人不寒而栗,听在萧唐耳中也是一阵不寒而栗。
  萧唐清楚在对待司徒家族的处置问题上,帝国内部有着很多不同意见,其中有些看法还十分尖锐,这在军方和原来西北系出身的官员中尤为突出,他们主张对司徒家族采取强硬态度,尤其是向司徒泰、司徒彪、司徒元这些司徒明月的嫡系传人,纵然不抄家灭门也应该尽数圈禁,没收他们财产,限制他们的人身自由,这些司徒家族成员个个富可敌国,现在新朝初立,他们却优哉游哉的走马观鸟,过着无比滋润的富豪寓公生活,这无疑就是对原来唐河帝国那些保守势力的一种暗示和鼓励,对于新朝的官员们的积极性和热情都是一种打击。
  这种观点虽然没有在朝中占据地位,但是影响力却不小,朝中主场采取目前这种温和态度的温和派就是以萧唐为主的,主张保持目前平和态势,保护司徒家族成员现有经济利益,但是取消他们一切特权,同时限制他们的影响力,这种观点却遭到了激进派的猛烈抨击,连萧唐都为此承担了很大压力,最终还是无锋本人一锤定音决定支持萧唐,但这也并未能完全消除不同声音。
  而此时无锋话语一出,萧唐似乎就感受到了皇帝陛下这种情绪的变化,如果皇帝陛下在这样仁至义尽的情形下却遭到了对方的背叛,那无疑就是对皇帝陛下和自己的一记响亮耳光,那他们就不得不考虑改变他们目前执行的政策,司徒家族甚至可能招来灭顶之灾。
  “回陛下,应该不大可能,现在司徒泰虽然还在燕云,但是内政部门和帝国保安局都对他严密监控,没有发现异常。至于司徒元和司徒彪现在都在帝都城内,司徒峻隐居金陵,这些司徒家族具有一定影响力的成员都完全在我们掌握之下,根本没有办法摆脱我们的监视,而老一辈司徒家族成员,更是全心全意的享受生活,他们不可能为了一个不能在为他们带来任何收益虚无缥缈的东西去冒险,他们也没有那种冒险精神了,安逸的生活足以消磨任何人的豪情壮志,所以臣以为这一点不可能。”萧唐垂下头,沉声应道。
  “唔,”吐出一口气,无锋重新将身体靠在椅背上,有些懒散的道:“我也希望如此,否则我们就不得不看到一些我不想看见的事情了,以德报怨,农夫和蛇,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我身上,那真是有些可笑,我只能说我自己是瞎了眼了。如果单单只是一些北方贵族的话,那事情就好办得多,这帮不知死活不识时务的家伙,我还在琢磨着怎么收拾他们呢,他们却自己把自己的把柄主动送上门来,是真的以为我姓李的刀锋不利呢还是自恃我不敢动他们呢?如果我还视若无睹,是不是有些辜负他们的‘好意’了呢?”


第十五节 惊风密雨(1)
  “燕青和许斌二人既然已经亲临坐镇,陛下也不必过于担心,现在的太平教人也许能够搅混一锅水,但是要想翻起多大的波浪,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何况咱们还有许斌这个内行在,对这太平教也是知根知底,说不定咱们还能捞到几条大鱼呢。”萧唐有意想要缓解一下有些沉郁的气氛,岔开话题。
  “萧唐,不要对许斌寄予太高的期望,他虽然出身太平教,还担任过大少师,但是他当时的重心并不在他们太平教的教务上,而是在军事上。当然作为大少师,他肯定能够知晓不少高层内幕,但据我所知,太平教的教务一直是有一名尤道方的心腹负责,纵是许斌和蓝百林也极少过问。太平教在军事和政治上都十分幼稚,但是在传教授道方面的体系,也就是说在教务方面的发展却是相当慎密厚实,否则决难在短时间内掀起那么大的风波。只可惜他们缺乏人才,而且寥寥无几的几个人才尤道方也无法人尽其用,加之中上层人物目光短浅,素质低劣,才会导致太平教如此快速的覆灭。但是太平教军事实力的覆灭并没有对他们基层网络构成太大伤害,太平教中除了军事力量被摧毁外,其他教众组织都还保存得相当完好。”
  “我在接到来自平陆和榆林的报告之后才回过头来检讨我们之前的一些措施,觉得我们当初有些轻敌大意了,认为太平教军事力量已经溃灭,那太平教也自然就烟消云散,我们忽视了一点,太平教不是一个单纯的政权组织,而是一个带着浓厚宗教色彩和用宗教组织结构武装起来的混合体。要想彻底摧毁这种根基深厚的势力,单靠武力难以根治,须得多方面手段并用,尤其是从经济基础上给予挖除才能奏效。”
  “那陛下以为除了让内政部门和帝国保安局介入之外,我们是不是还可以在经济上采取一些措施呢?比如加大对北方三郡贫困地区的实物赈济,或者以工代赈加大对北方三郡基础设施的投入,还有就是加强对这些地区金融部门的监管,防止有可以资金流入到这些叛乱分子手中。”萧唐琢磨着无锋的意思,提出自己的想法。
  “嗯,你安排一下,让财政部门和中央银行对北方三郡给予一定程度的倾斜,这是治本之策,我们首先需要解决的还是现在已经暴露出来的东西。”无锋点点头,现在各处需要资金的地方太多,帝国财政已经有些不堪重负,田易也两度暗示自己在开支方面需要谨慎,否则一旦出现财政危机就会带来连锁反应。
  似乎连天色都感受到了平陆府城中的肃杀气氛变得阴沉了许多,街道上旅人形色匆匆,初春的阳光也消失不见,多了几分风沙倒春寒使得府城内显得格外萧索阴冷。燕青抵达平陆府城已经有几天了,尚未进入平陆境内燕青便让跟随自己入北原的各路人马化装分头潜入平陆府境内,先行和内政部门在各地布下的线人们接上线,了解一下大略情况,太平教人在这个地区的确有着相当好的民众根基,贫瘠的穷山僻壤更是太平教势力盘踞的好去处,不过内政部门也不是吃素的,燕青相信要不了多久自己便可以捞起来一些真实情况。
  对平陆府的新任城守燕青是相当的不满意,他也清楚随着那位北原总督的上任,一大批所谓的经济派官员充斥着北原官场,这些家伙大多来自江南和东海地区,对于北原的实际情况并不十分了解,了解需要一个过程,发展经济更需要时间,而太平教人似乎不想给这些个官员们以适应熟悉的机会。
  “平陆不平沟三千”这句话虽然不能完全真实的反应平陆府的地理地势,但是也算刻画除了平陆境内破碎复杂的地理环境,恶劣的自然环境也造就了平陆刁悍的民风,燕青就任安原城守时曾经来过平陆,对于平陆的情况也有所了解,他也清楚太平教正是在这些地区才有生存的土壤空间。
  燕青一抵达平陆府便和平陆地方官员发生了矛盾,燕青要求平陆府下各镇警察巡捕哨所必须立即行动起来,限制辖地内人员流动,对于没有正当原因而走村窜户的闲杂人一律先行拘捕羁押调查,并且要求警备联队立即派出两个大队将平陆分成东西两个片区进行威吓式拉练,先行将一直萦绕在平陆府上空的骚乱阴云驱散。随着内政部门的秘密先谴队和特别警察部队进入,一度有些失控的平陆局势很快就控制了下来。
  但是这也导致了以平陆城守为首的地方官员和帝国内政部矛盾的激化,地方官员认为内政部门在平陆采取的大规模宵禁和限制人员流动的措施严重的影响了平陆府刚刚铺开的经济发展势头,基础设施的建设不得不终止,而超出范围的拘捕和羁押也使得地方士绅群情激愤,士绅们的联名书已经堆满了城守案头,甚至还送到了安原的总督府案头。
  不过燕青并不为所动,平陆地方经济的发展与自己的任务无关,自己的任务就是迅速稳定平陆局势,并且还要深挖出平陆现在存在的潜在祸患。但燕青清楚,和太平教残余势力的较量是一个长期而艰巨的任务,在滋生这种思潮的土壤还存在的情况下,要想根绝这些隐患还不大可能,即便是平陆经济发达了,这些火星仍然会在相当长时间内存在。现在他需要做到的就是在控制住局势之后暗里尽一切可能放长线,钓大鱼,为长期较量做准备,明里则如同梳子梳头一般,一拨一拨的滤过,选择一些露头者杀一儆百,震慑民心。
  燕青对于自己亲自组建的这支特别行动队相当满意,这些人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从各地内政部门中抽调出来的精英,熟悉地方情况,精于调查摸排,擅长追踪审讯,技能全面,能力出众,另外一部分则大多来自帝国江湖武林门派中的杰出之士,这些人大多都有一技之长,而且武技高强,尤其适合秘密拘捕、狙杀和追踪。
  虽然内政部是政务院下设一个部门,表面上没有帝国国家安全总署和帝国保安局地位高,权力似乎也没有这两家直属局大,但是帝国内政部有一个两家都无法比拟的优势,那就是帝国内政部不但管辖帝国各府的内政署,而且还下辖帝国帝国警察总局,也就是说全帝国境内的警察都属于内政部管辖,公开的和秘密的内政力量集合起来覆盖整个帝国全境每一个角落,情报网络更是遍及帝国上下各个行业,这种巨大的优势是任何一个部门都无法相提并论的,而帝国内政部门正是可以运用手中这份资源足以和帝国两大特务机构相抗衡而丝毫不落下风。
  内政部特别行动队在这次行动中同样大显神威,除了配合特别警察部队进行了一些明面上的行动外,特别行动队还单独出击,捣毁了太平教两个重要的秘密巢穴,雷霆扫穴的手段让太平教也充分见识了一次帝国内政部门的凶悍狠辣,以致于帝国监察院在得到民间投诉后展开调查时竟然找不到任何证据,虽说帝国监察院有玩忽职守的嫌疑,但也足以证明这支力量的精悍。
  相较于内政部在平陆府的雷厉风行,帝国保安局似乎在榆林的行动就显得波澜不惊。许斌这个神秘人物的出现一直帝国政界高层的一个谜,除了萧唐和凌天放等寥寥几名高官显要外,只怕就是和许斌出任帝国保安局有着直接关联的个别人士了。这个人来自何方,为什么会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直接组建了号称“帝国剪刀”的帝国保安局,权倾一时,然而却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来历。而许斌出任帝国保安局局长之后似乎也格外低调,甚至比神出鬼没的帝国国家安全总督署长刁肃更少见,就连几次大朝也没有看到这位四大直属机构首领的出现,以致于不少不明就里的人甚至怀疑这个人是否真正存在,会不会是皇帝陛下有意用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名字作为代号代替帝国保安局的首脑,事实上却不存在这个人。
  帝国保安局的到来几乎没有给榆林地方当局带来任何影响,当地方政府询问前来接洽的帝国保安局人员是否需要协助时,得到也只是一句空泛的有需要的时候会提前要求。整个榆林似乎都显得格外平静和正常,除了一些神秘人物时常在夜间进入榆林城内某栋巨宅之外,一切显得乏善可陈。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这里就是一派安宁,直到某一晚掀起的惊风密雨。


第十六节 惊风密雨(2)
  直到现在许文哲也很难道明自己为什么会接受邀请加入帝国,他扪心自问,是贪慕权势?显然不是,权势对于他来说更像是过眼云烟,享受过太平教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生活后,世俗的荣华富贵很难再对自己产生多少兴趣。那是碍于惺惺相惜之情?也好像不是,薄相虽然和自己甚为想得,但是并不足以改变自己的决定,否则再当初薄相依然摒弃圣教加入西疆之时他就应当追随了。
  那是为了什么呢?这么久来的游历生活的确让许文哲有些感触,世界并非像以前自己想象的那般狭窄,也非像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西大陆的工业经济的兴盛和农牧业的发达,拉丁洋和爱琴海航运的繁盛,中大陆的富庶,这一切都让许文哲大开眼界,也让他对往昔太平教中的一切感到无比厌倦和羞愧,那种近乎于癫狂和偏执的观念现在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幕闹剧,而那段经历也更像一场疯狂的梦境,蓦然回首,许文哲才觉得自己以前为之奋斗的一切是多么滑稽可笑。
  他本就是一个相当聪明的人,否则亦不会被尤道方选为大弟子栽培,但是在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之后,许文哲已经不再是那个笃信的许文哲了,这么久的起起落落已经足以让一个充满狂热的许文哲完成精神上的蜕变了。
  回到东大陆之后,薄相的一番话也让许文哲颇为心动,眼见得一个强大的大唐王朝就在李无锋手中崛起,代表着唐民族和帝国利益的庞大群体即将走入整个大陆争取他们应该得到的一切,那自己是不是还是就这样作一个旁观者冷眼相看,还是投入到这个洪流中奋力一搏展示一下自己呢?
  和李无锋的见面让许文哲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和对方的差距,当自己还在苦苦寻找贫苦民众如何从贫苦中解脱的法则时,李无锋已经在扎扎实实全力投入发展地方经济努力提高本地民众的生活水准了,看看李无锋统辖的西疆领地,那原本比北原、燕云更加贫瘠的西北能够在短短几年间如此突飞猛进,民众生活水平稳步提升,而太平教在这个地区竟然是无法落足生根,从那个时候许文哲就已经产生了一些想法,而现在终于能够和对方面对面的推心置腹的谈出自己的想法和疑问,而对方也毫不掩饰毫不隐讳的给了自己一份答案,因该说答案虽然不是尽善尽美,但是许文哲要承认,这份答案才是最实际最切实可行的,而相比于太平教当初提出的理想,只能说那是存在于虚幻世界中的美好设想,实际世界中时无法实现的。
  这场谈话也最终促使了许文哲接受了邀请加入帝国,并且改名许斌,直接承担了帝国保安局的组建任务,而在刁肃和薄近尘的帮助下,一大批来自各个渠道的干练人员也源源不断汇聚到许文哲麾下,使得帝国保安局的力量一下子就发展了起来。而眼下北原地区传来的种种消息,有很大程度也是帝国保安局取得的成绩。
  虽然太平教教务并不是许文哲担任大少师时的重心所在,但是作为大少师,对于太平圣教的方方面面都有所涉及,北原地区太平教发展情况对他来说并不陌生,无论是平陆还是榆林,太平教在这个地区的发展重点大多集中在乡间,尤其是较为偏僻的乡间,几个重点地区许文哲都清楚,但是毕竟没有直接过问教务,许文哲对于具体情况并不是十分清楚。但是有了这条线索,加上麾下众人有不少同样是来自太平教归顺帝国的人员,在许文哲的指点下,这一切也就显得顺理成章。
  “大人,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第五军团第二师团来了两个联队现在已经抵达了指定地点待命,城里的驻军和警备部队按照您的要求都没有通知。”门“咯吱”一声响,一脸兴奋的下属钻了进来,竭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沉声道。
  “榆林内政署的人到位没有?”许斌(许文哲)淡然问道。这不过是按部就班水到渠成的事情,是在不值得大惊小怪,虽然是帝国保安局成立以来打响的第一仗,但是许斌有绝对把握拿下这一局。
  “都已经到位了,他们现在都在衙门里待命,我们的人和他们呆在一起。那边驻军那边我们也派了人联系着,一旦出现异常可以随时出动。”
  “不用那么紧张,这榆林城中是折腾不出什么波浪来的,现在要看的是我们布置的那两处重点地域,城里警备部队并不可靠,驻军虽然没有这种顾虑,但是为了防止消息走漏,还是不要动用他们的好,从捷洛克那边调过来,相信没有人会猜测得到。”许斌一挥手将案桌上油灯击灭,身影一闪即出,“走罢,也是该有个了结的时候了,看看圣教这两年里在这边还有多大长进吧。”
  军队如同一条盘蛇在山岭山游走,没有任何灯光,也没有任何口令,唯有一马当先的向导和另外两名帝国保安局的人员领路,田涛咽了一口唾沫强忍住内心的疑问没有询问旁边这个一直和自己并肩而行的家伙,这些帝国保安局的家伙似乎个个身上都带着一股子诡秘肃杀之气,走在自己身边都让自己多了一份寒意,走上两个小时,一句多余话都没有,只顾着催促赶路,忙着去投胎一般,半点口风都不露,田涛心中很是不爽,但是师团长指令全力配合,不得多问,一切按照对方要求执行,他纵是有些不满也只能压在心里。
  转过前面山坳就是苦水村了,廖冲心中一阵紧张,按理说自己也是尸山血海中打过滚的人了,几年来转战数地,对于生死之事不敢说看淡了,但是也算得上是见惯不惊了,看看自己身边这些杀气腾腾的士兵们就可以清楚,那些可以勉强称得上自己同僚的人们在这帮士兵面前是没有任何机会的,廖冲心中有些不忍,但是自打脱离圣教追随薄相投入帝国阵营之后廖冲就清楚,要想在新的阵营中站稳脚跟那就必须得够狠够绝,心肠要够硬,做事要够狠,只有这样,他一个太平降卒才能真正重新走出一片天地。
  薄相和大少师的联手让廖冲明白昔日的太平圣教终于成了历史,历史潮流不可阻挡,大唐帝国的崛起必然会建立在无数人的尸骨之上,要想不变成那些尸骨,那就只能踩在那些尸骨之上前行,廖冲毫不犹豫的接受了昔日大少师的召唤加入了帝国保安局,他明白,大少师需要用昔日的袍泽们奠定起眼前帝国保安局这帮追随他的兄弟们的声威。
  抢先一步跃上高地,廖冲用手势示意田涛暂时停止行军,他需要确定情况。很快就有黑影钻了过来,一阵交接之后,廖冲确定了一切正常,可以按照计划进行。
  黑沉沉的村庄并不大,零散的分布在山岙下的平地处,不过百来户人家,但是却出动了一个大队的正规陆军,田涛觉得有些小题大做,这个时候他才从对方口中得知自己的任务,剿灭这种叛乱分子并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田涛只是有些可惜好不容易捞到一趟差事却是这等无干紧要的货色,但转念一想,帝国保安局出面,也足以显示出帝国对这些问题的重视,弄不好这份任务完成好了甚至比打上一场胜仗来得更荣耀,想到这儿,田涛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火折子悄悄点燃开来,几个人缩在岩石后根据地形图迅速确定了方案,而帝国保安局的人也列出了几个可能会在这个地区出现的重要人物的面貌和衣着特征,田涛认真的默记着,看得出来描述的这几个家伙应该是叛乱势力也就是那些太平教余孽的重要头目,如果拿住其中一个,自己这一趟也就算没白跑了,至于这些附逆人员不过是盘中餐,自己手下会让他们认识到附逆的后果。
  四个中队迅速分散开来从不同方向逼近村庄,很快就控制住了各处要隘,战斗小队全副武装待发,随着火把猛然举起一片,各个武装战斗小队迅速向村庄内突进。呼喊声、狗叫声、挣扎声、搏斗声迅速在整个村庄内蔓延开来。
  廖冲要承认帝国正规军在纪律和战斗力方面和原来的太平军和唐河帝国军队的确不是一个层次的,虽然手段残忍狠辣,但是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滥杀哄抢和奸淫的行为,士兵们似乎更倾心于圆满完成任务,而军官们表现出来的素质也让廖冲再一次意识到大唐帝国为何如此不可阻挡的崛起。
  仅仅是三个小时,一切便宣告结束,整个晒坝便成了临时的审讯场和关押点,一切显得这么水波不兴。


第十七节 魔王重临(1)
  整个苦水村的行动如雷霆犁穴一般横扫而下,这个寄生在榆林府的太平教最大窝点便告解决。而这仅仅是整个榆林府境内一个点的行动而已,整个榆林府在这一夜里几乎都没有平静,两个联队的野战部队分成了六个组发起了进击,在各处都取得了极佳的战果。榆林府在此之前一直是平静异常,但是一夜之间却是风雨大作,遍地开花,带来震撼力更是极具杀伤性。原本蠢蠢欲动的太平教残余势力一夜之间便被连根拔起,配合着军队和帝国保安局的行动,当地内政部门和警备部队也是随之大举出动,展开全面肃清运动,与邻近的平陆风暴交相辉映。
  但是让燕青和许斌有些失望的是,在这些行动中他们希望能够抓获几条大鱼的计划并没有实现,太平教的重要人物们在行动之前似乎就得到了消息提前逃亡了,但是由于内政部和帝国保安局的行动十分迅捷,在这种情况下依然取得了相当可观的战绩,一大批太平教的骨干分子落网,而覆盖两府的组织网络也被一网打尽,还牵扯出了邻近几个府县的许多接头,为下一步的行动提供了许多弥足珍贵的线索。
  虽然帝国保安局和内政部在北原地区展开的行动并没有能够捕获太平教的高层人士,但是对于这个地区的太平教组织打击却几乎是致命的,有了内政部门雄厚的实力和帝国保安局知根知底的线索,双方在这方面合作可谓得心应手,从平陆和榆林两地迅速向邻近的龙泉、黑山、沧州、云中、安原、陇东、天水等府县推开,内政部门以明面为主,暗面为辅,而帝国保安局则相反,默契的配合也使得双方第一次合作就取得了相当满意的战果。虽然和太平教的斗争还将是一项长期性的工作,但是最起码在第一阶段的较量中,帝国取得了全面胜利。
  印德安王国拉合尔行省首府海卢姆城,作为印德安南部最重要的历史名城,这里一直就是南印德安地区的文化艺术中心,一直生活在这里的荼毗人和来自西北方向的安利人两千多年前在这里开始混居,最终定型成为印德安人先祖,最后逐渐扩散迁居到整个森格河平原,形成了现在的印德安民族。随着海德拉巴人控制的里德(中央行省首府)、雅库安人控制的蓝堡、提克人控制的果阿三大政治经济中心的崛起,海卢姆的光环渐渐黯淡下来,但是作为印德安地区的文化艺术中心,它的地位依然无人能够替代。浓郁独特的印德安民族风情,古意盎然的印德安传统建筑,精美华丽的印德安民间手工艺术,丰腴妖娆的印德安女郎,无一不显示出这里仍然是最能体现印德安民族特色所在。
  从北吕宋启程西进的崔文秀是在一种相当低调的氛围中抵达这里的,陪同崔文秀一同到达这里的还有第十军团军团长邱子诚和辖下的两个师团,而先期到达这里帝国军政高级官员除了帝国驻印德安王国首席代表鲍林外,还有呼延虬为首的第七军团高级军官团、康建国为首的捷洛克军团高级军官团、应建明为首的印德安军团高级军官团以及两个游骑兵团的联络官,可以说整个海卢姆已经取代克什哈尔和斋浦渡成为大唐帝国在印德安地区的最大据点,当然只是军事据点,超过二十万大军云集于这个地区,源源不断开进来的唐军让整个印德安南部地区战争的阴云更加浓厚,甚至连空气也都变得有些压抑。
  崔文秀的到来让无论是南面的吕宋人还是西面的汉森同盟都不约而同用警惕的目光注视着这里,提名让小儿不敢夜啼的崔阎王再一次卷土重来,重新回到中大陆,并且还担任了整个大唐在中大陆的军事首领,这个消息对于吕宋人也好,对于汉森同盟也好,都是一个糟得不能再糟的消息了。汉森同盟最大报刊《汉森邮报》甚至以《魔王重临!》为题惊呼大唐帝国将崔文秀这个战争贩子推到了西边前线,这意味着这位被人称作屠夫、阎王的军事强人可能会在这片土地上和所有敢于挑战的对手掀起一场前所未有恶战。
  而整个印德安王国的也用一种希望中又夹杂恐惧和担忧的心情期待着这位魔王的到来,吕宋人在南面和汉森同盟在西面咄咄逼人的架势让印德安王国上下都是如坐针毡,但是他们却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改变已经不仅是危机到印德安王国生存甚至还危及到了海德拉巴人统治地位的这种趋势,唯一能够扭转这一切的就只有唐人,而崔文秀无疑是唐人中最强硬最有力的代表,这一点海德拉巴人深有体会。
  但是他们同样清楚,强硬有力的背后也意味着巨大代价的付出,崔文秀从来就不是善男信女,要想让他一心一意为海德拉巴人效力那是痴人说梦,他能够做到让海德拉巴人继续维持现状,也能让海德拉巴人坠入深渊,这一切都要取决于他的态度,当然他也需要遵从那位东方帝国皇帝的旨意。
  宽敞富态的印德安式起居室其实并不适合用来充作指挥中心,但是没有人敢附逆这位参观了海卢姆王家园林后兴致大发的统帅阁下。虽然帝国枢密院至今仍然没有任命一位元帅,但是所有人都清楚,第一位元帅只可能在崔文秀和梁崇信二人中产生,而现在崔文秀的机会似乎更大一些,毕竟他已经被派到了这里担任整个中大陆战区的总指挥。
  精美的棉织幕帘被拉了开来,这是新成立的中大陆战区指挥部临时将这里设作战事研判室之后第一次启用,多幅巨大的军用大比例地图占据了整个四面墙面,应对着居室中间的军用沙盘,轻松闲适的风格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杀伐之意。
  沿着沙盘围绕的是一圈梨木台,这便是指挥部参谋们设计出来的便携式会议台,无论是野外还是室内,只需要有足够空间,中置沙盘,外围木台,便是一个精致紧凑的临时指挥所,外挂几副比例各不相同的地图,看上去也就像模像样了。
  崔文秀若有所思的呷了一口来自印德安的特产红茶,有些古怪的味道让他不太适应,只是入乡随俗,这种红茶据说营养丰富,提神醒脑,尤其适合这种会议,所以他也就勉为其难的先润着喉咙。
  沙盘将整个印德安地区的情况一览无余,平坦的地势一直是印德安人引以为傲的,冲积平原和地势较低的古老高原占据了印德安王国领土面积的四分之三,除了雅库安地区有些热带沙漠和东部地区有些山岭外,整个印德安大地似乎就是被几条大河分割成几片的一马平川。沙盘上的地况和地图上的情形也相对应,分别用颜色标注,各个行省都用小木牌标识出来,而驻军则用小旗插出显示番号,详细地名都分别用唐文和天方文字标注出来,一目了然。
  有幸参加这场研判会的军官们都陆续进入了会议室,崔文秀冷峻肃杀的面容并没有军官们带来多少压力,至少他的到来给大家带来更多的是信心。无论是呼延虬麾下的第七军团还是康建国座下的捷洛克军团,这些高级军官们大多都对这位被民间传作阎王屠夫的人物十分熟悉,很多还曾经在崔文秀辗转担任各个职务时在崔文秀麾下任过职。
  大唐帝国驻印德安王国首席代表的鲍林此时在崔文秀旁边却更像是一个秘书身份般的人物,在老上司面前,鲍林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他得准备一系列军事方面以外的资料以供参加这场会议的各路人马咨询。
  这次会议将决定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帝国在这个地区将采取一个什么样的态势,西面的汉森同盟,南面的吕宋人,他们现在已经控制了印德安王国三分之一的领地,面对这种态势,帝国在军事上将采取何种对策?
  而海德拉巴人、米什人、索利安人各自都已经表达出了不同的要求,印德安王国中央政府表现出来的软弱证明了海德拉巴人越来越无法控制住局势,米什人和索利安人事实上已经抛弃了中央政府,这种态势越来越明显,在他们各自领地中,要求建立直属于大唐帝国的地方政府的呼声也越来越高,而来自大唐帝国的暧昧态度似乎也让他们更加热切。海德拉巴人似乎也有些心灰意冷,面对米什人和索利安人的分裂倾向,他们无能为力,军事上他们自顾不暇,还得要求大唐予以保护,宗教危机已经严重危及到了罗门教在这个地区的生存,圣灵教咄咄逼人的攻势让他们意识到如果不作出果断决定,只怕他们失去的不仅仅是行政统治权,更有可能会被剥夺沿袭了千年之久的宗教信仰权和等级权。


第十八节 魔王重临(2)
  复杂的政治态势要求作为帝国在这片土地上的首席代表不仅仅要会利用己方优势的军事实力,而且还要谙熟这个地区矛盾重叠的政治局势,只有充分利用这一切,才能够更好的为帝国争取利益。鲍林清楚这一点,随着帝国军队的大举西来,这个地区的格局似乎也面临着重新洗牌的架势,但他也不清楚自己的老上司这一次来中大陆地区坐镇是否是得到了皇帝陛下的全面授权,要将整个印德安地区都纳入帝国的直接统治,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又该如何帮助军方实现这一目的呢?
  崔文秀没有坐在身旁的鲍林想得那么多,他虽然受命全面负责中大陆军务,但是仅仅限于军务,在行政事务尤其是涉及改变帝国利益格局方面的问题上他还是需要获得帝国中央的批准,不过皇帝陛下在临行前给予自己了相当大的自由裁量权,毕竟自己要承担整个中大陆的军务,军事事务许多情况下是和政治利益掺杂在一起的,很难分开,而有些时候更是需要当机立断,否则就会贻误战机,这种情况下不可能事事等待来自帝都的指示,在这一点上崔文秀也单独向皇帝陛下提出过,也获得了皇帝陛下的认同,但是在表面上,崔文秀还是得尽量按照正常程序来处理这一切。
  吕宋人和汉森同盟现在都在全力稳定自己控制区内的局势,不过看上去吕宋人干得更成功一些,没有触及宗教这一块,仍然尊重了提克人的信仰,罗门教并没有因此受到影响,这反过来也促使一些罗门教上层人物开始和吕宋人靠拢,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也许需要尽快扼制这一现象。汉森同盟在雅库安地区上层取得了很大成功,圣灵教成功的征服了雅库安人的绝大部分上层,虽然遭遇了中下层的强烈抵制,但是和汉森同盟勾结起来的雅库安上层势力很快就占据了绝对上风,如果没有帝国的及时介入支援,只怕汉森同盟和圣灵教已经彻底的控制了雅库安地区,但是现在他们还不得不和有了帝国作后盾的雅库安反对势力作艰难的斗争。
  米什部落和索利安部落已经公然提出了要求将他们自己控制的六个行省加入大唐帝国成为直属的郡府,这种声音在印德安王国内部有很大市场,连海德拉巴人内部也在怀疑现在印德安王国究竟还有无存在的必要,南印德安变成了吕宋王国的一个总督辖地,西印德安则成为了汉森同盟的附庸,东印德安则不同程度的掌握在大唐帝国手中,现在连西北部的米什部和东北部的索利安部都要求脱离,这样的趋势还能逆转么?印德安王国是不是真的到了结束的时候,而海德拉巴人又该何去何从,是不是该效仿米什部落和索利安部一样申请加入大唐帝国呢?
  会议厅里渐渐安静了下来,有些走神的崔文秀终于意识到今天的主题似乎不是发愣而是来商讨局势并作出决定的。说实话,到现在他也没有拿定主意究竟该如何应对当前复杂多变的局势,尤其是汉森同盟和吕宋人似乎已经有了某种默契,将印德安王国一分为三,汉森同盟控制西部雅库安人地区,而吕宋人控制南印德安地区,而剩下则归大唐帝国,这表面上看起来帝国获得了整个印德安王国的三分之二以上的土地,但是,崔文秀并不认为这样就符合了帝国的利益,在他眼中,在皇帝陛下眼中,整个印德安王国都应当是大唐帝国天然的聚宝盆,无人能够插足其中。
  在崔文秀的示意下,鲍林终于开始介绍目前印德安地区的政治形势,鲍林的介绍言简意赅,相当精炼,十分钟时间已经将整个印德安地区的政治架构和各方矛盾焦点梳理得清清楚楚,而指挥部的两位参谋也分别就西印德安局势和南印德安局势作了一个简要介绍,分析了目前汉森同盟军队和吕宋军在这两个地区的优劣势,帝国军在这两个地区采取军事行动的可能性,这个话题一抛出来几乎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每个人都在考虑自己部队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中将会分到一个什么样的任务,自己又该如何来完成。
  崔文秀对于一干将官们表现出来的神色十分满意,那种跃跃欲试的姿态也证明了士气可用,打仗打的是什么?打的是军队的士气,打的是军官的驾驭能力,打的是将帅们的战术布置,三者缺一不可。
  现在云集在中大陆领地上的军队数量虽然不少,但是实事求是的说,除了康建国的捷洛克军团称得上是支老资格的部队外,其余几支部队都缺乏打大仗打硬仗打恶仗的经验,而一支军队如果缺乏这方面的磨砺,那它就还不能称得上是一支合格的军队,崔文秀当然清楚皇帝陛下之所以将第十军团和印德安军团交给自己,目的就是要利用和吕宋军和汉森同盟军队的较量当中好好锻炼一下这几支军队,包括第七军团在内,否则也不会让自己这般大张旗鼓的在印德安制造声势了。
  “诸位,方才鲍林他们三位已经将目前印德安局势叙述得比较清楚了,在咱们忙于帝国内部的统一战争时,咱们的这些个邻居可都能没有闲着,汉森同盟控制了雅库安人的领地,吕宋人趁火打劫拿下了南印德安,现在他们又联手假仁假义的表示要尊重咱们的利益,要求通过谈判来解决印德安地区各部的主权关系,哼,什么时候咱们唐河帝国的权益通过需要其他人来指手画脚起来了,唐河帝国的权益也不是通过谈判就可以保证得了的,所有一切都必需要靠我们的手中的刀枪打回来,只有这样敌人才会尊重你,畏惧你,我们是军人,不是政客也不是外交家,我们应该用我们自己的手段来解决问题,这是我崔文秀的看法。”
  崔文秀充满霸气的言论立即就像是在滚沸的油锅中撒下了一瓢水,立即激起了无穷的风波,所有军官们都被这一番言论撩拨起了心中的热血和激情。
  “大帅说得好!咱们要用咱们手段来解决问题,武力是唯一手段!”
  “谁要阻挡我们的道路,我们就只能让他消失,管他是汉森同盟还是吕宋人!”
  “没有人能够损害帝国的权益,天王老子也不行,让汉森同盟和吕宋人去见鬼吧,不交出土地和财富,我们就让他们一起完蛋!”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大帅,汉森同盟和吕宋人既然不听话,那就只有用刀枪来让他们认识到谁才是这片土地上真正的主人,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意识到他们踏上这片土地是他们这辈子犯下的最大错误!”
  “大帅,甭给那些家伙废话,我们捷洛克军团来就是要见血方回的,他们最好不要不战而退,我们可是还指望着靠他们来拭亮我们的军靴呢!”
  双手微微上抬示意众人肃静,会议厅里立即安静了下来,崔文秀很喜欢这种氛围,令行禁止,这才是军人,军人是什么,就是刀剑,主人指向哪儿,它们杀向哪儿,不需要有任何犹豫。
  “诸位,战略上我们可以藐视敌人,但是战术上我们要重视敌人,当然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惧怕了他们。吕宋人不可小觑,这几年中他们实力膨胀得很快,一口吞下了科米尼,现在又挺着肚子吃下了南印德安,他们也不怕不消化?治疗不消化的最好办法就是催吐,让他们吐出来,他们就会知道小孩子不应当像大人那样吃太多,那是会生病甚至致命的!”崔文秀嘴角掠过一丝微微翘起的冷笑,“汉森同盟这帮家伙看来也是不甘寂寞啊,西印德安也是他们能够插手的?那是咱们帝国内定的雅库安郡!他们不明白这个道理,那就只有让我们好好来给他们上一课,我们有的是耐心和时间,就怕他们玩不起!”
  一场研判会就这样被崔文秀成功的把军官们的血气调动了起来,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在迫不及待的等着崔大帅在最短时间内能够拿出一个系统的作战计划来,看看自己的军队就能够分到怎样一个好差使。
  就在云集于海卢姆的唐军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远在四百五十里地之外的蓝堡城中,一脸肃色的苏沃洛夫将军手撑在颌下耐心的听着对面的情报关汇报着新近获得的各方面情报,这是他的习惯,他不喜欢自己阅读,而喜欢由自己的情报官朗读出来供自己消化,据说这样可以让他自己的思维更敏捷。作为汉森同盟东进集群的军事统帅,这一点小小的习惯自然不存在任何问题。


第十九节 拔剑四顾心茫然
  “崔文秀,男,三十八岁,原籍唐河帝国中州人,出身自耕农,后加入唐河帝国城卫军成为李无锋下属。李无锋出西北,崔文秀随之,后成为庆阳第二警备师团师团长,开始其戎马生涯,因北吕宋一战中纵兵烧杀被李无锋解职,后组建西北骑兵,为西北骑兵创始人,历任军团长、战区指挥官,与现大唐帝国第一军团军团长梁崇信为大唐军方两大派系首领。此人用兵尤擅出奇制胜,喜好兵行险道,诡奇中隐藏正合,在帮助李无锋征服西域、腾格里草原游牧民族、印德安地区立下了汗马功劳,在腾格里草原、西域以及印德安地区拥有极高威望,乃是李无锋心腹之一,700年3月起出任大唐帝国中大陆地区军事统帅。”
  平淡无奇的介绍似乎却很让苏沃洛夫感兴趣,情报官的介绍中反映出来这位可能会成为同盟向东扩展势力最大敌人的家伙似乎所有战绩都是建立在唐人本土之外的地区,反倒是在唐河本土却没有冠以这个家伙更多的介绍。这说明这个家伙的适应能力很强,而且喜欢将自己的军事才华展现在对外战争上,这也意味着自己可能会成为他的重点关照对象。
  “没有了么?就这么简单?”看见情报官抬起头来望着自己,苏沃洛夫皱了皱眉问道,如果仅仅是这些东西,同盟的情报部门实在是太差劲了,这样的介绍根本不需要怎么去收集,便可获得,自己需要了解的不是空泛的几句出奇制胜兵行险道这样的废话,关于他每一场战役中表现才是自己需要关注的重点。
  “呃,关于崔文秀具体指挥的战役情况参谋部还在整理,可能要稍微等一等才能给您送来。”情报官恭敬的回答,“您还需要我为您介绍一下现在已经进入印德安地区的唐军各部么?”
  “唔,除了原来唐军的印德安军团和第七军团之外,好像还有一支更强大的捷洛克军团也和一些骑兵也进入了海德拉巴人的领地,我想了解一下这两支军队的情况,对了,崔文秀抵达海卢姆时有多少军队跟进?”
  “捷洛克军团是李无锋的当家部队之一,原来一直承担李无锋的北方防务,主要防御对象是卡曼人,这一次是换防第一次进入中大陆,军团长叫康建国,据说曾经担任过李无锋的近卫队长,对李无锋十分忠心,但是从战绩上看来,看不出这支军团有什么特别之处。还有两个游骑兵团也从腾格里草原上进入了印德安王国北部地区,但我们还没有掌握这两个游骑兵团的具体情况,估计应该是李无锋组建的六个游骑兵团中的两个。”顿了一顿,情报官整理着手中的资料,“崔文秀从北吕宋而来,跟随他而来的应该是两个师团,番号显示是唐军第十军团,这个军团是唐军新成立的部队,来源好像是原来唐河帝国的降军,战斗力不祥,军团中高级军官的情况也还没有获得。”
  “这么说来,唐军在印德安地区的力量已经超过了四十五万人了?”苏沃洛夫默默的盘算了一下东面敌人的力量,远远超出了自己手中拥有的兵力,这还不包括那些依附于大唐的印德安军队,不过现在印德安军队的战斗力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在庞大的唐军面前,他们的确不值一提,顶多也就是充当一下地方警备部队的作用。
  唐军虽然势大,但是也非只手遮天,他们面对的除了己方之外还有控制着南印德安的吕宋人,吕宋人在南印德安仍然驻守有二十万大军,而且还在南面的科米尼有超过十五万以上的预备队可以在情况紧急时投入战斗,而现在命运已经将吕宋人和自己一方牢牢的捆在了一起,无论是吕宋人还是己方要想单独对抗崔文秀手中的力量都有些力有未逮,但是双方联合起来,情况就可能逆转过来,唐军就会处在下风,当然前提是吕宋人要和己方同心协力统一指挥才行。而要做到这一点,似乎并不那么容易,苏沃洛夫深深知道这一点,无论结盟时说得如何天花乱坠,但是一旦真正涉及到了各自的自身利益时,只怕要想协同一致就有些难了。
  “应该是在四十七万人左右,不过唐军的配置不太准确,捷洛克军团居然有六个师团,这不符合他们的常规配置,另外一些师团配置有加强力量,所以我们无法准确掌握他们的具体兵力数量。”情报官将一大叠资料放在了苏沃洛夫的案头,将军虽然喜欢人朗读给他听,但是许多东西不是听一遍就可以记住的,需要反复琢磨咀嚼。
  挥了挥手示意情报官可以离开了,整个房间中只剩下苏沃洛夫一个人。蓝堡的气候和同盟北方地区有些相似,但是更干燥一些,风沙也更大,这让苏沃洛夫有些不大适应,好在气候已经逐渐转暖,西印德安地势平坦,但是有些地区却是沙漠和戈壁,若是论土地肥沃却是远远赶不上印德安其他地区,但是这里印德安地区最著名的长绒棉产区,加之宝石矿藏十分丰富,黄金产量也不小,人口却远不及印德安其他地区,同盟早就在这个地区暗中布置,但是北面来自游牧民族的威胁一直让同盟无法全心全意谋取这片土地上的利益,直到罗卑人势力大减,同盟才算真正可以腾出手来策划这边的发展了。
  但是同盟明显慢了一步,原本根本插不上手的唐人居然在几年间就解决了西域问题,还从吕宋人手中夺取了北吕宋,一下子将边界就推到了印德安东部边境,腾格里草原也成为了唐人的表演场,说来好笑,同盟之所以能够腾出手来还是因为罗卑人在和唐人的较量中惨败,但是现在罗卑人似乎又和唐人走到了一起,这是危机的开始,苏沃洛夫是这样认为的,只是他暂时还无法过问北方的事务,同盟首脑们交给他的任务是将同盟势力向东拓展,但现在遇上了巨大的阻力,甚至可能会让前期的一切努力付之东流。
  推开窗户,听凭还有些冷峭的空气扑进来,这让苏沃洛夫的头脑清醒了不少,崔文秀不是善良之辈,唐军势大,己方虽然和吕宋人联手,但是要想让唐人接受己方和吕宋人提出的维持现状协议,苏沃洛夫没有一点把握。也许一战之后,让唐军意识到要想战胜己方和吕宋人的联盟会付出很大代价,或许他们会考虑这个提议,但是现在,苏沃洛夫不认为唐人会这般好说话。
  但是这一仗该怎么打呢?苏沃洛夫有些茫然,己方的利益在西印德安,而吕宋人却是只想守住南印德安,利益所在不同,要想联合起来可以想象是多么困难,而且己方和吕宋人都是处于守势,防守永远是被动的,唐军可以选择从北面一直到整个弯月形的防线上任何一个地方发动进攻,至少在战争初期,主动权都会掌握在唐军手中,想一想唐军的四十多万大军苏沃洛夫就一阵头皮发麻,有了游牧骑兵作后盾,无论是攻坚战还是野战,唐军都要轻松许多,游牧骑兵强大的机动能力足以让任何一支军队感觉到两翼和后背的危险。
  单纯的防御除非倚城而守,否则绝难抵挡得住兵力两倍于己方的唐军,印德安这片土地上一马平川固然适合己方的重装骑兵冲锋,但是同样也为游骑兵提供了突袭的天然场地,这场战争究竟谁能笑到最后,苏沃洛夫没有一点把握,沉重的压力和责任让苏沃洛夫不敢轻易作出决策,现在他需要定下心来冷静观察唐军的动向,鲁莽冲动只会让自己坠入地狱。
  轻轻叹了一口气,苏沃洛夫整理了一下衣冠,他需要去见一见吕宋人的军方特使了,虽然双方的首脑们已经达成了协议,但是落实到具体事务上,还得好生研究一番,下一步该怎么走,双方可不可以联手趁唐军立足未稳,先行掀起一波攻势试探一下唐军的底细,这是苏沃洛夫希望和对方商谈的主要议题,被动的防御只会让力弱者越来越陷入困境,既然确定了战争不可避免,那就不必顾及其他,不择手段竭尽全力打击削弱对方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这个提议需要得到吕宋人的支持,光是己方一家断难承担起这样大的构想,唐军不是吃素的,一旦被他们咬住,就有可能给军队带来灭顶之灾,所以苏沃洛夫很希望得到吕宋人的支持,如果能够说服吕宋人让他们也参与到这个计划中来,那自己的把握就大了许多,这一宝能不能压准就要看吕宋人的想法了。


第二十节 剑指(1)
  敌人的动作很快,当崔文秀察觉到西面雅库安人领地中的汉森同盟军开始活动起来时,西南面的吕宋人同样也开始集结起来,并摆出了一副对东挺进的架势。崔文秀不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汉森同盟军和吕宋军敢于先发制人对己方发起攻击,至少政治解决的大门还没有完全关闭,没有人敢于冒这样大的风险,也许他们可能会猜测己方是不是故意利用这个机会在拖延时间调整部署军队,但是即便是他们这么想,也不敢承担这样的政治风险主动进攻。
  当然崔文秀也不敢大意,印德安军团十万大军已经全面进入了最西端的帕梅行省摆出一副要借势西进的架势直接威胁雅库安人控制区最北部的德信行省,而捷洛克军团和第十军团的两个师团已经越过米洛行省进入了昆都士行省和罗塞行省,这里是古吉拉特部落和塞力巴部落的主要住居区,从这里可以直接威胁到西面雅库安人控制的呼罗行省,也可以向南对吕宋人控制的卡纳塔行省构成巨大威胁,在拉合尔、喀达和赛钦行省,第七军团呈半弧形摆开的对吕宋人控制的果阿和庞贡两个行省露出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
  战争事实上已经不可避免,崔文秀现在需要确定的是哪一方才是自己首先要打击的对象,来自帝国皇帝和枢密院的意见是要避免同时两面竖敌,集中力量打击一方,至于选择吕宋人还是汉森同盟则由崔文秀自行确定。不过崔文秀并不打算完全遵从帝国中央的意见,皇帝陛下既然已经授权给自己,那就得以自己意见为主,皇帝陛下和枢密院的意见现在都只能是作为参考了。
  从理论上来说两面竖敌不利于集中优势兵力歼灭敌人,但是这不是绝对,从最北面的德信行省到南面的庞贡行省,漫长的防线哪怕是汉森同盟和吕宋人的军队在现有程度上增加一倍他们同样无法防守住,所以应该说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而自己如果不能利用这个机会好生计划一场经典之战,崔文秀自己都要鄙视自己,拥有四十多万大军,占据主动权,还有两个兵团的游骑兵,手中如此重的砝码,难道还没有资格好生玩上一把?就像一个赌徒,手中掌握着丰厚的筹码,现在是该考虑如何在赌局上横扫千军大获全胜而不是考虑怎样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下眼前这些肥肉的时候。
  “怎么说?”看见伙伴一脸铁青的走进房间,一直安静的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中阅读着书籍的男子直到自己副手只怕又受了一肚子的窝囊气。来到海卢姆已经快一周了,费米一直未曾见到过那个据说已经掌握了整个大唐帝国在中大陆军政大权的家伙,这个凑名昭著的家伙据说还是原来那位驻印德安地区首席代表的老上司,也就是说现在这片土地上唯一能够决定战与和的人就是他了。
  “鲍林遮遮掩掩,不太愿意见我们,但是碍于普洛夫兰的书信还是见了我们,但是他已经明确表示现在整个中大陆所有事务的决定权都在那个崔文秀手中,他无法给我们任何承诺。”有些愤怒的将腰间佩剑取下扔在桌面上,一头金发的壮年男子深灰色眸子中说不出的恼怒,“但是,这个家伙透露了一丝意思,好像他们需要在波罗的海海岸获得一个出海口,据说这是他们皇帝陛下的意思。”
  “波罗的海?”咂巴咂巴嘴巴,放下手中书籍的男子抬起头来思考了一下,“他想要我们交出克尔曼行省?”
  整个西印德安地区六个行省中,只有克尔曼行省和法罕行省濒临波罗的海,但是法罕行省就在蓝堡所在地麦纳行省的西面,对方应该明白己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受交出法罕行省,那目标也就只有克尔曼行省了。
  “应该就是这个意思,鲍林也隐讳的告诉我们,这是他们皇帝陛下游历西大陆时的心愿,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乘坐军舰在波罗的海上航行,可以在波罗的海上垂钓。他还说这个想法就是他们这次大举西来的主要目的,在他们东方,皇帝陛下的意志高于一切,所有人都必须服从。”金发壮年男子解释道。
  “波罗的海上垂钓?哼,他们皇帝陛下的爱好还真是广泛呢,如果他喜欢在日瓦湖畔滑雪,那不是我们就得在汉诺威公国划一块土地给他供他休憩,爱好打猎不是就得在阿尔卑森林中给他准备一处猎庄?”从鼻腔中冷哼了一声,中年绅士显然对于对方的这种无理要求也有些愤怒,但是他同样清楚东方人古老的传统和西方大不一样,皇帝陛下的旨意是不可违逆的,否则就会被视为叛逆,甚至会被抄家灭族。
  但是对方这样一个要求似乎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得到的授权,他也相信同盟内也决不会同意这个荒唐的要求,虽然克尔曼和法罕两个行省境内的海岸线都并不长,而且印德安人数百年来也没有在这片海域上确立他们自己应有的海权,看上去他们更注重他们的陆地权益。
  “如果说他们认为这个要求必须要得到满足,那也就意味着战争了,同盟不会容忍这种情况的出现,那等于是将好不容易在雅库安人中建立起来的威信一扫而光,只会让我们在这片土地上的努力全部白费。”中年绅士用金丝细链系住的眼镜背后一双小眼睛闪动着幽幽的光芒。
  “可是梅隆兹先生,我们都清楚,现在在我们控制的每个行省中掀起暴乱和骚乱的尼叶教徒背后都是唐人在作后盾,大批从西域来的尼叶教徒现在正在为各地的尼叶教徒们和唐人牵线搭桥,四处策动暴动,我们的军队有相当一部分精力都放在了镇压这些骚乱上去了,这种情况下,您认为我们能够打赢这一仗么?”壮年金发男子的胆魄显然和他有些壮硕孔武的身体有些不大相符,话语间充满了犹疑。
  “这正是我觉得难办的地方,克尔曼行省如果被唐人获得,唐人会就此止步么?什么他们的皇帝陛下爱好,那不过是借口,想要在波罗的海上获得一个出海口才是真话,但是如果他们获得了克尔曼行省之后并不想止步呢?”梅隆兹取下金丝链镜用手中的细布小心擦拭着镜片。
  “费米先生,鲍林只是说他们希望获得一个出海口,并没有说非要从我们手中获得,现在吕宋人手中不是控制着泽西行省么?让吕宋人将泽西行省交给唐人不就行了么?”金发男子的话语似乎显得有些随意。
  “梅隆兹,你这话有些欠考虑,吕宋人不是我们的下属,他们会那么听话?何况他们同样没有出海口,吕宋人会拱手交出他们好不容易获得的一个出海口?只怕他们宁肯选择一战吧。”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费米觉得自己这个副手的思维今天怎么会有些混乱,变得有些愚笨起来,难道是被鲍林吓坏了?
  “费米先生,除了西泽之外,雷波行省同样濒临波罗的海,而且位置更重要。当然吕宋人肯定不会愿意交出,但是这由不得他,如果我们……”说道这儿时,金发男子顿了一顿,似乎觉得这种行径有些不太光明,不过他的脸色已经充分表露出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费米马上就意识到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脑海中立即盘算起来,罗塞行省据说已经有唐军进入,从罗塞行省向西就是克尔曼行省,向西南则是泽西行省,现在三方都在这一带驻扎了重兵,吕宋和己方更是在泽西和克尔曼行省之间建立联军指挥部,负责统一协调联军在这一带的调动部署。如果真的按照梅隆兹所说,那……
  站起身来,费米背负双手在房间中打了两个旋,突然停住反问自己副手道:“梅隆兹,这个想法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鲍林给你的暗示?”
  “费米大人,这一点很重要么?”梅隆兹同样不是傻子,也意识到这句话的含义。
  “如果说鲍林给了你暗示,那说明唐人是想故意挑起我们内讧,他们好各个击破;如果说鲍林没有提及这个问题,那我们还有得考虑的机会。”费米斩钉截铁的道。
  “没有,鲍林没有提及这个问题,他只是在和我闲谈时谈到维持印德安现状本来是他支持的,但是皇帝陛下的旨意没有人能够违抗,现在局势已经分明,拥有出海口的南印德安和西印德安都控制在我们和吕宋人手中,现在要想获取出海口就意味着需要一场战争来解决问题,他们也是迫不得已。”梅隆兹努力回忆着当时谈话情况,一字一句道。


第二十一节 剑指(2)
  听得梅隆兹这般一说,中年绅士倒是有些拿不定主意,能够在牺牲吕宋人利益的情况下塞满唐人的胃口自然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不过费米也清楚,唐人胃口没有那么容易填满,李无锋野心之大尽人皆知,会不会就此止步也很难说,但是形势不由人,唐军现在在罗塞行省摆出的架势就是要打通前往波罗的海的通道,在这一点上鲍林似乎并没有讲假话。当然他们可以向西对克尔曼行省发动攻击,也可以沿着伏尔加河向西南挺进西泽行省,这就要看唐军主帅的意图了。
  但是既然有了这个希望,无论如何也可以向这方面努力一下,费米从来不认为汉森同盟可以和吕宋人能够结成一个稳固的同盟,作为外交界打滚几十年的老政客,费米清楚那些盟约比废纸的效用高不了多少,能为己所用则存,不能则废,汉森同盟和吕宋本来就没有任何利益往来,纯粹就是因为在印德安问题上利益原因才走到了一起,但是现在面对唐军巨大的压力,谁也不想正面碰上唐军的第一枪,联合起来虽然是形势所迫,但是无论是军队还是政府方面都对这个盟约持怀疑态度,谁也不愿意主动充当唐军打击的标靶,而更愿意等到对方和唐军来一次残酷大战后充当决定性的角色,在这种情况下要想同仇敌忾的确有些难度。
  “梅隆兹,你认为我们可以说服吕宋人放弃西泽行省来换取唐人的停步么?”琢磨良久之后,费米反问道。
  “恐怕不行,西泽行省对于吕宋人来说就像克尔曼行省对于我们同盟一样,何况获得了西泽行省之后唐人就会止步么?从地理位置上看,西泽和雷波两个行省连在一起,他们完全有可能沿着伏尔加河一直南下进入雷波行省,那吕宋人在南印德安取得一切就土崩瓦解的可能,所以吕宋人绝对不会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摇摇头,梅隆兹对这种可能性持怀疑态度。他曾经在联盟军务部门任职相当长一段时间,在军事上也还是略有造诣,波罗的海东海岸地区的情况他十分熟悉。
  印德安王国濒临波罗的海的海岸线十分平直,并没有太多优良的港湾,沿岸的岛屿也并不多,原本主权一直属于印德安王国的几处岛屿但实质上都被横行于波罗的海东岸的海盗们控制着,印德安人因为几乎没有海军力量,所以也只是在名义上保留了对那几处岛屿的主权,但事实上却从来没有行使过主权。沿海地区很多地方都是半沙漠地带,从经济价值上来说也并不大,加之印德安人重视陆地的传统和波罗的海海盗势力的猖獗,所以事实上印德安各部都对这个地区并不十分重视。
  印德安王国名义上有四个行省濒临波罗的海,原属提克人控制的南印德安地区的雷波和西泽行省,原属雅库安人控制的西印德安地区的克尔曼和法罕行省,四个行省分别在并不太长的海岸线上有一段控制区,合起来就将汉森同盟和香料之国——梅利公国隔了开来。
  由于波罗的海海上海盗势力的猖獗,从梅利公国输往汉森同盟诸国的香料有相当一部分是通过印德安陆路通道过境,但是由于陆路运输费用过高,加之这个地区的社会治安状况同样不佳,出没于沙漠戈壁中的盗匪马贼比起海上的同行们并不逊色,同样十分嚣张,有不少盗匪和马贼甚至和在这一地区拥有强大实力的地方游牧豪族相互勾结起来共同洗劫过往商队,而雅库安人高层也对这种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助长了这些地方豪强马贼们自行其道的气焰。这种事情在近几年来越演越烈,也使得香料的来源也极不稳定,导致了汉森同盟境内香料价格急剧上涨,严重损害了同盟内各国商业贵族们的利益,从某个角度上来说,这也是导致汉森同盟出兵西印德安的原因之一。
  现在吕宋人控制了南面的雷波和西泽行省,而己方控制了克尔曼和法罕两个行省,唐人想要获得一个通往波罗的海的出海口就只能在这四个行省中选其一,西泽和克尔曼都是唐人现在首选目标,如何让促使唐人把兵锋转向西南,这一个难题摆在了费米和梅隆兹面前。他们两人虽然是联盟外务署的高级官员,但是这件事情并不是外务署就能决定,这需要和军方协调,军方虽然也不相信和吕宋人的联盟能够长期维持,但是他们认为至少现在同盟和吕宋人是捆在根绳子上的,双方应该同舟共济,至于今后,那需要等解决了眼前唐人这个大麻烦之后。
  但是摆在面前的问题是,唐人很有可能甩开吕宋人全力向西发动进攻,毕竟吕宋人在南印德安驻有重兵不说,还在后方的科米尼地区驻扎有十五万以上的预备队,随时可以增援上来,唐军不会看不到这一点,而在西印德安地区,同盟军队只有二十万人,而且在几个行省中尼叶教徒的暴动骚乱愈演愈烈,唐军会忽视这两个地区之间的差异么?不会,可以想象得到,他们绝对不会!
  费米曾经就这个问题和同盟在西印德安地区驻军统帅苏沃洛夫将军探讨过,苏沃洛夫也承认短时间他无法平定发生在各个行省的尼叶教徒骚乱,即便是同盟再增加十万军队交给他也不行。宗教势力的反弹力量是在预料之中,圣灵教在西印德安地区上层取得丰硕成果的同时也暴露了他们在中下层战略上的薄弱,在中下层民众中他们几乎没有获得多少支持,单单要靠同盟的军事力量来完成这一任务实在太困难了。圣灵教高层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也在逐渐改变策略,但是短时间内还看不到明显效果,这是一项艰巨而复杂的长期工作,需要时间来逐渐填平民众心目中信仰的缺失,但是似乎唐人却不愿意给自己一方太多时间。
  在这种情况下,唐军和吕宋人暗中媾和以便他们全力向同盟控制区发动进攻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唐军在米什人控制的帕梅行省边境集结重兵威胁己方控制下的德信行省似乎就是一个证明。费米认为现在他有必要马上返回蓝堡和苏沃洛夫商量一下情况变化可能带来的影响,既然唐人已经透露出了这样一个信息,那己方也完全可以在确保己方利益不会受到损害的情况下给予积极回应,有些时候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盟友的利益那也就说不得了,何况这个“盟友”双方高层承认不承认还是一个未知数,顶多能够称得上是一个临时性的盟友罢了。
  “现在吕宋人在南印德安地区的力量和我们在西印德安地区的力量相若,但是吕宋人在南面的科米尼地区有相当充足的预备队,如果能够引唐军夺取西泽和雷波两行省,正如你所说,吕宋人断断不会善罢甘休,定然会倾尽全力一战,我想短时间内唐军和吕宋人之间的战争是难以分出胜负的,那我们可以赢得一个宝贵的喘息机会,这个计划军方我想也不会有太大异议,毕竟他们现在也需要时间来平息几个行省尼叶教徒的骚乱。”
  费米终于下定了决心,他需要马上返回蓝堡和苏沃洛夫交涉,这个计划还必须得到军方的支持,而他们那边还有许多工作要做,这边就只能留给梅隆兹来坐镇了。
  “费米大人,您决定了么?”梅隆兹虽然一直支持这个想法,但是事到临头,他又有些担心,这件事情不是没有风险的,唐军有了己方的配合初期肯定会十分顺利,但是吕宋人在这个地区的实力是超过了同盟的,一旦唐军认为吕宋人这块骨头不好啃,转向对同盟发动攻击,在没有吕宋人的策应下,同盟军队孤军作战,除非得到后方支持,只怕会引火烧身的。
  费米有些不悦,这个计划初意就是对方提出的,自己只不过将它实质化了,但是现在又犹犹豫豫,难怪这个家伙在军务部门和外务署都混得不好,这种优柔寡断的性格如何能够独当一面?
  “梅隆兹,你还有什么要说么?”
  “噢,不,没有了,我只是希望您能够和苏沃洛夫将军好好斟酌一下这个计划,唐人十分狡猾,我们的计划必须十分周全才行,得让军方知道这个计划可能会带来的负面效应,否则一旦情况有变,他们会把责任全部推给我们的。”梅隆兹听出了对方的不满,他只能委婉的提醒对方需要考虑不利的一面,只有这样也许才能让对方不对自己产生一些其他不必要的误会,梅隆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引起对方不豫,他还要在联盟外务署混下去。


第二十二节 剑指(3)
  “苏普尔先生,您走好,请将崔帅的问候转达给克鲁夫将军,我们在东吕宋地区的误会不会影响到我们在印德安地区的合作,崔帅已经上报帝国政务院,请他们派人来和贵方商谈我们在和贵方上一次签订条约时关于东吕宋地区的解释歧义问题,我想一切不愉快都可以通过和平手段得到解决。”鲍林一脸诚挚微笑握住对方的手亲切的道,看得周围陪同人员身上一阵恶寒。
  “鲍林阁下,东吕宋问题不是我,也不是克鲁夫将军过问范畴,在这里我无法给你任何承诺。政务方面有布伦特兰首相和尤兰大人处理,本人只能代表克鲁夫将军就我们在印德安地区的事务进行商谈。鉴于贵方一贯有不遵守协议的习惯,我不得不慎重的提醒一下贵方,我们双方商定方案中的路线和时间以及军队数量不能有丝毫变动,否则我方将视为贵方违反协定,自动进入战争状态,一切后果皆由你方承担。”丝毫不为鲍林的甜言蜜语所打动,来使一脸嫌恶的表情,冷冷的抽回手,显然是对鲍林的表现有些不屑。
  “呵呵,苏普尔先生,您说哪儿去了,这一次我方是真诚希望和贵方合作,我们也已经将我们的意图和盘托出,绝对没有其他意思,您应该清楚我们皇帝陛下这个人喜欢突发奇想,但是您也清楚作为臣子必须要遵从皇帝陛下的意愿,我们是无权过问皇帝陛下的想法的。东吕宋问题您说得也对,还是留给外交部门他们来解决吧,我真诚希望我们能够在印德安问题上合作顺利,为我们两国今后在这个地区的继续合作打下良好基础。”鲍林对于对方脸上露出来的嫌恶表情视若无睹,仍然是喋喋不休的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好了,鲍林阁下,请留步,但愿贵方真能如你所说那般,我方也乐于见到这种令双方都满意的情况出现,希望我们下一次见面能够有一个更融洽的气氛。”挥手制止了鲍林还欲再送的意图,一身朴素打扮的吕宋特使转身便下了阶梯跳上马车,马车立即启动离去。
  望着马车消逝的影子,鲍林脸上那副谦恭的神色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得意神色,只是没有人能够看出这位帝国驻印德安王国的首席代表究竟因为什么而得意。
  马车安静的滑到鲍林面前,车夫替鲍林拉开车门,鲍林钻入车厢,“去大帅府!”
  一边听得鲍林的介绍,崔文秀一边若有所思的点头,手中的铅笔在手中不住的旋转着。这种东西也是来自西大陆的舶来品,笔质坚硬,笔芯据说是用一种带色的矿物质加工作成,可以贯入木缝和软泥缝中经过热处理后变硬便可使用。这种新东西比起毛笔来更易携带,使用也更方便,很快就在帝国中流行开来,不过在帝国中上层中仍然以使用毛笔为尊,但是铅笔的出现已经使得许多行政部门逐渐在一些非重要的文件档案上使用这种新产品了。
  “大帅,看来咱们的计划开始起效了,汉森同盟和吕宋人都开始在打各自的主意了,天生的利益冲突让他们不可能在这个问题上齐心协力,现在汉森同盟虽然还没有最后答复我们,但是我相信他们肯定也会和吕宋人一样提出同样的设想,舍弃对方利益,引咱们这股祸水去浇灌对方啊。哈哈哈哈!”在老上司面前,鲍林就再也没有方才那般沉稳老练,情绪一下子得到了释放出来。
  “嗯,鲍林,这一次干得不错,不过现在还不是论功行赏的时候,现在还只是开了一个好头,同床异梦,这就是利益联盟的最好诠释,当利益发生冲突时,这种矛盾就会爆发出来。”崔文秀用铅笔将罗塞行省和周围的西泽行省与克尔曼行省画了一个大圈包围起来,然后重重的打了一个大叉,将笔放回笔筒中淡淡笑道:“他们的目的都很清楚,希望我们和各自的盟友先交锋,自己保存实力,或者坐收渔利,但是我在想克鲁夫和苏沃洛夫都不是简单人物,尤其是克鲁夫,看看他在科米尼和南印德安战场上的表现,非比寻常啊,我们不能太乐观,至少我个人看法在吕宋人身上要想捡到便宜没有那么容易。”
  “呵呵,大帅,至少我们最基本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们的联盟很快就要从同床异梦走向横眉冷对了,届时无论向哪一方发动攻击,另外一方就算是要想援救,只怕也难以全心全意吧。”鲍林信心十足的道:“只要他们双方无法合力对抗我们,这一仗我们就奠定了不败的基础,至于能够取得多大的成果,那就要看大帅您的运筹帷幄了。”
  “鲍林,几日不见,你拍马屁的功夫倒是见长啊,看来印德安王国这个地方还真磨练人啊,活生生就把我的一个部下蜕变成政客了。”崔文秀笑着打趣对方,瞄了一眼对方有些尴尬的脸膛,然后又道:“吕宋人居心叵测,汉森同盟暗藏杀机,这两家都不那么好对付,不过若是全力对付一家,我崔文秀倒也不惧。至于对付哪一家,咱们也得看看克鲁夫和苏沃洛夫究竟能够拿出什么样的诱饵来,西泽我所欲也,克尔曼我所欲也,鱼与熊掌不可得兼,何取?”
  “大帅又在掉酸了,无论是西泽还是克尔曼对于我们来说价值都相差不大,问题在于我们单单取得西泽或者克尔曼都难以在这个地方建立稳固的防御圈,汉森同盟和吕宋人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卡断这条通道,要想巩固就必须要至少再获得一个行省的控制权。”鲍林也很久没有和自己老上司讨论军事了,兴致勃勃的指着地图上的标记侃侃而谈。
  “嗯,这一点我也注意到了,无论我们向谁动手,都必须扩大战争,只有扩大战争才能确保已经取得的战果。”崔文秀说这番话时语气低沉,但是表露出来的决心却是毫不动摇,在这一刻,崔文秀其实就已经决定了战争的规模。
  远处戈壁中扬起漫天的沙尘,透过罗梭草和胡杨林的间隙可以清楚的看见数十顶帐篷零散的分布在这一片绿洲上,飞驰而来的骑士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开始减速。
  脸色阴沉的虬髯壮汉滚鞍下马,一把将马缰扔给迎上前来的仆从,一边面无表情的快步疾进,迎上前来的两人看模样和虬髯壮汉十分相似,一看就知道有着血缘关系。
  “兄长,唐人的使者已经来了,现在正在后帐帐篷中。”年龄稍长一些的黑袍男子迎着虬髯壮汉低声道:“他们已经来了两天了,有些事情需要兄长你回来才能决定。”
  “哦?终于来了,唔,走吧,去看看,看看他们给我们带来了什么。”虬髯壮汉脚步略一停顿,像是思考了一下,方才又举步。
  “兄长,他们是空手来的,什么也没有带。”另外一个年龄稍小的魁伟汉子赶紧补充道:“我们已经斥责了他们的无礼,……”
  脸色一冷,虬髯壮汉眼睛闪过一丝怒意,手中马鞭在地面轻轻一弹收了回来,溅起几块小石头,“混帐!你怎么知道对方什么都没有带来?带没有带东西难道是肉眼能够看出来的么?马上给我滚回去向他们道歉!”
  被自己兄长骂得有些摸不着头脑,魁伟汉子从来没有被自己兄长这般严厉的训斥过,而且是当着一些下属的面,脸色有些微微发红,若是换了其他人,只怕他立即就要翻脸相向拼个你死我活,但是兄长的积威之下,饶是他暴烈不驯,也只是内心羞愤,却不敢发作。
  另外那名黑袍男子见自己兄长发怒,也只能垂首不语,这件事情本来他也有份,那些唐人使者居然空手而来,分明就是不把扎胡丁家族放在眼里,这等不通礼数之辈,又有何值得尊敬,若然不是考虑到唐人正在和那些白种猪对阵,只怕他当场就要将这些无礼的唐人使者赶出去。
  没有理睬两个有些敢怒不敢言的兄弟,虬髯大汉昂首阔步直向自己帐篷走去,一干人等看见族长心情不佳,也就噤若寒蝉,尾随着虬髯大汉而行。虬髯大汉一直走到居中最大那顶帐篷之前,方才顿住脚:“达赫姆,你带乌素去唐人使者那里,向他们道歉,原谅我们的无礼,并且请他们到我帐蓬里来,我要亲自接待他们。”
  “兄长!”黑袍汉子和魁伟壮汉几乎同时抗声喊道。
  “一群混帐!达赫姆,乌素不懂事,难道你也没长脑袋么?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莫非你还不清楚?”冷冷的横了两个兄弟一眼,虬髯汉子凶悍的目光让两个从来不知道惧怕是什么的扎胡丁家族的勇士都不禁垂下头不敢对视,只能垂首表示服从。


