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最佳形容
作者:七死八活|发布时间:2024-06-28 13:48:21|字数:47187
很显然,像撕葱他爹这种人,那才像那种自带光环的主角了。比如他今天来到这里,尽管他竭力想显示低调,并且李大土豪才是今天的东道主,但是他俩走在一块,只有老王才能成为众人议论的中心。
和李襄屏刚才的顺序一样,李大土豪领着老王也是从爷爷那一桌敬起的,而他人还在那边,李襄屏这一桌就议论开了。
竟然是老聂最先开口,他扶扶眼镜,然后盯着老王的背影说道:
“哟,这不是老王吗,那个以前搞足球的老王,他今天怎么来到这里?”
老蔡同志最先接茬,他笑着对老聂说道:“这家酒店就是他家的呀,老聂你不知道?那么襄屏爸爸作为他的同行,他遇到上来打个招呼,这也是人之常情。”
老聂哪里能知道这个呀,他先把询问的目光投向李襄屏,然后又转向李特大。
李特大是96年就转战地产界的,他对业内情况更加熟悉,他明确告诉围棋界几个人,这家酒店还真是撕葱他爹和其他几人合伙开的,甚至连具体的股权分配情况他都说得一清二楚。
而听了李特大的话以后,李襄屏这才想起:自己现在坐的地方,那不是后世京城一家知名私人会所吗?名义上的经营者就是撕葱他妈。
只不过那时08年奥运会以后的事了,目前无论是酒店的装修,还是周边的环境,都和后世有很大的不同,这才让李襄屏一时间忘记了。
等大家聊完这个话题,老王和李大土豪已经转战到第二桌了,不过在那一桌,两人停留的时间更长,老王在李大土豪的陪同下,和那一桌的客人连喝好几杯酒。
马晓飞见状和李襄屏开玩笑道:“你爸好像和老王蛮熟的嘛,不是都说同行是冤家吗,怎么关系能那么好?”
李襄屏听了微微一笑,却没有正面回马小的话。两世为人的他非常清楚,自家老头子和老王真的不熟,最多也就停留在“点头之交”这个层次。
毕竟两人虽然都在地产界混吧,但李大土豪做的是普通地产,而人家老王玩的是商业地产——这其实是两个不同的领域了,两人的业务没有交结,也不可能产生多少矛盾,既然这样,那么两人在今天这种场合碰到,自然会表现出一副其乐融融模样。
至于两人在第二桌会停留那么长时间,这自然就更好理解了,要知道在那一桌坐的,有很多都是和房地产相关的体制中人,比如市建委的某领导,城建局的某局长,另外还有土地局的,规划局的,质监站的——
这些人当然就不分你是普通地产还是商业地产了,无论是老王还是李大土豪,那都是要和人家打交道,并且都要服人家管,既然暂时站在同一战线,那看上去当然会显得关系不错的样子。
敬完第2桌,李大土豪倒是稍微改变了一下顺序,他没在第3桌停留,而是直接来到了李襄屏这一桌。
这一桌没啥说好,虽然王院长的级别最高吧,但人老聂才是围棋界的招牌呀,事实上来到这一桌以后,撕葱他爹也就只认识老聂一个人,因此在大家怂恿之下,让老聂代表这一桌和老王干一杯。
两人也没推辞,很爽快的举杯,碰杯,干杯。
李襄屏在旁边看着挺有意思,因为看到这两人碰杯,他突然想起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大家都知道CCTV很牛,尤其是混娱乐圈或者说影视圈的,那更是没人敢得罪朝廷台,不然一个不小心就封杀你。
可是面前这两位呢,那却是属于真不怕朝廷台的牛人了。老聂不仅敢在朝廷台的节目中公然打瞌睡,他甚至还敢对朝廷台放炮,指责体育频道的负责人公器私用,因为自己喜欢乒乓球,就导致整个体育频道充塞大量乒乓球节目。
而撕葱他爹也同样不遑多让,某次经济频道本来约好对他做一次专访,可因为约好的记者迟到几分钟,老王竟然就敢当面拂袖而去,完全不给经济台面子(这个是真实的)。
仅仅这样也就算了,更重要的是,这两牛人这样做了以后,不仅自己屁事没有,朝廷台还要向他们低头。
比如老聂炮轰以后,朝廷台该请他做节目还是必须请他,甚至在那件事后不久,上头还真就把体育频道那个负责人给换了。
而撕葱他爹不给面子之后呢,朝廷台不仅没有封杀他,甚至还马上进行协调,然后对他说好话,最后换了个国际频道记者采访他。
嗯,老聂敢这样做大家还是很好理解,毕竟二代的牌友,五代的发小嘛,再加上他从事的,还是围棋这个人畜无害的职业,那么他这种人任性一点,这当然不会有多大问题。
然而撕葱他爹呢?他为什么敢这么牛?这可能就很多人看不懂了。而碰到这种看不懂的事,很多心理比较阴暗者,或者是喜欢阴谋论的人,那可能都会像大舔舔那样,猜测这人有多深多深的的背景,有多硬多硬的后台。
然而在事实上,这些人当然想多了,比如像撕葱他爹,他的背景总是比较清晰明了吧,他是一个部队转业干部,转业之前是团级还是副团级,而且在他们那个年代,转业之后还要降级使用,至于他的父辈,他的父辈级别还没有老王本人高。
那么像他这种人,后台能硬到什么地方去呢?
他凭什么敢硬怼朝廷台而安然无事呢?
原因其实只有一个,因为他是个做房地产的,是个知名地产商,并且是已经做到全国排名前10的知名地产商,那么就凭这一点,他就已经有硬怼朝廷台的底气了。
做地产真的不像很多人想象中的那样啊,尤其在普通老百姓眼中,房地产的名声简直不要太差,各种腐败各种社会不公,到后来更是成为一个痰盂,一个能和中国足球并列的痰盂,好像谁都能往上面吐口痰。
只可惜这只是咱们普通老百姓的看法,在官方眼中却不是这样看待的。
那么在政府和官方眼中又是如何看待房地产的呢?
嗯,李襄屏曾看过某经济学家对地产业的形容,那段形容精彩之极,在这样可以跟大家分享一下。
那位经济学家是这样说的:
……在最近十年,国内最成功的财富故事就是关于房地产的。房地产这个行业是中国最奇葩的行业,人人都在痛骂,人人却都加入这个财富的游戏,为了抢房子,祖宗三代结伴去欢天喜地地离婚。这个行业从一开始政府几乎每年给吃药,调控了十多年,吃药吃了十多年,但这个行业仍然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和发展。
我们很少见到哪一个行业像房地产一样,是不断吃避孕药,却不断地结出财富的果实。房地产行业就像一个很有姿色,但名声不好的女人,政府每年都在严肃的指责她,但然而却在私下里又和她不断暗渡陈仓……
最后这位经济学家是这样说:
请大家记住我的那句话吧: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爱是真爱,那一定是政府对房地产的爱。爱得特别深,特别真,真正做到了不抛弃,不放弃,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只要这种爱还在,你就不要期待地方政府和这个坏女人真正断绝关系……
这位经济学家的这段话,大概是在14年还是15年时候说的,也就是在像撕葱他爹和老孙他们几个,完成那场地产界惊天交易的前一点时间。
大家觉得这段话怎么样?应该是很有道理吧?
李襄屏觉得如果能理解这段话,那就应该理解国内地产界的那些大佬,为什么能和政府的关系那么好,好到怼两句朝廷台,那么在这个年代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别说是现在了,即便是到了后来,在李襄屏穿越那会,互联网行业逐渐成为政府的新宠,地产行业和政府的关系依然密切——
李襄屏在穿越之前,他记得自己曾看过一篇自媒体文章,文章就是分析撕葱他爹为什么要卖那么多产业给老孙他们。
那位老兄分析得煞有其事,说撕葱他爹如何如何得罪了政府,并且还得罪了某大型央企,竟然敢和央企在海外争夺某项目,这才导致他的失势云云……
李襄屏当时看过一笑,因为很明显,那位老兄真的是个超级外行人呀,满篇都是在那胡说八道。
因为他是真的不知道,老王之所以跟政府关系好,最主要是体现在两个方面,一个是和国内大多都地方政府关系,另一方面呢,就是和很多大型央企关系。
这其中尤其是和国内那几个大型建筑央企,那老王和他们的关系,简直好到是穿同一条裤子——
老王家的那个旺达广场之所以能在全国遍地开花,要知道老王自己家可是没养建筑公司的呀,而是他和几乎所有大型建筑央企都建立了“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让这些大型央企帮他兜底。
18个月起一座旺达广场,这句话不是开玩笑的,是老王真正做到了的。
那什么人有能力盖这么快?野鸡队伍吗?参照一下南方的那家碧桂园,就知道老王和国家队的关系有多好。
其实内行人都清楚,老王那会之所以出事(其实也不能说真的出事,只能说遇到一些麻烦,出来一些问题而已),那是因为他在银行那边出了一点问题了。
简单的说,他和国内金融行业的关系出了点问题……好了这个地方就不展开了,这个地方要展开的话,那就真的容易404。
老王敬酒完毕,就在李大土豪陪同下,有说有笑下楼而去,看着他俩并肩而走,这就让李襄屏心生感慨了——
其实在如今这年代吧,老王虽然名气更大,当他的很大部分名气,都还是来自他之前搞的那支足球队,至于他的商业帝国,目前还依然处于猥琐发育阶段,实力也并没比李大土豪强多少。
然而10年之后就不一样了,他的商业帝国已经达到几千亿规模的体量,而李大土豪呢,却还在几百亿规模的体量打转,和人家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嗯,能不能想个什么办法……”
正当李襄屏准备展开思考的时候,他突然没空了。
因为就在这时,他看到赵道恺这家伙上楼了,而和他一起上楼的,竟然是大舔舔。
第五零零章 史上最另类竞价
赵道恺没有走进,而是在楼梯口处对李襄屏挤眉弄眼。
李襄屏走了过去,先对小姑娘礼貌一笑之后,接着用老家方言对赵道恺说道:
“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不是我,是她自己要来,说是要来找你。”
李襄屏斜眼看向赵道恺:“啥意思?”
“嘿嘿,”赵道恺轻笑一声,然后凑近一点:
“你还记得我那三幅画吧,我告诉你,现在完成了一幅,就是画她那幅。”
“哦?”李襄屏再次看了小姑娘一眼:
“画完了就画完了呗,那你说她找我是啥意思?哦,难道你们当画家的,完成一幅作品之后还需要带画模到外面溜达一圈,还有这样的习惯啊?”
“怎么没有关系,”赵道恺同样往那边看了一眼,然后笑着对李襄屏说道:
“现在关键的问题是,画模看到我那幅画后,她个人表示她本人非常喜欢,甚至还问我愿不愿意把那幅作品出售给她。”
“啊?!”李襄屏一听笑了:“那你答应了吗?”
“我怎么可能答应她。”赵道恺还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状:“我这不早答应过你吗,说我的早期作品都由你来收藏,所以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我万万做不出来。”
不过在“大义凛然”完之后,这家伙在下一秒就露出狐狸尾巴了,只见他贱笑一声,然后继续说道:
“只不过呢,襄屏你也知道,鉴于我和她这段时间的良好合作关系,那我也不好意思当面拒绝人家吧,于是我只好带她来找你喽,让你们两个买家协商协商。”
李襄屏被死党的无耻惊到了,好半天才憋出两字:“奸商!”
而等他说完这两字后,小姑娘好像等得不耐烦了:
“喂喂,你们俩到底在说什么呀?能尊重一下别人好不好。”
“没啥没啥,”赵道恺还生怕李襄屏先开口,所以这家伙抢先一步胡说八道:
“襄屏刚才呀,他是在夸你长得漂亮呢,但又不好意思明说,于是他只好说方言喽……”
“滚!”
李襄屏笑骂一声,阻止死党继续胡说八道,左右看看之后,他低声对赵道恺说道:“那现在怎么办?先到你家去看看货?”
赵道恺双手一摊:“你是VIP买家,那当然一切听你的意思喽。”
李襄屏再次向里面看去,当他看到第4桌那个姓曹的黑胖子,想到等下还要给这帮土匪敬酒,李襄屏当时就打个酒颤,也促使他立马就拿定主意了:
“走,你跟我到老聂那一桌打个招呼去,记住,等下就说小姑娘是你同学。”
“有数有数,”赵道恺顿时眉开眼笑:“我看到老蔡还在那一桌呢,所以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今天是小妹的满月酒,李襄屏又不是主角,因此到现在这个时候,那当然只要给围棋界那帮人打个招呼就行,不过饶是如此,等他准备开溜的时候,下楼之前还是被曹黑胖子等人给拦住了。
不过到这个时候,李襄屏当然已经不怕,他主动倒上一满杯,接着以“等下有事”的名义,用这一满杯团敬一桌,然后得以顺利脱身。
等来到楼下,又和自家老头子打声招呼,李大土豪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迷惑的看了大舔舔几眼,然后就顺利放行。
三人出了酒楼,等上了赵道恺的那辆破普桑,李襄屏这才再次开口:
“说吧,现在还差多少?”
“嘿嘿。”
由于后座上还坐了个小姑娘呢,赵道恺却不肯正面回话。
“哼!”同样的道理,李襄屏当然也不方便继续准问,只好“哼”一声了事。
作为多年的死党他当然知道,赵道恺这次之所以突然想当“奸商”,那是因为他真的差钱啊。
因为李襄屏很早就知道赵道恺有个计划:他准备在最近一段时间给自己买辆新车,当做送给自己18岁生日的礼物。
嗯,同样是这个年龄走过来的人嘛,李襄屏还是对死党的这个想法表示理解,毕竟作为一名刚学会开车不久的菜鸟,那可能是对汽车最痴迷的时候呀,想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新车,赵道恺有这想法再正常不过。
只可惜他这想法虽好,李襄屏却知道他又不是自己,自己可以下棋挣奖金,而赵道恺呢,他除了向父母伸手之外,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自己过年收的那点压岁钱而已。
李襄屏知道,以赵家栋夫妇那样的家教,让他们给18岁的赵道恺买辆车,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赵道恺唯一的指望,其实就只能指望自己那点压岁钱。
其实真要说起来的话,以赵道恺这样的家庭,他如果敢真放开来收的话,每年能受到的压岁钱真不少,即便是现在这年代,轻松突破百万没有任何问题。
然而还是那句话,因为赵家栋夫妇,赵道恺基本不可能实现这个目标——
李襄屏非常清楚的记得,前世赵道恺唯一一次挨他父亲的打,真的是被赵家栋吊起来打,那就是在某次过年的时候,他收到一个数量异常和红包,并且收到之后他还隐藏了几天时间,这才引来赵家栋大怒,把唯一亲生儿子吊起来狠狠揍了一通。
正是因为知道这些内情,所以李襄屏非常清楚,赵道恺现在存的压岁钱还是有一点的,比如李大土豪包给他的红包,还有赵道恺的姑父,李襄屏大伯李近江包给他的红包,这些至亲好友给赵道恺的压岁钱,那赵家栋还是会让他自己留着。
但无论怎么说,这样的钱肯定不会太多,最最起码,李襄屏知道这些肯定不够赵道恺买一辆新车。
其实同样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李襄屏上次提出买赵道恺的画,其实也心存满足自己死党心愿的意思了——
毕竟李襄屏再有钱,他也不好直接对死党说,你差多少我补给你这种话吧?
