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韩院长


  林翰再次和两名横眉立目的保安说明了情况,然后在其中一人的带领下走向走廊深处,来到了副院长办公室。他听出了里面有人对话的声音,便轻轻的敲门,而那名保安却很执着,站在一边不肯离开。直到里面的人喊了一句:“进来。”林翰推开门,坐在沙发上的麦少鸣招呼了一声:“林翰,进来。”这位大哥才转身离开。
  林翰把材料交给了麦少鸣说道:“麦总,这是张主任吩咐我给你送过来的材料。”麦少鸣点点头接过来。还没有进行下一句对话的时候,坐在办公桌后的韩院长开口了:“所以说,麦总,我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有关我们的难处你也要考虑考虑。”说着放下了手中一根硕大的雪茄,喷出的烟气缭绕在他的大脑壳周围。
  林翰仔细地打量这位韩院长,大概五十来岁的样子。一颗头出奇的硕大,比常人要大出来三分之一。粗矮的脖子缩在颈里,双肩高高耸起,像是个畸形,又像发育不全。那张又方又大的脸上布满了老年斑,一副厚厚镜片的金丝边眼镜架在鼻梁上。光是看他嘴边的笑容,任谁都不会留下什么好印象,这人脸上天生就刻着奸猾阴邪,叫人一望之下就泛呕生恶。别人怎么想不知道,林翰从心里感觉,反正要是自己和他打交道,无论做什么都心里没底,必须得随时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麦少鸣就笑了,脸上的表情很是苦涩的样子:“维德大哥,咱们哥们处的时间不短了吧?咱别说我们这一行了,就单说我这一家艾华,我不玩命往前拉车的话,脚步要是慢一慢下来,后面的刀子尖随时就会扎进肉里。这当驴的滋味不好受啊,您就算不想把我解救出去,但是总也得让我能停下来喘口气吧。”
  韩维德哈哈大笑,又捡起了桌上的大雪茄,却没马上放进嘴里,拿在手中指着麦少鸣嘿嘿阴笑道:“好你个麦少鸣啊,果然是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别人一提到堂堂艾华公司麦总,谁不得抬头仰着脖子看你,年轻有为铁腕雄才。业务能力在你们医药行那是赫赫有名勇冠三军的青年俊杰;到了我这里可好,你小子一下子变成拉车的毛驴了,哈哈,哈哈哈哈……少鸣啊,过份谦虚,那可就是虚伪了。”
  麦少鸣还是苦着脸道:“别人怎么仰脖子看我那都没用,关键是我到您这脖子就得比看我的人仰的还要高。我倒是不想当驴,您不伸手拽我,过几个月别说驴了……嗯,卸了磨的驴吧,差不多就是这样。”
  韩维德这次没有再笑,把雪茄叼在了嘴里,四下找寻火机,正色道:“少鸣,不是我不帮你。现在的形势你又不是看不到,就拿我们医院去年年底的一件事来说吧……”见到林翰很有眼力递上来已经着火的火机,很是满意地朝他笑了笑,吧嗒吧嗒的吸燃。
  林翰也不答话,见到麦少鸣没有撵自己走的意思,就老老实实地站在了一边,心想多呆一会也是好的,正好借机窥探下这两个互相打太极的老狐狸。韩维德接着道:“去年元月初的时候,财会拿给申院长和我一笔账过目,大致就是去年一年医院的总收入吧。我们刨除了所有当年的水电、损耗、车辆、接待等等支出,还有人员工资和职工工资、补助、奖金、医药费、差旅费这一系列的费用,你猜最后我们的净利润是多少?”也不待麦少鸣张嘴回答,伸出了三个手指头,很夸张的道:“是三点三个亿!整整三点三个亿!我和申院长尽管心里有准备,但是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这笔钱我们俩都是过路财神啊,谁也不敢乱动,就一起去找了分管教育卫生的王市长汇报。你猜王市长又是怎么说的?留着,全都存起来!没有市里领导的指示和签字审批,这笔钱一分都不能动。随后市财政局和审计局就派来了一个会计师团队,开始清算我们去年一年的账目和收入,看看是不是和这笔钱对得上。少鸣,这在以往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啊,形势如此,谁也不敢乱花一分钱啊!申院长找到我,愁的直挠头,只说‘别家单位是没钱犯愁,咱们可好,要为了怎么能把钱花出去犯愁’,你说,这都快闹出笑话来了。”
  麦少鸣也点起了一支烟,说道:“那是你韩院长统筹有方,能够指挥这么大一个医院良性循环运转,给政府创造源源不断的收入,是一个能下金蛋的鸡。政府反过来还要查你们,安的是什么心啊?”韩维德摇摇头道:“也不能叫查我们,正出正入,上一级主管部门总得做到心中有数吧。说到这里问题就出来了,少鸣,我是有心想帮你的,你看看我可有多富裕,富的都流油了,三点三亿现金都花不出去……但是你也应该知道的,我没有那权利,花一分钱都有上面下面无数双眼睛盯着我呢。莫说是我,就是申院长这个一把手,也一样如此。上面要求现在一把手不得插手财物工作,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一把手不管人不管钱,那还当个屁的一把手了!申院长现在离这一块躲得远远的,干脆都不闻不问了,你以为是他愿意遵守规定吗?不是的,而是不能管也不敢管了,大形势如此啊。既然连话语权都被关进了笼子,那还莫不如洒脱一点做这个一把手,少操心少受累嘛。”
  韩维德说完这话,才看到林翰还贴门而站。可能意识到说的有点过,便转过了头,拿起桌上的水杯喝水。麦少鸣察言观色,看了看林翰道:“没事了,你先回去吧,我和韩院长再谈一会。”林翰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转身出来,带严了门。
  他逗留在房间里的时间不多,大概十分钟左右。但是却没浪费机会,把窥探的异能给韩维德和麦少鸣两个人全都用了个遍。基本弄清了当前两个人围绕着的话题和意愿:麦少鸣在给二院提供的一些药品流程中“卡壳”了,原因来自他和韩维德的“利益”分赃产生了分歧。韩维德对于麦少鸣按照原来的私下协议提供给他的回扣点不满意了,叫停了艾华公司的供货,想要再次提高回扣点;麦少鸣心急火燎地找上门来,装孙子装驴的就开始和他讨价还价。
  这倒是符合实际情况。麦少鸣堂堂常务副总,他出面跑业务的话就绝对不会和主任、医生之类的这些小人物谈,那都是公司的业务员才接触的层次,麦总是不屑为之的。要找就直接找巨头,找几个权威的有绝对话语权的,比如分管业务的韩维德副院长。但是问题也就随之而来,在双方合作的蜜月期,当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韩院长一句话,他自己和麦少鸣的腰包就日进斗金,赚得盆满钵满,艾华公司的药品在销售上也顺风顺水。
  但是同为医药行业内的老手,几个回合下来,韩维德就看出了麦少鸣的不对路。这小子胆子太大了!本来艾华公司供货的药品,有很大一部分是打着“进口”的标签的,这也是艾华公司的优势,谁叫人家上头的母公司欧琳克医药本身就是个外企呢,它的产品自然就金贵许多,在同类药品中成为了价格最贵,疗效最好的首选。许多患者在听完医生的推荐后,不管有钱没钱的,为了治病也为了要一些莫须有的心理安慰,不约而同的都选择了艾华公司的天价药物治疗。我国的医疗水平和国外的相比,除了少数的领域以外,大部分都是至少相差着几十年的距离,进口药品的疗效和作用早就深入了人心。
  其实韩维德不算是黑心到家,他赚钱收取回扣之余,对艾华的信誉和产品质量还是很放心的,欧琳克和艾华的产品是业内首屈一指响当当的品牌。只要药品的质量没有问题,那就可以放心和麦少鸣合作闷声发大财,不会出现什么纰漏。反正不缺销路,君不见患者们都争着抢着要用进口药的吗?要说弊端也就唯一个“贵”字而,其他无妨。
  可是后期韩维德发现了一个惊人的内幕,批次越来越近的很多艾华的药品,质量和疗效明显下降,有时候甚至都不如一些国产品牌的了。这叫他很是担忧,在辗转偷偷地鉴定和检验了一些样品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麦少鸣在挂羊头卖狗肉。匆匆找来麦少鸣一谈,对方也就一点不避讳的承认了。
  麦少鸣知道面对韩维德这样的老手,撒谎是愚蠢的,没有什么能瞒过他。就选择了实话实说:为了减少成本和提高利润,他私下联系了国内一家中型企业开始生产原来艾华出品的药物,然后分批运回包装打码,登记在公司的生产和销售记录上,再转而送到医院临床。至于产品质量下降是下降了点,但是绝对符合国家规定标准,也绝不会让医院吃上人命官司之类的麻烦。
  韩维德思来想去的,就感觉这事不靠谱。东西已经不是原来的东西了,出售的还是那个价,时间一长肯定要露馅。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不出什么连累医院的官司和麻烦,可是患者是第一个吃大亏的人。他们看病本来就已经历尽苦难,东挪西凑的攒齐医药费用,有的甚至已经倾家荡产,在原本当下医患关系就很紧张的局势下,一旦被这些人得知,自己花了大价钱用在身上的“进口药”其实都是些寻常货,这还了得?