第二十三节 屈从
  “尊敬的远方客人,请原谅我的兄弟们的失礼,他们都是沙漠里勇敢无匹的战士,但是在礼节上有所欠缺,请不要在意。”虬髯汉子端起硕大的酒杯一饮而尽,“来,尊敬的客人,赛义提先干为敬,这是我们克尔曼沙漠中最名贵的金驼奶酒,它只献给我们最尊贵的客人。”
  杨林硬着头皮喝下了这盅充满了浓烈膻味的奶酒,喝酒他不怕,但是这种民族风味太过浓厚的奶酒的确让他有些适应不了,不过对方的热情让他有些难以推托,他只能豁出去了。相比之下他身边的那位同伴却是如饮甘蜜,萨拉夫来自库车,作为西疆在西域发展的第一批情报官员,他的资格已经堪称元老,正是考虑到西印德安地区特殊的情况,外交部门才要求情报部门提供得力的人手协助外交人员在这个地区开展活动,而萨拉夫正是其中一员。
  “感谢赛义提大人的盛情,想必赛义提大人也清楚我和我的同伴来这里的目的,我们不想绕什么圈子,我们想了解一下扎胡丁家族对现在西印德安地区的形势变化有什么看法,或者我们能够找到我们双方之间合作的可能。”杨林一口流利的天方语,作为外交部门的官员,精通天方语和拉尼亚语都是必备技能。杨林清楚眼前这位貌似粗豪的虬髯汉子其实十分精明冷酷,看待问题实质比起这个地区其他家族的首领们来说要远得多,所以他才会将目标锁定在他身上,和一个聪明人谈话往往要轻松许多。
  咧嘴一笑,赛义提对于对方开门见山的提出实质问题也很满意,唐人都精于算计,而能够这样开诚布公谈话,说明对方很是看重自己,扎胡丁在克尔曼行省滨海沙漠地区中还算不上最大的势力,但是对方这样作分明是看中了扎胡丁家族和他们合作的可能。
  “尊敬的客人,西印德安地区的局势对于扎胡丁家族来说现在并没有什么太大变化,我们扎胡丁家族和那些从事农耕的雅库安人不同,我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沙漠里,白人们在努力推行他们的圣灵教,但是这并不能影响到我们这些生活在沙漠中的家族,不过我可以表明我们扎胡丁家族的看法,尼叶教将会是我们扎胡丁家族也是生活在这片沙漠中的各部雅库安人的唯一信仰,我们不会接受任何强加给我们的东西!”
  “嗯,赛义提大人的决心我们甚感钦佩,不过扎胡丁家族和生活在沙漠里的各部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其他地方的兄弟们在背叛者和汉森人的屠刀下呻吟而无动于衷么?那这种明哲保身难道就是尼叶教教义所鼓励的?”
  杨林反手一击打在对方软肋上让虬髯壮汉一直保持这微笑的面容也变得有些发僵,这话不假,尼叶教义称普天之下教众皆兄弟,看见兄弟被杀,自己何能无动于衷?但是若是这会儿就要表明态度扎胡丁家族将会和汉森人誓不两立,那不是正中了对方下怀?
  “尊贵的客人,尼叶教义虽然要求兄弟同心,但是客人应该清楚扎胡丁家族和沙漠各部的难处,我们人口不足农耕部族的十分之一,他们现在面对汉森人和圣灵教的蹂躏都无可奈何,难道我们的加入就能改变大势?”赛义提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
  “赛义提大人的意思是,如果沙漠各部认为自己力量不足以改变局势,于是就坐视兄弟被征服被杀戮而不顾?尼叶教义在克尔曼难道就变成了这样的解释么?”萨拉夫终于插言了,这一刀更是捅到了赛义德的要害。
  赛义德不得不承认要和对手较量口舌自己根本就不是对手,好在话题总需要回到实质问题上来,苦笑着摇头道:“二位客人,若要轮口才,赛义提甘拜下风,不过赛义提需要为扎胡丁家族带领的几千口子人考虑,相信沙漠诸部其他首领一样会有这种想法,要让我们去公然挑衅汉森人,那是以卵击石,我们现在还没有这个力量。”
  “赛义提大人,虽然汉森人还没有把矛头指向沙漠诸部,但是赛义提大人以为他们会放过你们么?现在他们也许腾不出手来,那等东部农耕地区的雅库安人都改教臣服在他们脚下时,他们还会放任你们在这里自由自在么?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是我们唐人的一句格言,我送给赛义德大人。”杨林没有给对方喘息机会,接上话道。
  赛义提默然无语,他当然清楚这是不可能的,虽然杨林的翻译不一定准确,但是赛义提能够明白其中含义。
  “二位客人,你们有什么想法和意图,就请说全部说出来吧,我们扎胡丁家族不喜欢这样吞吞吐吐。”最终还是一直没有说话的魁伟汉子忍不住了,这样憋气的谈话简直就要让人发疯,有什么事情直截了当的抖出来,这才是男人应该做的。
  “乌素大人果然是爽快人,但是这件事情事关整个扎胡丁家族的命运,我喜欢扎胡丁家族的智者和勇士们都应该冷静考虑这个问题,不要急于下结论。”杨林这个时候反而慢悠悠的缓下了语气,掌握火候是谈判技巧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杨林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二位客人,我们敞开说话吧,你们需要我们做什么,你们又能给我们什么?”赛义德也觉得再这样拖下去就没有意义了,也许现在是该一个明确了断的时候了。
  “好,赛义德大人既然这般说,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很简单,我们大唐帝国不愿意看到汉森同盟的手爪子伸进西印德安,也不愿意见到这个地区的宗教力量对比发生剧烈变化,所以我们需要阻止他们的行径,这就是我们的大方向。扎胡丁家族在滨海地区虽然不是最大的部族势力,但是具有相当影响力,赛义德大人在这个地区很有号召力,我们希望赛义德大人能够和我们大唐合作将汉森同盟的力量从这个地区驱逐出去,当然这个计划会由我们大唐军队来承担主要责任,但是在克尔曼和法罕两个行省,我们需要沙漠诸部的支持,以便能够更有效的实施这个计划。”杨林见对方也捅破了那层纸,也就没有太多顾忌,断然应道。
  “就这么简单?”赛义德抚摸这颌下的虬须慢吞吞的道。
  璨然一笑,杨林也拿起一块羊排大嚼,用模糊的语声道:“大唐帝国从来不会忘记帮助、支持和忠于大唐的人,相信赛义德大人应该看得前面的许多范例。”
  “驱除走了汉森同盟的力量,大唐能帮助西印德安重新恢复原状么?”赛义德垂下眼睑,似乎有心在逃避什么。
  “呵呵,这恐怕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赛义德大人,你觉得可能么?西印德安还可能恢复到原状么?人不能踏进同一条河流,这是哲人告诉我们的真理,世界已经变化就再也不可能恢复原状,它只会向前发展,所以它迫使我们不得不随时用新的标准来衡量一切。”杨林傲然回答道。
  “那现在汉森同盟控制下的西印德安和大唐帝国控制下的西印德安又有何区别呢?”狼与虎,赛义德内心默念着,眼神也变得有些迷茫。
  “当然有,至少我们大唐会尊重当地民族的民风民俗和生活习俗,会尊重他们的信仰,更不会因为宗教信仰而采取屠戮镇压手段,我想能够做到这一点也足以面对任何人了。”杨林环顾了一下周围扎胡丁家族的重要成员们淡淡道。
  杨林一番话让一干人都放下了手中的酒盅和食物,仔细琢磨起他的话来。
  “诸位,大唐帝国内已经太多的范例演绎给我们,西域、北吕宋、腾格里草原,各个不同的民族,不同的文化和信仰,都可以融洽的在一面旗帜下生活,扎胡丁家族面临这样一个既是危机也是机遇的时刻,更应该用高远的目光来看待这一切,不要忘记了你们身后还有数千族人,而你们的行动也将影响到整个沙漠诸部。”萨拉夫也开始登场表演,“西印德安农耕部族已经和大唐合作,我们真诚希望沙漠诸部也能审时度势,作出明智的抉择,有些时候首领的决定将影响整个家族乃至部族的数百年的发展,如果扎胡丁家族想要在今后的西印德安时局中拥有更多的话语权,我想现在应该是时候了。”
  凛然大义之后便是沉甸甸的实在利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大义固然重要,但是在涉及部族家族利益的时候,它自动让位于第二了,赛义德同样清楚,也许沙漠诸部每一个部族中现在都有这样的大唐使者在活动,同样的表演,同样的条件,谁走在前面,谁就占据先机。


第二十四节 铁拳(1)
  康建国兴致盎然的催马奔行在原野上,一直到河边方才勒住马缰,河上两座浮桥已经搭起,士兵们源源不断的渡过伏尔加河向南挺进,而驮队则有条不紊的通过另外一条更宽一些的浮桥,人喊马嘶间,鼓起腮帮子吹哨的传令兵和挥舞着各色小旗的旗语兵站在高处指挥着部队的调动,十多万大军在这里分道扬镳,各奔前程,整个场面显得稍稍有些混乱。
  终于等来了这场大战,康建国心也算安定下来,算一算,捷洛克军团已经有些时日没有经历全方位的大仗了,整日戍守北疆,已经将捷洛克军团官兵的激情磨去了不少,拿康建国的话来说,再这样泡下去,只怕见到妓院里的裸体女人们,自己的士兵们都会毫无激情了。
  战争的目的很简单,要不攻城略地,要么就是摧毁敌人有生力量,而这一次康建国将承担起双重责任,既要最大限度的杀伤敌人有生力量,又要再最短时间内夺取目标,为下一步计划打好基础。
  按照和吕宋人商定好的计划,唐军一部将先行越过伏尔加河直接向南对西泽行省发动佯攻,而第十军团两个师团则会在罗塞行省对克尔曼行省东面发起进攻,吸引汉森同盟的注意力。对于汉森同盟来说,这同样是一个局,唐军佯动部队将会沿着伏尔加河沿岸游动,但是致命一击却是在西泽行省正面,佯攻唐军将会在伏尔加河游动唐军发起牵制性攻击的时候,在正面对吕宋人实施突破,目标就是夺取西泽行省首府泽西城。
  崔文秀布设的这个局就是多处佯动,同时吸引吕宋人和汉森同盟的注意力,让吕宋人以为唐军是以偏军吸引汉森同盟注意力,以主力给汉森同盟致命一击,而同样,崔文秀这个局也可以同样在汉森同盟一方得到同样解释,这个复杂的局就在于唐军主力究竟集中在哪一处,就像一个攻击手,双全双脚都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但是究竟是右直拳是虚左勾拳是真,还是左勾拳是虚,右弹腿才是实?在谜底没有揭开之时,没有人能够知晓,这就是这一局的有趣之处。
  布这个局不是没有限制,它需要足够的兵力供主帅调动策应牵动,而且要有强大的机动兵力能够随时投入战斗,同时要让双方没有合作的可能性,但是前期的工作已经成功的让双方暗中背弃了各自的盟友,而两个游骑兵团也悄悄经昆都士行省南下进入了罗塞行省,拥有了强大的机动兵力,崔文秀手中也就有了足够玩一局的资本,当然这还要看敌手是否配合了。
  伏尔加河上已经搭起了数座浮桥,几乎每隔五六十里地就有一座浮桥,而先期的搭桥工作并没有受到吕宋人和汉森同盟的阻止,各人都在按照自己希望的方向设想,唐军将会越过伏尔加河向南(北)对吕宋人(汉森同盟军)发起进攻,防范是肯定准备了的,但是几乎所有人都抱着一种期望,那就是唐军赶快渡河发动进攻,让双方去死磕,至死方休,最好能够让双方陷入一场欲罢不能的拉据战,那样最好。不过美好的设想只能是设想,总有一方的美梦会破灭,就看谁能够笑到最后了。
  捷洛克军团六个师团被分成了三个集群,第一第二师团沿着伏尔加河北岸前行,第第四第五以及直属师团则跨过了伏尔加河向南,和伏尔加河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两个集群都沿着伏尔加河向前,而伏尔加河流向是至东向西一直在西泽行省和克尔曼行省边境地区,最后改道向南横穿西泽行省进入雷波行省,最后在雷波行省境内注入波罗的海,而这两个集群这样的活动就让人无从确定这个集群的攻击方向究竟会是何方。
  第七军团则在罗塞行省东南的拉合尔行省摆出了可能会从庞贡行省北面或者西泽行省东北部进入的架势,这也让吕宋人有些紧张,虽然和唐人达成协议,但是唐人在这方面的信誉度实在太差,他们不敢轻信,二十万大军都已经严阵以待,同时出于谨慎起见,克鲁夫第一次要求在科米尼地区坐镇的腓特烈先行增派两个兵团进入南印德安地区,以确保吕宋军在遭遇唐军进攻时能够保持足够的反击力量。
  熊道元一声不响的走在部队前列,作为有着高岳血统的军官,他继承了高岳人能行善奔的能力,而他的副手水正则是纯正的高岳人,整个师团也清一色由吃苦耐劳的高岳士兵组成,这个师团自整编为南捷洛克师团第一师团后便一直镇守在北疆,高岳人坚韧不拔的精神在这个师团得到了最佳体现,熊道元甚至可以夸口,比起号称高岳第一师团的第二军团第一师团来,自己这个师团的战斗力也毫不逊色,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得到展现罢了。现在好容易得到这样一个机会,从短期内看不到战事的北疆脱身转入中大陆战区,立即就可以投入战场,这让熊道元兴奋莫名。
  部队像一条游龙一般行进在伏尔加河畔,熊道元和水正两人不像其他师团指挥官那般都有战马,他二人更喜欢和部队一到步行行军,这样既能够锻炼自己的身体,更能够和基层官兵们打成一片,熊道元和水正二人一直保持着这种风格。
  “老大,崔帅这一次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啊?在这伏尔加河上搭建了这么多座浮桥,时而过河到南岸,一会儿又跨河回到北岸,这不是吃饱了撑得慌么?”水正一边使劲儿拍了一下从自己身边走过的高岳小伙子头上一掌,一边却在和埋头行军的上司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
  “水正,你小子嘴巴干净点,崔帅自有他的意图,搭建这么多座浮桥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崔帅可没那么多闲情逸志,这伏尔加河现在虽然是春季枯水期,但是河面如此宽,要想泅渡得花不少时间,搭建了浮桥,只需要一个小时不到一个师团就能成功渡过,我看崔帅这么做必定有其用意。”熊道元心中同样有些疑惑,河对面的直属师团和第五师团距离自己师团与第二师团的距离并不远,都这样不紧不慢的在伏尔加河两岸泡蘑菇,四个师团却打着六个师团的旗帜,似乎有意摆出一副疑兵之计,但是这有何意义?
  “到现在咱们都还没有落得一个准信,连究竟这一仗咱们要和谁打都还不清楚,这不是折腾人么?”水正仍然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水正,我说你这小子怎么回事?你在这儿发一阵牢骚就能达到目的了么?告诉你,我也一样不清楚目标,第二师团尉迟师团长刚才还和我再谈这件事情,这一次的确有些古怪,崔帅竟然只布置了行军路线,却没有确定行军的准确目标,嘿嘿,这里边怕是透着一些古怪。”熊道元瞥了自己副手一眼,琢磨着道。
  “哦?第二师团也不知道目标?”水正心理平衡了许多,都不知道也就不是崔帅偏心了。
  “嗯,我估摸着啊,河那边的直属师团和第五师团也和咱们一样,就这么着懵懵懂懂的往前走,或许展副军团长也许知道一点端倪,但要想从他口中探听一点东西太困难了,还不如省下那点工夫,不过我看也快要到解开盖子的时候了,前面还有两座浮桥,也就是说再有五十里地,伏尔加河就会拐弯向南,咱们还过不过河也就大约能够猜测出方向了。”咂吧着嘴巴,熊道元眼睛在也夜里闪烁着两点幽光。
  熊道元猜得没错,河对岸的直属师团和第五师团也并不清楚这次即将展开的战役目标究竟是哪里,他们和第一第二师团一样也反复在河上折腾了两遍,不过作为整个西进大集群指挥官的展伯涛是参加了战役制定的,只是这个战役有着太大的变数,最终战役目标的确定还需要最后来自后方的决定。
  前面就是伏尔加河的达雅渡口,先期的工兵部队已经在这里搭建起了一座浮桥,如果在这里不渡河,那再往西就只有伏尔加河大转弯处还有一座浮桥了,展伯涛默然的注视着前方,看来后方总指挥部还没有确定最后目标,这让展伯涛有些担心。
  一阵“嗒嗒”的马蹄声从后方紧赶了过来,马蹄铁踩在戈壁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一直在等待着什么的展伯涛眼睛一亮,目光顿时汇聚到冲破暗夜的一骑声影上,连带着追随着展伯涛的两个师团高级官员们都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来骑上。
  满脸灰尘已经将来骑面目遮掩得只剩下一双眼睛,没有多余话语,来骑奔至近前,一个滚鞍下马双手呈上函件:“指挥部命令!”
  展伯涛也来不及多说,一把接过函件撕开,一目十行,脸色顿时激扬起来:“命令前军立即转道过河,急行军北进!第五师团在前,直属师团跟进!”


第二十五节 铁拳(2)
  大陆公历700年5月11日,第一次印德安战役正式拉开序幕,在确认了吕宋人有相当充分的准备之后,唐军主帅将目标锁定在汉森同盟一方,全力向克尔曼行省发动猛攻。唐军以捷洛克军团四个师团组成的南线攻击群合兵一处在伏尔加河北岸打出一记漂亮的左勾拳,先是沿着伏尔加河西进,由于吕宋人和汉森同盟都希望唐军的攻击目标会是对方,因此行军十分顺利,没有遭遇任何抵抗,然而在距离伏尔加河大转弯二十里地处突然渡河北进,打了汉森同盟军一个猝不及防。
  为了防止唐军误会,汉森同盟军在克尔曼南部边境并没有布设过多部队,唐军南线集群势如破竹,一直挺进克尔曼兴盛一百二十里地之中才算遭遇了汉森同盟军的第一次阻击,唐军捷洛克军团直属师团和汉森同盟军汉诺威第二兵团两个万人队在距离克尔曼行省首府克尔曼城八十里地处发生激烈交火,唐军后续部队随即加入战场。而汉诺威第二兵团两个万人队利用他们一万五千人步兵组成了厚实重甲步兵方阵,顽强的阻挡住了直属师团发动的多次进攻,而另外五千人骑兵则不断从侧翼发动袭击,严重的干扰了直属兵团的进攻节奏和效率。直到齐柏林率领第五兵团跟进之后,汉森同盟军才利用骑兵作机动掩护,步兵防御方阵交替掩护,沿着交通线缓缓退却至二十里外稳住阵脚。
  第一次碰撞虽然以唐军暂时占据了上风而收场,但是在这场碰撞中唐军以优势兵力发起进攻,但是竟然未能取得预期的效果,双方伤亡比例惊人的相似,汉森同盟军步兵顽强的斗志和骑兵灵活的战术让已经久未遇到强手的捷洛克军团终于意识到了这一次碰上的很有可能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敌手,第一次和来自西大陆的军队交手也使得原本有些骄横的唐军清醒了许多,仅仅是两个万人队就能够在己方两个师团的包围下从容退却,虽然第五师团跟进的时机有些过于急促,方法上有所失误,但是对方主将敏锐的嗅觉和精准的判断力还是让齐柏林和直属师团师团长杜青云感到钦佩。
  看着后勤部门忙着救助伤员整理战场,齐柏林有些懊悔的以拳击掌,若然是自己再谨慎一些再细致一些,将四个联队从两个侧翼展开快速推进,也许这一战能够取得的效果更佳。但是他的确没有想到对方的嗅觉如此灵敏,自己刚刚来得及拉开架势,敌人便不断动用骑兵对自己进行袭扰,延缓己方推进速度,而对方骑兵也显示出了严谨的作风和顽强的斗志,坚韧但不死板,灵活而又富有攻击性,自己师团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难缠的敌手。
  “柏林兄,不必太在意,现在还只是开始,后面的战事只怕还频繁得很,崔帅的布置很精妙,但是恐怕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忽视了一点,汉森同盟军这个新敌手的战斗力不一般啊,看来西大陆军队的素质相当强,超乎了我们的想象,甚至比利伯亚人更具威胁性。这场战争没有那么容易就结束,弄不好会变成一场艰巨残酷的消耗战。”一边安慰着同僚,刚刚接任卸去直属师团师团长展伯涛的杜青云一边也再谈着自己的担忧。
  “青云兄所见甚是,汉森同盟军若是单纯论战斗力和卡曼军相若,但是他们军官素质相当高,这次接触战中我有感觉,稳健不乏灵活,战术手段运用丰富,各部配合协调默契,指挥官指挥得力,是个劲敌,看番号好像是来自汉诺威公国的第二兵团,听说这个兵团是汉森同盟军中的中坚力量。若是这一仗咱们碰上的对手都和这支部队差不多,嘿嘿,这一仗可真的有得打了。”
  齐柏林惋惜之余也被同僚激起了斗志,对手越强也更值得一战,那种摧枯拉朽一日千里般的战事固然爽快,但是日后回味却也让人无味,唯有这种经过苦战方能得胜的战绩才经得起历史的锤炼,也更能够留在自己日后的记忆中供自己回味,而部队战斗力也才更能得到磨砺,日后的战事不知道还会有多少,第五师团要想在西征路上留下更辉煌的业绩,那就不能指望着仗仗都碰上轻松事,那样对部队的成长并不利。
  “柏林兄,你看敌人现在虽然退了下去,但是似乎并没有就此退缩的架势,反而摆出了据限固守的模样,你推断汉森同盟下一步打算怎么办?”杜青云蹲下身子抓起沙砾中一株小草放在口中咀嚼着,一边问道。
  齐柏林也蹲下了身体,若有所思的道:“现在不好说,情报显示负责克尔曼行省防御的应该是汉诺威公国的军队,现在还只看到了第二兵团的番号,东面的防御估计应该是汉诺威公国的第一兵团,邱子诚的第十军团碰上只怕也不会那么轻松吧。克尔曼行省对于汉森同盟来说相当于一扇侧门,一旦打开,只怕他们侧背都要暴露在咱们的刀锋面前,若是我是汉森同盟主帅,再艰难也只有硬拼上两仗再说。”
  “柏林兄的意思是咱们对面的敌人会和我们在这里硬扛?”杜青云反问。
  “嗯,咱们北上的道路就是这条路径最适合行军,其他大多数地区都是戈壁沙漠,现在正是春季风沙起时,就是有向导咱们士兵也难以适应这里的干燥气候,要想速战速决,最合适的办法就是从这里冲开一条路。若是要想绕道从滨海地区过,不但费时,而且辎重也接应困难,道路状况也很差,敌人可以有充裕的时间调整部署,对我们更不利。当然,这只是我各人的看法,最后还是要看指挥部和展大人的意见。”
  齐柏林摇摇头,现在这种情况下,硬战似乎避免不了,但是崔帅的风格是尽量避免消耗战,他更喜欢以强击弱,集中优势力量聚歼对方,但是敌人现在表现出来的力量相当强悍,而且反应也很快,齐柏林推断对方之所以缓步后退就是为了积蓄力量等待后援,卡死这条咽喉通道,要和己方在这里来一场硬碰硬的对撼。
  杜青云默默点头,盘算着敌我力量对比,加上即将跟进来的第一第二师团,己方有九万人左右,而按照汉森同盟军事编制,负责这里防御的是汉诺威第二兵团,根据西方军事编制,一个兵团七万人,己方并不占多大优势,而且敌人表现出来的实力也丝毫不逊于己方,这一仗真正要通过硬战突破的话,付出的代价不会小。
  展伯涛有些烦躁的营帐中转着圈子,他没有料到汉森同盟反应如此之快,而汉森同盟军表现出来的战斗力更是出人意料,两个万人对硬扛己方两个师团居然能够全身而退,这简直就是捷洛克军团也是唐军的耻辱,便是卡曼人也无法在这种情况下轻松逃脱,这个消息让展伯涛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那种有些气闷的滋味展伯涛不知道杜青云和齐柏林二人是否体会到了,只是这种情况下他不好在斥责两个下属,毕竟这是第一次和来自西大陆的军队交手,没有经验,出一点差错也在所难免,但是若是下一仗仍然是这般不痛不痒的交手,只怕他自己这个捷洛克军团的副军团长自己也不好向指挥部交待了。
  第一第二师团已经跟上来了,展伯涛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误,第一师团这个纯高岳士兵师团在行军方面显然要高出第二师团一筹,如果让第一师团打前站,也许汉森同盟军没有那么容易轻易甩掉第五师团的追击。不过现在机会还有,敌军竟然摆出了一副强硬姿态要和己方硬拼,展伯涛也很想通过这个机会掂量一下西大陆军队的真正实力,是骡子是马,还得拉出来遛遛才行。
  但是这一仗恐怕是真正考验捷洛克军团的一仗,从杜青云和齐柏林反映出来的情况来看,对面这支汉诺威第二兵团恐怕是汉森同盟军中的一支中坚力量,而这支部队的主要责任只怕也就是要防范己方从南克尔曼突破,仅仅是两个万人队表现出来的攻守兼备收发自如就值得让人翘一个大拇指,不是每个指挥官都能够在纷乱的战场上作出准确的判断的,如果第一场遭遇战对方指挥官判断稍微迟疑一些,那这两个万人队现在只怕就成为了捷洛克军团的第一道美餐了,而现在,展伯涛将不得不正面面对可能已经得到接应增援的这支军队。
  正如崔帅所说,也许这一拳是打在了汉森同盟的软肋上,但是汉森同盟也肯定会在这个软肋上加装厚实的装甲,只有刺穿这层装甲,才能真正让汉森同盟感受到痛楚,展伯涛握紧了拳头注视着帐外有些清冷的夜空。


第二十六节 逆袭(1)
  “该来的终于来了!这些该死的唐人,果然不能相信!还有那些卑鄙的吕宋人,一样不是好东西!”苏沃洛夫几乎是咬紧牙关从蓝堡赶到克尔曼城的,一天的长途奔行让苏沃洛夫疲倦不堪,但是这种情形下他却半点不敢疏忽,唐军既然越过了伏尔加河向克尔曼行省进军,那说明吕宋人肯定和唐人达成了某种默契,就像自己也以为和唐人达成了某种默契一样,只不过笑到最后的是吕宋人,早知道唐人这般无耻,自己就该派出轻骑兵沿路袭扰,唐军根本就不可能如此轻快的深入到了克尔曼行省内地。
  和苏沃洛夫一起赶到克尔曼城的还有联盟负责和唐人谈判的外交全权大使费米子爵,当他惊闻唐军在克尔曼行省南部大举进攻时,几乎要精神崩溃,他当然清楚这会给自己的政治命运带来一个什么样的后果,正是由于他的全力推动才会让苏沃洛夫勉强接受了他所谓的驱虎吞狼之计,没想到这头虎没去吞狼却反噬了猎人一口,而且这一口咬得如此之深,几乎就要了人的命。苏沃洛夫一直就对和唐人单独媾和持怀疑态度,但是费米子爵优秀的口才最终还是让苏沃洛夫同意了让费米子爵一试的意见,毕竟和唐人多达近五十万的大军相比,汉森同盟三个兵团兵力显得太过薄弱,能够让唐军先行和吕宋人交锋无疑是都愿意见到的一幕。
  正因为如此唐军在伏尔加河畔的活动才会如此顺利,在伏尔加河上多座浮桥的搭建也曾经引起了苏沃洛夫的不安,但是唐军给出的解释是为了迷惑吕宋人,没想到没有迷惑住吕宋人却把己方真正给蒙了进来,九万大军在南线发动攻势,几乎一下子就插入了克尔曼行省的心脏,如果不是苏沃洛夫一直怀疑唐军的诚信度专门安排了两个万人队作防范,唐军就能一路夺下克尔曼城,像克尔曼城这种用黄土垒筑起来的破城是根本无法经受得了唐军攻击的。
  唐军的猛然掉头突袭克尔曼让费米失魂落魄,他甚至不敢呆在蓝堡,只能咬着牙关和苏沃洛夫一起赶到克尔曼城,好在苏沃洛夫并没有将责任推卸给费米子爵,在这个时候同舟共济才是最重要,相互推诿只会给敌人更大的机会,何况费米子爵在同盟内仍然有着相当厚实的人脉基础,苏沃洛夫清楚费米子爵不会因此而垮掉,但是如果自己一味推卸责任的话,那责任倒是有可能全部落在自己头上。
  顾不得休息,草草擦拭了一把脸,苏沃洛夫便立即召见两名万夫(骑)长,和唐军交手对于苏沃洛夫也是第一次,虽然知道唐军能够把腾格里草原上的游牧蛮族打得落花流水,也能和北方与西大陆民族同族同宗的利伯亚人拼个难解难分,这样的军队战斗力肯定不会弱,但是对方军队的特点究竟如何,苏沃洛夫还是想听听第一线将领们的看法。
  “没有发现重装甲步兵,骑兵数量也不多,轻甲步兵推进速度很快,战斗力均匀,士气高昂,防范骑兵袭击很有经验,呃,根据属下的估算,应该和同盟军队战斗力相若,不过和我们汉诺威军队相比还是差一点的。”一名万骑长听得主帅发问,斟酌着语言回答。
  “元帅大人,根据敌人番号显示应该是两支部队,后面那一支部队经验不足,展开速度太慢,暴露形迹过早,如果不是这两个原因,只怕属下这个万人队没有这么轻易能够脱身,但是他们的部队应该是一支有经验的老部队,我们的诱进和反击都没有能够占到便宜,战斗力也相当强悍,战斗激烈的那种程度是属下这支部队只有在和法米尼帝国步兵交锋时才感受得到。”另外一名步兵万夫长要客观许多,“两支部队配合不够默契,不过属下不清楚是不是与他们第一次与我们交手有关。”
  苏沃洛夫皱着眉头分析着,旁边侧坐的是汉诺威第二兵团兵团长卡杜加子爵,一个身经百战的军人,曾经在西边和法米尼帝国军队交锋数次未落下风的荣誉将军,即便是苏沃洛夫也相当尊重对方,只是因为对方出身较低,所以爵位还只能在子爵这一级徘徊。
  “斥候发现敌军至少有六个师团的番号,从我们观察的数量来说,也应该在十万人以上,和唐军的捷洛克军团兵力大体相若,属下认为唐军是准备从这里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占领克尔曼城,这样一来不但可以借势向法罕行省推进,也从侧翼威胁到了蓝堡。”万骑长显得有些兴奋,喋喋不休的插言道。
  “是么?”苏沃洛夫淡淡的搭了一句,没有再多问,在克尔曼行省东面还有唐军的两个师团在虎视眈眈,现在虽然还没有接到消息,但是那里肯定也将爆发一场激战,吕宋人明显抱着和当初自己一方一样的想法,不会给唐军以任何牵制,唐军可以肆无忌惮的调动他们所有兵力,在这样的情况下,步步退守事实上只能延缓敌人的进程,但是却无法挽回战局,这种四五个师团抱成团的大集群,让自己根本就无从下手,这事实上就是在拼实力,拼消耗,自己手中的筹码并不多,这样拼下去对方有恃无恐,而己方迟早是个败局,但是若是不拼,敌人步步深入,己方根本无法找到合适机会围歼对方,也是同样结局,这让苏沃洛夫感到无比头疼。
  “卡杜加将军,您的看法呢?”苏沃洛夫看出这位兵团长似乎有些兴致不高,试探性的问道。
  “苏沃洛夫大人,您若是要听真话,我就建议您,我们应该从这里撤退,现在形势对我们不利,敌人数量优势太过明显,这样拼下去对我们不利。但是也许政治因素让我们不能退却的话,那我的意见那就是选择一个合适地方和唐军来一次大规模会战,这里也可以,在克尔曼东部也可以,那就要看您的意思了。”
  卡杜加的话似乎有些呛人,苏沃洛夫明白对方的不满由来何处,这一次同盟出兵以汉诺威公国为主,但是却让自己这个图林根王国的将军充任了主帅,难怪同盟军中这些汉诺威军队有些不太满意,不过作为军人,苏沃洛夫相信他们不会在背后耍什么心眼,话语中有那么一些不满也无可厚非。
  撤退当然是不行的,再没有走到最后一步的情况下,撤退是在葬送在座所有人的政治生命,苏沃洛夫清楚这一点,也许这里真还是一个不错的会战地点,东边还没有传来消息,那么在这里发动一场战事也算是可以接受的。
  展伯涛没有料到敌军的主帅此时就在克尔曼城中,他也没有想到苏沃洛夫其实在来之前就已经下定决心在这里要给唐军一个深刻教训,但是从上午的那一场遭遇战中他就已经察觉到了汉森同盟军的凶悍,从下午开始他就要求刚刚扎营的各部开始挖掘拒马沟和加固营栅,防止拥有强大重装骑兵的敌军冲击主营,当然这只是他的一种下意识的要求,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他的这种谨慎拯救了整个南线集群。
  如同暴雷般的铁蹄声从数里地外传来让一直没有入睡躺在床上休息的展伯涛一下子从床上窜了起来,一个令人恐惧的念头一下子挤入展伯涛的脑海中,敌人袭营!
  没错,汉森同盟军几乎是连喘息都没有来得及喘息,苏沃洛夫让跟随自己赶到的机动部队在第一时间与已经严阵以待的汉诺威第二兵团主力合兵一处,马不停蹄的就对同样刚刚站稳扎营的唐军发动了逆袭!这不是一次普通的袭击,而是汉诺威第二兵团两个重装骑兵万骑队加上苏沃洛夫带来的一个万骑队重装骑兵!三个万骑队的重装骑兵,这是一个令人惊恐的数字,它足以摧毁任何一个敢阻挡在他们面前的障碍,无论是步兵方阵还是营栅鹿砦!
  苏沃洛夫从来就不是一个习惯于被动挨打的人,在图林根王国时他就以骁勇善战著称,但是他并不乏睿智,多年的战争经验已经让他从一个小贵族完全转变成了一个职业化的军人。从与法米尼帝国大军争锋到与游牧蛮族较量无论是占据优势还是处于下风,他都更喜欢主动的发起进攻,哪怕是为了赢得更好防御态势,他觉得都应该主动的选择进攻来确保目的的实现。而唐军在克尔曼行省南部的主动挑起战争无疑是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所以当他在一听到唐军北进之时,他就将自己手中唯一的两万预备队带来了,也许只有给唐军一个深刻的教训才能制止唐人过分贪婪的欲望。


第二十七节 逆袭(2)
  当展伯涛几个箭步冲至营栅前时,唐军也早已在警哨的催促下有条不紊的进入临战状态,但是毕竟这已经是凌晨三时,正是人睡梦最香甜的时候,经历了长途跋涉的唐军大多已经入眠,虽然展伯涛也安排了各个师团须得布置充足的夜间执勤部队,但是谁也未曾想到主动退却的汉森同盟军会在半夜间以袭营的方式卷土重来,而且来势是如此凶猛。
  展伯涛安排的扎营方式是以M形状的布营,第一师团安排在了凹陷接合处,而直属师团和第五师团则分别安排在了两座凸起处,这样互成犄角,而第二师团则充当了后营预备队,应当说这种布阵方式相对更富有攻击性,但是在遭遇敌袭时,直属师团和第五师团不可避免的会遭遇更大的压力。
  苏沃洛夫相当聪明,他清楚自己这三万铁甲骑兵乃是决定整个西印德安战局的关键,虽然这一次破釜沉舟要让铁甲骑兵参加夜袭,但是他也清楚铁甲骑兵的优势是在突破而非缠战,而敌人采取M壮布阵,应该说是对他们自己的战斗力深具信心,所以他也谨慎的采取了重点攻击两座峰点处,也就是直属师团和第五师团扎营处。
  齐柏林同样是在第一时间感到了营栅处,黑压压的铁甲骑兵几乎在火把亮起的第一时间映入了齐柏林的眼帘,饶是齐柏林也是就经战阵的老手也还是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齐柏林尚未来得及休息,按照展伯涛的要求整个师团下午就主要在加强营栅和鹿砦的布设,敌人既然退而不走,摆明可能就是要打算在这个地方来一场会战了,既然如此,那对于营寨的要求肯定就不能太低,既要防止敌人袭营,又要体恤本来就很疲倦的士兵们,但是齐柏林清楚这等时候还是小心一些为好,毕竟这支军队是第一次遭遇,底细风格也不大清楚,宁肯士兵们辛苦一些,那也是为自家生命作想。
  乌黑色的铁叶甲在营寨上升起的灯笼和士兵们手中的火把下显得格外刺目,全身上下泛着黑黝黝乌光的铁甲骑兵连面目都藏在了铁叶面具之后,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和两个透气孔,镔铁长矛长达四米,和东大陆重甲骑兵略有不同的是铁矛矛锋半米处都有一处小小倒钩,便欲拉扯破坏,这是西大陆重甲骑兵便于攻城拔寨的利器。由于西大陆白种人体力普遍优于中大陆和东大陆人种,尤其是臂力方面更是占有优势,这种带钩镔铁长矛也就成为了西大陆重甲骑兵的首选武器。
  全身被甲的战马踩着统一的节拍,犹如一群跳舞的骑士踩着曼妙的舞步,更像一群移动的铁甲堡垒,以排山倒海之势袭来,整个地面在千万双铁蹄踩踏下战栗剧抖,泥土纷飞,卷起一阵泥雾,不过设置在营栅前方的数十个零乱的拒马坑让铁甲骑兵出现了一些小小的混乱,来自西大陆的骑士们明显有些不太适应东方军队不择手段的方式,这种散乱的拒马坑并不多,也不需要耗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但是却能有效的打乱对方有组织的攻击节奏,尤其是排成阵形的攻击波,连齐柏林也没有料到这种例行的拒马坑能够起到这样大的效果,而如果换成了游牧民族的游骑兵或者轻骑兵的话,这种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但是数量不多的拒马坑起到的作用也是有限的,适当调整了共计方向和顺序的铁甲骑兵很快就冲过了这个陷阱区域,撞到了拒马沟面前。拒马沟是唐军布设了第一道防线,这同样也是东大陆军队扎营必备的沟壑,但是在克尔曼行省这片土地上,沙质土壤并不适合挖掘拒马沟,往往挖开两旁的沙土又会倾倒下来,事实上也就成了一道梯形沟。
  汉森同盟军对于唐军的这一防袭措施是有所了解的,第一波的攻击骑兵大多以轻骑兵为主,他们和身后的铁甲骑兵有一定的距离,马鞍后沉重的土袋证明他们并非只会愚蠢鲁莽的蛮攻硬撞,他们集中力量分别在环绕在营栅外的拒马沟上投下土袋,然后迅速散开,这种集中投放很快就让拒马沟多处被填平失去了效用,而在旗令兵的指引下,汉森同盟的铁甲骑兵很快就集中起来向这几处地域发起了疯狂冲击。
  先遣轻骑兵并不是没有付出,在营寨和哨楼上弓箭手的洗礼下,汉森同盟的轻骑兵几乎十不存一,三千轻骑兵最后能够存留逃脱的不足三百人,但是他们的牺牲为身后的重甲骑兵换来一条条攻击通道,可以让重甲骑兵集中力量对唐军的最后一道屏障发动冲击。
  齐柏林站在哨楼高处,目注前方,血腥而又狂暴的气息扑鼻而来,自己站在哨楼上的感觉就像是在呼啸而来的暴风雨中一叶孤舟那般无助。黑压压的铁甲骑兵如同潮水一般一层层成波次席卷而来,结实的镔铁长矛轮番打击冲撞之下,结实的营栅很快就开始出现了松动的迹象,汉森同盟骑兵们的职业操守足以令人肃然起敬,即便是从马上跌落下来,骑士们仍然坚持不懈的用手中长矛和铁铲挖掘着营栅,意图最快完成突破。
  弓箭手虽然对轻甲骑兵相当有效,但是对于重装骑兵来说显然隔靴搔痒难以起到实质作用,真正能够对重甲骑兵造成伤害的出了营栅和鹿砦外就只有投枪兵了。投枪兵并非高岳人专利,但是一个混成师团配置的投枪兵相当有限,多也不过两三个大队,但是即便这样,运用到恰到好处的投枪兵每一波投掷仍然给蜂拥而上的铁甲骑兵们造成了巨大伤害。只是这种伤害并不足以阻挡住汉森同盟一方凶猛的攻势,舍生忘死的冲锋很快就在第五师团的营寨上撕开了裂缝,而这种裂缝一旦绽裂开来,那便是致命的。
  最尖端的堡垒和哨塔很快就在汉森同盟铁甲骑兵的轮番攻击下破损倒塌,这里是第五师团最坚固的所在,但是也是最先被打垮的。多达三千的铁甲骑兵集中力量对这里进行猛攻,第五师团只有两个大队驻守在这里,其中就有一个投枪兵大队,当铁甲骑兵背负着伤亡千人的创口终于将营栅摧毁时,在重甲步兵的掩护下,投枪兵投射完最后一波投枪后开始稳步撤退,借助两翼尚未被冲垮的营栅,第五师团在师团长齐柏林亲临一线的指挥下以不大的代价完成了这次战术撤退,而在撤退之前齐柏林已经安排利用运输车在自己营寨内布置了第二道防御线。
  截至目前,苏沃洛夫对于这一场突袭获得的效果可以说很不满意,显然唐军对于这次突袭并没有充分的思想准备,从前期唐军的应对乏力就可以看出这一点,但是唐军的日常准备出乎寻常的严密,反应也相当敏捷,很快就组织起了有效的防御体系,虽然在己方强力冲击下获得了多处突破,但是想要迅速扩大战果的意图未能实现。唐军表现出来的坚韧顽强和迅速敏捷与这个地区的印德安人军队完全是两个概念,这也难怪唐人能够如此迅猛的成为印德安地区的老大。
  M状的两处尖端都已经被汉森同盟军队突破,双方事实上已经处于全面缠战状态,随后跟进的汉森同盟步兵迅速在两处大型突破口突进,和已经组织起了第二道防御线的唐军步兵展开全面激战,双方在每一个营垒每一处哨塔都展开了空前惨烈的战斗,这个时候骑兵已经退出了主要战场,步兵成为当之无愧的攻守主力。
  展伯涛在发现敌人骑兵并未向凹陷处挺进就意识到对手的狡猾,对方也察觉到了自己布阵方式具有极强的反击能力,汉森同盟选择了优先攻击自己两处犄角的战术,这样一来可以避开两翼向中间夹击的危险。他没有多作犹豫,因为他清楚在敌人的重点关照下,直属师团和第五师团的前锋营肯定很难坚守住敌人的疯狂冲击,而第二道防线甚至第三道防线才会是决定战场胜负的所在。
  第二师团迅速分成两部向两翼增援,有了第二师团的增援,展伯涛相信这一场缠战最终会让汉森同盟军认识到唐军的强大,他现在还不准备将第一师团投入,这是他最后的王牌,运用到关键时刻,也许就将决定整个战役的命运。
  直属师团的情况和第五师团相差无几,尖端处的要塞式防御固然给了汉森同盟骑兵以沉痛的打击,但是在优势铁甲骑兵的冲击下,这种简易要塞式堡垒并不足以成为决定因素,杜青云甚至比齐柏林更清楚这一点,在利用工事有意杀伤对方有生力量的同时,他也就已经在构筑第二道防线,为第二阶段防御作准备了。


第二十八节 全面爆发(1)
  双方就在这距离克尔曼城几十里处的沙砾地上展开了疯狂的搏杀,应该说苏沃洛夫的快速突袭占据了一定先机,没有意识到汉森同盟军会采取夜袭手段的唐军一开始完全是依靠着自己固有的本能在进行防御,所以在一开初遭遇了相当惨痛的损失,但是当他们清醒过来后立即就在各自师团组织起了凌厉的反击。
  作为两个主力混成师团,又在北疆戍守多年,直属师团和第五师团的战斗力勿庸置疑,虽然在敌军铁甲骑兵的冲击下损失惨重,但是那也只是一开初布置在前哨堡垒处为确保后方能够及时布置而不得不付出的代价,而且投枪部队也给敌军铁甲骑兵造成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损失,也再一次让汉森同盟军的统帅意识到铁甲骑兵并不是无敌的。
  尤其是在进入第二阶段的防御作战后,唐军步兵借助营区壁垒步步设防,展开了顽强的狙击战,而唐军的配置优势也开始逐渐展现出来,狙击部队超水平的得到了发挥,狙杀了大批汉森同盟军军官,尤其是中低级军官,这给汉森同盟军的进攻造成了相当大的麻烦。汉森同盟军是一支组织纪律性极强的军队,其进攻体系主要就是依靠中低级军官组织发动,而唐军狙击部队有针对性的杀伤他们军官,使得汉森同盟军的组织体系被破坏,进攻节奏被打乱,上级军官的意图无法通过中间环节的军官去组织贯彻实施,这也导致了汉森同盟军在攻下了前锋营垒后反而现任了困境,局面无法打开。
  而与此同时唐军借助步兵优势不断展开渗透和反击攻势,采取诱敌深入策略将敌军各部分步诱入,然后在局部集中优势兵力聚歼对方过于急进的汉森军,取得了相当好的效果,而汉森军在遭受了几处重大损失后,也意识到了这一仗并不像将自己一方想象的那么容易解决,甚至可能发展成为混战的可能性,也开始有意识的放慢攻击进度,战局开始向胶着状态发展。
  苏沃洛夫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唐军依然能够组织起有效的反击,而唐军正规完备的防御体系也让他再一次见识了唐军纵横东大陆的实力,从拒马沟、拒马坑到鹿砦、营栅,从绊马索到运输车围栏,唐军几乎是在很短时间内就能够成功的组建起一道道防线,让汉森同盟军每推进一步都需要付出相当代价。双方的缠战从凌晨一直持续到天明,苏沃洛夫也清楚现在自己也是骑虎难下,双方纠缠在一起,士气可鼓不可泄,唯有拼死向前,但唐军的防御线相当坚韧,即便是汉森同盟军集中优势兵力突破一处,但是唐军很快就能够在其后方构建起一道更厚实的防线,这让汉森同盟军也是欲罢不能。
  展伯涛同样是投鼠忌器,虽然自己手中还将还有一个高岳师团的兵力未曾投入,但是这是自己南线集群唯一的预备队,而他也发现对手也并未用尽全力,尤其是敌人骑兵力量在这种缠战中无法彻底发挥出来,但是一旦要想达到彻底击溃对方的话,只怕敌人的骑兵力量便会不顾一切的加入进来,来一个玉石俱焚,而现在似乎还没有走到这一步,何况这种缠战对于己方来说似乎更有利,至少自己一方已经成功的吸引了对方预备队的投入,这对于在克尔曼行省东面的第十军团两个师团和捷洛克军团第三第四师团来说,这就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消息了,而这也是崔帅之所以采取这种漂移不定的攻击锋指向的主要原因,这样可以随时调整主攻方向,那里虚弱那边便可能是犯下致命错误的地方。
  就在克尔曼南部地区燃起漫天烽火之时,唐军也终于暴露出了他们这一次的真实目的,印德安军团在帕梅行省边境地区突然向德信行省的汉森同盟军发起进攻,负责德信行省防御的是图林根公国银狮兵团,在对方兵力大大超过自己一方的情况下,银狮兵团充分展现了作为汉森同盟军队中几大主力的风范,包括重装骑兵在内的各兵种在银狮兵团得到了一个很好的表演,银狮兵团连续几次击破了印德安军团发起的进攻,甚至还有一次动用了重装骑兵从侧翼强行突破,迫使应建明不得不动用了预备队方才化解了这一危机,但这也让印德安军团第一次看到了西大陆军队表现出来均匀协调的综合战斗力。
  印德安军团虽然未能在德信行省取得突破,但是这确打破了苏沃洛夫希望从德信行省抽调一定机动兵力充实到克尔曼一线的企图,虽然银狮师团力量强悍,但是毕竟在军力上他们已经逊了一截,如果在要从这里抽调兵力,就显得有些强人所难,所以苏沃洛夫不得不从呼罗行省的守军中抽调了两个万人对作为机动打击力量,而这支力量虽然在打击唐军南线集群时立下了大功,但是却也为呼罗行省带来了巨大危机。
  呼罗行省对面原本是第十军团两个师团摆在正面,但是崔文秀频繁的调动加上严格的管制,使得汉森同盟在这一带的情报系统作用受到了很大限制,他们对唐军频繁调动的目的以及各师团位置变动也有些掌握不准,当第十军团两个师团悄悄从前线撤离与捷洛克军团第三第四两个师团合兵一处悄悄下潜至克尔曼东部边境潜伏时,取代他们的是从南部地区调来的第七军团四个进入了攻击位置,事实上崔文秀已经完全放弃了对吕宋人的兴趣,全心全意的把目标摆在了汉森同盟身上,只留下了一个师团象征性的牵制着吕宋人。
  大陆公历700年5月15日,崔文秀准备的另外两记铁拳同时发动,第七军团四个师团在呼罗行省东面强行突破,汉森同盟军汉诺威第一兵团三个万人队虽然全力反击,但是面对三倍于己方的唐军,他们仍然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不得不在唐军强大的攻势下稳步向西后撤,而第七兵团四个师团也是兵分两路,采取从南北两面包抄呼罗行省首府马什哈德,形成包夹态势,力争一举歼灭这支已经在唐军全面攻势展开之后得不到任何援助的孤军。
  同一日,捷洛克军团第三第四军团和第十军团两个师团也同时发动攻势,从克尔曼东部地区横向西扫,遭遇了汉诺威第一兵团三个万人队的强烈阻击,双方在克尔曼东部重镇巴姆古城附近平原地区展开激战,汉诺威第一兵团凭借他们的重装骑兵频繁突破第十军团两个师团构筑起的步兵方阵使得东进集群企图包剿对方的策略屡屡受挫,最后还是邱子诚亲率直属部队硬扛对方一个万骑队的冲锋,才算勉强抵挡住对方凶猛的攻势,但这也为捷洛克军团两个师团从两翼包抄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正是由于第十军团两个师团防线屡屡被突破使得汉诺威第一兵团认为唐军战斗力不过如此,加之情报信息也误导了汉森同盟军认为对面只有第十军团两个师团兵力,因此并未预留退路,而在遭到捷洛克军团第三第四师团包围之后,汉诺威第一兵团士气大受打击,从刚开始的企图击溃唐军变成了退却,但是这个时候唐军包围圈已经全面收拢,第十军团两个师团也在军团长亲自披挂上阵的激励下爆发出了热血激情,死死封住了汉诺威第一兵团企图突破正面防线逃脱的想法,最终将整个汉诺威第一兵团主力锁在了巴姆古城中。
  克尔曼南线的战事仍然进行得异常激烈,在苏沃洛夫亲自指挥下,汉诺为第二兵团集中全力想要击破对面唐军防线,但是唐军在守御上表现出了高超的水准,几乎是每损失一处阵地都会让汉森同盟军付出相当大的代价,以致于卡杜加子爵强烈抗议主帅这种不顾士兵生命却没有换来任何有价值的胜利的行径,甚至到后来卡杜加子爵甚至要挟要拒绝苏沃洛夫的命令。
  展伯涛对于眼前这种态势也是很不满意,但是敌人在得到了一万铁甲骑兵的增援之后事实上已经占据了相当优势,尤其是敌人在后来两天中也发现和唐军采取这种步兵接战的战略并不划算,唐军利用这种营垒优势可以有效消耗己方力量,对手也很快采取了应对手段,将正面已经攻占营地清理出来,然后仍然采取拥铁甲骑兵进行冲击突破,这种手段虽然会给铁甲骑兵带来一定损害,但是却能够很快起到突破作用,唐军搭建起来的简易营栅和鹿砦很难阻挡得住对方铁甲骑兵冲击,而想要挖设拒马沟也会遭到对方的断然阻击,只能采取稳步后退的手段来赢得战略空间。


第二十九节 全面爆发(2)
  虽然展伯涛对于自己率领的南线集群在克尔曼南部的态势很不满意,但是作为主帅的崔文秀却是对目前的局势相当满意。
  克尔曼南部的局势固然陷入了胶着状态,但是这正是崔文秀所希望达到的目的,这一次汉森同盟派出的军队就是汉诺威公国的两个兵团和图林根公国的一个兵团,共计二十一万人,图林根兵团在德信行省被应建明的印德安军团牢牢吸引住了,现在即便是想要抽身出来也是来不及了,而汉诺威第一兵团则被分成了两部,分别在呼罗行省和克尔曼行省东部设防,很显然对方也将展伯涛率领的南线集群当成了主力,而认为呼罗行省和克尔曼东部的唐军是佯攻吸引兵力,这正好和崔文秀的意思,也正是崔文秀采取这种多路进攻的优势所在。
  克尔曼行省南部的激战仍然在继续,虽然汉诺威第二兵团在得到了苏沃洛夫带来的预备队兵力增援下占据了优势,不断压迫着唐军向后撤退,但是正是这种虽退不败的架势让苏沃洛夫感到心中发虚,唐军显然是刻意制造了目前这种局势,而且还有故意将这种局面延续下去的趋势,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样坚持下去,最终他们会付出很大代价,但是对方仍然如此,那只能说明敌人肯定有阴谋,而危险似乎只有来自东面的呼罗行省或者克尔曼东部。
  汉诺威第一兵团一部在克尔曼东部巴姆古城一带被围这个消息如同一记闷棒敲在了苏沃洛夫头上,让他眼冒金星。
  苏沃洛夫清楚汉诺威第一兵团的战斗力,那是汉森同盟三大盟国中汉诺威公国首屈一指的主力部队,即便是三个万人队,但是以苏沃洛夫的看法,即便是多少一倍兵力,唐军只怕也难以轻易的击溃他们,更不用说要围歼了。
  但是事实摆在面前,敌人出动了四个师团也就是说九万兵马死死的围住了汉诺威第一兵团的三个万人队,巴姆古城的情况苏沃洛夫有所了解,那纯粹就是一座已经被废弃几百年的古城,既无人居住,有没有防御价值,而且城堡完全就是一些已经被风化得差不多的土丘和土台子围成,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唐军选择在这里围住他们,目的也就是要在这里活生生将他们困死,如果没有援军的话。
  祸不单行,福无双降,汉诺威第一兵团防守呼罗行省的一部也传来了不利的消息,唐军在这一线也展开了全面攻势,从两翼包夹呼罗行省首府马什哈德,而且兵力同样是三倍于己方,这一支部队已经被迫从马什哈德撤出,向麦纳行省撤退。
  得到这个消息的苏沃洛夫简直有些绝望了,唐军这一次看来是势在必得,而己方并力不如对方甚远,对方似乎摸透了自己的战术,在实力和自己相若的地方便是拼死缠战,而抽调优势兵力围歼己方薄弱部分,这种没有可以说没有多少花巧的战术看起来十分简单,但是却是一个颠扑不破真理,一力降十会,完全凭实力说话,也许对方部队战斗力并不比己方强,但是对手却能够巧妙的利用己方防线过长军队数量不足的弱点,采取全面多点出击合围的策略,让自己一步一步陷入困境,而现在自己向同盟军方高层发去的求援信似乎还没有任何消息,这如何不让苏沃洛夫感到无奈。
  卑尔根城——汉森同盟总部所在地,汉森同盟行政机构设在城内一座白色的宫殿内,被称做申布伦宫,又称美泉宫,宫殿周围的温泉在整个西大陆也是闻名遐尔,汉森同盟的政治人物们都习惯于在一天疲乏之后来温泉浴场浸泡一番,尤其是在冬日里上日内阿山区滑雪后再来泡泡温泉,这种生活简直就是神仙难比。
  温泉池内热气升腾,几具有些或干瘪或大腹便便的丑陋躯体浸泡在水中,不太健康的肌肤在温泉水的浸泡下微微发红,水池边的托盘里随意摆放着红酒和高脚酒杯,还有一些水果,看上去这里更像是一个沙龙聚会所在。
  “索尔兹,看来情况有些糟糕啊,苏沃洛夫从西印德安传回来的消息很悲观,唐军在西印德安周边地区集结了接近五十万的大军,相当于我们在西印德安驻军的两倍有多,而且西印德安几个行省中的尼叶教徒依然在不断的发动叛乱,苏沃洛夫已经在信中坦呈局势对我们很不利,如果我们不再增派援军,恐怕我们在西印德安取得的一切都要付之东流。费米这个蠢货竟然轻信唐人谎言,还想和唐人达成君子协定,哼,结果呢,上了对方一个大当,苏沃洛夫也算是个老手了,怎么会相信费米这个白痴的看法?”
  说话的肥胖老者疲倦的将头靠在池边专门打磨好供客人们休憩用的靠枕上,热雾袅袅浮起,宽大的浴巾披在他裸露的胸背上,一撮胸毛被水浸湿贴在胸前,看上去总是不那么协调。
  汉森同盟在成立之初并不是一个十分紧密的同盟,同盟各国之所以组建这个同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外界军事压力的需要,西面的法米尼帝国和西南的奥格斯堡帝国都对汉森同盟东部诸国构成了相当大的压力,而北方的游牧民族则是整个同盟诸国的一个最现实也是最大的威胁,每年一次甚至两次的入侵都会给同盟诸国带来沉重的损失,尤其是北方诸国民众更是一到了冬春之间便有一种夜不能寐睡不安枕的感觉。由于经济一体化进程使得同盟各国的利益更趋于一致,同盟不但在军事上的合作更加密切,在其他方面,诸如政治、经济和宗教政策方面的看法也都更趋一致,表现在对外政策上也就更为同心协力了。
  “布拉特班公爵,费米也是出于为同盟减轻军事上的压力才会如此,不过他的确过分轻信了狡诈的唐人,兵不厌诈这句话在唐人那里可是奉为经典的。我们现在需要考虑的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西印德安是我们花费了大量心血才获得的,这样轻松易手,只怕我们都难以向民众交待啊。梅涅特公爵,您是咱们同盟中军方的统帅,您的意见呢?”索尔兹脸上一阵火辣辣的,费米子爵是自己安排到西印德安的,这个家伙一去就给自己捅这么大一个漏子,好在还是军方再作最后决定,苏沃洛夫在信中也承认了自己的轻敌,才算减轻了索尔兹这一方的压力。
  “这要看同盟的意思了,我们现在只在一定范围内进行了动员,这次出兵西印德安也只是从汉诺威公国和图林根公国抽调了军队,如果再进一步扩大动员范围的话,恐怕需要同盟各国首脑进行会商才行,单单只是我们几人恐怕无法作出这个决定。”
  回答索尔兹话语的是同盟常备军统帅梅涅特公爵,他执掌着汉森同盟常备军调动大权。汉森同盟军根据规定分为两类,一类是同盟常备军,由同盟各成员国根据各国各城邦的国力强弱从各自国防军中抽调一定数量组建呈常备军,像汉诺威第二兵团和图林根第一兵团都是常备军编制,但是向汉诺威第一兵团则不属于同盟常备军,而这一次之所以让不属于常备军的汉诺威第一兵团出战也是因为汉诺威公国直接和西印德安接壤,西印德安得失对汉诺威公国利益更大,在出兵之前,梅涅特也是赢得了汉诺威公国同意让汉诺威第一兵团出征的承诺的。
  梅涅特虽然有权处理同盟日常军务,但是真正要进行大规模军事行动时,就需要获得同盟各国首脑的授权,不仅仅是常备军之外的各国军队,即使是常备军的行动规模超出了一定范围也需要获得同意。
  “但是要获得各国首脑们的同意,时间至少要在两个星期之后了,只怕那个时候,唐军已经打到咱们家门口了吧。”索尔兹摇摇头,他同样对现在西印德安局势感到沮丧。“梅涅特公爵,好像你手中的常备军还有两个机动兵团吧,是德斐恩的白鹳兵团和斯巴达王国的第一兵团吧,难道这两支部队都不能动用?”
  “索尔兹侯爵,一两个兵团这种添油式的加入只怕毫无意义,只怕会白白让唐军取得更大的战果,苏沃洛夫现在需要的是一支能够彻底解决这场混乱的,最好是一锤定音。何况北方的罗卑人现在正在唐人的指导下大规模整编军队,估计也是要有所行动。要想挽回败局,必需要进行大规模军事动员,各个成员国只怕都得抽调大量军队,而这些都需要各国的首脑明确授权才行。”梅涅特断然拒绝这个设想,如果没有各国首脑授权,这一仗他就不敢打下去。


第三十节 全面爆发(3)
  “同盟进行全面动员?就目前这种情况来看,这不是一个好主意,而且就算动员时间也来不及了。眼下奥格斯堡帝国和法米尼帝国和同盟关系仍然没有实质性的改善,对我们西部地区的威胁仍然巨大,唯一好转的就是北方游牧民族的掳掠似乎稍稍有所缓和,说来好笑,这还要有赖于罗卑人被李无锋征服才会有此现象。但是罗卑人现在唐人的支持下厉兵秣马,看来也是打算加入唐人阵营,充当唐人西侵的急先锋,我们北方恐怕又是不得安宁啊。”
  搭话的另外一个正在轻轻按摩着自己身体的干瘪老者,一头银发倒是颇为精神,只是一脸老人斑看上去多了几分暮气。这位是同盟税财事务署署长富兰克林公爵,一个在同盟中颇具影响力的贵族,来自同盟三巨头之一的萨尔茨堡公国。同盟诸国的财政并没有统一,依然是各自自行管理,但是每年需要缴纳一笔费用用作同盟机构的开支,内外关税政策则由同盟各国首脑统一协商制定,交由同盟税财事务署执行。
  “那富兰克林大人您的意思是咱们从西印德安撤出?”索尔兹侯爵对此有些不以为然,好不容易将同盟的势力延伸到了中大陆,现在又被迫缩回,付出了这样大的代价却没有获得多少有价值的回报,这恐怕难以对同盟各国有所交待,这个道理对方也应该清楚啊。
  “不,不,那样的话,恐怕我们在座几人都无法面对同盟各国的首脑们了,我也无颜回萨尔茨堡家乡了。”摇摇头,富兰克林公爵表示反对,“我的意思是西印德安地域太过辽阔,防线太过漫长,我们军队现有力量不允许我们将所有兵力都投入到那里,而唐军却在那个地区集结了重兵,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现象,我们可以收缩防线,放弃一部分次要地区,确保一两处对于我们来说较为重要的区域,同时增加一部分军队投入,确保几个重点区域我们的存在,比如德斯坦,那是我们同盟进入中大陆的通道。另外像法罕、德信、麦纳三个行省,我们也可以选择性的拥有一到两个,我相信如果我们在展示了我们军事实力之后,唐人应该可以和我们达成妥协。我听说李无锋的目的也是希望要在波罗的海获得一个出海口,如果满足了他的这个要求,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填充了他的胃口,他们也许会接受我们的和平要求。”
  “富兰克林公爵,您恐怕对李无锋这个人不太了解,他的胃口恐怕不是一个在波罗的海的出海口就能满足的,也许整个印德安才是他的目的,我们这样退缩,说不定只会刺激他的胃口呢。”索尔兹侯爵摇头,他不大赞同对方的看法,对方在同盟许多事务中很有发言权,但是对东方那位强人他没有足够了解,更没有意识到对方的危险有多大,这一点上索尔兹自认为自己比对方更有发言权,虽然他很尊重这位在同盟中很有影响力的政治家。
  “索尔兹侯爵,那依你的意见,我们应该怎么办呢?同盟全面动员?时间来得及么?民众会如何作想?我们已经在西印德安取得了我们需要的所有财富,播下了圣灵的种子,现在是需要一定时间等待种子自己生根发芽的时候了,而不是一味用武力征服,那样只会激起当地那些愚民们更大的反感和怒火。让常备军全军进入?先不说能否挽转现在的劣势,没有任何机动部队在手中,一旦北方或者西方有什么异动,我们如何应对?”富兰克林公爵十分冷静,他闭上眼睛淡淡的反问道。
  富兰克林公爵的反问让同盟外交事务署署长有些尴尬,对方问话直抵同盟现在的软肋。北方和西部诸国的王公贵族们对于控制西印德安的土地并不十分感兴趣,当然他们对攫取西印德安那些土邦贵族们几百年来积累下来的财富还是十分向往的,所以才会有借助圣灵教在西印德安的发展而趁机进入,但是财富已经到手,他们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他们关注的重心就重新回到自身的安全上去了,奥格斯堡帝国和法米尼帝国兹边境地区重兵虎视才是他们最担心的,而游牧民族对北方诸国的威胁在缓和了一段时间后又开始蔓延开来,和危及同盟成员国自身安全的敌人作战他们会不遗余力,但是要让他们将太多兵力投入到西印德安,恐怕他们不会同意。
  “我赞同富兰克林公爵的意见,西印德安地区足足有六个行省,其土地面积相当于我们同盟诸国土地的三分之一,也就是相当于汉诺威公国加上萨尔茨堡公国的国土面积,极不利于我们防守,对唐军来说却是可以随意发起攻击,但是这片土地上有很多地方是沙漠和戈壁,比如克尔曼、法罕,还有麦纳,我们在这个地区的军事行动一直受到当地下层民众的叛乱组织的牵制,他们经常制造骚乱,袭击我们的军队,而我们却无法将当作正规敌军那样进行战斗,他们躲藏在下层民众中,依靠他们的掩护对我们进行袭扰,尤其是在克尔曼和法罕两个行省中这种现象更为突出。如果我们收缩防线,那就可以集中力量清剿这些该死的苍蝇,而且向德斯坦和德信两个行省圣灵教的影响力也要大许多,我们在这两地获得支持也更容易,而控制这两个地区也确保了同盟在中大陆仍然有一定的影响力和发言权。”
  军事统帅的支持使得富兰克林的意见占据了上风,索尔兹侯爵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他不能不尊重对方的意见,何况除了汉诺威公国对于出兵西印德安地区大加支持外,同盟中南部诸国更关心海上君士坦丁人和海盗们的骚扰,同盟实在有太多需要关注的安全热点,而相比之下,西印德安在他们心目中不过是一次性的藏宝洞,那财富攫取一空之后似乎就可以放任不管了,那些世俗王公贵族们对于教化那片土地上的异教徒远没有圣灵教廷那么感兴趣。
  一辆马车悄悄的抵达了果阿城郊最著名的基泰娜庄园,这里是南印德安地区的一个著名的独家休闲胜地,隶属于原来提克王族私家所有,但是在提克王族出逃之后,这里被吕宋王国南印德安总督府予以没收,成为吕宋王国在南印德安地区高级官员的聚会之地。南印德安的局势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吕宋人在基泰娜庄园周围仍然布置了相当数量的警戒部队,而今天这里显得更为戒备森严,但是就连这里负责警戒的军队长官也并不清楚克鲁夫将军要求提高戒备的目的何在,他只能忠实的执行命令。
  环境幽雅的一连串水滴形湖泊就像上苍在南印德安大地上播撒下的泉眼,据印德安人的传说,这是丰收女神和水神在争夺这片土地的供奉权时水神为了炫耀自己的能力而将自己掌握的圣水瓶洒落了几滴圣水落在南印德安土地上变成的湖泊,湖泊幽深宁静,水清如碧,而且还随着天气变化和阳光照射变幻成不同的色彩,浅青、碧绿、翠蓝、幽蓝、浅紫,变幻万千,湖畔森林环绕,莽莽苍苍的数百年古树一望无际,由于提克卫队的守御而从未遭到过破坏,因此得名南印德安的“翡翠项链”。
  整个翡翠项链中十多个湖泊里除了最大的永恒湖对外开放允许普通民众来此沐浴圣水洗涤罪恶外,其他十多个湖泊都严禁外人进入,提克士兵一直忠实的执行着这个政策,直到吕宋人全权接管了这里才又将其中三个较为偏远一些的湖泊向民众开放,允许普通民众来此沐浴,这也为吕宋人在提克中下层民众中赢得了不少好感。
  但是在靠近基泰娜庄园的一连串最美丽的湖泊吕宋人仍然沿袭了提克人的原有做法,宣布这里为禁区,禁止普通人出入,除了吕宋高级官员们外,也就只有已经归附了吕宋人的部分提克贵族们可以享受了。
  马车一直开进基泰娜庄园自从吕宋人接管这座庄园后便未曾开启过的大门深入到庄园深处方才停下,四周警备的士兵们惊讶的发现,从马车中钻出来的竟然是他们伟大的腓特烈元帅,而前两天的报纸还在说他在科米尼金角地区视察,怎么会今天就出现在这里呢?不过惊讶归惊讶,却没有人感到意外,他们知道自己应该对此守口如瓶,否则等待他们的将是军法。
  在幽雅的无遮拦式庭院门外迎接腓特烈的自然是南印德安地区临时总督,他的表兄克鲁夫,为了防止消息外泄,他特意的采取了各种保密措施,以确保自己表弟的这次突访,因为在这里他将和自己的这位表弟商量一件几位重要的事情,他无法单独作出决定,需要对方来拍板。


第三十一节 全面爆发(4)
  圆弧形的桌面透露出高贵的黑檀木质,两杯咖啡袅袅的在二人面前散发着清香,腓特烈从克鲁夫开始介绍目前印德安局势开始就一直保持着这种低眉沉思状态,香浓的咖啡原来一直是腓特烈的最爱,但是现在他似乎也失去了兴趣,面对摆放在自己面前的这杯极品黑星咖啡无动于衷。
  房中的自鸣钟滴答滴答的响着似乎在提醒二人时间的流失,克鲁夫很有耐心,他知道这个决定不容易作出,需要周密的安排和布署,而且还需要承担相当大的风险,尤其是面对一个异常强大的敌人以及一个堪称狡谲如狐的敌军统帅,所以他需要将目前敌我态势细细道明,让眼前这个一言不发的表弟真正明白目前的境况。
  “克鲁夫,我觉得你不是这种喜欢冒险的人,为什么这一次这么执着的想要发动这样大规模的一场战事呢?我不相信你不清楚这场战事意味着什么,我无意干涉你的指挥权,当初汉森同盟要求结盟联手对付唐人的时候你也只是知会了我一声,后来又和唐人私下媾迫使唐军转向对汉森同盟发动进攻,按理说,咱们现在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坐山观虎斗,好生稳定南印德安内部局势,为什么你会有如此设想呢?”
  耐心的等自己表兄将目前整个印德安局势介绍完毕,腓特烈又花费了一些时间结合自己掌握了解的情况整理思路,但是到现在他还是没有能够说服自己同意克鲁夫这个有些冒险的计划,非是自己优柔寡断,这件事情太过重大,可能会影响到吕宋在南印德安的统治,一旦失利,甚至有可能波及到尚未完全稳固的科米尼地区的统治地位,他必须慎之又慎。
  “很简单,因为我们必须这么做,否则我们就会失去这片土地的控制权和影响力。在此之前,我也曾反复问过自己,如果我们继续这样维持现状,那我们会怎么样?无论我从哪一种角度来推算设想,最终结局都是我们在南印德安地区的统治将会被完全战胜了汉森同盟而势力大增的唐人所取代,所以我才会下定决心策划这个计划,当然风险很大,但是如果没有风险,那也就无从谈及了,我们可以想象得到崔文秀是不会容忍一个没有风险的可能性存在的。”克鲁夫呷了一口咖啡淡淡道。
  第一次听得自己表兄用如此肯定的语气这般说话,腓特烈怔了一怔,重新审视起自己这位表兄来。这个计划应该说相当大胆,几乎是要让目前驻扎在南印德安地区的吕宋军倾巢出动了,但是一旦实施成功,的确能够给唐军以致命的打击,至少可以让唐军在整个印德安地区甚至在中大陆的势力和士气以及影响力都遭到很大的削弱,但是如果要说能够一举斩断唐军在这里的根基,腓特烈不这么认为,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对这个计划的欣赏,因为他同样是一个崇尚主动进攻的人。
  “你觉得目前的时机已经成熟了么?”腓特烈不再质疑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但是他需要斟酌这个计划的实际操作性。
  前线传来的情报证实唐军的确在伏尔加河畔转道向北,这说明唐军的确欺骗了汉森同盟,因为在此期间唐军的所有活动没有受到汉森同盟军的任何袭扰,唐军转道向北必然会在克尔曼行省和汉森同盟军中的主力——汉诺威第二兵团正面交锋,可以想象得到,崔文秀还会在其他几条战线向汉森同盟方面发动全面进攻,这是崔文秀的风格,不动则已,一动全动,倾尽全力,必竟全功。
  汉森同盟军在西印德安驻军数量远不如唐军,但是他们军队的战斗力腓特烈却是相当清楚,相比之前唐军驻扎在印德安地区的军队大多属于李无锋的二线军团,比如第七军团、第十军团以及印德安军团,除了捷洛克军团勉强可以称得上一线军团外,腓特烈并不认为唐军同等数量军队战斗力就能压汉森同盟军一头,相反,腓特烈认为唐军甚至可能会在初次接战中吃不熟悉对方的亏。这种情况下吕宋军全面出击,应该是一个好机会,但是腓特烈还是想听听克鲁夫的意见。
  “我认为目前应该是最合适的时机,唐军目前在南线与我们交界地区事实上只驻扎有第七军团一个师团,以及他们的仆从军——旁遮自卫军三万人。旁遮自卫军是在鲍林担任旁遮部首席代表时候一手训练出来的,真正的精锐约五万人,目前三万人被崔文秀征调到了拉合尔行省驻扎,另外两万人驻扎在塞尔姆斯。这支军队战斗力我们不太清楚,但是估计不会超过唐军的印德安军团或者第七军团,无论鲍林用什么手段方法,印德安民族本身特有的性格决定了他们的士兵不会成为多么优秀的军人。”看见腓特烈嘴角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克鲁夫连忙补充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看法。”
  “也就是说,目前唐军在南部边境地区驻扎的兵力只有五万余人,如果我们倾尽全力……”克鲁夫正想继续说下去,却被腓特烈挥手制止道:“慢!情报显示不是说唐军有两个游骑兵团从腾格里草原南下了么?现在他们的位置在哪里?我好像没有看到有关他们动向的情报!”
  “游骑兵?腓特烈,你的意思是唐军的游骑兵会在南线出现?”克鲁夫意似不信,反问了一句。
  “我没有这么说,但是我需要核实唐军游骑兵的动向,至少我没有在帕梅、米洛这一线看到他们的活动情况,如果没有获得他们的确切动向,我们想要向北发起进攻,就需要将这两支部队列入可能出现的范围,并作出相应对策。”腓特烈摇头,但是言语间的语意却是明确无误。
  “按照崔文秀的作风,唐军游骑兵应该会出现在德信行省或者呼罗行省战场上,利用正面兵力吸引敌军主力,用游骑兵从侧翼袭击,这是崔文秀乃至唐军使用游骑兵的惯用手法。”克鲁夫话语虽然肯定,但是语气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确定。
  “克鲁夫,崔文秀若是一贯用常规手段来打仗,我想他只怕也难以被李无锋委以重任了。不瞒你说,我仔细研究过唐军两大将领风格,梁崇信朴实厚重中隐藏杀机,善于正面会战却又会偶出奇兵,颇有大家风范;崔文秀战无常法,用兵定计如天马行空羚羊挂角,诡奇狠辣,无迹可循,这个敌手最难以预测,和他作战无法预测,只能见招拆招,随机应变。也就是说崔文秀越表现出虚弱的时候,说不定也就是其埋伏越深沉的时候,我们不能不小心。呃,我不是反对你的计划,但是我们需要考虑更周全一些。”
  看见自己表兄若有所思,但是却又有些悻悻,腓特烈很是不想这般一说,但是他需要对全军负责,他必须要提醒对方。
  “如果等我们的情报部门确定唐军游骑兵的动向,也许我们就会丧失最好的战机了。我承认崔文秀用兵的确不凡,但是我以为崔文秀应该会想到以他手中的印德安军团不可能突破图林根第二兵团在德信行省的防线,弄不好还会遭受重挫,那他会放任这种情况的发生?不可能,如果我是他,就会让游骑兵团择机而动,给图林根第二兵团以致命打击。”克鲁夫坚持自己的看法,“我相信要不了多久,情报部门就能证实我的推断。”
  看见自己表兄少有如此固执,腓特烈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保守谨慎了,崔文秀是善于用兵,但是也不是神仙,在这种情况下,连自己都没有想到克鲁夫会酝酿这样一个大的反攻计划,崔文秀就能推算出己方会利用这个机会反攻?按理说,己方是应该利用这个机会好生整肃南印德安地区内部问题才对。
  “克鲁夫,如果你觉得你的计划没有问题,那是否可以这样,我们可以……”腓特烈话语声低了下来,他不希望因为这个原因而失去一次机会,更不希望因为这个原因和自己表兄闹得不愉快,但是他还是需要坚持自己的观点,这是自己的责任。
  “是不是太过保守了一点,这也许会影响战局的推动。”克鲁夫虽然耐心的听取了对方的意见,但是还是有些不大满意。
  “克鲁夫,我宁肯稳妥一些,毕竟我们的对手不是其他人,崔文秀的手段我们是见识过的,孰轻孰重,你应该清楚。”腓特烈语重心长,他很少如此耐心,但这一次不一样。
  “既是你坚持如此,那我会斟酌的。”克鲁夫知道对方也是作了让步,能够有这样一份结果,他也勉强能够接受了。