唯有用这样一种方式,那既不会伤害死党的自尊心,又能鼓励他继续坚持学画画,李襄屏认为自己这方法简直完美。
然而让李襄屏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难得一次如此好心,居然还引出个大舔舔?居然还促使赵道恺想当一次奸商?
李襄屏哭笑不得,不知道现在该作何感想。
不过他现在哭笑不得也没有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去看看那幅作品再说。
三人很快来到赵道恺家,走进他那间狗窝兼画室。
李襄屏一眼就看到那幅完成的作品,并且一眼就喜欢上了!
嗯,李襄屏并非什么鉴赏家,也根本说不出这幅画到底好不好,更看不出这幅画到底有没有艺术价值,然而这些都没关系,这并不妨碍他看一眼就喜欢这幅画——
反正在李襄屏看来,上次那幅藤泽秀行先生的画像,自己就已经够喜欢的了,可面前这幅少女起舞图呢,却画得更加细腻,技法也显得更加成熟,总是只凭他这个外行的感觉,他就认为这幅应该画得更好的样子。
李襄屏再看向一旁的大舔舔,看她也是一脸欣赏的模样,盯着自己的画像不放。
李襄屏心说嗯,小姑娘以后好歹是混娱乐圈的,那么她的艺术鉴赏能力,再差也应该不会差到哪去吧?既然她想买下……
李襄屏突然开口对死党说道:“赵大画家,我看这样,半盘棋!我出半盘棋的价钱买这幅画,你觉得怎么样?”
赵道恺一听简直是又惊又喜,毕竟不愧是死党啊,因此他一听就懂“半盘棋”的意思了,他知道李襄屏说的是围甲赢一盘12万,那么“半盘棋”,当然就是指6万块钱。
“好的好的没……”
可惜还没等他答应下来,大舔舔突然插话了:
“咦?你们在说什么呀,什么叫半盘棋的价钱?”
“哈哈就是指他赢一盘棋的奖金,他准备用半盘棋的奖金买这……”
这还没等赵道恺解释完呢,小姑娘立马一脸鄙视:
“切!这么小气呀,我出一盘棋的价钱。”
李襄屏当时就愣住了,心说这就抬上杠了?于是他也没多想,几乎不假思索地说道:“一盘半。”
没想小姑娘更加不假思索:
“两盘!”
抬到这里的时候,李襄屏倒是没什么,赵道恺却差点乐疯了:
“哈哈襄屏,你看到没有,甜甜姑娘已经出两盘棋的价钱了,那你呢,你还想再加吗?”
李襄屏看着手舞足蹈的死党,一下子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心说不行啊,看小姑娘这样子,她现在明显还不清楚“两盘棋”代表多手钱。
这时真让她用这个价钱买走这幅画的话——
虽然李襄屏知道她出得起,可这事要是传到外面去,这不变成自己和赵道恺合伙下套欺骗人家了吗?
就算赵道恺丢得起这个人,自己这个堂堂围棋天才也丢不起这个脸不是?
想到这李襄屏狠狠瞪自己死党一眼:
“喂喂我说,你真的不要太过分啊,我现在出最后一次价,两盘半,两盘半我把这画搬走。”
多年的死党嘛,那赵道恺当然也懂李襄屏的意思,于是他也马上答应下来:
“好好好,就……”
非常遗憾,他的话竟然再次被大舔舔打断。
只见小姑娘很鄙视的左右看看:
“切!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墨迹,不跟你们一步步来了,4盘,我现在出4盘的价钱。”
“……”
第五零一章 再寻提升之路
家里摆完满月酒之后的第二天,李襄屏来到老蔡家的“方圆棋牌室”。
嗯,到了现如今,由于李襄屏的加盟,这间棋牌室至少在京城朝阳区极其附近,那还算是小有名气了。
不仅人气比以前旺了很多,有很多棋友慕名而来,喜欢到这来享受“面切”的快感,并且培训班的规模也有所扩大,更多朝阳区人民愿意带自家小孩来这学棋。
李襄屏现在就在一间培训教室里面,并且是俱乐部等级最低的少儿启蒙班,他正饶有兴趣的看着一位围棋教师教两位学龄前儿童下棋——
既然是学龄前儿童嘛,所以老师就没有用正规棋盘,而是用了一块九路小棋盘在进行教学。
李襄屏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周小羊同学走了进来:
“老大,走,开会了。”
“好,就来。”
李襄屏今天来这里,那还真就是来开会了,开关于围甲的会议。
到了现如今,今年的围甲已经下完8轮了,李襄屏个人表现出色,除了第4轮老施输给古大力之外,其人7盘全部获胜。
并且是主将位置七胜一负。
也正是因为李襄屏的出色发挥,这让整支队伍暂时依然排名第一。
只可惜第一虽然还是第一吧,但领先优势却已经大大缩小。
比如在前4轮的时候,整支队伍4战全胜,在最高能拿的12分当中拿到11分,一举甩开古大力所在的山城队整整4分。
可惜在接下来的4轮比赛中,队伍虽然取得3胜1负看上去还算不错的战绩,然而在那3场胜利中,却有两场都是2比2打平的“主将胜”。
这样在后4轮比赛中,队伍其实只拿到7分,丢掉了整整5分,导致领先优势已经大大缩水。
到明天的时候,第9轮比赛就要在这个棋牌室打响,由李襄屏所在队伍主场迎战申城队的挑战。
毫无疑问,在如今这年代,申城队绝对算是围甲赛场上的劲旅了。
甚至只从牌面上看,拥有常浩九段,邵伟刚九段,胡耀宇七段,邱俊六段以及国家队副队长柳市镇七段的申城队,他们的阵容比古大力所在的山城队还要完整。
李襄屏今天过来,其实就是商量队伍的排兵布阵。
会议是由原国少队教练吴六段主持,在今年早些时候,他已经接受老蔡同志的聘请,担任整支队伍的教练兼领队。
只可惜吴教练固然算是优秀吧,但是对于这种排兵布阵,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他和大伙商量了半天,却始终不得要领——
这当然不能怪人吴教练无能,这实在是整支队伍的缺陷所致啊,要知道围甲是团体赛,而在团体赛当中,一支阵容单薄的队伍,对上人家一支阵容非常完整的队伍,在排兵布阵时候总会非常吃力的。
20分钟之后,吴教练开始作总结了:“……唉,现在看来也只能这样排了,希望大家拼一拼吧,3盘之中怎么也要抢下1盘,这样再加上襄屏的主……”
吴教练说到这的时候,李襄屏举手打断他说下去:“吴教练,我想说两句。”
李襄屏这一发声,吴教练立马打住,并且很讶异的看了他一眼。
不仅是他,其他队友也很讶异的看向李襄屏——要知道作为队伍的“铁主将”,这种排兵布阵本来是没李襄屏什么事的,并且在以往开会的时候,李襄屏虽然每次都来吧,但他从第一轮开始就全程打酱油,从没对排兵布阵发表过任何意见。
“哦,是襄屏啊,有啥事你说你说。”
李襄屏微微一笑:“吴教练,我是这样想的,咱们明天对申城队的时候,是不是可以考虑换个主将呀?”
“啊!这……”
见到吴教练呆在那里,李襄屏心里叹一口气,他知道像这种话,那必须是自己主动来说啊,毕竟在围甲赛场当主将,这盘棋的份量极重,赢一盘最少相当于其他比赛的一盘半棋,那么根据队伍的实际情况,除非自己主动谦让,那吴教练不可能换了自己,其他队友也不可能抢。
而李襄屏之所以提出主动谦让,这并非他心血来潮,更不是他有多么高尚,他完全是基于队伍的实际情况而考虑。
第一:如果自己一直待在主将位,那么自己这边的排兵布阵很容易被人猜到,也很容易被人针对,尤其是申城这样的队伍,他们可以采取N种‘田忌赛马’的方式。
第二呢,李襄屏观察前8轮的比赛,他发现自家队伍有个很明显的弱点,那就是其他队友好像都不太擅长下快棋的样子,在快棋台上失分过多,尤其是最近4轮,快棋台竟然4战4负。
正是看到这种情况,所以李襄屏才想把主将让出来了,自己去补强快棋台那个短板。
只不过很可惜,虽然李襄屏把他的道理说出来,并且他也是主动谦让,吴教练和其他队友依然在那犹豫不决——还是那句话,主将台的份量毕竟更重啊,保快棋而舍弃主将,这怎么看都是不划算的样子。
见众人还在那犹豫不决,李襄屏再次笑道:“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大家说根据咱们现在这情况,今年咱们还需要保级吗?”
“保级?哈哈哈襄屏你开什么玩笑……”
从吴教练到其他队友都笑了,的确,8轮就拿到了18分,那么根据往年的经验,这个分数是非常安全的,保级根本就像个玩笑话。
等大家笑完,李襄屏又笑着问道:“那好,既然大家都认为保级无忧,那我们就来说说夺冠的问题吧,我不是说我们队伍一定能够夺冠,我是请大家考虑一下,根据咱们队伍的情况,是我一直担任主将更有可能夺冠?还是其他排兵布阵方式更有可能夺冠?”
李襄屏这话一出,吴教练和周小羊同学面面相觑,小羊同学又和其他队友面面相觑。的确,大家都觉得李襄屏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了。
既然队伍基本已经确认可以保级无忧了,那么像围甲这样的团体赛,当然就要考虑夺冠的事,不然年年混个中不溜秋,年年都像个打酱油的,这当然也没多大意思。
而既然提到夺冠,那下围棋的都是明白人,大家深知以队伍目前的阵容深度,想夺冠其实是难度很大的。
尤其是把李襄屏固定在主将位,这固然更稳,在最后固然可能取得一个不错的排名,但夺冠的概率真心不高。反倒是排兵布阵更灵活一点——
这固然可能导致成绩没那么稳定吧,但夺冠的可能性还真的更高。
下围棋的人嘛,那肯定都有一定赌性的,因此在想通这点之后,大家纷纷同意李襄屏的提议,最后吴教练开口说道:
“哈哈好,那咱们今年就赌一把吧,不过襄屏,那你觉得明天谁担任主将好呢?”
李襄屏微微一笑,他把目光投向了周小羊同学:“我建议让小羊上,明天不出预料的话,那边应该会让常哥当主将吧?我觉得让小羊去冲击他最合适。”
没人对李襄屏的提议持有异议,因为周小羊虽然年纪最轻吧,然而在今年的围甲赛场上,他已经取得了6胜2负的好成绩,不仅体现出很强的冲击力,还是在整个队伍中,战绩仅次于李襄屏的那位。
更重要的是,这个提议是李襄屏说出来的呀,原来的铁主将主动谦让,那其他人当然没啥好说。
既然都没有异议,那这事就算是就这样敲定了,明天由周小羊同学担任主将,李襄屏去下快棋,而其他两位队友下两台普通台,至于效果如何,那当然要等比赛下完后才知道,于是李襄屏又和大家闲聊一会后,他就准备回家。
他在回家之前,又特意跑到之前那个启蒙班教室看了一眼。
“呵呵襄屏小友,我怎么感觉你有所心事?”
“呵呵定庵兄,你这次却是想多了,我现在并没什么心事,只是看到这个九路棋盘,让我想起一个人而已。”
“哦,襄屏小友却是想起何人?”
“呵呵还能是谁,定庵兄我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的,就是我前世看过的一本YY小说,一个叫李小强的家伙,他最后竟然想到去21路棋盘上修炼,定庵兄,你认为他这种方法有没有用啊?”
“呀!扩大棋盘训练?此人真奇才也,竟能想到如此异想天开之法,那……那他最后的训练效果如何?”
“哎呀定庵兄,你是傻了吧你?我都跟你说了,那只是一本YY小说而已,并且那家伙还没写完呢,只在番外里提了一嘴,然后就没下文了,着实让人着脑,怎么定庵兄,我看你如此激动,莫非你觉得此法有效?”
老施这家伙深吸一口气:“有效,凭我直觉就认为此法有效,尤其是想找到那狗狗的弱点,此法也许真的有效。”
“哦,既然定庵兄觉得有效,那我们以后找个时间尝试尝试?”
“好的好的,此事需好好筹谋筹谋。”
第五零二章 当四角穿心遇到三方无应
第2天,围甲第9轮正式打响。在队友上场前,李襄屏正抓紧时间对新主将进行最后的“训话”:
“小羊我跟你说,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告诉你一个秘密,常哥那是什么人?人家都已经拿过那么多国内头衔了,那么他现在呀,其实早就把重心放在国际赛场上面了,所以据我观察,在下围甲比赛的时候,常哥经常显得不够兴奋,那小羊你想想,只要他不够兴奋,提不起劲,那你的机会是不是来了?”
听到李襄屏这样说,今年还不满14周岁的新主将频频点头,李襄屏见状趁热打铁,他老气横秋拍拍对方肩膀:
“所以你放心上,没事,总之对于今天这盘棋,你就立足于一个‘搅’字,对,就是拿出你在网上搅我的那股劲,搅他个天昏地暗,搅他个头昏眼花,实话告诉你,你有时候连我都能搅晕呢,那还会怕常哥这种老实人呀?”
李襄屏这两碗鸡汤一灌,周小羊同学果然平复不少,至少从表面看上去,他完全不像之前那样紧张,等到点之后,他斗志昂扬走上赛场。
在围甲赛场中,快棋比赛通常是要晚几个小时开赛的,因此等其他队友上场之后,吴教练笑眯眯的凑到李襄屏跟前:
“襄屏,不错嘛,现在真是越来越有主心骨的样子。”
李襄屏一笑:“呵呵,吴老师您就别取笑我了,我不过就是端出一碗鸡汤而已,要说鸡汤这种东西吧,重点不是看你怎么灌,而是看人愿不愿意喝,假如人家不愿喝的话,那你怎么灌都没用,吴老师你说是吧?”
“呵呵不对。”
“嗯?”
吴教练看着李襄屏笑道:“其实鸡汤还有一个重点,就是要看由什么人来灌,就拿你刚才这碗来说,假如是由我来说这话,那基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然而换成你就不同,由你李襄屏来说这话,那小羊多半就喝得下去。”
李襄屏听了哈哈大笑,不得不说,老吴这话好像也有一定道理。
聊完鸡汤的话题之后,那么在接下来,李襄屏自然就需要考虑自己的比赛了。
其实在比赛之前15分钟,当李襄屏刚看到申城队排出的出场名单,他当时就乐了——柳市镇七段,他今天的对手是国家队副队长柳市镇七段。
李襄屏是真没想到,自己这刚一变阵遇到的第一个对手,居然就是中国职业围棋界“贬古派”的扛把子。
“呵呵定庵兄……”
“襄屏小友……”
听到自己外挂几乎和自己同时开口,李襄屏大笑道:
“哈哈定庵兄,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说今日此局让你上是吧?”
“呵呵,你怎知道?”