第二百零一章 大悲大喜
  韩维德当机立断,马上停止了艾华公司的供货,等着麦少鸣找上门来。林翰眼见耳听的其实都不为实,那是两个人在你兜我转的来回打机锋,正式的谈判才刚刚要开始。韩维德除了要维护自己的利益外,还要想办法叫麦少鸣停止这样的投机倒把,改辙回到原来的路上去,艾华公司的回扣点丰厚且量大,他是不舍得轻易放弃的;麦少鸣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要说服韩院长收回成命,睁一眼闭一眼的允许医院继续购进所谓的“艾华药品”,至于回扣点,这次来他也做好了再多拿出一些的准备,成本下降利润提高了,好处当然是不能少了韩院长的。
  林翰能了解到的就是这些,不过光是这些也就够了。两个人坐在那里表面上气定神闲,除了互相自嘲以外就是互相吹捧,其实内心里都是高度紧张的在计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谈。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林翰轻而易举地就在他们的思想和内心里,挖出了全盘的细节。
  又是一个惊天的大秘密。林翰推想,姬小欢对这件事肯定是不知情的,她对麦少鸣还是很信任很倚重的,就向对孙子琪一样,这都是公司里实力派的干将,一直以来奔波于业务一线上,给艾华公司添砖加瓦的同时,也在为她这个老总保驾护航,使艾华公司这艘巨舰得以乘风破浪,在商海之中纵横驰骋,一马当先。
  回想起出差的那几天,孙子琪脑子里出现过的那条信息,林翰也悟明白了,孙总早就看出麦少鸣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在公司的生产和销售上做的手脚,也没能瞒得过他这个老江湖。甚至麦少鸣近期进账的利润,孙子琪在公与私之间都算计得出来了,只是由于事态太严重,苦于找不到一个合理的时机和方式跟姬小欢以及公司董事言明。
  林翰又想,估计麦少鸣也不会懵然不知,他也会对孙子琪这边显露出来的风吹草动敏感的察觉到了,但是在他还没有来得及研究下一步该怎么对付孙子琪的时候,孙子琪就非常巧合地的在家中遇害身亡了。如果从这个角度分析,麦少鸣一定是吐出了一口长气,放下了心中的那块大石。对他威胁最大的隐患突然之间自行在世界上消失了,而偏偏又不知道凶手是谁,这简直是天助我也。警方最后能不能破案,抓不抓得住凶手,都已经无关紧要了,反正孙子琪死了,自己就可以更加随意的为所欲为了,最多在他的葬礼上多多订制几个大花圈,给他的妻女一笔大大的安抚费,还能显出麦总是个重情重义的性情中人呢。
  这样胡思乱想着,林翰出门来到大街上,险些被一辆疾驰而过的车擦到,吓了一跳。抬眼看去,在街边的车流中找到了丰田埃尔法,倒也不用给小葛打电话了。小葛好像话很少,见到他上车沉默不语,就也不多说,专心开车一溜烟般窜上了主街。路过国贸大厦的时候,林翰看了看表,突然说道:“小葛师傅,不如你在这里停一下把我放下吧,我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处理,下午再回公司。”小葛点了点头,靠边停稳了车。林翰下车和他挥手告别,转身看了看高耸入云的国贸大厦,加快脚步走了进去。
  女鞋柜台在二楼,顾客不是很多。这里的鞋质量款式均是上乘之选,但是就是价格和艾华公司的药品一样,一个字,贵。林翰一边沿着柜台慢慢端详,一边掏出电话打给了姬小婷,回来两天了,不打电话可能有点说不过去了,他心里还是莫名地在惦记着姬小婷。电话通了以后,他倒是没怎么客气,直接问道:“吃饭了么?”姬小婷好像是沉吟了一下,说道:“正在公司食堂,吃到了一半。”林翰笑道:“能不能把剩余的一半放一放,陪我吃一点?我出来给公司办事,到现在还没吃饭。”他听姬小婷的语气好像不如前两天那么哀怨,多少有了些生气,便小心翼翼地开起玩笑来。
  姬小婷果然是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然后问道:“都快要一点了,你还没吃饭?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没胃口。”林翰道:“你说错了,不是我没胃口,我早就饿的前心贴后心了,实在是刚刚腾出时间。”姬小婷想了想道:“我们公司楼下有一间西餐店,我再去陪你喝一杯咖啡吧,你自己吃好了,我看着。”林翰本想说“西餐我吃不惯”,可是话到嘴边咽了回去,心想难得她肯出来,就听她意见好了,答道:“最多十分钟,不行……二十分钟到吧,可能要耽误你上班时间一会。”姬小婷道:“我和主管说一声,晚上去一会。”就挂了电话。
  林翰有些着急,答应了姬小婷一双皮鞋呢,不能言而无信吧,盯着一双双的皮鞋挑。虽然今天就拿过去也有些安抚人心的味道,不过想来想去的,拿还是比不拿的好。售货员跟着他一路走来,不停地介绍每一款鞋子,林翰瞪目望去,款式不款式地都没上心,价码却是一个比一个叫人心惊肉跳。最后咬了咬牙,选了一款红色的,样子很潮流很新颖,付了一千四百元钱,装好了急急出门打车,奔仲泰公司而去。
  那家西餐店还是很好找的,因为就此一家。林翰进屋的时候,姬小婷已经在靠窗的位置上坐好等他了,青葱玉指间捧着一杯咖啡,呆呆出神。林翰走过去坐在了她的对面,刚想回头找服务生,姬小婷道:“我给你点完了,一份八分熟的黑椒牛排,玉米羹。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林翰搓着双手道:“有肉就行,一分熟也能吃进肚去。”这话说的滑稽,姬小婷终于憋不住矜持,掩口笑了出来。
  美人一笑果然效果大不一样,林翰登时觉得气氛轻松了不少,心里的压力也没那么重了。其实姬小婷心中何尝不是呢,打从林翰的身影出现在面前,这些天的烦躁不安和忧心忡忡一下就被冲散了不少,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感觉,感受到他那文匪掺杂的气势,心里莫名地充满了平安喜乐,如同一丝和煦的阳光,从重重阴云之后跃然涌出,既明亮又温暖。略带几分责备的口气道:“怎么回来两天一点没动静?”
  林翰道:“搬家到了香江街,才安顿好。另外和一个朋友一起研究了一个小项目,才忙出点眉目。还有……还有孙总的事。”姬小婷一听就沉默了下来,问道:“孙总的案子,有进展了吗?”她已经通过哥哥和姐姐知道了这个坏消息,当然很悲痛。论年纪,她都可以叫孙子琪叔叔了,而一直以来,这位温厚和蔼的老大哥对姬小婷是非常非常关爱的,私人感情上来讲,甚至不输于姐姐姬小欢。如今忽闻孙子琪遇害身亡的噩耗,震惊之余心情也异常沉重。
  林翰无言的摇了摇头,抬起头想要说什么,想了想又闭上了嘴,长长的叹了口气。姬小婷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幽幽地道:“大哥和我说过了,现在案情的一个侦查方向就是你拿给孙总的那颗龙珠,你是不是在因为这件事承受着心理压力?”林翰微微点头,有点哽咽道:“孙总从我第一天上班起,对我就非常好。他不嫌弃我是个初来乍到的笨小子,还带着我一起去吉山开会,引着我认识客户,学习经验;他还走街串巷,领着我遍尝当地的风味美食……我没想到,因为我……因为我会害了他。”
  姬小婷摇头道:“你这样想有点偏颇了。别说案情还没有查实,就是查实了是因为龙珠,那都只是巧合,谁能说成是你的主观故意?孙总如果是因为这样被人加害,只能说……只能说是他的命数使然。”林翰黯然道:“随你怎么说吧,我是无法原谅我自己的。没有那颗龙珠,他一定安然无恙。”姬小婷无言以对,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咖啡。
  牛排上了桌,林翰开始吃起来。大概是两个人的话题又陷入了沉重当中,他吃得很艰难,刚才的饥饿感无影无踪。姬小婷说道:“林翰,我知道我没有什么好办法劝导你,但是大哥有句话托我带给你……其实也不算托我的,他就是随口说如果我遇见你的话,可以和你提一提,如果是他以后遇见你,他也会亲口和你说。这段时间大哥太忙了,所以我很少见到他,昨天晚上我和姐姐还有他一起去的孙总家里。”
  林翰放下刀叉,抬头疑惑的道:“姬部长要和我说什么?”姬小婷道:“他要我转告你,案情一直在他的掌握之中,有关红缟龙珠的事如果你死钻牛角尖,就是大不智。他还说,有句话要你务必仔细琢磨,希望你能彻底从迷失中走出来。”
  林翰道:“什么话?”姬小婷道:“从大悲中走出来,就是喜;从大喜中走不出去,就是悲。”说完静静地捧杯,美眸却一刻不离林翰紧缩的眉头。林翰若有所思,默默地反复回味着这句话,有些痴了。抬头看去姬小婷美艳的脸庞,肌肤胜雪,螓首蛾眉,明艳不可方物。


第二百零二章 一张照片
  林翰勉强吃下去那一块牛排后,伸手取了张餐巾纸擦嘴,顺手把身边的鞋盒提起放在了桌上,说道:“我害得你崴了脚,还把鞋卡破,说过要送给你一双的,你看看这双能满意不。”姬小婷很惊奇的瞪起了眼睛,说道:“可是……可是我又没真的要你买给我啊,不就是大家开个玩笑的事吗。”看着林翰递过来的鞋盒,有些惶急。
  林翰道:“可是这是我答应过你的,不能言而无信,还是收下吧。不然……不然我还能去送给谁?”这话说的有些暧昧,姬小婷脸上红了一下,眼角里流露出几分得意。林翰也在心里撇了一下嘴,对自己这句没经大脑的话有些后悔。这很容易让人误会是自己想表达一种意思,看看姬小婷的神情,就说明了一切。算了算了,误会就误会吧,难道说自己对她就没有感觉吗,答案是否定的,这样的绝色女子,当然不能放过。暧昧就暧昧吧,感情的事又有谁能说得清,又有谁能控制得住它未来的走向呢,一切看缘分好了。
  姬小婷抿着嘴说道:“你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才搬了新家,去到姐姐的公司不到一周,工资又没开,还硬要面子给我买鞋啊?”一边低头翻动随身携带的女包,一边说道:“我把钱给你,先度过这几天的难关再说吧。你给我买不买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这份心情,我就很开心了。”弓语对林翰的生活状况了如指掌,不可能不多少透漏一些给她,因此林翰过的日子是个什么样,姬小婷也能想到。她还是出于关心体贴的心情,不想让他经济上捉襟见肘,才说出了这样的话。
  不过随后就似乎感觉到了有些不妙,停止了动作看向林翰,果然见他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掏钱包的手,目光里满是失望和无奈。姬小婷马上意识到,自己说的过头了。越这样说等于是越伤害到了林翰的自尊心,甚至于这还隐隐有些拒绝他的味道。尽管自己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欢喜和诚意,不过表达的方式选错了,不禁心下大为慌张起来。
  林翰点起了烟,缓缓地道:“费大彪的那些东西和钱,那天在歌厅我就还了给他,他也答应要给晓元的父母送去……我没有留下一分。”姬小婷忙不迭地点头,很小心地道:“我知道,我知道,林翰,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林翰低下头吐出了眼圈,说道:“这鞋是我用自己合法地收入买给你的,我也可以生活的很好。你不喜欢大可不要,为什么还说要把钱给我?”