第三十二节 全面爆发(5)
  就在吕宋人运筹帷幄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在西印德安地区的战事却是进行得如火如荼。
  应建明有些愤怒,他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真正的对外战役就遇上了这样一种情况,对面的图林根第二兵团展现出来的战斗力他不能不承认应该说在某些方面还强于自己的印德安军团,尤其是对方顽强的作风更是让应建明为之感慨,先前因为印德安地区部队的孱弱而有些自大的情绪在遭遇了图林根第二兵团的迎头痛击之后也烟消云散,但是战事并不因为己方的重视就变得顺利起来,图林根第二兵团整编七万人马就像一块巨大的塞子死死的堵在德信行省东面狭长的地域上,卡住了印德安军团前进的道路。
  虽然印德安军团担负的并非主攻任务而是要死死拖住图林根第二兵团不能抽兵南下增援呼罗行省和克尔曼行省驻军,但是印德安军团以优势兵力竟然不能前进半步仍然让应建明和赵剑锋都感到屈辱。
  德信行省地域狭长,地势由西向东倾斜,也是印德安地区唯一丘陵区,沿着帕梅和德信交界地区是厄尔布尔士山地,虽然并不险峻陡峭,但是却是典型的高山林区带,森林相当繁密,军队要想越过这一片地区相当困难,唯一的缺口就在东南面的平原带,图林根第二兵团成半弧形在行省东南地区布防,配置合理的重装骑步兵布署在这一带形成了相当厚实坚固的防御圈,印德安军团就是在这个地区遭遇了图林根第二兵团的强力阻击的。
  印德安军团在德信行省东南部地区进展缓慢,图林根第二兵团在这里和印德安军团进行了多次会战,图林根第二兵团的重甲骑兵给印德安军团带来了巨大伤害,缺乏重装步兵的印德安军团在平原地区面对重甲骑兵的冲锋显得没有太多办法,尤其是在这片相当狭窄的区域,应建明也已经想尽一切办法,但是北面是厄尔布尔士山地,南面又是卡维尔盐漠和狭长的纳马克湖,要想绕到也是相当困难,汉森同盟军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死死扼守这里让印德安军团的步兵优势无法发挥。
  看见军团长这般恼怒,赵剑锋也有些不好意思,组建军团以来的第一仗就打成这个模样,他这个作副军团长的也脸上无光,虽然崔帅只要要求牢牢吸引住图林根第二兵团不能南下增援南方,但是作为军人,绝对不能用以这种心态来自我满足,打赢打胜打漂亮才是军人追求的最高目标。
  但是眼下面对对方凶猛的重甲骑兵以轻步兵为主的印德安军团在平原地区的确没有更好的对策,尤其是在这种狭窄地带,重甲骑兵的冲锋几乎就是一座座移动堡垒,如果你是单纯防守也许还有得一战,但是你要主动发起进攻,以轻步兵方阵硬撼重甲骑兵,应建明和赵剑锋虽然渴望胜利,但也还不至于鲁莽到这种地步。
  “军团长,现在形势对我们不利,我们再这样继续下去只会造成我们更多无谓的损失,这种地形汉森同盟军的重装骑兵能够最大限度的发挥威力,我们缺乏重装步兵来制衡对方,我的意见是保持一定程度的压力,迫使敌人不能抽兵南下,另外我们可以派遣多路小分队从厄尔布尔士山区中渗透潜入,看能否找到绕过这片开阔地区的道路。”赵剑锋试探性的提出自己的建议。
  “剑锋,厄尔布尔士山的地形你应该清楚,即便是找到小路,我们的军队要想越过也相当困难,德信行省的情况和其他行省不大一样,这里的民众受圣灵教教义腐蚀较深,也就是说汉森同盟军在这片土地上比起我们来说更占优势,即便是我们越过厄尔布尔士山区,只怕敌人也早已在山西面以逸待劳等着咱们了。”应建明虽然恼怒,但是并未被怒火冲昏头脑,眼下打不开局面实非他的过错,天生的兵种相克加上地形不利,要让他为了自己的脸面尔让自己的士兵们去白白送死,他还没有那么龌龊。
  赵剑锋低下头,他知道应建明的意见是正确的,信德行省和德斯坦行省两个行省是圣灵教在整个印德安地区的根据地,这里的雅库安人不仅仅是上层贵族已经归信了圣灵教,而且相当一部分中下层民众也抛弃了尼叶教和罗门教改信圣灵教,己方在这两个地区的情报活动叶因此受到了很大限制,相反那些已经归信圣灵教的教徒们则心甘情愿的充当圣灵教和汉森同盟军的眼下和耳报神。
  “那军团长我们总不能就这样在这里无所作为吧?看看人家其他各部都打得热火朝天,咱们面对敌人却是无计可施,这算什么?”赵剑锋有些赌气的反问道。
  “剑锋,有些事情急是急不得的,咱们现在总还是完成了崔帅交待的任务,拖住了图林根第二兵团,我总觉得这一次崔帅的布置还有些后着,比如说那两个游骑兵团好像自从从帕梅进入米洛行省就失去了音信,既没有出现在呼罗战场上,好像也没听说要派往克尔曼那边,那这六万人马上哪儿去了,还让咱们把自己的轻骑兵换成第一第二游骑兵兵团的番号和服装,装模作样的在外游动,这中间肯定有什么古怪,怕是崔帅又在算计谁了。我估摸着这一仗只怕没有那么容易结束,咱们印德安军团只怕还有得仗打,现在情势不利,那咱们就好生留着点力量,只要把图林根第二兵团拖着就行,别真要让咱们上阵了,咱们又拿不出来了。”
  应建明尽量按捺着自己内心深处的焦躁,如果连自己这个军团长都无法冷静下来,那自己如何要求自己的下属们保持一种平和的心态?应建明不敢说要自己做到胜固欣喜败亦无忧的心境,但是至少自己首先要做到一种局外人旁观者的心境来观察目前的局势,不仅仅是德信行省的局势,甚至要包括整个印德安的局势,自己的军团将会在这场战役中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他需要确定。
  江彬饶有兴致的检阅着旁遮军的步兵方阵迈着整齐的步伐从高台前走过,一旁的奥博拉全副戎装,精神抖擞,二人站在高台上一脸肃色,江彬是惊讶中略带一丝满意,奥博拉则是自豪中带着无限满足,曾几何时,旁遮军也能够大模大样的在曾经是旁遮部主子的提克领地中进行阅兵式了,不管拉合尔行省控制在什么人手中,至少自己能够率领旁遮军出现在这里,叶就代表着唐军指挥官已经把旁遮军当作了一支可堪入眼的军队了,相较于训练这支军队的总教官——鲍林阁下来说,这种清醒已经让奥博拉十分满意了,至少眼前这位第七军团的副军团长没有像鲍林那样百般挑剔自己军队的不足,甚至还夸奖了两句自己军队的士气。
  奥博拉分不清楚对方究竟是唐人惯用的客套话还是在礼节性的恭维自己,但是奥博拉还是对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将军产生了相当好感,据说眼前此人曾经是帝国内最大一方股反叛势力的首领,还曾经和帝国皇帝陛下作过战,后来被皇帝陛下所降服最终归顺了皇帝陛下,也就是说这位将军也是久经战阵的宿将,别看外表平凡,发起威来听说也是煞气盈野,这些情况都是奥博拉从呼延虬将军处听来的,这也让奥博拉对江彬多了几许尊敬。
  相比于旁遮新军的实际创始人鲍林,奥博拉更愿意遵从江彬的命令,江彬带鼓励的口吻让奥博拉有一种受到器重的满足感。而那位鲍林虽然在训练上很有一套,这一点上奥博拉也是相当佩服,但是鲍林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印德安人会是好农夫,会是好工人,会是精明的商人,会是出色的艺术家,言外之意就是印德安人不可能成为好军人,这让奥博拉很是不满。
  他承认旁遮新军的战斗力和唐军正规部队相比可能有些差距,但是经过了这么久来的苦练,只要再沐浴战火洗礼,奥博拉相信旁遮新军最终能够证明他们不是摆设,而是一支真正过硬的军队,而现在似乎就有这样一个机会到来。
  “江大人,您到现在都还没有说我们旁遮新军将会参加一场什么样的战斗,现在帝国军主力已经向克尔曼和呼罗发动进攻,如果我们还不及时跟进,只怕我们连骨头都拣不上一根啃了,呆在这里难道还能有什么仗可打么?”看见一队队旁遮新军雄姿英发的昂首阔步从检阅台前正步走过,奥博拉实在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疑惑,对方已经告诉过自己不要急躁,到时候会有安排,但是他还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第三十三节 王与仆(1)
  “奥博拉将军,旁遮新军很快就会派上用场,而且可能还会是一场相当艰苦的战事在等待着我们,崔帅既然把我们摆放在拉合尔肯定有其用意,海卢姆可是南印德安著名的文化艺术中心,守御这里不被外敌侵略可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啊,这份重担可不轻啊。”
  江彬似笑非笑的瞅了一眼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展示自己军队战斗力的旁遮新军主帅,在他看来旁遮新军虽然经过全唐式的军队训练方法训练磨砺,但是一来这支军队在建军之后未经历战火打磨,而来旁遮部落的士兵基本素质也无法和唐军士兵相比,但他粗略看了一看,应该说旁遮新军的士气还是相当旺盛的,有这一条,这支军队还能勉强有一战之力,但是江彬不清楚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中,这支旁遮新军还能不能经得起战火考验,尤其是面对南方的吕宋军全面入侵的情况下。
  有些狐疑的回视对方,奥博拉心中微微一动,对方语气这般肯定,也就是说自己的旁遮新军抽调到拉合尔应当是要和第七军团第一师团有所为了,但是据他所知,汉森同盟军在唐军的全面进攻下已经是节节退守,捉襟见肘,吕宋人在克尔曼南线战事中似乎也是采取了默契的配合姿态,这说明吕宋人高层是和唐军高层有所勾连的,这种情况下,汉森同盟军自然是自顾不暇,也就只有吕宋军能够对拉合尔有所威胁,难道吕宋人和唐军的勾连也是三心二意?但似乎也不可能如此快就破裂了吧?奥博拉显然对目前的态势有些拿不准。
  “江大人,您就别和我打哑谜了吧,咱们呆在这拉合尔还能有什么仗可打?我向崔帅请战,可是却没有能够获得批准,这拉合尔已经是后方,难道那吕宋军还会不知死活的要挑衅帝国?他们怕是没有那么大的胆量吧?”奥博拉假意刺探对方,看能不能从对方口里套出点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奥博拉将军,你不用这般试探我,吕宋人有没有这么大的胆量恐怕要事实来证明才说得清楚。不过我们不能单单只看到印德安这片土地上,你也应该清楚帝国第十军团现在正在东吕宋节节进逼,在帕米尔和芭茅交界地区,帕米尔兵团也在蓄势待发,南印德安虽然因为双方需要而没有爆发战事,但我们和吕宋人都清楚这不过是权宜之计,他们希望战火能够延伸到汉森同盟头上,而我们需要先行解决汉森同盟这个大敌,这不是什么什么秘密。如果说我们能够和汉森同盟斗个不相上下,也许吕宋人会坐山观虎斗,但是如果我们占据优势甚至大获全胜,恐怕吕宋人就难以坐得住了。”江彬摇头微笑着道。“奥博拉将军,事实上我们和吕宋人之间的战争将会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争,在这片土地上,只允许一个王者的存在,另外一个只能以仆从的身份出现,吕宋人似乎不愿屈尊,而我们呢?你认为大唐帝国会甘于吕宋人之下么?所以印德安战场的战争不过是一部分而已,我们和吕宋人的战争将是一场全面战争!”
  悚然一惊,奥博拉已经听出对方话语中的含义,帝国在北吕宋地区和吕宋人冲突不断他是知晓的,尤其是第十军团在维托以南和吕宋人交锋的邸报也早已送至临近各地,奥博拉的旁遮新军虽然还没有列入帝国正式军队,按理说他也还没有资格阅览这些邸报,但是鉴于旁遮新军可能会在将来的印德安地区中发挥特殊作用,在经过帝国枢密院的特批之后,邸报也就送到了奥博拉的案头,这一度让奥博拉颇为自豪。
  这会儿听得对方这般一说,奥博拉几乎可以肯定旁遮新军可能要面临的第一个敌人就是吕宋军了,吕宋军能够在南印德安把提克人打得落花流水,想来也不是善茬,如果吕宋人真有意要借帝国军全力对付汉森同盟的时候从背后插一刀,那现在也就是最合适的时候了,而拉合尔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应该是首选之地。
  看见奥博拉一脸震惊之色,江彬也不想在把戏演下去了,何况时间算来也该差不多了,如果说吕宋人真有意要来搅合这趟浑水,现在也正好是时候了,也许正如崔帅所说,如果吕宋人这一次不来,自己一方的准备虽然都白费了,但那说明那克鲁夫根本没有战略目光和全局意识,根本不足为虑,如果这一次吕宋人要真来了,也许他们会遭受一次重创,但也说明这个克鲁夫还是有些本事,值得重视,听崔帅的口气,他甚至希望吕宋人不要来上这一次当更好。
  “奥博拉将军,你也不用再猜了,根据崔帅的推断,吕宋人可能会对拉合尔发动袭击,而且这种可能性很大,我们的任务就是要确保海卢姆牢牢控制在我们手中,同时如果吕宋人对拉合尔发动进攻,那第七军团第一师团和旁遮新军必须联起手来,死死的拖住吕宋军让他们不易轻易脱身,只要能够成功拖到一定时候,那我们这一次任务就算圆满了。”
  江彬终于挑开了话题,当然,这个设定是建立在唐军在克尔曼和呼罗两线都取得重大进展的情况下。
  如果说唐军在克尔曼和呼罗战线不利,尤其是印德安军团没有承担起拖住图林根第二兵团的任务的话,那战事该如何发展就不太好说了,不过从江彬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似乎应建明的印德安军团完成的任务还算圆满,而克尔曼南线战局虽然呈胶着状态,但是在克尔曼东线和呼罗战线,唐军推进速度十分迅速,尤其是克尔曼东线,汉诺威第一兵团的几个万人队已经陷入了包围。而呼罗一线的第七军团四个师团如果进展顺利,也可以在较短时间内攻占马什哈德(呼罗行省首府),这样就可以从两面对麦纳行省形成夹击之势。
  而以汉森同盟军现有兵力,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退出西印德安,至少需要先退出呼罗、克尔曼和麦纳三个行省,来确保他们军队主力不被包围。而在这种情况下,唐军似乎不可能就此止步,西印德安的归属权究竟归于何方,似乎就水清石现了。不过吕宋人会容忍这种局面的出现么?一旦唐军解决掉西印德安问题,那必定会全副身心的投入到对南印德安的争夺上来,那个时候吕宋人必将独力应对庞大的唐军,吕宋人会坐以待毙么?
  几个念头在奥博拉脑中打了几个旋,一闪即逝,“江大人,您的意思是,你的第一军团和旁遮新军将充当一次磁石的作用,吸引住吕宋军,然后另外的军队对吕宋军实施突然打击?”
  对于旁遮人的直白江彬有些无可奈何,许多尚未挑明的战术布置这个家伙都非要说个一清二白,看来这些印德安人的思维和唐人的思维真还有些不同。
  “奥博拉将军,有些事情我们就拭目以待吧,不过我已经提醒你了,旁遮新军在阅兵式结束之后就需要进入紧急战备状态了,第七军团第一师团也会向旁遮新军这边靠拢,如果一旦遭到袭击,我们两军要迅速抱成一团死死咬住对方,不能让对方轻易脱身,只要做到这一点,我们这一次就算立了大功了。吕宋军一旦来袭必定倾尽全力,这也是对旁遮新军的一次严酷考验,旁遮新军能不能在帝国军中挺起胸膛傲然示人,也许就在这一战中的表现了,我也衷心希望旁遮新军能够在你的带领下走出印德安军队历史阴影,创造一次辉煌。”
  江彬充满期待的目光让奥博拉很是激动,印德安军队现在已经在周边地区成为了三流垃圾的代名词,无论是北边的游牧民族还是南面的吕宋军,亦或是西面的汉森同盟军,都把印德安军队视为孱头,这种情绪几乎摧毁了印德安军人们的自信心。
  海德拉巴控制的印德安王国中央政权在和提克人一战惨败后一直无法组建一支成功的军队,前期唐军还给予了一定的支持,到后期唐军和海德拉巴人自己都对军队训练表现失望,索性放弃了正规军队建设,只组建了一支警备部队,正式防务全部交由了唐军负责,这也意味这印德安王国将自己国防权力拱手让人,也意味着印德安王国的覆灭为之不远。
  奥博拉虽然能够看到这一点,他却知道历史大潮不可逆,顺应潮流才是明智者,但是他也不甘于印德安军人无法出头的命运,所以才会费尽心机想要打造一支军队,用来证明印德安民族中亦有堪为军人的部族,而现在第一次真正的考验似乎就要到来了。


第三十四节 王与仆(2)
  塞尔姆斯。作为旁遮部族最西边的重要城市,塞尔姆斯在经历了剧烈的历史变更时期后其地位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特殊的口岸使得这里反而越发繁荣起来,黄金和奴隶贸易成为了这里最大的特色产业,除了继续捍卫了它的印德安地区第一大奴隶贸易中心的地位外,它也继里德、果阿、蓝堡成为印德安地区第四大黄金交易中心。
  奴隶贸易一直是塞尔姆斯最重要的一项支柱产业,印德安王国一直是整个拉亚大陆最大的奴隶产地,除了频繁的部族之间小规模的战争外造成大量平民沦为奴隶外,盗匪劫掠、高利贷债务和富人攀比也是奴隶贸易在这个地区兴盛的主要原因,而塞尔姆斯更是因为其悠久的奴隶交易历史而驰名印德安王国乃至整个中大陆地区。
  西疆控制了旁遮部之后一度关闭了塞尔姆斯城的奴隶贸易市场,但很快就重新营业,拿无锋自己的话来说,堵不如疏,存在即合理,这里既然存在着这样大的供求市场,那就证明奴隶贸易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禁绝的,一味用行政手段来禁绝,只会让奴隶走私猖獗起来,不但不利于地方经济发展,而且也会给税收带来巨大损失。存在即合理这句无锋的格言甚至被以唐文、天方文和拉尼亚文三中文字铸成镏金大字悬挂于塞尔姆斯奴隶交易中心大门进门处,让人颇为玩味。
  所以在无锋的首肯下,塞尔姆斯的奴隶贸易市场不但没有废弃,反而更加繁荣,西域的葡萄园、棉花园庄园主,北吕宋的咖啡、烟草、甘蔗、树胶种植园园主,科米尼的大地主,梅利公国的香料种植园园主,这些人都纷至沓来,远在北方腾格里草原上的游牧贵族和帝国内地的大地主、作坊主也是不远千里来这里选购。
  印德安奴隶素以勤劳、温顺和服从管理闻名,而印德安也以出产美女在大陆久负盛名,所以男女奴隶在这里都是相当受欢迎,印德安王国多达六千万人口的庞大人力资源是其坚实后盾,加之王国等级制度森严,阶层矛盾剧烈,贫富分化剧烈,所以也为奴隶贸易创造了天然的温床,造成了奴隶贸易在整个印德安地区都有着强大的买方和卖方市场。
  而塞尔姆斯奴隶交易中心则以公平、公正、公开著称,凡是在这里注册登记经营奴隶贸易业务的奴隶商人都必须具备相当经济实力,绝对禁止将帝国控制区范围内的自由民掳掠为奴然后在这里进行交易,同时在奴隶交易中心也配备了必要的检疫防疫机构,防止瘟疫和疾病在这里蔓延,政府也要求奴隶商人们必须确保奴隶们有良好的生活条件,禁止虐待奴隶,一经发现,政府部门也会给予经济上的重罚。
  塞尔姆斯兴盛的奴隶贸易产业甚至影响了作为印德安地区四大黄金交易中心的地位,西疆乃至大唐帝国虽然没有明令禁止奴隶贸易,但是并不提倡和鼓励奴隶贸易,而当地政府也有意识的想要扶持采矿和黄金交易以及珠宝交易来替代名声并不大好的奴隶贸易产业,但是都未能达到目的,巨大的需要和产出市场使得这项产业日益国际化,尤其是在北吕宋和缅郡开发过程当中,大批种植园主因为急需劳动力,自由民已经不能满足需要,所以他们不得不求助于购买奴隶来解决燃眉之急,这更促使塞尔姆斯的奴隶贸易业盛极一时。
  在奴隶贸易和黄金交易的带动和当地政府的刻意规划下,塞尔姆斯比起几年前的情形已经是翻天覆地,宽阔的街道和平整的路面,街道两旁绿荫扑面,美丽的棕榈树摇曳生姿,高大的凤凰木亭亭玉立,以致于有人说塞尔姆斯的发展与邻近的海卢姆城相比无疑是一种耻辱的对比,一个依靠奴隶贸易产业发展起来的城市和一个历史文化艺术中心相比却更美丽更吸引人,这如何不让印德安人感到羞愧?
  旁遮新军的规模在训练时是按照十万人编制进行组建训练的,但是在完成了第一阶段的初期训练之后,奥博拉接受了鲍林的建议,将其中最精锐的五万人正式定型为旁遮新军,而剩余五万人则是以旁遮自卫警备部队名义布署在了旁遮三城,而五万新军则成为旁遮部族希望能够得到帝国认同的正规军队。
  奥博拉为了旁遮新军能够跻身帝国军序列,一直孜孜不倦的强化旁遮新军的训练,也四处寻找机会能够参与帝国的军事行动以便提高旁遮新军的战斗力,但是西疆在对提克人发动战争的时候旁遮新军尚未成型,而随后提克人一蹶不振,旁遮新军便再也没有锻炼机会,这让奥博拉颇为遗憾。而这一次印德安的全面战争终于能够让旁遮新军出征,甚至跨出了旁遮部固有领地走进提克人领地,这如何不让奥博拉感到兴奋?
  除了三万人旁遮新军主力出征拉合尔外,剩余两万旁遮新军则全数驻扎在塞尔姆斯,由于东吕宋局势的变化使得吕宋和大唐关系日趋紧张,塞尔姆斯的旁遮新军也进入了戒备状态,不过在唐军向汉森同盟发动进攻之后,和吕宋之间的关系似乎也有所缓和,毕竟帝国并没有在印德安地区主动对吕宋人发动进攻,在想象当中,吕宋人似乎也不大可能来轻捋虎须。不过许多事情似乎并不像所有人想象的那般,一切都需要以事态的变化而改变。
  入夜的塞尔姆斯城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不过随着奴隶交易中心和黄金交易中心地位的确立,伴随而来便是塞尔姆斯发达的娱乐业,尤其是风月色情行业也渐渐继奴隶贸易和黄金交易两大产业之后成为第三大支柱产业,而在住宅区渐渐安静下来后,商业娱乐区却是人声鼎沸,越发热闹起来。来自大陆各地的商人们在茶余饭后总需要轻松一番,而塞尔姆斯城城南则是娱乐业最为集中的地区,各种场所遍布,吃喝拉撒睡,赌博、表演、博彩,各种行业应有尽有,形成一座不夜城。
  而旁遮驻军则驻扎在城南和城西的结合部,此时此刻整个驻军中心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早已安歇下来,营房中心的指挥所仍然是人影幢幢,显示出这里似乎不大清静。
  拉杜是新一代成长起来的旁遮新军少壮派军官,自从旁遮部归顺了西疆之后,旁遮新军在进行组建的同时也选拔了一批年轻军官进入西北军事学院学习,而拉杜和目下驻扎在塞尔姆斯的两个万夫长都是从西北军事学院毕业的学员,而拉杜更是担任了旁遮新军的副帅。此时的拉杜却是眉头深锁,站在他对面的两个全副戎装的军官从军衔上看也是和拉杜相同,至少也应该是万夫长身份的人物,摆在案桌上的几份情报零散的搁置在三人面前。
  “情况不大妙,看来我们先期的估计有些出入,原本以为吕宋人不大可能向我们旁遮地区发动进攻,但看起来这种推断不准确,奥博拉大人已经发来了消息称帝国可能会和吕宋人进行一场全面战争,和汉森同盟之间的战争可能不会持续太久,也许吕宋人不会等到帝国腾出手来那一天,也就是说吕宋人可能会在此之前就对帝国动手,尤其是在印德安地区境内的目标。”仰头灌下一大口红茶,似乎想要清醒一下自己头脑,拉杜皱着眉头用粗壮的手指指着地图,一点一点的移动着。“吕宋人要动手应该会首选拉合尔才对,不过现在帝国军和我们旁遮新军主力都驻扎在拉合尔,吕宋人未必会轻举妄动,但是咱们塞尔姆斯还有斋浦渡就没有多少兵力,这个空档留出来,吕宋人会不会无动于衷?”
  “拉杜大人,看现在的情况这种可能性应该很大,南边虽然没有多少消息回来,但是吕宋人在科米尼的驻军随时都在进行调动,我们很难掌握其具体动向,也许这正是他们布设的疑兵之计,让我们误以为他们不会在这边发动,让我们松懈下来,正好可以发动突然袭击。”另外一名肤色略黑的军官应道。
  “嗯,是啊,我也是在担心这个问题,现在一年一度的奴隶贸易周又要开始了,各地商人都开始进入,这个时候吕宋人来一下子,可是要让塞尔姆斯失色不少呢。”拉杜捻着颌下几丝胡须,“看来我们得作一些准备,这样,把我们两个万人队全部拉出城区,没有城墙,留在城内也没有太大意义,另外让我们的人接管警备军,进入战争状态,但是对外暂时不要宣布,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骚乱,吕宋人真要来,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相信崔大帅总应该有应对的法子。”


第三十五节 王与仆(3)
  连崔文秀也没有料到吕宋人的攻势来得如此敏捷和干净利落,虽然他也料到吕宋人可能会利用己方和汉森同盟军缠战之机发动攻势,但是他也没有想到吕宋人的这一波攻势竟是这般迅捷果决。两个兵团的吕宋军犹如两记倏伸倏收的拳头狠狠的击打在了塞尔姆斯和斋浦渡,这两处帝国的准领地正是帝国的软肋,而腓特烈和克鲁夫也正是瞅准了这一点,现在旁遮人和唐人越走越拢,一心想要投入大唐帝国的怀抱,旁遮部族中要求旁遮变成帝国一个郡的声音也是越来越高,而旁遮一旦便成了大唐帝国一个郡,那帝国的刀锋就可以直接架到了吕宋王国的颈项上,让吕宋王国每一次深呼吸都能感受得到刀锋的凉意。
  而摧毁大唐刚刚在这里建立起来的声誉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虽然腓特烈对于大举北伐有些疑虑,但是对于这一个选择还是相当赞同的,至少可以避开唐军精锐的反击面,而且唐军游骑兵似乎也不大可能布设在旁遮领地一带,即便是布置在这一带,以腓特烈的预测,只要吕宋军能够速战速决,完全可以在解决了战略目标之后退回吕宋境内。
  应该说吕宋人对斋浦渡的进攻是完美的,帝国没有在斋浦渡驻扎军队,按照西疆当初和旁遮部高层达成的协议,西疆不在旁遮三城中驻扎正规陆军,三地的防务由在西疆指导下建立起来的旁遮新军负责承担,但是随着局势的发展,旁遮新军虽然建立了起来,但是规模却大大缩水,十万人中只有五万人被正是定名为旁遮新军,而其余五万人则归入了警备防务部队,而旁遮新军的主力西进拉合尔,剩下两万旁遮新军也驻扎在塞尔姆斯,在斋浦渡,只有三万警备防务部队驻扎。
  虽然得到了塞尔姆斯的提醒,但是在旁遮新军尚未来得及正式接管警备防务部队时,吕宋人就越过了北方的边境线对斋浦渡和塞尔姆斯展开了袭击。斋浦渡的警备防务部队只进行了短暂而无效的抵抗就溃散了。
  承担对斋浦渡袭击任务的是吕宋王家第四兵团,一个在吕宋王国国内资格颇老战绩彪炳的快速兵团,利用南方矮种马组建了相当运输车的这个兵团虽然在效率上还无法和大唐的快速反应师团相比,但是相较于原来的情形已经是大为改观,至少在这一战中吕宋第四兵团充分展现了他们的战斗力,灵活快捷的奔袭能力,强悍的打击能力,虽然警备防务部队凭借地利进行了抵抗,但是吕宋人有备而来,很快就攻陷了并不险峻坚固的城墙,而警备部队在实战中暴露出来的心理素质脆弱缺陷也使得军队无法在进行抵抗,斋浦渡可以说是在一夜之间便告陷落。
  但是对塞尔姆斯的攻击行动却出人意料的遇到了麻烦,当吕宋第七兵团的攻击前锋抵达塞尔姆斯城郊时,正赶上刚刚从城内移驻城外的两万旁遮新军,而旁遮新军也在事先得到了吕宋军已经越境而入的警报,所以面对这种袭击并没有太大意外,双方几乎没有言语便在塞尔姆斯城外五里地处的平原上展开了一场混战。
  吕宋人虽然利用南方矮种马进行了运输方式上的改革,但是他们却无法用这种矮种马进行骑兵武装,耐力不错,但是负重能力上的不足,使得这种矮种马只能用于运输而无法承担骑兵的众人,这一直是吕宋军方高层的隐痛,也是吕宋军的最大软肋,好在中大陆地区除了印德安王国是以大平原为主外,其余地区大多时平原、丘陵和山地混杂地带,骑兵使用频率并不高,效果也并不明显,所以在这一点吕宋人还勉强能够接受。
  在塞尔姆斯城郊的混战也就演变成一场步兵大战,三万吕宋步兵对两万旁遮新军步兵。排成整齐步兵方阵的旁遮新军步兵顽强的抵挡住了吕宋军次第展开的攻势,至少在前几波攻势前,旁遮新军捍卫了旁遮新军的名誉,吕宋军显然也没有料到他们从来看不起的印德安人居然能有这样一直阵容整齐表现不俗的军队,成楔形攻击波的吕宋军在插入了旁遮新军厚实的步兵方阵中遭遇了坚决的阻挡,旁遮新军的士兵们在军官们“为了荣誉”的口号激励下爆发出了非同寻常的激情,寸土不让,半步不退,旁遮新军的坚韧让吕宋人吃足了苦头。
  专门为旁遮新军士兵们设计的符合旁遮人使用习惯的弯月刀也在这种贴身近战中发挥了巨大威力。这种弯月刀既不同于印德安战士原来使用的圆月弯刀,那种刀刃身较短,虽然弧线优美,但是在真正的战场搏杀中并不适用,也不同于唐军步兵使用的长刃朴刀、飘刀,印德安人更习惯使用带一定弧度的刀具,所以结合民族习惯和战斗实用效果,当时的西疆科技司专门开发设计了这种符合印德安人使用的弯月刀,结合了两方面的需要,也赢得了旁遮新军战士们的一致夸赞。
  弯月刀在这种密集行近战中能够更好的发挥威力,它可以从多种角度进行挑、撩、削、剁,对于中大陆以刀为武器的轻装步兵为主的步兵战极为实用,但是在面对东大陆和西大陆步兵中以长枪长矛为主的重甲步兵却是会遇到重创,所以在装备这种武器时,科技司也向当时军务署提交了这方面的意见。
  不过旁遮新军在第一次与吕宋人的步兵战中却是发挥了长处,这种轻甲步兵之间的对抗除了考校士兵的士气、训练、经验,也要比试士兵的装备,在士气和装备上占据了一定上风的旁遮新军在训练和经验上却是远不如吕宋军,当战事转为白热化状态之后,原本甚至一度占据了上风的旁遮新军优势渐渐丧失了,吕宋军不仅仅在数量上超过旁遮新军,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经验和勇气,面对战友死亡倒下,饱经杀戮的吕宋军士兵并没有多少感触,太多的经历让他们对于这种事情见惯不惊,他们明白只有杀死敌人才能确保自己的生存。
  而旁遮新军士兵虽然在训练中也经受了相当磨砺,但是毕竟这种面对面的生死搏杀对于他们中的相当一部分人来说还有些难以接受,尤其是看见朝夕相处的战友惨叫着倒在自己面前,愤怒、惊惧、忧恐各种情绪都会混杂其间,这难免会影响到整个军队的士气,有不少经历过战事的老兵和军官在其间居中鼓励稳定,但是毕竟这是一支没有经受过真正大战考验过的军队,要想成长为合格的军队,都必需要有这样一关要过。
  作为西北军事学院的毕业生,拉杜很快就察觉到了情况的变化,事实上他也早已预料到了会有这种情形,自己的旁遮新军无论从那一个方面来说都还不能与久经战阵的吕宋军相比,何况在数量上己方仍然处于劣势,除了占据地利之外,旁遮新军并没有任何优势。
  但是他同样清楚自己的背后就是刚刚发展起来的塞尔姆斯城,如果自己退让,这座新兴的城市会不会毁于吕宋人的魔掌,他不知道,但是他就是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旁遮人,自己手下这两万旁遮新军都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旁遮男儿,即便是明知不行,但是拉杜也希望旁遮新军能够通过这一仗来奠定旁遮新军的声誉,哪怕是用自己的鲜血也在所不惜。同时他也还有一种奢望,那就是会不会也应该考虑到吕宋军可能会偷袭塞尔姆斯而有所准备呢?如果这一点被自己料中,那只要自己能够坚持几个小时,也许就能为歼灭这支孤军深入的吕宋军创造一个绝佳的机遇也不一定。
  面对着主将和两个万夫长亲自披挂上阵冲上第一线,旁遮新军士兵们原本已经渐渐被对方压倒的气势和血性再一次爆发出来,看见全身浴血的主将和两名万夫长在战阵前与敌硬拼,高举弯刀泣血狂呼,哪怕是再懦弱的士兵也禁不住血气上涌双目发赤,这是一股气,一分神,一脉魂,一支军队如果没有了这股气,这分神,这脉魂,那这支军队无论怎样训练也不能成其为一支真正的军队!
  面对旁遮人突然重新爆发出来的激情和勇气吕宋人显然没有思想准备,他们眼看着一步一步咬着牙关将旁遮新军包围,一步一步将包围圈缩紧,对手表现出来的悍勇让他们同样感到不可思议,这难道和原来的那些望风披靡的印德安军队是同出一门么?尤其是在已经成功的将这支军队的士气打压下去之后对手又重新斗志昂扬亡命苦战,这样的表现如果在一支唐军身上并不足奇怪,但是在一支印德安军队身上出现就有些值得深思了。


第三十六节 战火烈(1)
  警惕的吕宋人很快就从他们的斥候那里获得了情报,唐军游骑兵已经从拉合尔边境地区冲入塞尔姆斯境内,以狂风扫落叶之势席卷而来,目标显然就是这支突袭塞尔姆斯城的吕宋军队。这个时候吕宋第七兵团的指挥官才算明白过来为什么这帮旁遮人会如此不顾一切的抵抗,甚至在有机会逃脱的时候撤退,原来这帮可恶的家伙是有恃无恐,就是想要摆出一副弱者姿态拖住自己兵团,好让自己陷入彀中。幸好机敏的斥候发现了这一情况,虽然斥候反馈的时间来得有些晚了一点,但是这至少也能够让自己有所防范,不至于被对方反打一个措手不及。
  事实上吕宋人的推断有些误差,旁遮新军并不清楚崔文秀在什么地方布置了伏兵,但是处于对崔文秀的盲目崇拜以及为了捍卫旁遮新军的荣誉,拉杜这名毕业于西北军事学院的学员忠实的履行了他最为塞尔姆斯守将的职责,两万旁遮新军在这一场塞尔姆斯保卫战中将他们的战斗力发挥到了极致,堪堪抵挡住了吕宋第七兵团的冲锋,而这也为一直游荡在拉合尔和旁遮边境的帝国第一游骑兵团创造了一次良机。
  作为整个中大陆战区的统帅崔文秀一样拿不准吕宋人究竟会不会出兵北上袭击防御虚弱的己方领地,从长远利益上来吕宋人当然不愿意看到他们和汉森同盟被各个击破,能够在印德安地区维持三方势力一定程度上的平衡应该是他们最乐意见到的局面,而汉森同盟一旦在这片土地上被逐出,那吕宋必将独立面对强大的唐人,这不符合吕宋利益。
  但是从眼前开看,挑起和唐军之间的战斗也是不大明智的,唐军在印德安地区的势力本来就占有优势,一旦触怒了唐人,他们可能会倾尽全力施加报复,吕宋在科米尼和南印德安的局面都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腓特烈亲自坐镇科米尼恩威并施,就是希望能够尽早将科米尼这块足以成为吕宋王国另外一个核心区域的领地与原来的吕宋大公国融为一体,甚至不惜在东吕宋放任唐军步步进逼,而这个时候和唐军爆发全面冲突,甚至还有可能将战火蔓延到整个吕宋本土,时机是否合适,不但是腓特烈和克鲁夫争论的焦点,也是崔文秀一直吃不准吕宋人敢否出兵主要原因。
  随意崔文秀不能不将两个游骑兵团一个布署在拉合尔和喀达行省边境地区,一个布署在拉合尔和塞尔姆斯交界地区,按照崔文秀的预测,如果吕宋人真的要挑起全面战争的话,就必然会从这两处出兵,自己目前的兵力根本无法维持如此漫长的边境线,与其那样枯守备战,还不如将步兵全部派往和汉森同盟交战一线,力求早日解决与汉森同盟一战,后方只留下少量不对和机动性强的游骑兵,吕宋人真要敢于进犯,有游骑兵的袭扰也可迫使吕宋人不敢放手施为。
  但是崔文秀也没有想到吕宋人似乎看穿了自己的布置,避开了像喀达、昆都士以及拉合尔这种可能会陷入缠战的腹地,却选择了帝国附庸地的旁遮人领地作为打击目标,像塞尔姆斯和斋浦渡现在已经几乎要变成了帝国的准领地,吕宋人来上这一场一战必定可以大大打击帝国在旁遮人心目中的威信,却没有想到旁遮新军的鲍林地狱般的训练之下不但战斗力得到极大提高,而且高级军官在西北军事学院脱胎换骨般的培训锻炼后也是有了长足长进,竟然可以在短时间内和吕宋军斗个旗鼓相当,竟而引来一直在边境地带窥伺的唐军游骑兵的突击。
  巴音卓率领第一游骑兵团原本一直在拉合尔境内游动,后来还是在和第七军团副军团长江彬交换了一件之后才觉得吕宋人如果真要发动袭击也有可能选择塞尔姆斯作为攻击对象,所以他才会移动自己军队来到靠近塞尔姆斯城不远的边境地带活动,这样既可以兼顾拉合尔,亦可随时监控着塞尔姆斯地区的情况,没想到他的这一举动真的为他赢得了一个难得的机会,当吕宋军从南面突进塞尔姆斯时,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巴音卓便亲自率领两个万骑队呼啸而来,另外一个万骑队因为外出巡游深入拉合尔境内看来是赶不上这场大餐了。
  吕宋第七兵团的回撤速度相当快,在一得到斥候禀报之时第七兵团的首脑就知道要想歼灭这支旁遮新军不大可能了,达不到目的之后就需要考虑如何安全撤退,在边境地区吕宋人早已修建了一连串的堡垒群,只要撤入堡垒群的覆盖范围,便可安全无虞。
  虽然第七兵团首脑们的决定已经是相当果断了,但是他们还是小看了身为唐军第一游骑兵团的机动能力,一百八十里地,唐军游骑兵仅仅用了六个小时便赶到,而此时他们刚刚获得消息不过三个小时,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回撤到吕宋领地便被第一游骑兵团追上。眼见得要想全军逃脱已是不可能,吕宋军也是十分干脆,索性一个万人队全面迎上,而另外两个万人队则借机逃窜,好在边境地区已经是浅丘地形,吕宋第七兵团总算能够有一万多人窜入山区逃脱,只是那剩下断后的一个万人队却成为了垫脚石,除了少数被俘外,其余大部被歼。
  当崔文秀获得斋浦渡被洗劫一空而塞尔姆斯却是在旁遮新军的全力捍卫下保得平安时也是半晌无语,虽然他一直对吕宋人出兵北伐有所怀疑,但是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能够在解决汉森同盟问题之前不要和吕宋人全面开战,但现在看来吕宋人是不会坐视不顾得,腓特烈和克鲁夫对于己方的疑惧心理还不是一般化的大,竟然对自己抛去的橄榄枝无视,既然已经撕破脸,而游骑兵的动向也已经暴露,弄不好吕宋人就会彻底和帝国撕破脸,这倒是需要好生琢磨一番。
  但是现在崔文秀也知道不是考虑南边问题的时候,他只能让两个游骑兵团暂时照顾着南面,和汉森同盟的战争已经进入了最关键的时候,只要克尔曼南线的战事进行得异常惨烈,南线集群在展伯涛得率领下苦苦抵挡着汉森同盟军主力的冲击,几乎每一天都要抛下数千具尸体,而呼罗行省首府马什哈德虽然已经被第七军团攻陷,但是并未能够歼灭汉诺威第一兵团的主力,恶劣的风沙气候让第七兵团在攻陷马什哈德之后进攻速度大大减缓,而汉诺威第一兵团三个万人队也在呼罗行省西面和第七军团展开了缠战,让第七军团无法取得有效的战果。
  但这些都还不是最让崔文秀担心的事情,汉森同盟的援军终于出现,并且多达十万之众,这才是让崔文秀最为担忧的事情。这支援军由德斐恩白鹳兵团和斯巴达第一兵团三个万人(骑)队组成,来势迅猛,已经快速通过了德斯坦行省分成两部,一部南下法罕行省,一部南下进入麦纳行省,极有可能会增援被包围在克尔曼东部巴姆古城的汉诺威第一兵团一部,如果让这个已经成瓮中之鳖的猎物得到增援,弄不好就会让占尽优势的克尔曼东线集群反而陷入困境。
  为此崔文秀严令克尔曼东线集群指挥官康建国务必在两日内彻底解决被困在巴姆古城之内的汉诺威第一兵团三万人,否则将军法从事,同时命令第七军团指挥官呼延虬全力西进,不得延误,务必拖住已经进入麦纳行省的汉森同盟军援军不能南下进入克尔曼。
  康建国红着双眼站在阵地前,头盔早已经被摘了下来,干涸的嘴唇起了几个水泡,显然是被不利的战事弄得气急攻心,心火上撩,巨大的宽刃军刀杵在手中,胸前的甲胄纽襻已经被松了两颗,顺手接过旁边卫兵送上的水囊,咕嘟咕嘟灌下一大口,将水囊抛回卫兵手中,回过头来,没面目狰狞的道:“老邱,崔帅已经来了第三道严令,咱们若是明日拿不下这座破城,只怕你我都得军法从事,掉个脑袋都是小事,只是咱们捷洛克军团和第十军团就此颓了声明,那你我二人可真成了罪人了,咱们看来也得豁出去了,胜败在此一举,也就别藏着掖着了,今天哪怕是死,老子也要死在这座城的城头!”
  一把将头盔扔在地上,满面赤红的邱子诚也没有往日的谨小慎微,舔了一口有些发涩的嘴角,豪声道:“康兄,掉脑袋不过碗大个疤,也别等明天了,今天咱们就要拿下这座城!你先歇着,这一场让兄弟我先率领预备队上,若是兄弟不幸撂下了,你再踩着兄弟的尸首上来!”


第三十七节 战火烈(2)
  “什么话,老邱,你是小看我康建国的本事么?这一仗我康建国是上定了!待我不行,再轮到你上也不迟!”康建国鼻孔似乎都比往日打了几分,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手中比寻常朴刀长了一截宽了几分的特制军刀深深插在地面土中,锋芒正露,此时的他已经是没有任何退路了。
  当初将着汉诺威第一兵团三万人逼近这巴姆古城时他就觉得有些蹊跷,虽然之前从未和西大陆军队交过锋,但是康建国却知道这汉诺威第一兵团并非汉森同盟常备军,而是汉诺威公国陆军第一王牌,战斗力号称整个同盟诸国中之翘楚,比起列入同盟常备军的汉诺威第二兵团战斗力尚要强上几分,但是接战下来,对方却是稳步后撤,虽说己方兵力占有绝对优势,但是像这样硬战几乎都没有打上一场就后撤,还是让康建国有些起疑。
  直到对方缓缓退入这巴姆古城之后,几番争夺战下来,康建国才明白原来对方早在这看似破败的巴姆古城中有所准备。从几天硬碰硬的争夺战下来看,对方在城内准备的各种物资是异常充足,无论是箭矢、擂石、火油等战略物资还是粮食、饮水等生活必需物资都明显超出了自己预料,可以说,对方是有意识的退到这里准备和己方来一场决战,如果说抛开时间限制,康建国并不担心,任凭对方准备再充分,巴姆古城毕竟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古城,物资始终有限,最终还是会被困死在其中。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一直对出兵西印德安有争议的汉森同盟内部竟然会出兵增援,而且援兵来势很快,这就迫使帝国军必须在较短时间内解决克尔曼战局,否则一旦援军抵达和古城内的汉诺威第一兵团合流,只怕就该自己这个东线集群面临困境了。眼下克尔曼南线展伯涛率领四个师团面对对方汉诺威第二兵团为主的主力军队举步维艰,北方德信行省印德安军团进展迟缓,中线第七军团虽然前期进展顺利,但是在占领了马什哈德之后就开始遭遇敌军强势反弹,速度大大放慢,看样子短时间内恐怕也难以有所突破。也就是说,要想打开局面,只有依靠自己,康建国也从来没有打算依靠别人,那是一种懦夫行径,他需要用自己的力量来证明。
  “康兄,不用多说了,我邱子诚也不是那种缩在别人后面过活的孬种,要不咱们各分一处,我带领第十军团预备队攻打南面,康兄你率领你的预备队打北面,咱们合力齐进,看谁能先进城,若是不能拿下,那咱们也就不用多说了,就让督战队来解决我们吧!”邱子诚口气更加强硬,走到这一步,谁都知道无路可走,还不如用这份重担压一压,拼一拼,殊死一搏,拼他个鱼死网破!
  伯雷终于感受到了这一次第一次的攻击比起以前的任何一次有所不同,以前的那么多次进攻虽然唐军士兵都是悍不畏死,但是己方的士兵同样是以牙还牙,丝毫没有畏惧,残酷的战斗已经让所有人忘记了一切情感,只剩下一个念头,杀死敌人,守住城池。但是这一次,伯雷察觉到了不一样,敌人的进攻速度反而比任何一次更慢,这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但在伯雷这种老于战事的将领来说却不是一个好现象,黑压压的敌军士兵密布在整个城墙下面,集结成两个厚实的攻击集群,伯雷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一次敌人的攻击只怕会是自己镇守这座巴姆古城以来最凶猛的一次,他甚至有一种心旌动摇的压迫感。
  集结在城墙下唐军形成两个巨大的攻击集群,缓慢的向前推进,最后在远程武器攻击范围之外停住了,伯雷的单筒千里镜缓慢的在人群中移动着,虽然密密麻麻的人头让伯雷很难分辨出什么,但是精于观察的伯雷还是从服饰的不同上发现出了一些不同。大量的中高级军官加入到了这一次攻击波中,如果是寻常,伯雷是非常还应对手这样做的,因为这样可以利用防御的优势大量杀伤对方的军官,可以给对手造成巨大的损失,一支军队缺乏士兵不要紧,但是如果缺乏合格的军官,那战斗力将会大打折扣不说,而且对于一支军队的发展也将会带来巨大影响。
  但是这个时候伯雷的心也禁不住往下沉,这个时间敌人摆出这样一种阵势,只能说明一点,敌人准备要破釜沉舟做决死一战了。黑沉沉的攻击阵形带来的迫人气势压得伯雷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看看自己身后强撑着精神进入防御态势的部下们,伯雷直到他们都已经疲倦欲死,连续五天的防御,虽然先前准备的物资相当充足,但是防御是要靠人来支撑的,物资仅仅是一个要件而已,唐军连续不断的日夜冲击让号称不败之军的汉诺威第一兵团士兵们也感到有些吃不消了,近乎于疯狂的冲锋让汉诺威士兵们身心疲惫不堪,但是为了荣誉,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坚持下去。
  天地间似乎都要静止下来,两个突出的楔形攻击群就这样默无声息的静立在城下,而城墙上的汉森同盟军似乎也被这种气势压得有些畏缩,一时间竟然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应对,但是这种静谧的气氛并美誉维持多久,随着两面赤红的大旗猛然挥舞起来,震人心魄的金鼓声猛然擂响,如同突然抽开闸门的洪水,两道势不可挡的洪流直朝着巴姆古城席卷而来,似乎要一下子将整个城市淹没。
  空中几乎是一下子想起了“嗖嗖嗖”的空响声,紧接着就是一阵咯吱咯吱的弩矢绞紧声,弓箭手和弩箭几乎是在第一时间铺满了整个城墙外的上空,黑压压的如同乌云一般向下罩住倾泻而下。显然是对于这种阻击波已经习惯了,唐军士兵们弓腰举盾,放低身形,尽量让自己的身体躲藏在皮盾后,只要渡过这一段最危险距离,那弓箭的威胁那就小了许多,当然他们还将面对擂石滚木和火油的洗礼。
  无数云梯在一刻间冲刺而出,云梯下的大型滑轮在四名士兵的操作下飞快向前推行,很快就抵达挂附在了城墙垛口上,锋利的挂钩深深的卡在了土坯搭建的城墙上,立时就固定了云梯,而下方已经簇拥在云梯下方的唐军士兵们立即争先恐后的向上攀援,口含腰刀,头顶盾牌,猱起猿腾,噌噌噌的便纵身上来,一看就不类寻常士兵。这是康建国已经将自己军团的直属狙击部队全数派了上来,这些士兵除了弓箭狙击手外,其他大多来自帝国内地的江湖武林,他们在行军布阵上甚至不如基层军官,指挥打仗更是外行,但是他们在这种情形下,却能够发挥比普通士兵和军官强上许多的作用。
  伯雷稍一接触便知道这一次怕是真正的危机到来了,没有任何犹豫,一挥手,一直未曾登场的预备队毫无保留的全数扑了上来,立即就和已经轻松突破了城墙第一道防线的唐军士兵杀成了一团。城墙上立即成了双方争夺的焦点。
  康建国焦急的注视着城墙上的每一处战场,数十台云梯已经有一半燃烧起来或者被推倒摔断了,能够发挥作用不足四十具,但是也正是这四十具云梯源源不断的向城墙上飞速的输送着狙击手们,很显然第一批登上城墙的狙击手打了汉诺威人一个措手不及,一下子在城墙面上形成了几个较大的缺口,后续部队正是沿着这些缺口蜂拥而上。虽然他们的指挥官反应很敏捷,但是毕竟这之间有一个时间差,他需要作出判断然后下达命令,无论反应多及时,动作多么敏捷,这都需要时间,而这个时候几乎每一秒钟都是致命的。
  但是汉诺威士兵此时的素质也充分展现出来,排成整齐的长枪方阵,缓慢但是坚定的沿着城墙两翼向中间凶狠的挤压过来,不需要军官的命令,他们清楚一旦敌人在这些缺口上站稳了脚跟,那就是将是他们末日到来。虽然狙击兵们单兵能力远远超出对手,但是在这种密集的枪林面前他们还是被压得有些施展不开手脚,他们可以拼接良好的个人能力不断给对方造成伤亡,但是倒下一个,立即又有士兵补上,一步一步的将原本已经扩展开来的缺口重新挤压回来。
  此时的康建国真正怒了,作为一个军团主帅,能够直抵城墙下坐镇指挥按理说已经是极限了,但是看着眼前这副场景,康建国觉得自己如果还能在这城下安坐下去,哪怕是这一战纵然胜了,自己也会一辈子无法原谅自己,在军队最关键的时候,自己却只能坐观,这种滋味如何能够让人忍受?


第三十八节 战火烈(3)
  没有多余话语,康建国长身而起,手中宽大的军刀猛然回插入自己脊背后的甲胄内,单手猛地挽过旁边的一具云梯,奋力一举,怒声长吼:“亲卫队跟我来!”
  话音未落,早有两名卫兵扑上协助康建国推动云梯,沿路狂奔,身后数十人更是在主帅的带领下立即簇拥着几具云梯跟附在主帅身后一涌而至。这一小股部队的冲锋并没有引起城墙上汉诺威士兵们的重视,这种激烈交锋的情形下,区区几十人根本不足以改变态势,任凭你有逆天的本事,在群体的力量下你依然是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他们却忽略一点,领袖的魅力往往是无穷的。
  康建国率领的捷洛克军团虽然在李无锋麾下几大军团中没有取得过什么骄人的战绩,康建国本人也未曾有过什么特别出彩的战功,但是康建国为人平易近人,尤其喜欢和中下层官兵打成一片,士兵们也都知道他是从一个列兵出身一步一步升任到军团长一职,踏实的脚印让他赢得了其他军团首领所难以获得的认同感。
  随着康建国亲自率领卫队加入战壕,整个唐军郁闷已久的沉寂终于得到了一次疯狂的爆发,无论是在城墙上殊死搏杀的狙击士兵,还是在城墙下苦苦猛攻的普通士兵,还是在运用并不多的远程武器压制着城墙上敌军的弓弩手和投石车操纵手,在这一刻,所有的战意都得到了一次前所未有的释放。
  康建国此时已经没有多少心思去考虑其他了,眼珠发红的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夺下城头,将金鹏旗插上去,让金鹏旗永远插在巴姆古城的城头!
  单薄的轻甲让康建国有身轻如燕的感觉,滑轮云梯一推到城墙下尚未靠稳,康建国便第一个跃上云梯向上攀援,头上箭矢碎石如雨点般落下,打击在康建国高扛的皮盾上砰砰作响,而巨大的撞击力也让康建国每向上爬一步都要付出艰辛。
  “上则生,退则死!”从喉咙中迸发出来的怒吼声重复几遍便在城墙下化为一道巨大的声波阵,轰隆隆的在巴姆古城周围回荡,几乎虽有的唐军士兵都呐喊着这句不成功便成仁的翻版口号,咬紧牙关蜂拥而上,战事进入了最高潮,胜负的天平在这一刻似乎也就开始摇摆不定起来。
  当康建国最终剁翻一名猛举长枪向自己突刺的汉诺威士兵后,他终于能够跃上城头感受到脚下的实在了,狂吼一声,宽刃军刀借助从垛口上高高跃起的气势,猛然在空中划出巨大的十字分割术,透体而出的刀气混杂着浓烈的煞气爆发而出,两名疾步赶上的汉诺威士兵甚至连惨叫声都尚未来得及发出,便被刀光劈成四段,花花绿绿的肝胆肚肠混合着腥气扑鼻的血浆粘液,一下淌了城墙上一地,让人几欲作呕。
  一刀既出,康建国更是杀性大发,宽刃军刀在血战刀法的推动下几乎变成了一个巨大死神镰刀,疯狂的收割着蜂拥而至的汉诺威士兵的性命,长矛短刀几乎碰着康建国轮圆的层层刀波便化为残枝败体,眼见得康建国身后一个个士兵不断从紧邻着的几具云梯上跃出加入战团,汉诺威士兵们也是心急如焚,这般情形再持续下去,只怕不需要多久,这座城头就只有易手,但是要想遏制住对方的势头,就势必要解决眼前这个状如疯魔的家伙,只是眼前此人刀气纵横,根本无人能够近得身,眼见得他一步一步将攻击范围向前推进,汉诺威士兵们却不得不在他寒气扑面的刀风面前退缩,这如何不让汉诺威士兵身后的军官们暴跳如雷。
  伯雷很快就发现了这里情况的部队,派来增援的预备队竟然无法阻挡住对方稳步推进的攻势,这让他感到异常惊讶而又紧张,这样一支小部队竟然能够抵挡住自己精锐的预备队灭杀,反而有愈战愈勇的架势,若是唐军士兵都是这般,只怕这一仗不用再打下去也就知道结果了。略略一扫伯雷也就发现了对方的中心人物就是居中那个纵横驰骋的方面汉子,虽然看不出对方究竟是个什么人物,但是可以想象得到这个家伙绝非普通军官,能够将这个家伙击杀于此,也许就能大大挫伤唐军的锐气。
  越战越勇的康建国没有意识到汉诺威军已经将他视为了急欲铲除的目标,大开大阖的血战刀法在他手中使出来更是平添了几分气势,银白色的刀幕化为一圈圈青灰色的刀浪,一层层向外扩散,汉诺威士兵根本无法抵挡这种大唐武术的精华展现,凌厉的刀锋逼得数十人围成的包围圈根本无法合拢。
  而趁着康建国大显神威的时候,几具云梯已经将数十名卫兵全数送上了城墙,这些亲卫兵大多都由着良好的武技根基,再加上康建国的磨砺训练,不但在武技上高处寻常士兵甚多,而且在纪律和配合上又胜过那些擅长单打独斗的狙击手。他们三两个联手向四周的汉诺威士兵发难,很快就将本来就在康建国的冲击下有些支撑不住的包围圈撕裂得七零八落,并且顺着这些破裂处向四周发散开来。
  眼见得在自己的激励下卫队迅速就将城墙上的防御圈撕开了一个口子,康建国兴奋莫名,正待举步猛冲,却没有料到十余具利兹长弓和萨拉丁强弩已经牢牢锁定了他,也许是鬼使神差抑或是第六感官的预兆,康建国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恶寒罩身,下意识的伏地一个前滚翻,但是伯雷专门调集而来的利兹长弓手和萨拉丁强弩早已站在城楼高处牢牢所定了整个一片区域,密集的箭束攒射笼罩了以康建国为中心的几平方米范围之内,只听得惨叫连连,护卫在康建国身边的两名卫兵几乎立即就被射成了蜂巢,而康建国虽然预先翻滚躲开了第一波射击,但是随之而来的第二波连射却在康建国想要躲藏在城墙垛口下之前击中了他,三支弩箭毫无阻碍的穿透了康建国的轻甲,将他身体射穿,狂涌而出的鲜血立即就将康建国淹没。
  只是对康建国的射杀来得太过迟缓了一些,而唐军也并没有因为主帅的倒下而陷入混乱,反而因此而激发起了更疯狂的报复,第十军团成功的在康建国率领的捷洛克军团吸引了主力预备队之后也终于在南面城墙上艰难的捅开了一个口子,为此邱子诚的亲卫队几乎无一幸免,一个大队的亲卫队最终只剩下不足五十人,由此可见战事之惨烈。
  大陆公历700年5月28日,在经历了连续六天惨烈攻防战之后,唐军克尔曼东线集群终于在付出巨大代价之后抢在已经从麦纳行省南下增援的德斐恩白鹳兵团之前攻下了坚守了一周之久的巴姆古城,全歼固守在巴姆古城中的汉诺威第一兵团三个万人队,俘虏仅仅不到五千人,而且大多借势伤员,其余尽皆在战争中战死,而唐军克尔曼东线集群四个师团在占领巴姆古城之后原来九万大军中尚能一战的也只剩下不足四万人,除了将近四万人战死外,还有一万余轻重伤员亟待治疗。巴姆古城因此得名赤城,借以证明当日战事惨烈程度连整个古城都被士兵们的鲜血全部浸透。
  经此一战之后,唐军在克尔曼东部的这个集群事实上也丧失了再次发动进攻的能力,集群总指挥康建国和副总指挥邱子诚双双重伤不起,崔文秀不得不任命捷洛克军团第三师团师团长晋则成担任克尔曼东线集群的临时指挥官。
  虽然克尔曼东线集群丧失了再度发起进攻的能力,但是控制了巴姆古城事实上已经将整个克尔曼东部控制在手中并且直接威胁到了还在克尔曼南部激战的汉诺威第二兵团主力,与此同时,已经被大唐收买笼络的克尔曼和法罕沙漠地区的雅库安游牧族人在扎胡丁家族的倡议下,在克尔曼和法罕西部开始袭扰汉森同盟军的补给线,并且逐渐发展到公然摧毁汉森同盟军的补给点,驱逐杀死亲汉森同盟的雅库安族官吏,这一行动直接导致了整个克尔曼和法罕两个行省局势陷入混乱。
  而原本已经进入克尔曼行省的德斐恩白鹳兵团在得知巴姆古城失守和汉诺威第一兵团三个万人被奸之后迅速的回撤到了蓝堡,与此同时第七军团在崔文秀的严令下在呼罗行省东部不惜代价的凶猛推进,迫使残存的汉诺威第一兵团不得不退出呼罗行省东部撤回到麦纳行省,而在德信行省无法取得突破的印德安军团在获得了崔文秀的同意之后,也只留下了两个师团在厄尔布尔士山脉尾段和图林根第二兵团保持接触,其余三个师团南下进入呼罗行省,和第七军团合兵一处向东推进,对麦纳行省形成半弧形包围圈。


第三十九节 豪气冲天
  苏沃洛夫在获悉巴姆古城失守之后就知道事不可为,巴姆古城一失,整个克尔曼战局已经没有多少悬念,对面的唐军虽然步步后退,但是其韧性之强堪称苏沃洛夫几十年战火中鲜有一见,在苏沃洛夫中也只有奥格斯堡帝国军中那支号称“莱茵橡皮”的军队可堪一比。
  己方的重装骑兵威力已经发挥到了极处,但是对方似乎却越战越强,每一寸土地,每一块沙丘似乎都能变成一个致命的陷阱,唐军将他们纷繁复杂的防御手段发挥到了极至,苏沃洛夫已经想象不出这个世界上究竟还有什么他们使不出来,他所能知道的防御手段终于在对面的唐军身上一一得到了验证。
  当然唐军也并不仅仅是依靠那些在他眼中不过是旁门左道的手段来抵挡己方的冲击,对方士兵顽强的作风同样值得称道,而他们步兵的战斗力也远不像自己最初预测的那样平凡,在这一点上苏沃洛夫不得不承认那个李无锋能够横扫东大陆绝不仅仅只是依靠腾格里草原上那些游牧骑兵就能做到,他能够白手起家当然还是有其独到的本事。这在后来高岳重甲步兵带给他的震撼尤其深刻,这支重装步兵竟然敢于和自己的重甲骑兵公然叫板,正面硬撼自己铁甲骑兵的冲锋,而且还确确实实给自己的重甲骑兵造成了前所未有的伤害,对方的投枪兵构筑的投枪阵简直就成了重甲骑兵的噩梦,以致于不少经历了这疯狂的一战而生还下来的重甲骑兵们在睡梦中惊醒过来都在高呼着“投枪!投枪!该死的投枪!”,这让苏沃洛夫第一次意识到了唐军的强悍程度甚至比起所有想象的还要麻烦。
  对面的敌人短时间内无法击溃,而经法罕南下的斯巴达第一兵团三个万人队似乎又在法罕行省遭遇了那些该死雅库安游牧部落的袭击而行动迟缓,苏沃洛夫也清楚像斯巴达军团和德斐恩兵团事实上对于在印德安的战事并不太感兴趣,这一次之所以动用了德斐恩兵团和斯巴达兵团并不是因为各国首脑达成了一致意见,而是同盟为了防止汉诺威公国这个同盟三大国在这场战争中损失太大而专门派出了十万援军来确保后期谈判能够有一个满意的结局。
  这个消息是苏沃洛夫从自己一个在同盟财税事务署的一名好友那里得闻的,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苏沃洛夫就已经放弃了将战事进行下去的欲望。既然已经确定了要通过谈判来解决问题,那继续战争无外乎就是谈判中利益多寡的砝码,苏沃洛夫对于这种事情极其厌烦,他不愿意见到无辜的士兵们再为了大人物们已经确定了的事情再去白白送死。
  展伯涛再一次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猛地跃身而起,一直枕在枕边的军刀也早已擎在手中,刀锋已经半出鞘,透出点点杀意和血腥,但是营帐内似乎显得很安静,什么事情都像没有发生过。展伯涛摇摇头,不知道是睡梦中的情景还是听到了什么异动,展伯涛现在睡觉变得异常惊醒,稍有风吹草动,便会陷入极度紧张状态,他承担的压力实在太大了,第一次肩负起独当一面的重任就摊上了这样一场空前残酷的大战,汉诺威人的铁甲骑兵带给展伯涛的压力几乎要让每一次面对对方冲锋时都要握紧拳头,仿佛这样才能将自己全身的力量传输给那些在一线硬扛敌军铁骑冲锋的步兵们。
  第一师团已经无法当作一个秘密武器使用了,因为他们不得不承担起正面的阻敌作用,其余几个师团都在敌人奔袭似火咆哮如雷的铁骑下损失惨重,唯有第一师团,这支纯高岳人的重装步兵师团才是真正的防御中坚,只有他们,唯有他们能够傲然面对席卷而至的铁骑半步不退,如同迎击海浪怒吼的礁石,每一次冲击换回的都是浪花的飞溅散落。高岳人带来的不仅仅是给汉诺威人的震撼,给予展伯涛的同样是前所未有的触动,当那些高岳人高呼着“皇帝陛下万岁!”,勇敢的迎着扑面而来的铁蹄和长矛奋勇挺进时,展伯涛忍不住热泪盈眶,他相信皇帝陛下若是在这里,一样会为之泪流满面。
  当长矛带着无匹的气势插入高岳士兵的胸膛时,他们不会轻易倒下,手中巨斧或者重剑往往都会同时劈上或者插入敌人的身体,以命换命,以命搏命,这就是高岳士兵的宗旨,但是这需要何等的勇气和斗志,每当看到这一幕时,展伯涛总会感觉到帝国有愧于高岳族人,他内心早已决定,无论这一仗结果如何,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他一定要向帝国皇帝陛下陈述高岳士兵在这场战争中的英勇表现和巨大付出,要让皇帝陛下以及政务院和枢密院的首领们都明白,高岳人为了帝国开拓大业的付出是多么巨大!
  呆怔怔的坐在床头沉思良久,展伯涛才被帐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过来,听得这种急促的脚步声,展伯涛心中就一阵没来由的发紧,已经多次被这种脚步声带来的坏消息弄得有些精神紧张,展伯涛不想让自己这个主将在下属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每一次都不得不努力振作精神给下属打气鼓励,让下属看到的自己总是一个信心百倍神采奕奕的主将,只有这样才能让士兵们心中得到一次安慰。
  “大人,对面敌军有些异动!”呼哧呼哧的呼吸声显示出刚刚冲进来的情报官大概也是被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撼不小。
  “不要惊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道这么久敌人的袭击还少了不成?命令第一师团戒备,直属师团进入阵地协助守御,第五师团分散两翼注意保护!”以为敌人又是准备借助夜色袭营,展伯涛也是有些麻木了,反正就是半步不退,任凭对方如何冲锋,大不了就是自己带领预备队上,仗打到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多少害怕的心思了,大不了一死,在阵地上见惯了尸山血海,也就习以为常,连对自己生死也就淡薄了许多。
  “呃?不是,大人,情况好像有些诡异,几个方向的斥候都报称,敌人似乎在撤退,但是正面敌人大营那边还看不出什么异常。”情报官期期艾艾的回答道,这个消息无疑是一个惊天好消息,但是在现在己方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敌人莫明其妙的撤退,似乎又不大可能,连情报官自己都有些怀疑这个消息的准确性,但是几路斥候都同时反映这个情况,他也不敢擅自压下。
  “哦?”猛地站起身来,展伯涛几乎要一把将情报官揪过来问个仔细,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用力咳了一声才压抑住自己兴奋的情绪,坐回去缓缓道:“究竟怎么回事?详细说来!”
  当情报官将几路斥候的发现细细道明时,展伯涛已经不再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汉森同盟军撤军了,这是事实,但是究竟因何撤军,截至目前展伯涛并未得到来自后方的消息,他自然无从知晓巴姆古城已经被东线集群攻克,而汉诺威第一兵团三万人也被歼灭,他也不清楚克尔曼和法罕两个行省的雅库安游牧部落已经在帝国的情报部门和外交部门策动下举起了反叛大旗,袭击汉森同盟军的补给线和补给据点,他更不清楚汉森同盟高层已经确定了避免和大唐全面开展以谈判为主要手段解决争端的意图,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汉森同盟一方肯定是因为某种原因才会撤兵,而现在自己一方当如何应对呢?
  固守坐观?展伯涛觉得这似乎有些保守,敌人这个时候似乎不大可能会再有心思来一次诱敌深入,那就趁势追杀?展伯涛同样觉得有些冒险,对方表现出来的慌乱似乎有些做作的嫌疑,不管他们后方发生了什么事情,至少在这个战场上,敌人还是占据着优势,他们完全可以不慌不忙做好各种准备稳步后撤,斥候们的反应反而像是敌人故意摆出了这种仓皇而逃的架势,以对手这么久来表现出来的手段,这不符合常理。
  反常即意味着阴谋,展伯涛不是那种想要贪天之功的人,先不说自己一方有没有能力追击,仅仅是对方至少还拥有两万以上的重装骑兵就是一个无法小觑的杀手,就算敌人真的是全军后撤,也完全可以用重装骑兵作为断后埋伏,瞅准时机来一个正面冲锋突破,只怕已然是疲兵的唐军未必能够抵挡得住这样一击,展伯涛不想轻忽冒进,这种时候,他宁肯谨慎保守一些,眼下的南线集群已经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第四十节 兵进克尔曼
  事实上展伯涛的保守是绝对正确的,苏沃洛夫在撤退之前的确是作了相当充分的准备,重装骑兵先一步就分成了两部,一步大模大样先行撤退,给唐军观察斥候以一个假象,而另一部则暗中埋伏,只能唐军敢于尾随而来就可借势坑杀对方一把,只可惜唐军的稳重让苏沃洛夫种种布置落了空。
  汉森同盟军从克尔曼行省的撤退也意味着汉森同盟军终于放弃了对这个西印德安最大行省的控制权,而唐军借皇帝陛下名义要打通到波罗的海出海口的借口也得到了实现,但是在呼罗行省,唐军的攻势依然半点没减。
  在印德安军团三个师团和第七军团四个师团合兵一处之后,唐军这个巨大的攻击群终于肃清了整个呼罗行省东部一直在纠缠不松的汉森同盟轻骑兵。面对动辄以一个师团出战的战斗群,汉森同盟的轻骑兵也没有太多办法,多达两万多人的战斗群不是那么容易吞下,而且唐军这些战斗群随时摆出要坐守待援的架势也是让汉森同盟军的轻骑兵无可奈何,虽然他们的袭扰也给大步推进的唐军带来一些损失,但是这种侧击手段并不足以阻挡唐军大步向麦纳行省腹地迈进。
  “这就是曾经号称尼叶教圣城的克尔曼城?!”一骑轻骑翩然步入克尔曼城充满着浓郁尼叶教气息的城门,映入眼帘的破败街道和壮美的尼叶教寺庙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不过如果你仔细察看就可以发现原本是尼叶教寺庙的这些建筑物似乎都已经被改作他用了,用《尼叶经》经文书写在建筑物的醒目处的文录大多已经被铲除或者涂抹掉,而往日人烟繁盛的尼叶教寺庙似乎都已经门庭冷落鞍马稀,街道上同样是稀稀落落,不少店铺半掩着门,不少人还从门缝中悄悄露出眼睛察看着已经在重重护卫保护下入城的便衣唐装男子。
  “大帅,这正是克尔曼城,怎么?大帅觉得有些失望么?”策马紧跟在青衫男子身后的正是脸色比起前几日天壤之别的展伯涛。
  汉森同盟军从克尔曼南部一路北撤,没有作任何停留,一直缩回到了麦纳行省,整个克尔曼行省再也没有一个汉森同盟士兵,损失同样惨重的两个集群终于在克尔曼城下实现了会师,八个师团十八万人马,能够抵达克尔曼城下的不足的除了在巴姆古城驻扎的两万人外,只剩下不足九万人,也就是说,经历了这场空前惨烈的克尔曼两线会战,捷洛克军团和第十军团都付出了异常沉痛的代价。但是这一战带来的影响同样可观,汉森同盟军希望能够在确保克尔曼行省的前提下和帝国进行谈判的愿望落空,克尔曼一失,法罕行省和麦纳行省都暴露在了唐军的攻击面下,尤其是法罕行省,本来就是和克尔曼行省连为一体,如今屏障丧失,几乎就是无险可守,要想守住这里,就不得不和唐军在这片土地上面对面的进行野战,而那些游牧小部族都已经匍匐在了唐人的各种许诺下,不断袭击着刚刚南下抵达那里的斯巴达兵团,形势剧变,汉森同盟军在这里反而变成了客军。
  “唔,的确有些失望,堂堂的圣城,竟然是这般落魄模样,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既然是圣城,就算是经历了兵灾,最起码也应当比那些个罗塞或者昆都士大许多吧,怎么我看这模样,似乎连昆都士城都比不上呢?”
  从罗塞行省赶到克尔曼的崔文秀此时的气色也比起巴姆古城一战之前好了许多,连说话的语气也轻松了许多,虽然克尔曼会战对于他来说并不满意,但是总算是达到了战略目的,何况汉森同盟军的确是第一次交锋,许多情况光是靠传言并不可靠。原本以为这些家伙既然在罗卑人面前狼狈不堪,那对上唐军自然就不在话下,但是没有想到对方表现出来的东西无论是军队战斗力还是将领的指挥能力都远远超出了崔文秀自己的想象。
  崔文秀这一路上一直在反思这个问题,他发现包括自己在内的许多唐军高级将领都走入了一个误区,那就是认为罗卑人能够轻松横扫汉森同盟,那唐军能够打败罗卑军,也就意味着唐军能够轻松击败汉森同盟军,但是这种转移式的比较出现了问题。罗卑人能够横扫汉森同盟凭借的是他们来去如风高度机动的骑兵部队,而汉森同盟北部地区几乎全是平原地况,在这种地理情况下,漫长的边境线光是依靠城堡和要塞根本无法构筑起防御圈,而罗卑人正是利用这种优势在汉森同盟北部平原地区纵横驰骋,将汉森同盟军队肥的拖瘦,瘦的拖死。汉森同盟军队对于罗卑人根本不和他们正面硬碰硬会战这种战术的确没有太多办法,游牧民族的游骑兵水准让任何一个农耕民族都只能望而兴叹,他们只能依靠堡垒要塞构筑起一个个防御点,然后连接成防御线,这种被动的防御体系在罗卑人面前当然只有苦苦支撑的份儿,而毫无反击能力。
  但是和罗卑人的战绩并不代表这汉森同盟军的真实水准,崔文秀以为汉森同盟军能够在游牧民族和法米尼帝国、奥格斯堡帝国三大强敌之间应付自如才是他们水平的真实体现,利伯亚诸国的军队大多取经于西大陆,尤其是法米尼帝国一直是利伯亚诸国效仿的榜样,但是汉森同盟军同样能够再和法米尼帝国的对阵中不落下风,仅仅这一点就足以说明汉森同盟军的真正实力了。和罗卑人之间的角力之所以落了下风,并不能说明汉森同盟军不如对方,只能说明在汉森同盟北部地区的情况更适合罗卑人这些游牧民族发挥他们的特长和优势而已。
  唐军的战斗力其实和卡曼和西斯罗两国军队战斗力相若,像自己率领的大部分帝国的二线军队,论起真正实力来,比起卡曼和西斯罗两国的精锐恐怕都还有略逊一筹,与汉森同盟常备军主力一战能够取得如此战绩已属难能可贵了,相通了这个道理的崔文秀也就少了许多失落,多了几分精神,这些二线军队能够经过这样一次血战,虽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是对于一支部队的成长来说这也是相当宝贵的,许多东西不经过血火淬炼是永远无法获得长进的。
  听得主帅这般说,先行抵达克尔曼城的展伯涛笑着解释道:“大帅,事实上印德安王国的主要精华地区还是在海德拉巴人和提克人领地中,雅库安人名义上是属于印德安人的一部分,但是无论是从宗教还是这个地区的地况来说,这片土地都和其他地区有着显著区别,而且这个地区还存在着相当数量的游牧部族,这和印德安人完全以农耕为主有着较大的区别,所以在人口数量上雅库安人也是远远不如海德拉巴部和提克部,仅仅是比旁遮部和索利安部多上一些罢了,还不到一千万人,而海德拉巴人人口已经超过一千八百万,连提克人甚至也接近一千五百万。在西印德安这片土地上也远不如其他几个地区肥沃富庶,沙漠戈壁的面积占据了相当大一部分,所以说,您希望看到的一座巨大繁华的城市那是不现实的,据本地百姓说,即便是克尔曼最繁盛的时期,这里城中也不过就十万人口,根本无法和印德安其他地区相比,更不用说和咱们帝国内地相提并论了。”
  “世界上根本没有哪里天生就繁荣富庶,那只能说明这里的统治者无能,这样好的地理位置和优势,竟然是这般光景,除了证明这些雅库安贵族的愚蠢傲慢外,还能说明什么?濒临航运繁忙的波罗的海,又是大陆千万尼叶教徒们心中的圣地,这样好的区位优势他们不知道利用,我简直无法相信从南面的雷波行省到北面的法罕行省,这样漫长的海岸线,居然没有一座像样的港口,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边大叹雅库安人暴殄天物,崔文秀一边发着牢骚,不将这片土地纳入帝国的管辖实在有负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们,只要放在帝国手中,相信要不了多久,这片土地就能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
  克尔曼城其实也并不像崔文秀所说的那般不堪,只是整个街道由于规划方面有异于其他印德安城市,显得有些松散,大量宗教建筑占据了城内最好的地段,但是却又在圣灵教兴起之后被废弃了,一些圣灵教的教堂已经在原来尼叶教寺庙的旧址上重新建起来,宗教上的对抗也使得两教信徒之间的暴力冲突不断,加上整个地区局势不明,这也是导致克尔曼城看上去有些荒凉萧条的主要原因之一。


