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同贺大捷


  来到一楼的大厅,下面的人早就知道了楼上的这一场大战。对着几个人都投来异样的眼光。一些胆小的女服务员看到陈朗胸襟上血迹斑斑,吓的便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领班张嘴刚要说话,林翰用手势制止住了他。大声道:“楼上有一位费先生,他会负责我们的桌费,还有卫生间那些损失的赔偿。如果不相信,你可以现在叫楼上的服务员去问问他,我们在门口打车,一时半会也走不掉的。”
  林翰现在有点沉不住气了,只想越早脱身越好。一是怕歌厅的人报警,要是警察赶到了自己这些人还没走掉,交涉起来就会很麻烦;二是怕陆炯去而复返,看那小子临走那副表情,也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不排除他纠集了更多的人手杀个回马枪,那样一来情势就大大的不妙。己方这面三个女子手无缚鸡之力,陈朗就算是能打能拼,可是他一个人的战斗力终究有限,再加上这小子那种不要命的劲,一旦有点闪失的话后悔可就来不及了。而自己或者是有能力一战的,但是在既没有多少实战经验的情况下对敌数人;又要分心照顾这三女一男,他实在没把握保证大家能全身而退。
  为今之计,最好的选择就是三十六计选最后一个。领班看着他们一行人走出店门,并没有开口说话。用眼神示意手下马上和三楼的人取得联系,验证一下林翰的话,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门口。他久在娱乐场所工作,要说打架斗殴的事情早已经见怪不怪。往往俩个人或者俩帮人没有什么嫌隙,就因为一句口角,在酒精的作用下便会挥拳相向,有时候甚至造成大规模的群殴。
  今天这事就是个例子,不同的是“战胜方”这个团队很叫大家意外。清一色的帅男靓女不说,动手的俩个男子气宇轩昂、自信满满兼且战斗力超强,眨眼的功夫就撂倒了五六个人高马大的壮汉,给人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怎么看这群人也不像是混迹江湖的太保太妹,或者是蛮不讲理胡搅蛮缠的主。这也是这个领班没有强行留住他们的原因之一。
  以往打架斗殴的人都是歌厅老板非常不喜的角色。影响生意不说,有的还造成了比较严重的后果。所以一旦出现这样的事情,老板是轻易不会放走当事人任意一方的,必须等派出所的民警或者110警察来到处理。在这其间,控制住闹事人的情绪、调节矛盾、医治伤者,甚至还有可能和当事人发生二次冲突。陪着时间,搭着精力,费着唇舌,还要承受着生意的损失。所谓投资风险和经营风险,在这方面就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了。都说做买卖容易,不亲身经历这里面的苦楚,是很难懂得为商之道的。
  好运气没有一直陪伴着林翰、陈朗等人。等了半天,打不到车。看到歌厅里的人似乎是认证了林翰的话,并没有追出来说事,林翰就建议大家走快一些。在街口苦苦候了十分钟,居然一辆空车都没有。林翰四下观察了一下,辨清方向,低声道:“有一条近路,咱们先步行穿过这条巷口再说,走。”当先带路,走向了街口外靠南的一条小路。弓语嘻嘻笑道:“跟着翰哥,他是活地图,保准走不丢。”