  姬小婷急的小脸通红,又是羞愧又是为难,柔声道:“是我……是我说错了,你别生气好吗?”林翰站起了身,说道:“我先回公司了,孙总治丧的很多事还都没办。”落寞的转身,走向门口,再不回头。姬小婷焦急的喊道:“林翰……林翰你回来听我说。”可是又哪里叫得住他?看着桌上的鞋盒,瞬间眼圈就红了起来。
  林翰回到公司的时候,麦少鸣已经回来了,看脸色倒是很平静。林翰的两次异能早早地给他用上了,也再也窥探不出什么了。他内疚于孙子琪的死,又被姬小婷弄地没了面子,心情很沉重无趣,坐在座位上一闭眼,顿感身心俱疲,只想好好的躺下来休息一会。
  麦少鸣在门口打了个响指,吸引了林翰地注意力,然后头一甩道:“林翰,来我的办公室。”转身就走。林翰慢吞吞地直起了身子,出门走向他的办公室。麦少鸣点燃了一支烟,也没让让林翰客气一下,径直拿着一份材料放在桌上,指着道:“公司设在哈图河南岸的仓库你知道不?下午有一批货要包装调运,这是明细和数量,你赶过去跟一下,做好登记,然后和库管员核对签字,再和接货的人交接签字,把他们签完字的这份表格带回来。”林翰道:“孙总治丧的事……”麦少鸣摇头道:“今天下午不办了,刑警队那边迟迟拿不出验尸报告,最快也要等明天了。我已经电话通知仓库了,他们知道你要过去,还是小葛的车在楼下等你,快点吧。”
  林翰本意也是想正式找麦少鸣谈谈的,既然姬小欢安排自己来业务部,那么具体做什么就要请示一下他,总不能像个游神一样东一趟西一趟的瞎转悠,不能明确自己的工作范畴,但是一直没来得及找到机会。现在应该是个谈谈的好时间,不想麦少鸣又火急火燎地催促去仓库跟着提什么货,想了想只好又打住了想法,决定给他跑完这一遭再说。
  下楼的时候,接到了姬小婷发来的短信:“皮鞋真的太漂亮了,穿在脚上很有档次又很舒服,我决定就穿着它参加大哥的生日宴会了,谢谢你,再联系。”林翰看完便苦笑了一下,姬小婷干脆不提前面叫自己难堪的事,直承她喜欢这双鞋并且也穿上了。言下之意就是在用语言和行动表示,她接受这鞋也接受林翰的意思了,对她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予以了否定,这是变着法地在向自己道歉,也变着法地在求得原谅。
  这么薄脸皮的姑娘,诚意不可谓不足了,林翰心下又有点歉然,随即回了一条:“大哥的生日宴会我也会参加,今晚能不能和我去见陈朗?他请客。”林翰毕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有感于姬小婷肯放下架子,自己也就不再装逼矜持了,不然做为爷们未免有些矫情,叫人家瞧不起。果然姬小婷好像见到他的回复后心情大好,短信发过来说:“新鞋太漂亮了,不舍得穿着走路,你不来接我,就没办法去。”俏皮可爱的那份性情跃然纸上,林翰笑着回了句“等电话”,放起了手机。
  小葛的车还是开的又快又稳,两个人不时的说几句不咸不淡没有营养的话,一路奔城南哈图河前行。小葛伸手打开副驾驶的仓储盒,取出一张照片递给林翰,说道:“林哥,下午上班我打扫一下车里,发现这照片掉在地下,是不是你落下的?”林翰接过来一看,只见照片上是自己和另外一个人的合影,两个人手里拿着一沓资料好像在说着什么。这叫他很惊奇,自己什么时候照过这张照片啊。仔细回忆了一下,又观察照片的背景和细节,猛的发现这正是那天张墨叫自己去复印材料,之后在街边和一个西装男撞在一起的那个场景,依稀记得当时西装男好像看到了材料袋上写的艾华公司的大名,还很是艳羡地夸赞了一番。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幕为什么会被别人用相机照了下来。
  是啊,自己毫不知情的被人照了这样一张莫名其妙的照片,而照片却出现在小葛的车里,这是什么情况?林翰盯着照片,脑中飞快的转悠着。复印材料……西装男……照片,猛地想起张墨来。没错,是他当时很匆忙地支使自己去复印材料的,还说要顺便买个墨盒回来。可是在买好墨盒复印好材料交给张墨的时候,林翰清晰的想起他好像又不着急了,只是很随意的说放在一边就行了。
  这会不会是张墨又要对自己下绊子使套呢?往深想一想,果然极有可能。既然是着急想要的材料,就算是本办公室复印器材出现故障,那偌大的艾华公司不会就一台复印机吧?随便临近的几个部门,哪间办公室不能复印材料啊,干嘛还脱裤子放屁地要人大老远出门去到大街上复印,舍近求远?张墨这样做的话,能合理解释的理由就一条:要把自己匡出去,他需要在接下来复印的整个过程中,提取其中的一个细节。而这个细节是什么,想要下一步怎么算计自己,全都不得而知。
  如果看不到这张照片,林翰会更加迷惘。别说没有觉察到,就算是知道张墨想对己不利,也无从看出这小子这回要耍什么手段。当然前提是不使用异能。现在看到这张照片,林翰本能的感悟到,这里面一定有事!而且多半就是张墨设计的一个新局,要坑害算计自己的新局。
  小葛笑道:“林哥,你呆呆地看照片不说话,难道不认识那上面的自己么?我都看出来了,呵呵。”林翰回过神来,笑着扬起手中的照片道:“应该是我落下的,不小心从文件包里掉出来的,我装回去了,谢谢你啊。”小葛摇头道:“这多大的事。”
  林翰随手把照片揣进了口袋里,心思一动,假意问道:“小葛,我中午在国贸大厦下车,你回来吃饭是不是没赶上时间?”小葛一听,一丝警惕戒备的神色从脸上滑过,跟着很平静地道:“没有,我也没回公司,在外面吃的。”眼睛死死地从后视镜看过来。林翰只是很轻松的在后视镜里和他的眼神搭了一下,“呃”了一声,就又轻松的看向了车外。
  这一搭眼的瞬间,他已经很清晰地掌握了小葛的心理活动:“没来由的问我这个干吗?还想知道我的行踪么?张主任那里你想争宠也绝对争不过我,才来几天的小嫩豆啊。老子当然是没回公司吃,不过却是拉着张主任一起出去吃的。星火足浴的小姐手法就是好,不但把脚捏的舒舒服服,打炮的时候叫的也好浪。不知道张主任玩没玩爽……我和张主任一起出去现在办的都是这些事,那关系已经铁到什么程度了,你小子鬼眉眼道的还想打听这些,做梦去吧你!”


第二百零三章 拒绝签字
  林翰不动声色,看向车窗外沉思。果然是张墨之前坐过这辆车,司机小葛也是他的心腹。照片铁定就是张墨搞出来的了。听小葛的意思,两个人一起出去显然是没干什么好事,还在足浴店里胡天胡地过。但是“照片计划”小葛不知情,张墨并没有透漏给他。所以一定是张墨不小心把这张照片遗漏到车上,小葛收拾卫生的时候发现的,他先入为主,见到照片上有林翰的影像,而且还坐过他的车,就以为这是自己落下的。
  林翰猜明白个大概,琢磨着眼前有两件事急需要搞清,一是张墨处心积虑地拍到了自己这张照片,他到底要干什么用?目的又是什么?二就是当他发现这张照片遗失的时候会不会找寻,如果很重要,他必然会找到小葛问询,那小葛也一定会说已经交给了林翰本人。这样一来,张墨知道照片已经被自己掌握,会不会有所顾忌,打草惊蛇?
  可惜这个小葛是张墨的心腹加“嫖友”,两个人的关系一定是铁板一块,没办法加以利用,要阻挡小葛不说实话或者反过来帮助自己暗中调查显然不现实,那该怎么办?林翰反复想着这些事的时候,车已经开进了艾华仓库的大门,直奔冷藏品大库而来。门卫早识得这是公司的车,所以也不加阻拦。
  三辆高大的厢式货车车尾朝里一字排开,下车开始清点装货。林翰发现自己根本插不上手,库管员笑脸相迎,只说:“林主管您代表麦总来的话就只管清点数目就好,这些粗活我们有专人干。”林翰乐得清闲,看好了表格上数量的明细,背负着双手站在箱货车一边只管查数。
  艾华公司的配套设施不是盖的,专用装货叉车都是进口购进的,声音小功率大,司机熟练的开着叉车来回运转,不一会的功夫三辆箱货全部装车完毕了。林翰亲自爬进了每一辆车厢里又逐一清点,生怕数量上出了差错。不过还好,一次过关。他轻轻地拍打着双手上的灰尘,跳下车来走到前面去,准备和库管员以及前来接货的负责人签字。
  但是当林翰眼光无意中扫到了箱货驾驶室风挡上朝里堆放的一张小卡片的时候,他的动作停了下来。那是一张蓝色的类似关卡证件的卡片,很不起眼的有半截已经深入到了风挡玻璃的缝隙里,而最上面的六个大字显露出了五个:二人民医院。看第一个被遮掩住半截字的痕迹,很明显就是个“第”字。
  林翰拿过库管递来的出库单,一边看一边和接货负责人说话:“你们车是哪里的啊?”那人是个中等身材的青年,剃着小平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回答道:“都是社会上雇来的车,这些药品,我们要连夜运出省里的。”林翰“呃”了一声,又问陪在一边的库管:“清点货物装车出库,平时公司里是谁来?”库管倒很是爽直,说道:“别的库都是库管员负责了,但是咱们冷藏库的所有出库品,必须都得是麦总亲自签字,亲自过目的。今天他人没来,但是电话打过来了,说是指派的林主管您。呵呵,你看这里还有麦总的手戳,也一并给你预备好了。”
  林翰把手中的笔“啪”的一声扔在本夹上,说了声:“你们等等。”然后就直奔仓库深处而去,随后拿出了手机直接打给了麦少鸣。这是一趟危险之旅,也是一个危险的签字。库管可以浑浑噩噩不知情,只知道有麦总的电话只管放行就是了;自己可是肚子里早就装着麦少鸣那些见不得人的龌龊勾当呢。如今这批货哪里是要连夜运出省城的,分明就是要装好了运进二院的,麦少鸣不来,自己就糊里糊涂的在上面签字,鬼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电话接通,麦少鸣的声音显得有点不耐烦:“哪位?”林翰初到公司没几天,他根本就不知道林翰的电话号。林翰耐着性子沉声道:“麦总,我是林翰。在公司的仓库呢。”麦少鸣的声音有所缓和,问道:“林翰?怎么了,仓库装车完事了吗?”林翰道:“还没有,出现点小问题,这个字我不能签。”
  麦少鸣显得有些奇怪,问道:“为什么你不能签?”林翰道:“因为我不是你,也代表不了你,所以不能签。”麦少鸣似乎是火气起来了一点,提高声调道:“现在我授权你,可以代替我签字。”林翰还是硬邦邦的回道:“你的授权目前只是口头上的,没有法律效力,对不起麦总,我不能签。”麦少鸣沉默了一下,突然暴喝道:“林翰,你想做什么?我是公司的常务副总,你一个初来乍到的小职员,我有什么不能替你做主的?你必须马上签字,然后让车把那些货运走!”林翰想了想,没有再深说,只道:“麦总,新旧职员无所谓,但是我怕的恰恰就是你替我做主,对不起我要赶回公司了,这个字还是你来签吧。”直接挂断了电话。
  运往二院的药品,不用说一定有猫腻。明明是这个单位的车,还遮遮掩掩,这更说明了问题。在没弄明白事实的情况下,这个字坚决不能签,就是得罪麦少鸣,那也说不得。林翰铁青着脸上了小葛的车,埃尔法迅速启动,扬起了一路灰尘,扔下库管一脸错愕的呆愣在原地。
  林翰本以为回到公司会迎来麦少鸣暴风骤雨一样激烈的喝斥,但是很奇怪,这一幕并没有出现。麦少鸣既没有现身,电话也没有再次打来,一切都是那样的平静。好不容易突然响起的一个电话把他吓得一激灵,拿出来一看却是陈朗。告诉了他晚饭的地点和时间,还叫他带着姬小婷一起去。林翰道:“我已经约好了她了。”陈朗就“啧啧啧”的滑腔怪调:“哎呦,都知道自己往上爬了?不简单啊,出差几天脑袋开窍不少。”林翰反过来讥讽道:“和陈主任比还是差了一筹,我就只这一个,不如你护士医生一收一大把。”说完这话突然想起了容雨姿,不禁脸上一红。陈朗恶狠狠的道:“你在电话里耍耍嘴也就罢了,要是敢在若晴面前乱说,我就宰了你。”说着挂断了电话。
  林翰看了看时间才过四点,想了想离开了房间,施施然走向行政部。还没到门口,张墨手里拿着几张表格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林翰怔了一下,问道:“林翰,来这里有事?”林翰点点头,说道:“如果您有时间,我想去您的办公室谈谈。”张墨皱了一下眉,说道:“我现在很赶时间,能在这里说吗?”