第四十一节 砝码
  崔文秀是在得到了来自汉森同盟信使要求会谈的要求之后才从罗塞行省首府波利斯启程前往克尔曼的,在得到汉森同盟信使消息的同时,帝国情报总署驻汉森同盟分部也传来了消息称汉森同盟内部高层对于在西印德安地区卷入更大战争的看法有分歧,但是却未能了解到对方后一步商定的意见,不过从汉森同盟信使要求会谈的态度结合掌握的情报来看,汉森同盟高层似乎更倾向于用和谈来结束这场战争,这正合崔文秀的意图。
  战争打到这个程度上也是崔文秀始料未及的,捷洛克军团和第十军团都遭受了相当大的损失,虽然这种残酷的战争从各个角度对两个军团都是一个锻炼,但是这却实实在在的削弱了自己在中大陆地区的掌控能力,第七军团和印德安军团明显在这方面有所差距,呼罗行省战事进展缓慢,令崔文秀很不满意,连第七军团军团长呼延虬也自感惭愧,印德安军团军团长应建明亦是连连上书请求责罚,好在战局总算没有脱离自己预定的轨道,但是汉森同盟却也赢得了对他们相当有利的形势,至少在和谈中他们可以要价的砝码也要沉重许多。
  这个时候崔文秀已经掂量着在这场谈判中自己该如何取舍了,西印德安地图就像一个巨大的蛋糕摆在了崔文秀的面前,就等他如何下刀,但是下刀之前却不得不征求一下另外一个持刀者的意见,只是蛋糕的真正所有者似乎都已经被两大强者所忘记了。
  进入城区之内崔文秀才感受到圣城与其他城市所不同的古朴风韵,大街小巷似乎都是用清一色的白色石板铺就,虽然大小不一,但是质地却是相同,平整的街道里不时传出一两声诵经声,如果你要仔细倾听似乎又没有了踪影。来往的行人大多匆匆忙忙,黑色和白色长袍最为常见,将身体遮得严严实实,头上同色头巾裹头,多了几分庄重,反倒是女性服饰多了几分娇俏,大多裸露小臂,花纹繁复的筒裙是雅库安女人最为常见的着装。
  大大小小的尼叶寺庙充斥着整个城区,也许是换了新主人,尼叶教寺庙中也多了不少人气,新建的几座圣灵教教堂却是矗立高耸,尖状的塔顶,巍峨的钟楼,马赛克瓷釉,似乎在向世人昭示着这里不仅仅是尼叶教的圣城,同样也是圣灵教在东方的先驱地。两种不同风格的宗教建筑在这里融汇碰撞,激荡起无数火花,剩下的似乎就该是如何相处了。
  徜徉在街道间,崔文秀有些感慨,从这里已经可以感受到来自波罗的海上凉爽的海风气息,只是原本湿润的海风在穿越了克尔曼沙漠区之后也变得干燥了许多,但总还是给克尔曼城带来了一场春雨,淅淅沥沥的小雨让整个克尔曼古城都沉浸在雨雾当中,平添了几分清新之气。
  “鲍林,有没有兴趣从政?”崔文秀突然问道背后一直追随着自己的男子。
  “大帅何出此言?”鲍林抬起头来反问道。
  “唔,这印德安之地终究是要纳入帝国管辖,目下旁遮、索利安、米什三部都已经明确提出了要求成为帝国直属行政区域,撤行省,建郡府,还有像罗塞、昆都士、拉合尔这等行省下一步都有可能要纳入考虑,军管不是长久之地,军队是用来打仗的,不是管理部门,但是这印德安地区对于帝国来说还有些生疏,朝中重臣要员们大多对这片土地缺乏了解,只知道这里能够为他们提供海量的黄金和充足的人力资源,其他呢?这里风土人情,地形地貌,宗教民族,他们能有多少人知晓?”崔文秀轻叹了一口气,“帝国里怕也只有拉奥和你对印德安地区有些了解了,偌大一片领地,还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处置才是呢,有几个熟悉情况的人来担当这封疆大吏只怕也要好上许多。”
  鲍林也在琢磨着崔文秀话语的含义,对方是自己的老上司,自然不会亏待自己,只是现在帝国军中竞争激烈,自己若是要某个师团长甚至副军团长职位,以自己的才能和崔文秀的提携,只怕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要想在上一级就有些难度了,没看见像桑生、晋则成这等豪勇悍将都还屈尊于师团长之位上,山柱、温拿这等战功赫赫的宿将也都在副军团长位置上止步不前,许多时候要想上这一阶不仅仅是要求战功和能力,更要讲求一定的机遇和运气,否则怕是毕终生之力未必能达到啊。而地方上现在却要容易许多,随着帝国版图的不断拓展,有崔文秀的推荐,谋个一郡总督也是预料之中,若是再有些造化,能返京入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帅说得也是,眼下索利安和旁遮两部事实上改郡府的条件已经成熟,索利安人是印德安民族中和大唐交往最多的一部,和唐族关系密切,目下和帝国的联系也极为紧密,西北和西域的商人在这个地区投资巨大,这个地区棉纺织行业已经垄断在他们手中,和西域、西北形成一个巨大的产区,棉织品远销中大陆和帝国西部地区,经济日益和帝国融为一体,所以改郡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旁遮部更没有问题,这个地区中上阶层都已经接受了帝国控制的事实,并且在逐渐唐化,北吕宋和这个地区的联系也是日趋一体化,我也以为这两个地区改郡直属帝国中央现在正是时候,否则这样不公不母,既不利于帝国统辖,也让我们军方在和地方政府协调上不那么顺手。”顿了一顿鲍林琢磨了一下言辞方才又道:“莫非大帅是想让鲍林转入政界,在这印德安地区发展么?”
  “怎么?有没有兴趣?旁遮部三地和拉合尔合起来建一个郡,索利安三地和波洛行省合起来也可以先建一个郡,有了地方政府管辖,我也可以安心腾出手来应对汉森同盟和吕宋人,地方事务还是交给地方政府管理更好一些,这是我的想法,我已经上奏帝国,估摸着很快就会有回音了,如果你有兴趣,我建议你可以先作一些准备,物设一些得力人手,免得到时候批复下来手忙脚乱。”虽然表面上是在征求鲍林的意见,但是崔文秀的话语却似乎早已确定了鲍林的身份。
  “大帅这般说,鲍林还有拒绝的余地么?”鲍林苦笑着反问。
  “呵呵呵呵,当然有,我从来不会勉强任何人,不过你也清楚目下军中的情形,要实现自己的梦想不一定要在军队中,何况我觉得你现在的情况更适合在地方发展,尤其是这印德安土地上应该是你一展自己才华的舞台。看看卢曼,现在已经是东海总督,在帝国内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了。”崔文秀态度温和,但是语气却是十分肯定。
  “让我再好好考虑一下吧。”鲍林摇摇头,事实上鲍林早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从担任西疆驻印德安首席代表时他实际上已经渐渐从纯粹的军人蜕变为一个政客,只是当时西疆在印德安地区的存在还带有浓厚的军事色彩,但是随着帝国在这片土地上的影响力日趋增强,军事色彩淡化的同时政治经济影响力却在不断扩展,这也就需要他也不断的调整自己的身份角色,这个时候他已经从心理上渐渐从一个军人变化成了综合性的角色了。但是要让鲍林一下子放弃军人身份成为地方官,这在感情上还是让一直以军队为根基的鲍林在感情上有些接受不了,所以他需要一个适应过程。
  “也罢,你好生考虑一下也对。汉森同盟的谈判使者大概也快到了,你对此次谈判的想法怎样?”崔文秀也不逼对方,把话题岔开。
  “这也看大帅的想法了,克尔曼和呼罗两个行省已经在我们手中,估计汉森同盟不会狂妄到要咱们退出这两地吧,剩下的就是麦纳、法罕、德信以及德斯坦四个行省,德斯坦行省是汉诺威公国东南屏障,现在我们能也没有能力控制,可以暂不考虑,事实上也就只有三个行省的地位问题,麦纳行省是西印德安地区的核心地,蓝堡更是西印德安的中心城市,谁控制了这里,谁就掌握了主动,这个地方估计争论会很大,我们和汉森同盟似乎都不大可能放弃这个地方,德信行省和德斯坦行省连为一体,从地理上来说似乎不适合分割,所以我估计汉森同盟也会力争,反倒是法罕行省虽然紧靠汉森同盟,但是这个地区并没有多少有价值的东西,如果我们力争的话,汉森同盟倒是有可能作出让步。”对这个问题鲍林倒是早有准备,分析起来也是颇有深度。


第四十二节 滨海
  “唔,克尔曼、呼罗和德斯坦三行省是我们双方各自的基线,自然不用考虑,现在需要讨价还价的就是法罕、麦纳和德信三行省,其中麦纳是中心,对于汉森同盟来说控制了麦纳,他们也就确保了在印德安地区的话语权,他们很难退让,而对于我们来说,拿下麦纳,也就意味着西印德安再无顾虑,无论是法罕还是德信哪个行省控制在汉森同盟手中都难以对我们构成威胁,在这一点上估计我们怕是难以达成一致意见啊。”
  崔文秀也有些头痛,汉森同盟已经展示出了他们足以一战的实力,吕宋人在腹背上的躁动又迫使自己不得不腾出手来对付南面的问题。从获得的情报来看,汉森同盟目前对于西印德安发生的战事还在他们接受范围之内,但是汉诺威公国两个兵团的折损也引起了汉诺威公国的强烈反应,崔文秀不是莽撞之人,他清楚汉诺威公国在汉森同盟中的地位,三巨头之一,一旦将对方逼得太紧,对方强行在同盟内推动大举增兵的计划,对于自己一方来说就很不利了,但是拱手将麦纳行省和蓝堡让汉森同盟控制,同样是己方不可接受的,那意味着付出巨大代价的这一战大唐并未能获得足够的回报,无论是对帝国还是对自己今后的攻略来说,都是相当不利的。
  “大帅也不必太过忧心,我想我们在揣摩汉森同盟人的想法,他们也会琢磨我们的感受,麦纳的重要性对于双方都是同样的,如果不能用其他利益来作置换,也许共享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鲍林微笑着建议。
  “哦?共享?嗯,这倒是一个新名词,说来听听,怎么个共享法?”崔文秀眯缝起眼睛盯着自己这个原来的老部下,也许自己为他设定的道路真是更适合他,至少在思路上这个家伙已经远远把他那些同僚甩在了后面,当然仅指政务外交方面。
  “我们可以和汉森同盟达成停火协议,出了各自的基线外,法罕和德信二行省各自选一,麦纳行省包括蓝堡城由我们双方共同控制,在麦纳行省境内和蓝堡城中我们可以各自驻扎相同数量的必要兵力维持平衡,设立观察员互相监督,这样既满足了他们的要求,也消除了我们的戒心,应该说能够为双方接受。当然我们也要提出一些附加要求,比如圣灵教和尼叶教在这个地区应该享受同等的传教自由,双方都不得借助任何力量来压制限制宗教信仰自由,这样也可以使这个地区的宗教矛盾既无法消除,但又可以控制在一定程度范围内,大帅你不觉得一个单一的尼叶教或者圣灵教控制下的地区要按照我们的意图进行管理并不太容易么?所以寻找一个相互牵制相互制约的信仰体系应该最符合我们的利益,毕竟在这里,我们现在还是外来者。呃,因为我个人认为如果我们下一阶段的主要目标是吕宋人的话,恐怕和汉森同盟维持一段时间内的和平就很有必要,这种妥协既能够满足同盟对东方不那么感兴趣势力的胃口,也能让以汉诺威为首的东侵派不敢随意挑起战争。”
  鲍林的一番话终于让崔文秀意识到自己恐怕要失去这个部下了,这番话已经足以证明鲍林在政治上的日趋成熟和在处理政务上的手段更加娴熟丰富,如果能够让鲍林在地方上浸润一段时间,也许这个家伙的造化也比自己当初设想的更为远大。
  看见主帅目光中似乎有赞叹也有遗憾,当然更有欣赏,鲍林能够理会自己老上司内心的想法,这说明主帅是在真心实意替自己将来谋划,鲍林也有些感动,能在这样的上司手下工作,心情也会愉悦很多,但是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不可能一辈子在人羽翼之下,这个道理鲍林自然清楚。
  轻轻吁了一口气,崔文秀将目光投向别处借以掩饰自己的情怀,良久方才道:“鲍林,这一次谈判就按照你的意图来谈吧,这件事情我就全权交给你处理,底线是要在共管麦纳行省的情况下获取法罕和德信行省中的一个,不知道你觉得我们应该争取哪一个行省更为合适?”
  “这要看从哪个角度来看问题了,从单纯军事角度来说,我们自然要力争控制德信行省,德信行省东南部已经深入到米什部和海德拉巴部的腹地,对我们的防御态势构成很大威胁,而我们控制了德信行省,也就杜绝了后患,而且还反过来威胁到德斯坦地区汉森同盟的军事存在。但是法罕行省同样重要,一来克尔曼行省虽然控制在我们手中,但是据我所知克尔曼行省滨海地区可以建成良港的地段很少,而相比之下法罕境内就有一两处较为适合建设成为重要港口的位置,这对于日后印德安地区经济发展和打通海上商道来说,无疑是相当重要的,而且控制了法罕,也直接和汉森同盟本土领地接壤,也更方便于我们后续的战略布署。”
  崔文秀点了点头,应该说法罕和德信各有各的好处,从军事角度来说德信更重要,但从经济发展角度来说,法罕无疑更为关键。
  “这样吧,先摸摸对方的底细,若是能够获得两个行省自然更佳,不行,我们还是争取德信行省吧,至少这样一来我们全力对付吕宋人时也没有太多后顾之忧。”崔文秀定下基调。
  “不过大帅考虑过没有,法罕行省不少游牧部族已经接受了我们招抚,如果我们和汉森同盟媾和又放弃了法罕行省,那可能带来相当多的后遗症,会给我们的信誉带来相当大的损失啊。他们现在的牵头人——扎胡丁家族族长已经来到克尔曼城,希望你能拨冗给予接见,他们对于我们尽快稳定克尔曼甚至法罕局势更有”鲍林提醒对方。
  “喔,这个问题我倒是有些忽视了,但是我们放弃德信,在米什人控制区和呼罗行省就不得不驻扎更多的兵力。”崔文秀掂量着其中份量,“不过从长远来看,也许我们不得不暂时这样,也罢,这件事情就按照你的想法去谈吧,我想在这片土地上我们与汉森同盟和吕宋人的较量也许才刚刚开始,也许这是你一次难得的表演舞台,你好自斟酌。”
  海风带着一股子咸腥味扑面而来,漫步在海滩莹白如雪的细沙地上,那种说不出的塌陷感让崔文秀颇有些新鲜,举目遥望,淡蓝的海面上显得空旷寂寥,天空中的信天翁和鸥鸟不时盘旋掠过,安然闲适的氛围似乎笼罩在整个海滩上。
  把和汉森同盟谈判的事务丢给鲍林之后,崔文秀便直奔此次行军的极西端——波罗的海海滨,这是帝国第一次将控制权和影响力推进到一直被视为中西大陆内海的地区,无论怎么说,这一事实将会让自己载入帝国史册,崔文秀虽然见惯了风风雨雨,但是还有忍不住有一些兴奋的感觉。
  波罗的海和爱琴海就像一个葫芦的两个葫芦球一北一南横亘在中大陆和西大陆之间,而马尔马拉岛链就像系在葫芦上的一条细带不规则的洒落在两个葫芦球接合处,数百个大小不一的岛屿遍布其间,大名鼎鼎的君士坦丁城便座落在最大的克里特岛上,而纵横于这片海域上的海盗更是凭借其天然的优势让两大海域的各国海军舰队都无可奈何,当然这些海盗之所以猖獗无比也有其特殊原因。
  不过这一切似乎都和印德安人无干,虽然印德安人在波罗的海沿岸有着并不算的海岸线,但是印德安人似乎天生就是陆地民族,对于海洋并没有多大兴趣,价值海线上平直,没有多少有价值的港湾,而沿岸的滨海沙漠地区盗匪也是异常嚣张,使得商路断绝,所以整个海岸线几乎没有一个像样的港口城市,内地产的许多商品要辗转运到西大陆,要么就只有从汉森同盟过境,要么就只有从梅利公国境内港口出海,这种奇怪的现象的确有些令人感到无法理解,但却是事实。
  崔文秀的目光从西面渐渐转向南面,向南就是吕宋人控制下的西泽行省和雷波行省了,伏尔加河从克尔曼与西泽边境处突然改道南下,穿越西泽行省进入雷波境内,最后在雷波境内注入波罗的海,伏尔加河良好的运输条件似乎也并没被印德安人利用起来,除了下游西泽行省到入海口,中上游几乎就没有什么河港码头。有些时候真的很难理解印德安人究竟是怎么想的,这样良好的条件却没有人愿意利用,看看印德安人中普通民众的贫苦潦倒,崔文秀也觉得这样一片富庶的土地上竟然有如此多的穷得吃不起饭穿不起衣的人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第四十三节 拉与打(1)
  崔文秀虽然不是民政长官,但是他却知道这片海滨对于整个帝国,尤其是帝国西部一直蔓延到印德安地区有多么重要,从西域到北吕宋,还有整个现在正在融入帝国的印德安地区,所有商品外运不得不经过漫长的陆路,诚然帝国道路交通状况已经得到了很大改善,而且还在日益发展之中,但是水(海)路运输低廉的运费无疑是陆路无法比拟了,能够在这片海滨上建立起一两座港口,无疑可以将帝国在整个中大陆的商业运输重心转移到这里,当然这还需要克服海上那些海盗们这个障碍,但是这毕竟不是可望不可及的事情了。
  西印德安地区比起东印德安和南印德安显然要贫瘠许多,一方面是因为土地原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频繁的教派冲突引发大量战乱,不单单是指尼叶教和圣灵教之间的冲突,尼叶教与罗门教之间、尼叶教内部各教派之间都存在着很深刻的矛盾,这在一个强大的统治权下也许能够得到压制,但一旦失去了威权控制,那这些矛盾就不可避免的爆发出来,而目前的西印德安就是这副情形。
  德斯坦和德信两个行省目前圣灵教已经有了一定基础,正在和尼叶教的摩尼派争夺信仰主宰权,尤其是德斯坦行省,圣灵教在汉诺威公国的大力支持下已经稳稳居于主导地位;而麦纳原来一直是尼叶教内部两大教派——摩尼和嘉叶教派争夺领导权,但是圣灵教已经成功的插进来一脚,并且成功的夺取了上层贵族的信任,这使得麦纳行省的形势更为复杂;法罕和克尔曼两行省是尼叶教的嘉叶派占据着主导地位,但也有一定限制,西部滨海地区以游牧部族为主的势力范围,嘉叶派力量更强大,但是在东部农耕地区,摩尼派仍然有深厚的基础,两派平分秋色;至于呼罗行省则是罗门教在西印德安地区的桥头堡,罗门教在这里稳守着最后一块阵地。
  以扎胡丁家族为首的游牧部族面临全面侵入的圣灵教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他们也清楚他们本身是无法和有着整个汉森同盟作后盾的圣灵教抗衡的,要想维持他们信奉的尼叶教在这个地区的地位,那就必需要有一个更强大的支持者,而唐人似乎成了唯一选择,尤其是唐人在对宗教信仰上表现出来的宽容和自由让他们怦然心动。所以当唐人一抛过来橄榄枝时,他们没有多作犹豫便投入了唐人的怀抱。帝国要想在这片土地上站稳脚跟,也需要和这些地方势力合作,尤其是要在滨海地区建立起一两座能够成为帝国西边领地商品输出码头的港口城市,在安全上更需要这些家伙的配合。
  扎胡丁家族的族长有些敬畏的望着眼前这个一身儒雅之气的男子,青衫博带,似乎看不出半点军人特有的肃杀气息,但是他却知道眼前此人可以说是目前印德安王国中实质上的统治者,无论是汉森同盟还是吕宋人在印德安土地上的份量都要比此人轻许多。
  “赛义提大人,看来我们在很多地方有着共同的观点,以前的管理模式已经不适合时代的发展了,我们需要改革更新,我想知道的是现在活动在这片土地上的马贼盗匪和扎胡丁家族究竟有多大联系?或者说扎胡丁家族对这些家伙有多少控制力?我不希望克尔曼行省已经在帝国的控制下还和以前一样。”
  儒雅男子的天方语虽然有些东印德安口音,而且也不甚标准,但是赛义提却能够听出对方话语背后的强硬,唐军在克尔曼和呼罗两个行省获得了胜利,奠定了唐人在西印德安的地位,当初赛义提投向唐人一方时还有些忐忑不安,但现在他知道自己的判断准确无误,也足以为扎胡丁家族赢得充足的回报了。
  “崔大人,呃,明人不说暗话,和扎胡丁家族有联系的马贼现在已经停止了一切活动,他们将完全遵守您的要求,只是您也清楚,在克尔曼并不是我们扎胡丁家族一家说了算,还有许多家族都豢养着马贼,我们扎胡丁家族只能影响到其中一小部分和我们关系密切的家族,其他,嗯,恐怕还需要崔大人敲打他们一番才行。”
  赛义提小心翼翼的斟酌着措辞,他首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然后也委婉的陈述了这个地区错综复杂的形势,借助唐人力量削减一些和扎胡丁家族有着利益冲突的部族虽然有些不那么光明,但是那也是他们咎由自取,看不清形势者那就需要付出代价才能让他们清醒。
  “唔,很好,赛义提大人,我需要的是你的忠诚和合作,至于其他事情,你不必操心,如果真的有人还停留于原来的时代中不思进取,那我想他们也就真的应该被淘汰了。”崔文秀嘴角的那丝笑意看在赛义提眼中却似乎变成了狞笑的尾巴。
  “不知道崔大人需要我们在哪些方面给予合作?”赛义提将自己的恐惧和担心深深的隐藏在内心深处,眼前此人对于中大陆这些民族来说好像更多的是恶魔的化身,和恶魔合作固然有风险,但是回报亦是异常丰厚的,赛义提不希望扎胡丁家族在克尔曼永远是二流家族,他希望能够更上一层楼,那迎合新主宰者的意图就是必须的。
  “赛义提大人,扎胡丁家族可以发挥作用的地方很多,你要记住这一点,你为帝国付出越多,那你将获得的东西也会越多。克尔曼即将纳入帝国管理,以前的体制不可能在延续,所以我希望你明白这一点,武装力量只能由帝国掌握,家族武力在帝国法律中是不允许存在的,如果扎胡丁家族中的勇士愿意在帝国开拓大业中寻找机遇,我可以给予他们机会,克尔曼和法罕属于帝国的边疆地区,需要成立一支熟悉本地情况的骑兵部队,不知道扎胡丁家族可以提供多少勇士呢?”
  崔文秀瞥了一眼额头上渗出涔涔汗珠的扎胡丁家族之主,话语虽然是轻飘飘的,但是却直接点到了最要害处。
  赛义提也早就料到这个问题唐人迟早会提出来,当初唐使就明确无误的指明将来的克尔曼不可能再回到原来的管理体制去了,军队必须控制在帝国手中,不允许存在私人武装力量,这一点也是包括扎胡丁家族在内所有游牧部族最难以接受的条件,但是在这一点上帝国没有任何回旋余地,赛义提也清楚这个问题上要让唐人作出让步那是不大可能的,任何统治者都决不容许有脱离于他们控制之外的武装力量存在,换了自己,那也是一样,与其在这个问题上争执不休,还不如用这个退让换取更多的实际利益更合适。
  “呃,大人,扎胡丁家族人口并不多,这您也知道,能够为新组建部队提供八百骑兵已经是极限,……”
  “是么?那些和扎胡丁家族关系密切的马贼呢?还有扎胡丁家族能够影响的那些个部族呢?赛义提大人,我需要提醒你,不要被表面现象所蒙蔽,也许到了后来,你就是想要让扎胡丁家族的勇士成为这支部队中一员也未必能够如愿呢,我告诉你,只要我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有的是人愿意加入这支部队,这支力量我只准备限定在八千人以内,我这是看在扎胡丁家族率先和我们合作的份上提醒你,错过了机会不要怪我没有先行告知你。”崔文秀冷冷的打断对方话语道。
  “呃,大人,容我在想想,请容我在想想。”有些狼狈的低着头,赛义提一边暗自咒骂,一边也在仔细的琢磨着对方话语中的真实含义,良久之后方才道:“大人,一千五百人是扎胡丁家族能够提供的极限,包括马匹,另外我可以凭借我个人的影响力说服其他一些和扎胡丁家族关系良好的小部族再提供五百骑,两千人也就是我们能力的顶点了。”
  “很好,赛义提大人,我很欣赏你的坦诚和直率,我可以告诉你,在你之前,易卜拉欣和杜兹米已经来克尔曼城见过我了,他们希望他们的家族勇士能够加入这支帝国军队,用这个方式向帝国皇帝陛下效忠,为帝国皇帝陛下效命,在这一点上,你似乎有些迟钝。”
  对方嘴角的浅笑在赛义提眼中始终有些有阴谋的味道,但是赛义提还是被对方的话语下了一大跳,“易卜拉欣?杜兹米?法罕的杜兹米?大人,您的意思是法罕将要归属于帝国控制之下?”
  在方才赛义提就听出来对方话语中的法罕似乎和克尔曼混在了一起,当时赛义提还以为是对方口误,但是现在对方这般一说,那可就决不是什么口误了,易卜拉欣·法拉维,法拉维家族领袖,在扎胡丁家族在克尔曼最大的竞争对手,而杜兹米·艾芬迪,艾芬迪家族首领,法罕行省最大的游牧部族首领。


第四十四节 拉与打(2)
  崔文秀意味深长的微笑让赛义提脊背上渗出一层细汗,原来如此!他还一直以为自己走在了所有人的前列,没有想到法拉维家族和艾芬迪家族同样不慢,连杜兹米这个家伙都能和唐人搭上线,看来看好唐人的并不是自己一家,赛义提不由得庆幸当初唐人找上自己的时候自己没有多犹豫,否则弄不好现在自己也就没有资格在这里和面前此人谈话了。
  “赛义提大人,帝国的版图太辽阔了,克尔曼对于帝国来说微不足道,但是这里是帝国控制地的西部边陲,尤其是这里濒临波罗的海,也是帝国将影响力向西大陆辐射的桥头堡,法罕的归属问题还需要和汉森同盟商谈,但是估计应该有一个乐观的结果,所以这两地都将是帝国在波罗的海上的窗口,你应该清楚这其中的含义。”崔文秀看见对方似有所悟,继续提点对方道:“法拉维家族和拉芬迪家族都已经愿意和帝国合作,克尔曼和法罕两行省的社会治安必须得到彻底恢复,绝不能出现像以前那种贼匪横行的局面,将来克尔曼和法罕将是帝国在波罗的海上的两扇窗户,帝国西行商道将会延伸到这里,这个地区的民众都将因此获益匪浅,但这需要强有力的地方政府来确保,你们的机会很多,希望你们要善于把握啊。”
  “崔大人,请放心,扎胡丁家族将永远忠于帝国,我赛义提以真神的名义起誓!”赛义提神态严肃的将手抚在胸前,这是尼叶教最郑重的誓礼,违反了这种誓礼相当于是对真神的背叛,那是尼叶教徒不可饶恕的罪恶,尼叶教徒宁肯死也不会违背。
  “呵呵,赛义提大人,我很看好你,扎胡丁家族在克尔曼行省名声不错,希望你能好好约束家族成员的行为,这样也许你和你的家族也许可以在将来的利益格局中赢得更多分。”崔文秀点点头,“克尔曼行省滨海地区是不是都是这样的海滩,难道就没有一处可以成港建码头的地方么?”
  “噢,崔大人,克尔曼行省境内的确没有多少适合建成良港的地址,不过,在南面靠近西泽行省边境不远处的奥查可夫岬地理位置不错,足以建成一座港口,只是那里人口稀少,一直不被本地人所重视罢了。”赛义提知道这个问题才是今天的核心问题,对方抛开还在和汉森同盟的谈判急匆匆来到这里,四处察看,显然是对这滨海地区十分重视,只是赛义提自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如此急于在波罗的海沿岸修筑港口,就算是日后商道需要也不必如此急促才是。
  “噢?奥查可夫岬?靠近西泽行省?”崔文秀眼睛一亮,然后又琢磨了半天,没有搭腔。
  “大人,如果法罕行省真的归属于帝国,那大人就不必担心了,在法罕行省北端的色雷斯半岛海岸线曲折,岸边地势高峻,正是建立良港的最佳位置,只是那里距离汉诺威公国边境线太近,最短距离不到六十里地,最远也只有九十里地路程,从战略位置上来说有些不大合适,当然如果只是单纯的商业港口,恐怕也没有太大问题。”赛义提对整个西印德安滨海地区地形地势了如指掌。
  “嗯,帝国需要在这片海域有一个商品中转港,印德安地区同样需要,具体选址选在何处恐怕还得商榷一番,不过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还是治安问题,赛义提大人,扎胡丁家族的勇士需要尽快到位,我已经从第二游骑兵团抽调了两个千人队来统筹这支骑兵队,希望你们的勇士们能够尽快适应一支真正军队的生活,也许开始会有一些艰苦,但那样对他们也是一个极大的锻炼,这一点你需要好生交待他们一番。”崔文秀叮嘱道。
  “崔大人放心,赛义提既然应承了大人的事情就绝不会反悔,我们扎胡丁家族的勇士相信会让大人满意放心的。”赛义提也是信誓旦旦的保证,这也关系到日后扎胡丁家族在整个西印德安滨海地区的地位和利益,他当然不可能扯后腿。
  就在崔文秀在滨海地区四处视察之时,鲍林也和汉森同盟谈判特使在克尔曼城展开了一场艰苦的谈判,双方都不想在继续战争下去,这是和谈的基础,但是在利益上的让步大小却让双方不得不咬着牙关一点一点争执下去。
  “鲍林先生,您的建议很富有新意,我昨天已经和使团的同伴进行了商量,认为您的提议可以作为我们谈判的基础,具体问题可以在下一步谈判中详细协商。但是您要求我们退出德信和法罕行省的要求是我们无法容忍的,您不觉得您是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和我们谈判么?我不知道您的自信来源于何处,难道就是巴姆古城那一场微不足道的战役您就认为你们变成了胜利者?”
  谈判厅里火药气味很浓,双方按照职级高低对等而坐,长条形的谈判桌成为了双方交锋的舞台,虽然没有真刀真枪,但是那股子针尖对麦芒的火爆气氛丝毫不亚于战场上。
  “弗拉基米尔先生,贵我双方的态势相信我们都清楚,不必再来多作介绍。我们是抱着避免双方造成更大损失的诚意来谈判的,这事关着我们双方千万士兵的生命,意气用事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所以我请您冷静一些。”鲍林并没有回应对方的挑衅,这种时候冷处理是最好的手段。
  “鲍林先生,我不需要您来提醒这些,谈判是需要双方拿出诚意,你们这样狮子大张口难道就是诚意的表现么?”额际有些微秃的中年男子一身漂亮的礼服,绣花小领结看上去更像一个装饰品,让人感觉有些女性化的味道。
  “狮子大张口?呵呵,弗拉基米尔先生,您认为我们是在狮子大张口?我不知道您如何得出这样一个看法,法罕你们能够守住么?德信行省也许你们有所恃,但是当我们拿下蓝堡之后,厄尔布尔士山地这座屏障还有用处么?”鲍林语气温和,但是话语却是句句强硬。
  呼的站起身来,坐在秃顶男子旁边的军官满脸胀得通红,一下子站了起来,“鲍林先生,你太无礼了,这是在宣战么?如果是的话,那我们奉陪到底!”
  “弗拉基米尔先生,您的属下好像有些逾越啊?他这是在向我们大唐帝国宣战么?”鲍林冷静的盯了对方一眼,反问道。
  “霍金,坐下!对不起,我的下属有些失礼了。但是,鲍林先生,您方才的言论已经严重的毒化了谈判气氛,我认为今天的谈判无法继续进行下去了,顺便我也要奉劝您一句,您这样漫天要价毫无意义,德信和法罕行省对于同盟来说是我们的利益保障线,没有退缩余地,哪怕付诸战争,希望您能仔细考虑一下,今天的谈判就到此为止吧,我想还是等我们都冷静一下,也许更好。”挥手制止了自己下属的冲动,秃顶男子彬彬有礼的站起身来和唐人一方代表逐一握手告别,一行人遂离开谈判会场。
  鲍林满脸笑容的看着对方离开会场,他并没有制止对方,和谈是双方的共同需要,单方面的一厢情愿都是无济于事,所以他并不担心对方会中止谈判,这不过是对方耍的一个小花招而已,色厉内荏,也许这个词有些过分,但鲍林认为恰如其分。
  回到驿馆的汉森同盟谈判使团立即进行了闭门讨论,弗拉基米尔子爵作为同盟最资深的外交官之一一直担任同盟驻奥格斯堡帝国的使节,刚刚从奥格斯堡帝国返回同盟,就被同盟委以重任让他担任与唐人谈判使节,唐人咄咄逼人的气势一开始有些让他难以适应,不过他还是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就最核心的麦纳行省地位问题谈到了一条路上,只是余下来的法罕和德信两个行省归属权问题却反而变得有些棘手,汉森同盟希望维持现状,而唐人则想要汉森同盟退出这两个行省,由他们来接管这两个行省统治权,这简直就是狂妄无边。
  “弗拉基米尔子爵,唐人实在太嚣张了,他们真以为他们的军队天下无敌么?我看在克尔曼行省一战中他们的表现也是一般,如果当初苏沃洛夫将军手中还有一个兵团的机动兵力,我们就完全可以彻底击败唐军,现在他们居然想要法罕和德信,纯粹就是讹诈,而且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讹诈,子爵大人,我们绝对不能满足他们这种要求,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回去向同盟高层报告,我们宁肯一战也不能助长对方的这种贪婪心理,否则我们将永无宁日。”在会场上发言的军官愤愤不平的建议道。


第四十五节 霸势(1)
  “霍金男爵,问题在于同盟高层不愿意在将战争继续下去了。苏沃洛夫将军已经返回了同盟,现在接替他担任西印德安地区主帅的是查尔斯·戈登将军,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难道您不清楚?寄希望于他身上,那才是不智之举,弄不好我们还得把德斯坦和麦纳都拱手让人才是。”语气有些冷嘲热讽味道的另一名武官是来自图林根公国的库斯塔姆男爵,他对本国苏沃洛夫将军被萨尔茨堡公国的戈登将军取代了西印德安地区军队指挥官一事颇感不满,言语间也就忍不住敲打一番。
  “库斯塔姆先生,这里不是我们评论政见的时候,现在是需要讨论唐人态度的时候,如果我们对同盟决定的事情有不同意见,可以通过正常渠道进行反映,但是不是现在,请大家自重。”弗拉基米尔子爵来自瓦拉几亚公国,一个北靠图林根南依汉诺威的小公国,但是他却依靠本人自身能力在同盟内颇具影响力。
  看见秃顶男子语气冷了下来,谈判使团的成员们都知趣的闭上了嘴,这种牵扯了同盟几大国之间关系的事情只要不干自己事情最好少插嘴。
  “大家伙儿说说意见吧,现在唐人提出了要德信和法罕两行省的控制权,这当然是他们的漫天要价,我们不可能同意,但是这也包含着另外一层意思,他们可能会希望得到两个行省中的一个,这也是我们的底线,我个人以为如果各取其一恐怕是双方都能够接受的条件,所以我们现在需要考虑的是我们选择法罕还是德信?”
  弗拉基米尔对自己的猜测很有信心,多年的外交生涯已经让他练就了一副灵敏的嗅觉,虽然鲍林他们表现出了极大的欲望,但是外交是要以实力作后盾的,唐军在克尔曼和德信的表现不尽如人意,这限制了他们在外交上的发挥,而更重要的是己方已经得到了消息,吕宋人袭击了旁遮部领地,唐军如果要继续和汉森同盟对峙下去,可能会不得不面对两线作战的艰难局面,这对己方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利好消息,也是弗拉基米尔之所以这般气壮的主要原因。
  “如果非要我们两者选其一,当然是要德信行省了,从地图上就可以看到,德信行省深入到了印德安王国腹地,如果我们能够在这里驻军,将可以对唐军的布署起到极大牵制作用,而法罕现在境内叛军成群,斯巴达第一兵团现在在那里已经一个多星期了,还是没有取得明显效果,况且那片土地没有多少有价值的东西,不如让给唐人好了。”
  “不行,法罕行省已经靠近我们汉诺威公国的南部边境了,唐人控制了那里,对我国边境将会构成极大威胁,何况色雷斯半岛地理位置重要,万万不能放弃,至于德信行省大多是山地丘陵,同盟并不打算和唐人进行全面战争,占据了那里又有何意义?”
  讨论很快就变成了争论,法罕和德信的得失各有优缺点,从军事上和经济上的侧重点也各不相同,让弗拉基米尔也有些拿不准主意,虽然同盟已经授权与他全权处理谈判事务,但像这种对于整个同盟安全利益会造成巨大影响的事情,他也不敢骤下决断。
  “诸位,现在问题在于同盟对于日后西印德安地区的定位是什么?如果说我们希望就此打住,那无疑我们就应该选择法罕行省,如果我们还要保留和唐人重新争夺对这个地区主导权的机会,那德信行省无疑是必须确保的,弗拉基米尔子爵,这一点恐怕只有您才明白同盟上边的意思,也只有你才能作出判断了。”有些清朗的声音让其他人的话语一下子停了下来,一头波浪般的棕色卷发,高挺的鼻根和丰厚的嘴唇,略略有些高的颧骨反而衬托出此女的不凡,一身合体的紧身短装,和西大陆流行的女士装截然不同。
  弗拉基米尔微微皱了皱眉,虽然此女装束不为他所喜,但是话语却是一语点中要害,同盟日后的打算才是选择的依据,弗拉基米尔并没有获得同盟上层的明确指示,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同盟肯定不会如此善罢甘休,这一次之所以没有全力以赴应对,那是因为同盟内部意见尚未统一,作为一个有前瞻性的外交官,他必须为同盟做好各种可能性的准备。
  半岛战役几乎是在和印德安之战同时展开的,虽然从时间上来说稍稍晚了一些,但是从前期准备工作来说,帝国第八军团和第四军团早就进入了战备状态,直到时机成熟爆发。
  木力格的第四军团越过边界线进入索克图公国几乎没有遭遇任何抵抗,除了一些所谓的精英分子们作鸟兽散后逃到国外通过媒体发出了一些叫嚣抨击大唐帝国的霸权主义外,从上到下,从贵族到民众,局势从头至尾就显得十分平和。
  索克图大公哈拉蒂应该说是一个相当识时务的人,虽然之前他也曾经幻想通过和南安城邦和西萨摩亚以及锡金的同盟来挽救自己国家的独立,但是很显然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在大唐大军面前变得如同水中月一般可望不可及,唐军一路势如破竹直抵索克图公国索克图城下,哈拉蒂随即发布了归属大唐的声明,而哈拉蒂很快就获得了大唐帝国自建国以来册封的第一个公爵——泰祥公。
  索克图一战甚至让木力格自己都觉得有些气闷,整个战役没有一场实质性的战争,除了道路有些崎岖难行外,可以说没有遭遇任何武装抵抗。好在南面还有两个敌手,让第四军团不至于太过无聊,控制了索克图之后,第四军团就摆开了阵势准备由北向南压向南安城邦和西萨摩亚城市共和国。
  相比于第四军团的轻松,第八军团的征伐就显得有味道许多,至少南安城邦并没有被唐军气势所压倒,在得到了来自锡金和西萨摩亚城市共和国全方位支持之后,南安城邦军队从边境地区开始就和帝国第八军团展开了激战。
  南安城邦的地形并不适合大规模军团作战,这也是南安城邦敢于和唐军抗衡一个重要因素,虽然唐军在前期的准备中已经充分考虑到了这一点,但是真正实际进入战事中后,成大猷才意识到这第一次跨出国境作战不是那么容易。
  南安城邦虽然名义上是一个城邦,但事实上除开南安城之外,仍然有着相当大一片土地属于乡间,甚至比索克图公国面积更大,这些以丘陵为主的地形成为了阻碍唐军行进的主要障碍,而唯一的一条通道便是号称南部商道大动脉的中东大陆南线商路,从东萨摩亚到南安城,直线距离虽然只有一百六十里地,但是由于地形限制,这条状况颇佳的道路实际距离却达到了二百二十里,南安人在这条商道上的第一道要塞——库鲁克要塞上布署了整整五万人,其中有三万都是作战经验丰富战斗力很强的雇佣军,明显是想要御敌于国门之外,将唐军挡在南安城邦境外。
  成大猷并没有因为自己是第一次对外出征就急于求成,在试探性的对库鲁克要塞发动了两次进攻之后他就知道这座要塞要想硬拿下来恐怕会给自己带来相当大的损失,他不想用士兵们无谓的牺牲来换取自己的荣耀,何况根据掌握的情报,守御库鲁克要塞的军队算得上是南安城邦最精锐的部队了,自己纵然是全力强攻,在这种地形不太有利的情况下,也未必能够达到令人满意的效果,所以在此之前他就有意识的刻意避免这种局面。
  第四军团在索克图公国进展神速似乎对自己的部下们有些刺激,不过成大猷并不在意,和第四军团争功并没有太大意义,索克图那边可以说主要功劳来自情报部门和外交部门,军事行动不过是辅助手段,但第四军团的行动的确能够为自己军团的行动带来一些有利之处,至少能够很大程度上吸引南安人的注意力。
  “军团长,军事情报局那边的消息传回来了。”一个人影一下子钻了进来,满头的大汗,但是神色间却是喜忧参半。虽然是四月间,但是半岛南端的气候已经有些闷热了,在登上一两个月就要进入这个地区最炎热的时候,那个时候想要用兵可就更麻烦了。
  “唔,也该来消息了,南安人在海滨地区的布署摸清楚了没有?有没有变化?”成大猷抬起头来,也许是不太适应这边的气候,那原本适中的身形似乎瘦削了不少,但是也显得更加精悍,微微敞开的护心甲内里已经被汗水浸透的里衣汗渍斑斑,看上去有些邋遢。


第四十六节 霸势(2)
  “有消息传来了,南安人果然受不了北面的压力进行了调动,不过好像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好。”钻进帐篷里的汉子是他的幕僚长常和春,成大猷一直希望能够将常和春提拔为副军团长,但是他清楚这一点恐怕有些难度,并非皇帝陛下不信任自己,但是按照西疆流传下来的惯例,如果要提拔,一般都需要换位担任,虽然不是绝对,但是对于第八军团这种几乎是自己一手缔造的部队来说,这个惯例似乎就很有必要坚持了。
  “哦?说说情况。”成大猷收拾起有些散乱的思维,将注意力集中在目前的军务上。
  “滨海地区因为地理原因南安人也布置了五万重兵驻守,而且还可以随时得到来自锡金的海上增援,应该说不易突破,但是在五天前南安人的布署有了变化,有两万人抽调出来北上了,根据我们判断,应该是第四军团在索克图那边取得的进展让南安人紧张起来了,因为在北面山势大多南北走向,第四军团可以较为容易的从北面进入,所以他们不得不加强在北面的防守,而西萨摩亚的军队好像还没有做好准备,所以南安人暂时还不得不依靠自己的力量顶上一阵,这也为我们创造了机会。”常和春有些泛油的脸膛上被半岛地区毒辣的太阳晒得有些发红,人也是汗流浃背,但话语却仍然是中气十足。
  “嗯,这么说他们在滨海地区的防御线上仍然还有三万人?这三万人是雇佣兵还是他们的城防军?”成大猷对于驻守滨海的军队隶属十分重视。
  “是城防军,不过军团长,三万人也不算少了,尤其是这里的气候和地形对于他们来说都是相当有利的条件,我们如果选择从滨海出击,也许打仗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士兵们能否适应得了那里的气候,现在士兵们都有些吃不消了,我已经安排军医官严加防范时疫发生,但是这种气候越到后来越麻烦,咱们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根治这个问题,气候适应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行得,咱们只有在最短时间内打垮南安人,那才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最佳办法。”成大猷摇摇头,自己第八军团的士兵大多来自北方,对于这种气候不大适应,但是成大猷清楚要想打赢这仗,就必须要克服这个难题,好在来半岛地区之前后勤部门已经准备了相当充分的各种药物,截至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时疫爆发,但是正如常和春所说,随着气温继续升温的话,时疫的爆发几率也就会越来越大。
  “军团长的意思是……?”常和春已经听出一点什么,他看着对方眼中冷峻坚定的目光就知道自己上司的意见早已确定。
  “我们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第四军团已经为我们创造了机会,如果我们不能把握,一旦西萨摩亚的军队跟上来,那我们的处境就会更困难,而且现在南安人大概也没有想到我们会选择他们这个最容易得到锡金人增援的部位进攻,所以这一点上我们有一些先机,时不我待,这边就交给你了,滨海那边,由我带领两个师团去见识一下傲慢的南安人他们敢于抗衡帝国大军的资本究竟是什么。”成大猷挥手制止了还欲再说的幕僚长,断然道,这是他一直希望亲自去做的,这个机会他不想让给别人。
  南安城邦滨海地区可以说是南安城邦地势最为险恶的地带了,沼泽纵横,即便是熟悉地形的人也不敢轻易穿越,因为几乎每年这个地区雨季的暴雨都会让这些沼泽群地域发生变化,也许去年能行的通道,今年就会变成要命的陷阱。由于长期没有人行走通过,许多地区树叶枯枝和动物腐尸多年积累下来逐渐形成一层厚实的覆盖物,雨水反复浸泡,最终形成致命的瘴气,这也是滨海地区让人望而生畏的主要原因。
  成大猷在出兵之前就已经了解到了这一路线的高难度,虽然文教卫生部和枢密院后勤部早已在无锋的安排下有针对性的研制了防治瘴气的药物,但是这一地段变化不定的沼泽地区仍然是一个巨大的障碍,但是相比于库鲁克要塞的硬战,成大猷还是觉得这条路线更值得冒险,毕竟这是自然障碍,只要能够想办法克服,越过这段地带,那前面就只有三万南安城防军折刀防线了,锡金人虽然已经加大力度对南安城邦的援助,他们显然对这道天然防线充满信心,而将援兵更多的向北方增援,第四军团给了他们太多的压力,让他们忽视了这里还有可能隐藏着更大的杀机。
  成大猷采取的办法其实很简单,他率领了第一师团担任了这场作战的主力,从东萨摩亚悄悄潜入南安境内,白天在向导的率领下沿着海岸不远处在密林中穿行,实在遇到绕不过去的沼泽地带索性就停留下来,等到天黑悄悄走出密林沿着海边滩地快速通过,这有些风险,因为锡金和还南安的海军已经严密的封锁了这一海域,一旦被敌人侦察船只发现了这个情况,等待成大猷这个师团的就只有死路一条,甚至连退路都没有。
  成大猷为了确保自己这个计划的成功,不得不求助于尚未成军的南洋海军,雷苍圃虽然百般不愿,但是也还算是知晓大局,对对南安用兵是帝国确定了的一个重要步骤,对于海军将来的发展同样是极为重要,他纵然是知道自己这点海军底子经不起折腾,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亲自操舵上阵,用以吸引锡金和南安海军的注意力。
  为了确保吸引吸引计划的成功,雷苍圃将自己手中掌握的海军力量倾巢而出,而且还征集了大量民船协同海军一起出动,摆出一副随时准备登陆进攻锡金本土的架势,而情报部门也有意识的在锡金国内散步大唐将派遣登陆部队在锡金岛登陆的消息,这的确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从未和唐军打过交道的锡金高层立即加大了对锡金岛附近海域的防范,而南安城邦海军也将主要注意力集中到了锡金海峡地区,防止大唐海军对锡金海峡的袭击。
  成大猷第一次体会到在南部地区行军的苦楚,热并不是什么不能克服的难题,但是那种闷热味道的确让出身北方的士兵们感到难以忍受,好在这个地区水源并不缺乏,除了大量饮水,大量出汗,用这种方式排泄体内积郁的热量,实在找不出其他更好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难题了。
  蚊虫的叮咬同样困扰着整个军队,尤其是在这密林去行军,不但速度奇慢,而且层出不穷的蚊虫和小昆虫简直就成了紧随这支队伍的一道风景线,虽然自从上一次穿越缅郡和半岛地区之间的密林区之后西疆就已经开始着手对在热带地区的行军进行研究和准备,以备帝国军在南部热带地区的行动作准备,也取得了相当明显的成效文教卫生部准备了各种防虫药,并且研制出了适合热带密林区行军用的透气防虫服,这种用特殊木质制作而成的服装尤其适合热带地区行军,可以有效防止蛇虫袭击,而且相当透气。但是实际情况千变万化,仍然还是有不少士兵患上了疟疾,金鸡纳树树皮是唯一的特效药,几乎人人必备,但是带来的副作用也是显而易见的,士兵们因为咀嚼这种树皮而导致呕吐,食欲不振,体力大大下降,很多士兵不得不留下退出这次行军。
  夜间窜入海滩地区行军简直就成了无上的享受,几乎每一名士兵包括成大猷在内都渴望着夜色的降临,唐军的斥候和情报人员已经掌握了南安海军巡逻船在这个地区的巡逻规律,夜间他们只有一次巡逻,而且多半选在凌晨时间,所以每当天色一黑,第一师团的官兵们便冲出密林区,借助夜色在海边滩地上狂奔,如同逃出囚笼的犯人得到解放一般,连成大猷都觉得从来没有感觉到夜间行军会有如此享受。
  三天的行军让唐军有如在天堂和地狱边缘徘徊,成大猷率领第八军团第一师团昼伏夜出,白日里一天行军不到二十里,夜里却能奔出八十里地,只是这样的生活实在有些让人难以忍受,湿热的气候让许多士兵身上生满了湿疹和皮肤病,溃烂的皮肤和衣服裹在一起,一扯就脱一大片,一挠就烂一大块,委实让人看得心惊肉跳。好在这种日子持续时间并不长,否则成大猷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应对还有整整三万人的南安城防军,己方唯一的优势大概也就是这一个突袭的先机了,只不是不知道南安城防军的紧急应变能力究竟如何,能不能一击搏杀也就决定了这一次奇袭的胜负结果了。


第四十七节 霸势(3)
  汗水顺着脖子沿着脊背向下流淌着,成大猷一动不动的蹲伏着身体注视着前方,南安城防军在滨海地区最大的军营就设立在前方不足五里地处的婆马山上,由于地势原因,南安城防军将军营营寨建在了靠近海滨的山腰处,既可俯瞰海滨唯一一条勉强称得上是道路的便道,又可有效防止渗透敌军偷袭,应该说这样的布置是相当稳妥的,不过万事万物并非绝对,设立在山腰固然有诸多好处,但是山腰地区树林茂密,除了下山道路两侧被铲平清理干净外,其他地方大多都是密林环绕,这对于军营观察哨来说就有些麻烦了。
  成大猷的狙击部队虽然是在接受帝国军正式改变之后才建立起来的,但是在此之前成大猷就相当重视狙击部队的重要性,这似乎在太平军中是一个传统,更重视个人能力而忽视群体作用。成大猷虽然一直在致力于纠正这个倾向,但是并不代表他就一下子走到了另外一个极端,狙击部队在一些特殊环境下能够发挥巨大作用的范例比比皆是,连帝国军都专门配备了狙击部队就足以证明这个兵种的重要性,所以在成大猷所部改编为帝国第八军团之后狙击部队规模不但没有缩小反而得到了扩大和充实,战斗力也更上了一个新台阶,这也是成大猷颇为引以为豪的优势。
  成大猷亲自率领第一师团承担这个任务时就将整个军团的直属狙击部队全数带上了,虽然人数不多,但是成大猷认为要想充分发挥奇袭的作用达到满意效果,狙击部队的能力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这一切。
  整个师团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潜伏在距离海滩不足半里地的疏林中,狙击部队在一个联队的压阵下已经悄悄出发了,剩下的四个联队就像绷紧了弦的弓弩,只等命令一下便可猛然爆发。成大猷默默计算着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狙击部队按理说应该抵达了目的地开始先期行动了,这个时候是入睡后最香的时候,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遭遇意外清醒过来的时间都比寻常要慢半拍,而狙击部队就是利用这一点一举破坏敌人的有效组织,为后方的主力军队争取宝贵时间。
  “出发!”当时间达到自己预期设定时,成大猷一跃而起猛然一挥手,深厚一万多条汉子几乎在同一时间陡然起立,抛开一切伪装,无需任何掩饰,轰然向前猛冲,成败在此一举,无论狙击部队和那个用作先锋突击队的联队能否取得预期战果,自己都退无可退,唯有全力向前,拼死一搏!
  事实上在成大猷率领第一师团主力蜂拥向前时,狙击部队已经成功完成了前期工作清除了南安城防军的外围哨卡,虽然大军压境,城邦已经宣布进入战争状态,但是习惯了太久和平的南安城防军显然还没有真正进入到战争状态,至少这些军人们的心理上还没有体会到战争的气息,当然过了这一晚他们就会有一个深刻的体会,只不过他们却再也没有机会感受了。
  清除了外围哨卡的狙击部队在进入敌营内部时最终被哨兵发现了,这并不是南安城防军的哨兵有多么警惕,只是因为这样大规模的清除行动是很难做到万无一失的,当一名哨兵在被狙击手用弓箭射杀时,也许是他天生禀赋,一箭穿心居然未能让立时毙命,凄厉的惨叫声立即让整个南安军营像炸了窝的马蜂一样沸腾起来。
  懵然无知的南安城防军士兵钻出帐篷几乎就直接面对了狙击手来自哨塔上的狙击,不知道敌人究竟来自何方的南安军一开始完全陷入了混乱,但是狙击部队不可能一下子对分成几个大营的城防军同时发动袭击,当唐军一个联队杀到时,南安军虽然还未能完全进入状态,但是已经有不少城防军军官开始调动自己的部队迎击闯入营寨的唐军。
  纷纷落落的火箭不断在城防军大营中落下,狙击部队在完成了第一步任务之后,就开始集中力量制造混乱,而放火无疑是最有效的手段,棉织帐蓬在遭遇了浸有火油和磷粉的火箭袭击之后根本就没有什么手段能够扑面,四处燃烧的帐篷和建筑物虽然并没有能够给南安城防军带来多少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带来的混乱局面甚至比直接杀伤士兵影响更大。
  突击联队分成两个箭头从两侧深深扎入敌营,从正面冲出来迎敌的城防军士兵才发现营门外空无一人,而两侧却是杀声震天,如梦初醒的城防军这才向两翼增派援军,但是他们却没有想到那只不过是敌军的先锋部队,目的就是要吸引住城防军主力。
  当成大猷率领第一师团主力冲进南安城防军主门时,两翼的战事正进行得如火如荼,虽然唐军的突然袭击让南安军损失惨痛,甚至一开始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但是南安城防军也算得上是南安军的精锐,纵然无法与唐军相比,纵然吃了一个偷袭的亏,但是他们毕竟拥有数倍于突击联队的兵力,而且他们也并没有集中布营,而是分成了三部,互为犄角,相隔距离也并不远,当左翼和右翼同时遭遇袭击陷入混乱时,后营部队及时跟进帮助稳定了阵脚,兵力的巨大悬殊也让突击联队在遭遇了顽强抵抗之后难以再前行一步。
  不过这一切都在成大猷率领主力部队一举从中线突破之后陡然改观,两翼尚未稳定,敌军又从两营中部强行突破,本来就是在强压住恐惧心理进行抵抗的南安军没有多少悬念就崩溃了,而成大猷知道这个时候正是彻底击溃敌军的最佳时机,虽然自己部队已经相当疲倦,但是一旦失去了这个战机,让敌人喘过气来,那自己又不得不再一次寻找机会来进行突破,尤其是在南安军已经将主要兵力放在了北线防御第四军团和库鲁克要塞时,这样的机会简直就是千载难逢。
  溃散的南安城防军一泻千里,几乎是在一天之内就从婆马山军营奔逃到了距离南安城下方才稳住阵脚,而尾随穷追猛打的唐军也是痛打落水狗,一直追杀到了三十里之外方才停步返回,成大猷也知道以自己现有的兵力并不足以一举拿下南安城,但是从婆马山到南安城五十里地几乎就再也没有像样的阻碍,自己如果孤军深入一旦被锡金军从后方登陆断下后路,而北线第四军团进展又不快的话,那自己可真的就变成了瓮中之鳖了。而现在自己只需要扼住这婆马山军营,不但有水源,而且南安军还丢下了大量物资,完全可以以逸待劳,一面休整部队,另外也可以摆出一副要随时西进的架势让南安军不得不抽调军队驻扎防范,而这一战走到这一步,可供选择的余地也就大了许多。
  婆马山军营失守几乎让整个南安城陷入了绝境,整个城市完全沉浸在了恐慌和混乱之中,一直以为战事距离自己还有些遥远的南安民众这个时候才发现其实战争就在自己眼前,而战争会带来什么他们却十分清楚,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过这种滋味的南安民众也开始质疑城邦议会的防御政策究竟出了什么问题。虽然从滨海袭来的唐军并没有趁势冲击南安城,但这也足以让南安城邦的高层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了,这样一支军队出现在了自己眼前,而且一举击溃了三万城防军,虽然还有一万多败兵,但是这种刚刚遭遇了重挫的败兵即便是立即组织起来也没有多大用处,被打垮了士气的军队甚至比平民还不如,和其他部队混在一起甚至可能影响其他部队军心。
  而现在南安城中只有最后三万城防军的总预备队,西萨摩亚来援的五万大军原本已经向北挺进,但是在得知这个噩耗之后也不敢在向北,改道进入南安城协防,直到此时他们仍然没有搞清楚偷袭婆马山军营的唐军究竟是如何毫不费力的经过了沼泽纵横瘴气弥漫的滨海密林区,而这支军队既然能够一举击溃三万占据地利的南安军,按照他们推断也不会低于两个师团才对,这样大一支军队的调动居然能避开沿海巡逻的海军侦察船,这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而现在已经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了,如何堵住这支已经插到了自己心腹要害之处的唐军继续进军才是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而似乎要达到这个目的,锡金援军也是必不可少的,只是现在的锡金援军在数量上似乎和南安人期望的有些差距,这让南安人也或多或少有些失望,他们甚至担心锡金人会不会在见势不妙时抽身不管,毕竟他们还隔着一条锡金海峡。


第四十八节 易将
  相较于第八军团在布鲁克要塞和滨海地区的进展,木力格率领的第四军团在索克图公国南部的行动无疑顺利许多,原本应该由西萨摩亚军承担索克图公国防务,但是西萨摩亚国内关于是否出兵协防索克图公国的争论持续时间太久以致于严重的影响了西萨摩亚援军的准备,而当西萨摩亚军完成动员出动时,索克图公国早已易帜,西萨摩亚的援军只能改成对南安城邦的援军,但是这样一来在战略态势上就已经显得极为不利。
  控制了索克图公国的第四军团迅速解决了遗留问题,索克图公国的局势并没有出现多少值得一提的动荡,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而从索克图公国向南挺进天生就具有地利,这也是当初索克图希望西萨摩亚和南安能够协防自己的主要原因,因为只有守住索克图才能守住南安,守住南安才能守住西萨摩亚,但是政治层面上的争执并不以军事需要为转移,这是一个早已验证过多次的真理。
  西萨摩亚城市共和国政治制度的民主性再一次得到证明,虽然西萨摩亚军方屡屡请求尽早出兵援助协防索克图公国,但是在城市议会没有获得三分之二议员通过之前,在对外出兵这种大事情之前,城市执政官是无权作出这种超越权限的决定的,共和国监察院的监察官们对于违宪的行为绝不会姑息迁就。最终作出这个决定是在城市执政官第三度提交城市议会表决后才以微弱多数勉强通过,在对外战争方面,西萨摩亚城市共和国的议员们和其他国家的议员们一样格外谨慎保守,如果不是城市执政官几乎是一名一名议员作工作,出兵决议能否获得通过都还是一个悬念。
  但是这样的效率已经深深破坏了当初锡金、南安以及西萨摩亚达成的协议,正是由于西萨摩亚一方严重的延误了时机,以致于帝国军能够轻而易举的一举拿下索克图,占据了有利地形,而南安城邦的北部对于索克图来说几乎就是不设防地带,当唐军入侵索克图之时,南安军才忙不迭的从南部和西部抽调军队企图在北部建立起一道防线,同时要求西萨摩亚军能够在最短时间内进入南安城邦北部,在南安城邦北部共同构建一道稳固的防御线以确保南安城邦的安全。
  木力格神色复杂的走在小径上,和他并行的是他的副手温拿,他瞥了一眼还茫然无知的温拿,心中禁不住叹了一口气,他并不是不愿意接受新的任务,但是让他要放下这样一个和他共同出生入死这么久的军队,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有些舍不得,但是枢密院的命令已经下来了,自己必需要执行,他也知道这恐怕不是凌天放的意思而是皇帝陛下的意图,温拿已经完成了考察,在忠心度上过了关,以他的能力也早就该升任军团长了,自己实际上已经耽误了对方两年,现在给对方这样一个机会在木力格内心深处未尝没有一点轻松的意思。
  但是交给自己的任务未免也太为难人了一点,新组建的第十一军团军团长,而且还不让自己从第四军团抽调军官,这不是安心折腾人么?这十一军团是些什么货色木力格可是清清楚楚,唐河帝国北方军和城卫军的残部精简整编下来的部队,虽然都是些老兵,但是对于木力格来说,他宁肯选择一支全部是由新兵蛋子构成的军队而不愿要这些老兵油子。
  不过这似乎由不得自己了,枢密院的命令以下就断没有更改的道理,自己只能服从。话又说回来,老兵油子固然有其劣根性,但是这些家伙毕竟经过正规训练,而且很多还是北方军和城卫军中的精锐,只不过因为江山易位而受到牵连,如果说能够成功的赢得他们的尊重和信任,能够完美的将这帮家伙拧成一团,这支军队不但能够在很短时间内就形成战斗力,而且还会有着不输于帝国任何一个军团的战斗力。
  皇帝陛下只怕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自己,放任这样一支有希望重新铸就成功的利剑变成一盘散沙,甚至流落地方变成祸患,皇帝陛下的这一手可谓高明,选择了自己,既说明皇帝陛下对自己的看重和信任,也说明这个任务的艰巨,要想赢得这些士兵们的心,自己怕是还要下一番苦功夫。
  温拿有些疑惑了瞅了一眼这个一言不发的上司,专门约自己出来难道就是为了在这荒郊野地中散步么?似乎不大像,看上去对方有些心事,从对方接到来自帝国枢密院的驿件之后对方就好像神思不宁,至今仍然未向自己通报函件内容,这在以往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温拿并不怀疑自己上司的人品,接触这么久,从当初的有些不服气到后来的日益融洽再到现在的相交凭心,两人的配合如水乳交融,异常默契,虽然有些疑惑,但温拿觉得对方肯定有什么棘手问题尚未考虑好所以未曾向自己通报。
  “温拿兄,情报证实了,库鲁克要塞有三万人已经出关向这边来了,另外还有两万城防军在星夜北进,估计敌人会在隆达高原一带布防,敌人大概打算放弃北部山地,选择山地尾段地区布架防御圈,这样可以更稳妥一些,另外亦可等待西萨摩亚和锡金的援军到来。”
  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也影响到了旁边的同僚,木力格收拾起情怀,将心思回到正题上来,他需要了解一下自己这位同僚的想法再来确定自己究竟是等这场战争结束之后再移交第四军团军团长职务还是现在就移交,枢密院在命令中没有明确这一点,而是让自己选择合适时机移交,这让木力格有些拿不准。
  “嗯,敌人有些捉襟见肘了,西萨摩亚援军比我们想象的更迟缓,看来他们国内对于战争的意见并不统一,锡金人似乎也是口惠而实不至,这就是这些所谓同盟联盟的最大命脉,只要在利益上不是绝对一致,他们就难以形成合力,或者说难以发挥最大效能,而在战争中,这往往是致命的。”温拿也同意上司的看法,“南安人本来是可以向北推进到更合适的位置设防的,但是西萨摩亚人的爽约让索克图公国变成了我们的后花园,现在他们失去了先机,就只能放弃北部山地了,现在他们唯一的想法就是依靠西萨摩亚和锡金联军能够在隆达高原上挡住我们。”
  “挡住我们?这种被动的防守他们又能坚持多久呢?”轻轻嗤笑了一声,木力格摇摇头,“如果不是枢密院严令严禁向西插入,西面那些不设防的地区只怕也已经纳入帝国版图了,真是可惜,这样一个机会咱们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呵呵,军团长胃口太大了吧,西半岛同盟现在正在和帕沙人对峙,据说也已经是谈判的最后阶段了,现在咱们在他们背上插一刀,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帕沙人?到时候西半岛同盟会把怒火发泄到我们身上的。”温拿见对方心情似乎好转了不少,也开起了玩笑。
  “笑话!西半岛同盟凭什么来和我们叫板?是倚仗西奥兰王国还是日德兰王国?和帕沙人一仗已经把他们拖得精疲力竭了,就算是西半岛同盟想打,也得掂量一下他们背后这两个奥援愿不愿意才行,我不信西奥兰王国和日德兰王国真的就真心实意得愿意为西半岛同盟四处开战,和帕沙人开战那也是迫不得己,那事关他们的利益,帕沙人过分强大对他们构成了巨大威胁,而我们大唐,似乎距离他们太远了一些吧?”木力格摇摇头。
  “但是西半岛同盟被削弱也同样不符合西奥兰王国和日德兰王国利益,所以他们才会出兵,我们这样咄咄逼人,难免也会引起他们的担心的。”温拿提出异议,“咱们现在还未把南安和西萨摩亚拿下,四面树敌,那只能让这些家伙形成反唐联盟的。”
  “呵呵,是啊,所以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在解决南安和西萨摩亚之前,我们还只能干看着流口水啊,还有锡金,这才是咱们真正的眼中钉,不解决它,我们在中大陆任何一个行动都会受到限制。”木力格拾起一块干燥的泥土握在手中,重重的将它捏成齑粉,沉声道。
  “嗯,锡金是目前这个地区最具影响力的力量,帝国入主这个地区,就必需要彻底铲除这支力量,只是现在咱们海军力量相差太远,要彻底解决它,还需假以时日才行。”温拿点头示意。
  “唔,该解决的迟早也解决,谁也回避不了。”木力格说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温拿兄,你以为咱们下一步当如何走?”