“我当然知道,”李襄屏笑眯眯地说道:“我记得我跟你讲过,此番对手曾说过你和西屏前辈他们,都可能还没有业6水平呢,那么以你这小心眼,想自己上场简直太正常了。”
“嘿嘿。”
对于自己外挂这点小小的愿望,那李襄屏当然不会扫他的兴,他很爽快答应下来。
其实说句实话,对于围棋界所谓的古今之争,李襄屏本人倒是没有多少执念,他至少不会像老蔡和李大土豪他们那样,就这种话题在网上跟人家吵来吵去。
在李襄屏看来,这其实就是那种很单纯的理念之争啊,并且应该是那种完全人畜无害的理念之争。
假如因为这个,就上升到什么你贬古你就是猪,你崇古你就是傻帽,如果到了这种人身攻击的程度,那无论哪方都是不对。
尤其在后来狗狗出世以后,李襄屏就对这个问题看的更淡了——反正在狗狗面前,那无论你是古棋也好今棋也好,在狗狗面前肯定都是弱鸡,既然两个都是弱鸡嘛,那再去争执孰强孰弱已经意义不大。
当然喽,尽管李襄屏没这方面的执念,但这并不妨碍他吃瓜,尤其是这种只有他一个人能吃的瓜,那他就觉得更加应该珍惜,他今天倒是真想看看,老施到底会用什么样一种方式来下这盘棋。
下午一点钟,比赛正式开始,李襄屏先和柳市镇七段微笑握手,甚至愉快交谈两句——
其实真要说起来的话,这位国家队副队长除了贬古贬的过分了一点,他本人还是挺不错的,小帅哥一枚,并且和大多数下围棋的一样,基本不存在什么坏心肠。然后等裁判一声令下,李襄屏就抱着轻松的心态准备吃瓜。
李襄屏的轻松心态当然很好理解,毕竟相较于大小李古大力等人,那柳七段的整体实力当然是要略逊一筹的,这样出于对自己外挂的信任,他不认为对手能对老施造成多大的威胁。
因此在最开始的时候,李襄屏认为主要看点那应该还是在老施身上,他想看看自己外挂到底能小心眼到什么程度。
这样的快棋很快,不一会功夫,棋盘上就已经落下30多手棋,而今天的这个开局,却大大出乎李襄屏的预料——
本来按照李襄屏这种心理稍微有点阴暗之人的想法吧,他认为老施今天不是应该“含恨出手”,想着要好好教训一下对方吗?
甚至在李襄屏之前的设想,他都帮老施想好两种下法了:第一种是挑选一些目前还没来得及对外公布的,同时又显得比较阴险酷烈的狗招,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直接对对手来个降维打击,反正今天这是快棋嘛,李襄屏认为采取这种下法成功概率极大,很容易就教对手做人。
第二种呢,李襄屏认为老施可能回到他的老本行,采用最经典的中古流下法来下这盘棋。
嗯,反正在这之前,老施又不是没有这样干过,总之采取这种下法的话,李襄屏认为同样可能让柳七段直接怀疑人生。
只可惜在这前面30多手棋当中,李襄屏并没有看到这两种下法的影子,他不仅没有看到经典中古流,更没看到什么酷烈的狗招。
不仅如此,李襄屏反倒觉得今天这开局,老施明显有点失水准啊,他今天就像是完全没有任何追求一般,不仅所有下法都平淡无奇,甚至连最基本的构思都看不到,几乎全程跟在人家后面亦步亦涉。
“咦?老施这家伙今天到底想干嘛……”
李襄屏没有把自己的疑问说出来,他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而他这样做是两个原因,第一:目前毕竟才30几手棋呀,距离分出胜负还早得很呢,即便老施下得莫名其妙,但客观判断形势的话,好像执白的老施也没落后多少。
第二个也是更重要的原因:李襄屏是了解自己外挂的,深知施大棋圣的水平,很明显,从前面这段的表现来看,这明显不是老施水平了,李襄屏甚至认为,即便他在梦游,那也不可能低到这种程度。
正是基于这种考虑,所以李襄屏决定再等等,他还真想看看老施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于是李襄屏继续充当人型落子器。
不过等他充当到全局54手的时候,李襄屏愈发惊疑不定,甚至开始坐立不安。
因为到现在这个时候,李襄屏依然没搞明白自己外挂到底想干嘛,下出来的棋依然像在梦游一般。更重要的是,李襄屏感觉自己这边的棋已经落后了,并且不是一般的落后,李襄屏判断还落后得有点多。
“……啧啧四角穿心啊!居然被人家下出四角穿心的局面,老施今天这是在干嘛?这也太过托大了吧?这才60手棋不到呢,就把四个角空都让出去了,他就不怕实空不足吗?还是有什么其他手段我没看到……”
“……嗯,好像真没什么手段,至少我没看到什么手段,假如真没什么手段的话,那根据这形势如果把我换到对面,我也应该有七成左右把握把老施斩于马下吧,那老施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也许是前不久,李襄屏扎扎实实赢过自己外挂的缘故吧,所以他现在看老施下棋,那真是满满的代入感,他总喜欢代入到老施的对面,想象自己和老施交手的话,自己大概有几成胜算。
只可惜今天这个体验却是有点糟糕,毕竟黑棋已经形成四角穿心之势啊,而对于围棋中的“四角穿心”——
稍微资深一点的棋迷都知道,这句话的意思表达是不完整的,如果在后面加几个字,比如说变成“四角穿心基本赢”,这样的表达可能才更清晰一点。
比如说今天这盘棋,目前全局54手,下一手轮到人柳市镇七段下。
而在这个时候,李襄屏早就帮对手想好一手,他认为如果黑棋抢到那一手的话,那黑棋断然优势无疑。
优势大到什么程度?大到如果换成李襄屏上去执黑,那他有七成把握拿下老施,至于柳市镇七段……
嗯,那李襄屏就谦虚一点,他认为即便是柳副队长自己下,那也至少有六成左右获胜希望。
“……哎呀老施这家伙,难道他今天……是想操练一下双剑合璧吗……”
不能怪李襄屏这样想,因为在这个时候,他除了能想到这个原因之外,他还真想不出其他任何理由。
总算还好,因为这是快棋,所以李襄屏也不用想多久。
柳市镇七段很快落子了,他落下了全局的第55手。
看到这手棋,李襄屏当时就有点哭笑不得,并且就在那一瞬间,他好像就有点明白自己外挂的意思了——
柳市镇七段刚才落下的这手,和李襄屏自己的设想并不一样。
他这手棋看似正常,似乎是棋盘上仅剩的两个好点之一。
然而李襄屏却是知道了,精研了这么久狗招的李襄屏已经知道:柳七段这手棋并非什么好棋。
不仅不是什么好棋,甚至说是一步大恶手都不为过。
因为他这手棋,那就已经不适合“四角穿心基本赢”这句话了,而是要换成另外一句。
换成在中古棋时代,由施大棋圣亲口说出来的:“两处有情方可断,三方无应莫存孤”这句棋谚。
而柳七段刚才这手,貌似就违背了“三方无应莫存孤”这条著名棋理。
因此在看到这手棋之后,李襄屏无声的笑了:
“我靠老施这家伙,他现在已经这么会玩了吗?竟然还能玩得如此高级?他竟然想用他的‘三方无应莫存孤’,教训一下人家的‘四角穿心基本赢’……嗯,好像也不是完全异想天开呀,毕竟像四角穿心神马的,这可是纯正的日本围棋理论,那么根据他对柳市镇七段的了解,他认为对手会下出实战的黑55,这好像也是有迹可循……啧啧太会玩了,现在的老施真是太会玩了……”
想通了这点之后,那么李襄屏已经知道:今天的这盘比赛,可能已经进入垃圾时间。
第五零三章 快棋之仙或者快棋之神
下午2点不到,比赛还没进行一个小时呢,当柳市镇七段落下全局的第55手之后,李襄屏再次进入一种松弛状态了,他甚至认为今天这盘棋,那其实已经没多大悬念了,以下将进入施大棋圣的表演时间。
只可惜这只是他一个人的看法而已,要知道围甲赛场和世界大赛不同,观战高手不多,因此在现在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没有看出黑55的问题。
这其中尤其是教练兼领队的吴六段,可怜的吴教练现在绝对是如坐针毡啊,他正在不远处的观战区长吁短叹:
“唉!襄屏今天这是……这都叫什么事儿……”
而坐在老吴对面的不是别人,正是目前申城队的邱教练,邱教练其实就是“牛哥”的父亲,他是申城乃至全国非常优秀的围棋教练,尤其是他曾编写的一套入门级别的少儿启蒙围棋教材,那绝对是几十年以来,国内最好最优秀的入门教材之一。
当然喽,邱教练今天和老吴坐在一起,那当然不是探讨如何教小孩的,而是作为围甲的对手坐在一块,因此见到老吴在那长吁短叹,邱教练答非所问地笑道:
“呵呵老吴,你们今天突然搞这么一出,那真是吓我一跳啊,哈哈,我现在总算是想明白了,有野心!你们今年绝对是有野心,是吧老吴?”
听邱教练这样一说,这让吴六段愈发郁闷了。
毕竟无论怎么说,把李襄屏从主将位置拿下来,吴教练都是要承担很大压力的呀。
嗯,总算因为这次的变阵,那是李襄屏主动提出来的,所以这点压力,倒也还是在吴教练的承受范围。
可是现在倒好,其他三台情况目前还尚未可知,然而原本以为最有把握,最另人放心,如整支队伍定海神针一般存在的李襄屏这台,现在居然也出现这种状况,这当然就让吴教练七上八下了——
要知道像围甲这种团体赛,观战者的情绪是很容易传染的,也就说你看这台形势不行,那么看那一台你也会感觉不妙。
比如自己队员明明领先的形势,教练可能会认为“两分”,而真正‘两分’的形势呢,教练可能又会感觉你很危险,至于真正已经落后的局面,那教练可能就已经在心里给你宣判死刑了……
很显然,由于受到李襄屏这盘棋的影响,吴教练目前就处于这种状态了,吃过中饭以后,他已经4盘棋都看了一遍,却没有看到一盘顺眼的,感觉今天输个0比4的可能性都极大。
那么与之对应,邱教练自然是另外一份心情了,这是和吴教练截然相反的两种心情,尤其是看过李襄屏今天的表现之后——
那没啥好说,这对于邱教练来说,这绝对算是一种“意外之喜”呀。
毕竟李襄屏VS柳市镇,那必须承认,这很难让人对柳七段抱多大希望,尤其两人今天还是下快棋,那说实话,其实在比赛还没开始的时候,邱教练已经把这一台算成0分了。
毕竟李襄屏的快棋功夫之强,这是所有人都公认的呀。甚至在当今世界棋坛,大家对李襄屏快棋功夫的评价,其实还要高于他的慢棋功夫的,并且还不是只高一点点,而是要高出太多太多。
比如在正常用时的世界大赛中,大家当然也承认李襄屏很强,但没人认为他已经强到离谱的程度,比如和大小李古大力等人类其他顶尖棋手相比较,大家固然认为李襄屏可能更强吧,但从棋盘上表现出来的内容来看,大家认为这些棋手应该还是位于同一个档次,李襄屏并没拉开大家多少。
但是快棋的情况却有所不同。
这其实也是因为李襄屏参加快棋比赛太少的缘故。
自从他出道以来,就算把“农心杯”这种“准快棋”也算上,李襄屏也只参加了3次快棋比赛而已。
然而就在这3次快棋比赛中:第一次“农心杯”,李襄屏获得六连胜,并且他最后输的那局大家都可以帮他找理由:‘农心杯’那种连续作战很容易疲劳嘛,那次李襄屏就是输在疲劳上面。
最近一次,李襄屏以破竹般的7连胜,貌似很轻松的捧起‘CCTV杯’。
最重要是第二次,在去年的“农心杯”最终决胜局中,李襄屏以一盘上佳的内容击溃李沧浩,在帮助中国队首次捧杯的同时,其实也打破了大李在“农心杯”中的神话。
正是在这些战绩的承托下,那么“李襄屏快棋功夫超强”,这就给人留下很深印象了。
嗯,如果有了愿意脑补的话,大家再考虑到李襄屏在出道之初,他就在网络上搞风搞雨,让一个“绝艺”的马甲闯出了偌大的名头——而网络对弈嘛,那基本就是以快棋为主的。
正是这些种种因素凑在一块,这就让外界对李襄屏的快棋水平评价很高了,评价非常之高,要远远高于他的慢棋水平。
比如今年以来,已经有很多专业围棋网站的论坛,他们已经开始在认真拿李襄屏和吴清源先生作比较了。
吴先生当年“领先天下3目”,这几乎就是大家公认的事实了,那么李襄屏呢,他有没有达到“领先天下3目”的水平?
嗯,如果把水平分为快棋和慢棋两个部分,大家对李襄屏的慢棋水平还是有争议的,认为他固然已经领先大小李古大力他们,但目前他领先得好像还不算多。
比如说到底有没有领先“3目”这么多呢?目前在网上争议很大,不少人认为还值得商榷。
不过提到李襄屏的快棋水平,这个却是没多少争议,网上一边倒的认为他的快棋水平,那现在已经是一骑绝尘了,至少在这一单项上,他可能已经超过了当年的吴清源先生,达到或者超过‘领先天下3目’的水平。
更加有趣的是:网上有好事者甚至把人家大竹英雄先生扒了出来,说他那顶“快棋之仙”的帽子根本就名不副实,应该把这顶帽子戴在李襄屏头上才对。
总算还好,下围棋的人嘛,那当然还是理性声音居多。
不少人认为先不讨论人家大竹先生的水平如何,但人家是通过将近二十个的快棋冠军,这才戴上这顶帽子的。
反观李襄屏呢?他的快棋水平固然可能已经超过前辈了吧,只可惜他头上的帽子还太少,既然这样,那可能还是暂时别带这顶帽子为好。
这个声音一出,很快在网络争议中占据了上风。不过比较奇葩的是,这个声音之所以能够占据上风,那是因为有那么一群更加坚定的“绝艺粉”,他们居然嫌弃“快棋之仙”这顶帽子太小了。
嗯,这帮脑残粉的逻辑是这样的:所谓神仙神仙嘛,那当然是“神”在上“仙”在下,所以他们家绝艺要戴也只能戴“快棋之神”的帽子,决不能屈就去当一个区区“快棋之仙”。
只不过考虑到他们家爱豆现在毕竟还年轻嘛,也确实还没有拿到几个快棋冠军,所以暂时还是别戴帽子为好,等到过上几年,等到他们家爱豆再长大一点,等到他多拿几个快棋冠军,这才让他正式加冕“快棋之神”好了。
现在好了,脑残粉眼中未来的“快棋之神”,他居然在和柳市镇七段这样的对手较量中,这还是一盘快棋,他居然在50多手的时候都没有占到任何便宜,不,更准确的描述:居然在55手时候,他家爱豆貌似还是处于下风。
这让诸多脑残粉情何以堪?
这如何又不让吴教练七上八下?邱教练意外之喜?
总算还好,这盘毕竟是快棋嘛,虽然是最晚开赛的,进程却是4盘棋中最快,于是就在两位教练的注视之下,李襄屏展开了肉眼可见的逆转之路——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说的“逆转”,只是两位教练这样认为的,毕竟两位教练也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呀,因此他们最熟悉的,最习惯的,那依然还是从日本传过来的那套围棋理论。
因此在那种没有“大招”,没有激烈攻杀的棋局当中,他们形势判断的依据,那主要还是盯着目数为主——
而今天这盘棋,那恰恰就很像这种棋局了,不仅柳七段没放什么大招,老施同样没有。
老施从一开始到这盘棋的终局,根本就看不到他任何“大招”,几乎每招每式都显得平凡而朴实。
然而就在这样的棋局当中,两位教练却看到逆转了——是那种肉眼可见的“逆转”:
55手的时候,两位教练判断黑棋的确定实地,都有将近60目了,而白棋呢?确定实空40目不到,将近20目的赤字。
到100手左右时候,吴教练稍微来点劲了,因为根据他的判断,他感觉双方的“赤字”好像突然缩小,黑棋的实空莫名其妙突然少了一点,现在只剩下58目左右,而白棋呢,现在已经涨到45目左右。
说句实话,由于要兼顾4盘棋的缘故,吴教练并没看懂这是为什么,然而“赤字”突然减少了这么多,这当然让他感到振奋。
又过了几十分钟,全局到150手棋左右,其实在这个时候,李襄屏已经确认老施的胜利了,不过与此同时,邱教练才刚刚感到危机——
因为他突然发现,这盘棋怎么莫名其妙就变细了,黑棋的确定实空竟然还在减少,原本四个角的60目竟然只剩下53目左右,再加上中间打出来的那一块,这块也就只是两眼做活,所以只能加2目,现在总共55目。
而白棋呢,现在就算不加潜力的话,也已经有46到47目的确定实空了。
考虑到中国规则是贴7目半,这已经是非常危险的领先数字!