  林翰想了想道:“也行。”拿出那张照片递给张墨,问道:“张主任,我在小葛的车上发现的,也不知道是谁给我照了这么一张无聊的照片,不知道您知情吗?”张墨看到这张照片脸色登时一变,随口道:“这个啊……这个我也搞不清,你没问问小葛吗?”眼里明显有些慌乱起来。林翰云淡风轻地目光扫过他的眼神,淡淡的道:“小葛还以为是我落下的呢,呵呵,既然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就算了,我再去问问别人吧,您忙。”
  林翰转身,嘴角露出一丝少有的狞笑。与其叫张墨有了防备,不如直捣黄龙,打他个措手不及。一个照面间,张墨脑中慌乱的想法尽数显露:“坏了,这照片怎么跑到他手上去了?麦总说他死活不肯在仓库出货单上签字,看来这小子还是有了防备。现在只有照片没有他的签字,那剩下的事就进行不了。可要怎么想个办法,骗的他入套呢。”
  林翰现在明确地掌握了张墨很大一部分的计划,无论是照片还是签字,这里一直都有他的影子,只是不知道最后他要给自己设计一个什么局而已。而麦少鸣果然也和张墨有些关系,起码签字的事就不是张墨指派,而是由他自己亲自出马,两个人的关系到底有多深这不好猜测,但是在想设计陷害自己的这件事上,他们还是达成了一个共识,彼此也都知情。张墨还好解释,早有宿怨;但是麦少鸣和自己无冤无仇的,他又不知道自己已经掌握了他私卖假货的事,干嘛也非要和一个初来公司的小职员过不去呢?难道是张墨面子够大,能请得动麦少鸣出马来为难自己?还是麦少鸣另有它意,想借助张墨做点什么?
  林翰觉得有必要再去窥探一下麦少鸣,那事情就会水落石出一大半了。甚至于两个人私下定的计划都能了解的差一不二。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合适不合适呢?麦少鸣因为自己不签字发了火,然后突然销声匿迹地没了动静,他在打的是什么主意?因为异能每天能使用次数的限制,林翰决定马上就去找麦少鸣,最好是能惹得他肝火上窜,再发一顿脾气最好,那样有利于更全面地掌握情况。即使得来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也好过浪费这过期无效的异能。
  不过林翰马上想起,在韩维德的办公室,对麦少鸣已经窥探过了,今天想再去对付他没有什么意义了。心头没来由地冒出一股狠唳之气:麦少鸣你这是在作死!你要是老老实实地做你的副总,或者我还能容你几天;现在不知死活地被张墨谗言所迷,主动来对付我,这一颗大大的钉子算你撞定了!就凭你做的那些龌龊事,如果被翻出来的话,可不是屁股底下那个副总位置不保那么简单!


第二百零四章 一石二鸟
  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林翰暗自下了决心,麦少鸣和张墨已经被他打上了“必诛”的标签,接下来就看看要怎么斗智斗勇了。有感于孙子琪生前对麦少鸣做的事一直忌惮,犹豫着拿不定主意,林翰相信他如果还活着,最终也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揭发检举麦少鸣。只是由于时机、局势的原因,他还在做一些必要的准备而已。那么好吧,孙总的这个遗愿,就有我来完成!
  现在林翰已经把事态上升到了一个更高的层面来分析研究,就是自己曾经答应过陈朗的那件事。麦少鸣和张墨是怎么回事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他和韩维德却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何想个万全之策,利用这件事连带着能将韩维德也一举拿下,方为上策。
  林翰本不算是一个玩心计的高手,现在用起脑袋来颇感头疼。隐隐想出这是一个可以玩玩传说中“一石二鸟”的计策,但是朦朦胧胧地不得要领。好在这事和陈朗也不无干系,倒是可以和他磋商一下,两个臭皮匠虽然也是臭,但是起码能想出两条不同的计策。
  想起陈朗,就想起了晚上的饭局。看看时间,差不多快要五点了,今天不能再转悠着寻麦少鸣了,就回到了办公室苦捱时间,拿起手机给姬小婷发了一条短信:五点二十,公司楼下等你。
  不一会接到了她的回信,说想回家换一身衣服,然后再去好不好。林翰有感于女孩子注重穿衣打扮,倒也不好拒绝,就约定在她家楼下等候。才发完这条短信,石嘉的电话打了进来,说道:“翰哥,武哥昨晚出去和哥们钓鱼去了,下午把最大的一条大鲤鱼拿过来了,说要晚上吃掉。我们俩不会做,廖雪姐在帮忙,想问你回不回来?”
  林翰说道:“我约了人,不回去吃了,你们一起吧,记得给邵婆婆和小多多吃的时候,一定要把鱼刺挑干净。”复有皱眉道:“武子半夜出去钓鱼?他是怎么想的,工作还干不干了,就等着天上掉馅饼了吗?”想起武子的小网点,觉得今晚不单是要和陈朗说多多的事情,也要给他下点死任务,把科里的快递单子要过来一批。
  林翰也没打算把和陈朗一起吃饭的事告诉石嘉,不是想瞒着他,而是因为还有姬小婷。有姬小婷一参加,这事就得瞒着点了,八字没有一撇,到现在两个人也没确定关系,如果早早地被石嘉武志宇他们知道,似乎是有些不妥。谁也不想在这样的事上丢脸,尤其是当大哥的。姬小婷国色天香漂亮的一塌糊涂,完全是可以拿得出手的,还能把石嘉和武志宇彻底震懵,但是能不能长久相处下去,可都是个未知数。
  没把握的事林翰还是不想轻易在兄弟面前泄底的。弓语的话还历历在目,姬小婷现在可是被人“相中”的人了,周五的晚上很可能还要被姬小峰逼着去“相亲”,这个事林翰一想起来就头疼,估计姬小婷也是烦躁不已。两个人这样不明不白的,出于性格始终是谁也不敢露出再进一步的意思,姬小婷那边的“亲”到底是相还是不相呢。
  林翰倒是很想发狠表达一下决心,但是思来想去的不知道是什么在心底作祟,话到嘴边就是没法出口。在姬小婷家的楼下徘徊的时候,来回在心里又琢磨了好多遍,就是想不出一个能妥善解决两人之间目前关系的办法。其实他还是心里有数的,还是那点事,自己没能放下容雨姿。想要放下姬小婷去追求已经到了巢平的容雨姿,林翰是干不出来的;可是就此和姬小婷确定关系,从此不再对容雨姿痴心妄想,他也一样心有不甘。
  别人都是脚踩两只船,或者多只船,在好几个恋人之间闪转挪腾,游走于此起彼落的恋情之间;林翰虽然还没付诸于实施,也没和任意一个女孩确定关系呢,但已经开始犹豫不决地先在思想上也有了“踩两只船”的不稳定因素,每每念及这个比较“操蛋”的想法,连他自己也有点瞧不起自己,深感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可是没办法,这个龌龊想法如同粘在脑子里的一块橡皮糖,又犹如翻滚在心间的一坨滚刀肉,挥之不去,弃之不离,着实把自己弄的心烦意乱,难以取舍。
  姬小婷似乎不像别的女孩那样特能磨蹭时间,果然是五点半一过就已经出现在楼门口。林翰看得清楚,今晚她没有刻意的去化妆,应该是浅浅地就打了一遍粉底,淡淡地涂了点口红而已。不知道是姬小婷深谙打扮之道还是为了匆匆赶时间随意为之,这样的妆容其实更加适合她的外表,自然亲切中显露出她的本色纯美。起码在林翰看来,姬小婷根本不缺乏自身美丽的脸蛋,大可不必像别的女孩一样,为了掩饰本来不怎么好看的面庞而精心的化上浓浓的妆,欺骗别人的感官同时,也在欺骗着自己的内心。
  姬小婷上衣着了一件粉红色的圆领半袖长衫,盖过了腰部,将到膝盖的白色小裙,上面被片片黑色的小圆亮片点缀,黑白之间斑驳相应,极富层次感和青春活力。修长的美腿了不得,赤裸着肌肤上阵,并没有套上丝袜一类的东西,白的炫目。脚上蹬着自己买给她的红色小皮鞋,靓丽惹火,整个人仿佛是来自仙子的国度,真可谓是绰约多姿,我见犹怜。
  姬小婷老远看到林翰,迈开小碎步紧走了几步,来到他面前,伸手扯住两边的裙角低头瞄了瞄,歪头笑问道:“可以么?”一句话里语带好几关,即好像是征询林翰的意见,问他今天自己打扮的美不美;也可以理解成是我穿着这套衣服和你一起出去,会不会给你丢脸跌份,亦或是能给你大大的增光添彩?
  林翰一点没有掩饰自己吃惊艳羡的神色,挑起大拇指赞道:“棒极了!我见你这几次,一次比一次漂亮,尤其今天最合适不过。简直不敢直视你了,呵呵。欲把西湖比西子……”跟着故意停住不说下一句,姬小婷却好像被他夸红了脸,扭捏道:“少掉书袋,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不敢直视可是分好多种情况的,丑的吓人,也一样叫人不敢直视。”林翰笑道:“你是哪一种我不说,自己猜吧,呵呵。”
  两个人一起走到主街,叫停了一辆的士。这一路姬小婷赢得的回头率极高,好多男性的视线都紧紧地盯着这位清新纯美的时髦女郎不肯转移,同时对身边的林翰却投来诧异的目光,有几个人甚至还拧起了鼻子,那意思不言自明:就是一朵鲜花又插到那啥上了。
  林翰在这点上却没那么多自卑,非但没有自行惭愧的意思,反而昂首挺胸,对这些用眼神挑三拣四的同性嗤之以鼻,恶狠狠的还以颜色。同时脚下四方步迈的极稳,夸张示威一般地显现出洋洋得色,逗得身边的姬小婷不时看过来,捂起嘴角笑个不停。林翰甚至还和她自嘲道:“这些世俗的人就这样,总以为美女身边就应该配一个高大威猛的俊男,这样才相得益彰符合常理;可是我这个矮矬穷就偏偏戳在这了,偏偏就不配又能怎么滴?谁还能冲上来吃了我?”