第四十九节 筹谋(1)
  “军团长是考究温某么?”温拿奇怪的瞅了对方一眼,还是接上话道:“隆达高原地势高峻,对于我军来说并不适合正面作战,尤其是现在敌人以逸待劳,咱们却还得跨越这一片山地,在军队数量上我们也不占优势,这一仗打下来只怕也是一个惨胜的结局,不太划算,如果可以的话,我宁可用兵力吸引敌军在隆达高原布防,另外集结重兵从布鲁克要塞强行突破,现在布鲁克要塞只有两万兵力守御,如果我们趁敌人尚未补充兵力之前全力猛攻,我觉得这样也许效果更佳。”
  仅这一番话已经让木力格决定将军团指挥权移交给对方了,在木力格看来从隆达高原出击唐军一样能够获胜,但是正如对方所说,由于需要跨越北部山地,对方以逸待劳,这一战的确可能会给第四军团带来相当损失,但是这一战若是胜利了,几乎就是奠定了南安战局的胜局,这等荣耀战绩的诱惑下又有多少人能够保持理性的分析,而且还主动将这等战功拱手送与第八军团,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对方完全可以胜任这场战争么?
  “温拿兄说得是,只是这般大功拱手让与第八军团,咱们第四军团是不是有些可惜呢?”斜睨了对方一眼,木力格若有所思的反问道。
  “温拿何尝不觉得可惜?但温拿总不能让拿士兵们的生命作儿戏吧?第四军团也好,第八军团也好,总是咱们帝国军,只要能一举拿下南安和西萨摩亚,这一场战功难道枢密院还会看不见不成?”温拿脸上露出一丝诡谲的笑容,“木兄总不会以为薄右使的眼光会这般浅薄?”
  这个时候木力格才算是真正服了对方,老辣成精这句话用在对方身上那是一点不假,第四军团交在他手上断断不会吃亏,自己也算是放心了,“温拿接旨!”
  温拿愕然的望着从怀中抽出一卷文档的上司,半晌没有反应过来,但看到上司一脸肃色不像是开玩笑,这才下意识的整衣躬身,单膝跪下,迷茫的道:“臣温拿候旨!”
  “据帝国枢密院举荐,免木力格帝国第四军团军团长,任命温拿为第四军团军团长,副军团长一职暂时空缺。”简短的两句话一听便是素来喜好言简意赅的皇帝陛下发布的旨意,木力格又拿出另外一份正规得多的漆面封书:“帝国枢密院令:任命温拿为帝国第四军团军团长。大陆公历700年”
  按照帝国常例规定,军团级官员任命都需皇帝陛下诏书与帝国枢密院命令两文具备方可生效,帝国枢密院单独任命只能在师团级官员任命适用。
  看见对方茫然不知所措,木力格一把拉起对方,温言笑道:“恭喜温兄了,现在这第四军团就算交到温兄手中了,我也可以轻松一下了,今日之后我便不是第四军团军团长,待回营后,我会正式向诸将宣布,日后这南安和西萨摩亚战事就看温兄你的了。”
  饶是温拿老练如斯一下子也有些接受不了,半晌之后才怔怔道:“木兄,这是何意?如此时候木兄却向何处去?”
  “温兄不必担心,老木也是被皇帝陛下差了个苦差事,接手帝国十一军团,即日就要返回帝京领受任命上任了,这一别,不知道和温兄还得分别多久,还是等战事结束,老木在帝都替温兄摆酒庆功吧。”木力格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随即又露出爽朗的笑容。
  就在印德安战争和西南战争几乎同时启动,作为帝国当之无愧的主人李无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几乎同时发动了两场战争会给帝国财政带来多大的压力,而尤其是在海军不遗余力的扩建更是让一直对他相当支持的帝国财政大臣都不由得感到有点吃力,巨大的军费开支已经吞噬了财政三分之二的收入来源,而且按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恐怕下半年的军费开始还会继续增加,这对于一个刚刚建立的帝国来说,显然是有些过分了,至少作为帝国政务院的首相萧唐来说肯定有这种认为。
  “陛下,臣不得不提醒您,您的出发点也许是好的,但是您的步子迈得太大了,海军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建立起来的,它需要时间;另外印德安战争的军事拨款已经超出了我们当初的设定,按照约定,崔文秀已经自己想办法解决相当大一部分经费,但是到现在,我还没有看到半点这方面的动静,捷洛克军团的换装费用仍然列支在本季度的军费开支中,第十军团也同样如此,为了顾全大局,我仍然签署了同意拨款,但是下一次恐怕我就要严格履行我的职责了。”萧唐耐着性子向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皇帝陛下谏言:“东腾格里也应当属于中大陆地区,罗卑在建的四个游骑兵团军费仍然由帝国财政在承担,如果罗卑军团加入了中大陆战局,臣以为就应当由崔文秀负责筹措他们的军费了。”
  李无锋有些好笑的望了一眼自己这位政务院的首相,财政问题永远是军政双方争论的焦点,而自己作为仲裁人似乎也从来没有让双方都满意过,帝国初立就发动了两场战事,消耗的确很大,而崔文秀似乎现在也在装聋作哑,对于当初自己的叮嘱和要求也就有意无意的在拖延,这捷洛克军团和第十军团的开支原本就该崔文秀自己想办法解决了,但还是赖着想要帝国财政承担,难怪萧唐恼火,不过眼前崔文秀发回来的消息似乎能够稍稍宽慰一下满腹牢骚的首相大人。
  “萧唐,这里有崔文秀发回来的请示,我已经押了两天,你可以看看实际是否成熟,如果合适的话倒是可以斟酌一下筹派官员,不合适的话也得做好先期准备,毕竟这件事情我估摸着迟早也得走这一步,不管日后战事如何发展,我们在这片土地上的利益只能增加不能缩减,这个原则应当确立。”轻飘飘的将自己案桌上的函件丢给一头雾水的萧唐,皇帝陛下不正面回答自己的要求,反倒是扯开了话题,难道皇帝陛下又要想用缓兵之计拖延下去?
  疑惑的接过函件,萧唐一目十行的一边浏览一边惊讶的道:“东吕宋建府?唔,是个好消息啊,为什么不行?当然可以,那里没有多少人烟,正好可以从燕云和北原两郡迁移无地农民去啊,也好缓解一下北原和燕云地区人多地少的压力。”
  “那旁遮和索利安两部呢?这两地的民众士绅要求归属帝国的呼声很强烈,我已经两度压下了这些要求,最近还会有索利安部的贵族代表前来帝都访问,估计也和这件事情有关,不知道你觉得如何?”无锋有意要想征求一下萧唐的意见,印德安人领地和东吕宋不一样,现在和海德拉把人至少还保持着名义上的盟友关系,虽然连海德拉巴人自己都要承认印德安王国已经变成了大唐的附庸,但这层纸还没有捅破之前,这种关系还要继续保持下去,这样冒然的想要改行省建郡,就得考虑海德拉巴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无锋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让印德安局势变得更加不好控制。
  “陛下是在担心海德拉巴人的反应吧?”萧唐内心是极其想将印德安王国这两处肥沃之地据为帝国所有的,这两地一旦纳入帝国统辖,将会给帝国财政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尤其是两地发达的黄金采掘和玉石珠宝加工业,还有利润丰厚程度超过任何一门行业的奴隶贸易业都将会成为帝国税收的一个巨大增长点,但是萧唐不是财政大臣,他是帝国首相,他需要考虑的不仅仅是财政问题,他还需要站在统揽全局的位置上替皇帝陛下分忧,“现在的确还不是将这两地帝国直接管理的时候,海德拉巴人的问题不解决之前,这两地的问题会牵一发而动全身,而要解决海德拉巴人问题,首先需要将西印德安和南印德安局势稳定下来才行,现在就要看崔文秀将军在印德安战场上的表演了。”
  “印德安太大太复杂了,崔文秀纵是再有本事只怕短时间内也无法解决这个问题,我打算将新组建的十一军团和皇甫天成的虎卫军团都交给崔文秀,增强我们在中大陆的军事实力,尽快让印德安局势稳定下来。”无锋目光中多了几分从容,让萧唐有些看不透这位皇帝陛下究竟在想什么。
  “陛下,您不觉得帝国在中大陆投入的兵力太多了一些么?一来崔文秀只怕难以承担起这么多兵力的开支,二来帝国本土的兵力是不是太薄弱了一些呢?”帝国事实上有番号的军团多达十四个,如果将十一军团和虎卫军团都调上中大陆,那崔文秀麾下就有六个军团之多还将拥有六个游骑兵团和一个帕米尔兵团,几乎占到了帝国军力一半,帝国皇帝陛下究竟在想什么?要打一场世界大战么?


第五十节 筹谋(2)
  “萧唐,你是朕的首相,朕的心事瞒谁也不会瞒你,军队是用来干什么的?军队就是用来打仗的,若是养着当摆设,用来检阅,当仪仗队,那这种军队还不如撤除了的好,白白浪费帝国粮秣。目下帝国初创,看似国泰民安,但内里苦处只有我们自己清楚,利伯亚诸国现在正在休养生息,但是我们现在却无力一举剿灭,南面的马其汗人也是我们一大掣肘之源,东洋上的倭人,同样也是心腹之患,帝国之所以保留如此规模的军队就是要准备着和这几个帝国的敌人打一场生死之战,现在各方都在积蓄力量,不仅仅是军事力量,整个国力都将在这一战中发挥巨大的作用。”
  无锋仔细的斟酌着言辞,“如若是单独一国甚至两国,帝国均可稳操胜券,但是三国四国呢?帝国纵然要胜只怕也是元气大伤,所以我们不得不早作准备。军队必需要经过残酷的战争才能真正磨砺成形,而中大陆也将是给帝国带来巨大回报的财富之地,两者兼得,这便是我的想法。至于中大陆战事能够发展到哪一步,我倒是不太介意,最不济也能维持现有局面,我相信崔文秀不至于这般平庸吧。军费开支问题,我会让枢密院给崔文秀交涉,让他尽快接手统辖下军队的开支,守着这般大一个聚宝盆,难道还要饿肚子不成?我不相信西印德安和南印德安就没有一点油水可捞,不过果阿提克人部落金库的收入倒是有些争议,实在不行,就让崔文秀按照三成比例从中提取作为军资吧,其余部分勒令财政部门尽快接收运回帝国。”
  “三成?陛下,这是不是太多了啊!”萧唐心痛得脸似乎都要扭曲了,这笔资金他已经筹划准备了许久,安排了不知道多少用处,虽然也知道恐怕难免会被军事开支方面分去一勺羹,但是没有想到无锋竟然这般舍得,“三成就是六千多万啊,陛下,这如果用于咱们帝国国内的建设和投入,那不知道该产生多少效益啊,帝国北方的麻烦简直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萧唐,六千万金币,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现在帝国是蛇大窟窿大,源倒是开了,但流要想节下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哪里张嘴都在要钱,我也知道你不容易,但是算算崔文秀那边加上这虎卫军团和帝国十一军团,军队数量几乎要超过八十万了,八十万,光是吃饭发薪每月都得五百万帝国金币,加上一旦作战需要的开支,一月没有七八百万金币怕是下不来吧?这六千多万帝国金币也就是大半年的开支吧?军费开支就像一个无底洞,我不是不清楚,但是咱们现在还不得把钱往这无底洞里丢啊,所以不把这虎卫军团和十一军团赶上战场打磨打磨,我看着也不乐意啊,好歹也得给帝国挣点捞点回来,也让我当皇帝的心理平衡一些才是。”
  说着说着无锋原本肃穆的口气又变回了往日那种吊儿郎当的味道,让萧唐连连摇头,即便是当上了皇帝,这位主君依然是本性难移,始终惦挂着付出就需要回报,连国家大计也同样如此,只是说法倒也合理,帝国正是在这种心理推动下才会发展如此之快,工商界也是在帝国这种鼓励工商的政策下不断掀起一股股投资狂潮,让帝国开创之初就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发展景象,让萧唐这个政务院首相也是欣慰不已。
  “陛下还是得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在臣面前虽然无关大局,但是陛下现在是一国之君,担负着教化万民的重责,一言一行都会对帝国民众起着意想不到的潜移默化作用,这等小节虽然一时间看不出什么效用,但是久而久之就会产生巨大的约束力。”
  萧唐的苦口婆心让无锋嘴里一阵发苦:“萧唐,这皇帝我可是当得真够辛苦得,远不及当初我在西北当草头王那般自在,这皇帝难道就不是人做的,这般约束那般束缚,这皇帝当着还有什么意思?不要给我说皇帝就是责任就是义务,如果都是这样,打破脑袋来争这个位置那还不都是傻子么?我不会当无道昏君,但将心比己,总得让我有些自由和快乐吧?莫不成我坐上这个位置就只能像个与世隔绝的菩萨一般高高在上,半点自由没有,啥事都得三思后行,这人活着是不是太过辛苦无味了,那这皇位还不如你来坐得了?”
  半带调侃半带自嘲的一番话夹枪带棒直唬得原本一直端坐得萧唐一下子翻身跪在地上,“陛下,臣之过,……”一时间却又找不出合适的话来解释,连萧唐自己也觉得秦王殿下登基为帝似乎连心情也变得忧郁了许多,繁杂的事务让他难以抽出身来干自己想要干的事情,虽然有一些功成名就的感觉,但是这似乎难以和他失去的东西相比。
  “算了,起来罢,我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与你无干,史书都说这开国皇帝不好坐,这个时候我才真正体会到,那真不是人干的,这个时候我倒是真有些羡慕那些亡国的无道昏君们了,至少他们个人的享乐是得到了充分满足的,对不对?”在萧唐面前无锋几乎没有什么顾忌,什么话都能说,也都敢说,看见萧唐又是一阵满脸苦笑,无锋意态萧索的摇摇手,“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事情了,还是说正事吧,北方春旱只怕一时半刻缓解不了,赈灾救济一事须得马上准备,让财政部不得懈怠,稍有疏忽那可是要出大乱子,内政部也需要严密监控各地局势,防止有些人趁机兴风作浪,……”
  回到宫中的无锋怔怔的望着窗外的湖面发呆,自打登基之后似乎自己的目标也有些模糊了,虽然确定了帝国的发展方向,但是那种具体实施的快乐已经不在属于自己了,自己顶多也就是在大政方针方面确定一下,这个时候他真的有些羡慕崔文秀了,能够统率数十万雄兵会猎于印德安大地上,这种风光这种气概这种滋味自己只怕一辈子也难以体味到了,也许这就是每个人各自行进的轨迹,没有人能够替代,但是为什么自己内心深处却总是有些不甘呢?
  这一场中大陆征战只怕自己是无福享受了,但是北征利伯亚诸国和东拓大洋海疆,这一波及帝国本土的大会战自己一定不能放弃,也许这是自己一辈子梦想唯一能够有机会亲身实现的机会了,错过了这个机会,只怕自己死都不会瞑目。
  但是北征利伯亚诸国的机会还远未成熟,无锋可以想象得到如果要想灭亡利伯亚诸国将会激起怎么样的一场大战,利伯亚人不会束手待毙,这是一场决定民族国家生存的大战,之间没有任何调和和妥协的余地,帝国要想打赢这一仗,就不得不做好最充分的准备,政治、军事、经济、外交一切方面,尤其是军事和经济方面,真正到了全面摊牌的时候,利伯亚人必然会齐心协力共同抵抗帝国的征服,那就是一场比拼综合势力的较量角力,力长者胜,可以说几乎没有任何投机取巧的可能。
  现在自己所要做的一切就是为奠定帝国不世基业的一战做好各种准备,振兴帝国发展经济也好,西征中大陆扩充海军也好,都不过是多条腿迈出的步伐,只有征服了利伯亚人帝国才能真正在陆地上换来一个安定的环境,只有彻底征服倭人,才能确保帝国海权能够真正彰显。这其中需要多少时间无锋不敢遽下断言,但是无锋希望这个时间越短越好,每拖上一天,敌人力量可能就会壮大一分,征服的难度可能就会难上一度。
  想到这儿无锋不由得握紧拳头,至少自己还有一个梦,若是连这个梦都没有了,那自己这皇帝生涯未免太过无味了。
  安琪儿看见自己夫君遥望远处呆呆发神的身影心中也有些替自己夫君着急,自打登基以来似乎就没有看见过无锋畅快淋漓的笑过,繁琐的事务让自己夫君脾气也越发暴躁,她曾经专门约见过萧唐、苏秦二人,也和凌天放与薄近尘谈过话,要他们一般事务可以自行决定,不必事事汇报,但是帝国初创,几乎没有那一件事情是小事,事事都关系国计民生,立国未稳,无锋又推动对西面的战争,这更增加了军务的繁忙,而无锋本人也犹如困在笼中的猛虎一般,既不能亲上前线,又不能遥控指挥,这种猫挠心尖的味道让无锋整日长吁短叹,扼腕不已,安琪儿看在眼里也是急在心里,只是说些安慰话儿也济不得事,唯有从其他法子来替夫君寻些乐子哄他开心。


第五十一节 巡游(1)
  当一股馥郁的清香在背后萦绕时无锋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自己深爱的女人来到了身后。清甜的芳香是来自西大陆的一种花瓣精华液,运用多种野花花瓣提炼鞣制而出的这种液体比黄金还要贵十倍不止,西大陆的奢侈品生产一直就凌驾于大陆其他地区,尤其是汉森同盟中的鲁米利亚王国和法米尼帝国都是闻名大陆的香水主要产地,整个大陆女性都愿意为这两地层出不穷的香水所倾倒。
  转过身躯,看见对方海蓝色眼眸中那担忧的眼神,无锋又有些惭愧,自己自登基皇位之后便疏于亲近这些一直默默站在自己身后的爱人,连安琪儿贵为皇后仍然是少有亲热,但是爱人眼中那份忧思和爱惜却让无锋心中一阵暖流淌过,至少她还在默默关注着自己,无论自己居于何处。虽然安琪儿的血统问题让自居唐族正统的极端保守派人士所诟病,甚至至今仍然有一种呼声叫嚣安琪儿即便是登临皇后位置,但是其生下的男性后嗣决不能享有帝国皇帝继承人身份,帝国皇帝继承人必须要由皇帝陛下后妃中纯正唐族产下的男性后嗣才能拥有资格,这种声音在帝都中还颇有影响力,但无锋从未后悔立安琪儿为后,对于那些极端保守派的呼声更是不屑一顾。
  看见自己夫君眼中复杂的神色,安琪儿并不知道自己夫君是因为心中的歉疚而感到不安,还以为是自己的到来打扰了对方深思。
  “无锋,歇息一下吧,你这段时间也太疲倦了,如果可以的话,不如由妾身陪你去江南一游吧,凌大人不是早就返京了么?目前帝国国势安定,内有萧唐凌天放,外有苏秦薄近尘,有他们坐镇帝都,相信也没有什么问题,你去江南散散心也可以缓解一下心绪,江南水乡风韵可是久负盛名了,你不是一直想去一游么?”安琪儿自然的挽住无锋的右臂,悠然道。
  无锋眼中闪过一丝喜芒,随即又淡了下去,“我倒是有这个想法,只怕萧唐他们不会同意,不过既然你这般说,我也就打定注意要拂逆他们一次意思了,江南海军我也一直惦挂着,不知道那帮家伙现在经营得怎么样,萧唐整日抱怨海军消耗太大,若是这帮家伙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交待,那就让他们等着军法侍候吧。”
  “无锋,妾身是要陪你去放松心情,可不是为了军政事务,若是单单去视察军务,那这江南一游不去也罢。”安琪儿眉头微微一皱,自己夫君什么时候都在惦记着军政事务,绷紧的弦时间太长也会出问题,安琪儿可不想自己的夫君真的太过劳累紧张。
  “呵呵,公私兼顾,以私为主吧,总不能江南一游绕这么大一圈,顺便看看需要过问的地方也不行吧?那也就有些太过矫情了。”无锋笑着道。
  无锋一直希望能够在近期视察东海、江南,江南东海是帝国财政根基所在,虽然现在有从印德安攫取的资金作后盾,短时间内还算无虞,但是这毕竟是一锤子买卖,提克人的积累被自己捞取一空,而雅库安人的资金却被汉森同盟抢了先手,现在崔文秀就算夺下整个西印德安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能够为帝国财政增加多少资金了,而海德拉巴人那边还得从整个印德安地区全局利益作想,一时间也不能竭泽而渔。
  真正的根本还是发展帝国经济,增加财政收入,而江南和东海则在帝国财政收入中占据着举足轻重地位,所以无锋才会让王宗奚和卢曼二人坐镇这两地,这两人论发展经济都颇有一手,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虽然路数不尽相同,但是成效都颇为显著,无锋希望能够通过视察促进这两地工商业进一步发展,而且要促成这两地工商巨贾们走出江南东海两地将资金投入到帝国其他地区,带动其他地区的经济发展,也可以平衡帝国目前极不平衡的发展状况。
  至于海军问题同样也是无锋需要视察的一个重要方面,雷苍圃一人兼顾东洋和南洋海军发展,南洋海军目前似乎颇有声势,自己也同意了成大猷提出的要求在西南战争中海军配合的要求,看来可以检验一下南洋海军舰队的初步建设成果,而东洋海军更多的是依靠原来唐河水军的旧人,虽然凌天放和雷苍圃都信誓旦旦表示这批唐河水军宿将在海军建设训练方面颇有造诣,但是无锋还是希望通过自己双眼亲自检验一下,只有这样他心里才更踏实。
  有些湿润的东南风吹拂得左世昌脸颊有些微微发痒,嗅着温润的海风,微微咸腥的味道只有长期生活在这种环境下的健儿才会体味得到这种滋味的诱人,左世昌是这样认为的,旗舰上的金鹏旗猎猎作响,各种帆影舞动,显示出这座军港又迎来了一个兴盛期。
  半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虽然对海军总部拨付给大东洋舰队的舰船数量仍然不太满意,但是左世昌也还是能够理解雷苍圃的苦衷,两支舰队同时启动建设计划,也难为了这位海军统领大人,要平衡两支舰队的需要,而国内的造船计划又还没能全面铺开,更主要的是要从米兰人那里获取,这当然有些为难,不过雷苍圃勉强做到了一碗水端平,虽然在大型军船上暂时只补充给了大东洋舰队两艘,但是在中小型舰船上却是补充了不少,这已经让左世昌很是满足了,毕竟大南洋舰队首先开建,大东洋舰队却晚了一步,能够从大南洋舰队中虎口夺食拿下两艘大型军船已经很不错了。
  左世昌虽然清楚要打造一支远洋舰队离不开大型军船,但是他却知道大东洋舰队要迅速武装起来应对目前的敌人,其实队大型军船的需要并不十分迫切,当然从今后长远规划来看,大型军船是必不可少的,在目前中小型快速军船事实上更有用处,尤其是在对付帝国在大东洋上最大敌人——倭人来说,中小型舰船在战斗中实用性更大。
  所以他授意霍云丰在组建大东洋海军第一常备舰队的时候应当更注重舰队的攻击性能,大东洋上倭人和帝国之间的较量大多都在近海地区,真正需要大型舰船坐镇的远海大战现在还谈不上,所以第一常备舰队首先要确保快速机动和凶狠的打击能力,尤其是在目前倭人海军在大东洋中北部占据着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更需要如此。
  而霍云丰也忠实的贯彻了这一意图,整个第一常备舰队只有一艘作为旗舰的大型军船,其余全部由中小型舰船组成,而另外一艘大型军船左世昌已经用来考虑组建第二常备舰队了。虽然这么久来还未曾和倭人海军舰队发生过大规模的正面冲突,但是霍云丰的第一常备舰队已经两次成功的伏击了从倭人本土到勘察加和宝岛的运输船队,取得了不俗的战绩,这也使得倭人海军舰队大为愤怒,但也不得不开始执行护航任务,而且也开始有意识的寻找战机来攻击这支舰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左世昌希望能够尽快组建第二常备舰队,两支拳头打人,第一第二舰队可以相互策应,相互掩护,一方面锻炼舰队实战经验,一方面也可以为下一阶段的大战奠定基础。
  “左兄,帝国枢密院来了密报,皇帝陛下可能会在近期巡游视察江南,其中一个重要目的就是要检阅视察大东洋海军,枢密院要求我们做好充分准备,迎接皇帝陛下的视察。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上一次凌大人来视察时就曾经提及他是为皇帝陛下来打前站,果不其然,这一次皇帝陛下巡游江南重点就是考察海军建设,咱们海军的发展前景就要看咱们舰队的表现了。”
  兴冲冲的登上船,一身深蓝色帝国海军新式海军军官服的萨镇海挥舞着手中的密件兴奋的嚷嚷道,能够让这位一直相当冷静的海军将领这般失态,显然是皇帝陛下视察大东洋海军舰队可能会带来种种机遇让他按捺不住喜悦心情。
  “哦?”左世昌精神也是一振,这当然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消息,至少从这个皇帝陛下将要视察东洋海军的意图就可以了解到高层的信息,皇帝陛下对于海军的重视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而海军也可以借助这股东风迎来一个大发展的机遇,“已经确定了么?什么时候?”
  “枢密院来函说已经基本确定,具体时间应该就在这一到两个月内,估计要视察余杭、状元岙和泉州三个军港,我已经布署下去了,各方面都要做好准备,云丰那边估计是最重要的,咱们这位皇帝陛下不喜欢玩花架子,他可是要看实实在在的东西,能上战场打硬战苦战胜战的东西。”萨镇海咂咂嘴唇,裂开大嘴笑道。


第五十二节 巡游(2)
  看见同僚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的十分欣喜,反而微微蹙起眉头似乎在思索什么,萨镇海有些疑惑,这皇帝陛下视察无论如何都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大东洋舰队发展一切顺利,虽然实力还薄弱了一些,但是那并非海军本身原因,而是帝国建造能力不足导致,难道这个问题还能怪到海军本身不成?
  “世昌,你好像有些不太高兴,怎么,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事情么?”萨镇海和左世昌也是多年的密友了,说话之间也并无顾忌,两人之间也少有隐瞒什么。
  “镇海,说实话皇帝陛下视察我们大东洋海军舰队我当然高兴,至少我们也能展示一下我们这半年多来的成绩,但是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可是马上打出来的天下,一直是在陆军中颠簸,这海军对于他来说恐怕还是一片空白。他固然重视海军,也能够看到海权对于帝国的重要性。但是恰恰这个原因,我担心这位皇帝陛下在这方面过于急功近利急于求成,倭人至今还占领着帝国的宝岛、勘察加以及琉球群岛,我也听说朝里朝内要求尽快收复这三地的情绪很高,皇帝陛下这一次视察会不会带有这种心态来呢?”轻轻吐了一口气,左世昌颇有深意的盯了自己老友一眼。
  萨镇海心中微微一凛,左世昌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这位帝国皇帝现在已经在印德安地区战场上和半岛西面全面掀起了战争,足以证明这位陛下胃口或者说野心之大,立国未稳就急于挑起战争,这可是历朝历代从未有过的事情,而倭人却是占领着帝国固有领土,难免皇帝陛下没有督促大东洋海军有尽快收复这三地的想法,只是现在敌我力量相差悬殊,若是进行破交伏击战也许还能行,真正要全面发动大战,只怕己方力量还是差了一些,老友担心的怕就是这个问题吧。
  “世昌你可是担心皇帝陛下来勒令我们收复三地?”萨镇海反问。
  “那倒也不至于,怎么说咱们这位皇帝陛下也是军人出身,不会这般鲁莽自大,只是他这一次专程来江南巡视,他本人又对海军这般感兴趣和器重,保不准就是自己想要过一过海战的瘾,要咱们寻找战机和倭人战一次,可是这等风险之事落到你我身上,岂不是要为难死我们?”左世昌对于这位皇帝陛下的心性倒是颇为了解。
  “不至于这般吧,陛下本人怎么能够亲自上船出阵呢,何况就算要寻机作战,也不是三五天就能行的事情啊。”萨镇海大摇其头。
  “哼哼,这可难说,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可是常有出任意料之外之举。”左世昌摇头不多语。
  “若真是有这等要求,那云丰的舰队恐怕得好生准备一番,莫要真出什么事情才是。”萨镇海脸色也严肃了起来。
  立原部虽然已经统一了倭地,但是倭人海匪的力量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有大型化和专业化的趋势,对东南沿海地区的骚扰也是越发厉害,大东洋海军舰队除了组建一支常备舰队外,另外也组织了多支小舰队就是在海上和这些倭人海匪玩游击战,这些倭人海匪明显得到了他们背后的立原政权支持,他们有了宝岛和勘察加岛以及琉球群岛为出击基地,作战半径更是大大增强,得到补给的距离大大缩短,可以轻松的从这三处地域出击北至燕山南到泉州的漫长海岸线,因此频繁袭扰沿海,大东洋海军这些小型舰队虽然多次和他们交锋,但是对方灵活多变的战术加上高速机动的能力,使得帝国海军并没能很好的起到遏制作用,这也是左世昌和萨镇海心中的一大隐忧。
  应该说左世昌和萨镇海的预感相当灵敏,在他们得到帝国皇帝陛下李无锋即将巡幸江南之时,远在倭地的倭酋立原山川得知这个消息的时间也仅仅只是比他二人晚上三天而已,而且甚至比二人掌握的情况更加详尽。
  立原山川脸上的皱纹兴奋得似乎都少了许多,老人斑更是有些微微发亮,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几岁,抖落着手中的文卷站起身来,在矮榻上来回行走了好几圈方才定下心神,连毛利百夫太都意识到自己这位主君大概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刺激得有些忘乎所以了。
  “毛利君,干得好,这份消息价值连城,如果确实的话,也许我们会获得一个极佳的机会,这种机会也许以后十年二十年也未必能遇上一次。”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情报首脑的肩膀,立原山川脑海中已经在勾勒如果自己的设想能够付诸实施并如自己所愿取得成功的话,也许自己就能够改变整个东大陆的历史。
  “主君,这份消息应该没有问题,李无锋一直未曾驾临江南,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江南都应当是他的首巡之地,尤其是他大力发展东洋海军,只怕也是针对我们而来,这一次的江南之游只怕也是有检阅东洋海军的意图。”毛利百夫太经营情报网络数十年,触手已经伸进到了大唐内地每一个角落,而且随着立原部一统倭地,在这方面下的功夫也是越来越舍得,所以所取得的成效也是相当显著。
  “毛利君,目下大唐对于我们的威胁也是越来越大,前些时日大唐新组建的大东洋海军舰队频频在宝岛和勘察加岛附近袭击我们来往船队,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我已经让佐佐木君和藤泽君负责处理这件事情,但是从这一些动向可以看出,李无锋组建大东洋舰队的目的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司徒泰给我们的承诺李无锋根本就不承认,而且还语气强硬的要我们退出宝岛、勘察加岛以及琉球群岛,说什么不退出这三地,双方绝无和平可言,哼哼,他这是逼我们在和他翻脸!”
  “只可惜司徒泰这个蠢货,枉自我们在他身上下了那么大的血本,却没有能够起到任何效果,原来和他签订的密约都成了废纸一张,所以一切都还得靠我们自己,李无锋的东洋海军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建设起来的,他们现在的造船能力一时间还无法支撑起庞大的需要,必须依靠米兰人,我已经派人去和米兰人接触,看能够阻止米兰人和唐人过分靠近,我相信米兰人应该看得清楚形势,现在的大唐可不是当日的唐河,它越强大,周围的邻居们便永远无法安枕,我们固然如此,他们米兰人也是一样!”
  立原山川几乎是在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几句话了,大唐海军的这种丑陋行径的确让他睡不安枕,宝岛和勘察加岛与倭地本土之间的联系那可是半点也中断不得的,虽然大批移民已经在这两岛居留下来,但是远离本土的心理仍然让这些移民始终留恋本土,现在从倭地诸岛和勘察加以及宝岛之间的客运轮班已经成了最繁忙的线路,这虽然客观上促进了两地的交流,但是也让立原山川十分担心,因为这正是民心不稳的表现,两次被袭已经让宝岛和勘察加岛上的移民们心绪浮动,如果再有什么风吹草动,只怕还会引来更大的风潮。
  “主君,虽然这一次李无锋的东南之行我们已经知晓,但是他的巡游线路我们还并不清楚,而且李无锋现在身份非同以往,他是以大唐帝国皇帝身份出巡,这随身护驾军队护卫肯定不会弱,我觉得主君如果是想要通过特殊手段打他的主意只怕不太容易啊。”毛利百夫太已经听出了自己主君的意图,但他并不看好。
  “毛利君,大唐和我们之间的矛盾已经没有任何调和的余地,从新月半岛到库克群岛,从琉球群岛到勘察加再到宝岛是我们民族最为重要的生命线,我们既然获得了就决不会退出,哪怕毁家灭族亦在所不惜,唐人在陆地上的确有强大的无力,尤其是现在李无锋治下更是如此,我虽然自负,但是也没有狂妄到想要到大陆上去挑战大唐地位的地步,但是盛极而衰,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大唐帝国完全是建立在李无锋个人威望之上,他们唐人和我们一样异常尊信这血统的传承,而李无锋至今仍然没有后嗣,一旦他丧命,我可以断言,他麾下众臣中没有一个能够控制得住大局,大唐帝国必将分崩离析,而那时候就是我们民族腾飞兴盛的机会到来了,所以无论前面风险有多大,困难有多大,我们都必需要前赴后继不屈不挠的去进行,牺牲我们愿意付出,愿意承受,并不一定要寄希望每一次付出都会有回报,十次百次付出只要能换回来一次成功,那我们就胜利了。”


第五十三节 蝴蝶效应(1)
  立原山川振聋发聩的一番话让毛利百夫太悚然变色,主君这个想法不可谓不狠辣,大唐帝国处建,政治基础并不稳固,所以李无锋也急需用战功来巩固自己的统治,而他却似乎忽略了自己一个致命的缺陷,一个没有后代延续的王朝是没有凝聚力的,臣子们看不到前途,一旦维系帝国王朝的君主逝去,支撑权力架构的基座倒塌,所有矛盾都将激化爆发出来。而自己主君针对的便是这个基座,一次不行就十次,十次不行便百次,只要能够换来大唐帝国的崩溃,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
  “主君,只怕李无锋同样会考虑到这个问题,大唐帝国现在已经新建了帝国保安局作为对内安全机构,加上原有的帝国国家安全总署和内政部,三驾马车有着凌驾于其他权力机关之上的特权,我们如果按照原来策划的方式和手段去进行,恐怕未必可行啊。”毛利百夫太不是不赞同采取刺杀手段来解决问题,但是这种手段成功的几率实在太低,作为偌大一个大唐帝国的皇帝,身边护卫的能人不知凡几,尤其是要在对方地盘内行刺谋杀,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嗯,我也知道这件事情难度极大,所以我们在这件事情上得好生策划一番,若是李无锋真有意要视察他的东洋海军,以他的性格必然会乘船出海巡游,那倒是我们一个可资利用的机会。”立原山川颌首表示赞同自己情报首脑的看法,针对李无锋的刺杀并不少,但是除了最初他还算不上帝国重要人物时的两次险些成功外,后面的几乎都被扼杀在萌芽状态,自己一方同样付出了不少代价,但却是连边都未曾挨上,现在他深处中州深宫,要想谋刺那更是休想,唯有这次出游机会,看能不能好生把握了。
  “主君可是打算利用我们海军进行袭击?”毛利百夫太意识到自己主君在打什么主意。
  “不,我们海军的目标太大,唐人的斥候随时关注着我们海军动向,难以得手,不过我们还有佐佐木和藤泽他们。”立原山川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意。
  “主君,大唐海军力量虽然薄弱,但是佐佐木和藤泽他们的力量只怕也不易得手吧。”毛利百夫太狐疑的问道。
  “我自有安排,佐佐木和藤泽他们可以把力量集中起来使用,到时候我们的海军也可以出动吸引唐军注意力,那个时候再来选择时机多管齐下吧。”立原山川自信满满的道。
  “叮”一声脆响,双方举起酒杯相互碰一下以示庆贺,殷红的酒液在杯中荡漾起来然后仰入口中,宣布这场断断续续持续了一年多的战争终于划上了一个并不圆满的句号,虽然留下了不少遗憾,但是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签署停战协定,的确有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双方都能够主动作出让步是这么快达成协议的主要原因,以致于在达成协定之后双方都有些遗憾自己的态度应该更强硬一些,说不定还能获取更多的利益。
  只是这场战争打得实在太过艰苦,这也使得双方都急于从这场打到最后已经是欲罢不能的战事中脱身,能够以这样的结局收场也算是差强人意了。
  “特里斐先生,希望这个协议能够为我们双方带来和平,我们帕沙王国真诚希望这份协议能够得到不折不扣的执行,避免再有让双方都感到痛心的事情发生。”一脸殷切笑容的中年绅士那份满足看在满脸冷峻的男子眼中说不出厌恶,这个虚伪的家伙,这一场战争导致了半岛同盟丧失了整个东部地区,这些无耻的帕沙人又活生生从自己一方敲诈了巨额赎金,如果不是东边战争阴云又起,他是绝不愿意签署这个带屈辱性的条约的。
  “梅诺先生,如果你们帕沙人都能够言行一致的话,我想整个中大陆南部都会是一片安宁,只可惜太多人口是心非,这的确有些令人感到遗憾。当然,梅诺先生的美好祝愿我还是很感激,但愿如此吧,不过如果真的有人迷信可以用武力来达到一切目的的话,我想我们半岛同盟和我们盟友也愿意奉陪到底,您说是不是,爱德华伯爵?”
  没有理睬对方的甜言蜜语,满脸阴霾的半岛同盟外交特使特里斐将目光投向他身边一直没有搭话的老年绅士,他是西奥兰王国外交副大臣,此次谈判协议的发起人,正是由于西奥兰王国和其忠实盟友日德兰王国的介入才使得一直占据着上风的帕沙王国不得不面临多线作战的困境,并且西奥兰王国和日德兰王国的强力进攻也使得帕沙人付出相当沉重的代价,否则帕沙人也绝不甘于仅仅是为了一些赎金就退出已经到手的土地和城池。
  “特里斐子爵,梅诺子爵,我想既然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就不必再计较以前的前因后果了,我们需要向钱看,中大陆北方已经已经是战云笼罩,我们不希望在我们南方一样是烽烟四起,这样对于各国来说都是一个灾难,我想各方都希望和平能够一直持续下去,帕沙王国应该也如此才是,那就让我们为此而努力吧。”老年绅士的话表面上虽然有些和稀泥的嫌疑,但是骨子里隐含的威胁语气听在帕沙王国外交副大臣耳中却是不是滋味。
  “爱德华伯爵,我们帕沙王国一直是爱好和平的国家,战争的起因可能我们双方会有各自不同的看法,这情有可原,毕竟各自站在不同的角度上,对问题的看法自然自然不相同。不过正如您所说以前的是是非非恩怨情仇现在再来谈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条约既然已经签字,战争也就结束了,相信任何人在这个时候都不会还有什么其他想法,我只是提醒诸位需要遵守我们达成协议时的约定,若是因为这个闹得双方不愉快,那就有些不太好了。”帕沙王国的外交副大臣委婉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哼,梅诺先生,这一条也正是我们需要提醒贵方的,只要你们不拖我们的后腿,我们当然不会作出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但是这种事情想要隐瞒下去太久也不大可能,所以我们最好以一个具体时间来作限制,超出这个时间,双方便可以根据自身情况自行决定条约对外公布问题。”特里斐同样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在这个问题上,合则两利,分则两败,各有所图,相信双方都还不至于相互拆台。“只要我们的敌人没有得到这个消息,我们就不会公布这个消息,希望你们亦是如此。”
  “呵呵,彼此彼此,特里斐先生,这样就很好,我们想到一起去了。您看这样行不行,表面上让我们双方的谈判再持续半个月,半个月时间我想对于我们双方来说都应该是相当充裕了,当然能够维持越久越好,超过这个时间,我们消息外泄就不算违约吧?”优雅的点点头,内心深处却有些遗憾,这个问题上因为双方利益点是一样的,所以即便是很想给对方背后插一刀,但是考虑到己方利益,对方同样可以用这个消息给己方造成麻烦,暂时就只能还只有合作一次了。
  “好,我们就一言为定,从今天开始,半个月,在托克顿的谈判将会继续下去,我们双方驻扎在一线的兵力也不得随意调动,当然,如果是二线三线的兵力不在此列,梅诺先生,您觉得如何?”半岛同盟的外交特使脑中也是思绪飞转,琢磨着己方军队调动所需要的时间。
  “嗯,可以,就从今日计算起,既然条约已经签订,那梅诺就先行一步告退了。”礼貌的点点头,帕沙王国外交副大臣将双方业已签字的条约文本夹在腋下皮包中,递给自己的随从,上前两步与两人握手道别,姗姗离去。
  看着对方逝去的背景,特里斐忍不住呸了一声,恨恨的道:“这些龌龊的帕沙人,现在却在我们面前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如果不是东部形势严峻,我们宁肯战斗到死也决不会和这些家伙妥协。”
  轻轻叹了一口气,西奥兰王国的外交副大臣有些疲倦的坐回椅中以手抚额道:“特里斐,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帕沙人是可恶,但是现在你们需要应对的是来自东面的威胁,梅诺说的话没有错,之所以停战,那是因为双方都有这个需要,否则永远不可能达成妥协。吕宋人在北面玩得轰轰烈烈,帕沙人坐不住了,而唐人现在有准备将魔爪伸向南安和索克图,下一步也许就该轮到你们了,西萨摩亚的军事力量不足道,锡金人一样不可恃,这一点连锡金人自己都清楚,否则不会如此急切的来求援,我们也需要掂量利害得失,有些时候必要的舍弃也是为了换取更多的获得。”


第五十四节 蝴蝶效应(2)
  听得己方最坚实的盟友这般一说,特里斐也有些黯然。半岛同盟这两年也是流年不利,帕沙人频繁的利用边界纠纷挑起战争,而同盟由于其军事力量分散布署的弱点屡屡被帕沙人集中优势兵力击破,库图佐夫几乎成了半岛同盟各国上层人物的梦魇,直到后期同盟逐渐意识到如果继续这样将军事力量分散指挥最终的结局就是被帕沙人这样蚕食鲸吞掉后,同盟各国才开始有意识的将军事力量合并指挥使用,眼见得逐步挽转了颓势,未曾想到唐人又会从东面横戈一击,活生生将整个东半岛同盟吞并,致使同盟力量大减,而帕沙人更是借此机会不依不饶的狂攻不休,如果没有西奥兰王国和日德兰王国的介入,只怕半岛同盟真的已经成为一个历史名词了。
  “爱德华大人,东面的局势的确相当危险,根据南安和锡金两方提供的情报显示,唐人已经在东半岛地区集结了两个军团兵力,而且好像还有一个军团正从他们的本土南下,动向不明,这样庞大的军事调动意欲何为?遍寻这个地区值得用兵的目标,似乎只有南安和索克图以及西萨摩亚,而索克图一旦被占领,那我们西半岛地区就完全向唐人敞开了,我想只怕帕沙人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如此爽快的和我们签署了停战协议,并且还早早向我们表达出停战意愿,暗示我们可以先行进行兵力调动,看来帕沙人似乎也对唐人的扩张有所顾忌。”
  “不仅仅是帕沙人,现在整个中大陆似乎都对唐人的扩张行动持警惕态度,唐人已经在大南洋上夺取了出海口,又在窥伺中东大陆结合部地区,锡金人也是如坐针毡,甚至放弃了他们一贯主张的中立立场,全力扶持帮助南安人和西萨摩亚武装起来,只是这些行动有些太晚了一些。从地理角度上来说,这个地区是你们西半岛地区和唐人势力之间的缓冲区,如果这个地区沦为唐人控制区,只怕你们西半岛地区也逐渐会步入他们的后尘,唇亡齿寒,这个唐人的成语用来形容目前的局势很准确也很经典,所以你们和我们都不能后退半步。”老绅士神色阴沉,慢吞吞的语调更是让人平添一分抑郁。
  “您的意思是西奥兰王国也会出兵干预么?”有些惊喜,特里斐小心翼翼的问道,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不过似乎没有这样的计划啊。
  “特里斐,你想到哪儿去了?眼下你们军队大举东调,西线边境防御空虚,王国必须帮助你们震慑帕沙人,防止他们反咬一口,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是帕沙人的那位国王陛下和库图佐夫都不是善人,我们不得不小心一些。当然,如果局势恶化到了必须要由王国出面的时候,王国,甚至日德兰王国,都不会吝于出兵,但是现在,暂时还只能由你们和锡金人出面。”有些啼笑皆非,老贵族绅士能够理解对方的心情,西线战事方停,东线阴云又笼,这种恶劣的环境的确让人心情紧张。
  “噢,爱德华大人,我有些失言了。也许我有些太神经质了,请您理解我的心情,这些侵略者总是寻找着种种机会想要挑起战争,我真的感觉到太疲惫了。”特里斐讪讪的挠了挠头。
  “锡金和西萨摩亚应该都已经准备停当了,不过西萨摩亚人的办事效率我很担心,所以王国希望你们半岛同盟的军队能够尽快东返,尽早进入战斗状态,不知道现在你们半岛同盟军队士气如何?谁来担当东线主帅?”作为半岛同盟的主要盟友,爱德华很想知道半岛同盟对即将到来的这一战有何打算,这一次东来促成帕沙人和半岛同盟这种闪电式的和谈,有很大程度就是担心东线情况恶化,他还肩负着督促半岛同盟尽快投入到中东大陆结合部这片地区的战斗准备中去。
  “锡金人已经出兵了,只是规模和速度上还不太令人满意,西萨摩亚的议会已经在进行讨论,但是很难确定他们那些官僚议员们的口舌之争会持续多久。我们的军队请王国盟友放心,事实上我们和帕沙人停战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军队也得到了充分修整,不瞒伯爵大人,我们在一周之前业已开始陆续进行军队调动调整,估计现在已经有相当一部分军队正在回程路途上。至于东线主帅人选,苏莱曼小姐身体已经基本痊愈,这一次将由她来担任东线主帅。不过这个消息上位对外界宣布,还请伯爵大人一定保密。”
  提及苏莱曼名字时,原本情绪一支不太高的同盟外交特使也一下子声音提高了许多,语气中充满了自豪之情。
  “噢?苏莱曼小姐身体痊愈了?这是真的么?那实在太令人高兴了,嗯,这一下我也放心了,国王陛下一直对贵方能否抵挡得住唐人的进攻持怀疑态度,可是林顿将军又需要坐镇西线威吓帕沙人抽不出身,现在有苏莱曼小姐出阵,那一切就可保无虞了。”惊讶的扬起眉毛,爱德华显然也是对这个消息十分高兴,他也一直担心半岛同盟军队缺乏一个有力的主帅,现在可以放心了。
  苏莱曼号称“中大陆永不凋谢的暗夜玫瑰”,十多年前库图佐夫横扫中大陆南部地区,为帕沙王国一举纳半壁江山,博得“军神”之名,锋芒直逼半岛同盟西部地区,当时正是苏莱曼的父亲苏加诺力挽狂澜,在呵呖高原一战中力克强弩之末的帕沙军队,中止了帕沙人东进之势,而那一战年仅十四岁的苏莱曼便随父出征,正是她建议乃父利用呵呖高原独特地理气候,引来泥石流冲击帕沙军队,造成帕沙人后勤补给中断,气势衰竭,最终一战成名,也让库图佐夫的军神之名蒙上了一层淡淡阴影。
  而后库图佐夫离开帕沙南部战区后,帕沙王国南部战区历任主将在苏加诺和苏莱曼父女面前从未占得上风。八年前苏加诺病逝,苏莱曼以女子身份执掌同盟西线常备军大权,数次击败挑衅的帕沙军,甚至一度攻入帕沙境内,最后还是库图佐夫亲自坐镇南线相当长一段时间方才稳住阵脚。
  但是四年前苏莱曼突患重疾,一度生命垂危,而后便一直卧床不起,郎中诊治始终没有能够诊断出这位暗夜玫瑰所患疾病,疑点最终集中到了帕沙人身上,怀疑帕沙人采取投毒方式致使苏莱曼慢性中毒,一直调养至今,今日爱德华一听,如何能不喜出望外?
  “爱德华大人,苏莱曼小姐康复时间并不长,同盟一直未曾对外公布,原本近期也没有让苏莱曼小姐出掌军务的打算,但是鉴于这一次军情紧急,唐军势大,所以此才会破例请苏莱曼小姐出掌东线大军主帅一职,现在也还没有对外公开,也有利用敌人麻痹心理给唐军致命一击的意图,现在同盟重也只有寥寥几人知晓苏莱曼小姐已经康复痊愈一事,而出掌东线主帅一事除了军队中人外,只有三人知晓,便是本人也是因为需要向王国通报这个消息才得知的,所以烦请伯爵大人一定保守这个秘密。”
  “唔,请放心,和帕沙人秘密和谈调兵,加上苏莱曼小姐康复出掌军务,这两个秘密如果能够成功保持到开战那一天,那贵方也许能够给唐人一个深刻的教训,但愿我们能够有一个好的结果。”爱德华嘘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他心中才算轻松了一些。
  从托克顿到最东端的塞色尔公国,三百多公里道路几乎从一周之前开始就开始进行限制通行,尤其是夜间,大规模的军队调动都选在了夜间进行,虽然这种方式并不能躲过谍报人员的观察,但是以预备役军队调换精锐雇佣军以及常备军的方式在一开始还是起到了很好的伪装效果,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来自各方的谍报人员并不清楚半岛同盟军队调整的目的,他们更多的认为这是半岛同盟是在将前方损耗巨大的部队换下来进行修整,根本就没有想到这是半岛同盟的瞒天过海之计,当然这瞒不了多久,但已经足够了。
  马车轻盈的超过黑夜中默默向前行军的军队,一双目光透过被风拂起的纱帘静静的落在窗外。淡淡的灯光,盘起的头髻被狰狞的兽头头盔一盖,有些略显瘦削的肩头两朵精致的狮头咬环上,一朵黑色玫瑰在金黄色的甲胄上格外刺眼,盘龙枪斜倚在车厢壁上,一双灵巧的握在其上,细细的摩挲着,仿佛已经许久没有体味这份感觉,一股淡淡的煞意从渐渐和盘龙枪体融为一体的被甲女郎身上透露出来,目光如注,直视浓浓的夜色中。


第五十五节 暗夜玫瑰
  天气渐渐转热,马车奔行拂来的凉风让女将有一种轻松的愉悦,连带着心中本来的压抑沉重都一下子卸掉不少,目光仍然投注在远处黑暗中,似乎那里有许多值得关注的目标对象。紧随在马车身后的十来骑骑士一边查看着周围的动静,一边小声的交谈着。
  “这是到哪儿了?”沉默了一晚的女将终于启口了,略带磁性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但沙哑中却又透露出一股铮铮铿锵。
  “回大帅,这里是扶南城邦境内,前面三十里就要进入塞色尔公国了,林巴斯将军会在那儿等您。”坐在女将对面的女亲卫小心翼翼的回答,主帅的心情似乎有些怔忡不安,这可是以前很少有过的事情,尤其是在大战之前,更是未曾见过。作为跟随她多年的贴身亲卫,她知道这是主帅有烦心事情的表现,看来面前这一仗似乎并没有那么好打。
  “唔,进入塞色尔境内时通知我,我这会儿想休息一下。”微微点点头,将身体靠在松软的椅垫上,手支在马车厢壁内侧精巧的小书台上,女将有些疲倦的闭上眼睛。
  “明白了,大帅,到了塞色尔,属下会通知您的。”女亲卫恭敬的回答道。
  临危受命,嗯,自己现在也算得上是临危受命吧,身体尚未完全康复,原本希望能够有一年半载的时间休息,未曾想到几乎没有什么预兆就一下子又将自己推上了战争前台,而且这一次又将敌人换成了唐人,苏莱曼内心深处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
  不过疲惫归疲惫,这并不代表自己怕了唐人,唐人也好,帕沙人也好,终归都是半岛的敌人,东半岛同盟的丧失让那时候还沉湎于病床上的自己就痛心疾首,该死的唐人趁火打劫,从半岛同盟手中活生生的掠走了东部,现在又将魔爪伸向了已经是缓冲地带的中立地区,一旦他们得手,西半岛同盟又将沦为下一个待宰羔羊,与其那样,不如奋力一搏。
  心思渐渐回归到目前的战局上来,苏莱曼内心深处的疲倦之意也渐渐淡去,战争对她来说就像一味兴奋剂,只要沉迷进去,总能激发起她无穷的战意和兴趣。
  唐军的进攻速度之快超乎所有人想象,这边还认为他们还在作最后准备,唐军就已经发动了攻势,锡金人和西萨摩亚人的反应似乎都慢了半拍,尤其是西萨摩亚人议会的办事效率如此之低让苏莱曼担心这个国家在遭到敌军进攻时会不会也表现得如此迟钝,直到现在才匆匆组织起一支援军,而唐军现在已经在索克图高奏凯歌了。
  锡金人似乎也受盛名之累,海军的表现低劣,竟然未能发现唐军从滨海地区的插进,致使婆马山军营丢失,失去了这样一个战略屏障,南安城似乎就成了一座不设防的城镇了。这个时候才如梦初醒般大举增兵有些亡羊补牢的感觉,唐军既然敢越过荆棘占领婆马山必定有所仗恃,恐怕他们后续部队很快就会跟进,但是这又和掌握的情报有所出入,如果真是那样,这位唐军南线主帅就真的有些胆大妄为了。
  半岛地区的地图如同一幅幅画卷在苏莱曼脑海中展开,对于这片土地苏莱曼是在太熟悉了,从十三岁开始自己就跟随父亲从军,“暗夜玫瑰”之名并非侥幸得来,整个半岛地区的地理地势对于苏莱曼来说就像自己后花园一般那么熟悉,只是长期以来她一支担任西线常备军的主帅承担对帕沙人的战事,而现在西线战火已熄,东线烽火浓浓,该自己在东线一展身手,掂量掂量唐军的轻重了。
  苏莱曼从来未曾寄希望于南安军队和西萨摩亚军队,即便是锡金军队在苏莱曼眼中也不过是一群勉强凑数的牵制力量,这些未曾经过硬战洗礼的军队如同一群习惯了主人喂食的看家狗,要想和百战雄狮的唐军抗衡,无异于天方夜谭,不过以他们的力量来吸引唐军的注意力倒还是绰绰有余,毕竟数量上他们仍然相当引人注目。
  苏莱曼很感谢联盟军统帅林顿的高瞻远瞩,在一开始和帕沙人有谈判意向时便开始对军队进行调整布署,并有意识的分批安排部队悄悄换防向东线调集兵力,这为自己接接手这一战奠定了一个良好的基础,否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自己也不能赤膊上阵,硬扛唐军虎狼之师,而现在自己手中可以运用的余地就大许多。
  截至目前为止,唐军还并未发现自己一方的异常,这些骄狂自满的唐军大概以为半岛同盟还拖在和帕沙人的对峙当中对于他们的侵略行径熟视无睹呢,或者说他们的谍报人员已经发现了异常,但是在情报传递和军队调整布署的时间上他们还需要一定时间,苏莱曼更倾向于后者。虽然同盟这边已经尽最大努力做了伪装和掩饰,但是大唐作为一个强大的军事帝国,其情报收集能力不能小觑,也许小的问题他们会犯错误,但是这样大的行动要想瞒他们太久那是不大可能的。
  索克图,南安,滨海地区,婆马山,锡金海峡,隆达高原,库鲁克要塞,一连串的画面在苏莱曼脑海中缓缓流淌而过,她甚至能够感受到这片土地上燃烧的战火,唐军在索克图和南安滨海地区取得的胜利事实上已经决定了他们这一战的胜利,前提是如果半岛军队不介入的话。占据了婆马山的战略要隘,南安城不得不保持相当军力来消弭唐军带来的压力,而随着唐军援军增加这里的压力只会越来越大,除非能够从婆马山东部发动登陆攻势,两面夹击消除这个隐患。
  北线,唐军摆出了越过南安北部山地要和联军在隆达高原上进行决战的架势,迫使联军在隆达高原上布署重兵应对,但是库鲁克要塞呢?那里虽然是天然要隘,但是现在只有两万驻军,如果唐军用声东击西的策略,正面吸引联军主力,另外集中优势兵力强行从库鲁克要塞破关,那隆达高原防线就毫无意义,那里联军主力甚至可能面临被包剿的危险。
  下意识的点点头,苏莱曼似乎看到了这一可能带来的巨大危险,很难说这些家伙会不会迷信于要塞的坚固而放松了这方面的警惕,唐军攻坚能力扬名东大陆,甲马和凡林要塞在卡曼人手中也被唐军活生生啃了下来,苏莱曼虽然病卧床上却从未对大陆战事有过忽略。没有吃过亏的联军如果没有充分思想准备,甚至可能会在唐军有意示弱面前更加麻痹,一旦面临唐军的全力进攻,弄不好就会关破人亡。
  马车的辘辘声和奔行带来的轻微颠簸有助于苏莱曼的思维更加清晰活跃,一幅幅画卷,一种种可能,一个个计划就在这两个小时里无声无息的在她脑海中成型,不打无准备之仗,这是苏莱曼最推崇的兵家格言,在得知自己担任同盟军东线统帅开始她便全力收集了解各方面情报,并且积极做好和同盟军各部将领的联络工作,这是为帅最重要的工作,要想打败唐军,首先就必须将同盟军拧成一股绳,齐心协力,这一点她成功的做到了,同盟军在经历了与帕沙人的两年时断时续的战争之后在这方面的配合已经相当默契了,战争教会了他们必需要同舟共济,否则带给他们的只有血和牺牲的教训,而苏莱曼的刻意笼络也使得那些将领们甘于遵从。
  前方的灯光突然亮了起来,前行骑士们的马蹄声也渐渐缓了下来,伸出头去查看情况的女亲卫很快就收回目光轻声道:“大帅,前面已经到了塞色尔公国哨卡了,林巴斯将军已经率领诸位将军来迎接您了。”
  “哦?我明白了。”从沉思中惊醒过来的苏莱曼下意识的握紧车厢壁旁的黑铁盘龙枪,然后松开,整理了一下甲胄,示意亲卫替自己披上披风,自嘲的笑了一笑,“走吧,别让林巴斯将军久等。”
  迎接仪式简单而隆重,林巴斯将军作为和苏莱曼父亲同龄的老将在同盟中同样颇有威望,而苏莱曼在林巴斯面前同样如同晚辈面见长辈一般,倒是一脸威严的林巴斯相当客气,眼见得苏莱曼下车之后先行给他一礼,让他忙不迭的回礼。
  “林巴斯叔叔,这是苏莱曼以侄女身份称呼您。虽然在军务上侄女是主帅,但是辈份上苏莱曼是不敢逾越的。”微笑着和林巴斯见礼之后,苏莱曼又和其他几位将军礼貌的寒暄起来,看得林巴斯一阵感慨,这个丫头越来越有大将风范了,气势丝毫不逊于乃父,举手投足间那份从容自若,连林巴斯也是自愧弗如。


第五十六节 料敌先机
  “林巴斯叔叔,现在库鲁克要塞的守将是谁?”几乎没有任何废话,直接进入正题,寒暄之后的苏莱曼尚未走进搭好的营房便已经开始进入状态。
  “库鲁克要塞?噢,好像是南安军的费林将军,怎么了?”心中一惊,林巴斯现在也有些草木皆兵味道,唐军在结合部地区的频频得手让这个地区陷入了混乱之中,而这个地区的两大主力西萨摩亚人和锡金人的动作都是如此迟缓,行动每每晚到一步,让人气闷无比,局势险恶至此,林巴斯也是夜不能寐,他是深知一旦结合部地区被唐军占领,那西半岛同盟的命运可想而知,便是西奥兰王国和日德兰王国在背后撑腰,只怕也难以维系两面受敌的半岛同盟存在。
  “我觉得这里恐怕有些问题,情报显示唐军在北面山地上摆开了要在隆达高原和联军决战的架势,他们的表演似乎有些过火的嫌疑,我怀疑唐军的目的是想要在库鲁克要塞进行突破,北面的攻势不过是声东击西虚张声势。”苏莱曼谈出自己的看法。
  “噢?”林巴斯的心思也飞速旋转起来,“库鲁克要塞相当险峻坚固,唐军前期的进攻都是碰得头破血流,现在他们还会去硬撼么?”
  “林巴斯叔叔,千万不要小看唐军的攻坚能力,虽然库鲁克要塞的确易守难攻,但是难攻并不等于无法攻克,唐军前期得进攻不过是试探性的举动,一旦确定了目标,他们是不会吝惜拼死一战的。您应该看得到,如果越过北部山地进入隆达高原进行会战,从时间上来看耗时太久,而且联军可以以逸待劳,且隆达高原的特殊地理环境对于远道而来的唐军未必适应,唐军主帅不会考虑不到,而从库鲁克要塞突破,这些障碍都可以克服,为了这些理由,如果我是唐军主帅,哪怕是付出相当代价,那也是值得的。”苏莱曼淡淡道。
  “唔,这倒是有些道理,尤其是现在库鲁克要塞只有两万守军,如果唐军不计伤亡的狂攻,那库鲁克要塞就真的相当危险了。”苏莱曼自信的语气感染了林巴斯,他也接受了对方的意见,“那我们得马上制止南安军北移的行动,幸好南安军移动速度还不算快,现在通知他们应该还来得及。”
  “嗯,这边还要请叔叔马上通知费林将军,要他密切关注关下唐军动态,动员要塞内一切人员做好苦战准备,一定要在援军回防之前坚守住库鲁克要塞,否则库鲁克要塞一丢,这个地区就真的无险可守了。可以说库鲁克要塞的得失关系整个地区的生死存亡也不为过。”苏莱曼叮嘱道。
  林巴斯在苏莱曼的催促下匆匆而去安排布置,暗夜中只剩下苏莱曼一个人独自站在营帐外,浩淼星空,繁星点点,夜沉如水,唯有虫鸣风清,苏莱曼感慨万分,这等良辰美景若是有闲暇悠然信步,那该是多么有趣的妙事,但这一切却总是和战争联系在一起,也许自己生来就是战争使者的命,每一次都不得不和血腥和死神站在一起,不知道这一次又将有多少白骨血肉葬身于此?
  一干将军都已经离开按照计划进行布署去了,苏莱曼不打算被动的等待,无论布鲁克要塞的得失如何,她都不准备这样枯守下去,既然同盟已经接受了与锡金为首的联合体结盟,那锡金、南安、西萨摩亚就已经和同盟捆绑在了一辆战车上,唐军对南安的攻击也就是对同盟的攻击,既然他们可以发动攻击,为什么自己不可以呢?这样的机遇如果不及时利用,稍纵即逝,之后便是打起灯笼也找不到了。
  应该说和帕沙人这两年的苦战虽然消耗了同盟大量人力物力,但是的确为同盟打造出了一支相当强悍的军队,至少在苏莱曼眼中,这支军队经过这两年的磨砺如同隐隐出匣的利剑,就等着一尝敌人鲜血的机会,苏莱曼只是粗略的视察了自己遇见的几支部队便感觉到了那份气势比起当初自己统军时的不同,也许是国破家亡的威胁让同盟军的官兵终于感受到了压力,在压力下他们变得如此,也许是林顿元帅的治兵手段更加高超,总之这支军队让苏莱曼很满意,她对打赢这一仗满怀信心。
  密集的石弹和箭矢如同雨点一般倾泻在城头上,费林一脸土色龟缩着身体蹲在城墙垛口下,虽然内心紧张的要死,但是他却不能不硬着头皮要着牙关蹲在这儿,嗓子已经彻底嘶哑,精神说不清楚什么时候就会崩溃,如果不是这座号称天堑的布鲁克要塞,换了任何一座城堡要塞,费林都可以肯定的说,自己已经死了不知几遍了。
  来自半岛同盟的消息实在太及时了,如果不是林巴斯将军的亲信亲自感到,如果不是那位号称暗夜玫瑰的苏莱曼将军措词强硬的命令,费林怎么说也不愿相信已经北撤的唐军会卷土重来,重新来啃这个一度让他们损兵折将的硬骨头。即便是按照对方要求立即将整个有碍赛人员动员武装起来推上一线,费林内心深处却还是将信将疑,那位暗夜玫瑰的名声固然响亮,但那已经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沉湎病床多年,不知道一个女人还能重新挺起来么?费林十分怀疑。
  但是事实很快证明来自半岛同盟的这个预报是多么的及时而又准确,几乎没有任何先兆,卷土重来的唐军携带着大量完备的工程器械蜂拥而至,立即掀起了唐军兵临库鲁克要塞下以来最凶猛的一次攻击波,数量巨大的远程打击武器和古怪的毒雾弹让南安军吃足了苦头,如果不是费林遵照林巴斯的建议将两万军队分成三波轮流上阵,如果不是布鲁克要塞的城墙过分险峻高厚,如果不是老天开眼适时下起了瓢泼大雨让唐军的毒雾攻势受阻,费林相信布鲁克要塞早已插上了唐军的金鹏旗。
  但是即便是这样,费林仍然感觉到布鲁克要塞随时可能会被攻陷,唐军的攻势实在太猛烈了,超过了费林所能够形容的任何语言。费林不是那种出身富贵就一无所长的纨绔子弟,多年的军旅生涯还是让他多少有些见识和胆魄,但是面对唐军这种几乎疯狂的冲击,他的精神一直徘徊在崩溃边沿,一支箭矢穿破了他的发髻,一块巨石落下将他身边两名亲兵活生生砸成肉饼,浓烈的毒雾刺激得他眼睛肿成了桃子,清水濯洗多次仍然是痛苦不堪,一天之内在他身边发生这么多以前十多年都未曾发生过的事情,这种刺激足以让人精神失常。
  应该说先期的准备起到了相当大的效果,唐军的疯狂攻击虽然给己方带来了巨大损失,但是却始终未能攻破最后防线,整个南安军的激情都已经被点燃,血淋淋的现实并未将士兵们摧垮,反而激发起了他们前所未有的斗志,丢失了要塞,他们唯一的结局就是死亡,在求生的本能和血腥刺激下,南安军爆发出来的战力连他们自己都感到吃惊,也许这就是巨大压力下产生的力量。
  库鲁克要塞修建在略略突起的山峰夹谷处,两侧都是飞鸟难越的崇山峻岭,唯有这里断开一条巨大的裂缝让这里变成贯通东西的咽喉要道,南安人也正是看中了这里独特的地势才会在这里筑城建堡,死死扼住这里,将所有危险都挡在东面缓坡之下。
  精心准备的各种防御器械和物资几乎在一天之间就消耗掉了一半,这让费林心中发凉,如果这样激烈的战事继续持续下去,他不知道过了明天,自己拿什么去阻止唐军的攻势。要塞内的非军人都已经被强行征集起来,要塞内的一切可资利用的物资都被毫无例外的征用,大批房屋都开始被拆卸,用以做成简陋的滚木和擂石,强迫主人拆掉自己的房屋,这样的行为虽然有些残忍,但是在这种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的情形下,一切仁慈都被抛在了脑后,必要地的时候,费林已经准备让所有可以上城的男性全数上城帮助防御,这一战就是生死之战,没有任何退路,这个时候企图逃跑或者投降都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妄想,唯有死战一决胜负,死死顶住,在援军回援之前牢牢把住要塞。
  呛人的石灰粉在空中散发飞舞,巨大滚木被士兵们呐喊着从斜置的支架上撬下带着惯性从城墙上滚下,带起一阵血肉和惨叫,库鲁克要塞下这种缓坡地形是最有利于滚木发挥威力的地方,带着巨大惯性的滚木就像一个血肉磨盘,一路滚下,收买着人命和尸首,盾牌和长枪都无法阻挡这种轰然而下的力量,唯一的办法就是躲闪,而在蜂拥而上的士兵攻击波里,要躲开呼啸而来的滚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第五十七节 玫瑰之约
  布鲁克要塞这种特殊的地势也的确给唐军造成了相当大的麻烦,唐军的攻击波每每靠近要塞城墙时都不得不放慢脚步,而冲城车在这种情况下的效果也受到很大限制,活动云梯同样被压制,整个攻击阵形就像一个奔跑中的人突然打了一个趔趄,不得不喘上一口气才继续推进。
  常和春同样没有料到敌人的反应竟然如此快捷,他自认为己方的表面撤退是瞒过了对方的耳目的,突然折返发起猛攻应该可以一举夺下这座要塞,虽然这座要塞相当险峻坚固,但是在这种以有备对不备的情况下,又有如此雄厚的攻击兵力,哪怕是付出一定代价,但是最终胜利应该属于己方。但是事实上并不像他预测的那么乐观,南安军的反击异常凶猛,给常和春更有一种对方是在等待着自己一方发动攻击的味道,铺天盖地的擂石滚木加上箭雨,几乎一下子就把自己头两波攻势活生生给打压了下去,这对士气的伤害相当大。虽然随后组织起来的攻势同样凶猛,但是一种不祥的预兆却哽在第八军团的军官们心中。
  第八兵团借助着最初的一股子锐气几乎就要斩将夺阵,获得胜利,但是就差那最后一步,南安军不顾一切的反扑,死死的将唐军扑上城头的兵力压制住,最终这一波距离胜利最近的攻势遗憾的被化解,而在这之后,虽然唐军频频发动攻势,但是都在南安军殊死抵抗之下再也未能却得更好的结果。即便是这样,唐军依然牢牢的控制着主动权,优势相当明显,南安军被压在城墙上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如同暴风雨中挣扎的小舟一般,随时可能被颠覆,但是却总能够侥幸逃脱劫难,尤其是唐军的毒雾攻击却被突如其来的暴雨冲洗散去,这让常和春欲哭无泪,而南安军也借这个机会获得了喘息之机。
  按照这样的攻势持续下去,常和春相信要不了两天,这座布鲁克要塞便可以匍匐在第八军团脚下,但是两天内有太多的变数存在,南安一方在要塞中的驻军数量现在只有两万人,这种强大攻势下他们自然无法坚持,而一旦敌人获得增援,也许己方的所有努力都将功亏一篑,所以常和春不能等待,他只能红着眼睛命令自己的部下们不惜一切代价发动攻势,只有拿下要塞,己方才能真正松下这口气。
  当第八兵团再一次发现库鲁克要塞上敌军的反击力量大大加强时,常和春知道自己的担心成为了现实,从城头上参与防守的敌军士兵服饰来看,后来加入的这些士兵明显不属于南安城防军,青灰色的服装证明他们是活跃在中大陆南部地区的一种特殊力量——雇佣军,这些大多来自西大陆地区的职业军人以忠诚守责著称,他们比起南安城防军的战斗力甚至都还要高上许多,有条不紊的反击让第八军团不得不付出更大的代价。
  常和春果断的中止了这种让第八军团陷入泥潭的强攻,当敌人获得了增援之后,这种进攻就显得毫无意义了,库鲁克要塞的特殊地形和完善的防御体系本来就不适合发动强攻,而之所以会选择从这里突破那是建立在敌人驻军被成功抽调走几方军队处于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但是这种情况发生了变化,再将这种不对称的战斗继续下去就毫无意义了。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么?”矜持的坐在健马上,苏莱曼深深吸了一口气,手中高擎的黑铁盘龙枪通体似乎和她融为一体,晨曦洒落在她身上,金黄色的战甲和头盔下散落出来的银白秀发相互映衬,散发出耀目的光芒,如同一具黄金战神屹立在众军面前,所有人都禁不住屏住呼吸,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回大帅,一切准备停当,就等您的命令!”饶是林巴斯久经战阵,但这一刻站在对方面前他还是禁不住一阵心潮澎湃,对方的设想实在太大胆了,但是这的确是一个巨大的机会,失去了这个机会,那半岛同盟在这个地区将永远只能跟随着唐军的指挥棒转动,永远处于被动应付的态势,而这一战如果获胜将极大的改变整个地区的战略态势,迫使唐军的锋芒只能停留于边境线之外,这是一场赌博,但是却是一场值得一战的赌博!
  “好!林巴斯将军,你率领北线攻击群直扑索克图城,三日之内抵达索克图城下,五日之内拿下索克图城!其余诸将尽皆与我率南线攻击群,目标唐军第四军团,我们要瓮中捉鳖!出发!”清脆铿锵的语声在空气中跳跃回荡,苏莱曼将头盔摘下奋力向地上一掷:“不成功,则成仁!”
  “愿与大帅共进退!”轰然如雷的怒吼声如同汹涌的海涛在整个阵地上回荡,久久不息。
  大陆公历700年5月22日,就在唐军在西南战争取得节节胜利之时,局势陡然逆转,半岛同盟在秘密与帕沙王国达成停战协议之后,二十五万大军在同盟新任主帅有“暗夜玫瑰”苏莱曼的指挥下即刻回师东进,展开了代号为“玫瑰之约”的攻击行动。二十五万半岛同盟大军,如怒涛狂卷,并分两路,从塞色尔公国境内快速突入索克图公国境内。
  5月25日,北线攻击群在同盟军副帅林巴斯将军率领下直抵索克图公国首都索克图城,第四军团第五师团在索克图城与北线攻击群展开激烈会战,会战持续了六天,6月1日,第四军团第五师团经过一周惨烈鏖战,在损失巨大的情况下被迫后撤,但是他们也成功的阻止了同盟军北线集群企图南下与同盟军南线会合的企图,当日,索克图城失陷。
  与此同时,苏莱曼亲率二十万大军直扑已经获知消息从南安北部山地迅速撤军的唐军第四军团主力,并且成功的在索克图南部会宁山一带堵住了第四军团四个师团主力,自5月26日起,双方在区区会宁山一带六十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爆发了这个地区有史以来空前激烈的一场大会战,大会战持续了整整一周时间,6月2日,唐军第四军团最终集中重兵突破了半岛同盟军防线撤离索克图境内,九万大军仅存不足四万人,而同盟军同样付出了惨痛代价,超过七万人在这一战中葬身会宁山这片土地上。
  在获知了半岛同盟全面参战的消息之后,锡金共和国陆军亦开始在南安港进行大规模登陆,西萨摩亚城市共和国议会也就增兵一事通过了表决,决定在征募两万雇佣军投入战斗,整个中东大陆结合部地区都被这一场胜利迅速鼓起了士气。
  而与此同时,第八军团军团长成大猷也在第一时间获得北线唐军失利之后毫不犹豫的放弃了对婆马山军营的控制,以最快速度连夜东返,抢在锡金陆军登陆滨海地区之前撤回到了东萨摩亚境内休整,而第八军团主力也在攻击库鲁克要塞失利之后稳步后撤,缓缓退入东萨摩亚境内边境线一带驻扎。
  梁崇信接到来自枢密院的特急命令时已经是6月7日了,他率领第一军团一直在缅南,来自帝都的特使几乎是连夜将第一军团高级官员征召起来宣布了来自枢密院的紧急任命,解除了梁崇信的第一军团军团长职务,改由宋天雄接任,而曲波升任第一军团副军团长,梁崇信被传立即北返,要求他在汉中登船快速东下,皇帝陛下将在余杭召见他。
  从枢密院传来的紧急命令时梁崇信就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传令的枢密院特使并未想这位已经卸任即将东下接受皇帝陛下面询的帝国军方第一重将,西南战局的惨败让来那个重新也不禁咋舌,第四军团和第八军团几乎同时遭遇重创,尤其是第四军团遭遇这样惨痛的失败,这让梁崇信也不禁心痛不已,木力格刚刚和自己会面不久北上帝都接掌第一军团,第四军团就发生了这样的剧变,不知道刚刚回到帝都的木力格会如何作想?
  第八军团的失利在梁崇信意料之中,这支太平降军整编而来的军队,虽然号称太平军中的第一精锐,但是在梁崇信眼中这支军队并未经历过多少真真正正的硬战,库鲁克要塞的艰险程度梁崇信是有所了解的,南安人能够选址在这里筑关建堡,肯定是有所考虑,扼南部商道,如此重要的关卡,不是那么容易想要拿下就能拿下的。
  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却一无所获,这一仗几乎就是朝中反对轻启战事的呼声只怕又会高涨起来,而那位前朝余孽司玉霜只怕也会在那《京华时报》声猛烈抨击皇帝陛下,这个时候皇帝陛下的感受怕是有些苦涩,想到这儿梁崇信就忍不住轻叹一声。