  穿过这条小巷,转而向西,一条宽敞的大马路出现了眼前,延伸下去,就是一架宏伟的三层立交桥。桥下灯火通明,人群熙攘,正是市里有名的“发顺”夜市。各色小吃排挡、杂货店铺一字并排铺开,好不热闹。陈朗眼睛一亮,意气风发,笑道:“林翰要带着咱们‘大隐隐于市’,果然是运筹帷幄,大才风范。”他这一句话逗的众人笑了起来,再加上看到了这么多人流涌动,火爆繁华的夜市,安全感倍增。大伙比较紧张,一直悬着的心慢慢落地,气氛轻松了起来。
  宋若晴紧紧地圈住陈朗的胳膊,身体靠着他,柔声问道:“怎么样了,鼻子还痛么?”陈朗眨了眨眼睛,说道:“鼻子没事了,肚子有事。”宋若晴就有些着急,问道:“怎么不早说,伤到肚子哪里了?”陈朗笑道:“打了这一架,把肚子打饿了,宋医生能给治一下吗?哈哈。”林翰等人跟着哈哈大笑,宋若晴的小拳头已经捶在了陈朗的肩头,啐道:“惹了祸还这么没正行,真是的。”
  林翰看了看前方,说道:“陈医生并非是信口开河,我也有同感。咱们一起找一家店面,来点小吃,再弄点酒压压惊。”宋若晴反对道:“他和你的骨头还有部分软组织都有小面积的轻伤,你们还喝酒?不行!”陈朗探手搂住了她的纤腰,说道:“不碍事不碍事,我和林老弟今天虽然是第一次合作打架,可是大获全胜。就凭这点我一定要和他喝一顿,本来我俩还有好多话要说的呢,这点小伤啥也不算。”
  宋若晴拗不过他,只好作罢。刚才仔细的检查了俩个人的伤势,确实也无大碍。只是劝着陈朗脱掉有血渍的汗衫,免得招来路人怀疑。几个人寻了一家铁板烫,围坐在一张大桌边,点了不少大众小吃,开始大嚼起来。折腾了这一通,不光是男士们,三位大美女也均有腹空之感。再加上这里的特色味道上佳,色香俱全,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老板乐呵呵的端上来俩大杯扎啤,翻着泡沫。林翰举起一杯朝陈朗比划了一下,微笑道:“想不到你这样能打,快把我吓傻了,呵呵。”陈朗也端起杯一口喝掉了小半截,由于上衣已经被宋若晴扒了下去,精赤着上身。完美健硕的肌肉线条充满了野性和男人的阳刚之美,只是和他平时一贯内敛平和的脸庞对比之下显得很不相称。
  弓语和姬小婷虽然嘴里不耽误吃东西,但是看到身材这样有型的一个俊男坐在身边,也有了些不自然,不时的低头斜眼偷瞄。关键是裸就裸吧,要是干瘦如柴或者大腹便便的也就罢了,怎么看也不会提起兴趣;可是陈朗的体型太棒了,隆起的胸肌和腹肌匀称精悍。即使是坐在那里,也如同一杆标枪一样挺拔。难怪古希腊的好多画家和雕塑家都喜欢以人体为范本创作出了众多流芳百世的经典作品,看来人体美之所以在艺术领域里倍受青睐,也多缘于现实生活中人们的关注和欣赏欲望。弓语和姬小婷现在就有点小小的犯花痴,有些心神不稳。
  陈朗看到她们二人偷瞄,一点也没有尴尬和矜持的意思,取笑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裸男么?”宋若晴就陪在一边吃吃的笑。陈朗挨到林翰这边,小声说道:“你别说我,我还把你看走眼了呢。那个秃头膀大腰圆的,凭我的判断他的抗击打能力是那帮人里最强的。这块骨头不好啃,真没想到你居然突发奇招,用那样的攻击方式出手,还一下就解决了他。哈哈,你快跟我说说,当时你怎么想到这招的,叫我也学学。”
  林翰的脸就不自然的红了起来,不过没打算隐瞒,小声问道:“你真的想知道吗?”陈朗就一脸焦急,投过来渴望的眼神。林翰有点憋不住笑,说道:“我没想用头去拱他,是先前被你干倒的一个家伙绊了我一下……”
  “噗嗤”一声,陈朗才喝到嘴里的一口啤酒应声喷洒了出来,弄湿了半面桌子,几个女生纷纷尖叫着闪躲。随着剧烈的咳嗽,陈朗胸口的肌肉不停的抖动,眼圈通红的大笑起来,而且由于被酒呛着,断断续续笑的就很辛苦。林翰不以为忤,跟着他一起纵声大笑,把三个女人看的惊呆了。