  姬小婷有中午的教训在前,这个话题却是不会再顺着他说,笑着一推林翰的手臂道:“别瞎说,快点上车吧。”两个人钻进了车里。陈朗把吃饭地点定在了省政府对面的一家中档饭馆,林翰还是比较奇怪的。这家饭店不怎么出名,也没听说有啥特色,离着自己和陈朗居住的地方也都很远,他这样做存了什么心思呢。
  姬小婷道:“小语最近有没有和你通过话啊,她最近几天感冒加发烧,一个人孤零零地和病魔做斗争呢,都担心死我了。”林翰吃了一惊,道:“没听她说啊,小丫头怎么搞的,这么不注意身体。不行,忙完这几天得抽空过去看看她。”姬小婷道:“估计也不是很严重,她和我说白天也没耽误去培训,只是早晚抽时间挂吊瓶。再说你眼前的事多,忙完这几天她的病也该好了。”
  林翰紧皱着眉头,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心底里确实是有些牵挂弓语这个小妹妹了。姬小婷察言观色,知道他的这份担忧是真心诚意毫不作假的,安慰道:“小语不让我和你说,她怕你打电话和她啰嗦,训起人来没完没了的。”林翰哼道:“想不被我训那还不简单,她倒是能知道把自己的身体保护好啊,疯颠颠的天生一副忙碌的命,满脑子都是别人的事,从来不顾及到自己。”
  姬小婷叹道:“可惜就是离得远了些,我们又没有时间去照顾她。”林翰道:“晚上我给她打电话。”姬小婷有点害怕地道:“你别说是……是我和你说的啊,小语要怪罪的。”她和弓语情若姐妹,处的关系极好。对她性格也了解的很透彻,别看弓语是妹妹,可是姬小婷反而从骨子里有点怕她的味道。在小姐和丫鬟之间乖乖地找到了自己的角色。


第二百零五章 法制工作者
  陈朗和宋若晴早早地就在包间点好了菜等着客人上门了,林翰在服务员的引导下和姬小婷步入包房,陈朗坐在位置上也不挪一下屁股,只是不怀好意的笑了一下。姬小婷看出他眼色里的揶揄戏谑,红着脸先走一步,挨着宋若晴就坐下了。
  宋若晴笑的极为开心,轻轻地扯过姬小婷的手相握。大概是她和陈朗现下爱的正浓,人说恋爱中的的女人最美,这话似不为过。宋若晴肤色润红,仪态超卓,眼角眉梢都是喜意,一副“得采花时君且采,时光飞逝不等人”的逢迎依恋之态,显然是对陈朗芳心暗许,情意绵绵。
  林翰心里叹了口气,慢慢地挨着门口坐下,却不和陈朗靠近。斜眼看去,心想这小子现在有美人陪伴,享尽艳福,日子当然是无比滋润。哪像自己在感情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还没有分毫地收获。此中苦楚偏偏却又没办法和外人说,念及落寞处颓然自怜。
  陈朗可不这么认为,他不了解林翰的想法。所以他觉得林翰这是在装,而且装的还很像。撇嘴道:“我请你是来吃饭的,不是叫你来受气的,坐在门口做什么,挡着人家上菜么?往里面坐。”林翰不情愿地看了看身后,才慢吞吞地要挨着他挪过去,动作做到一半好像想起了什么,翻着白眼又看了下陈朗,转身绕了大半圈,去到对面挨着姬小婷坐了下来。两个女子看到他这番无声的动作,一起咯咯娇笑。
  陈朗很是没有面子,恼怒道:“德性!”林翰多少找回点平衡,嘿嘿地一笑,也不言语,拿起桌上的茶壶给美女们倒水,又给自己的杯里倒上,然后放在转桌上,大刺刺地道:“你离我太远够不到,凑合着自己倒吧。”恰在这时,一个中年男子满脸通红地一头扎进屋来,醉眼迷离地四下看了看,又转身出去,嘴里嘀咕道:“走错……地了。”陈朗皱紧眉头,一脸不悦。
  林翰见那醉汉已经走远,他还是气鼓鼓地看着门口,敲了敲桌子道:“喂,陈朗!咱可说好,今天只吃饭,不再打架了,人家就是走错了,你别不依不饶的。”陈朗想起上次的事,脸上露出笑容,呵呵笑道:“我不怕,有你这个逃跑专家在,肯定能安全出逃就是,反正打架你不用担心,咱们又吃不到亏。”林翰不理会他的讥笑,说道:“懒得和你斗嘴,说说吧,今天是不是你说的那事?”
  陈朗就收起了笑容,点头道:“嗯。若晴,要不你给说说吧,一会见面就不用再麻麻烦烦地介绍了。”宋若晴想了想,笑道:“也好。”对着林翰和姬小婷道:“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姨妈家的表弟,叫许展。小我两岁,今年在华夏国政法大学正式毕业了,学历是硕士。巧合的是他毕业以后选择了公务员这个职业,被分配到了咱们省政府。姨妈一家远在千里之外的岭西省,本来是盼着他去首都之类的大城市发展,没想到许展却意外的选择要在辽东省的巢平落脚。都没怎么拖拉,只身一人痛痛快快地就来履任了。气的我姨妈大动肝火,把电话打到了我这里,要我无论如何给许展做做工作,劝他不要留在巢平。要是想做公务员随便哪里不行呢,就是回去岭西省也一样能干,守家在地的也比一个人无亲无故地在巢平受罪强啊,辽西省并不是什么经济强力的省份,和岭西也就是半斤对八两的样子,比着沿海那些开放省份更是差着十万八千里,发展下去未必能看到什么前途……其实我姨夫的意见是想许展自己单干,开一家律师所,这样他术业有专攻,也不至于埋没了一身学到的本事……”
  林翰听到这里就点了点头,问道:“你们俩的意思是,一会咱们给你这个表弟做思想政治课,劝他回去家乡或者是独立门户,对吧?”宋若晴笑道:“本来之前我和陈朗是这样想的,并且也先去找他都谈过一遍了,但是许展这臭小子笑嘻嘻地和我们打游击,采取的态度是‘虚心接受,就是不改’,根本就听不进去劝,好像铁了心要干公务员这一行了。我就苦口婆心的和他说,要是想做公务员我们也不反对,但是回去岭西,生活在姨妈身边,然后再工作又有什么不好呢?在巢平,我这个表姐能帮到他的毕竟有限。”
  林翰道:“这个道理当然是对的,凭许展的学历文凭,随便在哪个地区想找个工作混那不还是手到擒来的小事?放在首都也不是大问题啊。”宋若晴道:“直到前几天,他主动去了我家,和我交了实底,我和陈朗才决定改变主意,不再劝他了。”林翰道:“是吗?呵呵,他用什么理由说服你们的?”
  陈朗接过话茬道:“这小子有意思,他说他就是想干公务员这行,走仕途。我就笑他是个官迷,他也直言承认,还说想做官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一旦能做到手握重权的大官,能为老百姓做的好事就会无限放大,比学雷锋做好事的效率可要强上百倍千倍,这也是最快的能实现他自己抱负的一条路。”
  林翰点头道:“有志气啊!别人做官是为了光宗耀祖威风八面,有的还贪污敛财腐败堕落;许展却有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干劲,想的是做官能为民办事,这是大仁义大气节的胸襟,果然是个有见地的青年才俊!”
  陈朗笑道:“后来我一想他说的也对,能不能为老百姓办好事先不说,有这样的政治抱负就很了不起了,我笑话他……呵呵,其实反过来想想,我不也是一样?要说我不想去做医院的科主任、副院长,院长,那也是假话,谁没有往上爬一步的心思呢?这都是人之常情,不食人间烟火、清风道骨淡泊名利的世外高人,毕竟在现实世界里难得一见。”
  宋若晴跟着道:“许展和我说,之所以坚定了落脚在这里的决心,有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他职务上有变动了。他刚刚分配来上班的时候,就是省政府法制办的一名办事员。本来他是准备混上一段时间,熟悉熟悉情况再做去留的决定的,但是期间他经手的一项工作,改变了现状。市政府主导的市第三金属冶炼厂改制重组,并且和南方一家大公司合并接收的过程中,遇见了麻烦。焦点是部分工人的去留和买断问题,这些工人的数量不是小数字,足足有几千人。市政府一个拿捏不好,处理的不到位,这几千名工人的吃饭穿衣和生活问题就会失去保障,继而这些人肯定不会甘心,要么是继续集体上访,要么就会流向社会,给政府工作和社会稳定带来极大的包袱和隐患。市里的领导不敢拍板,着急上火地找到了分管工业的副省长汇报情况,请他拿主意。这位副省长当即责成有关部门的人员组成了一个工作组,专门研究解决冶炼厂下岗工人的问题,许展作为法律顾问,也被抽到了组里。”
  宋若晴似乎是说的急了点,拿起杯子喝水。陈朗笑道:“剩下的我来说。许展是一个很用心干工作的人,这一点在他进了工作组以后表露无遗。他连续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把相关资料翻看了个遍,尤其是冶炼厂和市政府同南方这家公司签署的众多接收协议、转让合同等等多如牛毛的几百款细则,逐条分析深挖,终于被他用极其深厚的专业能力找到了几个疑点和破绽。许展连夜趴在桌子上,写了一份详尽的调查报告,着重在他从事的法律角度出发,阐述了对这些疑点和破绽的不确定性,认为是南方这家公司未能履行条款规定的责任,市政府完全可以藉由此出发,和他们明确约定协议里的要求,给出妥善解决几千名工厂职工下岗的具体办法和途径。他还特意单独写了一份相关的法律解释,给这些观点树立起了牢不可破铁证如山的法律参考依据,附在了一起,第二天交给了工作组的副组长。很快这份材料辗转被送到了亲自挂帅组长的那位副省长手上,成为了扭转解决事件的一个重大保障。
  那位副省长也是很硬气,在同许展以及省法制办诸多的资深法律工作人员深入分析研究后,确认了许展这份材料的正确性和里面观点的可行性,直接开始向南方这家公司问责发难。这家公司当然是坚决不予以配合,他们才不想背着这几千名工人的重负展开工厂的再次创业,找遍了理由搪塞耍赖。副省长也真是被逼的急了眼,和那家公司的法人拍了桌子,扬言爱干不干,不然咱们就法院上见!政府最不怕的就是打官司。”
  林翰听到这里哈哈大笑,说道:“许展真是好样的,那么多专家啊,领导啊,差点就被逼的去跳河,他偏偏就能在鸡蛋里找到骨头,硬逼着南方这家公司低头服输了。”陈朗点头道:“这小子确实厉害,脑袋瓜不是一般的好使。后来果真是在副省长强硬的态度下,那家公司软了下来。他们知道这个官司打不起,就是打,也是必输无疑,于是终于再次和市里坐到了谈判桌上,事情也得到了比较满意的解决效果。副省长在庆功宴上,亲自敬了许展一杯酒,当着所有人的面夸赞了他一番,只此一案,许展名扬省政府!”


第二百零六章 政府一秘
  陈朗懒得自己倒水,拿起宋若晴的杯子一口喝干了里面的残水,抹抹嘴吧接着道:“如果就是这样的话,许展也只是出了点名气,并没有给他的地位带来什么实际的提升帮助;叫他想不到的是,不到一个星期时间,省政府办公厅找他谈话。约见他的人,居然是省政府秘书长,这可是堂堂整个政府的大总管,他亲自找到许展谈话,事情可就不会是小事了。果然秘书长笑眯眯地先是问许展工作情况开展的怎么样,又问他生活上过的好不好,最后很严肃地和他谈到了正题:要调整一下许展同志的工作岗位。由省法制办调到省政府办公厅秘书处,并且担任秘书一处的处长职务。”
  姬小婷听了半天,终于小声插了一句嘴:“晴姐你的表弟好厉害,说要做官,果真没几天就凭自己的本事升官了。”她并不怎么了解官场,不过想来从法制办干事一下变成一个“处长”,肯定算是提拔升迁了。
  陈朗笑道:“小婷妹子,你理解的算是对,但只算是对了一半。省政府办公厅秘书一处处长,可不是谁想当都能当的。其实这个处长的名头多半都是虚的,未必会具体管些什么事物,不过因为他的另一个身份,却必须要身兼处长的职位。”
  林翰隐隐猜出来些端倪,有些吃惊的道:“陈朗,你的意思是说……是说……”陈朗得意地点点头,笑道:“对。许展的新职位,就是担任辽东省政府省长吕瑾逸的秘书!省长的秘书,一般是要处级配备的,有的甚至是虚职副厅了,许展没想到,自己稀里糊涂地就要做吕省长的秘书了!”
  林翰听的心动,惊叹道:“真的想不到啊!原来有这么好的事在等着他,这不就是许展梦寐以求的机会吗?怪不得他不肯再想挪动,去别的地方发展了,这个起点太高了,是多少人一辈子做梦都可遇不可求的天赐良机,如今被他一把抓到,哪里会放过?”