而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危险,那李襄屏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三方无应莫存孤”的缘故。
柳市镇七段正是违背了这条棋理,才让自己的实空越下越少,对手的实空越来越多。
下午3点40左右,全局刚过180手,柳七段终于崩溃了,他已经无心恋战,摇摇头苦笑认输。
“襄屏,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哈哈哈其实没啥……”
在下一刻,李襄屏化身哲学家,他说了一句自以为很有哲理的话:
“这盘棋其实就是充分说明,有时候所谓的四角穿心,那也未必能赢下一盘棋的。”
吴教练听了高兴呀,当然让他更高兴的是,当李襄屏赢下这盘棋之后,他看其他三盘都顺眼多了,尤其是周小羊对常浩那盘,现在居然也是优势历然。
“嗯,老邱刚才还讽刺我有野心,我今年还就是有野心嘛,他还能拿我怎么滴……”
在这一刻,吴教练是这样默默想到。
第五零四章 先定一个小目标
大概在下午5点10分左右,大伙等到第二盘比赛结束的消息,而这盘比赛的获胜者并非别人,正是周小羊同学,他在主将台击败了赫赫有名的常浩九段。
吴教练高兴得呀,还没等当值裁判数完子呢,他就已经冲到周小羊跟前。
的确,当这盘棋获胜以后,不仅标志着事实上已经击败申城队了(最起码已经拿到2分),更重要是这盘棋获胜之后,这就意味着这次的变阵已经成功。
既然变阵看上去是可行的嘛,这就意味着在今后的排兵布阵中,教练可选择的套路就丰富多了——不用多说,那么像这样的事情,当然是所有教练都乐见的,这也是吴六段表现得如此高兴的主因。
李襄屏却没急着去看新主将是怎么赢的,而是先跑的其他两台,观察其他两位队友的情况。
看过之后他眉头微皱——不是其他两台的情况已经不行了,事实上那两台的形势一喜一优,对“中华英雄”胡耀宇那一台,那自己队友的局面确实要落后一点,不过对“牛哥”邱俊那台嘛,却是自己队友明显占优。
然而牛哥邱俊嘛,资深棋迷都懂的,想赢他一盘真没那么容易,即便他自己的形势落后再多,他都有可能把你磨到地老天荒。
因此李襄屏估摸着,今天想看到最后结果的话,那可能要等到晚上7点甚至8点以后了。
李襄屏当然没有那么好的耐心,毕竟他重生以后,可从没把职业生涯的重点放在围甲上面,因此他又在赛场待了一会之后,就和吴教练邱教练等人礼貌告辞,然后一个人匆匆跑回家。
“呵呵定庵兄,你看我们昨日提到的21路棋盘……”
“嗯,倒是可以先尝试一下。”
“好好好尝试一下先尝试一下……”
没错了,以上就是李襄屏匆匆忙忙跑回家的主要原因,毕竟一切都是为了十多年之后的斗狗呀。
而提到斗狗,李襄屏其实有非常清醒的认识:他深知由于人类和狗狗的巨大差距,那么就算自己在围甲赛场表现再好,赢再多的棋,对于斗狗都没有任何帮助的,无法提升哪怕是万分之一的获胜概率。
反倒是用21棋盘训练,这种方法可能没用也可能有用,然而仅仅是为了那么一点点“可能性”,李襄屏觉得都必须去尝试一下。
毕竟人类和狗狗的差距太大了,这中间不是一条鸿沟的问题,貌似有几条巨大的鸿沟,那么想要填平这些鸿沟,人类能想的办法真的不多。
现在还在5月,李襄屏最近的比赛任务很少,除了一星期之后的第10轮围甲之外,他再下一场比赛,那就是6月份的“富士通杯”八强赛了,因此他就想正好趁这段比较空闲时间,尝试一下新的训练方法。
说干就干,在吃过晚饭以后,李襄屏就开始为新办法做准备了。
想用这种方法训练,首先就要拥有一张21路棋盘,很显然,这种棋盘当然是市面上没有的,所以必须自己画一张。
总算还好,李襄屏前世念的是土木专业,虽然他是个学渣土木狗吧,但简单的工程制图还是难不倒他,花了一个多小时时间绘制一张21路棋盘之后,他就和老施在自家卧室里操练开了。
这一操练,就陆陆续续操练了2天时间。
第3天晚上,还是在自家卧室里,面对自己生平第一次在21路棋盘上,下的第一盘完整的棋,李襄屏默默消化一会之后,然后和老施展开交流了:
“呵呵定庵兄,你说此局又该怎么算?到底算你赢还是我赢?”
“呵呵这个定庵却是不知,真的不知……”
真不能怪两人用这个话题起头,这盘棋还是老施执黑先行,最后结果是黑棋盘面多8目,那么面对这样的结果,当然很容易让两人感到迷惑了——
在正常361个交叉点的19路棋盘之上,盘面8目当然算是黑棋获胜的,任何规则都是黑棋获胜。
然而在21路棋盘上呢?要知道21路棋盘可是有441个交叉点,那么在这么大的棋盘之上,盘面8目还算是黑棋赢棋吗?
李襄屏不知道!他现在对此感到非常困惑。
也是因为这第一个问题,貌似就把两人困惑住了,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再开口了,李襄屏对这那张大棋盘发呆。
良久,还是老施最先打破沉默:
“襄屏小友,那你现在以为,用此法训练还有效吗?”
对于这个问题,李襄屏倒是没有任何犹豫,他当时就斩钉截铁说道:
“有用!此法当然有用!只是在现如今……咱们好像还不太懂运用此法而已,就像,就像一个新手上路……对对,就是那种感觉了,就像一位新司机第一次上车潮拥挤的高速公路,他虽然已经会开车,但很容易就茫然无头绪,甚至惊慌失措,定庵兄,你以为如何?”
老施叹道:“是啊,此法有用,这点应是毋庸置疑的,另外你说‘茫然无头绪’,定庵深以为然,我与襄屏小友完全相同感觉。”
李襄屏听了点点头,在这点上,他倒是很快和自己外挂达成共识了,尤其是关于这种训练方法有没有效果的问题,那么在尝试过一次之后,那李襄屏更加没有任何怀疑。
要知道人类下围棋的过程,甚至加上狗狗下棋的过程,其实都可以看做两个基本操作的叠加:判断加计算。
换句话说,其实无论是人类或者狗狗,都是通过算路后再加以判断,才把每手棋落到棋盘之上。
单纯比计算量的话,那人类当然没法和机器比的,这点永远都不要去比,不过人类就此而感到绝望的话,李襄屏却认为大可不必,因为在狗狗的大量计算中,你完全可以认为它是“无效计算”啊——
最简单的道理,在阿法狗正式横空出世以前,当时的世界已经有很多原始狗狗的,如果单纯比计算的话,那人类其实连那些原始狗狗都比不过,可那些原始狗狗为什么又下不过人类呢?
这当然就事关另外一个基本操作了:判断。
嗯,如果用机器语言的话,他们称之为“算法”,不过把机器语言翻译成“围棋语言”的话,你也可以称之为“判断”。
正是因为原始狗狗的“判断”不行,还处于一个很原始的水平,这才导致它们下不过人类。
如果站在这个角度看待问题,那当然就很好理解李襄屏的“斗狗思路”了。
首先一点,狗狗虽然计算力无敌,但是它们的“判断”水平到顶了吗?
答案非常明确:当然没有!
比如后世市面上流行那么多版本的狗狗,如果让它们来给某一特定局面给出答案,这些狗狗的答案是不尽相同的,它们经常对同一局面给出不同选点。
既然选点不同,那当然就表示这些狗狗的“判断”不同,不然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其次一点,别说是那些稍微低级一点的狗狗了,就算大家公认最高等级等级狗狗三代狗“阿法元”,它的判断水平同样没有到顶,在某些胜率剧烈抖动的局面,三代狗同样会出现“判断紊乱”的情况——
顺带说一句,有些棋友千万不要以为三代狗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然而并没有,例如它输给二代狗的那十几盘棋,其实大部分都是这种情况。
更重要的是:这个问题还是人类棋手能看出来的,是不用借助任何辅助工具,只依靠人类自己的分析和计算,就能发现的一个问题——
而以上这个,那其实就是李襄屏的信心来源了,不然他吃饱了撑的,才会放这好好的纨绔不当,现在莫名其妙跟着老施一起疯。
而以上这个,就是李襄屏和老施如此看重这种新训练方法的原因了。
因为根据之前阐述的思路,人类想要挑战狗狗的话,想单纯拼计算是不可取的,这基本就是死路一条。
唯一唯一的可能性,那只能在“判断”上面做点文章,看看能不能提高自己的判断水平,然后借助人类思维中的“剪枝能力”,以确保在未来和狗狗的对抗中,自己能沿着一条相对正确的道路一直前进。
而这种扩大棋盘的训练方法呢,或者说变换不同棋盘的训练方法,对加强计算力可能无效,然而对于增强棋手的判断能力肯定有效,这点应该是毫无疑问。
很简单的道理:一个在正常19路棋盘上的“两分定式”,那么把它放在21路或者17路棋盘之上,它还能称为“两分”吗?
没啥好说,这基本不太可能,因为相同定式放在不同棋盘之上,那在判断上肯定存在一定的偏差。
既然这样,假如能通过这种训练比较清晰的认识到这种偏差,那棋手的判断能力肯定提高。
再比如李襄屏和老施刚才的迷惑:在21路棋盘上面,黑领先8目到底算谁赢呢?
两个人都搞不清楚。
而这种“搞不清楚”,这其实也是判断能力的一种了——
两个人现在都还“判断”不清,在21路大棋盘上面,一手棋的价值大概是多少?
而想到这个问题之后,李襄屏突然心里一动:
“定庵兄……”
“襄屏小友……”
“呵呵,还是襄屏小友先说吧。”
李襄屏微微一笑:“定庵兄呀,我以为咱们现在,还是不急着采用这种训练方式为好。”
“哦,为何?襄屏小友是认为咱们目前实力还不够是吧?”
李襄屏笑着反问:“呵呵,定庵兄你以为呢?”
老施笑道:“我知你之意思,咱们至少必须做到,能在大棋盘之上比较明晰判断胜负了,这才适合采用这种训练方法,然而襄屏小友想过没有,咱们必须达到什么样的水平?才可能产生明晰判断?”
“这个……这个我却是不知,那定庵兄呢,你以为咱们需要达到什么水平?”
“这个其实我也说不好,不过襄屏小友,我以为咱们可以找个参照,比如就以那吴泉后辈为参照,他已经达到领先天下3目水平,不过他也应该无法解答刚才那个迷惑吧,所以定庵以为,咱们若想明晰判断,至少必须超过那吴泉后辈才行,比如说,咱们达到让天下一先甚至更多……”
还没等老施说完,李襄屏就哈哈大笑:
“哈哈定庵兄,我就说你是小心眼吧,我不就把那吴泉排在你之前吗?你至于如此耿耿于怀吗?到现在还想着非要超过人家不可。”
“嘿嘿。”
老施不好意思的笑笑,这家伙竟然也会不好意思:
“那襄屏小友,对于我的提议,你同意否?”
“哈哈同意,我当然同意,”说到这的时候,李襄屏伸个懒腰:
“反正你我早就知道,若想要挑战狗狗,可能必须达到让人类2子以上水平才行,否则上去了也是丢人现眼,所以定庵兄啊,你刚才说的让天下一先,这只是一个起步而已,小目标,这真的只是个小目标。”
说到这的时候,李襄屏稍微顿了顿,他的目光投向一个不知所谓的地方:
“嗯,如果历史不出现偏差,那么狗狗的出世,距离现在也就十余年时间了,所以定庵兄,你现在既然想发疯,那就让我来陪你疯一次吧……”
必须承认,其实自从李襄屏穿越以来,他很少说这种差点连自己都感动的话的。
只可惜他的好心情很快破坏,卧室大门被悄悄推开,赵道恺鬼鬼祟祟探进个脑袋。
李襄屏笑骂一声:“你这个奸商,你还好意思在我面前露面呀。”
第五零五章 艰苦升级之路
像赵道恺这样的厚脸皮当然不会在乎这个,面对李襄屏的出言讽刺他就当做没听到,而是若无其事的冲了进来,并且还表现出在为李襄屏着想的样子:
“哈哈襄屏,搞定了搞定了,经过我坚持不懈的努力,我现在正式宣布:从今天开始,那幅画就是你的了。”
“哦?”
面对李襄屏怀疑的目光,赵道恺这厮发誓诅咒:
“真的真的,我没骗你,唉!你是不知道那个小姑娘有多难搞,还好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花了好几天时间呢,这才算是把她说服,不再和你争那幅画了。”
李襄屏冷笑:“去去去,别说那么好听,好像自己还有多大功劳似的,有本事的话你就真把你那破画卖给她呀,你看你爸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李襄屏这话真不是开玩笑的,要说前几天那件事吧,几个当事人是知道这事没啥,几个半大孩子玩笑打闹而已,算是一件非常单纯而简单的小事。
然而李襄屏是知道这事很单纯,但他却管不住别人会怎么想啊,尤其是赵道恺那样的家庭,假如他真敢把那幅画以48万的价格卖给小姑娘的话,那被人误解还是小事,最怕是别有用心的人给你带节奏——
比如说赵家栋或者赵道恺爷爷的政敌,别人给他们扣上一顶“雅贿”的帽子,这根本就是有口难辩的事情。
要知道赵道恺毕竟不是什么成名画家呀,那么别人就会说呢:你家那个还是高中生的小孩,人家凭什么花48万买他一幅破画?他们难道不是冲你们来的吗?这其中难道就没有什么利益输送的猫腻吗……
总算还好,赵道恺的家教一直很严,并且他现在也这么大了,由于周边环境的缘故,他其实要比很多同龄人明事理得多,知道这种“坑爹”的事万万不能干的,所以面对李襄屏的再次敲打,他却也并没有顶撞或者反驳,而是顾左右而言他道:
“唉,我哪知道那小丫头怎么那么壕呀,简直是太壕了!提醒了她是48万,可她倒好,听了没有任何反应,就跟是买双普通球鞋似的,咦?那天我也见到她父母了呀,很平凡普通的两个人呀,她家哪来那么多钱?”
李襄屏道:“你还记得老家那个老方吧?”
“老方?那个老方?哦哦,你说的是原来卖菜的那个老方呀,啧啧听说老方现在可是发大了,老家县城改造的时候,正好圈了他家一块菜地,上次我都听说他是全县首富了……咦?你怎么突然提人老方?啥意思?”