  一点一点的平缓了咳嗽,陈朗以手抚胸来回揉搓。还是笑道:“时也命也。那小子可是被吓得呆愣住了,都不知道该怎样接招了。你说咋就这么寸,我看你撞他那一下,好像是把他的小腿伤的很严重,这样的硬碰硬,你就没事?”林翰早有准备,笑道:“人身上最坚硬的地方,除了头盖骨以外一个是臂肘,一个就是膝盖了。我可能是命好,刚好是最能吃劲的那块,碰到了他膝盖上最脆弱的地方了吧。不过这可不算是完胜,你不知道我当时先受力的肩头和锁骨差点没断掉了!”陈朗的笑容就有点邪,趴在他耳边说道:“从医学角度上讲,还有一个地方也比较硬。”
  林翰会意,指着他的鼻子摇头苦笑起来。弓语见他们聊得开心,插了一句问道:“陈哥,今天你可是叫大家刮目相看了。看你这身手,简直能去拍武侠电影了,以后若晴姐的安全我们就不用再担心了。你快说说,什么时候练的这么厉害的?”陈朗解释道:“大学时代吧,包括后来我考研、读博期间,比较热衷于跆拳道和散打,锻炼身体的方向也很喜欢向这方面靠拢,这么多年贵在坚持,一直没有间断过。我在首都一个跆拳道馆有一位老师,跟他学习了很久了,现在我还是那家会馆的VIP呢。”


第一百零一章 英雄抱美
  弓语就抢白宋若晴道:“你说说你,同样都是办卡,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办的是什么卡?歌厅的会员卡,毛线用都没有。”宋若晴就噘嘴道:“不然你要我怎么样,也办一个打架卡,然后锻炼成黑带高手……”指着陈朗又道:“你问问他能吃得消吗?”姬小婷就咯咯的笑出了声来。
  陈朗好像很感慨的又说道:“我和若晴说过,在座的可能不知道。当初刚要念大学的时候,我的本意是想考取警校,当一名警察的。可惜后来阴差阳错,想从警却学了医。不过严格的说,那时候还很懵懂,不算是比较明确的理想。这些年来就当是为了缅怀这个最初的念想吧,身手一直不曾荒废过。”
  弓语嘻嘻笑道:“你错了,本来理想是很坚定的;后来遇见了若晴姐这样千娇百媚的大美女,理想就动摇了。想想就会宽慰自己说‘其实学医也还是不错的嘛’,哈哈,是不是?”陈朗也不和她争辩,只在另外俩个女子的笑声中恨恨的点了点她。
  林翰皱着眉头说道:“明天上班开始,你除了自己小心,也要注意照看下宋医生的出行。她在那家‘红苹果’有办卡记录,要查她的底细不难。我担心陆炯阴险狡诈,今天叫你灭的威风扫地,保不齐要找你们俩的麻烦……”
  陈朗沉思了一下,点头道:“你说的对。不排除那小白脸子会用些下三滥的手段。看来你还是很忌惮这家伙?”林翰喝了一口酒,思索着道:“本人不足为虑,怕就怕他的身后,会有一些势力。当然有些消息不一定确凿,咱们还是把警惕性提高点好。”
  陈朗道:“明个我就去找凯哥……对了你不知道,刘凯。咱们吃烤肉那栋房子的主人。”林翰点头道:“你的大学同学。这样的关系难得,你记得叫他多下功夫,把陆炯的底细打探清楚了,回头和我说一下。”他考虑的还是比陈朗要多出一层。陆俊财大气粗,本身又是地产公司的老总。他的亲弟弟纵然就再不怎么样,看那排场还有为人的阴戾之气,也不是个善茬。
  现在陆俊马上就要遭受到江俊杰和沈雁紫的打击,不论是生意上还是关系圈里,一定会演变成很紧张的态势。林翰为了杨晓元和胖婶,也本没有置身事外的打算;同样张栋夫妻的宠物店现在被陆炯盯上,今天晚上在歌厅又加深了一步矛盾,和这哥俩双线作战的局面已经避不可免,形式不由得他不先未雨绸缪。
  其实林翰尽可以撒手全不理这些事。沈雁紫就奉劝过他,说这里的水太深,不要再掺合了。言下之意就是说,你林翰的份量根本就不够看,远远的躲着看戏就得了。大神们打架,小妖们就该避而远之,免得遭受池鱼之殃。沈雁紫没说的那么露骨,林翰又何尝听不明白?