  宋若晴笑吟吟地道:“所以嘛,我和陈朗也干脆就熄了再劝他的心思,现在已经反过来和许展一伙,开始劝我姨妈一家人了,嘻嘻。”陈朗道:“许展想不到的是,吕省长在陪国家工业部有关领导一次调研后,要了解下本省十家大规模工商企业的改制重组状况,巢平市第三冶炼厂作为典型的正面代表在列,翻看卷宗的时候,吕省长也一并看到了他写过的那份调查材料。这份材料严谨详实、结构标称,笔酣墨饱,有理有据。字里行间都显示出了许展灵活的头脑和深厚的专业功底,一下子就勾起了吕省长的兴趣。他的前任秘书在身边已经追随了他快要十年了,岁数一天比一天大,不久前吕瑾逸亲自安排,给下派到了辽南的丹城市任市政府常务副市长,之后就一直没有确定新秘书人选,办公厅也是在物色期间。说来这也是许展的运气极佳,就偏偏赶在这个时候他写的材料被吕瑾逸看到了,动了想把他调到身边的念头。为此,吕省长还亲自找来了法制办的负责人了解情况,基本上把许展方方面面情况摸透了。在和秘书长商量后,决定新秘书的人选,就定许展了。”
  陈朗说到这里,门外脚步声响,一个中等身材的年轻人开门走了进来,笑着说道:“姐,姐夫,我来晚了。”宋若晴有点羞,斥道:“什么姐夫,还不是呢,叫陈哥!”陈朗就和那年轻人一起挤眼笑了笑,这人显然就是许展了。看来虽然时间不是很长,他和陈朗混地已经很熟了。林翰打量着许展,西裤配白衬衫,油光铮亮的头发,未脱稚气的脸盘上始终挂着笑容,和气阳光,和他成熟稳重的气质巧妙地溶解在一起,显露出了一副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特殊风度。
  宋若晴起身介绍道:“许展,我们正聊你呢。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和陈朗的朋友,林翰、姬小婷,今天听说许大秘大驾光临,我们特意找来陪你的,论岁数的话,你得叫哥哥和姐姐了。”许展就很有礼貌地微笑着,和林翰热情地握了握手,有碍于性别,扬手和姬小婷打了招呼,客气地打着招呼,亲和又有定力的表现中规中矩,有板有眼。林翰心中暗赞:“这个许展光是看这份出场的气势就十分了得,隐隐然有一种王者风范,看来天生就应该是一个当领导的材料,难得难得。年纪轻轻地就跟在一省之长身边做秘书,假以时日,必然会振翅千里,一鸣惊人。”
  宋若晴又道:“今天找你来也没有别的意思,你一个人在巢平生活不容易,要是平日里有些什么大事小情的,这里的人都在你身边,有困难一定要和大家开口,不要不好意思啊。另外大伙认识一下许大秘也很有必要,我们都是屁民小老百姓,保不齐什么时候有什么事还要求到你呢,许大秘可不要到时候官升脾气涨,忘记了你最初的抱负。”
  许展呵呵笑了起来,说道:“姐,你说这话就要让林哥和姬姐笑话了,你们是至交好友,我又是你亲表弟。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对别人虚以委蛇是被逼无奈的事;对咱们在座的哥哥姐姐,我就不需要再装了吧?全都是家里人,有什么事千万不要客气,只管来找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一定帮;范围之外的,想办法找别人帮,总之不能不管就是了。”陈朗拍拍他肩膀道:“有话就行了,现在你这情况谁不知道啊,脚跟都没站稳呢,有事也不会这个时候找你,一定要全力以赴地干好工作。找你来就是怕你在新的工作岗位太过紧张,给你解解压,放松放松。”
  许展道:“自然自然!姐夫深谙劳逸结合张弛有度之道,惦记着我呢。让谁一天天守在手术台上不停的做手术,肯定是人都吃不消吧,呵呵。”宋若晴红着脸啐道:“还乱说!”许展笑道:“你明明爱听,还假装不许我说,指不定心里希望我多叫几声姐夫呢,是不是?现在是准姐夫,以后是真姐夫,这还不是早晚的事?”说完和陈朗、林翰一起哈哈大笑。
  菜肴一道道摆上桌来,陈朗提议喝点酒,许展想了想答应了,说道:“只是就咱们几个人喝得,我在单位是从不沾酒的,这个秘密可要给我保守住了!”林翰很欣赏许展的这份实诚,不矫揉做作,满口答应。小伙子果然是极有分寸,对什么人说什么话,在姐姐面前诚意十足,不摆领导大秘的架子,只做乖乖小弟。人说宰相家丁七品官,多大的主子就有多大的奴才,许展贵为新科省政府一秘,不用说身份是极为高贵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请他不得。而一般的年轻人忽然到了这个位置,由于缺少必要的人生阅历,难免沾沾自喜得意忘形。甚者可能还装模作样狂妄自大,“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少年得志之状表露无遗;许展的稳重矜持里透着成熟的练达,一点没有自命不凡、趾高气扬的架势,把握住自己身份的同时还能做到游刃有余,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
  其实陈朗还是心里有些小九九的,一直以来他也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外人只知道陈医生丰神俊朗,医术精湛,生活上当然是顺风顺水幸福无比的了。其实走在一个人要面对的人生路上,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在身边,其间的苦楚陈朗是深有体会,难向人说。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咬紧牙关奋勇前行,苦的难的咽到肚里;展现给外界的是阳光健康潇洒倜傥的一面,直到遇见宋若晴,两个孤单的灵魂热烈相溶,陈朗才有了一种归属感。
  然而压力也并没有因为现在有两个人分担就减少很多,未来的路依然任重道远。陈朗和宋若晴都明白,幸福的彼岸是真实存在的,但是需要的却是他们勇敢地逆水行舟,披荆斩棘,冲破层层险阻才能到达,这条路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如果归咎到目前的具体困难,内在和外在的两件大事都迫在眉睫。首先就是十月份的婚礼,房子、车子、宴席和婚礼筹划等等,这处处都要用钱。而首当其冲的大头,就是房子。
  陈朗决定在大学同学刘凯的手里把那套一层的别墅买进,虽然关系是很好的旧日哥们,但是也只能做到“优惠”,不可能分文不收。他工作的时间很短,积蓄也没有那么多,能想到的办法就很有限,每天都在为这房子的事头疼;再说单位,常务副院长韩维德,为了给表妹蔡海梅撑腰,已经明里暗里地三番五次在找他和宋若晴的麻烦,有这么一个位高权重的院领导每天虎视眈眈的环侍在侧,陈朗开展工作的困难程度可想而知。能够庆幸的是,其他领导包括一把手申晋昌院长对他的工作和能力还是很欣赏肯定的,这无形中成为了韩维德要对付陈朗的些许阻力,勉强还可以保证他在现在的工作上保持常态。
  但是陈朗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韩维德越是遇到阻力,可能就越是表现出不肯善罢甘休的狠心,变着法得在算计两个人,乐此不疲。早晚终会因为地位的相差悬殊,被他得逞。


第二百零七章 姐夫与小舅子
  论业务能力还是为人,陈朗的底气十足,他自信在单位做的正行得端,还是不会被人挑出诟病的。怕就怕的是,韩维德和蔡海梅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联起手来下绊子。女人因为感情爱一个人和恨一个人的力度是同等大的,有时候由爱生恨,后者更甚。以蔡海梅的性格,她得不到的肯定是首先也不许别人得到;其次是如果眼睁睁地看到别人要得到的时候,她还要毁了这东西。既然我得不到,那这世界上的其他人就谁也甭想得到。
  陈朗是比较了解蔡海梅的,知道这怨毒的女人什么都干的出来。自己已经公开和她撕破了脸,也搞的她下不来台过,能让这人就此死心塌地的以后再不来找麻烦,肯定是不可能的,除非自己现在“回心转意”,乖乖地去和蔡海梅谈恋爱。可是这也一样是不可能的。道不同不相为谋,选择配偶是一辈子的终身大事,又不是小孩过家家可以儿戏。
  其实论起实力,陈朗和宋若晴真的还不惧蔡海梅,不怕她翻上大天。可是一考虑到她背后的表哥韩维德,那就很麻烦了。陈朗痛恨这对卑劣无耻的兄妹之余,也常常感叹自己在单位和社会上没有什么强硬靠山,没办法做到对韩维德兄妹有恃无恐。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单打独斗的一方显然是弱势的,任你本事再大,业务能力再强,在这个讲究复杂人际关系的社会,也始终是落了下乘,不得不屈居人下,隐忍吞声。
  真正值得陈朗开心高兴的是,现在这种情况似乎就要有所改变了。许展的出现和他才刚刚走上的特殊工作岗位,叫陈朗看到了希望。自己和宋若晴终于也可以能寻到一个硬扎的“靠山”了。而且凭心而论,省长的秘书和一个医院的小小副院长根本就没得比,双方的身份都不是在同一个档次。许展现在唯一欠缺的也是急缺的就是资历、时间和经验。一旦叫他能站稳脚跟,用东北话来讲,这事都不叫事,就凭韩维德这样的,要收拾他连新闻都不算。
  陈朗最初和许展结识的时候,双方都不知道以后在工作上会有什么变化。那时候陈朗只是更多的尽到了当“姐夫”的责任,陪着许展喝酒玩牌,聊天解闷。两个人同为高学历的新一代知识型人才,又同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只身打拼,彼此自然地就起了惺惺相惜之情,从脾胃到性格都极为谈得来。再加上有宋若晴的加入,她可是和这两个人都有着最至深的关系,一个是骨肉至亲的表弟;一个是刻骨铭心准备托付一生的恋人,所以陈朗和许展这对“姐夫小舅子”相处地和谐深厚的情谊也变的更加水到渠成。
  三个一家人坐在一起,自然没有那么多避讳,宋若晴和陈朗偶然就把两个人现在的处境讲给了许展,其实没有叫他帮忙的意思,就算是发发牢骚吧。可以倾听他们俩发牢骚,而他们又能毫无压力释放不满的听众真的不多。那个时候,陈朗知道就是许展有心想帮他们一把,也做不到。
  等到后来许展因缘际会一步登天,陈朗和宋若晴就知道他们俩离安全上岸越来越近了。许展之前听起二人诉苦的时候,一副笑嘻嘻地面孔;但是后来再提起这事的时候,依然还是笑嘻嘻。不同的是,他心里已经有了数。老姐和姐夫没招谁惹谁的,被人生生欺负到了头上,这肯定不行。以前力不从心想帮他们不得;现在却决计不能再看热闹了。
  许展的心计是极深地,他不会和陈朗宋若晴表什么态,始终是一副云淡风轻地样子。陈朗却明白,这位小舅子只是不想耍嘴而已,他要帮的时候也是用行动去表明,眼前没必要拍着胸脯赌咒发誓的,那样太有失身份,也不符合他的性格。用句不好听点的话形容吧,咬人的狗是不会乱叫的,但是咬起人来却绝对的异常凶狠。
  当然现在就指望着许展用些手段来对付韩维德还是有点为时过早,因为他才刚刚到吕省长身边,一切都是全新的开始,步步为营一点点摸透首长的秉性,慢慢的建立起可以互相信任的关系,同时用良好的表现逐渐地巩固自己在单位的地位和发出声音,这才是最最需要做的,也是一个需要较长的周期才能达到的。陈朗和宋若晴并非是已经“混”不下去了,到了众叛亲离山穷水尽的地步;而韩维德显然也不是想一口吃个胖子,非要马上就把这俩人踩死踩灭。如果用这个时间段来作为许展的缓冲期,还是陈朗和宋若晴能够乐于接受的,起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生活的会有信念,也能有盼头。一旦许展的翅膀硬气起来,随时都会上演一幕屌丝逆袭的好戏,叫韩维德大吃一惊继而张皇失措。
  一句话,陈朗和宋若晴有了主心骨。他们满怀希望的同时,对许展也寄予了更大的信任和期许,加倍的看好他鹏程似锦的前程。约林翰和姬小婷相见,既有炫耀满足感的成分在内,也有大家都是同路人,要争取踏上一条船的意愿,希望这个小圈子能够形成攻守同盟,为了以后的各自发展也都打下坚实的基础。