李襄屏一笑:“能有啥意思,我的意思其实就想说,那小丫头家为什么有钱,你参照一下老方就理解了。”
“啊?小丫头家也卖菜?不是吧,我怎么听说是她家里有矿?”
李襄屏无奈的翻翻白眼:“我说的是套路,发家套路,虽然一个卖菜一个卖矿,但他们的发家套路却是一样,好了你也别打听人家小姑娘家的情况了,真要感兴趣你问你爸去,他可比我清楚多了。”
李襄屏是真不想和赵道恺说太多,更何况他也没有说谎,他所了解的一些情况,大部分都是前世的时候从赵家栋口中听来。
所以李襄屏也转移话题:“对了大画家,你刚才不是吹牛,说小丫头对你那幅画爱不释手吗,可她怎么突然又不要了呢?”
“哈哈山人自有妙计也……”说到这个话题,赵道恺突然来劲了,他开始在李襄屏面前嘚瑟:
“小姑娘嘛,那还单纯得很,我就用了一个套路,对,有且只有一个套路,就让小姑娘乖乖放手。”
听到赵道恺这家伙这样说,却是连李襄屏的兴趣都勾起来了:“用了啥套路呀?”
赵道恺神神秘秘说道:“真要说起来呀,我这次用的套路,还和你有点关系。”
“啊?!”
听到这的时候,那李襄屏想不听都不行了,不过他也不用开口,用眼神逼问就行。
“嘿嘿襄屏,”说到这的时候,这家伙却变成一脸贱笑:
“你还记得你上次跟我说过那什么,什么什么人生三大错觉吧?”
李襄屏还没反应过来:“三大错觉?说过呀,不过和这事有啥关系。”
“嗨!你这家伙真笨,”赵道恺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我实话跟你说吧,这次呀,我就是成功诱发小丫头产生人生三大错觉之一,这才让她痛快放手的。”
“啊?……啊?!”
要说李襄屏毕竟是下围棋的呀,棋手的逻辑推理能力肯定还都不错,因此他马上展开推理:
如果只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待问题:那么自己为什么一定想要回那幅画呢?起因当然只是为了帮死党的忙,并且用另外一种方式给他点钱,也好满足他18周岁买车的生日愿望。
等到了后来那就要加了一条,李襄屏是为了不让赵家栋一家惹上麻烦,是那种可能会出现的,但完全不必要的麻烦,这才态度强硬的想要回那幅画。
可是在这个过程中,李襄屏却忽略一件事了;那就是那幅画,其实是人家小姑娘的画像呀。
那么站在小丫头的角度:那个下围棋的家伙为什么要我的画像呢?
尤其是在我已经出来这么高价之后,他为什么还不肯放手呢?还非要跟我抢呢?
很显然,作为一位才十七,八的小姑娘,尤其赵道恺这家伙刚才还说了“诱发”一词,那小姑娘当然就容易出现错觉了,她会以为“他,喜,欢,我!”,这才会把画还给赵道恺。
把整条逻辑线完整串联起来之后,李襄屏当时就目瞪口呆,他哭笑不得,尤其看到赵道恺还在那一脸贱笑,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猛地起身就给了对方一脚虚揣,然后还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状:
“人才呀!没想你这家伙竟然变成这种人才了,嗯……绝交!我发现呀我真的需要认真考虑一下绝交的问题,不然你这家伙以后把我卖了,我还傻乎乎的帮你数钱呢……”
“呵呵别呀……”赵道恺一边躲闪,一边嬉皮笑脸求饶。
等两人打闹累了,都消停下来之后,李襄屏想了想,起身,到一张书桌的抽屉中摸出一张银行卡,然后把银行卡往赵道恺那里一扔:
“喏,拿去,这里面应该还有50来万吧,你明天把你那份取出来之后,把画给我送过来,把卡也给我送回来,送完以后那你也不用登门了,等我考虑清楚绝不结交再说。”
赵道恺却毫不在意,他甚至都没有去接那张银行卡,反而好奇地问道:
“咦?你怎么还有这么多钱呀?不是听说都被你爸给没收了吗?”
李襄屏把眼一瞪:“老头子只是拿走整数,现在就剩这点零头呢,喂,你到底要不要?”
“急啥,我买车怎么也要大半年以后呢,你既然就这么点了,那你就自己先留着吧,”赵道恺顿了顿,然后看了李襄屏一眼继续说道:
“你现在就放心吧,那幅画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了,以后再不好出现任何变故。”
听到死党这样说,李襄屏算是放下心来,说实话他刚才掏钱,还这是怕出现什么变故。
要知道在进入新世纪以后,“雅贿”之风在国内可是非常盛行啊,后来栽在这上头的也不少,例如后世老家出的那个大贪官,这尼玛都把“雅贿”做成一条产业链了,那李襄屏作为穿越人士,他现在的反应非常正常。
所以听到死党刚才这话,李襄屏还是很欣慰的:
“呵呵那行,我先留着就我先留着,这样道恺,那我明天先给你转点钱吧,就算是……定金!我买你大作先付你一点定金。”
“嘿嘿这个可以有……”
赵道恺恢复了平常模样,不过说到这的时候,他却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我现在三幅作品呢,那你是定一幅还是定三幅呀?”
李襄屏很无语的看着这家伙,刚才的一点“欣慰之情”完全消失:
“那你说呢?你其他两幅现在影子都还没有,这你也敢定出去呀?”
赵道恺笑道:“谁说还没有影子,我跟你说,我现在已经联系好了,从明天开始就创作第2幅,并且在今年之内,我肯定把这三幅画全部完成,那你现在就表个态吧,到底定一幅还是三幅。”
“呀!已经联系好了?还明天就开始?那是丫丫还是江建筑师?这样道恺,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交个底,如果是丫丫的画像呢,我还可以考虑考虑,不过那个江建筑师就算了。”
“我联系的就是丫丫姐呀,那个江建筑师现在人还在申城呢……对了,你怎么叫她江建筑师呢?这是什么意思?并且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喜欢她呢?你认识她?”
“呵呵没有没有,我以前并不认识她……”
对于这个问题,那李襄屏当然是没法跟赵道恺解释呀,要知道在前世的时候,李襄屏也算是个土木狗,既然是土木狗嘛,那怎么可能喜欢这种冒充建筑师的家伙。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作为一名真正的土木狗,那对江建筑师也不是真有那么特别讨厌,毕竟行业内部也有区分,比如在很多大学里面,土木狗和建筑狗也经常相互看不顺眼。
因此在前世的时候,当江建筑师“一夜成名”之后,很过土木狗瞬间高潮了,大伙好像多了一个鄙视建筑狗的理由:
瞧瞧,瞧瞧,她也就只能冒充你们建筑狗了,她难道还敢冒充我们土木狗不成?她敢吗?她敢吗……
当然喽,像如此有趣之事,李襄屏是没法和赵道恺分享的,他只能含含糊糊混了过去。
把赵道恺送走之后,李襄屏马上就把心收回来了,毕竟刚刚和老施制定那么一个宏伟的目标,那当然不能只是说说而已,必须采取一定的行动。
最最起码,首先要制定一个切实可行的修行计划,这才有可能达到目的。
很明显,像这样的修行计划,或者干脆就说像这样的练功升级计划,那真不是那么好制定的。
毕竟无论是老施或者李襄屏,那至少在人类围棋范畴,算是已经达到比较高的水准了,那么在这种程度上还想进步,无疑已经是千难万难。
因此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两人虽然制定了一个训练计划,然而说实在的,两人心里其实都没什么底。
好在两人也不急,两人都是那种知道棋道艰辛之人,并且现在距离狗狗出世,还有11年时间呢,因此尽管对自己的训练计划没什么把握,两人还是决定先按部就班执行一段时间再说。
要检验训练效果,那最好的方式当然是通过正式比赛。
一个星期之后,围甲第10轮开打,李襄屏依然下快棋,并且在快棋台再次收获一场胜利。
这让他今年的围甲战绩达到9胜1负,彻底甩掉前几年‘内战外行’的帽子。
只不过很可惜,像这样的比赛,无疑是很难检阅训练效果的。
时间很快来到了04年6月。
而在6月份,李襄屏需要参加的第一场比赛,那就是“富士通杯”八强战,他的对手是韩国的朴永训九段,比赛地点就在京城。
“呵呵定庵兄,在我印象中,你和此人好像就交手过一次吧?”
“然也,那盘棋真是让我印象深刻,落后了大半盘,最后才依靠一个小手段侥幸获胜,实为生平最凶险胜局之一也。”
“如此说来,那此番也算一次小考验了,定庵兄,这次你给我谅阵,让我去领教领教‘官子死神’的高招吧。”
“好的好的。”
第五零六章 发现美的眼睛
6月3日,中国棋院,第十六届“富士通杯”八强赛。
由于是在家门口比赛的缘故,李襄屏比较早就抵达赛场,上午10点开赛,他9点零几分就来到棋院。
左右无事,李襄屏先溜达到一楼的传达室,一边浏览最近的报刊杂志,一边和老金张大记者等人闲聊。
“哈哈哈哈……”
随着李襄屏一声怪笑,那自然把周围目光都吸引过来,看着他手中的报纸,老金笑着问道:“襄屏怎么了?你这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李襄屏笑着回应:“呵呵没啥,我刚才只是终于理解,大家为什么要把围棋划归为竞技项目了。”
李襄屏这话却是引起张大记者的兴趣,他兴致勃勃的凑了上来:“怎么说?”
李襄屏道:“竞技项目的最大特点,不,我想表述的意思是:你们媒体在报道体育比赛的时候,好像都非常喜欢罗列各种数据和记录之类,还有进行各种千奇百怪的统计,这应该是所有竞技项目的共性吧?就连咱们围棋都不能免俗,喏,张大记者你看……”
说到这的时候,李襄屏扬扬手中报纸,然后继续笑着说道: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连我也是刚刚知道,今天这场比赛居然还有如此重要?竟然还关联了如此多的记录呀?”
张大记者也算媒体人,因此他接过报纸快速浏览一下之后,他也感同身受的笑了。
的确,李襄屏刚才这话真没毛病,比如大家看网络上的NBA新闻,大家经常能看到类似的标题:
震惊!昨天晚上某某球员表现出色,一战打破封尘多少年多少年的记录。
然后你兴致勃勃的点进去,你会看到那位连球星都称不上的普通球员,他昨天晚上也就是抢了10个篮板,另外还有5次封盖和3次抢断。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关系,那篇文章会告诉你:就这个10+5+3的数据,这可是那个烂队封尘十多年甚至二十多年的队史记录,而上次能完成这一“壮举”的,那可是历史上某某超级巨星……
怎么样?当你看到类似这样的报道之后,你会不会有点哭笑不得、你有心说人家是标题党吧,那好像还真不合适,因为不管怎么说,人家罗列的数据毕竟是真实的呀。
既然是真实数据,那人家这就不算是虚假新闻,既然不是虚假新闻,那你要骂人家是标题党的话,这就好像显得是你不够厚道。
可是你要不骂他呢,那么对于这一类“非虚假新闻”,你可能除了当时感慨一下那位记者的“专业性”,其他东西你过后就忘。
NBA是这样,那么同样是竞技项目嘛,围棋有时候当然也是这样。
比如接下来就要进行的这场比赛,这本来只是一盘很普通的八强战而已。
是一年五六项世界大赛中,其中一项并不算特别突出,也不是特别很显眼的八强赛而已。
然而这并没有关系,只要你用心发掘,那么即便在如此普通的比赛当中,你同样能找到让你眼前一亮的数据统计。
第一个统计数据,那当然就是两位对局者的历史交手记录。
这当然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呀,毕竟大朴又不是大小李他们,也不是成名已久的超一流棋手,那么李襄屏VS朴永训,7冠对0冠,怎么看都不像是同一级别的对手,这样想发掘数据的话,好像也只能从两人历史交手记录入手。
这一发掘之下,应该就有部分人能够眼前一亮了:两人之前只交手过一次,并且那盘棋是李襄屏赢了,然而这个并不是重点,毕竟如果是李襄屏输棋的话,这早就是值得大书特书的大噱头了。
真正的重点是:那盘棋李襄屏赢得很艰难,他在长时间落后的情况下,最后依靠一个“死亡之断”才翻盘。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大朴那盘棋都输得有点可惜呀,或者说李襄屏赢得有点侥幸了,那么好了,在这第二盘比赛中,李襄屏还能侥幸吗?或者说大朴能否报仇弥补上次的遗憾吗?这算不算是一个看点?
当然喽,仅仅只有这一个看点是不够的,毕竟两位棋手看上去完全不对等,一盘棋就说如何如何,如果只撑这一个看点的话,那就有强词夺理之嫌。
于是大家很快开始寻找新的数据和记录。
而这样的东西,好像也只能在李襄屏身上来寻找,毕竟相比于对手大朴,最近几年整个围棋界最闪亮的数据和记录,貌似都是出在李襄屏身上。
大家很快找到了:到目前为止,李襄屏一共参加9次世界大赛,成绩是7冠2亚——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非常惊人甚至称得上了不起的记录了,因为这意味着,李襄屏到目前为止参加的世界大赛,他在决赛之前就没有输过。
只不过有人非要较真的话,却可以说以上的说法并不严谨,毕竟在现存的职业围棋世界大赛中,有不少比赛从半决赛开始就是下番棋的——而李襄屏在半决赛的时候,他以前的确是输过棋。
那好,大家就可以退一步:“李襄屏在八强赛之前,他保持着百分之百惊人的胜率”,这样说总没毛病吧?
而今天这盘棋那就是八强赛,那么“志在报仇的朴永训九段能否打破李襄屏在世界大赛八强战之前的不败金身?”
这算不算是一个更高的看点?
如果嫌以上这个还不过瘾的话,大家其实还可以继续发掘。
嗯,大家很快就能想到这次是“富士通杯”,它不仅是最古老的职业围棋世界大赛,并且这个比赛是一年一届的,和“三星杯”以及“LG杯”并列,是当今棋坛仅存3项一年一届的职业围棋世界大赛之一。
那么大家只要注意到这个,就很快能发现新记录了:
目前李襄屏在“富士通杯”上面,他已经达成两连冠了,他只要今年还能夺冠,那就能达成非常难能可贵的三连冠。
三连冠呀!在竞技体育范畴,三连冠的意义,三连冠意味着什么?这当然就不用过多描述了。
并且更加有趣或者说更加诡异的是:李襄屏在之前决赛中的两次输棋,那分别发生在“LG杯”和“三星杯”上面。
换句话说,李襄屏想要在最短时间内达成世界大赛三连冠的话,那只有这个“富士通杯”最有可能。
怎么样?这个看点是不是更然更爆?
要知道在这之前,除了武宫正树先生在快棋赛的“亚洲杯”上面,他达成一次四连冠之外,在慢棋赛中,却连三连冠都没出现过。大李原本有机会的,却在最后一次时候遇到穿越过来的李襄屏。
这样把之前那个句子延长,那就变成:
“志在报仇的朴永训九段能否打破李襄屏在世界大赛八强战之前的不败金身并且阻止他达成世界大赛(非快棋)中史无前例的三连冠?”