  可是林翰坚信自己心中一向推崇的因果报应。男子汉大丈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不是自己的一再坚持,念念不忘为杨晓元和胖婶伸冤,又何必辛苦的去找寻证据?找不到这些证据,或者说是无心再计议此事,也就不存在给沈雁紫提供什么线索,以此要假她之手来个一箭双雕报复陆俊的事了。
  虽然说什么事都要有度,不能一条路走到黑。沈雁紫给林翰提醒的没错,证据你提供,导火索你来点,剩余的事那就是我来办了。这没有什么不对,说的好听点,那还是沈雁紫念及人之常情照顾了林翰,不然才不会那么好心呢。可是林翰看这件事另有他的倔强理念:既然有因,缘何无果?自己打开了帕朵拉魔盒,然后转身就走,不再看看里面会出现些什么东西,这不符合他的性格。究竟放弃是命里注定,还是一定要掺合其中不放弃才是命里注定?很显然后者更加贴近他的秉性。
  经此一役,林翰和陈朗之间彼此又走近了一步。林翰感念他危急时刻怕自己吃亏,仗义出手。这样的哥们在关键时候的表现,已经比言语更加能证明此人的德行了。一口喝干了那杯大扎啤,林翰凑到陈朗耳边说道:“今天到此为止吧,明天大伙的事还都不少。下次再请客,怎么轮也轮到我了吧?还有啊,别忘记了咱们的约定。”
  陈朗惊诧道:“什么约定?”林翰笑道:“四个月为期。”陈朗一听就咧嘴笑了,说道:“你小子也不说实话,叫我怎么信你?不说四个月,我给你延长到一年,真把事情办成了,我打个板子把你当佛祖供起来。”林翰哈哈笑道:“免了免了,出家人都要了无杂念,六根清净。我尘缘未断,还想着娶个大美女做媳妇呢。”陈朗眼放异彩,瞅着姬小婷说道:“有位大和尚动了凡心,也不知道哪位大美女那么倒霉,要被他追到就惨了。”
  姬小婷如何听不懂他这话里的机锋,脸羞的通红,低下头一言不发。弓语却吃了一惊,盯着陈朗说道:“陈哥,你可看好了再说话,这个玩笑可别乱开。”陈朗假装长叹一口气道:“我倒是希望我是在开玩笑,哎。有些人啊,色胆包天的,怕是谦谦君子的日子装不长喽。”林翰听他说的刻毒,一脸恨意中又有了几分窘态。
  弓语睁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看姬小婷,又看看林翰,突然捂嘴叫道:“你们……你们……”可能是太过惊讶,找不到好词,续道:“好大的胆子!”宋若晴一把拽过了她,搂着她的肩头起身就走,只听得清宋若晴的第一句话传了过来:“你呀,全村的人都知道了,就你这个村长还蒙在鼓里……”后面的便隐隐约约的无法听到了。
  姬小婷也站起了身,不敢用正眼去看俩位大男人,低头说道:“我去算账。”陈朗一步挡在了她面前,斥道:“才几天你就要开始这么惯着他了?叫他结账,没听到刚才人家还吹嘘说要下次请客呢吗?现在机会就有了,不用等到下次了。”林翰陪在一边温和的笑道:“正是正是,该我来买单。”
  姬小婷接话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扭转过身,撒腿就要去追前面的二女。才跨得一步,“哎呦”一声叫,却是忘记了脚上的伤。俩腿一软,身子就要扑倒在地。林翰看的真切,顺势右手轻轻一捞,已经揽住了姬小婷的腰,止住了她的下坠之势。赶巧的是,这下动作出于本能,力道也用的恰到好处。不赶巧的是,他的右臂突然要使力,意念和体内的飞芒还未能达到浑然天成融为一体的境界,间隔不到半秒钟后,飞芒跃然而出,力贯手臂。这下就成了帮倒忙,本来已经很规范的动作霎时间就走了样,变成林翰在扶住了姬小婷以后,突然又一用力紧紧的把她向自己怀里拥了一下。