  林翰不用窥探就已经明白了这两口子的初衷,陈朗和宋若晴都是可交之人,有此美意那是再好不过,自己也才要展开在艾华公司之旅,以后的方向现在还难说的很,异能归异能,有这么强的臂助能够借为己用,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宋若晴接着道:“许展的事情现在还不稳定,他想先不和家里说明这边的情况。我也就正在犯愁,如果瞒着姨妈不说明情况,那我该怎么和她老人家解释啊?现在我临阵倒戈,已经成了弟弟的帮凶,就是想不清该和姨妈张嘴。姨夫几次三番地都说要亲自过来一趟,他是真的着急了。时间一长,万一老两口真的杀过来……”
  许展笑着接道:“姐你这担心多余了。其实我就是等着他们过来。这事……你以为电话里能说清么?不叫他们亲自过来看看实际情况,当着面把利弊和他们掰扯清楚,从根本上是解决不了问题滴。”几个人一想,也确实如此。许展的分析可是比宋若晴要看的深远和实际了,他既然不能抽身回家,那么等到父母二老亲到,当面解释清才是最靠谱的做法。
  陈朗吩咐服务员取了一瓶白酒,给林翰和许展分别倒上,三个人就开始推杯换盏。宋若晴和姬小婷以饮料茶水相陪。经过了初识,到现在的关系更进一步,大家心里有数,倒也不必每桌饭都要逼着女士们喝酒,自然真实些来的更重要。
  众人聊天的话题就宽广了起来,许展口才雄辩博洽多闻,讲了好多官场领域里的奇闻异事;陈朗就自己研究的课题和医院的见闻也时而有感而发,林翰就附和着不时加些自己的见解和分析,明显地觉得和这俩人聊天受益匪浅,很有营养。
  本来林翰还是想先一步和陈朗说说韩维德伙同麦少鸣私进假药,分赃牟利的肮脏勾当,想想打住了。因为桌上还有姬小婷在。单说韩维德肯定是没问题,但是说起这事就不得不带上麦少鸣。而麦少鸣又是艾华公司的副总,老总姬小欢和背后的老板姬小峰均是姬小婷的一奶同胞,这件事干系甚大,还是先别叫姬小婷知道的好。
  酒席在热闹和谐的气氛中结束,许展没有隐藏酒量,喝了足足三杯白酒,但是浑若无事人一样,举止稳健,谈吐端正,足见他的能力超强。陈朗以“姐夫”之尊,当然得陪好小舅子,也是一样喝了三杯,但是说话就有些大大咧咧,脸上也是朱红一片。林翰居最末,他满腹心事,只是小喝了一杯多一点。宋若晴有些不高兴,一边扶着他一边嗔怪:“没那么大酒量就少喝,丢人的是自己!”陈朗哈哈大笑,指着一众人道:“这些人面前,丢点人就丢点人呗,不怕不怕。”
  大家出了酒店,许展和林翰互留了电话,自行回去政府大院里的公寓。其余四人分两对各自打车而去。林翰酒意有些上涌,本想用异能消化一下,突然觉得借着酒劲或者能和姬小婷说点什么也不一定,不妨再坚持一会。扭头对她说道:“今天许展是初次见,我们谈的很闷,没见你说什么,是不是没意思?要是小语在家就好了。”
  姬小婷摇头道:“我看得出来,陈医生和许展别看即将成为亲戚,但是都是干大事的人,现在都是起步阶段,成功是早晚的事。”林翰笑道:“那你就没看得出我点什么?还是不想评价?”姬小婷在车内显得更加明亮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侧头微微笑了起来。林翰鼻子里闻到她身上的淡淡香气,有些心猿意马,低头又瞅见了姬小婷脚上的那双红皮鞋,赞道:“真好看。”
  姬小婷顺着他眼光看去,不无得意地道:“是啊,真的很好看,强过我以前穿的那几双,我还真的不知道,原来我和红色这么搭。”林翰突然道:“我没说鞋好看。”姬小婷就诧异的抬起头看向他,林翰接着道:“我是说人比鞋好看几千倍。”


第二百零八章 鱼死不必网破
  姬小婷显然是对林翰有些油腔滑调的调侃没有准备,弄得猝不及防,猛地抬头看到司机师傅顺着后视镜里盯着自己,眼里全是似笑非笑的神情,弄了个大红脸,羞得低头扭捏道:“喝点酒就瞎说!”心头却没来由的一阵甜蜜窃喜。
  林翰侧头看她脸上娇滴滴的俊俏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虽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早霞映雪,早已看得痴了。突然凑到她的耳边,尽情地闻嗅着那股少女芬芳,随后小声说道:“后天我也要参加大哥的生日宴会,我不能看见别人把你抢跑了!”说完就坐回原状,笑吟吟地看着司机的后脑勺。
  姬小婷从害羞中吃了一惊,猛地看向林翰,带着些许笑意问道:“你……你……”下面的话却再说不出来。她因为相亲的事情烦恼,和弓语是简单谈了一嘴,也因此和在出差期间的林翰耍了一顿“无名”脾气,不曾想弓语的间谍工作做的非常到位,早就把一切都如实地告知了林翰,自己心里的那点小女儿心思,其实尽在人家掌握,并且终于在今晚算是有所“表明”了态度。
  林翰壮着胆子伸出手去,轻轻的捉到了姬小婷柔若无骨的小手,攥在手里,只觉得心中怦怦而跳,额头一个劲的冒汗,低声说道:“我明天要去给大哥预备生日礼物,你记得要把时间和地点通知到我。”又有些不服气地道:“我是做不了救死扶伤的医生;也做不成位高权重的官员,但是我能做的,是叫这些人将来全都有求于我,谁看见我也不敢轻视,这就是我以后的理想,你信不信?”
  姬小婷被他主动抓住小手,早就没了主意,低下头去脸上红绯一片,极其轻微、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这一个动作胜过千言万语,林翰看地真切,心下大慰。小姑娘终于还是顶着薄脸皮的重重压力,这算是对自己最好的回答了。手里就稍一用力,又攥了一下。却听见姬小婷轻微的“呀”了一声,显然是被攥的有些疼。吓得林翰赶紧松开了手,刚才心中激动,有点没掌握好这只力量大的超乎寻常的右手,这可真是该死了。
  姬小婷见他触电一般的把手缩了回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是还是不好意思瞄向林翰的脸,便扭头看向车窗外,脸上笑意盈盈,大是满足的意味。他随口说要给“大哥”预备礼物,而不是“姬部长”,这话可是就从另外一个角度出发的了,显然是顺着自己的位置在排辈,他能拎得清这样叫,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也就可想而知了。难得自己对这人一见钟情,情窦渐开,看来他总算是开了窍,要有所行动了。还说不想看见别人“抢”跑自己,虽然有些玩笑的成分,但是患得患失地心情早已显露无遗。
  林翰偷眼看过去,见姬小婷的脸上再没了红霞,香腮胜雪,星眸流转,满满地全是兴奋和惬怀,这才放下心来。但是却再也不敢伸手去对人家摸摸索索了。终于心中打定主意:“这么好的女孩,坚决不能叫别人抢去,我林翰要先下手为强,不辜负了她便是。老子一定要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来,不能叫她小觑,起码也要强过陈朗和许展!”
  姬小婷突然幽幽的道:“大哥的生日宴会定在‘生日城’,整个二楼已经预定全部包下来了,时间是周五的晚上七点。我……我不想去了。”这最后一句泄了气,显然是她心中对“相亲”的事一筹莫展,都萌生了退却逃避的想法。林翰笑道:“你不要开玩笑,大哥的生日你这做妹妹的不去捧场,亏你想得出来。”
  姬小婷的小嘴就噘了起来,说道:“我可以……可以后面给他补上!但是……但是那天晚上他非要我见两个人的,我不想见。”林翰也跟着叹了口气,正色道:“那可不是好办法,还是去吧。他是你的亲哥哥,据我所知,这么多年来都一直疼你宠你,怎么会把你往火坑里推?你得耐着性子和他说明白,谈恋爱也好相亲也好,不是一个人的事,前提是总得双方都有那个意思吧?一句话,这件事最后还是你自己说的算,别人是不能帮你拿主意的。”
  很快出租车停在了姬小婷家楼下,两个人一起下了车,进到楼道里。林翰这回就能以“楼道黑”为由,很自然地又拉起了姬小婷的手,带着她一路爬楼。姬小婷也不拒绝,很大方的任由手被他紧紧握住,眼角含笑。不过林翰还是没敢造次,只是乖乖地在她家门口站住不再进去,嘱咐姬小婷早些休息不要胡思乱想之类的说了一通,就有些依依不舍的离去了。
  下得楼来,林翰马上给陈朗打了个电话,问在哪里,陈朗说道:“到家了,若晴不放心也跟了过来,给我沏了一大壶茶水,喝的浑身冒汗,舒服多了。”林翰沉吟道:“我想过去找你,有些事想说。”陈朗琢磨如果是小事林翰不会再打电话非要见面说,道:“行,我等你。”林翰其实也考虑着不妥,宋若晴跟过去了,肯定是不想回家的节奏了,两个人可能已经过上了“性”福生活,自己这样毛毛躁躁地上门不太礼貌,但是事关重大,却也顾不得这些俗礼了。
  果然到了陈朗家里,这俩人都已换上了家居服,宋若晴盘起了头,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气势,也不回避忌讳,大大方方地给林翰端茶倒水,礼数周到。林翰也就仿若不见或者说是居之不疑,大家既然都是成年人,这事无非都是早晚要发生的,既然两个人之间你情我愿的,又何必空对良宵?率意为之吧,无妨。
  宋若晴既然也不是外人,林翰也就没有了避讳,把两件事分开来,一一地和陈朗详细讲了一遍。说起韩维德的事当然不能提是靠异能得来的消息,只说是自己通过孙总和公司的其他细节发现了他和麦少鸣的蛛丝马迹。陈朗和宋若晴听完,就都陷入了沉思。最后陈朗说道:“韩维德不干净,这事全院上下尽人皆知。”跟着苦笑道:“其实说起这个,别说韩维德,就是科主任、医生、教授等等,谁又干净地了?医院行业有它自己的一定之规,这里面的门道深了去了。大家都是在打擦边球而已,谁也不是圣人,为了温饱也好,高质量生活也好,多弄些应得的灰色收入,已经司空见惯了。”
  宋若晴解释道:“是啊,比如说一个科主任或者一名权威副教授医生,他一句话就可以让一个科的患者都使用一种药,这个力度是非常大的。你不难想象,这个药的背后要有多少隐情的吧?只要前提是这药治不死人,那可选择的余地就非常广,价格、疗效、厂家扶持力度、医生回扣点等等,都是考虑因素,行情非常地不稳定。”
  陈朗摆手道:“不提这些,林翰的意思是,韩维德还是有短板,应该能够被咱们抓住。”林翰点头道:“他的性质会有不同,我考虑贪得越多,违规操作积累的越多,一旦查实,他得到的惩罚就会越重,因为身份不一样,他是高高在上的副院长。而且我也断定,只要把他盯上,人赃并获是早晚的事,这老小子屁股底下的屎太多,想捂也捂不住。我的意思是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们俩要多留点心。因为同在内部,无论是打探消息还是从业务角度出发,你们显然是抓他小尾巴最适合的人选;我们公司里麦少鸣那一块我来负责,到时候里外夹击,如果再有许展能小小地帮下忙,大事可成矣。”
  陈朗一拍大腿道:“就是这样!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韩维德欺人太甚,既然不给我和若晴活路,那就只有鱼死网破,弄他老小子丫的!”林翰笑道:“没什么鱼死网破的,你用网把他捞上来就成,干嘛还要把网弄破,晒上十分钟,什么鱼不也得死啊。”陈朗坏坏地看向林翰,说道:“除非是甲鱼,对吧?”两个人一起哈哈大笑。
  宋若晴微笑道:“林翰,算上这次,你都帮助我们两个大忙了,我和陈朗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才好。”林翰笑道:“瞧瞧吧,还没入门,新媳妇开始操心老公的人情债了,呵呵。说这些不就有些外道了吗?弄倒韩维德我和陈朗有约在先,那是给你们夫妻的结婚大礼;现在连带着扳倒我公司里的麦少鸣,就算买一送一,全都是划算的买卖,我要什么你们的感谢?再说了,我也还是要礼尚往来的,眼前不就是有事要求陈主任?”