第五十八节 深刻变化
  只用了四天时间,梁崇信便单人孤马从缅南越过天南进入关西,并从汉中登船沿江东下,在这里一周时间后,他便可以抵达余杭府城,和刚刚临幸江南视察的皇帝陛下见面。
  关西地境的道路状况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从巴山到汉中的道路就可以感觉得到,虽然是山路,但是道路相当平整,而且沿线秩序很好,梁崇信第一次以一个普通民众的身份如此近距离的感受这些年来的变化。沿途的茶水旅社比之前也增加了不少,路上来往商旅们表现出来的匆匆行色和休息住宿时的言谈举止都证明皇帝陛下推行的重商政策正在逐渐显现出力量。
  商人们的税收虽然并没减轻多少,但是最重要的一点是昔日唐河帝国时期沿途多如牛毛的厘关被彻底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简单精准的税负缴纳体系,商人们不必再担心在本地缴纳了税额而走出家门又要面临另外的负担,这种体系和程序上的简化不但极大的消除了商人们最为头疼的时间消耗,而且也很大程度杜绝了原来那些官员们借机敛财的土壤,官员们对商人们的勒索已经被扼制到了“有史以来最轻微的程度”(某丝绸商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监察院分驻在各郡各府的官员密探们乐于和政府其他部门分享线索情报,因为他们可以获得足够政绩,这是他们想要升官发财的唯一途径,而其他部门也甘于为监察院的官员们所用,检举和提供线索的丰厚奖励足以让中下层的官员和普通民众眼红,而监察院则乐于发放这种将会进一步刺激官员民众检举揭发的兴趣,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些奖励都会从那些徇私枉法和贪贿行贿的犯事人头资产中按照比例提出,难怪他们乐此不疲。这种机制不但大大提升了监察院的办事效率,而且也使得监察院的威信与日俱增,地方官员的政绩考核也和他们下属的廉洁直接挂钩,如果一个地方官员连续出现贪渎方面的问题,那地方主官可能就不得不考虑自己是否该引咎辞职的事情,否则监察部门就会对你是否渎职展开调查。
  新的《惩治商业行贿条例》已经获得了皇帝陛下签字批准并于公历700年6月1日正式生效,这一个直接针对工商业主们为了获取不正当利益或者展开不正当竞争而颁布的法令在帝国新成立的贵族院和平民院都引起了很大争议,并且还成为媒体五月份探讨的焦点,最终还是在平民院的强力推动下勉强在贵族院获得了通过,而皇帝陛下那一关似乎是最好过的,他几乎没有犹豫就签署了这份法令,这让有些人怀疑这份条例是皇帝陛下有意授意平民院的代表们提出的,目的就是严厉惩处那些有抬头趋势的以权谋私风气。
  法令中明确规定,凡是为了牟取不正当利益而进行的主动行贿,无论行政官员收受与否,皆会给予行贿方以严惩,所谓的份子钱、常例钱、收取回扣、入干股分红等一系列表现都列入了具体解释中商业行贿的范畴,这给了整个工商界和政界以相当震撼,当然行政官员的主动索贿则不再此列。这是梁崇信沿路听得商人们谈论最多的议题,很显然商人们对于这份法令的颁布深感兴趣,这份条例的推行实施强度在很大程度关系着他们的生意。
  和《惩治商业行贿条例》一起出台的是帝国新的《帝国官员薪俸标准条例》以及《帝国奖励航海和探索条例》,前一份条例却是由贵族院的代表提出并很快在平民院获得了通过提交帝国皇帝陛下签署生效的法令,生效时间同样是6月1日,这一份条例在帝国政界和地方政府官员们中引发了极大的震动,按照职级、年限统一评定出来的标准,帝国各地的官员薪俸基本一致,比起往日为进行调整之前的官员薪水,这些官员们的收入几乎翻了两倍,而且全部面向社会公开化,这引起了轩然大波,收入猛增自然让官员们喜得合不拢嘴,但是面向社会公开化又让他们有些接受不了,但是相比于前者,后一个条件虽然稍微有些苛刻,但又算不上什么了。
  三份法令的推行让梁崇信一路旅途多了许多轶闻,商人们自然是在谈论监察部门的密探们开始渗入到各行各业,商人们的商业活动不得不更加规范,否则被监察部门请去喝茶那也是令人不愉快的事情。而官员们更多的在讨论这薪俸增加和公开的问题,薪俸的暴涨令人兴奋,公开则让人尴尬,但世上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相比于收入增加,公开也就算不上个什么事了。官员们也在担心这一次薪俸作出如此巨大的调整能否一直坚持下去,帝国初创,对外战事不断,财政如此紧张的情况下,帝国居然要进行大幅度调升薪俸,这固然能够笼络住官员们的人心,但是一旦不能持久,反而会让官员们心生怨气。也有些官员在怀疑帝国是不是在印德安地区战场上又有了新的斩获,才会让皇帝陛下有如此足的底气来作此调整。
  相比于前两份条例的影响力,《帝国奖励航海和探索条例》的影响力似乎在内地中小许多,但是从一些与海外贸易有关的商人们谈话中梁崇信同样感受到了这份法令的推动力。事实上在此之前,皇帝陛下已经在许多场合公开表明了帝国支持对海外发展的态度,但是这一次却是以法令形式明确固定下来,意义自然又不同。帝国将以政策、税收和资金扶持等条件来支持帝国商人对外开展贸易,尤其是海外贸易,这必将极大刺激海上航运和造船业的发展,更能够培养出一大批与海洋航运和贸易有关的人才,同时推进帝国迈动从陆地大国走向海洋大国的步伐。
  在这份条例中关于奖励探索发现帝国大陆以外的海外领地给予的奖励尤其丰厚,甚至可以获得册封贵族,要知道现在帝国对于册封贵族控制得相当严格,往往一郡之地也就只有寥寥数位,有些郡甚至只有两三人,一个大府未必能够产生一人,而发现海外领地竟然可以获得这种赏赐,自然是无上殊荣,难怪会在那些常年行走于海外的商人船长水手心中引起巨大波澜,就连梁崇信在汉中登船时那些经营内河航道的船主们都在啧啧不已。
  感受到帝国日新月异的变化,梁崇信亦是欣慰许多,至少帝国民众的生活水平已经有了长足进展,社会治安秩序更是达到一个相当好的水准,无论时天南还是关西,抑或是船上,梁崇信都充分体味到了这些可喜的变化。在下行的船上,梁崇信有时候也在思索,皇帝陛下现在仍然在孜孜不倦的推动对外战事,不知道这样执着的追寻究竟是否真正符合帝国的根本利益?帝国的利益是否必需要通过对外扩张才能得到保障?而军事手段又是不是对外扩张维护帝国权益的唯一有效途径呢?
  这个问题按理说对于自诩为纯粹军人的梁崇信应该不是问题,军人必需要服从政治需要,而政治是什么,政治就是统治阶层用来统驭民众满足利益需求的手段而已,至少在目前看来帝国上下并未对对外扩张战事表现出反感,或许有些眼界开阔思想开放者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只要帝国的扩张能够为他们带来利益,他们也乐于见到这种局面,而一旦付出与收益无法成良性循环,那可能种种矛盾就会慢慢暴露出来。
  凉爽的河风迎面吹来,让梁崇信心思慢慢回到这一次东下余杭自己将会面临的压力上。西南战事的失利对于帝国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给一直沉迷于帝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神话中的帝国军方敲一个警钟也有助于杀杀军队中滋长的傲气,崔文秀在印德安战场上虽然总体局势不错,但是在局部战场上仍然遭遇了挫折,汉森同盟军的表现远远超出了帝国枢密院参谋部的预期,迫使崔文秀不得不放弃了一举拿下整个西印德安的想法,在邸报中梁崇信也看到了崔文秀谈及的对印德安战役的一些看法,看来崔文秀也在反思和转变观念,那种老子天下第一的思想存在与高级军官脑海中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梁崇信深深吸了一口气,余杭之行恐怕会给自己这一段相对平静的生活划上一个句号,连第一军团军团长的职务都已经免去,看来陛下是想要让自己承担起整个西南战事的责任,但是下一步究竟该怎么走,梁崇信现在心中也没有底。


第五十九节 警醒
  第四、第八军团都遭到了重挫,尤其是第四军团,温拿接手就遇到这样的打击,连梁崇信都在暗自为他担心,成大猷的表现还算过得去,至少夺下婆马山又成功的从锡金登陆军卡断退路之前逃脱,虽然主力在库鲁克要塞面前无功而返,但第八军团元气还算保留,而第四军团恐怕就需要好生休整补充了。目下能够投入西南战局的只有第一军团以及虎卫军团和刚刚成型的十一军团,第六军团仍然需要防范马其汗,能够投入西南战事的只有第一、第八、第十一以及虎卫军团,梁崇信并不知道李无锋的初衷是要将虎卫军团和十一军团推上印德安战线的。
  而现在联军在取得了会宁山大捷和索克图之战的胜利之后又收复了南安全境,士气正旺,失利并不足惧,但是这一战却一下子将这个地区的反唐势力纠集了起来,充分激发起了他们抵抗唐军的热情和斗志,这才是梁崇信最为担心的。
  占有地主之利,沉寂已久的暗夜玫瑰确非浪得虚名,胆大手狠,充分准备,善于伪装隐藏真实目的,这样凶悍的突击正好打在了劳师远征的唐军软肋上,而半岛同盟军在这次战事中表现出来的战斗力也充分证明了他们的军队已非吴下阿蒙,在经历了和帕沙人两年多时间的持续鏖战之后,他们的军队已经成功的成熟起来,完全足以当得起一支劲旅的称呼。而苏莱曼在经过这场战事之后已经成功的在这支联军中奠定了她的威信,而后对军队的指挥效率也会大大提高,这本来是一支联军中最大的弱点,但是却被苏莱曼利用这一战树立起来的威信给巧妙的化解了,这使得帝国日后在这个地区的军事行动将会受到更大的挑战。
  而原本一直犹豫不定的西萨摩亚和锡金经此一役之后信心也明显增强,这从他们后期不断增兵甚至直接派兵登陆滨海地区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而他们的背后还有着中大陆南部两大巨头西奥兰王国和日德兰王国的影子,这也是需要考虑的。
  西南战局呈现出这样的态势恐怕也是陛下始料未及的,自己这一次前往余杭,陛下大概也是要听取一下自己对西南战事的看法,甚至可能让自己像崔文秀一样负责整个西南战局,只是西南可不像印德安那般富庶,若是要让自己负责筹措经费,那自己可是无力承担。
  暗夜玫瑰,苏莱曼,梁崇信轻轻念叨这个名字,这朵玫瑰花看来还恁是扎手,骄狂不可一世的成大猷,甫掌第四军团的温拿,都被这朵棘手玫瑰给扎疼了,要想摘下这朵玫瑰只怕还得有一双铁手才行。
  不过梁崇信并不赞同立即就在西南发动反攻战事,在他看来,帝国还是应当先行稳定印德安战局,那里才是帝国利益根基所在。印德安局势的稳定甚至进一步纳入帝国统治范围,可以为帝国提供更丰厚的财政来源,波罗的海的出海口被打开也可以为帝国提供一个便捷的出海口,尤其是在中大陆利益区,像北吕宋、腾格里、印德安地区都急需一个顺畅的商品物资出海通道来推进工商业的发展,这需要帝国进一步加强对这个地区的控制力度。
  至于西南,目前同盟军取得了会宁山和索克图两场战事的胜利,气势如虹,苏莱曼也非弱者,挟大胜之势,成功的凝聚了联军的士气,即便是自己接手,让第一军团进驻,随着雨季的即将到来,敌军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三方优势,自己要想打开局面也不太容易,还不如暂时拖延一下时间,先消磨一下对方锐气,等待对方这股旺盛势头缓缓消退,而雨季也不利于展开攻势,拖到雨季过后也更适合唐军一方,当然这只是梁崇信自己的个人看法,需要等到达余杭觐见皇帝陛下之后才能定夺。
  这一次情报部门的重大失误只怕需要一些人来为此负责,半岛同盟和帕沙人的秘密媾和,同盟军的大规模军事调动,同盟军统帅的秘密易人,如此重要的情报,情报部门似乎却并没有能够起到提前预见的作用,虽然后期军方也得到了情报部门关于同盟军可能会从塞色尔公国方向发动进攻的情报,但那个时候似乎有些为时过晚,仅仅起到了让第四军团避免了全局覆没的作用,这是不可接受的,梁崇信可以想象现在皇帝陛下的震怒和古全与顾登云二人的麻烦。
  无锋获知西南战事糜烂消息的时候正在兴致勃勃的听着左世昌介绍着大东洋海军舰队准备采取的分步建设策略,左世昌提出的先行组建攻击型中小舰队,打击倭地与勘察加、宝岛之间的运输线,这样既可以达到锻炼海员水兵的目的,又可以有效扼制倭人势力蔓延,也可以利用舰船尚未装备到位的这段时间进行培训整训,为条件成熟时大规模扩编海军舰队作准备。这赢得了雷苍圃和无锋的一致认同。
  余杭军港的迅速恢复到全盛时期也让无锋对于左世昌的副手萨镇海颇是欣赏,东洋海军的核心基地对于一只海军一支舰队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只有坚实的基地才能支撑起一支强大的舰队,这一点无锋虽然并不精通海军军事,但还是明白。
  跟随无锋一起巡幸江南的并没有帝国皇后安琪儿,在出行之前,安琪儿才发现自己的月事未来,太医的诊断是皇后陛下怀孕了,这让无锋和安琪儿都是狂喜不已,无锋甚至有取消江南之行的想法,但是顾全大局的安琪儿却婉拒了无锋的好意,认为无锋还是应当按照既定计划出行,毕竟东南重地无锋几乎从未涉足,这一次出行又已经预先告知了东海江南两郡,如若失言,亦是对当地官员士绅的热情一种打击。
  最终无锋还是同意了安琪儿的意见,决定继续按照既定计划出行,只是在随侍人员上作了调整,皇贵妃安妮和贵妃顾明霞、苏婕以及即将接受册封入宫的陀姬随侍。陀姬的受册封是来自北方柏因人朵尔部落的请求,眼见得无锋以君临天下之势独霸东大陆,无论是陀勒密还是陀逻都意识到昔日的盟友之间那种平等关系已经不可能在存在了,大唐帝国今日的强盛已然不是东大陆任何一个国家能够相提并论,能够和帝国皇帝陛下攀上姻亲,那对于朵尔部落对于柏因人来说那都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而在这种情况下,陀姬本人的意愿那几乎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巨大的龙舟停泊在运河上,运河东侧已经被彻底封锁起来,南运河从这里一直向下延伸,直到泉州境内,无锋坚决拒绝了江南郡提出的要为他东南临幸修建行宫的建议,虽然这是东南商人自发捐资要求修建行宫,但是无锋还是态度强硬了制止了这种行为,他还不想在皇帝位置上没有坐上几天就背负起这样的恶名。没有行动以他帝国皇帝的身份似乎就很难寻则到一个合适的休息地点,外海的舟山群岛上的普陀山庄一直是唐河皇家御用之地,本来是最好的休息疗养地,但是眼下帝国海军实力不如人,倭人猖獗,无论是谁也不敢让皇帝陛下到普陀山庄停留,海上之势可是比不得陆地,真正出了状况,有些时候不是身边护卫众多就能解决问题的。
  无锋面色平静的坐在御案后,从帝都传来的紧急公函被第一时间送至余杭然后传递到这里,龙舟已经变成了无锋办公的第一地点,环坐的官员们几乎都感受到了正在浏览刚刚送来的皇帝陛下似乎有了一些状况。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方才的好心情完全被这一份公函给搅糟了,有些混乱的心情在河风的吹拂下并没有变得平静一些,反而更加迷茫,无锋的确没有预料到西南战局竟然会出现这样大的逆转,索克图失守,会宁山战役还在继续之中,但是从情报传递出来的信息无锋还是能够敏锐的嗅到会宁山战役情况肯定对己方不利,两倍于己方的同盟军包围了正在撤退的第四军团主力,这一战看来结果堪忧。
  座舱中鸦鹊无声,无锋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似乎影响到了所有人的心情,他强压住心中烦躁,呷了一口正宗的雨前龙井,清幽的芬芳并不能排解掉心中的积郁,但是至少让无锋的心情平静了不少。这个消息要不了多久整个帝国就会传遍,强要遮掩并无意义,无孔不入的媒体会很快知晓,如果不能采取正确对策,只怕会对自己今后的国策产生相当大的消极影响,但是现在似乎还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没有必要让这件事情干扰了眼前的会见。


第六十节 江南好
  “大东洋海军舰队的建设颇有成效,世昌、镇海二卿费心不小,望二卿不骄不躁,再接再厉,倭人断然不会容忍东洋局势这般持续下去,他们肯定会采取对策来应对,目前倭人海军实力仍然远胜于帝国海军,所以二卿当小心谨慎为之。”
  虽然看出皇帝陛下心思似乎有些走偏,但是左世昌和萨镇海二人还是相当满足,毕竟皇帝陛下巡幸东南,一到余杭首先就是视察余杭军港,并且明确表态还要视察状元岙和泉州军港,甚至连葫芦岛军港也要列入视察目标,这让二人颇是震动,皇帝陛下对于海军的重视并非流于形式,从他亲历亲为就可以看出,这也让左世昌和萨镇海二人也倍感压力,陛下这般重视,若是二人不能拿出一份像样的成绩来向陛下交待,这东洋舰队的司令一职,二人也无颜坐下去。
  “陛下放心,世昌和镇海断断不敢辜负陛下的龙恩,三年之内,世昌和镇海必将打造一支纵横于大东洋的无敌舰队,皆是定然请陛下一观。”左世昌没有太多的话语,唯有给自己立下军令状以回报无锋的器重。
  “嗯,朕相信二卿能耐,朕愿意等三年,三年后真要看到一支无愧于我大唐帝国无敌威名的海军舰队。”无锋淡淡一笑,点点头。
  待海军官员们退去,无锋脸色才渐渐阴了下来,目光也变得有些冷厉,御案上的那份紧急公函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中,连坐在一旁陪同他接见官员的安妮和苏婕都感受到了这份阴郁压抑。
  “无锋,还有江南郡的官员们等待接见,是让他们等一等还是……?”一袭凤头玉钗上珠花轻摇,棕黑色的秀发挽成一个漂亮的发髻,玳瑁发夹小心的压在上面,这种带有浓郁西大陆宫廷风格的方式让人耳目一新,配上安妮白嫩圆润的蛋脸,凹凸有致的傲人身材在纯黑金丝绣边披风下若隐若现,别有一股风情。
  “唔,等一等吧,待我好生想一想。”无锋摆摆手,江南郡的官员肯定要接见,但是眼下自己的心情的确有些糟糕,需要好生调整一下,薄近尘还算知道自己的心思,虎卫军团已经先行开拔西南,梁崇信也受招来余杭了,木力格已经接手十一军团,安排倒也有条不紊,可是这一场大败仗委实让无锋心中很不痛快,游江南的心情也被破坏无遗。
  “无锋,是不是帝都出了什么事情?”安妮试探性的询问道,按理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萧唐苏秦以及薄近尘都在帝都坐镇,加上安琪儿也留守宫中,还能有什么问题?
  “哼,帝都倒是没问题,可西南倒是出了大乱子,真是替帝国争光啊,两个大败仗,一败涂地,哼哼,连我脸上都觉得发烧。”无锋忍不住从鼻腔中冷哼了两声,温拿也是沙场宿将了,这一上任就栽这样大一个筋斗,怕是连死的心都有了吧?北线这一败,成大猷孤军难支,估摸着能全身而退也就算邀天之幸了,这一场西南战役也就算完败了。
  “西南出了乱子?”苏婕忍不住插言问道:“是半岛那边?”
  “哼,没有想到半岛同盟和帕沙人居然在我们面前玩了一手漂亮把戏,帝国的情报部门这一次是被人家当猴给耍了,双方暗中媾和我们不知道,半岛同盟二十多万大军东返我们不清楚,暗夜玫瑰苏莱曼秘密为帅我们也是一无所知,我都不知道帝国耗费巨资养了情报部门那么多人究竟干什么去了?!”
  说着说着无锋火气就有些上来了,这一败要说和军队本身并无太大关系,情报部门固然失职,而自己当初不也是妄自乐观么?以为半岛同盟和帕沙人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达成妥协,半岛同盟也不敢轻易为了南安和索克图与帝国翻脸,没有想到这些意外结合在一起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听得无锋语气中有些不善,安妮和苏婕都不敢在插言,无锋很少生气发怒,但是这一次安妮和苏婕都意识到自己夫君恐怕是真的有些恼怒了,西南战局也是帝国向西拓展的重要一环,这一败,只怕不但会打乱帝国前行的脚步,而且也会给朝中那些一直要求暂停战事集中力量发展经济的官员们一个很好的借口,无锋也不得不承受更大的压力。
  似乎也是察觉到了自己在自己后妃面前有些失态,无锋轻轻吁了一口气,摆摆手道:“这件事情暂时不谈了,让王宗奚和柏元重进来。”
  和王宗奚以及柏元重的谈话让无锋本来有些懊恼的心情立即好了许多,江南情况的迅速好转离不开王宗奚的努力,王宗奚灵活的手腕和高远的目光让江南商人们对于这个曾经在天南大力吸纳江南剩余资金的总督大人十分佩服,而这一次就任江南总督自然是赢得了江南工商界的一致欢迎。
  江南工商业根基雄厚,虽然在司徒泰时代伤及了筋骨,但是厚实的商业底蕴让江南工商业很快就走出了低谷,迎来了又一个发展高潮期。尤其是王宗奚上任以来,全力拉拢扶持工商大家和金融豪门,鼓励他们增加投资扩大生产,拓展海外贸易,取得了相当不俗的成绩。
  尤其是余杭府的造船、航运、丝绸、制茶业更是突飞猛进,已经成为东南当之无愧的第一府,海外贸易成倍增长,隐隐有超越拿波里成为大东洋上第一商港的架势。余杭商港的第二期码头扩建工程也正式开工,预计701年中便可完工,届时余杭港的吞吐能力将会比现在增加两倍,余杭城守柏元重的目标更是宏伟,他要在自己任期之内将余杭打造成为运河和大东洋代表着帝国内外航运贸易的双重中心枢纽,争取余杭一府的上缴税收和财政收入要占到整个江南郡的三分之一以上。
  但仅仅这样是不够的,王宗奚在来江南就任总督之前无锋就曾专门提醒他,让他要不仅仅从江南总督的位置上看问题,而且要从江南郡这个占据帝国财政收入和资金储备半壁江山这个角度来看问题。江南工商发达,技术先进,能人辈出,资金充裕,而帝国许多地方资源丰富,但是却缺乏资金、人才和技术,无锋就明确指出,缅郡、中南郡、北吕宋郡应该是江南重点对口扶持地区,江南郡应该出台一些政策鼓励江南资金、人才和技术流入这些地区,带动这些地区的经济发展,而这些地区也将配合江南工商业西进给予相应的政策支持。
  在这一方面王宗奚也是煞费苦心,江南商人们好不容易迎来了这样一个发展良机,都更愿意在本乡本土发展,尤其是造船和航运业的崛起,让商人们有了更多的投资渠道,江南造船业和航运业的飞速扩张也与江南剩余资金的大量投入有着很大关系。王宗奚不得不一家一家的上门劝诱,并要求以文家为首的江南七大家作出表率作用,好在内地几郡为了赢得发展,也推出了一系列的优惠政策,加上内地基础设施的不断改善,总算取得了令人可喜的成就,这也是王宗奚之所以敢于在无锋面前扬眉吐气的原因。
  和王宗奚与柏元重的谈话无疑是令人愉快的,江南的繁盛富庶早已入耳,但是无锋并没有多少机会一览,但他更关注江南能够为帝国作出一些什么。贫富悬殊的差距让帝国就像一艘负载不均的大船,富者越富,贫者更贫,这样的现象持续下去,帝国必将出大问题,这是无锋决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将王宗奚摆在这里,自己这一次又在登基不久之后亲临江南,一个很重要的目的就是要利用江南工商的发达带动起其他贫苦落后地区的发展,哪怕他自己亲历亲为也在所不惜。
  令人愉快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已经是用晚餐的时候,无锋留王宗奚和柏元重二人就在龙舟上用餐,让二人受宠若惊,这可是难得的殊荣,日后足以向后人炫耀。
  晚饭间三人也是谈笑风生,关于江南郡下一阶段的目标,王宗奚和柏元重也是信心足足,王宗奚的目标是要将江南的财税收入占到帝国财税总收入的一半,要知道这可是在帝国增添了中大陆三郡和东大陆三郡的情况下,算得上是豪言壮语了。而柏元重的想法更远,他要让余杭府成为整个东大陆的造船、航运和制茶业中心,造船业和航运业都要在三年内赶超拿波里,而制茶业更是要占到整个帝国的一半以上。
  无锋对二人的雄心壮志也是勉励有加,尤其是柏元重,这个家伙是有些本事,只可惜当初心态有些急于求成,否则若是平和一些,至少也应该是一郡总督了,看来这一次教训让他收敛了许多,那自己是不是该给他一次机会呢?


第六十一节 继续战争!
  西南战局的不利正如所有人估料到的那般在帝国中引发了相当强的反对呼声,尤其是政务院各部中的大小官员们对于这个既没有给帝国带来多少效益,又损耗如此巨大,现在更是损兵折将狼狈而归,大大坠了帝国的威信,已经有不少人要求监察院应该立即介入这件事情,查处第四、第八军团以及帝国情报部门在这一场战争中是否有渎职行为,引得帝国军方中也是一阵鼓噪,认为帝国政务院的那些官员是有意借这一次失利来向皇帝陛下施加压力,要求改弦易辙,调整帝国早已确定的扩张政策。
  帝都的媒体也是不动声色的批评帝国军方和情报部门有失职的嫌疑,认为以南安、锡金和半岛同盟军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和帝国军相提并论,但帝国军却遭遇了历史上第一次惨败,应该追究当事人的责任。《京华时报》更是言辞激烈的抨击帝国的扩张政策,认为帝国,不关心民众疾苦,不思发展地方经济,一味穷兵黩武对外扩张,造成帝国经济通货膨胀,民众生活水平也没有得到提高,要求帝国政府应当从基本国策上来重新审视,调整方向,将民众最迫切最关心的问题放在首位。
  当然支持帝国继续进行军事行动的呼声也不小,这些以从印德安战事中获得利益的工商阶层为主,印德安王国中的索利安地区、旁遮地区在经济上日趋和帝国紧密,经济一体化进程推行顺利,使得帝国工商界在这两个地区的投资和收益飞速增长,这都有赖于帝国军事行动的顺利推行,也有不少人目光更远,认为就近期来说印德安地区对于帝国来说更为重要,但是从远景来说,如果帝国能够获得中东大陆结合部地区的控制权,将会使帝国真正摆脱陆地大国的桎梏,成为一个真正的海洋大国,只有控制了东大陆通往中西大陆的航运线,帝国才能实现真正的辉煌。
  各种不同的看法纷纷依托媒体为阵地,不断发表各自看法,批驳对方论点,惹得整个帝国舆论界纷纷扬扬,一片乌烟瘴气,帝国内政部新闻出版署也秉承上意,对于那些只要不是直接针对政府和军方的恶意攻击都一概不管,对于不同看法和意见更是鼓励争论,这也让帝国舆论界对于帝国内政部新闻出版署的评价高了几分,至少大唐帝国在一方面还是继承了唐河帝国的一贯风格,对于新闻的管制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苛刻。
  崔文秀放下手中传来的邸报和几份从帝都送来的报纸,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仰靠在藤编大椅中,头顶密集如盖的绿荫藤蔓洒落下一星半点阳光,让整个小院中平添了几分幽静和清凉,印德安进入五月就开始渐渐变得闷热,这是雨季到来的先兆,也是为什么崔文秀急于和汉森同盟早一些达成协议的主要原因之一,没有想到这似乎也算得上是一个无心插柳的意外收获吧,如果继续和汉森同盟纠缠不清,那吕宋人现在面临的难题自己也就无法利用了,但现在自己倒是可以好好斟酌斟酌,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可资利用的东西。
  西南战事的失利消息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已经收到了,成大猷和温拿的双双落败让西南战事划上了一个极其难看的句号,帝国乃至之前的西疆还从没有过如此狼狈的结局,这对于帝国军方来说无疑都是一个巨大的耻辱,虽然这份耻辱并不单单只能怪罪于温拿或者成大猷身上,但是绝对于军队本身有着很大的关系。
  眼下帝国军已经退回了出发点,这种反差有些令人难以接受,损兵折将换来的结局却是回到原位,无论那一位主官只怕都有些食不甘味的感觉。但是现在帝国已经没有能力再在西南发动一场大的攻势了,能够维持着目前僵持局势已经是相当不错了,也许皇帝陛下可能会让梁崇信负责西南战局,但短时间内崔文秀不认为梁崇信就有扭转乾坤的能力。
  西南战事这一败给整个帝国军方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崔文秀想象得到在帝国国内的那些政府官员们会接着这个机会猛烈攻击帝国的扩张政策,趁机推行他们的所谓攘外必先安内的国策,他们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却过于拘泥不化,两者并不矛盾,他们却总是认为对外战争占用了大量本该用于发展经济的资金和财力,这是一种浅薄而又呆板的看法,至少崔文秀是这么认为的。可是遗憾的是这种看法却在政府官员们中颇有市场,和军方支持扩张的意见相比,他们甚至还占有一定优势,如果不是皇帝陛下这块巨大的砝码压在了军方这一边,崔文秀相信帝国的脚步早已经停了下来,而现在西南战事的失利又给政府官员们提供了一块打击军方的有力板砖。
  要想扭转这个不利的局面只怕就只有自己在印德安战场上想些办法了,西南战局虽然失利了,但是客观上却也给印德安战场带来了一些有利因素,西南战局之所以失败,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因为半岛同盟和帕沙人达成了妥协,签署了停战协定,停战是双方的需要,帕沙人看见吕宋人在西面折腾得厉害怕也是有些坐不住了,这才是他们的生死大敌,对外战争可以以妥协结束,但是作为和吕宋人之间的决斗却绝无妥协可能,这是一场内战,相对于分裂之前的安第斯帝国来说,这是一场龙虎之争才是决定谁是安第斯人中真正王者的决战,不分出胜负永远不会停息下来。
  帕沙人一旦腾出手来,只怕腓特烈和克鲁夫就不会那么轻松了,科米尼本土局势虽然在腓特烈的恩威并施手腕经营下基本平静下来,但是并不意味着一切万事大吉,只有要安第斯兵团这支武装力量存在,吕宋人就永远别想在科米尼安稳下来,这一支力量将会发挥比其本身武装力量更重要的作用。半岛同盟能够抽出二十多万大军,那帕沙人一样可以抽出这么多兵力,这些兵力将会用在什么地方,傻瓜都会想得到,吕宋人将不得不在南面承受更大的压力,如果腓特烈仍然按照现在的方针,只怕连吕宋本土都会面临危险了。
  要想应对帕沙人的压力,从南印德安抽调一部分兵力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库图佐夫的威摄力腓特烈应该清楚,这意味着自己在印德安地区应该有更大的可供操纵的余地。如何利用这个机会好好玩上一场,才是自己需要考虑的,趁它病,要它命,这是一个虽然粗陋但是却相当实在的真理。
  趁着和汉森同盟谈判的当口,崔文秀也在积极地作着军事调整部署,汉森同盟最终同意了让出法罕行省作为他们控制德信行省的交换,崔文秀同意了对方的这个要求,法罕境内的自然条件比克尔曼也要好上许多,尤其是色雷斯半岛有着自然条件相当良好的港湾,足以用来建设帝国在波罗的海上的头号商港。
  谈判已经进行结束,双方的妥协达成了一个都还算差强人意的结果,西印德安一分为二,汉森同盟控制德斯坦、德信两个行省,而克尔曼、呼罗、法罕则落入帝国手中,麦纳行省由双方共同控制,在麦纳行省和蓝堡城中,双方的驻军都不得超过三万人以示诚意。
  这份谈判协议的生效崔文秀以尚需获得帝国中央批准为名一直没有最后签字,但现在看来时机已经成熟,解决了汉森同盟,现在自己就可以腾出手来对付即将面对帕沙大军压境的吕宋人了。
  崔文秀已经将目光投向了西泽和雷波两大行省,伏尔加河流行这里让西泽和雷波两大行省土地的肥沃程度远胜于其他行省,而临近的奥查可夫岬角也是帝国重要的军事要地,规划中的奥查可夫岬角附近的奥查可夫军港也将成为帝国在波罗的海上的第一座军港,海军部的人的办事效率来得可真是快,自己的建议刚刚寄回去不到半个月,他们的人已经风尘仆仆的出现在了克尔曼城了,这让崔文秀很是感慨不已。
  而现在西泽和雷波两大行省也将成为自己首要考虑的目标,一旦吕宋人被迫减少在南印德安的军事存在,那也就是自己的机会来了。拿起林荫下案桌上的地图,崔文秀细细琢磨起来,伏尔加河在西泽行省蜿蜒爬行,一直深入雷波行省才划过一个弧线最终扎入波罗的海,出海口距离南面梅利公国的港口城市海法港已经不太远,水流在这里冲击出一个巨大的三角洲地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这里都是一个诱人无比的绝佳所在,提克人控制时代这里可是提克王族的直辖地,出产远远胜过提克人领地中任何一个地方。


第六十二节 润物无声
  崔文秀陷入了沉思之中,眼下连锁反应尚未传递到印德安战局,但相信要不了多久,吕宋人就会忙乎起来,南印德安这片土地上吕宋人还会保持多少兵力,还有待于观察之后才能得出结论,但是崔文秀相信腓特烈和克鲁夫都不可能再在南印德安保持目前这样多的兵力,能够维持二十万左右的兵力已经是一个极限数字了。
  二十万兵力听起来不少,但是要想维持现在并不稳固的南印德安就有些难度了,自己这边和汉森同盟的谈判一旦付诸实施,那可以腾出来的步兵就有二十万左右,加上两个两个游骑兵团,另外还有罗卑人组建得七七八八的四个游骑兵团,兵力已然完全可以打一场全面战争了,更不用说陛下在来信中还有将虎卫军团和第十一军团派往这里的意思,那自己手中能够控制兵力总数都将超过八十万了,几乎要占到帝国拥有总兵力的一半,这对于一个统兵在外的大将来说无疑是一个殊荣,足以证明皇帝陛下对自己的信任程度。
  但是崔文秀却不这么想,指挥这样一支庞大的军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这派来的军队大多是原来的二线部队,像罗卑人的四个游骑兵团都是在东腾格里郡游牧部落中募集而来,并非完全从原来罗卑人本部游骑兵中调拨而来,大部分都是新手上路,亟待磨练;而虎卫军团的前身是唐河帝国禁卫军团,这支军队虽然还没有蜕变成老爷军、纨绔军,但是战斗力在经历了长时间安逸生活的消磨后原来建军时的那股威名杀气早已荡然无存,除了皇甫天成本部师团兵力还差强人意外,其他几个师团连皇甫天成自己都要承认战斗力尚需提高;十一军团应该说从兵员构成上值得一提,毕竟都是一些能征惯战的老兵组成,但是这也成为其一个负担,要将这支从降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糅合成一个团体,其难度甚至比训练一支新军难度更高,尤其是对中高级军官的要求更是考究,一个难以服众的军官团体时永远无法将这支军队锻炼成为真正雄师的,新上任的木力格可能就会面临这样一个难题。
  这种情况下崔文秀甚至有些怀疑皇帝陛下如此安排是不是有意要将这些军队推上印德安战场,一方面固然是为了练兵,一方面也是为了减轻帝国财政的压力,这八十万大军一年的消耗都是一个天文数字,任凭它印德安王国再是富庶,真要让它承担起这份开销,恐怕也得好生筹划一番,而印德安王国各部现在都还没有名正言顺的归附帝国,要想他们心甘情愿的为帝国大军支付这样巨大一笔开支,还得花些工夫才行。
  印德安红茶的味道崔文秀并不十分喜欢,但是其浓郁的味道却能够让人长时间保持清醒的头脑,在工作时间里崔文秀更喜欢品用这种味重的红茶,而闲暇时间还是帝国的名品绿茶更适合一些。
  吕宋人的危机即将到来,并不仅仅只是在印德安战场上,东吕宋问题估计腓特烈应该是有所打算,但是他大概没有想到帕沙人会如此迅速的和半岛同盟和解,这样一来,吕宋人只怕希望在稳定科米尼和南印德安局势之后解决东吕宋问题的想法就只有无限期的往后拖延下去了,希望吉列这个家伙能够抓住这个机会,也许自己现在该适当增强一下在东吕宋和帕米尔地区的兵力投入了,这样一来也许能够为即将到来的南印德安之战创造更好的条件。
  吉列志得意满的站在城头上,俯视着如蚂蚁般密集在这片土地上忙碌的人们,虽然距离一座城市成型还有相当遥远的距离,但是能够见证一座崭新的城市在自己脚下出现,这份自豪感足以让自己日后向后人炫耀了。
  从流山台子到这里的道路建设占用了太多劳动力,这让吉列很是遗憾,这座即将成为东吕宋中心城市的建设速度也为此放慢了不少,但这又是必须的,道路不畅将严重制约后期的所有工程,这一点吉列还是清楚的,但因此影响了这座新城的建设还是让吉列忍不住长吁短叹。
  缺乏足够的劳动力成为了困扰吉列和被孔运真派到这里负责筹建奎羊府城的北吕宋总督府高级幕僚裴元封的最大问题,从北原郡和燕云郡传来的消息表面帝国北方的移民招募工作应该说进行得相当顺利,这边可以提供大量荒地的沃土对于无地农民的吸引力超过了他们对故乡的眷念,据说已经有超过十万的农民在两郡的移民招募点报名,并且开始有组织的向北吕宋迁移,但是这毕竟有一个过程,短时间内这些移民都还无法到达这里,更无法变成吉列和裴元封所渴望的劳动力,他们还不得不继续等待下去。
  吉列不是政务官,他更关心的是这座城市的建设,吕宋人不会一直对东吕宋这边熟视无睹,现在他们是因为力量所限不得不采取守势,但是一当科米尼和南印德安局势稳定下来,吕宋大军就会源源不断的东进,届时自己如果没有一个稳固坚实的后方基地,那必然会相当被动,而要建立起一个可靠的大后方基地,城市要塞是必不可少的,这也是他为什么甚至比裴元封更急切的原因。
  吉列并没有局限于最初的约束,吕宋人明显无力对自己的拓展攻势作出更大的反应,尤其是在他们袭扰战被自己彻底击破之后,他们的指挥官采取了更为保守的对策,除了在曼隆周围五十里范围之内活动之外,军队几乎就再也不愿向外多迈出一步,甚至在吉列有意示弱的情况下都是如此,这让吉列很是遗憾。在扩张的欲望支持下,他已经悄悄的将奎羊府城位置悄悄向南又移动了十多里地,这里的位置更合适,依山傍水,一条溪流靠城而过,而地处丘陵之间坝子的位置也更适宜城市建设,从这里就可以俯瞰吕宋东南重镇三宝垄,两地相距不过一百六十里地之遥。
  当帝国西南战局失利的消息从邸报中传来时,吉列同样意识到了自己的机会,吕宋人将会更多的他们南面的宿敌帕沙人所牵制,那自己的步子似乎就应该迈得更大一些,将未来的东吕宋地盘奠定得更厚实一些,尤其是在崔文秀关于结束西印德安战役之后的设想出台发到战区各个分区指挥官手中时,吉列更加深了自己的想法,吕宋人如果不愿意从南印德安撤军,那自己完全可以让他们在这个地区付出更大的代价。
  裴元封并没有身旁这位吉列将军想得那么多,作为总督派到这里的筹建者,他也清楚自己如果干得好,也许下一步奎羊府的城守位置就在等待自己,而现在这一切似乎都在自己夜以继日的努力下渐渐变为现实。名义上自己是总督府的高级幕僚,但是帝国官制中并没有明确高级幕僚这一名称,而是以政务参谋称之,这只能算作是地方政府系统中的一个普通官员,甚至连府一级的各部署署长都不如,至少这一级官员帝国政务院已经有备案。
  裴元封很希望这一次机会能够成为自己事业起飞的基石,这一切都有赖于自己的表现,所以他在尽力和驻军维持好关系的同时,也在积极的筹划着如何让这片土地能够尽快的变成和其他府县一样欣欣向荣。他已经发动一切可以利用的关系开始招徕商人来东吕宋投资,督促着测绘官员尽早的将可耕荒地先行丈量规划出来,等待着移民们一到便可开始投入生产;从流山台子到府城的道路工程更是他的命脉,他几乎有一半时间都是睡在了这条道路的工地上,连下面的各级官员们都不得不承认这位貌不惊人的筹建督办的作风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大片大片的荒山丈量测绘工作也同样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让裴元封兴奋的是在自己的竭力鼓动和邀请之下,已经有几名维托府的大种植园主开始流露出对这个地区的兴趣,茶山和胶园是裴元封勾画中的美好前景,这里的土质和气候无疑是这两种经济作物最佳生长地,而唯一欠缺的就是劳动力和投资了,而一当移民到来,这里将成为一个新的兴业热土,裴元封坚信不移。
  发生在东吕宋的所有这一切变化和发展不过是帝国新纳入领地中的一个缩影,随着帝国的建立,官吏选拔制度的变更,让许多曾经在唐河帝国的官吏选拔体制下无法出头的官员们开始在地方上崭露头角,他们有热情有才华更有追求和欲望,正是帝国充满活力的选拔机制让他们有了用武之地,潜移默化,润物无声,这一点一点的变化就汇聚成了帝国的今日。


第六十三节 待价而沽
  负手前行的腓特烈神色平淡,不过若是了解他的人就应该清楚,他越是这般平静,那就证明越是有重大的事情困扰着他,只有这种情况下,他才会独自一人在山坡上流连。夕阳的余晖洒在草地上,铺下一片金黄,茂密的绿草和灌木将这片土地映衬得格外恬静美丽,深邃的目光望向远方,鱼与熊掌,不可得兼,看来唐人这句古谚的确有其道理,自己企图一口气吞下科米尼和南印德安的想法现在终于遇到了麻烦。
  虽然科米尼的局势已经基本稳定了下来,但是这只是表面现象,深层次的对立情绪没有足够长的时间来慢慢消磨是不可能化解和缓和的,虽然科米尼人都和吕宋人一样源出同宗,但是百年的鸿沟,已经让科米尼人成为了一个新的民族,要想弥补这中间的裂缝,仅仅是军事征服无疑是不够的,这还只是第一步。事实上费尔干地区的易手就已经为自己敲响了警钟,帕沙人是不会这般安静的看待着吕宋壮大的,但是那时候似乎自己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对于这方面也有些忽视了。
  南印德安的征服固然是一蹴而就,并没有遇上太大的阻力,但是要想彻底将这片土地融入吕宋王国,那一样需要时间,而现在似乎每一个敌人都不想给自己时间。自己已经容忍了唐人在东吕宋的咄咄逼人,但是唐人显然觉得不满足,帕沙人更不会满意,和半岛同盟如此痛快的达成和平协议,其效率之高简直创造了历史。帕沙人宁肯和半岛同盟媾和都要停战,很明显他们对自己在科米尼和南印德安取得的丰硕成果害怕了,如果将这两片土地成功消化掉,帕沙人将不会再是吕宋的主要敌手,而这无疑是帕沙人不能容忍的。
  费尔干地区帕沙军队的异常活动和马普特拉河一线帕沙军的调动都证明了库图佐夫不会在对自己的活动熟视无睹,这证明了帕沙人的军事策略重新从南线调整到了北线和西线。腓特烈并不十分担心帕沙人,马普特拉河的天堑没有那么容易再被突破,当然那里需要再增加一定数量的兵力,科米尼东南部费尔干地区交界地区是重点,但是那里的地势限制了帕沙军队的进一步发挥。
  也许唯一的弱点是自由城,如果帕沙人无视和自由自治领中立地位从自由自治领领地内强行突破,那吕宋本土和科米尼地区的结合部将成为软肋。但是据腓特烈所知,凯瑟琳似乎近几年来也再调整着自由城的政策,虽然对外宣称绝对中立,事实上却是在暗中支持自己,不过她似乎和帕沙人也在眉来眼去,这一点很是让腓特烈担心,但情报部门似乎并没有获得什么确切的证据,毕竟凯瑟琳和帕沙王国国王保罗还是表亲,之间有些往来似乎也算是合情合理,不过腓特烈从来不相信这种所谓的亲情,他总觉得这背后有一股淡淡的阴谋味儿。
  自由自治领这几年来的军事力量急剧扩大,原来只有不足三万人的自卫军,但是现在自卫军扩大到了五万人,根据军事观察员获得的情报,连这支军队的战斗力似乎也在频繁的军事演习中提高了不少,而且还有两万来自半岛同盟和西大陆的精锐雇佣军被组建起来,这让腓特烈有些起疑,但是想一想处在这种日趋紧张的几大国之间,提升自身的军事实力也无可厚非,毕竟这区区几万兵力来说无论对于帕沙人来说还是吕宋来说都显得微不足道,但是现在想一想,如果在帕沙和己方烽烟再起的情形下,这支军队似乎就有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了。
  如果能够把这支力量纳为己用,那自己一方在南印德安的窘境也许可以得到缓解,腓特烈眼前一亮,似乎解开这个死结的源头就在这里。
  面对帕沙人军事力量即将西调的巨大压力,马普特拉河防线和结合部地区的防御力量都急需大力加强,从科米尼地区和南印德安地区抽调兵力势在必行,唐人那一支安第斯兵团一直在帕米尔蠢蠢欲动,现在情报显示帕米尔已经正式成为了大唐帝国北吕宋郡的一个府,看来那些科米尼人似乎也不得不屈从于现实,承认了帕米尔从属于唐人的这个现实,也就是说这支安第斯兵团也是打算死心塌地替唐人卖命了。那芭茅地区的防御力量也需要加强,否则被唐人从这里突破,必将造成自己的东西难顾。这三处都需要兵力的补充,而科米尼和南印德安也同样需要足够的兵力固守,这中间的兵力差距至少在十五万人左右,如果能够让自由城的军队承担起结合部地区的防御任务,那就可以大大化解自己的压力,自己只需要再稍稍筹措一番,应该能够支撑得住这一次危机。
  顿住脚步,腓特烈斟酌着自己的设想,看来这一次要想避免危机,恐怕某些方面不得不作出一些牺牲,舍得,有舍才有得,这个词语很有些意境,看来自己也得舍得一次了。
  “大公,腓特烈元帅已经悄悄抵达了城门口。”自治领的国务秘书恭敬的敲了敲华美厚实的皮面包门,悄声道。
  “哦?来得这么快?”微微掩着的包门中传出了一个曼妙的声音,“嘻嘻,看来腓特烈这小子反映够快啊,这么快就意识到了?”
  国务秘书不敢搭言,待对方没有了声音才又问道:“那大公的意思是请他直接过来还是让他先到驿馆休息?”
  “哼,你看他还能有心思休息么?今天晚上若是不能谈妥,只怕他会一夜都守在我的寝宫外的。”有些放荡的声音从房门里溜出来再度让国务秘书语塞。
  “这样吧,让他直接过来,我先收拾一下,连个澡都不让人洗舒服,这个腓特烈的脾性可和他的父亲大不一样啊,不知道是不是布伦特兰的种啊?”格格一阵娇笑,听得门外的国务秘书一阵汗颜,大公可真是敢说,连威震中大陆新战神都能这般调侃,不知道这腓特烈听到会不会暴走。
  格拉夫白葡萄酒在酒杯中轻轻的晃荡,扑鼻的芬芳让腓特烈舌根下的消化腺产生了一些液体,不过他得装出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腓特烈知道自己这一次的来意瞒不过老练成精的凯瑟琳女公爵,不过这是一场双方都需要的交易,并非单方面的请求,如果是那样,无论自己怎么说都会无济于事。谈判永远是建立在双方需要上的。但是腓特烈还是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不那么急切,那样会有损于自己的形象。
  “腓特烈,这么久了,怎么都不来看一看我?难道我老得这么快,连年青人都不愿来了么?”容光焕发的凯瑟琳公爵一身淡雅的紧身上衣外加镶边的绿丝绒长裙,看上去充满了青春与活力,腓特烈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这种打扮成功的隐藏了她的真实年龄。
  “大公言重了,腓特烈整日忙于琐事,何敢打扰大公?”淡淡一笑,腓特烈不想绕圈子,直接进入话题:“这一次来自由城,实在是有难言苦衷,希望大公给予支持。”
  “呵呵,我就知道你来没有好事情,是不是财政又遇到困难了?好像应该由你兄长尤里来才对啊。”凯瑟琳狡猾的避开话题。
  “不,大公,这一次是事关军务,所以腓特烈专程前来想要和大公商谈。”腓特烈不喜欢对方这种小花招,不过他不得不顾及对方颜面。
  “哦?军务?那我能帮上忙么?”凯瑟琳微微色变,对方的直截了当和镇定让她有一些控制不了局势的感觉,她同样不喜欢这样,她喜欢将对手至于手掌心的味道。
  “当然能。”腓特烈沉声答道:“自由自治领拥有七万精锐军队,如果能够发挥作用,将是咱们中大陆一支重要军事力量。”
  “嘻嘻,腓特烈,你别给我打马虎眼,腓特烈,我自由城这支军队能够有多少份量,我比你清楚,和吕宋大军相比,他们什么都算不上,一支重要军事力量?啧啧,你高抬他们了,能维护自由自治领的安全,我已经很满足了。”女公爵蓬松的臻首微微摇晃,笑起来更是花枝乱颤。
  “有了屈林阁下的统率,任何一支军队都能够变成一支无敌雄师!”腓特烈淡淡的道,“而大公之所以这般整军习武难道只是为了捍卫自由自治领的安全么?在帕沙和吕宋之间,自由自治领这支军队单独抗衡任何一方,这似乎都有些单薄,哪怕是有天才的屈林将军统率也不能把一支蚂蚁变成大象,但是如果能够和任何一方合作,却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大公您说呢?”


第六十四节 合理交易
  犀利的词锋让凯瑟琳对这位自己一直认为专注于军务的青年再度刮目相看,当初在军事上的锋芒毕露已经让凯瑟琳自感走眼,而现在她不得不承认眼前此人在政治上的嗅觉和眼光已然丝毫不亚于其父,自己利用各种机会苦心孤诣的布置,在对方眼中竟然是一览无余。
  目光中露出激赏之色,凯瑟琳点点头,她意识到再这样和对方打哑谜泡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思,自己制造出现在这副情势就是要待价而沽,而买主已经到来,似乎也就该挑明目的,等待买主开出一个合适的价钱了。
  “腓特烈,不愧是布伦特兰的儿子,你是怎么看出这一点的?”凯瑟琳也喜欢爽快,尤其是在泡蘑菇下去没有任何意义的情形下,她更喜欢直来直去。
  “屈林阁下在我百般邀请之下都拒绝了我,现在却来到自由自治领担任军事统帅,难道这仅仅是为了加强自由城的防御力量?屈林阁下可不是习惯于被动防守之人,科米尼一战之时若是他还在朝,我只怕也未必能胜得如此容易,他既然不能屈居人下却又接受了大公您的邀请,大公怕也是给了他一份承诺吧?”腓特烈若有所思的目光盯在凯瑟琳滑嫩白皙的面庞上,话语中也是多有未尽之意。
  “果然高明,腓特烈,我还是小看了你,没错,我是有意要扩大自由自治领的军事力量,也想改变一下自由自治领一直奉行的依靠强者生存的政策,科米尼已经消失了,我不想先祖留给我的土地和财富也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但是也正如你所说自由自治领目前的情形无论怎样壮大军事力量也无法和你吕宋和帕沙相比,但是在两强相持的情形下,我自由城也许就能发挥意想不到的妙用。在你之前,库图佐夫也曾派人多次联络于我,我也一直在等待你的到来。”女公爵脸色转为平静,话语中却是言辞铿锵,胸中决心暴露无遗。
  微微皱了皱眉,腓特烈点点头,“大公,看来您是在等待我给出一个更好的价钱了,不知道您是对什么感兴趣?金钱?盟约?还是土地?”
  “金钱?腓特烈,你认为自由自治领缺钱么?盟约?没有实力作后盾的盟约一文不值。土地,不错,正是土地,我需要土地,自由自治领需要一个更宽阔的战略纵深,所以我希望得到一份属于自由自治领的土地。”凯瑟琳女公爵语气严肃的回应道,从她坚定不移的态度就可以看出,她这一次是势在必得。
  果然如此,听得对方这般一言,腓特烈心中一凛的同时也并不诧异,自由自治领浅薄的战略纵深是自由城最大的软肋,即便是有足够的兵力,但是仅仅只能维持自由城的防御,周围都是吕宋和帕沙的领土,如果哪一方发起攻击,而另一方没有作出足够快的反应,自由城就有可能面临城毁人亡的结局,而凯瑟琳现在似乎想要改变这个局面。
  “我能够理解凯瑟琳大公您的担心,但是您想过没有,即便是您获得足够的战略纵深,您就能改变自由自治领目前的这种局面么?再大的战略纵深,如果没有盟友的支持,那也是一样,自由自治领不可能在帕沙或者吕宋全力一击之下能够维持太久,这一点想必屈林阁下应该清楚才是。”
  “这一点不需要屈林告诉我我同样清楚,做到这一步自由自治领也许还是无法改变大势,但是至少我们可供选择的余地就会大上许多,帕沙或者吕宋,我们都可以成为盟友,而不必像现在受外界影响更大,你说是不是?”凯瑟琳微微一笑,挑衅般的斜睨了对方一眼。
  腓特烈再一次领教了对方的泼辣狂野,丝毫不顾忌自己的感受,居然敢公然用和帕沙人结盟这种语言来威胁自己,这个女人还不是一般化的狡诈难缠,但现在自己似乎还只能利用她的这种野心了。
  “呵呵,帕沙人能够给大公提供更好的条件,腓特烈也不敢相争,若是大公觉得帕沙人不合适,愿意选择与吕宋继续维持现有同盟,腓特烈也欢迎之至,一切取决于大公您。”腓特烈似笑非笑的回应道。
  “腓特烈,你这个小兔崽子,少给老娘打些哑谜,你这一次来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一些没言没味的话?帕沙人和半岛同盟之间已经媾和,他们的军队正在源源不断的西调,唐人在东吕宋蚕食鲸吞,南印德安那边他们也在虎视眈眈,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究竟是你求我,还是我求你,你似乎有些搞倒了。”凯瑟琳又是一阵娇笑,胸前那对鼓凸的波峰澎湃起伏,看得人心旷神怡。
  “帕沙人那边也还,唐人也好,腓特烈自有应对之道,不劳大公费心。”腓特烈笑意淡然,似乎丝毫不以来自帕沙人和唐人的威胁为忧。
  “是么?那是不是我在杞人忧天了呢?”凯瑟琳回击道。
  “呵呵,那倒也不是,我很想和凯瑟琳大公维持我们两方之间的关系,但是若是凯瑟琳大公以为可以籍此机会要挟腓特烈,我不得不正告凯瑟琳大公,您的想法有些偏差。合则两利,分则两伤,而且我相信自由自治领会伤得更厉害。”腓特烈的语气不容置疑。
  “真难为你为我考虑了,合则两利分则两伤这句话听起来还像有些道理,腓特烈,我想我们不必多赘言了,谈条件吧,你和我都是明白人,君子坦荡荡,有什么就挑明不是更好么?”凯瑟琳正言道。
  “好,大公有什么条件不妨直接提出来,腓特烈若是能够满足,绝不虚言委蛇。”腓特烈也是快人快语,进入实质性话题那就要好办得多。
  “我曾经要求帕沙人将费尔干地区交给我,但是帕沙人要求在击败你们吕宋之后兑现,我对先付钱后交货不感兴趣,不知道腓特烈你认为呢?”凯瑟琳并不掩饰自己曾经和帕沙人联系过,政客和生意人一样需要多方面联络,选择合适的条件进行交易。
  “呵呵,问题核心不是先交钱后交钱的问题,而是你拿到货之后能否保住的问题。”腓特烈也毫不客气的点穿对方之所以不敢和帕沙人交易的原因,冷冷的道:“目下帕沙对于吕宋来说仍然有相当优势,如果再得到自由自治领的支持,那吕宋必然无力支撑,失去了吕宋这个牵制,那自由自治领对帕沙人来说还有存在的必要么?”
  “那依你的意思,自由自治领只能与你吕宋喽?”凯瑟琳神色不变轻哼了一声反问道。
  “至少目前来说只能如此,我们两家的通力合作才能抵挡得住帕沙人的攻势,当然,大公既然花了这么多心思整军习武,自然是想有所回报,腓特烈愿意听一听大公的想法。”腓特烈也不敢将对方逼得太紧,自己面临两路大敌,稍有闪失就会陷入被动,对于眼前这个助力,只要对方要求不是太过分,他更愿意用妥协来换取对方的支持。
  “很简单,科米尼原来在波河以东自由自治领以南的地区划归自由自治领,腓特烈你就不用在担心帕沙人会从这个地区突破,屈林将为你担当起第一道有力的护盾。”凯瑟琳目光死死锁住对方神色。
  “哼,大公打的好主意啊,樱唇一张就把这八千平方公里的土地要去了,不过没有问题,腓特烈可以接受这个条件,但是大公打算拿什么条件来作交换呢?”腓特烈微微一笑,有些轻佻的打了一个响指。
  “嗯,够痛快,这一点腓特烈你比你父亲强多了。自由自治领七万军队将成为盟军的一部分,屈林将听从你的调遣,只要在不伤害自由自治领的利益前提下,这七万军队都将是你绝对可靠的盟军。”凯瑟琳笑了起来,但看到对方仍然在微微摇头,她也知道这一点利益不足以让对方满意,继续道:“前面吕宋和科米尼的两笔贷款连本带息一笔勾销,怎么样?”
  “大公,这片土地的价值难道就值这点价钱么,除了土地,这可还包括这片土地上的十多万人口和财富呢,这可是相当于两个自由自治领的土地面积啊。”腓特烈耸耸肩道,“不够,远远不够。”
  “那腓特烈你你认为还需要自由自治领付出什么?”凯瑟琳听得对方这样一说也觉得这个问题有些棘手,她不知道对方还会提出什么样的苛刻要求。
  “除开以上条件之外,自由城还需要向吕宋王国支付一亿五千万金格令(安第斯地区一种通用货币,一个金格令大概与半个帝国金币相仿)作为回报,另外,自由自治领还需要再在三个月之内组建一支不少于三万人以上的自卫军加入盟军。”腓特烈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第六十五节 答卷
  苏秦、王缭几乎是和梁崇信一起抵达余杭府的,只不过苏王二人是从帝都乘船东下再经运河抵达余杭,而梁崇信则是从汉中乘船东下在湖州登岸,经陆路抵达余杭,巧的是都在同一日进入余杭府城。
  无锋在此期间已经视察了松江状元岙和泉州军港,并且亲自登船抵达北珍珠群岛中的葫芦岛军港检阅了在建的大东洋海军第二常备舰队,大东洋海军的巨大变化让无锋颇是满意,但是随行的海军统领雷苍圃却告知无锋,米兰人放慢了海军定购舰只的交货速度,原因是米兰海军也增加了新的订货,他们需要在满足本国海军需要之后才会考虑大唐海军的订货,这也让无锋有些警觉米兰人是不是有其他的想法。好在米兰海军和大东洋海军的合作依然保持着一种相对默契的关系,在对付倭人海军咄咄逼人的攻势上,两国还是有着共同的利益关系。
  把海军列为视察重点的同时无锋也并没有忘记这一次另外一个重要任务,江南七府除了湖州打算在回程时视察外,其余几府无锋都是不辞辛劳的一一光临,虽然有些蜻蜓点水的味道,但是能够得到皇帝陛下的君临,这已经让各府的士绅工商们相当满足了,许多府县终其皇帝陛下一生也未必能得一临,陛下能够在王朝成立之初就视察本府,难道不是天恩浩荡?
  每到一地无锋都要抽出时间与当地士绅工商人士座谈,鼓励士绅工商在扩大投资再生产的同时大胆走出江南,眼光不要局限于各方面已经到了一个较高程度的江南本土上,无锋也竭力向江南工商界的巨头们推荐缅郡、中南郡、北吕宋郡,以及北方的燕云和北原两郡,鼓励他们到这些地区投资兴业,这些地区廉价的劳动力将是最大的优势所在。
  应该说无锋的鼓吹和推荐也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尤其是无锋明确表示经济发展部已经专门成立了投资司作为鼓励民间投资矿山、道路、码头一些具有重要意义行业的督促部门,用以加强帝国贫困地区的工商发展,同时保护投资商人们的合法权益不受地方行政部门和当地土生势力的侵犯,这也赢得了江南商人们的一致欢呼。对江南海军和工商的视察极大的缓解了无锋因为西南战事不利的郁闷心情,看见欣欣向荣的江南,无论是谁也会生出一种指点江山踌躇满志的欣慰感。
  “来,来,苏兄,王兄,今日宗奚和元重稍尽地主之宜,宗奚和元重自打来这江南,苏兄和王兄还是第一次来余杭,今日咱们一定要尽兴而归。”一袭青衫的王宗奚和柏元重端起酒杯频频示意。
  这里是余杭府最著名的狮子楼,总督和城守大人在此私人宴请帝国政务院副相和外交大臣二人,这三楼自然是被包了下来,显得格外清静。
  “宗奚,你这般扰民,小心监察院那些人得闻又要聒噪不已了。”嘴角含笑,苏秦挟了一筷子糖醋溜鱼细细的品味着,一边随口道。他和王缭都是江南人,自然对余杭府这狮子楼不陌生,糖醋溜鱼是狮子楼的一道名菜,来此余杭若是不尝上一尝,就像来余杭不逛一逛西湖和白塔,那就等于是白来了一趟江南。
  “呵呵,苏兄不必担心,这一次可是兄弟我真金白银的包下来的,可不是利用权势压人,他监察院再强横霸道总不能干涉我自己用自己的薪俸请客吧?”王宗奚笑着摇头,“苏兄你可是帝国副相,难道也这般惧怕监察院这些人?”
  “宗奚,话可不能这么说,监察院和政务院也是各司其责,监察院的本职工作不就是要监督我们么?现在陛下授予监察莫大权柄,连直属陛下的情报机构和安全机构都一样受到监察院的监督,每一季度这些直属机构都得派员到监察院解释监察院掌握的不法情况,令狐翼的权力可谓上升到了一个相当高的高度了。”苏秦淡淡一笑道。
  “嗯,陛下设定的这个制约体系似乎借鉴了西大陆的某些架构,不过莫伦大人担任法务大臣却又有指导监察院和审理院的权力,而法务大臣却又属于政务院下属部门,这难道不是矛盾么?”王宗奚早就对这个权力制衡体系有些疑惑,今日正好问个明白。
  “这并不矛盾,法务部只是在业务上指导监察院和审理院,并没有权力干涉这两院的实际事务,当然在两院工作中有显失公正和明显失误时,法务部也有权给予纠正,不过这似乎需要获得陛下授权的情况下才可以。”苏秦对于政府机构的运作十分清楚。
  “这又是一个双环扣,相互制约,你也可以监督我,但我也可以纠正你,妙啊。”王宗奚最后一句话意味深长。
  “呵呵,这也是陛下的匠心独运,咱们东大陆和西大陆民情民俗也还存在相当大的差异,一味模仿对方也未必能够适用。”苏秦也是打了个哈哈。
  “苏兄和王兄此次应陛下之招东来可是为了西南战局之事?”王宗奚随口问道。
  “嗯,不是为此事却又是为哪里?此次西南战局糜烂,对帝国震动不小,梁崇信今日不已经到了余杭么?陛下怕是在留他和凌天放在龙舟上用膳,估计也是要讨论如何应对西南战局。”苏秦并不讳言,西南战局不利已经是帝国上下皆知的事情了,帝国肯定要采取措施来遏制这种不利势头,但是现在短时间内要想扭转不太容易,苏秦已经在上午的召见中阐明了自己的观点,只是皇帝陛下一直没有表态,让苏秦也不好多言。
  不过苏秦也意识到陛下似乎对近期的外务部工作不太满意,米兰国内出现了新的动向,苏秦和王缭都估计应该与马其汗人有关,而帕沙人那边和半岛同盟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媾和,外交部门事先没有得到任何风声,这让苏秦和王缭都有些感到难堪,这和西南战局的不利有着直接的关系,王缭为此已经上书自请处分,至少皇帝陛下尚未明确态度。
  “梁崇信此次只怕是要肩负起西南战局的重任了,眼下崔文秀在中大陆战场上连连得手,西南战局不利已经拖住了帝国另外一支脚,陛下肯定要想办法扭转这个局面。”王宗奚也附和道。
  “嗯,不过西南战局不像中大陆战局那么简单,半岛同盟背后有西奥兰王国和日德兰王国两大势力支持,帝国还需谨慎从事才行。算了,不谈这些了,军务方面自然有陛下和军方来操心,我们也就不要在这里杞人忧天了,说些愉快的话题吧。”苏秦笑着岔开话题,“先要恭喜元重了。”
  “噢?恭喜下官?苏相何出此言,下官喜从何来?”柏元重心中一跳,连忙问道,顺便瞥了一眼旁边自己的上司,只要对自己上司也是若有所思的模样,一颗心几欲跳出胸腔。
  “哦?苏相,元重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王宗奚显然知晓一些。
  “呵呵,今日陛下和我已经商定,估计任命明日就会从政务院发下来,所以提前告知元重也不算违规,元重即将担任卸任余杭城守升任南海总督,眼下元重也可以自行准备一下,选些合适的幕僚,筹备自己的幕府吧。”苏秦举起酒杯示意恭贺,王宗奚和王缭也是举杯表示祝贺。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一贯以冷静自傲的柏元重也有些心旌动摇,原本以为谋求河朔总督失败之后被平调至这余杭担任城守,明面上看起来是来到这天堂之地,但柏元重却清楚上有王宗奚这样一个强势总督,下面城守要想干出成绩很大程度下都会被这位总督的光芒所掩盖,与其那样还不如去一个更偏远的府县,但是任命已下他也无可奈何,只能殚精竭虑尽量配合总督的工作思路好生谋事,却没有想到幸福来得如此突然,让他有一直置身于梦中的感觉。
  “苏相,二位王大人,这可开不得玩笑,……”有些结结巴巴,柏元重脸胀得通红,眼睛中却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光芒。
  “呵呵,这种玩笑能开么?不过这南海总督的位置也不是好坐的,钟文静在南海干得不错,并不代表元重你也能安安稳稳的作好,尤其是现在局势和当初钟文静担任总督的时候已经有了很大变化。”苏秦语气也严肃了许多,隐隐有了一种任前谈话的味道。
  “请苏相教诲。”柏元重此时也是按捺住内心的狂喜,恭敬的问道。
  “具体事宜,到时候陛下和萧相还会和你谈,不过有三点元重需要记住,一是发展经济,这自然不需要我赘言,而是民族关系,元重若是去京,不妨多请教一下钟文静,三是和军方的关系,现在南海不仅仅是南洋海军的基地,更重要的是西南战局失利之后,帝国必将在这里重新部署,对西面的结合部陛下是势在必得,西南战事不利和后勤和情报不力有很大关系,元重若是担任南海总督一职,这方面要尽量支持军方,避免重蹈覆辙才是。”苏秦微微一笑道,“当然,元重也不必畏首畏尾,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相信你能够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卷。”