  这一来不但姬小婷会错了意,使劲的要挣出林翰的怀抱,满脸绯红;陈朗也是瞬间石化,呆呆的望着林翰。良久才缓过神来,非常深沉的转过了身,扔下了一句话差点把林翰没气晕过去:“林翰,你这个动作,比刚才打架那一下帅多了!”林翰手忙脚乱的放开姬小婷,又怕她站立不稳。先是小声解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力气用大了些。”可是明明已经扶住了人,动作几乎停顿住了,最后又来的这一下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眼见姬小婷目光流转,一副干脆就不相信他“力气用大了”的表情,心下更加着急,对着陈朗的背影扯起嗓门喊道:“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喊完这句话,林翰就为自己的愚蠢后悔不迭。这像是合理有力的解释吗?怎么听怎么就像傻傻的那句“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王二不曾偷”一样。果然,陈朗慢慢的转过身,看他的眼神简直就像在看一个白痴,揉揉鼻子问道:“你猜我会相信吗?”也不等林翰答话,扭头继续前行,朝着宋若晴和弓语的背影大喊道:“大和尚已经下毒手了,姑娘们要小心啦!”随即仰天哈哈大笑起来。惊得前面的二女暮然回首,不明就里。
  林翰一向自认为还是比较聪明睿智的,但是今天才发现,原来每个人都有傻比的时候。抬起右手看了看,苦笑了一下。看来没有解释的必要了,越描越黑。正色道:“我扶你走吧。”姬小婷红着脸,语气里却有几分不悦:“不用,我自己能行。”迈步慢慢的走在了前面。
  林翰吐了吐舌头跟在后面,差点抽自己一个嘴巴。刚才飞芒未褪去,无意中在姬小婷幽怨的眼神里读到了一个信息:“抱都抱了,还假装正经!”知晓她心中这个想法,林翰感觉自己的脸突然热的发烫,不出意外一定已经臊的变成了酱紫色了。才没走得几步,一个人在后面猛的搭住了他的肩头,跟着传来老板嘿嘿的干笑声:“小兄弟,是不是帐还没结呢?”看到走在前面的姬小婷肩头一阵剧烈的抖动,没有回头。显然是偷笑的开心之极的时候,林翰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帐又忘记算了?他妈的今天算是糗到家了!


第一百零二章 离别
  弓语和姬小婷还有林翰都分别的太熟了,熟悉到她根本就想不到这俩个人会摩擦出火花。挽起宋若晴的手装成哭腔说道:“若晴姐,他们俩……他们俩欺我年幼!”宋若晴听她来这么一句不伦不类的,有些好笑。安慰道:“好了好了,你这是典型的当局者迷。要是人家两位真能走到一起,那不是好事嘛?你还成了牵线的月老了呢。”
  弓语想了想,还是气道:“可是婷姐见色忘义,居然也不和我通报下。”宋若晴笑道:“你个傻子,他们俩昨晚到今晚,一共认识才24小时。没有点眉目的时候,这事谁能胡乱的找人汇报啊?”弓语追问道:“可是你看刚才他们俩的表情,像是才认识24小时的人吗?”
  宋若晴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琢磨道:“说的也是,小婷脸皮薄。可是要没有那意思,她一定会矢口否认的。你看她红着脸来了个默认,这说明俩个人交情已经不浅了啊。莫非他们以前早就认识了?”