嗯,李襄屏刚才就是因为看到这样的长句子了,这才让他哈哈大笑。
说句实话,由于之前一直在和老施研究训练计划的缘故,他是真没有想到,就这么一场普通的八强赛而已,就能被记者玩出这种花来。
“呵呵,有句很俗的话是怎么说来着:这世上从不缺乏美,只缺少发现美的眼睛,把这句话移植到竞技体育上面,那么就可以这样说:竞技体育从不缺乏记录和数据,更缺乏发掘数据的专业记者,张大记者,你说是不是这样啊?”
张大记者傻笑,然后点头称是。
李襄屏见状哈哈大笑:“哈哈所以你要努力呀……好了快到点了,就不和你们瞎掰,我上去比赛了。”
“一起努力一起努力,襄屏你要加油……”
等目送李襄屏离开后,张大记者迷惑转向老金:
“老金,你有没有发现他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不对劲?没有啊,他这不是特别放松吗,正是临场的最好状态。”
“哦,你觉得他特别放松?我怎么感觉他今天特别兴奋呢。”
老金是棋院裁判部主任,他今天马上也要上楼,所以他对张大记者的话毫不在意:
“哈哈我看你是想多了,其实无论是放松或者兴奋,这不都是临场的好状态吗,所以要我说呀,襄屏如果能同时拥有这两种状态,那就更是大好事了,我估计那个韩国大朴更挡不住,好了不跟你说了,我现在也要上去。”
上午10点整,比赛正式开始,在这之前的猜先中,是李襄屏猜到了黑棋,所以他简单调整一下后,很快落下本局的第一手棋。
而这次八强赛,中国队又是只剩下李襄屏一根独苗啊,那么很自然的,今天是主场比赛,他这一盘很快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开赛还不到20分钟,老聂和马小一前一后走进观战室,并且很自然的坐到一块——
很多人对此感到奇怪了,不是都说王不见王吗?这两位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并且还不止是今天,据说在最近这段时间,这两位还经常混在一块,有时候还要加上李襄屏,三个人频繁碰面也不知道想干啥。
中国棋坛曾经的两位大佬当然不知道也不在意其他人是怎么想,来到观战室以后,他们很快就摆开李襄屏这盘棋。
可能因为接触时间长了的缘故,他们对李襄屏现在的棋路更加熟悉,所以在开局阶段,他们并没有展开过多点评。
倒是等到开赛接近一个小时,大朴落下全局第30手的时候,两位大佬对视一眼,马晓飞率先开口说道:
“看来这个韩国的什么官子死神,现在也是与时俱进嘛,他对布局新体系也是比较熟悉的样子。”
老聂理所当然地说道:“正常,这以后呀,要是还不熟悉襄屏带来的这套新体系,那我看根本就没法在世界棋坛立足。”
“是呀是呀。”
马小对老聂的话点头赞同,等交流到这后,两位大佬再次闭嘴继续沉默关注。
等时间来到上午11点一刻左右,朴永训九段落下全局的第38手,老聂再次开口了:
“嘿嘿,虽然这个大朴也算是努力学习过了,不过在襄屏面前还是不够看呀,至少在局面理解方面,他还是要稍胜一筹。”
这回轮到马晓飞理所当然了:“那是当然,这就相当于山寨货遇到正版嘛,那怎么可能讨到什么便宜,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大朴能下成这样,这已经让我刮目相看,快40手棋居然没落后多少,很不错,相当不错……”
这时候两人还不知道,白棋刚才这第38手,竟然成为上午的最后一手棋。
快到中午12点封盘的时候,眼见迟迟没能等来李襄屏的第39手,两位大佬再次对视一眼,并且同时产生一个迷惑:
咦?李襄屏今天到底在长考什么呢?他在以往比赛的时候,布局阶段可是很少长考呀?
然后到中午12点正式封盘,大伙始终没有等到李襄屏的第39手。
两位大佬的迷惑就更甚了:李襄屏到底在想啥呢?
第五零七章 发自灵魂深处的拷问
中午12点整,李襄屏从对局室走了出来,出来之后的他面无表情,甚至可以称为“神情陌然”,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话,连最基本的眼神交流之类都没有,一个人默默吃过中饭,然后找个角落继续发呆——
见到他这副模样,那棋院的人当然都知道了:李襄屏这当然不是在装逼,有且只有一种可能:他现在应该还沉浸在上午的棋局当中没走出来,这才会呈现出现在这副“神游天外”的状态。
没有人上去打扰他,即便是有人无意中稍微靠近一点,立马都会被王院长华领队等人用眼神严厉制止。
当然喽,二老虽然阻止别人靠近吧,不过他们自己其实也很好奇,不大一会功夫,当老聂和马小路过他们跟前的时候,华领队拉住马晓飞小声问道:
“马小,你说襄屏今天到底在想什么呀?”
听到华领队询问,马晓飞扫了一眼待在另一个角落的李襄屏他貌似还在发呆,并且背对着众人,一副标准“面壁思过”模样。
马晓飞见状一笑,然后同样压倒声音说道:
“这我哪知道呀,虽然在以往的比赛中,他长考不是没有,然而次数还真不算多,并且我能记住的少数几次,那基本都是出现在一盘棋中盘阶段啊,100手以后,80手以后,最最起码也是60手棋以后,所以他今天不到40手棋就长考,并且一想就是将近一个小时,那我就真猜不到他在想啥。”
当华领队又把询问目光投向老聂时候,老聂却表现出毫不在意的样子:
“你别问我,既然马小都不知道嘛,那我当然同样也猜不到,不过我倒认为这没啥好担心的,之前我和马小都判断过,这棋下到现在呀,那还是黑棋稍微占据一点上风,虽然优势还不算特别明显吧,但说一句‘稳持先手’没有任何问题,所以襄屏现在的长考,我以为最可能的情况,没准他发现什么更严厉的手段都说不定呢,大家把心放在肚子里,放在肚子里……好了我也要去吃饭了,反正中午就这么点时间,只要下午一开赛,他想什么自然马上揭晓。”
别看老聂平时大大咧咧吧,然而也有粗中有细的时候,等走出几步后,他突然回头,对二老说道:
“对了,现在唯一需要注意的其实是时间,他这一长考就是将近一小时,那后面的用时肯定就紧张了,老华,你等下可以跟那个记谱的小孩说一声,让他在下午开赛时候,记得找个合适的时机提醒一下李襄屏。”
二老听了都默默点头,把老聂这个提醒记了下来。并不约而同再次看向李襄屏——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呢?
只不过他们当然不知道,李襄屏那可是有外挂的人呀,别人猜不到他在想什么,然而他的外挂却隐隐约约知道一点。
大概在中午11点40左右,距离下午开赛还不到20分钟时间,老施突然开口了:
“呵呵襄屏小友,现在却是计算到何种程度了?”
“唉,定庵兄难啊,我现在绞尽脑汁,也只算到80多手左右比较有把握,这时的判断还比较清晰,然而再想继续深算下去的话,却已经是一片茫然。”
“呀!目前才30余手,你却已经能明晰80多手时候的判断了?襄屏小友果然是天纵之才,天赋别说要超过我那西屏兄了,我看就连月天前辈,在你面前也要甘拜下风。”
嗯,对于自己外挂逮住机会就拍自己马屁,李襄屏却是已经形成免疫能力了:
“呵呵定庵兄休要取笑我,我这点程度算什么,我不是跟你讲过那个故事吗?人家东瀛的古棋圣呀,对,就是那个差不多和你同龄的丈和棋圣,人家可是80多手就能知终局呢,所以和人家相比,咱们必须甘拜下风。”
老施听了哈哈大笑:“哈哈没错没错,这个必须甘拜下风,别说是咱俩了,假如那东瀛棋圣真有这本事,那我看后世的狗狗都必须甘拜下风,唉,弈道传入那东瀛之后,却是偏离正途太远。”
李襄屏听了微微一笑,日本的古棋为什么会产生如此玄幻的故事?可以参照一下中国足球早年的“甲A”。
国足是94年就开始所谓职业化的,刚开始那几年,表面看上去当然是一片红火,然而那种极度不完善的“假职业化”,带来的后果就是假球横行——
而这一点,其实就和早年的日本围棋很像了,早年日本围棋的假棋之风,甚至比国足都不遑多让,也正是在这种土壤之下,他们才能编出如此玄幻的故事。
当然喽,李襄屏目前还在比赛当中,所以他也没空和老施探讨这种玄幻故事,所以等老施发完感慨以后,他把话题转了回来:
“唉!定庵兄,咱们也别聊这种无聊的话题了,我现在正左右为难呢,你说我到底选择哪种下法好啊?”
“嘿嘿襄屏小友,你休想骗我用去一盘定额,你自己去做选择吧,并且和你说实话,其实我现在也很好奇,想看看你你这次到底会做出如何选择,所以襄屏小友,这次我就不影响你了,你自己拿主意吧。”
李襄屏听了哭笑不得,他现在遇到的情况,或者干脆就说他上午之所以长考那么长时间,那真不是他感觉这棋难下,更不是他认为这棋自己已经落后了,而是遇到了所谓“选择的烦恼”。
当对手刚刚落下全局第38手时候,李襄屏其实在很短时间内,他就已经锁定两种应法方法了——
是那种以李襄屏目前水平,他能够找到的两种最佳应对。
然而这两种应对又有所区别,其中一种是可以将局面导向混乱,是那种非常混乱的局面,最终决定胜负,那可能需要通过激烈的中盘战斗来解决。
并且在上午的时候,李襄屏也对这种下法进行了分析,他判断如果自己这样下的话,那自己的黑棋还是能保持一定优势的,最起码在战斗起步阶段自己还是有一定优势,只不过这点优势比较微弱就是。
而另外一种下法呢,假如对手应对正确的话,那可能又让整个局面趋于平缓,很容易形成那种“铺地板”的格局,并且是那种长时间从50多手开始的“铺地板”格局。
对于这种下法,李襄屏也进行过分析,他判断如果自己这样下的话,那自己的优势可能还要稍微大一点,比前一种下法大概好个1目棋左右。
而以上这种情况,那就是李襄屏犹豫不决的原因了。
因为李襄屏一直都是那种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他深知别看自己现在也是世界冠军了吧,但是如果把老施的因素排除在外,那么就自己本人来说,自己的棋艺还是存在一定缺陷的,有很明显的“头重脚轻”特征。
简单的说,如果把一个人的棋艺构成简单分为序盘,中盘,官子三个部分,那么对于一盘棋的序盘阶段,由于自己已经研习4年狗招的缘故,自己应该是已经领先其他棋手的。
即便是像李沧浩古大力这种追得最紧者,李襄屏也认为自己还是领先于他们。
再来说一盘棋的中盘阶段,和上面其实差不多的道理,由于受到老施这个变态长达4年的磨砺,李襄屏对自己的中盘力量还是相当有信心。
领先优势固然不可能有序盘阶段那么明显吧,但从最近几年四处征战的情况来看,那无论是早几年的老曹刘倡赫,还是现在的古大力李世石他们——
李襄屏不敢说自己的中盘战斗能力,就已经超过这些人类围棋范畴最顶尖的大力士,但最最起码,自己不会逊色于任何人!自己至少是和这些人一个级别,站在人类围棋食物链的最顶端。
所以李襄屏的缺陷,也就只存在于官子方面。
这当然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在前世的时候,狗狗经常对人类棋手来个“布局胜”,这留给李襄屏的印象太深刻了,这就导致他穿越以后,一直存在一种倾向了:
重视前半盘,轻视后半盘的倾向。
真要严格说起来的话,李襄屏真正专门训练自己的基本功,磨砺自己的官子水平,那还是老施在说出什么15局定额之后,他是逼得没办法,这才花了几个月时间进行专项训练。
然而在那之后呢?虽然李襄屏也不算是完全丢下吧,但他后面几年的侧重点,他和老施依然还是放到了“狗招”上面。
正是因为如此,李襄屏对自己的官子水平没信心啊,他判断如果单纯把自己的官子水平拎出来,那别说是和大李大朴这种最顶尖人类官子高手相比了,恐怕像余斌九段这样的,还有现在陈小强同学这样的,自己单纯比拼官子恐怕都要吃亏。
也正是因为对自己是这个判断,所以李襄屏今天才会纠结了:
如果单纯从赢棋的角度出发,那没啥好说,第一种选择无疑是更合适的,毕竟把局面导向混乱的话,这就更容易发挥自己的强项啊,再加上大朴是公认的战斗弱鸡,因此选择这种下法的话,李襄屏认为自己的赢面还是很大。
而他之所以在那犹豫,他纠结的原因其实也很好理解:
因为李襄屏不甘心啊!
李襄屏心想不行啊,自己都是立志要斗狗的人了,那么好了,既然已经树立了这么高的志向,怎么在面对一个人类棋手的时候,还要根据他的棋风特长,而采取什么“策略性选择”呢?
尤其是根据李襄屏自己的判断,他认为后一种下法,那可能要比前一种下法好一目棋左右,他觉得就更不能这样做。
好像一个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假如狗狗遇到这种情况的话,那它会作何选择呢?
李襄屏知道这个答案非常明确:狗狗当然会毫不犹豫选择第二种下法,因为狗狗可从不会在意什么人类棋手的棋风特长。
可是李襄屏又一想,自己又不是什么狗狗呀,并且采取第一种下法的话,自己的确是更有把握一些。
于是李襄屏就这样一直犹豫着,从上午11点多一点一直犹豫到现在。
而在这一段时间里,他做的最多的就一件事:其实就是沿着第二条道路,他试图算得更深更远一点。
只可惜就像他刚才跟老施说的那样:算到总谱80多手棋的时候,他还是比较有把握的,对自己的判断比较清晰和自信。
然而再往下算(事实上李襄屏也的确往下算过,不然他也不可能花那么长的时间),那李襄屏就没有任何把握了,根据他的剪枝能力,他完全无法确定,自己有没有走在哪怕相对正确的一条道路上。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下午1点钟很快到了,就在重新踏入对局室内的那一瞬间,李襄屏终于做出了决定。
嗯,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了吗,那李襄屏就不再犹豫,于是重新回到对局室后,他的落子速度突然加快。
由于外面那么多人翘首以盼,于是下午的第一张棋谱很快传到外面,这张棋谱手数不多不少,正好到全局的第50手。
然而在看过这张棋谱之后,聂马等人面面相觑——
嗯,他们现在的反应,那可能就像当年武宫正树先生的某次比赛,他其中一步棋竟然长考了5个多小时,然而在长考结束后,他竟然选择一个在当年算是大路货的“大雪崩”定式,这让当时的很多围观着一脸懵逼。
而现在的王华聂马等人,那可能是同样的懵逼。
而唯一不懵逼的,那可能还是要属老施,因为他在看到李襄屏落下黑49的时候,他就已经清楚李襄屏的选择了。
李襄屏今天,他是选择了第二条道路。
毫无疑问,相比于第一条,这是一条带点理想色彩的道路了。
而李襄屏之所以做此选择,那当然不是他整个人突然变得高尚,或者突然变得理想化了。
其实同样是一个类似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
刚才在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想到:假如今天的对手不是号称官子死神的大朴,而是真正狗狗的话,那自己又会作何选择呢?