第六十六节 偃旗息鼓
  龙舟上的御膳并没有那么好吃,梁崇信知道目下皇帝陛下的心思,西南战事的不利已经影响到了陛下的声誉,影响到了朝中文臣们对帝国既定策略的信任度,不少人开始质疑帝国是不是在创建之初就要大动干戈掀起这样大规模的战事,尤其是在印德安战事烽火正熊的时候又挑起西南战事,这样明显有些像是要以一国之力对抗整个中大陆的意图,帝国这样做是否明智呢?
  如果说帝国在西南战事取得胜利,要想劝说皇帝陛下暂时停步也许要容易得多,但是现在要想让陛下暂时放弃这个意图,那可就有些难度了,这无疑就是在打皇帝陛下的耳光。但是梁崇信也清楚现在实在不是在启动西南战事的最佳时机,如果能够登上四个月到五个月时间,等雨季过后,等敌方锐气已过,等己方准备更充足,那梁崇信有把握能够一击而胜,暗夜玫瑰也好,白日海棠也好,都会让她毫无悬念的凋谢在自己的雄师脚下。
  无锋的心情的确不太好,没有想到梁崇信也不赞同发动西南战事,看来自己得好生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太急于事功急功近利了?梁崇信说得的确有些道理,眼下第四军团和第八军团损失不小,尤其是折了锐气之后,要想从新发动一次反攻,效果可能也不会太好,即便是有第一军团上阵,但是面对士气正旺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同盟军,这一仗同样不好打,正如梁崇信所说,如果说帝国第一仗失利情有可原,毕竟帝国实在有些仓促之下发动两场战争,而且理由也没有那么充足,而如果第二场有所准备的战事再度失利,只怕就真的会动摇帝国军心了,也就是说这第二仗只能胜,而且必须是缺的一场绝对漂亮的胜利,不能有半点拖泥带水,只有这样才能将帝国的霸气重新赢回来,所以这一仗务必要准备充分,一击中的。
  舱内气氛有些郁闷,连用膳的情绪似乎都受到了影响,无锋没盐没味的吧嗒着嘴巴,往日吃起来无比爽口的软兜长鱼和红玉列兵也显得有些失色,倒是对面赐膳的梁崇信吃得有滋有味,丝毫没有因为无锋的心情不爽而受到影响。
  “崇信,这一仗难道就得非要放到雨季之后么?什么时候第一军团也还是畏首畏尾了?怎么?第一军团是你一手带出来的,你就舍不得拿它去碰碰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同盟军?”实在忍不住丢下手中的筷子,无锋气哼哼的重启话题。
  “呵呵,陛下,这家乡菜吃起来就是亲切,陛下怕是把余杭城里的几大名厨都招来了献艺了吧?唔,这软兜长鱼实在太香了,这厨子怕是把他的都使出来了。”梁崇信并不搭腔,只顾称赞御膳的味道鲜美,听得无锋又是一阵气闷,旁边随侍用膳的苏婕和顾明霞等人倒是听得一阵忍俊不禁。
  “梁崇信,朕在问你话,难道你听不见?”无锋有些恼羞成怒的叫道。
  “咦?方才陛下不是说好用膳时间不提君臣不谈公事么?这可有几位贵妃娘娘听着呢,可不是崇信有意不答啊。”梁崇信头也不抬的回应道。
  “你!”无锋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这个时候还在给自己装疯卖傻,这膳用得也是没滋没味,“好了,朕取消方才说的话,现在你该回答朕的问题了吧。”
  “君无戏言,怎么能说取消就取消?”梁崇信还是埋头大嚼。
  气极反笑,无锋却又想不出办法来医治对方,看来这个家伙打定注意不会赞同自己出兵的意见了,重重的哼了一声之后无锋方才又道:“崇信,你别给我耍赖,这样也好,如果你一定认为现在出兵不合适,那朕要问你一句,你能担保雨季之后能够给朕拿下南安、西萨摩亚和锡金么?索克图不计在内。”
  “陛下,不是雨季之后就能够拿下,而是雨季之后才是发动战争的最佳时机,锡金我不敢保证,但是南安和西萨摩亚以及索克图那自然不在话下,当然我也有要求,除了第一军团外,帝国至少还需要补充给我一个军团,十一军团也好,虎卫军团也好,随便陛下看着办,至于现在西南战区的第四、第八军团还有第六军团,都归我指挥,嗯,十月份雨季就会过去,我可以保证明年三月底之前,将南安、西萨摩亚和索克图纳入帝国版图之中。”梁崇信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勺西湖莼菜汤,悠然自得的道。
  “拿下一个南安和西萨摩亚,也得提这么多条件,崇信,你就不怕坠了你的威名?”无锋似笑非笑的反问道,锡金如果在帝国海军没有足够实力之前,要想征服的确有些难度,不过若是能够南下南安和西萨摩亚,也就变相的斩断了锡金的双脚,它再要折腾起什么风浪就不可能了。
  “呵呵,陛下,您是在装糊涂吧?要想拿下这两地不与半岛同盟真刀真枪的较量一番,莫非就能靠口说恳求就能到手?陛下,其实这一仗我们都清楚,谁都输不起,我们输了,固然士气大跌,帝国要想再在这里打开局面就难了,而半岛同盟若是败了,也就不是南安和西萨摩亚这两地的得失问题了,估摸着半岛同盟东边的领地他们也就坐不稳了,总的拿出一点东西来表示诚意,比如塞色尔公国,陛下难道就没有兴趣?没有了半岛同盟撑腰,那锡金人还能蹦达得了几天,所以说,南安和西萨摩亚不过是咱们的一个底线,真正到了那个时候,咱们要在那里停步,还是得由陛下说了算啊。”
  露齿微微一笑的梁崇信这个时候的话语才是真正说到无锋心底,他之所以不愿意松口并不是那不了解现在开战的不利,目的就是要想逼出梁崇信的真实意图,西南战事既然要打,那就索性打个痛快,半岛同盟不是一心要搀合进来么?那就让它搅进来玩个够,看他们有没有那个力量玩得过帝国,只是输者要想轻松脱身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不付出足够的代价那是万万不行的。
  看见无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梁崇信也接过内侍送来绢巾擦拭了一下嘴巴又道:“不过陛下,文秀在印德安战场上进展还算顺利,只是帝国这样连续不断的进行大规模战事必然会对财政有很大影响,各种物资的消耗相当巨大,军需物资和补给方面陛下还是督促后勤部门须得提早准备,若是因为这方面原因耽搁了战事,可就不是崇信的责任了。”
  谁也不知道梁崇信是怎样在一席饭间说服了固执的皇帝陛下,总之皇帝陛下没有再责成枢密院立即制定西南战事的作战方案,但是已然下达命令增援半岛地区的虎卫军团却并没有停步,继续大踏步的通过缅郡源源不断的南下,而第八军团和第四军团重新在边境地区集结起来,只是一时半刻他们也无力发动反击,各个军团都已经接到了命令,正式组建西南战区,由刚刚被解除第一军团军团长的梁崇信担任战区司令长官,担负整个西南战区的防务,防区包括整个南海、中南、缅郡、以及三江和天南五郡,下辖第一、第四、第六、第八军团以及刚刚拨给的虎卫军团,共计五个军团将近六十万大军。
  无论是政府官员还是军方将领们都对这份姗姗来迟的邸报格外感兴趣,都想从字里行间探究出一些不寻常的气息,担负西南战区防务中的防务一词成为了所有人琢磨的焦点,防务自然是指防御事务,这份邸报中半句未提半岛同盟夺回了原本已经到手的索克图公国,也没流露出一点还会不会将西南战事继续下去的内容,这也引起了许多人的猜测。
  有的人认为是朝中反对战争的力量迫使皇帝陛下暂缓了军事行动,将重心转移到国内建设上来,毕竟帝国北方地区再一次遭受了巨大的春旱,饥荒和流民的阴影再度笼罩在帝国上空,如果不采取有力措施,难免会引发整个帝国的不稳。有的人则认为是梁崇信的坚决反对让皇帝陛下找不到合适担当出征半岛同盟的军事统帅,只能作出让步同意梁崇信的休养生息意见,暂停军事行动,等到时机成熟之后再作决定,也有人认为这不过是皇帝陛下和梁崇信联手使的障眼法,看看虎卫军团加入西南战区就应该清楚,最多三个月之内,梁崇信就会对半岛同盟重新展开攻势。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梁崇信本人也是不置可否。
  也有人看到帝国将天南和三江都划入了西南战区,认为帝国现在的重心已经转移到了对马其汗人的防范上来了,五个军团如果要在防范马其汗人的前提下再对遥远的西半岛地区发动进攻,显然有些吃力。


第六十七节 战略与战术(1)
  帝国纷乱的局势也对周边的态势产生了一些影响,马其汗人再度紧张起来,大唐第一军团已经进入了半岛地区,而虎卫军团虽然算不上什么,但是它的前身毕竟也是唐河帝国的禁卫军团,虎倒威在,加上在整个西南片区已经有了的三个军团,驻扎在这片地区的兵力已经达到了五个军团,如果说大唐在短时间内无意对西发起进攻,那这五个军团的来意就有些可疑了。虽然外交部门频频和大唐一方交涉,而大唐外交部门也信誓旦旦的向马其汗人保证不会对马其汗人有所不利,但是马其汗人还是悄悄的加强了边境地区的兵力布置。
  更为紧张的却是南洋联盟,虽然和大唐帝国关于马汶群岛主权的谈判一直在继续,后期也陆续达成了一些共识,但是在两个主要岛屿的主权交割上,双方仍然有不小的分歧。双方在前期曾经同意暂时搁置分歧,将业已达成的协议履行后再来商谈两个重要岛屿主权问题,但是看到大唐军队大规模的涌入半岛地区,而帝国媒体又在纷纷炒作暂时不会再和西半岛同盟那边发生战争,南洋联盟的议员们就有些怀疑唐军的此次军事行动会不会是要借着谈判一直未能达到满意结果而要采取军事行动了。
  南洋联盟外交部门主动要求重开已经停滞了很久的谈判倒是让帝国外交部门有一种意外惊喜的感觉,谈判进行得十分顺利,双方在两座重要岛屿主权交割问题上十分顺利的弥合了分歧,大唐帝国以一百二十万帝国金币的价格作为对南洋联盟前期开发两座岛屿投入的弥补换取了两座岛屿的绝对主权,这样的好事情是帝国一方之前想都未曾想到的,要知道两座岛屿不但地理位置重要,而且面积也不小,最重要的是其中一座岛屿位于马汶群岛最南端,距离大陆已经有相当距离,正好可以作为帝国海军最南端的先遣基地,亦可作为帝国对南方海域探索的桥头堡。
  帝国在西南地区的增兵也最终导致了苏莱曼一直主张的采取攻势防御的策略破产,事实上在占领了索克图公国之后,苏莱曼个人威望虽然上升到了一个相当高的高度,同盟军中无人在怀疑她的指挥能力,但是对于苏莱曼主张的乘胜追击直接攻入巴厘亚和东萨摩亚境内的想法同盟军中的反对呼声却是不小,尤其是南安人和西萨摩亚人以及锡金人更是怀疑半岛同盟军是不是有意想要重新收复东半岛同盟,这在他们眼中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更希望能够通过这一次的胜利来迫使大唐帝国言和,通过谈判来解决问题,像南安和西萨摩亚的一些议员甚至希望能够通过像大唐帝国支付一些赔偿金来换取长久的和平,这种幼稚的想法让苏莱曼愤怒无言。
  即便是在半岛同盟军内部也有不少人对苏莱曼的这种想法表示质疑,唐军的战略优势并未因为这一次失败而削减多少,如果同盟军贸然进入东半岛地区,也许在一定程度上会获得当地怀旧民众的支持,但是必将引发大唐对战事的升级,他们也同样希望能够将战事控制在现在这个层面上,再扩大战事规模的话,他们同样感到不能接受。
  同盟军中的这种被苏莱曼视为鸵鸟心理的思潮相当强烈,以致于苏莱曼屡屡要求乘胜追击都被同盟高层政治人物否决,而南安、西萨摩亚以及锡金也明确表示不会支持越境进攻,战机白白丧失,当唐军退回巴厘亚和东萨摩亚重新站稳脚跟时,苏莱曼就知道自己想要逆转大局的努力失败了。
  而当唐军第一军团和虎卫军团陆续进入半岛地区时,她也清楚大唐一方肯定下定决心要用军事手段来解决问题,而绝非外交谈判可以解决。苏莱曼此时还是怀着一念希望,那就是如果唐军在这个时候重开战争,自己完全可以借助天时地利人和再打一场漂亮的战争,但是当她发现唐军根本无意在这个时候重启战事,相反大唐外交部门的官员们却频繁出现在南安、锡金乃至半岛同盟领地中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对手也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鲁莽无智,这些卑陋的唐人又在利用己方阵营中的弱智政客们心中那一丝惧怕展开他们的外交攻势了。这不过是缓兵之计,等待时机成熟,这些唐军又会卷土重来,但是现在谁会相信自己的话呢?即便是有人半信半疑,他们也更愿意将和平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谈判上。
  西南阴云浓浓,却并没有影响到印德安战场上的战事,崔文秀已经是第三次秘密视察南印德安前线了,情报部门传来的消息称吕宋人似乎在和自由自治领交涉希望得到自由自治领的军事支持,同时也派出了人与西面的梅利公国联络,这也引起了崔文秀的警觉。自由自治领的军事力量这两年虽然有所发展,但是要说是一直具有决定性的力量他们还算不上,科米尼的不世武将屈林投效了凯瑟琳大公,但是并不意味着自由自治领的军队也就能变得和科米尼原来的精锐一样能征惯战,能够给腓特烈支持的恐怕更重要的是财政支持了。
  倒是梅利公国的动向颇为引人瞩目。梅利公国应该算是波罗的海和爱琴海东岸最重要的一个国家这句话并不为过,除了它独特的地理和气候使得它成为大陆上当之无愧的香料之国富甲大陆外,它精悍的军队和一直主张和平中立的国策也是值得关注的。
  繁荣的香料产业成就了梅利公国的富庶发达,整个大陆的香料贸易至少有一半以上来自于梅利公国,加之它地处爱琴海和波罗的海交错间的地理位置也让它的香料贸易通达四海。富庶和繁荣并未让梅利公国统治者们放下警惕,虽然他们的军队力量并不大,但是却相当精悍,他们有很多机会可以扩张自己的土地和势力范围,但是他们都放弃了,他们只是坚持恪守自己的国策,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不危及自身利益,只要不影响香料贸易,梅利公国的军队从来不会踏出国门一步。
  腓特烈不是不清楚梅利人的思维定式,但是这个时候联络梅利人却是为什么呢?难道说梅利人会改变他们沿袭了百年之久的国策,干涉与己无关的战争?不,这似乎不大可能。或者说腓特烈是处于财政需要才和富甲大陆的梅利人打交道?梅利的金融贵族和高利贷商人同样和他们香料一样闻名于世,建立在香料产业积累起来的财富也使得梅利人发现金融行业获得利润一样不会比香料产业差。
  不过关注虽然关注,崔文秀并不会因为任何人的介入而改变自己的策略,手中握有如此强大的军队而不能为所欲为,那自己真的可以告老还乡了,对汉森同盟的暂时让步不过是为了避免两头作战,为了从吕宋人手中获取更大的利益,印德安属于帝国,这一准则早已嵌在了崔文秀的心版上。
  帝国十一军团也已经正式启程西进了,虎卫军团去了西南并没有影响崔文秀的心情,梁崇信坐镇西南也的确需要更多的兵力,那个暗夜玫瑰看来也是一朵棘手的花,看看梁崇信如何摘下这朵花来蹂躏吧。罗卑四个游骑兵团终于整编完毕从腾格里草原上南下了,这让汉森同盟那帮家伙又紧张了起来,德信行省他们的兵力又在增加,不过崔文秀相信他们不是为了挑衅,而是一种自我保护手段而已。
  克尔曼、罗塞以及昆都士三个行省都在帝国大军控制之下,已经对西泽和卡纳塔两个吕宋人控制的行省形成了包围态势,各部军队都已经开始进入潜伏到位,等待着最后战争的到来。情报显示吕宋人已经从南印德安陆续抽调了一部分军队离开,但是数量上并不多,远远低于自己最初的设想,看来自由自治领似乎愿意为腓特烈卖命了,不知道腓特烈给唯利是图的凯瑟琳许下了什么样的好处?难道是他自己去充当小白脸?崔文秀有些龌龊的想道。
  不过这一切似乎都左右不了战争的进程,哪怕是腓特烈不抽调南印德安一兵一卒,崔文秀同样会进军南印德安,情报已经证实汉森同盟高层短时间内的确无意在进行一场战争,他们西南奥格斯堡帝国和他们的边界纠纷又在闹得纷纷扬扬,他们的目光都已经转移到了西南方向去了。没有汉森同盟的掣肘,崔文秀就打算好好和克鲁夫来玩上一场,他已经首先将目标所定在了西泽和卡纳塔两个行省上,但这仅仅是战术目标,战略目标却是克鲁夫手中在南印德安的所有吕宋军队。


第六十八节 战略与战术(2)
  崔文秀还在等待,等待时间成熟,等待最佳时机,南印德安的吕宋军虽然已经在进行调整,但是狡猾的克鲁夫也在借此机会收缩防线,他同样意识到了自己手中兵力要应对这样漫长的防线必然会遭受很大的压力,收缩固守城市和要隘应该是他唯一的选择,不过南印德安的地势并不利于防守这一点不知道克鲁夫意识到没有,他这种保守的策略如果是在科米尼地区也许能够奏效,但是都在南印德安这种平坦如底的大平原地区,只要集中优势兵力,自己完全可以一个一个的拔掉克鲁夫布下的钉子,如果对方敢于集重兵来进行会战,那更合自己的意图,能够一举围歼对方的主力军队,奠定战役胜利的基础,崔文秀求之不得。
  在此之前自己只需要好生将自己手中兵力安排妥当,后勤物资准备充分,似乎也就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但崔文秀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克鲁夫若是这般好对付,腓特烈也不会将整个南印德安的重任交给他了,他肯定也有他的想法和意图,崔文秀现在就是在琢磨对方究竟会采取什么样的特殊手段来对付自己的大兵压境,如果以为保守固守,留给他的只有死路一条,但是要想另辟蹊径,崔文秀也很期待。
  克鲁夫十分苦恼,腓特烈给自己的信他已经收到了几天了,面对来自帕沙人的军事压力,克鲁夫清楚腓特烈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相当不容易了,争取到了自由自治领的军事支持,又说服了梅利公国的高层,同意贷款两亿金格令给王国,只是军事支持好像似乎还没有获得认同,梅利人并不打算因为吕宋人而改变他们固有国策,但腓特烈似乎并没有放弃,他好像还有什么伏笔。
  手中只有六个兵团了不足二十万大军了,克鲁夫清楚自己的对手在等待,对手就像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吐着猩红的信子,寻找自己的要害,腓特烈已经给了自己很大的宽容,但是克鲁夫很不甘,如果按照腓特烈设定的那种最坏的打算,那自己这一趟北征几乎就是白费了,虽然腓特烈话语中还残留着许多不确定的因素,但是克鲁夫不敢指望,连腓特烈自己都没有多少把握,克鲁夫当然不敢寄太大希望。
  但是现在就从这三个行省撤出,无疑就是宣布吕宋在对方的武力恫吓下惧怕了,这只会助长对方的嚣张气焰,甚至可能会导致对手更疯狂的扑上来,克鲁夫此时就像一个在暴风中挣扎的溺水客,那怕有一点可能都想要把它抓住,但愿腓特烈的手腕足够精明吧,如果能够做到这一点,克鲁夫宁肯在南方作出一些让步。
  库图佐夫神色深沉的注视着门外,对方的背影早已经消失在门外,不能不承认这个家伙有些胆魄,竟然敢选择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和自己会面,而且这一番话的确还有些打动了自己,莫不是自己真的老了有些怜才,还是对方的话的确在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已经轰隆隆冲进帐来,看见库图佐夫安然无恙的坐在大帐中,达扬和一干卫士们才算松了一口气,虽然料定对方不敢在面前耍什么花招,但是万一对方图穷匕见,真的要想破罐子破摔,那却又如何是好?达扬本来就不太赞同这种英雄式的会晤,但是库图佐夫坚持己见,他也是无可奈何,唯有加强防范,以保安全而已。
  大帐中只剩下了库图佐夫和达扬二人,卫士们都已经退去,当达扬听得库图佐夫将对方来意阐明之后,达扬也沉默不语了。
  “达扬,你怎么看?”库图佐夫高瘦的颧骨此时显得更加瘦削,威棱四射的目光现在已然收拾起锋芒变得如同常人。
  “大帅,兹事体大,达扬不敢骤下断语。腓特烈行这般险着显然也是被逼到无路可走的份儿上,当然他所说的的确有些道理,如果咱们在全面发动攻势,就算凯瑟琳的七万大军站在他一方,就算他屈林有翻天之能,在我们唐军的两面夹击之下,吕宋亡国指日可待。问题在于这样的情形是否最大限度的符合我们的利益,我设想了一下,如果吕宋败亡,唐军应该是最大的获益者,估计整个萨尔温江以北的吕宋本土,南印德安,科米尼的绝大一部分,都将落入唐军手中,而我们顶多能够获得科米尼西南部以及吕宋本土中马普特拉河于萨尔温江之间的这一部分,或者再加上自由自治领。”
  达扬顿了一顿之后又道,“眼下腓特烈也已经将军队不断南调,明显是在加强对我们的防御,也就是说吕宋军在北面的防御力量已经相当薄弱了,如果唐军全面进攻,只怕我们未必能够获得方才我所说的土地,或者说我们在吕宋灭亡之后马上就会和唐军面对面的进行一场争夺战,这是不是最符合我们帕沙王国当前利益,还需要慎重考虑一番。”
  “唐军在北吕宋和印德安地区的驻军已经达到了创纪录五十多万,虽然在和汉森同盟一战中有所损耗,但是那是值得的,解决了汉森同盟,再无后顾之忧,再加上情报显示罗卑人的四个游骑兵团也已经南下,大唐帝国本土一个军团也在向西急速开拔,种种情况都显示唐人是要在中大陆来一次超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吕宋人在这种情形下肯定不会是对手,一旦垮掉,我们就不得不正面和贪婪无比的唐军进行面对面的交锋了。”
  “达扬,不要夸大唐军的力量,唐军数量上也许不少,但是从他们在中大陆尤其是和汉森同盟较量的情况来看,他们的表现并不尽人意,号称李无锋当家军团之一的捷洛克军团损失惨重,印德安军团据说也是在汉森同盟的顽强阻击下进展迟缓,种种情况证明李无锋派到中大陆的军队大多是二线军队,战斗力都值得怀疑,就算他们能够击垮吕宋人,我看也是够呛,当然,前提是我们得把绞在吕宋人脖子上的绳索放松一些,得让他们留着力气和唐人好生拼搏一番。”
  库图佐夫的话让达扬眼睛一亮,“大帅,你的意思是要同意腓特烈的求和意见?”
  “为什么不?不战而屈人之兵,此为上策,不过若是腓特烈一女二嫁,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库图佐夫意有所指的淡淡道。“当然,我们也得看看吕宋人后期的表现,若是他们仍然不敌唐军,那我们也就只有加入瓜分吕宋的战场,而且还得快。若是腓特烈真有逆天之力,那我们倒是不妨多看看风色,让吕宋人多和唐军消耗久一些,我们日后对付唐军的阻力也会小一些。”
  达扬立即敏感的察觉到了自己主帅话语中隐藏的含义:“大帅的意思是无论怎样,吕宋都会完蛋?”
  “处在帕沙人和大唐两大巨人之间,腓特烈只能怪他晚生了十年,若是早十年,以腓特烈的本事,拿下西域,控制东印德安,应该不在话下,那种情况下他也许能够有和大唐或者我们较量的本钱,但是现在太晚了,虽然他也一心在扩充实力,但是实力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垒筑起来的,光是依靠贷款来扩充军事实力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吕宋人本来经济发展就滞后,现在又依靠武力控制了科米尼和南印德安,但是这两地经济并无起色,各阶层民众都无获益,反而不得不支出更多来供吕宋军进行战争,这是明显的竭泽而渔,但是处于这样的巨大压力之下,腓特烈又不得不这样作,这样做又不得不激起民众更大的怨言,科米尼和南印德安到现在吕宋人也没能安顿下来,难道不是明证?”
  库图佐夫有心要好生栽培一下自己这个在军事上已经有所建树的弟子,苦心孤诣的教导着:“看看李无锋的手段,玩得多么高明,腾格里也好,北吕宋也好,西域也好,都在他治下风平浪静,为什么?经济欣欣向荣,百姓生活稳步提高,民众得到了实惠,民心思定,谁还能搅得起风浪?我们南部地区不也一样,黑格在这方面一样高明,恩威并施,现在谁还记得那些地方曾经是独立的国家和城邦,民众们早已认同了他们是帕沙人,这就是经济的力量!达扬,记住这一点,只懂军事,永远不过是一员出色将领而已,要想当一名合格的统帅,那就必须要懂政治,黑格固然有着这样那样的缺陷,但是他在经营王国方面无人能及,帕沙大军之所以能够有今日这般辉煌,他功不可没,你应该清楚这一点!”
  早已肃立一旁的达扬心中一阵激动,恭敬的垂首道:“谢大帅提点,达扬受教了。”


第六十九节 战略与战术(3)
  “你说什么?”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崔文秀双目紧紧盯着眼前两名的情报联络官,这是帝国情报总局和帝国军事情报局派在自己身边负责汇集来自帝国两大情报系统的政治军事情报以供自己咨询的官员,崔文秀对情报的重视程度相当高,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句古话作为一方统帅他掂量得出份量。
  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崔文秀负手站起身来在大帐内来回快速踱步,难怪,难怪克鲁夫这个家伙虽然收缩防线却不肯放弃一城一地,自己一直在怀疑他怎么会有如此胆魄敢于和自己手中几十万大军抗衡,原来如此!
  “梅利人的军事动员已经到了什么程度?嗯,也就是说他们大概是在什么时候开始进行军事动员的?”斟酌了一下,崔文秀反问道。
  “时间上看,梅利这边因为不是我们情报部门侦察重点,所以效率上可能不太理想,我们获知这个情况时,梅利人是在当时五天之前取消军官休假,后勤部门也开始补充物资,应该说从那时候开始进入战争准备的,也就是说距离现在有八天左右。”一名情报官随即回答。
  “根据我们从对方军队动员番号情况来看,他们动员的部队主要是北部战略集群和西部战略集群,有大概五个兵团,十五万人左右,大约占到了梅利公国武装力量的一半左右,从行动目标来看,他们的集结趋势是向北。”另外一名情报官补充道。
  “十五万人?!哼,梅利人这一次看来是安心要搅合这趟浑水了,八天,看来梅利人的准备也快结束了,腓特烈这小子可真是卖身求荣啊。”崔文秀心情慢慢平静下来,察悉了这个消息他至少立于不败之地,如果情报部门没有获知,那自己恐怕就要吃一个大亏了,腓特烈这小子看来也真是玩政治的一块好料,居然能够用联姻这种方式将吕宋的命运和梅利人捆绑在一起,比起帝国皇帝陛下以前耍的手段丝毫不逊色啊。
  “另外,根据一个不太确切的情报,腓特烈前前三天突然前往费尔干边境地区,而帕沙人的军事统帅库图佐夫也恰好在费尔干地区,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联系,因为我们并没有掌握其他情报,所以不敢妄下结论,还请大帅自行斟酌。”
  谈及这个情报时对方有些迟疑,显然他们对这份情报的价值性也有所怀疑,但是他们却不敢不提出来,只是在言辞上他们又不得不小心行事。西南战局情报部门的巨大失误已经让帝国两大情报部门付出了巨大代价,古全被解职和顾登云被留职察看的处分已经用邸报飞传各地,也向一道鞭子狠狠抽在了各地情报官员的身上,两大情报机构最高首脑双双遭重惩,甚至还被解职,这可是帝国建立以来甚至是西疆建立以来,皇帝陛下第一次如此雷厉风行的处理郡部级高级官员,也让所有官员都意识到皇帝陛下对于工作方面出现的失误决不姑息,据说监察院还在调查地方情报官员在这一次西南失利战事中是否存在渎职的情况,这让所有情报官员都意识到在享受了帝国给予的巨大权利和福利的同时,自己也肩负着沉重责任,若是稍有疏忽,只怕监察院的官员们就会出现在你面前,请你去监察院喝茶。
  “哦?费尔干?都去了那儿?”崔文秀眉头又重新皱了起来,腓特烈这个家伙的连续动作已经让崔文秀丝毫不敢小瞧这个家伙了,从说服自由城自治领到自己和梅利公国大公之女秘密订婚,连番的奇招几乎都是出人意料的绝地逆转招数,仅仅是这两手就已经为吕宋人赢得了二十多万盟军,这等手段,连崔文秀也要自叹弗如,若是再让他和帕沙人达成某种协议,那自己可真的就需要好生琢磨一下了。
  空气一下子凝固起来,崔文秀似乎嗅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腓特烈这一连串的行动似乎就像是一条链带将整个吕宋军全面窜接了起来,崔文秀不得不考虑这其中的利弊得失。
  “呃,崔帅,这个消息只是下边传输上来,并没有任何倾向性,所以……”看见崔文秀这般凝重,情报官也有些紧张,他担心一旦自己误导了主帅而导致不利,自己那可就真的是画蛇添足了。
  “嗯,不用担心,没你们情报部门的关系,提供情报是你们的责任,分析判断那是我这个脑袋的职责,纵然有出入那也是我的责任。”看出对方有些紧张不安,崔文秀微微一笑,安慰对方道,“好,你们先下去吧,有什么变化及时通知我。”
  两名情报官一离开崔文秀脸色就阴沉下来,看来对手并不是被动的在等待自己,如何腓特烈的费尔干一行真的是和库图佐夫会晤的话,那自己的所有计划都不得不跟随而变了,原来兵分几路一举全歼对方的想法不得不改变,腓特烈这般耍弄手腕大概也是想要给自己来一个“意外惊喜”,打自己一个出其不意,哼哼,只可惜崔文秀不是成大猷和温拿,他腓特烈也不是苏莱曼。
  必须按照最严峻的形势来考虑,崔文秀虽然喜欢冒险,但是那是建立在实力和情报基础之上的冒险,眼下帕沙人和吕宋人之间究竟有什么勾搭还说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梅利人要来替自己女婿打抱不平了,自己准备兵分三路的计划腓特烈应该大致猜测得到,梅利人既然要出兵,估计腓特烈应该要准备在西泽和雷波一线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若是自己兵力过分分散,还真要在这个家伙身上吃一个大亏,但是现在,哼哼,咱就将计就计,好好来掂量一下吕宋人和梅利人的份量吧。
  克鲁夫的心情跌宕起伏,他已经彻底被自己那位表弟给折服了,梅利人准备出兵的消息已经让他欣喜若狂,而和帕沙人达成临时妥协更让克鲁夫陷入了狂喜之中,暂时放下对帕沙人的忧虑,己方现在就可以安心应对北面的唐军了,虽然唐军仍然在兵力上占据相当大的优势,但是有了梅利人这支奇兵,骄狂的唐军还在做着一举吞下整个南印德安的美梦,那自己就要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唐人一个记忆深刻的教训,要让他们知道中大陆这片土地上并不容他们为所欲为。
  唐军的表现的确太过猖狂,情报显示从腾格里草原南下的四个游骑兵团刚刚进入北部米洛行省,而从他们本土出发的那个帝国十一军团更是才到北吕宋境界,崔文秀似乎就要迫不及待的想要展现他们的武力了,这一次定然要让他们来得去不得!
  “塞洛维将军,这一次腓特烈能够和克拉茜公主订婚实在是吕宋和梅利两国的幸事,吕宋和梅利两国此次能够联姻必将稳定中大陆的局势,对于两国传统友谊和政治经济合作也必将起到巨大的促进作用。”站在巨大的地图旁边,克鲁夫微笑着端起酒杯向有些矜持的站在一旁一身华丽军装的高个子贵族示意。
  “克鲁夫将军,这当然是一件大好事,我们大公对于腓特烈将军十分欣赏,能够在如此短时间内统一科米尼,又控制了南印德安,腓特烈将军的确是天纵奇才,克拉茜公主殿下对腓特烈将军也是十分仰慕,我相信他们的订婚必将让两国关系进入新的阶段。不过,现在我们现在面临的是要击破那些唐人贪婪的欲望,我对于唐军的水准和情况并不十分清楚,不知道克鲁夫将军能够否简单介绍一些呢?”
  塞洛维是来自梅利公国著名世家的子弟,与约克大公一族也有着很深厚的血缘关系,此次梅利公国十五万大军从梅利公国北部越境悄然而来,就是由他担任总指挥官,他本是心高气傲之人,只是念及自己表妹即将和眼前此人的表弟联姻,所以言语间还是保持了相当客气,但骨子里他却对于吕宋人这种带有强烈功利性色彩的求婚颇是不屑,只是自己表妹不知道看起了那个腓特烈哪一点,竟是极其痴迷,约克大公好像也是颇为欣赏那个腓特烈,倒是让塞洛维颇感无奈。
  “塞洛维将军,当然可以,请先让我介绍一下唐军目前在印德安地区的布署情况,然后我在为您介绍一下唐军各个部队以及唐军主帅的情况,另外我也需要和您探讨一下根据我们获得的情报以及关于这一次即将到来的会战预测,以便我们两军能够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中协调一直,最终能够取得令人满意的结果。”克鲁夫同样知晓这个家伙身份的不简单,如果不能取得对方的支持,自己这一仗也会相当难打。


第七十节 战略与战术(4)
  在崔文秀确定将会和汉森同盟会达成妥协之后,他已经就开始频繁的对自己手中的军队进行调整了,除了第七军团两个师团将会承担起整个纳入帝国地区的守御和稳定任务外,其余各部都悄悄的向南集结,准备进行一场空前规模的会战。
  应该说整个法罕、克尔曼、呼罗和麦纳三个占领区在加上毗邻地区仅仅只有两个师团无论如何都显得有些薄弱,但是从情报系统获得的情报确信汉森同盟无意再将这场战争持续下去的意愿之后,崔文秀就毅然作出了这个看似有些冒险的决定。
  事实上像法罕、克尔曼和呼罗这些地区崔文秀认为现在还并没有驻扎多少军队的必要,在汉森同盟势力退出之后,代表上层势力的圣灵教和受中下层民众支持的尼叶教争斗得十分厉害,除了尼叶教积极向帝国输诚外,圣灵教势力也一改往日完全依靠汉森同盟的立场,频繁与帝国接触,要求获得同等待遇,并表示绝不干涉世俗事务,希望帝国给予支持。
  在这种情形之下,来自帝国的旨意也是十分蹊跷,原来一直扶持尼叶教势力的帝国现在似乎也有些略略改变政策,一方面明里暗里仍然是表示出支持尼叶教的态度,但是却比起原来那种无条件支持尼叶教的态度有所变化,要求尼叶教不得干涉世俗事务,尼叶教必须配合帝国军政机构的行动,号召民众服从帝国军政机构的管理,另一方面帝国也在和圣灵教秘密接触,并有意识的放松了对圣灵教的打压。
  在崔文秀看来这明显又是帝国惯用伎俩,而且是皇帝陛下最为擅长和喜欢的,平衡,永远是对帝国最有利的,只有让双方都相持不下,都不得不依靠帝国,帝国才能迅速在这个地区站稳脚跟,圣灵教和尼叶教天生就是世仇,排他性的教规让双方难以握手言和,水火不相融的矛盾让双方始终不能和平相处,而帝国只需要把握好其中尺度就足够了,帝国需要的世俗权力而非宗教权力,宗教权力同样需要服从世俗权力的需要。
  这样的情形下驻军只需要维持地方治安,铲除一些地方盗匪,约束双方不得以暴力手段相对就足够了,至于双方采取何种手段来扩大自己在宗教信仰的方面的影响力,那就要看他们各自的本事了,至少现在帝国还没有过多的干预这些方面。当然麦纳必需要确保驻军,一来这里的地位决定了帝国必须在这里保持相当影响力,二来和汉森同盟达成的共管协定也要求帝国必须牢牢控制住这个尼叶教的圣地。
  第七军团其余三个师团已经跟进抵达了克尔曼南部地区,而印德安军团更是全军南下,挺进罗塞行省,对于这个军团在上一次的战役的表现崔文秀很不满意,应建明和赵剑锋二人在面见崔文秀时都是夹着尾巴听训,崔文秀已经明确表态若是在第二阶段的表现中仍然不能令人满意,他将报请帝国枢密院撤销这个军团编制,打散补充其他在战役中表现良好损失较大的部队,这让应建明和赵剑锋二人都禁不住汗流浃背。这可是对于一个军人一支军队的最大侮辱,如果印德安军团真的变成如此,那应建明和赵剑锋恐怕都只有一死以谢天下人了。
  捷洛克军团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之后也渐渐恢复了元气,但是巨大的损失仍然不是一时半刻所能弥补起来的,从帝国国内补充来的后备兵员仍然还在路上,崔文秀也并不断将这个军团全军投入,他选择了三个损失稍小的师团作为自己总预备队。而第十军团的也只选择了两个师团进入这一次战役部队序列,虽然邱子诚很想让自己的军队全部投入,但是崔文秀考虑到第十军团实际情况,还是只动用了两个师团,原本崔文秀是打算将整个第十军团全部投入到北吕宋地区,让邱子诚负责在北吕宋地区对吕宋本土发动攻势的,但随着局势变化,崔文秀不得不集中重兵,以求能够一举消灭吕宋人和梅利人的有生力量,在夺取土地和消灭敌人有生历练干两者的选择上,崔文秀更倾向于后者。
  伏尔加河在夕阳下缓缓西流,这条南印德安地区最重要的河流在这里将印德安划成了截然不同的两半,南边的西泽和雷波沃野万里,粮田连天,气候温暖湿润,成为印德安地区一个著名粮食产区,而北边的克尔曼、法罕则是气候干燥,沙漠戈壁和草原绿洲间或混杂,成为印德安王国中唯一一片以游牧为主的地区。
  丰沛的水量滋润了沿岸的土地使得河两岸成为重要的农业区,尤其是克尔曼行省的南部地区正是大量掘沟导渠,引来伏尔加河的水,变成著名的灌溉农业区。
  崔文秀和康建国、应建明、邱子诚以及江彬、巴音卓一行人静静的伫立在河北岸的一处密林中,观察着前方,大战在即,吕宋人也同样意识到了西泽行省恐怕会是唐军一个重点攻击方向,千里镜中,河南岸可以不时看见不断有骑兵来往飞驰,搜寻着河岸边的可疑目标。
  “诸位,河那边就将是咱们的主战场,腓特烈不简单呐,竟然以只身换得了梅利人十五万大军的援助,看来还是下了些血本。南印德安本来有二十五万大军,但是我们在罗塞那边的佯动吸引了部分吕宋军,加上前期吕宋人与帕沙人尚未达成妥协之前也调走了部分兵力现在尚未重新归位,所以目前吕宋军在西泽和雷波这一线大概集结有十五万左右的大军,克鲁夫是打定主意想要集中优势兵力歼灭咱们西线这一路大军,所以在咱们原来预设的中线和东线都完全采取退守的姿态,所以说胜负就在此一搏了。这也是我为什么力主先行发动战事的原因,一来可以聚歼敌人主力,而来敌人后期归位部队尚未到位,三来敌军难以预料到我们会放弃其他两线,全力谋求西线,这便是我们的有利之处。”崔文秀手中的马鞭随意的抖动着,目光却是一直注视着河南岸。
  “大帅,即便是这样,吕宋和梅利的联军数量也不比我们少,一旦形成胶着,敌人现在急速回赶的军队如果赶上这一仗,会不会对这场战役造成不利影响呢?”能够质疑崔文秀的也只有康建国,在经历了和汉森同盟的恶战之后,康建国已经不像才到印德安那般自负满满了。
  “嗯,建国大概是问出了大伙儿心中的疑虑啊,看来和汉森同盟一战还是让咱们清醒不少,但是大伙儿也别被敌人吓倒,吕宋人军队的应该说这些年来一直和帕沙人和我们较量着,他们的底细我们大致了解,应该说具有一定实力,但是限于数量,还不足以对我们唐军的构成大的挑战,至于梅利人那边,听起来数量倒是不少,但是不是我自大,这种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来未经历大型战事洗礼的军队究竟还有多少战斗力,我很怀疑。无论他们采取何种手段训练演习,无论他们的装备给养多么充分优越,但是有一点需要搞清楚,军队是打出来的,不是练出来的,练兵只是为了打仗作最基本的铺垫而已,没有经历过几场真正的血战硬战,军队就根本不能称其为军队,顶多也就是一支警备队而已!”
  咂了咂嘴巴,崔文秀继续发挥道:“别看我们这一次和汉森同盟来了几次硬碰硬的大仗损失不小,大伙儿都有些心痛,但是我觉得值!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我同样会选择这种决定!为什么?因为我们的军队太需要这种你死我活的苦战磨砺洗礼了,没有这种经历,第七军团也好,第十军团也好,根本就不可能成熟起来,你捷洛克军团也会在时间的消磨中满满磨掉锐气,你印德安军团也只能永远停留在地方部队的水准!正是有了这种经历,我们才获得了和西大陆那些军事强国较量的经验,在今后我们面临的战争中我们才会知己知彼!”
  看见一干人都在深思自己的话语,崔文秀有意停顿了一阵让大家消化自己的想法,才又道:“梅利人不足惧,我们需要正视的是吕宋人而已,情报部门也已经送来了关于梅利人统帅的资料,塞洛维,梅利公国约克大公的外甥,一个虽然长期在军队高层厮混,但是却从没有在军队基层干过的家伙,猛将必发于卒伍这句话看来对梅利人似乎不大适用啊,我们会让梅利人为这句话付出代价的。诸位,这一战将奠定帝国日后在整个印德安地区的地位,印德安能否真正成为帝国的后院,就全看这一局了。江彬,三天,我只给你三天,你们军团必需要给我搭起三座浮桥,确保大军通道!”


第七十一节 狮子与狼
  被征发而来的大小不等的船只很快就在相隔不足五百米的河道上拥挤在一起,第七军团的第二师团充当了先锋队,他们已经稳稳的在伏尔加河南岸站住了脚跟,但是吕宋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面临的危境,虽然他们的骑兵力量并不强大,但是仍然不顾一切的向尚未来得及扎营立寨布置起防御设施的唐军发动了冲击。
  双方对于这一场战事似乎都还有些不太适应,无论是吕宋人还是唐军,对于这种攻守易位的战斗都未能完全进入状态,战斗虽然激烈,但是都始终局限在一定范围之内。第七军团第二师团虽然在兵力上占据着优势,但是并未急于向前推进,只是牢牢把住渡口,保护这条重要的浮桥能够为后续大军提供一个顺畅安全的通道。直到第七军团的另外两个师团完全渡过了伏尔加河,第二师团才开始有意识的向两侧和南方推进,而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再度转暗,迎来了唐军正式展开第二阶段的第二个夜晚。
  两个游骑兵团被优先保证了通行,利用沉寂的夜色,游骑兵如同一群飞蝗,黑压压的飞掠而过,而后的印德安军团和第十军团两个师团也随即迅速跟进,二十多万大军终于跨过了伏尔加河,印德安战争第二阶段的战役正式拉开了帷幕。
  克鲁夫神色凝重的注视着眼前铺开在桌案上的大地图,整个南印德安地区地形地貌展现在面前,站在一旁的是仍然一身漂亮梅利军服的塞洛维将军,英俊优雅的脸颊上总是挂着一副淡淡的笑容,似乎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怎么了?克鲁夫将军,有什么不对劲么?我看你的脸色不大好,难道是情报有什么出入么?”塞洛维双臂环抱,金丝绣柄外带鲨鱼皮镶蓝宝石的剑鞘随着他抖动的身体摇晃,目光中的得意却是掩盖不住。
  “嗯,塞洛维将军,看来现在的局势和我们先期掌握的情报和预测都有些不大符合,唐军在中路和东路展开的兵力还不详,但是西路这边却好像比我们预期的要多一些,现在已经发现了超过两个军团五个师团的番号,分别隶属于第七军团和印德安军团,如果崔文秀的主要目标也是放在西泽行省的话,那咱们这一仗可就有得打了。”
  微微苦笑,克鲁夫掩饰不住心中的担心,唐军兵分三路是根据己方力量变化以及己方前期布署调整而作出的决定,己方综合各方面的情报判断出来的应该不会有错。如果换了是自己站在崔文秀这样位置上,在没有获知帕沙人和梅利人与己方的协议之前,面对兵力空虚的南印德安腹地,肯定也会作出这样的决定,中路一举拿下卡纳塔和果阿,基本上就控制了南印德安的核心地区,东路可以直插庞贡,完成战略包围,从战略层面上来说,唐军的目的就基本达到了,而剩下的行动完全可以依托果阿为基地寻机一口一口吃掉兵力处于绝对劣势的己方,可以说己方毫无胜算。
  “不会吧,据我所知唐军统帅崔文秀非常贪婪,能够有机会一口吞下南印德安,他肯定不会放弃,何况唐军素来骄狂,视我们中大陆的军队无物,如果崔文秀在兵力上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他还会忍得住?南印德安这片土地他们不是垂涎已久了么?现在有机会,那还不一下子猛扑上来?”
  塞洛维头脑也非想象的那么简单,对崔文秀和唐军心理分析也算合情合理,只是克鲁夫却知道这不过是表面现象,塞洛维的推测只能说是在常理情况下应该如此,但是事实上对方会不会如自己一方设想的那般布置行事,克鲁夫也没有太大把握。不过克鲁夫也坚信以崔文秀好大喜功喜欢兵行险着的脾性,在情况对唐军有利的情形下应该会兵分多路一口吞下南印德安,只是可能会在几路用兵的侧重上有所不同而已,他担心的就是崔文秀会不会在西路投放并力太大,以致于自己想要在西路打一场歼灭战的计划变成拉据战,但是想一想腓特烈已经承诺两个兵团会在期限时间内赶回,克鲁夫心中也就笃定了许多。
  “塞洛维将军,种种可能性我们都要估计到,唐军应该会并分多路,但是我们不得不设想一下一旦唐军将西路设定为主攻线路的可能性,那西路唐军数量可能就会超过我们当初设定,所以在布置安排上也需要更慎重一些。”克鲁夫解释道,他还需要赢得对方的支持,以便于即将到来的战争中两军能够默契配合。
  “呵呵,克鲁夫将军你是不是太谨小慎微了,就算唐军将西路列为主攻路线,那那也不会超过十五万人吧?你们吕宋军现在已经有超过十五万人了,而我们梅利也集结了最精锐的十五万陆军,至少两倍于对手,难道您认为我们还不能取得胜利么?我们俩人这样私下说说,没关系,但是说出去,那可是太长唐军志气,灭我们自己的威风了!”塞洛维对于对方的如此谨慎有些不满,这样缺乏自信的将领担当主帅,实在有些令人担忧。
  半晌没有搭腔,克鲁夫一时间无话可说,对方自信得近乎于狂妄了,这些没有尝过唐军厉害的梅利军战斗力究竟有多强,恐怕要真正经过实战检验才能看出来,但十五万大军,而且还是号称梅利陆军中的精锐,想必差也不至于差的太远,只要腓特烈的两个兵团能够及时和己方主力汇合,克鲁夫还是有把握与唐军好生周旋一番的,只要能够把这股唐军歼灭,卡纳塔就算丢失,甚至庞贡暂时失陷,克鲁夫都认为值得,毕竟能够全歼一股唐军主力,对于士气,对于吕宋的盟友们都将是一个巨大的激励,至于土地,得失就在方寸之间,只要实力在,随时都可以拿回来。
  当斥候们流水般的将情报传送回来时,克鲁夫才发现自己想要改变策略已然来不及了。此时此刻,他已经意识到了崔文秀其实也是和自己打的一个主意,都是盘算着集中优势兵力来歼敌一部,只不过自己采取的东线和中线退缩固守,而对方采取的是佯动,两方都不约而同的把主要力量集中在了西线,自己甚至有意只采取了袭扰策略放唐军渡过伏尔加河,满以为放进来一群想要偷吃羊的狼,来一个关门打狼,却没有想到来的却是一群择人而噬的狮子,狼和狮子之间可是有着本质区别的,要想关门打狮子,那就得看看手中的刀枪够不够锋利了。
  只是这个时候再说其他都已经晚了,唐军涌入西泽的兵力远远超过了克鲁夫的预测,足足有二十万陆军,虽然己方仍然在兵力上占据着优势,但是现在克鲁夫却不得不寄希望于梅利陆军能够真的向那位仍然在叫嚣着要全歼唐军的塞洛维将军所说的绝对精锐,希望梅利军能够在这一战中重新展现已经沉寂太久的梅利军风光,而腓特烈的两个兵团增援也许将成为决定整个战局的一个重要砝码。
  此时的克鲁夫心情已经好上了许多,他终于接到了一个盼望已久的消息,唐军游骑兵突袭果阿和卡纳塔,这份原本并不是什么好消息的战报却让他原本一直悬挂于在空中的心终于放下了,看来唐军的两个游骑兵团还是在崔文秀的安排下对看上去更为重要的果阿和卡纳塔发动了进攻,己方有两个万人队在狙击唐军游骑兵的战斗中被击溃,但这已经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唐军两个游骑兵团没有在西线,不在这片平原上,这就足够了。
  此时放下心思的克鲁夫和运筹帷幄的崔文秀再也几乎没有顾虑,两股巨浪轰然迎上撞击在了一起,立即就要迸发出来万丈波涛。
  西泽平原注定要在这一战中光耀大陆,当双方五十多万人马集中在这片原本十分宽敞的平地上时,遮天蔽日的旌旗和漫无边际的连营让这片平原一下子显得有些狭窄起来。吕宋人的白底红边转轮旗和梅利人的雪青色的圣光旗几乎各占据了左右翼,如此宏大的阵势让塞洛维忍不住热血沸腾,若是能够在这一战中一举奠定乾坤,塞洛维相信自己从此便可毫无悬念的挤掉所有竞争对手,晋升为公国元帅。
  而一旁气定神闲的克鲁夫也是踌躇满志,决定命运的一战即将打响,腓特烈增援而来的两个兵团已经距离这里不足三十里地,下午便可赶到战场,这两个被视为腓特烈的制胜法宝的精锐兵团几乎是腓特烈冒着巨大风险从南线抽回,必将为整个战局带来意想不到却又重要无比的变化。


第七十二节 败像
  崔文秀冷冷的注视着眼前黑压压的战线,看来吕宋人也是打算要和自己来一次拼死吃河豚了,吕宋军和梅利军泾渭分明,吕宋军的浅黄色军装和梅利人火红的战袍相映成趣,格外威风,相比之下已经采用了帝国新式军装的帝国军黑色军服却显得更加肃穆庄严,气度恢宏。迎风招展的大旗在双方阵营前猎猎飞舞,摆成反鹤翼阵形的联军与楔形阵形的帝国军正好构成一个完整的吻合部,一个包围,一个突破,究竟是盾坚还是矛利,似乎只有通过战争才能分出高下了。
  看见对方摆出的阵形之后,崔文秀便已经开始悄悄变换队伍组成,印德安军团被悄悄置换到了左翼,并微微向后延伸,构成了一个带尾巴的圆弧形,牢牢的将整个左翼乃至后方都包裹住,而中部和右翼则以第七军团和第十军团为主。
  崔文秀的想法其实很简单,面对占据着兵力优势的联军,要想一口气吞下对方无疑是不现实的,何况吕宋军这一次亦是精锐尽出,从悬挂的旗帜就可以知晓号称仅次于吕宋皇家橄榄叶兵团的第三兵团和另外一个同样强悍的第五兵团都已经摆放在了最前沿,显然是要准备作为先锋军投入战场,准备在自己的左翼来一个撕裂行动,而自己的虽然摆出了楔形阵势,但是这是一个严重不平衡的楔形,左翼的软弱和右翼的坚挺让这个楔形更像一个单刃尖刀,真正要发挥致命作用的仍然是右翼,同样是要在对方的左翼突破对方的夹击,彻底打断对方的右翼。
  双方的想法再一次不谋而合,都希望以右翼作为主攻,在对方左翼取得突破,只不过联军摆出的两翼齐飞的架势,而帝国军则显得更为低调,表面上更像是以攻为守,从中部实施突破。
  低沉的战鼓声终于擂响,这是战前的激奋鼓,沉闷的鼓点由低沉变得振奋,催动着士兵沸腾的热血和躁动的心灵,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伴随着如林的枪矛举起,巨大的方阵终于在指挥官的命令下踏出了第一步。
  应建明先前对于主帅的看上去有些偏心的调整感到十分失望和愤懑,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是一个一雪第一阶段耻辱的好时机,要以印德安军团十万人马之力担负起这一战的整个防线,这份责任可以想象,战前已经确定了梅利人将会是帝国军重点打击目标,而对于吕宋军将尽可能采取守势,直到摧毁梅利人的阵势之后才会考虑歼灭吕宋人。十五万吕宋精锐冲击而来的压力将都由印德安军团承担,主帅已经明确告知他,唯一的一个作为预备队的师团他并没有准备放在防御上,那是他准备用来给梅利人最后一击的刺刀,也就是说无论占据多么危险,主帅都不打算在投入其他一兵一卒来给自己了,这在一定程度上反而让应建明感到高兴,至少主帅认同了己方的战斗力,将防御主要责任全部丢给了自己。
  咚咚敲响的战鼓鼓点渐渐高亢起来,两千米的距离对于相对而进的两股巨浪来说是在太近了,如果能够站在战场中间的高空来俯瞰这场战争,你会看到一场有些奇怪的情形。
  吕宋人和梅利人的联军几乎是首先发动,单薄的骑兵在这种超大规模的会战中是难以起到多大作用,克鲁夫索性舍弃了中看不中用的骑兵,纯粹以步兵方阵向帝国军左翼气势汹汹的横扫过来。
  而在帝国军方面,似乎是在发起冲锋之后反而压下了推进速度,保持着一种相当克制的速度平稳向前推进,尤其是左翼更是集结成密集的方阵,几乎是一上来就要摆出防御的姿态。全面换持刀盾,为了保持密集阵形甚至有意放慢速度,而配合着左翼行动,右翼的第七军团也开始放缓速度跟进。
  塞勒姆是土生土长的库车人,从西域军到最初混编兵团,再到现在的第七军团,能够从一个库车族战士走到师团长这个位置,在乌孙族在第七军团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能够崛起一跃晋升为师团长,除了呼延虬的用人政策相当灵活外,更主要是得力于他本身的能力。第七军团的第二师团一直是第七军团绝对主力,在第一阶段的西印德安会战中,他们成功的攻占了呼罗行省,赢得了崔文秀的称赞,但塞勒姆却知道那一仗自己师团事实上并没有真正遇上硬骨头,汉森同盟的有意战略退却让自己师团也失去了一次绝佳练兵机会,而现在,面前的梅利人终于又送来了一次试刀机遇。
  第二师团大多是来自西域的热血男儿。经过几年的整肃,西域五地已经毫无悬念的完全融入了帝国,在周围的罗卑人、北吕宋以及印德安都已经落入帝国手中时,西域人实在没有任何理由来显示自己的不同,连彪悍尚武的罗卑人也不得不在的国面前屈服,这也让一直希望能够和罗卑人联合起来抵御帝国的西域民族分裂主义分子彻底丧失了最后一丝希望,尤其是在看到更西面的印德安地区各部族要求加入帝国的呼声越来越高,这些自诩精英民粹的家伙终于垂下了他们高傲的头颅。而普通民众更是早已经从融入帝国带来的种种好处中忘却了昔日的血腥,民众是健忘的,当日趋一体化的经济将他们的利益和帝国内地经济绑在一起时,原来的种种分歧渐渐被利益所弥合了。
  第二师团的西域男儿来自西域各族,崇尚勇武的西域热血男儿从来就不乏勇气,也许他们在纪律上不如唐族士兵,但是一旦爆发出血性和勇气时,他们的冲击力甚至比唐族士兵更持久。而现在似乎就到了一个需要检验第七军团的时候,塞勒姆也很想用这一战的结果来证明第二师团在第七军团当之无愧的标兵地位。
  清一色的步兵长矛并非重装步兵那种全钢长矛,而是来自于帝国科技开发司研制出的新产品。帝国科技开发司在用于军事方面研究的投入远远超过了在民用上的投入,为此李无锋曾专门指示要求科技开发司不能过度重视军工方面,在帝国成立之后应该更多的考虑民间需求,多开发民用产品,促进帝国经济进一步发展,保持帝国经济对周边地区的绝对领先地位。但是这种趋势短时间内并不能扭转,科技开发司和军方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使得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科技开发司仍然更侧重于满足军方的需要,而在兵器方面的改进也是科技开发司的一个重要项目。
  轻甲步兵一直是唐军的主打兵种,除了在甲胄上科技开发司不断推出轻便坚韧的皮甲外,科技开发司更注重武器的研制,而针对于步兵会战的不同需要,科技开发司也设计出不同需求的兵器组合,如侧重于冲锋用的轻便长矛,侧重于防御的大盾和刺剑组合,侧重于混战的圆盾和扑刀组合。轻便长矛便是综合了重甲骑兵和轻甲步兵原来使用的长矛优点研制出来的新型武器,一方面尽量减轻长矛重量,一方面也满足了轻甲步兵冲锋是所必须具备的冲击力。
  这种轻便长矛前半截均用特制精铁打制,后半截采用了大横断山区中一种常见杉木,这种杉木经过特殊的油液浸泡后不但韧性得到极大提高,而且刚度也有很大增强,且轻便适用,很快就开始在帝国轻甲步兵中全面换装。而第七军团也是首先换装的部队,现在终于轮到第二师团来检验一下换装后第一次实战冲锋的效果了。
  崔文秀清楚克鲁夫打的是什么主意,他从来就不想在同一起跑线上和对方较量,那是对自己战术的一种侮辱。之所以有意压下速度,其实他也是想充分利用一下自己埋伏在后方的那些个远程打击武器,虽然数量不多,但是能够利用打击一下敌方尤其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梅利人,他还是很乐意的。
  当梅利人呐喊着排成整齐的冲锋阵形猛扑而上时,给他们第一波洗礼的并非是想象中箭雨,而是从敌人阵营发射而出的巨石、灰瓶以及毒烟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并没有多少思想准备的梅利军一阵混乱,呼啸而至的巨石固然令人恐惧,而更令人痛苦的却是灰瓶和毒烟弹,灰瓶落地便炸裂,这种陶制薄罐落地碎裂之后其中的粉末灰尘便四处弥散,这也是帝国科技开发司改进了城市防御中的普通灰瓶而开发出来的新货色,混装了生石灰粉和一种刺激鼻腔的毒粉后,这种武器威力倍增,尤其是第一次遭遇这种礼遇的梅利人更是乱作一团。而毒烟弹的滚动乱窜更是增添了战场上的混乱气氛,几乎还未来得及正式接战,梅利军便露出了败像。


第七十三节 强弱之势
  塞洛维五内俱焚,这帮丑陋的唐人,竟然用这种手段来实施阻击,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挡自己大军的前进,他们这是在做梦!在战前克鲁夫就曾经提醒过塞洛维要小心唐军层出不穷的手段,并指出唐军可能会用投石器一类的远程武器先行打击,塞洛维还是接受了克鲁夫的建议,专门做了一些应对准备,但是没有想到唐军的手段竟是以灰瓶和毒烟弹实施袭击,这种武器可是梅利人从未遭遇也未曾听说过的,也无从应对。
  承平已久的梅利军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这样不对称的战事,战局一时间陷入混乱,那种四处飞散的粉末混杂在地上满地乱滚的毒烟弹中,一片乌烟瘴气,军官们惊慌失措,面对这种他们从未遭遇过的局面,他们竟是想不出如何应对,石灰粉末一入眼便是灼烧得眼睛无法睁开,经过专门研磨的石灰粉比起日常所见的石灰精细了许多,飞入空中久久不降落,而那种毒烟也是相当特殊,竟然久久不散,前赴后继的梅利军吃足了苦头。
  面对这样的情形如果唐军指挥官还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他真的可以下大牢了,塞勒姆不想下大狱,自然知道该如何行事,旌旗一展,早已被出征前几碗烧刀子混杂着马奶的壮行酒烧得要红了双眼的第二师团士兵便在师团长亲自上阵率领下,咆哮着,呐喊着,席卷而来。
  排列成多个突击箭头的第二师团像一个全身篷起的刺猬一般,一下子滚入梅利人如同瘫痪的阵营中,石灰粉已经消散,但是毒烟尚未散去了,早已经用专门药水涂抹了眼睛的第二师团士兵长矛平举,全身力量都借助着疯狂的奔跑灌注在了长矛上,无数只长矛汇聚成一个个箭头,深深的刺入梅利军身体中。
  塞洛维几欲抓狂,毒烟让他也是眼睛红肿,泪眼模糊,嘴唇发干,十多万大军竟然就被一些不入流的东西弄得乱成一团,无法在组织起有效攻势,前锋军官们大概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形,惊慌失措间也是指挥失当,一边命令士兵们散开躲避毒烟弹和灰瓶集中落下的地区,一边也在重新整顿队伍。
  这立即就引发了连锁反应,十多万人的阵型可不是说变就能变的,一支部队的调整几乎立即会影响到后续部队跟进的步骤,拥挤在一起的梅利军不知道现在是该停步整顿阵型,还是继续向前进攻,一个个请示传回到塞洛维手中,而最为混乱的前沿此时已经遭到了倾尽全力一击的唐军突击。
  第二师团凶猛的一击几乎将梅利军当面劈成两片,也许是塞勒姆太渴望将对面敌军一举打垮了,多个箭头虽然让梅利军前锋全面陷入了崩溃,但是也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唐军的冲击力度。十多万梅利军组成一个厚实的盾形集群,两万多唐军的攻击虽然将梅利军前锋搅合得一团遭,但是梅利中军却赢得了时间,渐渐喘过了气来,只是毒烟弹和灰瓶同样让梅利中军吃足了苦头,如果不是前军的厚实为他们赢得喘息之机,他们只怕同样是在劫难逃了。
  应该说塞洛维还是具备了一定为将者的基本素质,至少他还是十分谨慎的将前军和中军分隔开来保持了一定间距,当唐军的灰瓶和毒烟弹发挥威力的同时,他在诅咒大骂的同时不得不命令中军在保持阵型的同时稳步后撤,残酷的现实给他一直渴望大获全胜的热血泼上一盆冰冷的雪水,让他清醒了不少,眼前的敌军远非自己战前估测的那么好对付,即便是在兵力占优的情况下依然是这般棘手,由此可见当初克鲁夫那般谨小慎微并非毫无道理。
  现在已经不是想如何击败对方的时候了,能够让自己主力中军稳住阵脚平稳推进配合主攻的吕宋军打胜这一仗已经是最高梦想了,塞洛维不由得有些懊悔自己为什么非要逞能搞什么双翼齐飞,克鲁夫都已经建议自己一方平稳推进拖住唐军右翼兵力即可,自己却异想天开想要来一个双翼突破中心合击的策略,现在看来真是可笑之极。
  就在左翼梅利军遭遇了唐军远程武器和近距离突击的双重打击,前军摇摇欲坠时,应建明的印德安军团同样遭经历一次生与死的浴血考验。克鲁夫的策略相当简洁明了,就是集中所有精锐突击一点,只要能够击破唐军阵线一点,吕宋军便可借势扩大战果,克鲁夫没有崔文秀那样大的胃口,一口吞下唐军这二十万人马是不现实的,能够较为漂亮的重挫唐军的攻势他已经很满足了,如果自己两个兵团的援军能够赶到,那时候再来说扩大战果也不为迟,他可没有塞洛维那么乐观能够以十万兵力的优势就可以轻松击败对方的想法。
  克鲁夫将自最精锐的三个兵团分成两个波次集中对印德安军团第三师团和第四师团防守的左翼正面发起冲击,第一次就投入了两个兵团六万人马,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撕开裂口,让预备的那一个兵团随机跟进将唐军左翼阵线彻底撕烂,迫使唐军左翼陷入混乱。
  应该说他的设想是相当明智的,吕宋军和印德安军团战斗力相若,如果不集中兵力使用,他根本无法获得成功的可能,只有将力量集中在一点上,不计伤亡的强行突破,唯有这样才能取得成功。
  吕宋军的两个兵团轮番冲锋给唐军印德安军团第三第四师团带来了极大的压力,虽然唐军遭已经做好了打一场防御性硬仗的准备,但是吕宋人的骁勇和疯狂仍然还是让第三第四师团有些吃不消的感觉。
  这两个师团都是从太平降军中精选出来整编而成,但是由于在印德安地区一直没有经历多少战事,以至于在第一阶段对汉森同盟军的顽强防御显得束手无策,这让他们从军团长到基层士兵都感到无比羞愧,而这一战担当防御重任已经让印德安军团有一种屈辱的感觉,第七军团和第十军团都可以担当主攻任务,唯独印德安军团却要承担防御,但是在见识了吕宋军的凶猛攻势之后,他们才意识到主帅让他们承担的这个重任丝毫不比担任主攻轻松。
  吕宋人将两个兵团六万人马分成了三个冲击波,当第一个冲击波进入接战状态时,第二个冲击波已经在稳步冲锋,而第三个冲击波则开始做准备,剩余三个万人队则临时休息调整补充,每一波冲击只有半个小时,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发挥士兵们的攻击力,保持士兵们的攻击锐气处于最佳状态。
  吕宋人的这种冲击策略让印德安军团两个师团吃足了苦头,连续六个波次的反复冲锋吕宋人并没有感到多少疲惫,但是唐军却已经有些感觉到吃不消了。虽然唐军也有意识的采取了向对付梅利人那样的灰瓶和毒烟弹阻击,但是吕宋人显然对唐军手段的了解要比梅利人强许多,而且由于左翼遮盖面积更大,吕宋人的指挥官可以轻松的调度攻击波方向,同时让攻击梯队在发起冲锋时再集中,这样可以有效减轻这两种武器的杀伤力。
  吕宋人的这种疯狂突击给唐军印德安军团第三第四师团造成了重大伤亡,以至于应建明不得不更早的将自己的预备队投入到对左翼正面防线的增援上去,否则一旦防线被突破,应建明虽百死也不足以承担这个后果。
  应建明不得不痛苦的接受一个现实,那就是自己的印德安军团无论从哪个角度比起帝国其他兄弟部队来说都要逊色一些,现在要想弥补这个差距已经不现实,唯有用自己官兵们的热血和勇气来证明在这一点上印德安军团绝不比其他部队差。
  吕宋人几乎是亡命的冲锋一次接着一次,印德安军团第三第四军团在获得了第二师团的增援后仍然相当被动,不过这至少保证了这条战线暂时性的稳固,但是连亲临一线的赵剑锋也意识到如果继续这样被动防守下去,只怕溃败也是迟早的事情。
  赵剑锋率领军团直属联队从侧面的逆击取得了一定效果,一度打乱了吕宋人的攻击波次,但是久经战事的吕宋人不是梅利人,几千兵力在这样多达几十万的大会战中是难以取得决定性的效果的,当克鲁夫果断的命令侧翼佯攻部队加强攻击力度时并命令预备队全面压上后,赵剑锋取得的战果就像海边的泡沫一样很快就湮没在一浪接一浪的攻势中了。
  如同挟带中无穷巨浪的风暴一般疯狂的拍打在印德安军团的左翼正面防线上,吕宋人也已经将吃奶的力量都使出来了,尤其是在获知了梅利军前锋在极短时间内就遭遇了唐军毁灭性打击之后克鲁夫更是心急如焚,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也来不及诅咒那大言不惭的塞洛维了,唯有抢在梅利军崩溃之前彻底将唐军左翼突破,只有这样,他才能确保这一仗能够有一个完美结局。