  弓语笃定的道:“不可能。要是我只认识其中一个,这话我不敢说;可是两个人我都熟得很,要说他们俩早就结识了,打死我也不信。”宋若晴摇摇头笑道:“那我也搞不懂了,这里面一定有文章。”弓语咬牙道:“不要紧,今晚我和婷姐睡,严刑拷打,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
  林翰小心翼翼的跟在姬小婷身后,亦步亦趋的终于在街口和前面的人汇合。这一路不远,他走下来却仿佛历经了百年。弓语恢复了蹦跳嬉笑的节奏,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拉起姬小婷的手道:“翰哥咱们三个打车,去大杂院拿东西,今晚就下榻在你家了。”
  五人打了两辆的士,大家挥手告别而去。车行至大杂院附近,弓语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今早的事件又一次被她回想了起来,胖婶昨天还是好好的健在,今天已经是阴阳相隔。姬小婷听林翰大致说了事情的经过,知晓情况,用手轻轻地拍打着弓语的后背,温言相劝:“不要太悲伤了,忘记这段记忆吧。”作为朋友,她也只能这样说话。死者不是弓语的亲属,这份感情究竟能寄托了多深,不好琢磨。
  林翰坐在前排副驾驶,他没有心情再去悲伤。逝者已逝,生者唯有坚强。刚才接到了刘鸿旭的电话,看来事情有了眉目。林翰不想俩个人的对话被弓语和姬小婷听到,静静地挂掉了手机。这是一场属于他自己的战争,是好是坏都不能把弓语和石嘉掺和进来。
  三个人下了车,林翰嘱咐司机候一会,一起转进了胡同。姬小婷脚上有伤,就叫她守在门口不动了;自己和弓语开门进屋,开始收拾东西。弓语默默地整理着一些日常用品,终于轻轻的啜泣了起来。哭道:“翰哥,为什么咱们走的这么狼狈?胖婶为什么说走就走了……”林翰不语,只是埋头整理。弓语抹了抹眼泪,说道:“除了衣服和这点化妆品,其他的都不要了!我看到会伤心。”
  林翰一怔,说道:“可是这些锅碗瓢盆扔掉很可惜的,这里还有一坛你爱吃的泡菜……”“我说不要就不要了!”弓语突然跺脚吼了一声,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滑落,显见内心悲伤莫名。
  林翰摇摇头,扔下手中的泡菜坛。也罢,就依了她吧,女孩子承受能力差一些,现在听她的好了。换个环境过活,慢慢地也就没事了。这深更半夜的,弄的她哭哭啼啼的不好。弓语说话算话,简单把衣柜里的衣服装进大皮箱,化妆品一股脑的收进塑料袋,转身就走。林翰抢上前去,一把接过了她装衣服的箱子。
  女人的脾气果然古怪,本来已经走到门口的时候,弓语又回头看了看这熟悉的大院落,脸上阴晴不定。林翰低声说道:“走吧,小婷说的对,把这里的一切还是忘掉吧。”弓语有些歉然地道:“翰哥,我明天要出门一个月,胖婶的葬礼肯定不能赶回来参加……怎么办啊?”
  林翰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起走向胡同口,说道:“你这是因为工作需要,没办法。放心吧,我和石嘉会把一切都替你做了的。”弓语无奈,绷着脸上了出租车。来到姬小婷家楼下,林翰付账,提箱,用手机又照明,一直把俩个人送到了五楼家门口,放下箱子说道:“今天就这样吧,时间太晚了我也不进去了。你们两个,一个要出差,一个有伤在身,都要注意休息。别聊得太久不肯睡。”
  姬小婷守在门口,幽幽的问道:“那你明天也决定要走了吗?”林翰道:“是,明天我也出差。你姐姐……姬总布置的一个调研报告,我一定要跑出来。”姬小婷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开口。林翰看了看她漆黑的瞳孔,温言道:“很快也就会回来的,简单任务。你记得按时上药,还有口服的,快点把脚养好。有事就给我打电话。”转身没再停留,下楼而去。