没啥好说,这个答案同样非常明确:如果对面是真狗狗的话,那自己肯定要挑选第二种下法的。
因为这种下法要比第一种好1目,是自己认为的最佳下法。
在李襄屏落下全局的第51手之后,他耳畔突然传来老施的声音:
“呵呵襄屏小友,看到你做出此选择,定庵甚感欣慰也。”
李襄屏冷着脸回道:“定庵兄闭嘴,你也只今日将是苦难棋局,所以修要发声,免得扰我思路。”
说完这句话之后,李襄屏真是一阵畅快呀——
要知道在以往的时候,只有这货叫自己闭嘴的份。
现在好了,自己终于找到机会还了一次。
第五零八章 有迹可循的胜利
大概在下午1点40左右,当李襄屏落下全局的第51手,并且在口头上“报复”完自己外挂之后,然后他就起身,给自己的茶杯续点开水,顺带也活动活动手脚——
怎么说也是花了那么长时间进行长考,因此对于自己刚才这手棋,李襄屏也算是心里有点数的:
第一:自己刚才的这手棋,或者说黑49和黑51这两步小小的组合拳,那应该还是挺不错的,就算不能称之为“妙手”吧,但称为“好手”却完全有资格,这两手棋一出,整个局势应该往自己这一方正式倾斜了。
第二:刚才这一手棋,那应该算是这盘比赛的一个重要分水岭,是战是和全在对手的一念之间,因此李襄屏估摸着,面对自己的黑51手,那对手非要花点时间,来制定应对之策不可。
事实上朴九段的反应也确实没有出乎李襄屏的预料,在看到黑51之后,他虽然没有表露明显意外的表情吧,但他的手却真真正正的停了下来,然后身体前倾,对着纹枰凝神思考。
趁这个时间,李襄屏当然也没闲着,他也重新审视全局,看看自己有没有算漏的地方。
大概花了10分钟左右,李襄屏确认自己没有算漏,至少是以自己目前的水平,那该算的应该都算到了:
“……嗯,好像面对我这手棋,白棋也没有特别多的办法吧?无非就是那么三两种而已,一种是正面应战,这应该适合古大力那种类型,不过正面应战的话,怎么都是黑棋打爆白棋的可能性更大吧?第二种是迂回作战,准备从侧面偷袭,如果对面换成是小李的话,他就有可能这样下,不过这是寻死之道,谁要敢这样下,我有信心在120手之内KO他,第三种是选择忍耐,承认我刚才这步是好手,然后想办法拉长战线,这是大李那个流派的招牌动作……对了狗狗呢?假如狗狗遇到今天这种局面,它们又会如何选择……”
李襄屏的思维没有办法继续延伸下去了,因为就在下午2点左右,经过大概20分钟思考,朴永训九段出手,他落下全局的第52手。
李襄屏定睛一看,看过之后他微微点头,心说大朴果然是和大李是一个门派的呀,他的选择一点都没出乎意料,就是那种暂且忍耐然后想办法拉长战线的下法。
既然对手的应对在意料之中,那李襄屏就已经可以明确:这棋已经是自己的黑棋建立一定的优势了。
不过即便已经确立优势吧,李襄屏依然不敢丝毫放松——
要知道现在才50多手啊,接下来就将是长时间的“铺地板”,而“铺地板”这种操作,李襄屏自认为不是自己的强项。
好在李襄屏也做好了这种心理准备,现在见到棋局正式进入这种轨道,那他也马上打起精神,准备在这个领域和对手好好较量一番。
接下来十几步棋没啥好说,李襄屏几乎是不假思索每步棋都秒拍——
确实是没啥好多想的,因为对手既然选择了退缩和忍耐嘛,那这几个回合就接近于“一本道”了,李襄屏先把该拿到手的便宜兑现再说。
不过相比于李襄屏的秒拍,对手的落子速度反倒慢了下来,他虽然没有特别明显的长考吧,但每步棋都要用去那么几分钟时间,这样到下午2点半左右,两人的比赛用时稍微迫近一点。
下午3点差一点,这盘比赛进行到全局的第86手——这差不多也是李襄屏上午那次长考的极限了,因此下到这的时候,李襄屏停了下来,他开始了本局第一次比较详细的形势判断。
经过精确形势判断之后李襄屏认为双方的厚薄差不多,在这方面谁也占不到谁的便宜,而自己的黑棋大概要领先白棋8目左右——
说句实话,这也是李襄屏敢和对手“铺地板”的原因之一了,毕竟这是富士通杯,执行的是日韩黑贴6目半的规则,假如今天是“应氏杯”或者“春兰杯”的话,那他之前可能真会选择另一种下法。
然而对于大朴这个号称“官子死神”的职业棋手来说,领先一目半好像也不是特别保险呀,因此在结束形势判断后,李襄屏依然不敢怠慢,他再次聚精会神,希望把这点优势保持到终点。
然而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是:他自己倒是做好准备了,准备在今天好好领教一下“官子死神”的功力了,可是不大一会功夫,大朴兄好像却是自己掉链子了。
大概下午3点半左右,大朴兄刚刚落下一手棋,这是全局的第104手,李襄屏就对着这手棋发愣——
因为这手棋出乎李襄屏的意料。
不仅出乎他的预料,并且凭他的直觉,他就认为这手棋有问题。
于是李襄屏也身体前倾,再度展开长考——这是本局第二长的长考。
这次并没花费太长时间,大概在20分钟之后,李襄屏就认为自己已经算清楚了。
在完全算清楚之后,李襄屏在心里暗叹一声:
“唉!看来大朴兄的道行,那还是要比大李稍逊一筹啊,单纯比官子技术的话,那两人可能是不相上下了,但是他这份忍功呢,那就肯定还没有达到大李那种‘百忍成佛’的境界……”
朴九段刚才这一手棋,如果单纯从目数角度,那的确是当前盘面价值最大的那个点,只可惜围棋真的不仅只有目数呀,棋的厚薄永远都是一个不可忽略的因素。
比如李襄屏现在就已经算到:对手虽然抢走这个目数价值大的点吧,但却已经影响到双方的厚薄对比了。
换直白一点说:对手这手棋一出,那白棋的棋形就露出破绽了,只要黑棋抓住机会冲击,那他还要亏损更多。
在比赛当中,那李襄屏当然没空去思索对手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露出破绽了,先抓紧时间冲击了再说。
于是又花了5分钟时间确认自己计算无误后,李襄屏出手了。
几步棋之后,当李襄屏落下全局第109手,大朴兄当时就愕然,看他的表情,他再也无法保持之前的淡定从容模样。
李襄屏的这一手棋,这也成为这盘比赛的“胜招”,在这之后,大朴兄虽然还坚持了几手吧,但更像是在“整理发型”而已。
时间来到下下午3点55分,当李襄屏落下全局的第127手棋之后,大朴兄的心情可能是终于调整好了,他在这个时候选择了投子认负。
而看这个时候的盘面:经过黑棋一番冲击,白棋又亏损5目左右,这样5目加1目半,黑棋的领先优势已经超过一个贴目了。
那么在一盘“铺地板”的格局中,既然双方差距已经拉到这么大,那可能也只有“牛哥”那种人了,否则换任何一位职业棋手上去,这其中也包括李襄屏本人,他也会失去继续下去的心情。
4点不到就结束战斗,这让李襄屏又成为第一个晋级的棋手,不过大家对此好像也越来越习惯了——毕竟进入新赛季以来,李襄屏这样的赢棋方式好像是越来越频繁。
“啧啧啧,今天怎么又被你小子卖成大力丸呢……”
李襄屏来到外面以后,华领队还是用这种独特的方式,对李襄屏表示祝贺。
李襄屏表面上嬉皮笑脸,心里却说真不是呀,我今天本来真是准备和对手铺铺地板的啊,谁知道居然是对手先沉不住气呢?他既然在那么早就下出冒进的失着呢?
可李襄屏继续深想,他有觉得大朴兄的失误其实也是有迹可循: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大李那样的忍功呀。
毕竟是0冠对7冠呀。
再加上自己倒是觉得自己的官子功夫可能比不上对手,可大朴兄却未必会这样想——
要知道两人之前唯一一次交手,他恰恰就是被老施一步精妙无比的官子妙手给放倒的呢。
这些因素凑在一块,再加上他还要长时间承受局面落后带来的压力。
那么这么多压力加在一块,他突然出现“冒进”这种失误也就可以理解。
所以李襄屏总结:今天这盘棋的胜利,一半是自己的前半盘确实下得不错,另一半呢,那当然是大朴兄自己吓死了自己。
“定庵兄,你说是不是这样?”
“呵呵,我以为你还少说了一点。”
“哦,还有什么?”
“当然是襄屏小友之敏锐,还有你捕捉战机之能力,就拿你最后的制胜手来说吧,不瞒你说,我也是你在长考好几分钟之后,才意识到对方出现失误的。”
“……”
不得不说,虽然李襄屏已经拥有一定的免疫能力吧,但也架不住人家的拍马屁功夫也越来越高呀。
比如说这次,老施就拍得李襄屏很舒服:
“嘿嘿低调!定庵兄咱们要保持低调……”
自己的棋下完,李襄屏开始关注其他比赛,而在其他三盘棋中,他倒是最关注日本张栩VS韩国宋泰坤那盘。
毕竟这两位还很年轻啊,是今天除了自己之外,场上最年轻的对阵组合。而李襄屏经过观察,他发现对于自己穿越后带来的“狗招”,那好像还是年轻人接受起来相对较快。
大概在下午5点钟左右,这盘比赛结束了,最终还是宋泰坤发挥好些,他战胜对手闯入四强,而到晚上抽签时候,韩国的“少年壮士”宋泰坤同学也最终成为李襄屏的半决赛对手。
不过相比于自己的对手,李襄屏其实对另外一边的半决赛组合更感兴趣:
那边是韩国大李VS日本依田老虎。
要知道老虎在七八年前的时候,他可是如假包换的大李克星啊,不过在最近几年,比分却已经被大李拉近不少,因此李襄屏还真想看看,他们这次又能下成怎样,毕竟李襄屏清楚的记得,在真实历史中,日本队唯一一次获得“农心杯”,那就是由依田纪基击败大李而捧杯。
不过“富士通杯”的半决赛要到7月份才举行,李襄屏想看戏也还要等一个月,因此在结束了今天的比赛后,李襄屏开始关注其他比赛了,毕竟在最近两个月,几个世界大赛的预选赛正开展得如火如荼。
第五零九章 罕见特质
在现如今的世界棋坛,每年的五月和六月,基本算是预选赛赛季,无论是现在的“三星杯”和“LG杯”,还是更晚几年出现的“百灵杯”以及“梦百合杯”,好像都喜欢在这个时间段展开预选赛。
李襄屏还是挺关注预选赛的,虽然在这个阶段,整体水平可能比不上之后的正赛吧,但规模更大参赛棋手更多,那李襄屏可以通过这样一些赛事,更好的观察整个世界棋坛的动态或者说动向。
6月上旬,就在李襄屏自己的比赛结束后第3天,新一届“LG杯”预选赛就鸣锣开战了,大批中坚棋手跑去韩国,这其实也就间接影响到围甲的赛程,因此李襄屏闲来无事,他除了和自己外挂展开正常修行之外,也会通过网络关注正在韩国进行的比赛。
一个星期之后,当预选赛进行到倒数第2轮,这一天,李襄屏正在自家卧室里,兴致勃勃关注国内几位‘小豹辈’棋手的表现,他家老头子走了进来:
“襄屏。”
李襄屏扭过头:“啥事?”
李大土豪笑道:“明天啊,那个银河湾项目就要开工了,我看你对那项目不是挺上心的吗,那明天的开工仪式你要不要去看看?”
李襄屏讶道:“呀!这么快就办妥所有手续了?去,干嘛不去,你别忘了,我也在这项目投了不少钱呢。”
李大土豪听了一笑,不过他也没有解释具体事情,而是简单交代道:“那行,明天是定在上午11点18分放鞭炮,你也这么大了,那你明天就自己过来吧。”
说到这李大土豪扭头就走,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明天你赵叔叔和廖阿姨都没时间,所以你有空的话,你就和道恺说一声吧,最好把他也捎上。”
“好的好的,我正好找他有点事。”
李大土豪下楼的时候,李襄屏坐在原地发了一会呆,本来在上次见到撕葱他爹的时候,李襄屏还动过心思想帮帮自家老头子呢。
他想着能否利用自己重生的优势,设法提升一下自家老头子的咖位。
不提什么全球首富全国首富之类的吧,但至少让他在地产界的咖位提升,让他跻身国内排名前5甚至排名前3,成为国内最顶尖那一层次的一流大地产商,这个应该还是有可能做到。
可李襄屏现在一想却是算了。
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李襄屏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又没有其他穿越前辈那种本事,人家好像干什么都在行,无论进入哪个行业,好像都是那么的得心应手,并且人家只要发展个十年二十年,那整个地球就已经容纳不下这些穿越前辈了,他们非得飞到宇宙中发展才行。
反观自己呢?现在仅仅定下一个“斗狗”的小目标,李襄屏心里就非常清楚:光是这一项,那就已经要牵扯自己接下来十多年大部分时间和精力了。
更重要或者说更让人郁闷的是:即便这样,自己也未必能够成功。
所以说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这倒也让李襄屏想明白了,自己穿越这一趟吧,那神马全球首富全国首富之类的真的别去想了。唯一适合自己的方式,那可能也只有像这个银河湾项目一样:捡漏。
利用自己那少得可怜的专业知识,帮助李大土豪挑选一些爆款项目。
可在国内做房地产,真有那么容易捡漏吗?李襄屏摇摇头,结束自己的想入非非,把心思重新回到面前的电脑屏幕上面了。
因为以他的专业知识,他当然知道在未来十多年,成为爆款的地产项目当然有,并且还不少。
然而一个残酷的事实:国内大凡能成为爆款的地产项目,那基本在开建以前就是热门项目啊,有太多太多人你争我抢,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你怎么捡漏?
所以想捡到像银河湾这种冷门爆款,那非得看机缘才行,根本就是强求不来的。
把注意力重新回到围棋中后,李襄屏开始认真观看网络直播了,而他今天重点关注的其实是两盘棋,一盘是陈小强同学对阵元晟溱——这应该是这一轮最重量级比赛,至少是李襄屏心目中最重量级比赛。
而另外一盘则是李襄屏队友的比赛,由周小羊同学对阵徐奉洙九段。
本来按照正常评估,李襄屏认为陈小强同学那盘应该是势均力敌的,标准的五五开,反倒是周小羊同学那盘,别看老徐名气在现如今明显更大吧,但他的年纪毕竟已经打了,所以客观上应该是小羊同学稍微占优。
然而结果却没有按照这个评估来,在下午3点半左右,比赛还没下完李襄屏就已经判断清楚:周小羊那盘已经输定,反倒是人家陈小强同学那盘,在不利局面下步步紧逼,现在事实上已经完成逆转了。
李襄屏见状哭笑不得,他忍不住出声笑骂一句:“靠,周绵羊怎么还是那个周绵羊呀,他都跟我混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有一点长进呢。”
其实真有说起来的话,对于国内“小豹辈”那拨棋手,李襄屏对小羊同学的棋风还是颇为欣赏的。
小羊同学的均衡感绝佳,并且思路开阔行棋大气磅礴,颇有一点老聂之风,这个特点算是“小豹辈”棋手中的独一份。
然并卵,由于这家伙“外战外行”的属性,这就很难让棋迷真正的喜欢他。
比如在前世的时候,李襄屏虽然欣赏他棋风吧,然而对棋手本人的喜欢程度,那李襄屏和大多数普通棋迷一样,肯定是喜欢陈小强同学多一点。
嗯,还是人家陈小强同学好呀,尤其是他那个‘专治各种不服’的属性——
李襄屏甚至认为:这绝对算是整个世界棋坛,最亮丽的风景线之一。
当年大李君临天下,令各路诸侯瑟瑟发抖的时候,小强同学就敢说不服,他敢冲上去咬他几口。等到后来轮到小李牛逼哄哄,敢在“农心杯”中喊出10连胜一杆清台的狂言,依然是小强同学一声不吭站了出来,他只让小李赢了2盘,就让对方灰溜溜的跑下擂台。
等到后来小朴朴天子又成为中国棋手的头号大敌,那最终还是要看我们小强同学,他就在小朴最牛的那段期间,一度对他来个八连胜,这一波胜利,其实就直接抽掉小朴的心气。还不止这些,甚至等到后来申真谞崛起,那也是小强同学最先冲上去教他做人。
更过分的是,小强同学不仅对外国棋手是这样,对国内棋手同样如此:
古大力当年在最巅峰的时候,其实已经在国内建立很强统治力了,“名人”,“天元”等头衔拿到手软,嗯,那么在这个时候,就必须看小强同学的了,真实历史中也确实就是他站了出来,接连从古大力手中抢过头衔,直接终结古大力在国内称王称霸。
等到后来柯少侠又迅速崛起,最先喊出不服的那依然还是陈小强同学——柯少侠唯一一次在世界大赛决赛番棋中落败,那恰恰就是败于陈小强之手。
所以完全可以想象,像这样的陈小强同学,那怎么可能不受棋迷喜欢?