第七十四节 滚汤沃雪(1)
  巴音卓已经在西泽平原上游荡了很久了,为了避免被吕宋军细作斥候发现,他甚至不得不将自己的游骑兵团带往最西边的滨海地带灌木林地中躲藏,但是三万骑兵不是那么想隐藏就能隐藏起来的,所以他不得不频繁的调换藏匿地,以期能够让帝国游骑兵已经加入了西泽战场这个消息能够最后时间落到吕宋人耳朵中。
  连巴音卓也不知道第一游骑兵团能够将这个消息隐藏到什么时候,但是只要西泽会战一发起,那自己的隐藏任务也就算结束了,战事一旦爆发,那自己也就不需要在躲躲藏藏,选择合适时机投入战场才是自己所要做的。
  当梅利军前锋五万人在帝国多重手段打击下濒于崩溃时,巴音卓并没有接到命令投入战场,梅利军前锋线瓦解在崔文秀意料之中,如果在自己苦心经营下来的这种情形下来梅利军前锋都不能解决,那这一仗也就不用再继续了,全面退守才是最佳策略,好在塞勒姆并没有让崔文秀失望,第二师团率领取得了突破,紧紧跟进的第十军团第三师团和第七军团第三军团进一步将裂缝变成了雪洞,最终转化为雪崩。
  梅利军前锋崩溃得如此之快让崔文秀都有些愕然,但是梅利军中军主力的迅速组织起第二道防线从攻击方立即转化为防守让崔文秀对梅利军的素质稍稍有所改观。唐军的主力攻击集群在彻底摧毁了梅利军前锋后,毫不犹豫的了投入到了第二波攻击上,但是在这里他们遇到了梅利军坚决的阻击。一层又一层的防御线似乎无穷无尽,梅利军虽然缺乏凶猛和剽悍的血性,但是人海战术在这个时候还是起到了相当效用。
  虽然百年未遇大的战事,但是梅利军日常的训练并未撂下,只是缺乏真正战争洗礼让梅利军的应变能力和反应速度都大大退化,那种军队独有的血性锐气也远不如当年,当梅利军厚实的前锋线为中军主力赢得了时间后,梅利中军终于能够组成起一条较为完备的防线了。
  梅利中军多达八万人的盾形防御体让帝国军就像攻击在了一块坚韧的橡皮上,虽然不断取得突破,但是梅利军总能阵线崩溃之前顽强的弥补上来,让帝国军的突破屡屡失败。塞勒姆和自己同僚——第七军团第三师团师团长哈尔克拉姆连续五次的疯狂突击虽然取得了相当辉煌的战果,至少有两个万人队在两军的交错进击下彻底退出了战斗,但是这并不足以让整个战局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巴音卓的第一游骑兵团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其实巴音卓并不喜欢在这个时候出现,他更喜欢先行一步投入战斗以帮助同僚减轻压力,以免背上同伴们在背后讥笑他们的打油诗,“游骑游骑,游而不击,有利就上,无利不击”,这首打油诗也道出了步兵同僚们对游骑兵的一种不满情绪,但是巴音卓无法改变上级的决定,事实上上级的命令也是要最大限度的发挥游骑兵的突击能力,而避免攻坚拉锯战的出现,这一点步兵同僚们同样清楚,只是看到自己手下儿郎们浴血苦战,付出巨大代价,到最后却总是游骑兵来拣场,这份滋味难免让人有些不那么好受罢了。
  三万呼啸而来的游骑兵让包括塞洛维在内的所有梅利军高层目瞪口呆,虽然在站前并没有发现唐军游骑兵的踪影,但是克鲁夫始终怀疑唐军不会放弃自己的优势所在,虽然他们的游骑兵不在,但是组织起小股骑兵来进行侧击袭扰还是很有可能的,为此他在自己侧翼布置相当机动兵力防范的同时,也提醒梅利军要做好这方面的思想准备,只是塞洛维站战前早已被有利局势冲昏了头脑,而梅利军前锋崩溃之后塞洛维又忙于整顿中军正面防线,早已将先前克鲁夫的提醒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但是即便是梅利军有所防范,面对如此规模的游骑兵突袭,他们一样只有在铁蹄翻飞下变成肉泥。
  梅利军薄弱的左翼防线成为了梅利军全军乃至整个西泽战役中联军崩溃的开始,当三万游骑兵以雷霆万钧之势击打在梅利军的腰肋上时,一直在苦苦坚持的梅利军再也无法稳住阵脚,梅利军的左翼立即被游骑兵这凶猛的一击搅得稀烂,锥形箭头扎入防线中,立即向纵深撕裂,无数个突击箭头将原本看上去还算完整的左翼防线撕得粉碎,洞开的大门将整个梅利军中军暴露在武装到牙齿的游骑兵面前。
  塞洛维已经没有了思维,唐军游骑兵的席卷而至让他完全丧失了斗志,对方如同无数柄疯狂击打的铁锤,整个梅利中军则向摆放在铁砧上的熟铁任凭对方锤打,而来自正前方的唐军步兵集群则火上添油,将整个梅利中军置于火炉上焚烧。
  一个接一个方阵的崩溃,一槽接一槽士兵的倒下,颓势已然无法扭转,尤其是游骑兵疾如星火的攻势让梅利左翼整个防线出现成片坍塌之势,慌乱中的梅利军显然没有应对这种局势的经验,一个方阵的混乱马上影响到了居于中心地位的方阵,可以说梅利中军就是在这种由慢至快但有无法逆转的情形下轰然倒塌。
  犹如行尸走肉的塞洛维就这样被混乱奔逃的梅利溃军裹挟着向西卷去,十多万崩溃的大军如同潮水一般毫无悬念的将没有思想准备的吕宋军冲击得七零八落,面对狼奔豕突汹涌而来的梅利军,肝胆欲裂的克鲁夫欲哭无泪。这十多万梅利军哪怕是唐军也远比现在的局势要强,混乱的梅利军几乎不需要任何准备就冲入了吕宋军阵营,而这对于已经进入了关键时刻的吕宋攻势无疑是致命的釜底抽薪。
  梅利军的全线溃败也就宣布了西泽战役已经没有任何悬念,唐军印德安军团以自己无上的勇气和鲜血艰难的抵挡住了吕宋军最疯狂的攻击,成功的将战事拖入了加时赛,而这也为崔文秀发起的西泽战役赢得了最终完胜。
  当梅利乱军冲击着吕宋军右翼阵型时克鲁夫就知道自己千算万算唯独没有算到梅利军的战斗力竟然低劣到这种程度,短短几个小时十多万大军竟然全线崩溃,从士兵到军官,从军官到主帅,克鲁夫已经找不出什么语言来形容这帮只能称之为废物饭桶的家伙,既无应急处理措施,又无果决断腕的魄力,除了惊慌失措的四处堵漏,几乎没有看到梅利军有中规中矩的表现,但是在这种情形下唐军已经是倾尽全力一击,岂是堵漏能够阻挡得住的?而这是克鲁夫也在痛悔自己为什么不将吕宋军和梅利军间距保持得更大一些,以至于梅利乱军可以轻松的冲入己方阵营。
  根基一动摇很快就影响到了原本占尽优势的吕宋攻击集群,此时的克鲁夫只能咬牙切齿的让一直保持着机动游动的第十二兵团全线压上死死靠住梅利乱军防止其搅乱自己最后的部署,现在已经无法达到目的,选择撤退才是最明智的决定,克鲁夫明知这是一枚苦果却不能不吞下,这一撤退也就标志着整个西泽、雷波甚至卡纳塔和果阿都将毫无悬念的拱手交出,己方能够保持对庞贡和鲁恰尔行省的控制权已经是一种奢望了。
  克鲁夫不知道腓特烈给自己派出的两个兵团援军为什么现在都还没有赶到,尤其是皇家橄榄叶兵团这个号称吕宋豪华战车的兵团竟然比预计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三个小时,五十里地对于这个有着一个万人队骑兵的兵团来说应该不可能四个小时都无法赶到,这让克鲁夫悲愤欲绝,但在看到唐军大规模游骑兵的出现之后,克鲁夫已经有了不祥预感,既然情报部门的侦测出现了如此大的失误,那也证明袭击果阿和卡纳塔的骑兵部队并非当初自己认为的唐军两个游骑兵团,现在出现在西面梅利人侧翼的仅仅只有一个兵团,那唐军另外一个游骑兵团会不会……?
  克鲁夫猜测得没有错,他盼望已久的皇家橄榄叶兵团此时的确遭遇了很大的麻烦,鲍里斯也算得上是吕宋军方的宿将了,但是面对面前这一支剽悍的唐军游骑兵,他竟然是寸步难行。他当然清楚前方克鲁夫在等待着自己的加入给于唐军主力以致命一击,但是眼前这支侧翼杀到的唐军游骑兵让他根本无法做到在规定时间内赶到战场。
  虽然己方有两个精锐兵团,甚至还有同一个万人队的骑兵,但是和眼前这支驰骋如飞的游骑兵相比,鲍里斯意识到要想在短时间击破对方袭扰纯粹就是一种痴心妄想,而西泽平原一战的命运似乎也可以预测得到了。


第七十五节 滚汤沃雪(2)
  吉尔瓦意气风发的纵马来回狂奔,盘马弯弓,奔雷急火,一阵阵箭雨让吕宋人不得不垒筑起简易的防御工事来抵挡来去如风的游骑兵。对方那支可怜的轻骑兵虽然竭尽全力想要阻挡住自己手下儿郎们的冲击,但是无论是从士兵和马匹的质量上还是从战术运用上,他们都与自己的儿郎们不是一个级数上的,但是对方顽强的风格仍然让吉尔瓦有些动容。明知道不敌,却仍然不顾一切的决死搏杀,吉尔瓦无法认定对方究竟是不智还是一种精神在支撑他们,但是他要承认,一支军队如果有这种精神在,那就很难打败。
  吉尔瓦很快就发现了两个兵团在战斗力上的差异,那些个身着金黄色战袍的士兵大概就是所谓的吕宋皇家橄榄叶兵团了,而另外一支身着吕宋军传统服饰的部队无疑就是吕宋十一兵团,避实击虚,避强就弱,这是游骑兵天然的信条,游骑兵不是重骑兵,他们天生就是偷猎者,选择适合的目标才是他们的追求。
  一声令下,三万游骑兵立即化为无数个突击小队,除了对方那支轻骑兵之外,吕宋十一兵团立即就成了打击重点,吉尔瓦并没有想要和对方面对面的硬拼,虽然吉尔瓦认为即使硬拼自己的儿郎也不会占下风,但是能够以最小代价换来更大的成果,这是每一个指挥官都更喜欢的。
  面对着对方灵活多变的攻击手段,鲍里斯除了咬着牙关稳步向北推进外,也已经开始在考虑整个战局的结果问题了,虽然他还不清楚西泽会战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自己率领的两个兵团无法按时抵达战场会不会影响整个战局,但是他有一种预感,从这支整整一个游骑兵团的出现他就有了这样一种预感,那就是己方似乎每一步都是在对方有意识的牵引下走出的,如果自己的推测或者说预感是真的,这种的结果会是怎样,鲍里斯不敢往下想。
  探马的回报让鲍里斯如坠冰窖,探马惊恐和惶然的脸色证明他经历了一场怎么样的噩梦,整个联军全军崩溃,克鲁夫不知所踪,成千上万的梅利军俘虏在战场上整齐的列队行进,这是怎样一场战争?!
  鲍里斯几乎是立即就下达了稳步后撤的命令,得到命令两个兵团几乎立即就后队改前队后撤,而唐军游骑兵在发现了这一动向之后也立即改变了战术,从突击变成了袭扰拖延,显然是想要拖住两个兵团的步伐以便让正在收拾残局的唐军步兵集群能够赶上来,这更让鲍里斯心急如焚,几乎是不惜一切代价的命令轻骑兵牵制唐军游骑兵,以便让步兵主力能够顺利撤退,好在唐军游骑兵似乎也有意要放吕宋军一马,并未过多纠缠,这让鲍里斯很是松了一口大气,借助着十里地外的几条浅丘,吕宋军援军终于能够摆脱唐军的追击成功脱逃。
  这个时候鲍里斯已经无暇顾及克鲁夫那十多万大军的命运了,在他看来克鲁夫那十多万大军多半也已经成为了唐军的盘中餐,如果自己还要执意一拼,顶多也就是在唐军战功薄上多添上一笔罢了。
  克鲁夫跑到哪里去了?事实上克鲁夫也和鲍里斯一样,在发现事不可为的情况下便开始撤退,利用和梅利军纠缠在一起的吕宋左翼军积极抵挡的空档,克鲁夫立即下达了其余全军全线后撤的命令。唐军把主要精力花费在了梅利军身上让克鲁夫有些疑惑不解,但是即便是这样吕宋军在唐军的追击下也根本无法组织其有效抵抗,一泻千里。
  那三万游骑兵几乎变成了吕宋军的催命阎王,马不停蹄的追杀,让吕宋军溃不成军,一直逃窜到越过了伏尔加河一条重要支流——雅瓦河之后,方才利用雅瓦河大桥阻挡住了唐军游骑兵的追击。而这里距离会战地已经足足有六十里地之遥,这六十里几乎就成为了克鲁夫终生刻骨铭心的噩梦之旅,十五万吕宋大军在真正的会战中损失不过两万多人,但是却在随之而来梅利军冲散打乱阵脚之后被唐军游骑兵沿路掩杀,十三万大军就有九万多落到了雅瓦河以北,只剩下不足四万人能够逃过雅瓦河。
  这一场被视为决定印德安命运的大战以唐军的绝对完胜而告终,这一战唐军以气吞山河之势将盘踞在南印德安的吕宋势力逐出,自此以后吕宋再无力干涉印德安地区局势之力,而这也让一直在关注着这一场战争的汉森同盟心中发紧,唐人在解决了南印德安地区之后,会不会将金戈重新指向西印德安,这已经成为他们亟待考虑的问题。
  看见眼前一队队从自己面前走过的俘虏,崔文秀感慨万千,这是何苦来哉?吕宋人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战,而这些梅利人呢?仅仅是为了婚嫁一事?那他们的大公和公主可真就成了历史的罪人了,十五万大军一朝倾覆,让梅利军丧失了一半以上的兵力,更重要的这严重的打击了梅利人军方的信心,面对唐军下一步的行动,他们拿什么来应对?
  可怜的克鲁夫,他似乎忘记了一个重要因素,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军队就像一群绵羊一般,要把一群绵羊带成群狼,那可需要一个卓越的统帅,而那位塞洛维将军无论如何也与卓越二字挂不上边。
  一战定乾坤,这一战至少可以让整个南印德安战局再无悬念,陛下要自己斟酌处理吕宋意味着什么,崔文秀一直在考虑,如果没有陛下的这封信,崔文秀定然要倾尽全力将吕宋军一个不留的拿下,甚至包括那两个缩了回去了增援兵团都休想逃脱,但是彻底消灭了这两部吕宋军会带来什么?大军长驱直入南下科米尼?还是在北吕宋一线发动全面攻势彻底葬送吕宋王国?得益者似乎除了帝国外,还有另外一头一直窥伺在一旁的猛虎,自己几十万大军恐怕就会陷在整个吕宋战局中,而帕沙人却成了拣落地桃子的猴子。要把握和平衡好这其中的度还真是有些考究人,不过最大的难关已经渡过,现在更紧要的是该收获成果了。
  西泽会战,双方共投入了六十四万大军,其中联军投入了三十六万,而帝国投入了二十八万,虽然联军在兵力上占据了优势,但是梅利军低水准的表现让这份兵力优势大打折扣,再加上唐军适时的将决定胜负的骑兵投入战场,使得一度偏向联军的天平最终倒向了帝国,经此一战,联军主力中仅有不足四万人的吕宋残兵逃过雅瓦河,而梅利军更是全军覆没,统帅塞洛维兵败被俘,西泽行省府城泽西城与当日插上了金鹏旗,而南面的雷波行省也在会战之后第三天被全面南下的帝国军占领。
  6月26日,也就是西泽会战后的第五天,唐军卡纳塔行省府城塔巴尔城易帜。6月29日,南印德安首府果阿城陷落。与此同时,就在唐军在南印德安势如破竹时,帕沙王国也撕毁了墨迹未干的协议全面发动西征之战,意图从这一场战争分一勺羹,双方在费尔干边境地区展开激战,帕沙大军越过边境线进入苏禄地区,和这个地区的吕宋军展开激战,逐渐向原科米尼地区挺进,南印德安战争转移到了安第斯地区境内。
  腓特烈仍然是惯有的平静,即便是处于这种情形之下依然是保持着作为主帅的镇静从容,似乎丢失的不是南印德安四行省,损失了不是十五万大军,不过是一场微不足道的演习一般。唯一与寻常有些不同的大概就是有些微皱的衣衫,显示出主帅这一夜又是和衣而卧。
  克鲁夫终于在庞贡稳住了阵脚,事实上并不是稳住了阵脚,只是唐军没有乘势追击让己方得以喘息而已,这不是唐军的仁慈,作为玩弄国际政治的高手,腓特烈一样清楚唐军这样做是在干什么。唐军的四个新编游骑兵团这个时候才算进入了印德安中部,而有了这四个游骑兵团加入战场,这一场战争再无悬念可言,吕宋退出庞贡和鲁恰尔也是时间问题。
  过分的扩张终于还是带来了负效应,腓特烈轻轻吁了一口气,这是自己在自食恶果,当初自己父亲和兄长都曾经提醒过自己不要轻易沾染印德安,而应当将主要精力放在消化科米尼地区上,但是那时候志得意满的自己已然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这么快就尝到了苦果。
  悔之晚矣啊,腓特烈第一次感觉到并不是什么都在自己掌握之中,梅利人的大溃败再一次给自己敲响了警钟,如果不慎重对待,也许吕宋真的就要步上科米尼的后尘。


第七十六节 民间力量(1)
  现在是该做出一个抉择的时候了,腓特烈心中虽是万般不甘,但是情势已然如此,奈何?帕沙人已经开始了他们先期攻势,腓特烈可以断定苏禄地区的战事不过是一个幌子,库图佐夫和他那个关门弟子达扬从来就不是善类,如今这般好的时机,绝对不会单单只在苏禄一地表演,只怕自由自治领和马普特拉河才是表演的大舞台。这个时候自由自治领是断断不能出半点差错的,否则吕宋王国的基础就会彻底动摇,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如果再连科米尼都失去了,那吕宋王国真的就要寿终正寝了,自己必须要再去一次自由城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现在再来怨天尤人已经无济于事了,陡增烦恼而已,凯瑟琳那个女人太过善变,自己必须要让她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这番出使重点还得花在她身上,至于屈林那里,腓特烈反而不大担心,军人的荣誉不容他因为私仇而变节,这一点腓特烈绝对信任得过。
  手指落在眼前的地图上,西北面那一片已然涂抹成紫红色土地显得那么刺眼,腓特烈摇摇头,鲍里斯他们也尽了力,非人力能够改变,这大概也是天意吧。
  “来人,传令给克鲁夫,让他准备,庞贡和鲁恰尔那边,我们得和唐军和平交接,再继续战争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现在南印德安已经失去了,科米尼绝对不允许再有失,我们必须要守住这条底线。”腓特烈坦然的目光落在坐在自己对面的官员脸上,“你马上回去告诉我父亲和兄长,我已经决定了,南印德安我们与唐军和平交接,我们退出整个南印德安,和唐军的谈判需要马上进行,我已经安排人前去联系唐军在中大陆这边的统帅崔文秀,希望能够尽快就我们的俘虏释放问题展开谈判。”
  “退出南印德安?您的意思是让克鲁夫将军将庞贡和鲁恰尔交给唐人?”官员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惊讶的问道:“首相大人不会同意这样的决定的,我们在庞贡和鲁恰尔,尤其是鲁恰尔已经有相当利益存在了,这样未经一战就退出,会引发国内那些人的强烈反对的。”
  腓特烈知道这个家伙是自己父亲的心腹,鲁恰尔是吕宋贵族们在南印德安的集中投资区域,不少人在这片最先纳入吕宋管辖的土地上购买有大量土地和庄园,自己做出这样决定肯定会遭到他们的抨击,不过这对于在政坛上纵横几十年的父亲来说算不上什么,自己父亲有的是办法来解决这些人的不满。
  “未经一战?难道说我们在西泽战役中损失如此巨大还叫未经一战?梅利人损失了十五万,我们也付出了巨大代价,难道他们不清楚?现在我只是通报给他们,不是征求他们的同意,请他们明白这一点,有时间赶快处理他们的资产才是正经。”腓特烈有些厌恶的冷冷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他们如果连这一个道理都不明白,还要继续在那里聒噪不休,那我也只有让他们彻底闭嘴了。”
  对方有些冷酷的话语让那名官员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都说首相大人的这位次子是个冷血动物,比起他的兄长尤里大人和蔼可亲的性格截然不同,只是他一直在外领军,大多时候不是呆在科米尼这边就是在边境地区巡视,少有返回罗宾。
  “那少帅对唐军释放我军战俘有无把握呢?”官员仍然硬着头皮问道,这个问题他必须要问清楚,否则回去之后无法向首相大人交待,目前局势陡然急转,帕沙人和唐人同时和吕宋交恶,对于吕宋来说相当不利,首相大人让自己星夜赶往这里也就是要讨个准信,看如何平安度过这个难关。
  “你回去告诉我父亲和兄长,军务方面无需他们操心,他们只需要把国内那些只会张嘴巴胡言乱语的家伙堵住嘴巴就行了,实在不行,暂时宣布戒严也可以,至于这边,我自有安排。”腓特烈不耐烦的挥挥手,“好了,你可以离开了,记得,马上回去告诉我父亲我的计划,让他们不要节外生枝。”
  当泽西会战大捷的消息传到帝都时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事情了,帝都所有新闻媒体都连篇累牍的报道着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一扫先前西南战事不利的阴郁沉闷气氛,崔文秀再度成为了帝国家喻户晓的英雄,新创刊的《大陆瞭望》已经在展望帝国将会采取何种政策来处理业已大部落入帝国手中的印德安地区,而印德安地区的索利安部和旁遮部以及米什部内部不再满足现在保护地的地位要求加入大唐帝国成为直属郡的呼声也在帝国各大报刊上被披露了出来,这在帝国元老院和公民院中引起了强烈共鸣。
  元老院和公民院多名代表连署议案交到了帝国政务院要求帝国政务院考虑研究建立索利安郡和旁遮郡的可行性,同时一些支持政策分析家和新闻评论家也纷纷在帝国各种报刊杂志上发表看法,探讨将印德安地区纳入帝国直辖的利与弊。
  大陆公历700年7月1日,帝国政务院首相萧唐在应邀出席大陆政治经济研究会的成立庆典上发表讲话,表示一切可能都存在,但是帝国政务院近期并没有专题研究印德安地区行政区域机制调整变化的计划,这让许多希望能够尽早解决索利安地区和旁遮地区地位问题的人士大失所望,也激起了帝国元老院和帝国公民院一些代表的强烈不满。
  而新成立的大陆政治经济研究会则将《印德安地区政治经济变化695——700年》作为这个半官方半民间组织的第一个研究题目展开专题调研探讨,并在一周之后就交出了答卷,并将调研文章发表在了《东方时报》上,引起了帝国上下的轰动。
  大陆政治经济研究会是由帝国多名著名学者和自由撰稿人在帝国帝国总商会以及一些著名大商家支持下成立起来的一个民间社团,它的主要目的就是介绍当今大陆各地政治经济形势,展望今后大陆政治经济发展趋势,分析帝国国际国内政策对政治经济发展可能产生的影响,这个组织也得到了帝国经济发展部和商务部的大力支持。
  先于大陆政治经济研究会的成立,一系列诸如帝国海外政策研究会、帝国文化艺术传播推广中心等一系列半官方半民间社团组织都在来自不同阶层不同地域的势力群体支持下都已经在五月间陆续成立,而大陆政治经济研究会的成立也标志着帝国民间社团组织发展进入了一个高潮期。
  这些社团组织大多数都有着一定的官方背景,而且获得了各个不同阶层的资金支持。比如帝国海外政策研究会就获得了帝国航海协会和帝国对外贸易协会的大力支持,一些经营海外贸易和航运业的大商家和商人们更是踊跃出资捐款支持研究会开展活动发表文章,扩大在帝国经济界的影响力。
  而帝国文化艺术传播推广中心则获得了帝国多家私立学府学堂和它们的赞助者的全力支持,一些地方名流和文化艺术界的名流也是不遗余力给予各方面的支持,以帮助文化艺术传播推广中心开展活动,扩大影响力。在帝国文化艺术传播推广中心的筹划下,仅仅是在七月中心成立这一个月里,帝国文化艺术界就在印德安地区的斋普渡和克什哈尔以及海卢姆分别举办了三场画展和陶瓷艺术展,同时也邀请了旁遮地区的一家最著名的民间歌舞团来帝国内地作巡回演出。
  萧唐有些烦恼的看着堆在自己面前的这一堆帝国元老院和公民院代表们连署的议案,这是在短短一周时间内,帝国元老院和公民院的代表们第三次连署要求帝国政务院研究印德安地区行政区划和制度调整的建议了,这些家伙平素在政见上并不完全一致,但是似乎在这个问题上意见却是惊人的相同,那就是要求帝国将索利安部和旁遮部纳入帝国管辖,尤其是旁遮部必须要首先纳入议事日程。
  萧唐当然清楚这些人背后都有着在旁遮部地区有着特殊利益的势力群体的支持,金矿矿主、宝石加工商、黄金饰品商,个个都是财大气粗,印德安人、唐人皆有,更有势力庞大的奴隶商人,帝国支持旁遮部地方政府采取严厉的高税率政策让奴隶商人们叫苦不跌,向帝国财政部投诉却被以那是旁遮地方事务为由拒绝受理,甚至连帝国元老院和公民院也无权干涉,而事实上所有人都清楚旁遮地方事务早已完全掌控在帝国手中,理藩院的官员们甚至公开宣称印德安诸部和西域以及缅郡一样都是属于帝国内部各族的事务。


第七十七节 民间力量(2)
  将旁遮部和索利安部纳入帝国的直接管辖在帝国政务院中也不是什么秘密,问题是什么时候纳入直接管辖才是最佳时机一直是争论的焦点。当初帝国还在印德安地区进行战争,要求将旁遮部和索利安部变成直属郡的呼声就一度高涨,但是担心海德拉巴人有过激反应的意见占了上风,所以也就被搁置。
  现在西印德安大部已经控制在帝国手中,南印德安经西泽一战,估计归入帝国控制也是迟早的事情,这种情况下将已经瓜熟蒂落的旁遮部和索利安部纳入帝国直管似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众多阶层和势力早已在印德安地区进行了大规模的投资,尤其是已经和帝国中央达成了妥协的帝国金融贵族们更是大规模向印德安地区进军,这里丰足的黄金产量是金融贵族们最为垂涎的,而积累数代乃至数十代的地方富裕阶层也将成为银行业的一个巨大客户资源。工商界同样大举进入印德安地区的采矿、冶炼、加工、棉纺织等行业,利用印德安地区极其丰富廉价的劳动力大规模兴建实业,已经取得了相当可观的收益。
  唐族先得利益者和印德安本地的既得利益者构成一个庞大的势力群体,正是他们想方设法在帝都上下活动,游说元老院和公民院的代表,慷慨解囊支持具有影响力的民间社团,鼓动社会名流和文人写文谈话制造舆论攻势,频频向帝国政务院施压,才会造成现在这种骑虎难下的情形。
  其实萧唐内心深处也是一直希望能够早一点将旁遮部和索利安部纳入帝国管辖,在他看来这两地时机事实上已经成熟,两地改郡列管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只会赢得帝国各方和本地势力的支持,除了现在已经日趋没落的海德拉巴人和所谓的印德安王国可能会发表一些不痛不痒的抗议,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并不会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影响。而将这两地改郡列入中央直辖,这两地日趋繁荣的经济不但可以为帝国内地工商业提供一个广阔的市场,同时这两地特殊的产业也可以为帝国财政提供很大一笔税收来源,而且帝国亦可借助这两地经济发展的良好表现给印德安其余各部树立一个光辉形象,为帝国下一步的向西拓展奠定良好的基础。
  但是这一切都必须要获得皇帝陛下的首肯,萧唐早已经将建议将两地改郡的公文秘密送往一直在姑苏一带度假避暑的皇帝陛下,论理皇帝陛下早就该复函了,但是却迟迟没有回音,第二封公文也已经送出三天,按说也该到陛下手中了,皇帝陛下究竟在考虑什么,萧唐也无从知晓。
  先前所虑及的问题现在都应该不存在了,罗卑人的驯服事实上也就切断了印德安人的最后一丝幻想,包围在帝国怀抱中,经济日趋一体化,民族交流融合日益频繁,西北郡已经隐隐成了印德安人除开印德安地区的最大聚居地,印德安各族比例已经占到了西北人口比例的三成以上,而中南郡和缅郡同样成为了印德安人移民的新热点地区,唐族和印德安族通婚已经成为最为常见跨族通婚。
  与此同时,大批唐族商人和工商业者则纷纷定居或者将第二家庭安置在印德安地区各城市,美丽热情的印德安女子已经成为富有的唐族商人和工商业者们纳妾的首选,像克什哈尔、斋浦渡、里德、海卢姆等唐族商人较多的城市,唐族商人迎娶印德安女子为妾的婚礼几乎每天都有数十起,尤其是《帝国财产继承法》一系列涉及物权、财权等民法类的法律开始在帝国保护地适用,使得印德安女性嫁入唐族家庭中的现象更是激增,唐族婚嫁费用大多由男性承担的风俗习惯尤其受到印德安各族较为贫困家庭的欢迎,嫁入唐族家庭中不但免去一大笔陪嫁,而且本人和所生子女同样可以享受继承权益,这成为印德安各族女性更多的选择唐族的最重要因素,密切的血缘姻亲关系日后也成为两族交往日益频繁的一个主要桥梁。
  正是在这种情形下,萧唐才认为两地改郡条件完全成熟,但是在皇帝陛下正式敕令未到之前,他还只能用极其含糊甚至是略带否定的口气应付外界舆论,避免因为误解而导致其他一些不良后果。
  当无锋收到来自帝国政务院的第二封公函时,他正在悠然自得的沉浸在姑苏的水光山色之中,乐不思蜀。
  “子秦,绿浪东西南北水,红栏三百九十桥,这姑苏水景果然名不虚传,朕在这里逗留了一周时间,竟然有如白驹过隙的感觉,时光如梭,真想一直在这里住下去。”一身轻衫,半开折扇,玉簪琯发,此时的无锋已经毫无帝王的威严霸气,多了几分文人士子的风流倜傥。
  “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港小桥多。夜市卖菱藕,春船载绮罗。遥知明月夜,相思在渔歌。陛下,自古以来姑苏府城就号称水润一方,无论是文人士子还是士绅名流无不以这里的水景和园林自豪,水景来自天然,而园林则是纯出人工,两者相得益彰。”苏秦对于这份陪侍的工作显然很是满意,终年劳碌,能得片刻悠闲,虽说在无锋身边多了一些约束,但总胜过那帝都终日操劳。
  “呵呵,这便是号称姑苏第一桥的宝带桥?”无锋折扇轻摇坐在船头举目望去。
  “正是,那边便是澹台湖口,若是在明月夜里,便可一观‘串月’奇景。有诗云:‘瑶台失落凤头钗,玉带卧水映碧苔;待看中秋月明夜,五十三孔照应来’。这桥有五十三孔,历史已有五百年之久,据说是当时地方官卸任是捐自己的官服义卖,由众多姑苏丝绸商户捐资建成,历经五百年依然巍然而立,委实是姑苏一宝啊。”苏秦脸上露出回忆神色,“十二年前,我曾经游历此地,有幸一观串月奇景,的确美不胜收,此情此景,让人心潮难静啊。”
  环顾了一下四周,船尾的卫士们个个神色严肃,警惕的注视着周围上下的动静,前后左右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船只不远不近的跟着,这等水中行船最是难以防范,虽说陛下是微服出游,但谁也无法保证消息外泄,陛下已然经历多次刺杀,越是平静,往往越是暗藏杀机。
  无锋却没有自己身旁卫士们想得那么多,在姑苏也已经逗留了一周时间了,未曾惊动地方官员,连江南总督王宗奚也不清楚无锋的行踪,只知道这位陛下仍然在江南逗留,具体在七府中那一府却是无法知晓,除了吩咐各府内紧外松加强治安巡逻外,也就只有听之任之了。
  “子秦,萧唐的信函你看了吧?看来帝都群情汹汹,对着索利安和旁遮迟迟不建郡意见不小哇。”凉风幽幽,柳丝垂落,蝉鸣虫伏,船行水上,格外清雅。无锋舒适的躺在船头的椅中,惬意的动了一下身体随口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所谓群情激愤,也不过就是一些既得利益者的心声表达罢了,索利安和旁遮,仅仅是盛产黄金这一条已经足以让无数人垂涎三尺了,更不用说索利安现在还是帝国最重要的棉纺织基地之一,而旁遮的宝石玉石加工和奴隶贸易帝国更是没有哪个地方能够相提并论,如此巨大的利益驱使下,元老院也好,公民院也好,民间社团也好,哪还能不摇旗呐喊一番呢?不纳入帝国正式行政区划中,利益保障始终如鲠在喉,不踏实呐,也难怪人家要不遗余力的全方位公关了。”
  苏秦微微一笑,关于这两地建郡的事宜,即便是自己在江南也从来没有消停过,总会有人转弯抹角的来打探消息,相信皇帝陛下同样是不得安枕,据他所知,陛下后妃中亦有人或多或少和两地的利益集团有瓜葛。
  无锋也听出了苏秦话语中有所指,对方说得没有错,连素来不问这等俗事的冷若星都旁敲侧击的来打探此事,委实让无锋惊讶莫名。后来还是冷若星含羞吞吞吐吐谈及天山派在东印德安也就是旁遮部地区也和本地一些商贾联合投资了一家金矿,对方对于帝国是否会将旁遮部纳入直接管辖十分关心,屡屡要求自己打听虚实。利之一字,实在足以让一切为之让路。
  这崔文秀西泽一战消息传开之后,这种风潮几乎在再也无法平息下来,印德安地区已经没有人能够干涉帝国的行动了,连萧唐都认为两地建郡到了最佳时机,海德拉巴人那边的反应是不是可以不再顾及,这个问题无锋一直还未曾拿定主意,今日他也就是想要和苏秦好生探讨一番。


第七十八节 铁与血的威胁(1)
  “看来子秦你的意思是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了么?”无锋直抵主题。
  “这要看陛下怎么看了,萧兄大概也是支持现在时机较为成熟了,毕竟索利安和旁遮两部这样不阴不阳的放在这里,一个保护地的名称也是咱们独创的,究竟算一个什么地位也没有明确,也无法明确,是应该给这两地一个明确行政位置。这两地的民众也都倾向于加入帝国,所以在民间舆论上也没有太大障碍。不过印德安王国我们那边怎么交待?毕竟他们现在还是一个王国,虽然现在连米什人都叫嚷着要退出印德安王国,但是架构却仍然存在,我们和他们签订的条约都还具备法理意义,这样贸然将两地纳入帝国,会给帝国带来很大的道义危机。”
  苏秦一句话点在了无锋的心坎上,无锋是坐上皇帝这个位置才明白道义的重要性,原来当一方诸侯时便没有那么多顾忌,兵不厌诈,出尔反尔、缓兵之计、突然袭击这些都是战争时期的惯用手段,没有谁会认为你这些行为有什么不妥,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军事上的手段并不适用于政治,尤其是在唐族这个崇信信义为本的民族中更是如此,礼务部出台的教化民众信条中这守信遵诺讲求诚信便是重要一条,如果连皇帝陛下都是经常出尔反尔毁诺无信,那如何要求民众遵从呢?站在道义的高度上,要将一个主权国家领土纳为帝国管辖,即便是和平手段,那也需要经得对方同意才可,但印德安王国会同意这样屈辱性的要求么?
  “子秦,你说得是,帝国国内的需求我们需要顾及,但是国际上的道义形象一样会影响到国民的心态,这一点我们同样要考虑到。印德安王国国内也就是海德拉巴人内部,他们现在也应该清楚他们现在的处境,事实上除了索利安和旁遮两部外,米什部也已经处于半独立状态,至于南印德安和西印德安,他们也从来没有真正将自己的统治力延伸到这些地区,汉森同盟现在不是也占领着库斯坦和德信两个行省么?我看他们也从来没有表露出什么不满,他们在内心里已经早已经承认了这种现实,现在我们需要的是寻找一个双方都能够接受的台阶,让大家能够体面的下台罢了。”
  无锋十分赞同苏秦的看法,在没有寻找到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遮羞布之前,帝国现在还不宜直接将两地纳入,但这项工作现在应该可以加快进度,和海德拉巴人的沟通协调需要一个精明能干而且手腕圆滑的熟手作为协调特使。
  “陛下,臣以为可以让鲍林阁下现行介入这项工作,他虽然是军人出身,但是对印德安地区各方面情况的了解以及他的表现都足以证明他是处理这件事情的最佳人选。”苏秦当仁不让的推荐鲍林,“另外,臣也以为,西泽一战后,也应当考虑将南印德安和西印德安的问题同样纳入日程,以便于日后时机成熟后逐步解决这些问题。”
  “嗯,我也在考虑这件事情,除了旁遮和索利安之外,南印德安和西印德安以及米什部完全可以按照三到四个郡省的标准来规划,雅库安人也好,提克人也好,米什人也好,真正要建立郡省,不一定要按照民族聚居地区来建立,那样很容易带来一些负效应。像旁遮部如果要建立郡省,那完全就可以将拉合尔行省划入,而索利安一旦要成立郡,波洛行省也可以划入,打乱这些地区的固有格局,有利于帝国日后在这些地区的统治和管理,这一点我们都必须清楚,日后印德安只会以一个地理意义上的名词出现,不存在任何实质意义,取而代之的将是提克族、旁遮族、索利安族等民族,他们和罗卑族、缅族、高岳族、莫特族、瓦族、莱族这些民族一样,都是帝国民族大家庭的一份子罢了。”
  无锋想得更远一些,印德安既然迟早要融入帝国,那就需要早作一些准备,征服容易融合难,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虽然唐族文明对于其他民族都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但是民族文化和特征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抹杀掉的,何况无锋也并不认为唐文明就一定更好,只有让其他民族的文明与唐文明相互交融相互促进,创造一个更辉煌的时代,这才是无锋所希望达到的。
  “陛下深谋远虑,这等心思,只怕少有人察悉啊。”苏秦也是由衷的赞叹,能居于此位,这位陛下在政治手段上已然是运用得炉火纯青,“要让这些印德安各部族渐渐认同自己是帝国各族中的一份子,恐怕还得在文化教育方面下一些大力气,当然这非朝夕之功,但是却需要长期坚持下去,臣以为在印德安地区推行唐语化和唐式教育是一个重要的手段,而且可以从现在做起。”
  “唔,文化融合和教育推广,这是两驾马车,缺一不可,子秦说得不错,这一点我们断断不能忽视,文教部须得好生安排布置一番,加大对印德安地区的文化教育投入,可以先将唐语和天方语列为同等地位官方语言使用,进一步强化唐语的地位,投入上有倾向性的扶持唐语教育,构建一个使用唐语的阶层,可以由上至下,潜移默化。”
  无锋对苏秦的这个建议十分赞同,文化和教育乃是促进民族融合的最佳手段,而帝国文化艺术传播推广中心这种民间社团组织将可以发挥相当明显的作用,这也是无锋之所以指示帝国文教部可以采取多种不同手段给予这些民间社团以秘密补贴的主要原因。
  大陆公历700年7月13日,崔文秀抵达拉合尔首府府城海卢姆城,与先期秘密到达的吕宋特使进行秘密磋商,仅仅只花了一天时间,吕宋特使便与崔文秀达成停战协议,并就吕宋九万多俘虏和庞贡、鲁恰尔两行省的移交问题达成了一致意见。
  在这次谈判中双方创造了外交谈判的速度记录,几乎没有多作什么讨价还价,吕宋人便爽快的同意了和平移交庞贡和鲁恰尔两个行省,并愿意以黄金交换被唐军在西泽一战中抓获的俘虏。在谈判中,唐军一方也表现出了相当诚意,甚至愿意先行释放一部分俘虏以体现诚意,而吕宋一方也表示可以在一周之内将庞贡和鲁恰尔完整无缺的移交。
  7月15日,双方在海卢姆城著名的风景区——天鹅湖畔的大泰陵秘密签署了和平协议。7月16日唐军便在西泽释放了三万俘虏,并用自己的运输工具将三万俘虏通宵达旦向南方抢运,7月18日,唐军又再度释放了两万吕宋战俘,采取同样手段将两万俘虏运送到科米尼边境地区,至此,唐军俘虏的九万多吕宋军俘虏已经释放数量超过了一半,成为大陆战争史上的一个奇迹。7月19日,唐军和平进入庞贡,与少量吕宋留守军队完成交接。7月21日,唐军全面接管鲁恰尔行省。第二阶段的印德安战争宣布结束。
  第二阶段的印德安战争以帝国军的大获全胜而告终,经此一役,帝国将吕宋势力彻底逐出了印德安地区,但是帝国也最大限度的保留了吕宋军的主力,并将九万多俘虏全数移交给吕宋一方,让吕宋军在极短时间内军力重新得到了恢复。
  作为战争的主要一方,吕宋军得到了唐军前所未有的礼遇,而相比之下,梅利军作为协从者却遭遇了意想不到的严厉对待,十多万梅利军俘虏被全数分散关押在西泽和克尔曼行省的临时场所中,并拒绝梅利公国红十字部门的会见。在西泽会战之后的第三天,帝国驻中大陆方面军统帅便在接受印德安地区主流报刊采访时明确表示,帝国不会对那些无端加入帝国与吕宋之间战争的国家和势力熟视无睹,既然加入了战争那就必须要有付出代价的思想准备,帝国将用武力行动来回击那些敌视帝国的国家和势力。与此同时,帝国大军二十余万全面在雷波行省一线集结,摆出一副要将战争推进到南面的梅利境内的架势。
  大陆公历700年7月28日,帝国中大陆方面军统帅崔文秀在视察雷波行省观看驻军进行的军事演习时接受梅利公国著名新闻记者卡罗琳女士独家采访时强硬表示如果梅利公国不就梅利公国无故加入对帝国军的军事行动原因作出令人满意的解释,帝国将不得不用铁和血来证明帝国在中大陆的利益和地位不容挑战。
  与此同时应梅利公国的邀请出面斡旋的西奥兰王国、日德兰王国两国驻梅利公国大使抵达雷波行省,开始介入斡旋这场战事。


第七十九节 铁与血的威胁(2)
  “大帅,日德兰王国和西奥兰王国的大使已经到了。”看见站在窗前一身青衫的崔文秀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状态,秘书小姐犹豫了一下才轻声道。
  “噢,塔兰啊,让他们等一等吧,想来做好人,就得有耐心才行。”崔文秀转过身来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
  塔兰就任这位名震中大陆统帅的秘书时间并不长,枢密院同意组建中大陆战区之后,崔文秀抵达印德安地区时,中大陆战区指挥部才发现这位统帅大人居然没有一个行政秘书,一干参谋们才忙不迭的想要从各地选一个合适人选,但是崔文秀拒绝了他们的好意,直接指示参谋部从西北大学毕业生中选拔了一名毕业生来作为自己的秘书,而塔兰就是这个幸运者。
  刚刚毕业的塔兰是西北郡一名家境富裕的旁遮移民后裔,她学习的是专门为唐族以外的其他民族设立的唐语专业,业余时间又兼修了拉尼亚语,加上她自己民族语言——天方语,三门语言她都能运用自如,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才会被中大陆战区指挥部选中,而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一毕业就会返回家乡担任中大陆战区统帅的行政秘书,作为眼前这位威名或者说恶名名满中大陆地区的贴身秘书,这也让她一直忐忑不安。
  但是她很快就发现这位崔大帅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凶悍暴烈,相反,这么久相处下来,她还觉得这位大帅在平时十分风趣幽默,对人也是和蔼可亲,丝毫没有传言中的冷血阴险,也许是所处的地位和环境各不相同,才会导致这种感觉吧。
  崔文秀同样很是喜欢这位娇俏活泼的小秘书,勤恳朴实,而且还十分体贴人意,原来崔文秀还很反感自己下属一定要为自己安排一名女秘书,但是现在崔文秀也就逐渐接受了这位女秘书。
  “大帅,这样会有些不太礼貌啊。”点点头想要离开,但是塔兰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下上司。
  “没关系,让他们好好想一想该任何说服我不再向南面进兵,也许他们会考虑更周全一些。”崔文秀逗弄着自己这位秘书,有些时候这也是一种生活调剂,“要不塔兰你给他们两位送上两杯咖啡吧,这有助于他们开动脑筋。”
  “好的。”塔兰也笑着回答自己的上司。
  作为日德兰王国驻梅利公国的大使,缪尼兹一直认为这是自己荣休前王国给自己一个调养休憩的机会。风景如画的西奈半岛气候四季如春,卢克索不但是整个大陆都十分著名的商业港口城市,而且还是波罗的海沿岸久负盛名的旅游城市,能够在这里度过自己荣休前的几年大使生活,缪尼兹十分满意。
  梅利公国作为日德兰王国最重要的邻国之一一直和王国保持着十分密切的关系,对于王国来说除了最大的盟友西奥兰王国来说,没有哪个国家有梅利公国对王国那么重要了。除了经济上两国有着很紧密的联系外,民族饮食习惯对香料的大量需求也让日德兰王国和这个大陆最大的香料出产国一直保持着极为特殊的关系,而现在似乎就是要考验两国关系究竟够不够坚固的时候了。
  缪尼兹对于吕宋人如此阴险的将梅利人拉入和唐人的战争感到无比心痛,他也为约克大公如此不智之举感到失望,这样重大的决定竟然没有能够事先知会一下王国就匆匆做出,这让缪尼兹在不满的同时也有些幸灾乐祸的快感,但是这仅仅是一瞬间的个人感情来说而已,当梅利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时,缪尼兹就敏锐的意识到梅利公国将会遭遇立国以来最严重的危机,而王国应该如何应对更是迫在眉睫需要考虑的问题。
  果不其然,唐军在北面势如破竹的攻势和吕宋人曲意逢迎的表现证明了缪尼兹的担心,当那位唐军统帅对梅利人发出战争威胁时,缪尼兹知道自己无法再在卢克索安稳的休养下去了,他必须得做出一些什么。
  王国外交部的指令也已经下来了,务必要帮助梅利公国化解这一场危机,说得倒是容易,唐人现在气势正盛,又占据着道义先机,换了是自己只怕也不会善罢甘休,梅利人太过愚蠢的举动完全足以为他们招来亡国的命运,缪尼兹对于他们这位约克大公的举动只能称之为自杀行径。
  单单只凭自己一家想要作为斡旋者缪尼兹当然清楚有些份量不足,拉上最重要的盟友西奥兰人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沙赫因显然没有他自己的这位好友那么热心,西奥兰王国关心的主要方面不在西面而在东面,半岛同盟的动向才是西奥兰外交的重点。但是最终的目标似乎都要指向唐人,半岛同盟的敌人也是唐人,梅利人的敌人也是唐人,虽然他们分属不同的地域,但是归根结底都是大唐的皇帝李无锋的爪牙。大唐在每一处的成功都会给它的对手带来压力,出于这一点原因,沙赫因还是很愿意为梅利人尽一份力量。
  “缪尼兹,看来这位唐军统帅还真有些倨傲啊,咱们到了这么久,他还不肯出面,难道我们就这样等下去?”沙赫因虽然有些不满,但是语气中却显得很平静。
  “再等等吧,倨傲是胜利者的权力。”缪尼兹同样很镇定。
  “唉,缪尼兹,约克大公这个时候大概在后悔自己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女婿了吧?没有给他带来荣耀和土地,却给他的国家带来灭亡的危险,你认为我们俩就能力挽狂澜么?”
  沙赫因无聊的将目光投向窗外,这里是雷波行省府城普雷韦扎港的海滨地区,原来的行省总督府,从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波罗的海淡蓝的海水,阿尔塔湾造就了这里优越良好的环境位置,只可惜印德安人似乎从来就没有意识到海洋带来的巨大收益,这样上佳的一处港湾竟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渔港,甚至连一个像样的商船码头都没有。
  “如果双方都需要停战,我们就能够发挥作用为梅利公国多挽回一些不必要的付出,如果有一方认为没有停止战争的必要,那这场战争也就无法避免。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缪尼兹平淡的道。
  “哦?你认为现在还有和平解决的可能么?”沙赫因似乎也品出了老友话语中的含义。
  “为什么没有?你认为我们马上就要见到的崔元帅在普雷韦扎城里发表的一系列讲话难道真的是想要进攻梅利公国么?我不那样认为,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卓越的军人,而且又打定主意要惩罚梅利人,根本就不需要在那里对着新闻舆论大放厥词,什么语言都没有真实的军事行动来得更具威力,这只能说明这位元帅阁下并不想对梅利人采取军事行动,至少这种愿望不太强烈,也许他希望用其他手段来解决眼前这个问题更合适。”
  缪尼兹叼着烟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淡蓝的烟雾从鼻腔中喷洒出来,形成两道美丽的烟柱,在空中凝聚成好看的图像,良久方才散开。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沙赫因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位老友对于人性的揣摩十分准确,“真希望对方像您所说的那样,否则一场战火会毁了卢克索这个千年古城的,那真是整个人类文明历史上的一场悲剧。”
  “还不至于走到那一步,唐人不是野蛮人,他们的那位皇帝陛下据说也是十分喜好艺术文化,曾经还在西大陆的海德堡大学游学过。就算是真的发生战争,我相信也不至于演变到那种地步。”缪尼兹同样对卢克索的美丽十分喜爱,当然不希望有那种现象发生。
  当崔文秀踩着悠闲的步伐走进会客厅时,缪尼兹和沙赫因二人已经在会客厅里枯坐了一个多小时,浓烈的红茶都变得有些发淡了,烟斗里的烟丝更是消耗掉半个烟袋。
  “请原谅崔文秀的迟到,按理说二位作为外交特使崔文秀本来无权接待二位,崔文秀只是一个军人,对于外交事宜并不熟悉,二位来普雷韦扎可能会很失望。”崔文秀语气十分温和,但是寒暄之后的第一句话就给两人泼了一头冷水。“我知道二位是为梅利公国与大唐之间的这一次冲突调停而来,但是我首先要强调的是,如果梅利公国没有绝大的诚意来解决这件事情,我想二位只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崔文秀的天方语相当流利,塔兰听得也是心里一阵紧张,这样的话语出现在外交谈判中是相当不礼貌的,主帅和外交使节谈话也是这般强硬狂傲,这个时候,塔兰才第一次感受到这位上司恶名的由来并非浪得虚名,两位使节能够承受得起这番话,也真亏他们的涵养够好。


第八十节 瓜分?(1)
  被崔文秀当头一击打得有些发懵,缪尼兹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强势的对手,唐人的礼仪谦和表现在哪里去了,难道这是一个唐人中的异类?在缪尼兹心目中,唐人的外交官员都是彬彬有礼,说话也是慢条斯理不慌不忙,即便是遇上什么有争议的话题也是有条不紊的分析辩论,何曾有如此粗鲁强硬的表现?他似乎忘了对方的军人身份。
  “元帅阁下,我和沙赫因先生的确是手梅利公国之托来调解大唐和梅利之间的纷争,您大概也清楚吕宋王国的元帅腓特烈阁下和约克大公有姻亲关系,像贵国与吕宋之间的战争必然会牵扯到梅利公国,所以梅利公国参战也是情理之中,并非无因之果。贵国既然和吕宋一方的战事已经结束,我和沙赫因先生都认为梅利和大唐之间就不应该再有战争发生,战争的持续只会让民众遭受更多的痛苦,无助于解决问题。当然梅利在这一战中的确有不妥之处,我想这一切都可以通过谈判和协商这种非武力手段来解决,不知道元帅阁下是否同意我的看法?”
  但缪尼兹也是外交场合的老手了,虽然对方表现出来了咄咄逼人的气势,但是缪尼兹相信对方既然没有直接采取军事手段,那就必然存在着外交谈判解决的可能,这也是缪尼兹之所以接受梅利公国一方请求斡旋的原因。
  对于对方软中带硬的态度崔文秀也有所准备,这两个家伙都是老狐狸,自己没有直接动用武力攻入梅利公国北部这让他们察觉到了一点端倪,不过没有关系,自己可以随时改变主意,主动权永远掌握在强者手中,他们俩一样清楚这一点,当然他也不会拒绝对方的提议,自己从来就不是好战分子,不是么?嘴角微微一笑,崔文秀对于自己给自己下的这个结论觉得有些有些好笑。
  “缪尼兹先生,沙赫因先生,我虽然是一个军人,但是军人是为了捍卫国家的荣誉和利益的,并不是鲁莽好战的屠夫,我们从来不打没有意义的战争,我们大唐帝国也没有那个爱好,相信日德兰王国和西奥兰王国也是一样,但是这一次我们和吕宋人之间的战争本来和梅利人之间毫无瓜葛,甚至我们还一度希望在南印德安战争之后,我们大唐帝国能够和梅利公国建立更加紧密的经济关系。”
  “印德安地区经济相对落后,我们需要周边的国家帮助我们发展印德安地区经济,梅利公国本来是我们最看好的一个战略伙伴,但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加入到这场战争中来,这简直让我们无法相信,一个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国家为什么会如此轻率的掺合到这样决定一个国家命运的行动中来,既然连约克大公都可以无视自己国家的利益,那我们当然要给予他必要的惩戒,缪尼兹先生,沙赫因先生,如果我们放纵这种事情的发生,那就是在助长日后他们的气焰,这种行为不给予他们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我想我肯定会被帝国的元老院和公民院弹劾的,而皇帝陛下也肯定会解除我的职务,我还不想这么早就卸甲归田。”
  崔文秀一番半真半假的侃侃而谈让缪尼兹和沙赫因两人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他们俩都还从没有遇到过如此丝毫不隐讳自己的胃口的家伙,虽然还听不出对方究竟会用什么手段来惩戒梅利人,但是两人都已经意识到这个惩戒结果肯定会让梅利人后悔莫及。
  “元帅阁下,您的心情我们能够理解,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了,战争不应该是各国关系之间的主题曲,如果一切问题都必须要通过战争来解决的话,那整个大陆都永远不得安宁,相信贵国皇帝陛下和元帅阁下都不会愿意见到这种情形。”咂了咂嘴,缪尼兹思索着如何打开眼前这个僵局,眼前这位元帅阁下现在还很难看出他的倾向性,自己当初的预测似乎有些出入,如果这个家伙只是要借助这一段时间来调整部署修整部队的话,那问题就有些麻烦了。
  “元帅阁下,我们西奥兰王国和和日德兰王国虽然还没有和贵国建立正式外交关系,但是据我所知,我们双方外交部门都已经在正式洽谈此事了,梅利公国也是我们两国关系十分密切的盟友,所以我和缪尼兹先生冒昧前来,希望能够寻找到一个战争之外的方法来解决这件事情,不知道元帅阁下以为如何?”
  看见局面有些僵硬,沙赫因适时的插入话来,为二人缓颊,作为中大陆南部重要的大国,西奥兰王国的份量不容小觑,但是在这个问题上崔文秀并不打算给二人多少面子。
  “沙赫因先生,明人不说暗话,我的大军已经在雷波行省边境地区集结完毕,我个人认为,虽然战争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但是有些时候的确是最便捷最有效的手段,梅利人手中那十多二十万大军在我眼中无异于土鸡瓦犬,我可以大胆的预测,只要我愿意,一个月之后,梅利公国就将只是一个历史名词而存在,帝国也不在乎多一个梅利行省!”
  崔文秀有些狂妄的话语让缪尼兹和沙赫因二人目瞪口呆,对方的嚣张已经达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居然敢公开断言一个国家的存亡,直接无视梅利公国背后还站着两大国,这个家伙难道真的想要灭亡梅利么?
  “元帅阁下,请等一等,呃,我和沙赫因先生只想再问一句,是不是贵国皇帝陛下已经给予您了指示要占领梅利公国呢?难道你们唐人就一点不在乎大陆各国的舆论和反应么?”
  缪尼兹已经被对方的言语气得有些结结巴巴,但是他却不得不忍下这口恶气,现在西奥兰王国和日德兰王国都还没有做好干涉梅利局势的准备,事实上在支持了半岛同盟与帕沙人的大战之后,两国都需要时间来喘息,国内反对战争的呼声很高,现在又要为梅利人一战,虽然梅利人对于两国来说都相当重要,但是要做出这个再度开战的决定,只怕两国国王都不敢轻易表态。
  “不,不,缪尼兹先生,您说错了,我国皇帝陛下是一贯反对战争手段解决问题的,我们也从没有关闭和平解决问题的大门,刚才我就说了,这要看梅利人有没有绝大诚心来解决这件事情了。”
  这个时候的崔文秀笑了起来,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就像见到羔羊的狼露出自己的爪牙。
  虽然明知道对凡这个绝大诚意几个字肯定意味着令人难以忍受的代价,但是对方话语并没有关死和平谈判的大门还是让缪尼兹和沙赫因二人松了一口大气,只要不诉诸武力,无论什么条件总比亡国来得轻松吧。眼下卢克索的富人们都纷纷移居日德兰和君士坦丁,并将资产转移离开,生活用品价格猛涨,房价却是一落千丈,自己都趁机购进了几栋豪宅,只要能够保住梅利公国的存在,自己这一宝就算押对了。
  “元帅阁下,请不要和我们打哑谜了,我和沙赫因先生是受约克大公委托而来,希望元帅阁下能够给予我们一个准确的答复,究竟什么条件才能让贵军停止军事行动,了结这桩事情?”
  崔文秀死死盯住对方眼睛半晌没有开腔,看的缪尼兹心中一阵发毛,这位元帅阁下的怎么一回事,难道自己这一句话也刺激了对方不成?
  良久,崔文秀方才仰头大笑道:“缪尼兹先生,我本想提议我们两家平分梅利公国,以北纬十八度为界,以南归你们日德兰,以北归我们大唐帝国,既然沙赫因先生也来了,那也算西奥兰王国一股吧,如果沙赫因先生能够代表西奥兰王国也参一股的话,缪尼兹先生看能否将梅利东南角的提赫高原以及霍伊兰湖以西地区划归西奥兰王国,我们三分梅利怎么样?”
  崔文秀这一番话出口立即让缪尼兹和沙赫因二人都忍不住怦然心动,三分梅利?虽然对方提出来的瓜分方案有些过分,北纬十八度几乎让大唐割走了三分之二以上的领土,但是即便是这样,那也是相当可观,这个时候缪尼兹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会邀请沙赫因一道前来,但转念一想,如果没有西奥兰人的联手,日德兰只怕要想单独参与这个瓜分方案有显得力不从心了。
  梅利公国的地图立即在缪尼兹和沙赫因二人头脑中浮起,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但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梅利公国可不是什么弹丸小国,它可是拥有将近两千万人口的大国,如果不是因为周围陆地临界的环境太过安宁导致他们陆军的脆弱,以他们的经济实力要想建成一支超过八十万的陆军也并不是一件难事,如果真的错过这个机会,只怕真的就时不再来了。


第八十一节 瓜分?(2)
  看见二人一时间都被自己这抛出来的肥肉吸引得喉结处一阵颤抖,明显是在吞咽着唾沫来压制自己的情绪,崔文秀心中一阵好笑,这两个家伙方才还一脸义正词严的模样要为梅利公国讨个公道,现在立即就被自己这一块肥肉丢出去,为梅利公国着想的想法早还不知道扔在哪儿去了。
  空气中陷入几乎要让人窒息的凝固状态,崔文秀很有耐心,这个时候他可以安安稳稳的来观察两人的表情了,坐在自己正面这个家伙额际细汗蒙蒙,内心显然是陷入了挣扎境地,只是不知道是在考虑是否接受自己的提议呢还是在考虑北纬十八度这个界限利益太小?
  那位沙赫因先生表现得就更加热心了,一双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双手更是卖力的相互搓揉着,脸都变得有些微微发红,提赫高原足足有二万多平方公里,加上霍伊兰湖以东的土地,至少有五万平方公里,一兵一卒未出,便可得这样一大片土地和财富,谁能抵挡得住这种诱惑?
  崔文秀猜测得没错,缪尼兹的确在作痛苦的选择。国家利益和个人情感让他难以做出选择,但是他清楚自己首先是一名日德兰王国的外交官,至于和约克大公的私人情谊,那只能位列其后,他也清楚,如果日德兰人不参与这一场瓜分,那旁边自己那位老友只怕立即就会扑上去和唐人一拍即合,这种情况下,缪尼兹只能对约克大公说一声抱歉了,怪也只能怪约克大公当初的愚蠢。好在自己在卢克索购买的宅邸终于可以获得巨大回报了,虽然按照对方的想法卢克索将落入对方手中,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也许落在唐人手中,卢克索还会更加繁荣,自己房产的价值还会继续增值,这一点愉快勉强抵消了缪尼兹背叛约克大公的愧疚。
  沙赫因的心情就要轻松许多了,西奥兰王国本来并没有从中获得什么,但是并不代表西奥兰就会拒绝送上门来的肥肉,提赫高原虽然位置稍稍偏了一点,但毕竟也是盛产香料的土地,至于霍伊兰湖以东这片土地一直是西奥兰王国窥伺的所在,沙赫因甚至可以肯定,如果唐军真的大举攻入梅利公国,那王国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先行占领这片土地,即便是和唐军爆发冲突,那也在所不惜,自己北上之时获得王国军队已经在西北边境调动估计就应该是为了这件事情作最后准备,现在看来,这件事情应该可以有一个更好的结果。
  “怎么样?二位,我也可以毫不隐讳的告诉二位,无论日德兰王国和西奥兰王国会采取什么态度,但是我的决心不会改变,没有你们两国的参与,一切一样不会改变。除了在雷波行省我的二十万大军外,我在鲁恰尔也已经布置了两个师团,帕弗拉哥尼亚地区将是他们的目标,所以我很希望二位能够尽早给我一个明确答复。”
  沙赫因那边肯定没有问题,崔文秀琢磨着对方的心情,西奥兰王国和日德兰王国和梅利公国之间都并没有正式盟约,但是日德兰王国在事实上却一直是梅利公国最重要的伙伴,现在要让他们从背后插上一刀的确有些不那么地道,但是国家与国家之间利益决定一切,岂是道义二字能够左右的?作为老外交官,缪尼兹应该会想明白这个道理。
  帕弗拉哥尼亚地区再往南就是克尔奥卢山脉,越过并不险峻的克尔奥卢山脉,就是著名的图兹湖,孜勒河注入图兹湖造就了这里的肥沃富庶,方圆沃野千里,向东一直到爱琴海海滨,向南一直延伸到南端的托罗斯山脉,那里就是中部的安纳托利平原和南面卡帕多基亚地区的界山,按照崔文秀的提法,卡帕多基亚地区在北纬十八度以南,就应该属于日德兰人了,而在往西南就是霍伊兰湖,那边就应该属于西奥兰人所有了。
  “元帅阁下,兹事体大,我想我们恐怕无法现在就向您做出答复,我们还需要……”沙赫因也希望能够有一些缓冲时间来斟酌,他倒不是反对这个提议,但是这样大的事情,动辄就是几千上万平方公里的得失,如果不经过王国的同意而擅作主张,那的确有些鲁莽唐突。
  “沙赫因先生,恐怕我无法等到你们国内的答复了,事实上我并没有预料到你们的到来,我原本打算以我们自己的力量来解决这件事情,也许我们消耗的时间稍微多一些,但结果没有什么两样,但是我不希望因为梅利公国的事情与西奥兰王国和日德兰两国发生冲突,所以我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希望你们不要浪费了我的善意。”挥手打断对方还未说完的话语,崔文秀有些不耐烦的道:“二位,如果你们不能代表你们两国的意见,那我只有说一声抱歉,我要按照我自己的意图行事了,希望日后二位如实的向贵国高层反应这一次的会面,我是充分尊重了两国在梅利公国的利益的。”
  “元帅阁下,我赞同您的意见,但是我觉得仅仅是霍伊兰湖以东和提赫高原让我很难向国内交待啊。”沙赫因急了,连忙应承道:“不知道元帅阁下能不能就分割方案再行调整一番?”
  不为人察觉的微微撇了撇嘴,崔文秀似笑非笑的瞅了一眼一直一言不发的缪尼兹,可有可无的道:“沙赫因先生,那就要看缪尼兹先生的意愿了,如果日德兰王国愿意让出卡帕多基亚地区,我没有意见。”
  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友,沙赫因不好意思再多说,这不是有意挑起日德兰和西奥兰之间的矛盾么?沙赫因还不至于如此愚笨。
  “元帅阁下,我和沙赫因先生可以代表日德兰王国和西奥兰王国,但是我有两个问题需要弄明白,第一,您如此慷慨大方的提出这个设想,不会只是为了避免和我们两国因为这件事情发生冲突吧,正如您所说以您手中握有的力量您完全可以一力解决梅利公国,虽然我不认为您一个月时间就能达到目的。我想知道你提出这个建议需要我们两国做什么?第二,横跨了波罗的海和爱琴海的斯波拉泽斯群岛怎么分配?”
  崔文秀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位老外交官的老练精明,旁边那位沙赫因比起他来可就差了不止一个级数,问题都是问到了点子上,原来以为还可以含含糊糊的混过去看来,还是得一个一个问题抖落清楚才行。
  “看来我们有必要就这个分配方案说个仔细才行,塔兰小姐,请您替我们将梅利公国的地图拿过来。”崔文秀笑了起来,亲切的向站在一旁有些瞠目结舌的秘书道。
  塔兰大概还是第一次见识如此生动而又丑陋的一幕,先前一个个道貌岸然,义正词严,慷慨陈辞,转眼间就变成了磨刀霍霍准备挥动屠刀下手的屠夫,这让塔兰有些无法适应。
  “喏,二位这是梅利公国全景图,这里是北纬十八度,以南依次是提赫高原、霍伊兰湖以东的迪亚巴克尔地区、卡帕多基亚地区、卡里亚地区,以北则分别是色雷斯地区、安纳托利地区、吉雷松地区、帕弗拉哥尼亚地区,当然还有就是斯波拉泽斯群岛了。斯波拉泽斯群岛必须要归属于我们,这毋庸置疑,我们需要在爱琴海上有一个立足点,这是帝国皇帝陛下的旨意,我无权更改,也无权商量。”崔文秀耸耸肩道,“至于缪尼兹先生所说的我需要日德兰和西奥兰做什么,很简单,既然要享受利益,那肯定要用行动来证明,我需要的就是两国一起和我出兵。”
  “一起出兵?”如果说斯波拉泽斯群岛的归属问题只是让缪尼兹有些微微色变的话,那要求一起出兵就足以让缪尼兹脸色泛白了,一起出兵意味着什么?那在梅利人眼中那就意味着日德兰人和唐人联手搞了一个漂亮的阴谋,他缪尼兹就成了不折不扣的阴谋家,不但辜负了约克大公的期望,而且还和敌人联手来了这样一手。
  “怎么?缪尼兹先生,莫非你认为我应该先将梅利公国占领再把这些土地转交给你?”瞥了一眼脸色发白的老外交官,崔文秀淡淡的道:“那我可真的就要成了帝国的罪人了,让士兵冲锋陷阵之后打下土地转让给邻国,您说皇帝陛下会不会砍了我的头呢?”
  “这,这……”面如土色的缪尼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方,对方简直就是一条恶狼,狠狠咬住自己就不肯松手,一只要把自己拖下水,缪尼兹这个时候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自告奋勇来趟这淌浑水,弄得这样里外不是人。
  “没关系,缪尼兹先生,我不会让您为难,沙赫因先生,你们西奥兰王国如果遵约出兵,那卡帕多基亚地区就归你们,卡里亚地区由你们和日德兰分享,怎么样?缪尼兹先生,这样你也可以向你们国王陛下交待了吧?”崔文秀笑吟吟的建议道。


第八十二节 瓜分?(3)
  崔文秀的这个建议让沙赫因忍不住猛吞口水,西奥兰王国和梅利公国可没有那么复杂的关系,两国虽然在经济上往来密切,但那都是正经八百真金白银的公平交易,尤其是那香料的巨大需求让西奥兰王国没少和梅利公国税务部门交涉,而领土也只有西北角与梅利公国的东南角有一些接壤,可以说西奥兰王国很大程度上对于梅利公国还有一些窥觑,只是碍于日德兰王国和梅利公国的关系,以及梅利公国本身的实力,西奥兰王国暂时还没有那个能力来实现自己的想法,但是现在这样绝佳的机会摆在面前可就太诱人了,沙赫因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向自己身旁的缪尼兹。
  看见缪尼兹脸颊汗珠长淌,脸色灰白如同遭受了巨大打击一般,沙赫因也很同情自己这位密友,这件事情一旦曝光,那不仅仅是缪尼兹的声誉毁于一旦,日德兰王国的信誉度也会受到极大损害,相比之下自己一方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了。
  卡帕多基亚可是南梅利最重要的地区,比起提赫高原和迪亚巴克尔地区来说那简直就不是一个级数的地区,可以说提赫高原和迪亚巴克尔两地加起来也难以和卡帕多基亚相比,那里是梅利公国最著名的香料产区之一,其香料产量仅次于安纳托利平原,与吉雷松地区不相上下,三地并称梅利公国的三大香料主产区。
  如果能够将卡帕多基亚地区控制在手中,西奥兰王国根本就不再需要进口香料,甚至还可以向外输出,这种好事情哪里去找?更何况还有半个卡里亚地区,若是以塞伊河与凯班湖为界,以东归西奥兰王国的话,那东卡里亚地区的盛产的精铜矿也将给王国带来相当丰厚的收益,沙赫因甚至已经在幻想国王陛下会不会因此而将自己册封为侯爵以表彰自己在这一次外交活动中的杰出贡献呢?
  “缪尼兹先生,我看你和沙赫因先生商量一下吧,我能够理解您的苦衷,但是作为一个合作者我需要提醒您,您不能因为个人的私利或者所谓的名誉而损害自己祖国的利益,国家利益高于一切,相信任何人都能够理解您的心情,您的决定很重要,将会影响到您的祖国的利益,我会尊重您的选择。”崔文秀进一步将活套勒紧。
  沙赫因暗自咒骂崔文秀,这个家伙刚刚提出那种让自己心花怒放的设想,现在又来做好人劝诱缪尼兹,这不是要让自己白高兴一趟么?只是沙赫因也清楚自己这位老友意志坚定,若是决定了的事情绝对不会更改,现在就看他的最后决定了。
  缪尼兹真的是痛苦不堪,旁边虎视眈眈的沙赫因那双眼珠子就在自己身上转悠,只要自己拒绝的意图一表露出来,只怕他就会代替西奥兰王国应承下来,日德兰王国不出兵,顶多也就只能获得西卡里亚,而东卡里亚和卡帕多基亚地区都会变成西奥兰王国的土地,这对于王国来说又如何交待?
  “元帅阁下,您的意思是说现在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么?”低沉的声音似乎充满了决裂,缪尼兹目光深沉,手指无意识的搓捻着什么。
  “缪尼兹先生,我想这应该是我们最大的让步了,任何要取得利益的一方都必须要有所付出,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想一想肥沃的卡帕多基亚地区和卡里亚地区,您应该清楚的意识到这种机会百年难遇。”崔文秀微笑着提醒对方。
  “元帅阁下,我看您更适合去当一名外交家或者政治家,而不是军人,您的思维更像是一名政客,抱歉,我的这番话绝对没有任何贬义。”深深的吐了一口气,缪尼兹沉闷的应道。
  “呵呵,谢谢你的夸奖,只可惜我更喜欢军人这个职业。”崔文秀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出来,“看来缪尼兹先生已经有了决定,这很好,无论哪个决定,我都会尊重您的抉择。但是我要提醒您的是,一旦日德兰决定了要出兵的话,请记住一定要在规定时间之前发动,否则,我是不会承认他们本该获得权益的。”
  大陆公历700年8月7日,西奥兰王国两万大军从西北边境越过边界线,进入梅利公国东南境内的提赫高原,并迅速控制了提赫高原,沿着霍伊兰湖一线迅速向迪亚巴克尔地区挺进,与此同时,日德兰王国五万大军也在没有做出任何通报和解释的情形下突然出兵北上,出其不意的占领了已经没有一兵一卒的卡帕多基亚首府马拉蒂亚,这里也是梅利公国三大城市之一,其繁华程度仅次于位于色雷斯的首都卢克索。
  8月9日,日德兰王国另外一支军队突然从南面越境而入,直抵毫无防范的卡里亚地区,一举攻占了卡利亚首都府、梅利公国南部重要港口凯法洛卡。
  西奥兰王国和日德兰王国在没有任何预兆之下突然大举出兵进攻梅利公国南部地区,让梅利公国完全陷入了混乱,谁也不明白昔日的盟友居然会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突然出兵反插自己背后一刀,其震惊和带来的影响甚至比唐军在西泽会战中全歼了梅利大军好要深远。当西奥兰王国和日德兰王国联合出兵梅利公国南部的消息传来,梅利大公约克公爵当即在卢克索宣布退位,并在退位之前宣布接受唐军提出了劝降要求,命令在北部地区驻扎的梅利军放下武器避免无谓牺牲。
  8月12日,唐军先遣部队进入帕弗拉哥尼亚地区,并于当日进入帕弗拉哥尼亚地区首府贝伊科兹,这里是梅利公国北部地区最重要的港口也是最大的城市。8月14日,唐军主力进入贝伊科兹接管帕弗拉哥尼亚地区之后并未停步,继续快速南下,在越过克尔奥卢山脉之后兵分两路。
  西路进入色雷斯地区,8月17日,唐军主力一部抵达色雷斯地区首府也是梅利公国首都卢克索城下,但是唐军并未将进入卢克索,而是一部在卢克索城外驻扎,另外一部继续南下进入吉雷松地区,在阿克谢希尔湖附近的屈塔希亚遭遇了在进入梅利公国之后的第一次抵抗,一个万人队的梅利军被击溃,俘虏了违背约克大公命令的公国贵族凯末勒伯爵。
  东路进入了梅利公国腹心地区——安纳托利大平原,于8月18日占领安纳托利首府,全国第二大城市,位于图兹湖畔的约兹加特,这里是全大陆最著名的香料加工中心,全大陆超过百分之三十的香料在这里进行粗加工后转运到各地,进入约兹加特的唐军士兵都沉醉在一种奇异的馥郁香气之中。
  按照崔文秀的约定时间,大陆公历700年8月20日,三国军队在位于托罗斯山脉中段的克孜林山口实现会师。8月21日,崔文秀抵达卢克索城下并在城外接受了梅利大公约克公爵递交的降书,梅利公国正式宣布灭亡。
  8月22日,崔文秀在卢克索宣布成立大唐帝国梅利临时特别行政区,自己兼任临时特别行政区首席执政官,等待帝国下一步明确梅利地区行政地位后再行决定。8月25日,原梅利公国海军司令拉夫伦侯爵向崔文秀正式移交了梅利海军指挥权和斯波拉泽斯群岛的控制权。
  斯波拉泽斯群岛位于原梅利公国近海一百海里地带,呈南北带状分布,从北部的波罗的海海域一直绵延到南部爱琴海海域,南北两端岛屿最远距离达到五百多海里,比梅利公国本土长度更长,又有一百多座岛屿。其中最西端的萨摩色雷斯岛距离君士坦丁仅仅只有一千二百海里,位于群岛南端的卡尔帕索斯岛、伊卡里亚岛,中部的萨默斯岛、锡恩岛,北部的格克切岛,都是这一带海域的重要岛屿,当然最重要的岛屿还是面积最大、盛产丁香的莱斯沃斯岛,那里也是最著名的丁香油提炼中心。
  梅利公国海军力量相对于陆军力量来说要雄厚许多,但是对于活跃在爱琴海和波罗的海的君士坦丁人来说,梅利公国的海军无疑相差太远,而这个地区的受到君士坦丁人支持的海盗势力也是异常猖獗,连梅利海军也不敢轻捋锋芒,只能在近海一带采取防御性的护航手段来保护本国商船不受攻击。
  崔文秀并不看重梅利公国这支海军,但是对于他来说获得斯波拉泽斯群岛这一个爱琴海和波罗的海上的重要基地来说却是相当重要,随着帝国势力的大举西进,这一片海域必将成为帝国重要的角逐场所,而现在只需要打好基础而已,这里将会是帝国一个巨大利益汇聚点,帝国也有的是机会来这里一展自己的风采。


第三篇 横扫六合

瑞根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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