  窥探姬小婷这个天真纯洁的女子,似乎有些亵渎她。林翰本不想这样干的,可是她说上午曾经和姐姐通过电话,内容又支支吾吾的不肯吐露,这就叫他有点担心了。姬小欢可不是省油的灯,本来今天恶心了她,对自己的意见那就大着呢。现在和自家的妹妹聊起来,一定会肆无忌惮的恶语中伤。搞不好再怂恿姬小婷给自己下个套之类的钻,这小妹妹天真善良,没有心眼。如果听了她的话就麻烦了,不得不防啊。
  林翰得到的信息,和自己猜想的大致对上了一半。姬氏姐妹是通过电话了,话题围绕的就是林翰。妹妹只约略的一提到林翰这个人的时候,姐姐就大发脾气,把林翰骂了个狗血喷头。姬小婷听的直愣神,全没想到林翰入职才一天的时间怎么就能把姬总得罪到这步田地。电话那头大姐的语气有些气急败坏,编排林翰的不是,什么骄狂跋扈、趾高气扬啊,什么气焰嚣张、目中无人啊。总之这个林翰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混蛋,烂泥扶不上墙,一无是处。
  姬小婷太了解自己这个大姐了,她给林翰用的这些词语,不客气的说似乎应该是她自己的标签。不能想象几年前的那次失恋,导致姐姐性情转变如斯。都说时间既是杀猪刀,同时也是一剂良药,可以慢慢的抚平人们心中的伤痛。但是这剂良方对大姐的作用却还没有显现,相反她的脾性越来越古怪霸道。爱情这个东西的魔力到底有多大啊?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它还可以把魔鬼变成天使吗,还能带着人们从地狱到天堂吗?姬小婷几乎没有什么恋爱经历,一直是家里的乖乖女。她看得懂大姐其实一直就没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或者说是不想走出来。过于极端的纠结和衷情,让姬小欢的为人已经快要到了扭曲变态的地步。且一日复一日,没有丝毫回复的迹象。
  可是这一切和林翰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不过就是一个第一天上班的普通青年,大姐干嘛一提到他就像吃了枪药一样疯狂呢。林翰又不是你的失恋对象,犯得着这样的歇斯底里吗?鉴于这个老姐的脾气,姬小婷打算停住,不再继续聊这个话题。问的太多,麻烦就会越多。大姐这座活火山不要去惹了,答案可以慢慢的从林翰那里寻找。
  然而姐妹同心。姬小欢也是很了解妹妹的,这个乖巧的小妹子心思单纯,没有必要的事情她是不会主动提出来聊的。几番追问之下,就弄明白了真相。原来这个林翰是大哥姬小峰引荐来的不假,但是始作俑者就是小妹啊。这个情况真的是姬小欢不了解的,姬小峰也并没有和她言明。但是可以这样理解:没有小妹的介绍,姬小峰哪里能管这个狗屁林翰是哪根葱啊。所以才有了这小子今天入职的一幕,结果差点把自己气了个半死。
  搞明白这个情况,姬小欢疾言厉色的狠狠的训了妹妹一顿。拜托她就算是想帮大姐,也长长眼推荐几个人才来;现在弄来的这个林翰别说人才,简直就连人渣都不算。还嘱咐妹妹,不管是谁在中间做的说和人推荐的林翰,这个面子给到此就为止了,绝对不能再因为此事打电话给她,帮助林翰求情、委托照顾之类的了。最后加了一句:“你已经仁至义尽了,该帮的忙你也算是帮你的朋友了,剩余的没你什么事了。这个林翰既然已经做了我们公司的员工,那他表现的是好是坏就不能取决于你的面子和咱们的亲情,这是俩码事。究竟他合不合格,那是我这个老总最后说的算。”
  姬小婷很委屈,有些不甘心的问:“林翰能有你说的那样恶劣吗?你不觉得是自己的态度有问题吗?”姬小欢当然是嘴硬到底,才不会说关于手机等等的矛盾是自己引发出来的,结果导致了和林翰俩个人横眉立目的冲突。话里话外就始终坚持一条:这个林翰,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第一百零三章 入局
  小妹的态度有些叫姬小欢诧异,在心底里也提高了警惕。小丫头是轻易不会因为一件事一个人和哥哥姐姐开口说话的。现在先是求了大哥,马上又找大姐,言辞虽然不激烈,但是自己太了解这个外表文静内心却韧性十足的妹子了。这个林翰究竟和她是什么关系?值当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过问?