  陈朗见他说的郑重,沉吟问道:“那个孩子,究竟和你是什么关系?”这话才说完,宋若晴似乎是有所想,眼光闪烁不怀好意地看向林翰,似笑非笑。林翰哪里不懂,双手乱摇道:“没关系,绝对没有任何关系!这个玩笑太大,不敢乱开的啊。”宋若晴随即憋不住咯咯娇笑,揶揄道:“你这人真是的,我有说什么了吗?”
  林翰道:“以前还有‘众口铄金’,如今我一看宋医生的眼神,就知道时代进步了,现在基本上不用你再说什么,‘众眼’就能铄金了。”三个人一起哈哈大笑。


第二百零九章 一肾难求
  林翰又强调道:“这个女子的所作所为,真的是着实的打动了我。她的丈夫遭遇车祸身亡,孩子又患有这么重的肾病,而孤苦无依的婆婆也要依仗她来过活,一个女人年纪轻轻地,还能再经历什么样的磨难要甚于此?我无法想象地出。不瞒你们说,她和我诉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几次都差点落下泪来。就是在这么艰难困苦的情况下,她也从没对命运屈服,对生活也没有放弃,就连从事的工作也只是些最底层的擦鞋洗衣的粗活,不肯自甘堕落。我从那晚开始就问自己,这是要怎样的一种信念和顽强的生命力,能支撑着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常人又能有几个可以不被这样残酷的现实打击的万念俱灰痛不欲生?”
  陈朗默默地听着,很是动容。宋若晴的眼角也已经噙满了泪水,蹲在地下用力地摇晃陈朗的双腿,哽咽道:“陈朗,这位廖姐姐太惨了,我们可不可以帮帮她!你一定要想想办法!”陈朗被摇的身体就略微来回摆动,只是沉思,却不答话。林翰道:“听廖雪说的情况,小多多现在的病情日益严重,久拖下去……”便没了下文。
  陈朗终于缓缓地道:“有两件事我要和你事先言明,虽然这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第一,肾脏移植的技术现在已经很成熟,不算什么高精尖的医疗难题,但是费用却依然昂贵。这包括前期的手术费和术后几年甚至终身服药的后续费用。拿二院来说,如果你有现成的肾源,那么平均手术费用大概在15到20万之间;肾移植后第一年抗排异药费需10万~15万,其后用药量逐渐减少,花费也有所减少,但原则上是终身服用抗排异药。这又是一笔可多可少也难以估算的费用,因为不到术后无法根据病人体征推算,现在都是按临床的平均数值标准;第二个就是肾源的问题,这也是最叫人头疼的。我想你不会一点不了解,现在肾病患者有很多是经济条件非常优厚的,俗称不差钱,但是他们就一定会能得到及时的救治吗?答案是否定的。有时候往往就是任你家财千万,却一肾难求。众所周知,肾移植无疑是治疗慢性肾功能衰竭的最好方法,但是不代表全部。这个叫多多的孩子能不能很好地耐受移植手术及术后的大剂量激素和免疫抑制剂治疗,还需要对他的身体做全方位的检查评述;还有一点来自于肾源,即便我们有了肾源以后,肾移植首先要求供体和受体间的血型要符合输血原则,还要求受者血清与供者淋巴细胞的淋巴细胞毒试验阴性,即淋巴细胞毒试验的细胞杀伤率要小于10%为阴性、10%~15%为弱阳性、大于15%为阳性。同时,还要求尽可能多的HLA位点相同。PRA阳性者要确定针对性的抗体,在进行HLA配型时尽量避免有抗体的位点……等等等等吧,林翰,我不是打击你,我说了这么多一堆,简单概括起来就是三件事:钱,肾,多多的身体。”
  林翰默默地点上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好几口,恨恨地道:“廖雪可以在那么艰难的生活里挣扎到现在,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遇见这点吃硬的事就要退缩回避了吗?不行!陈朗,多多的身体你一定有办法,找时间给他做全身最周全的检查;钱也不是问题,我去想办法,先期的手术费用一定能够筹到。”
  陈朗点头道:“手术费用我可以找找关系,院里最多可以减免百分之三十,这就会节省出一批钱来;泌尿科的主任是我大学上两届师兄,多多的检查也不是问题……”宋若晴不无担心的道:“林翰,你能去哪里筹到那么大一笔钱?”这又是一位弓语的闺蜜,对林翰的情况也知之甚详,在省城也好回家也好,他能拿出二十几万现金来,似乎都是不太可能的事。
  林翰固执的一甩头不答,只道:“总之会有办法的,我肯定不会去偷去抢……陈朗,肾源的问题,最快能得到的途径是什么?”陈朗苦笑着摇头道:“不杀人取出来一个,没有什么最快捷的效率,无非是排队报给医院、红十字会和社会上的一些救助组织,等待会有合适的供体捐献者或有偿提供者,我们的能力毕竟有限……”
  林翰道:“事在人为,廖雪和多多遭的罪已经足够了,我不信老天总会这样忍心一直这样无休止地折磨她们下去,就算是对廖雪的回报,上苍也应该为多多打开一扇生存的大门,因为他还是个三岁的孩子!他还有未来几十年的灿烂人生没有享受,陈朗……”
  陈朗还是很理性地看着比较激动的林翰,徐徐说道:“我会在医院一直盯着有关肾脏供体这方面的消息,同时我也会给所有我的学长、同学这些工作在全国各地医疗领域的人加强沟通,以他们为单位把多多求肾源的需求辐射出去;若晴会找遍所有的救助组织网站,上报多多的病情和身体检查报告……”看到荣若晴不停的点头表示同意,陈朗又继续道:“我们能做到的,就是这些。林翰,我希望你不要意气用事,一定要理智对待多多的事情。”
  林翰沉重的点了点头,起身道:“我知道了。周末我和你联系,我想先把多多的身体再做一遍检查。”陈朗道:“这没有问题,随时来咱们随时去。”林翰就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只好先这样了,我先走了。韩维德的事,保密的同时,你们俩一定多加小心,不要叫他察觉出你们盯上他了。”陈朗和宋若晴一起送他出门,说道:“这个我们知道,有情况就互相电话联系好了。”
  林翰坐上了出租车,行驶在深夜中的大街上,他微微地开启了一丝车窗缝,还算沁人的凉意袭来,重重地叹了口气。救治多多看来是一件阻难重重的事,苦命的廖雪,还不知道要捱过多少个不眠之夜。掏出电话想打给弓语,不料电话先一步打了进来,一看是江俊杰,连忙接通道:“江少。”江俊杰似乎心情很不错,问道:“这么晚没打扰到你清修吧?”林翰叹了口气,道:“您老人家指示,闭关了也得砸墙出来听着。”江俊杰就哈哈大笑,说道:“那我长话短说,我和雁紫一会的飞机回国,明晚六点在东来顺,你能给我们接一下风吗?”林翰笑道:“我当是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事,成!定好房间我发短信给你。”江俊杰道:“明天上午你去通讯公司,找一个叫胡沫的副总,评估应该是做完了,你们谈一下价钱吧,他不会给你算的很低,具体的看你怎么谈了。”说着就挂了电话。
  林翰有些愣愣的看着电话,不知所措。这什么人啊,话说一半就完事,只图自己痛快。他就不知道人家有没有别的话要问问的吗?不过这就是江大少,你什么时候见过说上句的人磨磨唧唧地和人说个没完呢?
  林翰在下车后又点上了一支烟,这才把电话打给了弓语。果然不出所料,小丫头的嗓子异常沙哑,看来病的不轻。林翰劈头就是一句话:“小语,不要放弃治疗!我们是顶你的!”弓语显然是笑不出来了,有气无力地道:“接下来呢,是不是要开训了?翰哥我警告你,我现在难受的很,要是从你嘴里说出一句我不爱听的,立码就挂电话!”林翰被噎的一愣,鼓着嘴犹豫了半天,终于轻声说道:“好好好,那我就不说,我问问你,是不是在挂吊瓶?”弓语就爱答不理的和他聊了几句,林翰听她确实是病体沉重,提不起什么性质。虽然担心也使不上力,又不敢乱发脾气训斥,只好强憋着劝了几句相对“好听”的话,嘱咐弓语按时吃药,实在不行就请假休息几天,弓语草草的应对着,随后就挂了电话。
  林翰无言,又是一个不省心的。好久不见弓语,心中可是着实挂念,琢磨着怎么才能找个时间去一趟首都看看他呢,再说,陶海升的钱也得还给他,把这俩事一并办了就算没白去一趟,也不必非得真等着容伟诚那边有信再去吧?他脑中寻思着事,走起路来就很慢,但是突然之间,身后的几个黑影一闪而过,没入了胡同中,还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黑夜之中,快走慢走在目不视物的胡同中,其实并不能引起一般人的注意。不同的是,林翰的视力可不是“一般人”,强悍异常,这几个人影被他瞬息之间看的清清楚楚,在他面前毫无掩饰的功效。林翰再走了几步,留起神来。最后确认,这不是一次巧合的偶遇,几条黑影,就是在偷偷的盯梢,而目标就是自己。
  这时候的感觉和一天前在大街上有一种被人盯上的如芒刺背是一样的。当时他还以为是自己为了孙子琪的死精神恍惚导致,今晚由于夜色的掩饰,跟踪的人不再像白天那样要处处小心,动作稍稍地大了些,终于被林翰察觉到了。沈雁紫的提醒突然之间涌上心头,看来真的有人还贼心不死,想要和他掰掰手腕。


远尘说:

暂无

小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章节目录,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