毫不夸张的说,他这种‘专治各种不服’的特质,那真是在围棋界极其罕见的,这绝对算是一种超级特质,几十年来也就出了他这么一位而已。
唯一能和这种特质比肩的,那可能也只有当然的藤泽老神棍了,老神棍的“头衔尝鲜者”特质,倒是可以与之比肩。
看完这两盘棋后,李襄屏也没兴趣看其他棋了,惦记起自家老头子的交代,他给赵道恺拨个电话,电话半天才拨通:
“你丫在哪?”
“嘿嘿,在舞蹈学院呢,你来不来?”
挂上电话后,李襄屏见左右无事,于是决定去舞蹈学院看看,看看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作画的。
舞蹈学院还是有点远,等李襄屏走出家门后,正好看到表舅还在,于是让表舅送上自己一程。
“呵呵襄屏,我看你不是会开车吗,并且手艺真不错,跟个老司机没两样,起码比道恺要强多了,那你怎么不自己开车去呀?”
李襄屏听来心里苦笑,心说我当然是老司机,但是现在开车真不行呀,因为我又不是赵道恺那样的小透明,我现在好歹也是名人呀。
更重要的是,我现在的名气还和年龄息息相关——我现在创造的什么什么记录,打破的什么什么记录,当然大多都是和这个年龄有关的,这也是很多媒体报道的重点,所以我现在的年纪,那可能全国人民都知道。
既然这样,那么在18周岁之前,我当然不敢轻举妄动。
听到李襄屏这番解释之后,表舅哈哈大笑,在哈哈大笑的同时也表示理解。
来到舞蹈学院后,表舅也没有多逗留,留下一句“有事你给我打电话”之后,他就开车离开。
李襄屏来到舞蹈学校的那个小礼堂,就是他第一次和赵道恺来过的地方。还没等他看到赵道恺人呢,却先听见丝竹声起,然后看到舞台中央,一位穿民族服饰带着面纱的女子随音乐节奏翩翩起舞。
李襄屏这驻足观看,见那女子轻跳回转,舞姿曼妙。
或金莲踢鼓,或纤手击鼓,时快时慢,时停时动,秀发飞扬于舞台中央,身影缥缈于灯光之下,舞乐韵合,妙至毫巅,倒是让李襄屏看得目不转睛。
不大一会功夫,伴奏音乐却为之一变,鼓点越来越密,旋律越来越急。而那位女子也快速踏步转身,越转越快,越转越急,倒是像在跳一种“胡旋舞”。
尤其是最后一段,伴随着音乐节奏的高潮,那位女子右足使劲一踏,身子弹起,在空中急转一圈,然后猛一甩头,又轻巧落下,半跪于舞台中央。
而在这时,音乐声戛然而止。面纱飞起,在空中慢慢飘落,一张俏美小脸微微含笑,秀目秋波流转。
李襄屏这才看清,哟,这不就赵道恺第二个画模丫丫吗。
可还没等李襄屏看到赵道恺这厮人呢,那厮的第一个画模却先来到跟前,大舔舔一副很假的惊讶状:
“咦,你来了?”
第五一零章 再度跨界
几分钟之后,还是在舞蹈学院的那个小礼堂,李襄屏和赵道恺找个角落交头接耳:
“喂喂,我说,”李襄屏往另外一个方向瞄了一眼之后:“我怎么感觉,你那位一号画模今天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呀?”
“怎么个不对劲法?”赵道恺笑笑,他也往那个地方瞅了一眼之后继续说道:
“你不要说了,我来帮你描述;她刚才见到你的时候,你是不是感觉她突然变得扭扭捏捏,看你的眼神也躲躲闪闪呀?”
“对对,咦?你怎么知道?”
“嗨!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错觉!你告诉我的人生三大错觉之一。”
赵道恺这厮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
“你丫不是自诩老司机吗,那你也不想想,那就是一蠢萌蠢萌的小姑娘,如果她心里认定你是喜欢她的话,那她不就该是这反应?”
李襄屏一听对呀,赵道恺这厮果然不愧是真正的老司机,这才20岁不到呢,就能分析得如此清楚。
而就在这时,真正的老司机又开口道:“喂喂我说,你这个自诩的老司机,不会也产生错觉了吧?你看她扭扭捏捏躲躲闪闪,你就认为她喜欢上你了?”
李襄屏听来老脸一红,不,应该说嫩脸一红才对,因为自己没法骗自己,刚才有那么一刹那,他还真有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
当然喽,这种事是肯定不能承认的,哪怕是一闪而过也不能承认,于是李襄屏装模作样把眼一瞪,装出一副不屑状道:
“切!我怎么可能产生错觉?道恺我跟你说,我现在跟你说这事,我其实就是想提醒你,这破事是你搞出来的,你必须把它解决了才行。”
“这种事干嘛非要解决呀?”赵道恺这厮双手一摊,然后对李襄屏说道:
“只要你自己没有产生错觉,那不就行了?至于人小姑娘有没有错觉,这碍你什么事了?还是碍其他人什么事了?,干嘛非要去解决它?”
“……”
正当李襄屏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这家伙又开口了:
“当然喽,想要解决这事其实也不难,对我来说分分钟的事,我现在重新确认一遍:你真想彻底解决这事?”
赵道恺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么很明显,李襄屏有且只有一个回答了:
“哼哼当然!我倒要看看,你这家伙会怎么解决这事。”
赵道恺一笑:“山人自有妙计,你等会就看我的,好了先打住,她们已经过来了。”
而这时李襄屏也已经看到,刚才跳舞的丫丫也已经换好一身常服,正和大舔舔一起朝这边走了过来。
在现阶段当然是大舔舔相对更熟,所以过来后是她率先开口:
“你们俩在这鬼鬼祟祟聊什么呀?”
“呵呵大舔舔你别乱说,谁鬼鬼祟祟了,刚才襄屏就是在夸丫丫姐的舞跳得好呢,丫丫姐,这就是李襄屏,围棋界的超级天才,也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听过赵道恺正式介绍,年龄要大好几岁的丫丫主动对李襄屏伸出了手:
“你好。”
其实严格说起来,丫丫现在还是个职业舞者,以前也根本不认识赵道恺,这次之所以答应担任画模,那完全是出于舞蹈学院领导的介绍,说那小孩的父亲是神兽管理处的,经常帮舞蹈学院的很多节目上电视,这才出于面子答应下来。
等答应下来之后,却发现担任那位高中生的画模其实很简单,没有想象中的摆造型一摆就几个小时,只要在自己训练的时候让他在旁边观察就行,这样才一来二去和赵道恺混熟。
至于旁边的李襄屏嘛,丫丫倒也是听过这个名字,知道这是最近几年新冒出了的围棋高手,还被媒体吹成什么几百年一遇的超级天才,说得神乎其神的。
不过在这之前,她知道的也仅限于此,由于不懂围棋也不关注围棋报道,她不仅不知道赵道恺和李襄屏的关系,更是从没看过李襄屏的照片,所以今天在这偶遇后,趁着打招呼握手的时候,她特意多看了李襄屏几眼。
这一看之下,李襄屏立马就给她留下好感了,她心说嗯,看来这个人围棋能下那么好,那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呀,不仅人长得要比隔壁赵道恺帅一点,那份沉稳的气度更是隔壁不能相比,他们既然是发小,那就证明他们俩年纪差不多喽?
这样的年纪能有这样的气度,这也难怪围棋能下这么好……
丫丫在观察李襄屏的同时,李襄屏当然也趁这机会上下打量对方,看过之后他心里暗自点头,心说这美女虽然咋看不起眼吧,不过却属于越看越耐看的类型。
虽然皮肤稍微黑一点,然而却是大眼睛、高鼻子、瓜子脸,还有两个小酒窝,隐约可见的小虎牙,在笑起来时更为她增添了几分可爱。更难得的是每个角度看上去都很舒服,属于那种传说中“360度无死角美女”,这也难怪赵道恺会找她当画模——
提到赵道恺,李襄屏本来想观察一下这家伙提过什么什么“熊大身小”之类的,只可惜在众目睽睽之下,李襄屏还真没胆做这种事。
不能观察那就只能闲聊,于是在接下来,4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展开闲聊。
在闲聊几分钟后,赵道恺突然隐蔽的对李襄屏眨眨眼睛:
“对了襄屏,现在已经是6月,好像你媳妇,很快就要回国了吧?”
这下好了,“你媳妇”三个字一出,李襄屏立马感觉自己被四道目光锁定。
嗯,这其中丫丫的眼神还好点,那就是单纯的八卦和好奇而已,而另外两道,好像就多出点东西了。
李襄屏分明在其中读到:你丫都有媳妇的人了,那你干嘛还抢我的画像?
李襄屏哭笑不得,他当时就有点懵,因为他完全没有想到,赵道恺刚才说“分分钟搞定”,居然就是把蔡珊珊给抬出来。
也正是因为有点懵,所以李襄屏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几乎是下意识的回话道:
“啊啊她呀……对对,她们好像就是当一年的交换生吧?那是应该快回来了……”
二女见到李襄屏居然回应,更重要是见他居然没有否认“你媳妇”这个说法,两人立刻化身好奇宝宝,不,应该说是立马变成超级八婆,她们开始对“你媳妇”的问题展开轰轰烈烈八卦。
很明显,在应付女人八卦方面,那还是赵大画家更在行点,所以三言两语之后,大家虽然问的是李襄屏的八卦吧,但二女大部分问题倒是都抛向赵道恺,李襄屏这个当事人倒像个打酱油的。
接下来赵大画家开始滔滔不绝,他向二女绘声绘色讲述一个很老套的“指腹为婚”故事。
还真别说,这样的故事虽然很俗很老套吧,但好像只要是女人都吃这套,一时间二女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还插话询问一些细节。
李襄屏在旁边冷眼旁观别人八卦自己。
而他之所以能容忍,那完全是因为赵道恺今天还算客气,他并没有把自己描述成舔狗,反倒听过他的描述,不明真相群众可能会觉得:蔡珊珊才像那条舔狗。
很显然,在现如今,那无论是大舔舔还是丫丫,那肯定还算是“不明真相群众”了,于是等赵道恺八卦完,两人终于开始询问李襄屏这个当事人了。
大舔舔笑道:“原来你女朋友在国外呀?她长的漂亮吗?对了人家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喜欢人家呀?”
听到这种连珠炮式的八卦问题,李襄屏第一时间就招架不住:“你们少听他胡说八道。”
装模作样瞪了赵道恺一眼之后,李襄屏解释道:“你们难道没听出来?这只是家里长辈的无聊戏言而已,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指腹为婚呢,这种话你们也会信?”
“嘻嘻,你们不是青梅竹马……”
“我怎么就和她青梅竹马了?你们不是都知道,我和他呀”,说到这李襄屏用手一指赵道恺:
“都是小地方小地方出来的,也就最近几年才来京城,那就算我想跟人家青梅竹马,那也要有那条件不是?”
嗯,李襄屏这话一出,倒是把大家的距离都拉近一点,毕竟从某种角度说,这两位也算是从“小地方”出来的。
这其中尤其是丫丫,她的家乡不仅小还更偏,导致她这个时期其实极度不自信,所以对“小地方”这个词更有认同感。
既然都有认同感了嘛,那整个人当然就更放得开,所以在这个时候,她也和李襄屏开玩笑道:
“哦,就是因为没有青梅竹马,你才对人家那样啊,那我问你,如果你正和她青梅竹马的话……”
“没有什么如果,这种假设根本不存在,”李襄屏笑着打断对方继续八卦:
“再说了,就算真是青梅竹马又怎样?这也太老套了吧,不仅老套还很俗套,对了,我听说你们都是准备考中戏是吧?那我可提前跟你们说,你们以后要成大明星了,那可千万别去演什么狗血八卦剧,演了我也不会看。”
“嘻嘻。”
“呵呵。”
这一番交谈下来,倒是让几个人的关系拉近不少。
而等到这个时候,赵道恺才想起询问李襄屏今天的来意。
“哦对了,差点忘记正事……”
把自家老头子的意思转达完毕之后,李襄屏继续对赵道恺说道:
“道恺我跟你说吧,其实就算我爸不提,我也准备找你的,你不是已经定了进中央美院吗,那以后这个项目的园林绿化设计……”
还没等李襄屏说完呢,大舔舔突然插嘴道:“咦?道恺不是学绘画的吗,怎么还懂园林设计呀?”
赵道恺这厮很装逼地说道:“那是当然,在我们中央美院啊,建筑美学是必修课。”
李襄屏听来一阵无语,他当然知道中央美院开了建筑美学这个专业,并且他更知道,真实历史中的银河湾项目,那后期的园林绿化设计就是请美院一大牛做的。
那份设计做得相当漂亮,银河湾项目之所以能成为爆款,那份设计有很大一部分功劳,一片花林树海迷倒了一帮阔太太,这才让那里的房子卖疯了。
现在李襄屏不也在这方面投了钱吗,所以他就想着,看看能不能通过赵道恺,提前认识那位大牛。
可是现在……算了,既然赵道恺在这装逼,那就给他个面子吧,别在这种场合揭穿他。
可李襄屏不揭穿自己的死党,那个蠢萌蠢萌的小姑娘却当真了:
“是吗?原来你这么厉害呀?对了,你们说的那个项目在什么地方呀,能不能让我也去看看?”
“呵呵,那这个我就做不了主了,想去你要问他。”
当赵道恺把手指向李襄屏的时候,李襄屏还能说啥呢?他只好很客气的对小姑娘发出邀请,并且邀请还不好只邀请一个,必须对两人都发出邀请。
嗯,两位未来的明星倒也一点都不客气,她们很愉快的接受李襄屏的邀请,准备明天到未来花林树海的地方去看看。
“……唉,去吧去吧,虽然那个地方现在还只是个垃圾场,但你们既然这样热情,我总不好意思拂了你们的意吧……”
在这一刻,李襄屏是这样默默想到。
并且到第二天,李襄屏还只好特意把表舅留下,先捎上赵道恺,然后再捎上他的两位画模,一行人向那个垃圾场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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