  姬小欢郑重其事的告知小妹:“这个林翰,你马上和他断绝来往,了断一切恩怨是非。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叫你对他产生了好感或者是爱慕之意?姐姐是过来人,看得清谁好谁坏。这小子浮躁轻薄,别说大哥那里,就是我这一关也不能过,你告诉他要是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趁早断了念想,这事门都没有。”
  事情发展的有点引人发笑,林翰固然是怕以后万一和姬小婷发展到有了结果的时候,这个极品大姨子该如何相处;姬小欢知悉了情况后,也马上给妹妹下达了不许再往来的强硬指示。老天爷不开眼,真要摊上这么个妹夫,还同在一个公司,不得把自己每天都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啊?
  姬小婷和姐姐当然是矢口否认,自己和林翰没什么关系的,不过就是单位的闺蜜求她帮忙的一个事。闹到这一步,和她解释的越多麻烦越大。还不如什么都不说来的好一些。何况就目前为止,她和林翰还真的也没有什么‘事’。
  和以往一样,林翰匆匆的搜集一下姬小婷的内心想法,消息不会面面俱到。但是大致的情况已经了然于胸。心中一阵冷笑,好啊,难得你姬小欢有这个态度,那就走着瞧。有道是好男不和女斗,可是那也要看实际情况。人家都要骑到你脖子上作威作福了,要是不维护下自己的尊严,首先就不是“好男”。林翰发了狠,姬小婷的面子是要看,但是尺度必须有所掌握。不能无限度的一味回避和忍让,同时也要善用策略和心计,早晚把这个姬小欢收拾的服服帖帖,于无声处听惊雷,让她知道知道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女皇陛下。
  好在一切都还有时间,这些事可以放一放。林翰下楼就迫不及待的取出电话,打给了刘鸿旭。那边刘所长接起电话就是一阵爽朗的哈哈大笑,说道:“林老弟,刚才看你不接电话知道你有要事。田福成这个怂包不成啊,弟兄们都准备好过夜的计划了,可惜没用上。按你的指示,这老小子已经竹筒倒豆子,啥都交代了。”林翰呵呵笑道:“刘大哥取笑我了,指示可不敢。”
  按照林翰和刘鸿旭的计议,当晚饭后不久,城西派出所的几名民警就以抓赌的名义在棋牌馆开始围剿,田福成是重点,当然不能叫他漏网。和其他十几个人一起带回所里的时候,民警就把他单独关在了一间审讯室里。
  整整三个多小时,田福成在这间小黑屋里被憋的抓耳挠腮,度日如年。耳听得隔壁一起玩牌的人交罚款的、家属来领人的络绎不绝的全都有了去向,唯独自己这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心中焦急,不安的来回踱步。别人都处理完了,我这差哪呢?不就是个赌博,玩牌吗,要打要罚老子认了还不成么。
  田福成简直就是个人渣中的人渣,渣中极品。老婆遇到意外丧命,这边尸骨未寒,他可倒好,拍拍屁股去赌博玩牌了。如果用眼神可以杀人,附近居民邻居看向他鄙夷唾弃的目光,早就把他千刀万剐了。就连在棋牌馆里,哪一桌的人见到他来,都厌恶的如同吃了苍蝇,远远的躲开,或者是不带他上桌参与。田福成的脸皮厚比城墙,也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这桌瞧瞧那桌望望。最后终于在一群进城务工的南方人那里找到了位置,大刺刺的坐下玩了起来。
  南方的民工当然都是来自外地,在巢平这个大都市安身立命显然很艰辛,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腾出点时间偶尔的来娱乐一下,缓解紧绷的情绪和劳累的身体。对于田福成的所作所为更加是一无所知,乐得他参与其中。可是当民警同志们从天而降的时候,他们才明白为啥周围的人都对这个留着俩捋八撇胡的猥琐汉子如此鄙夷,这小子能招来警察啊?
  再辛苦的捱了大概半小时,终于铁门响动,一个民警走进屋来告诉他,之所以没放你走,原因可不仅仅是你赌博,还有其他的事。这民警的个头不高,但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精悍之气,仿佛有着用不完的精力。看人的眼神也非常的冷峻,好像你所有的秘密,都能被他这如同刀锋一般凛冽的目光看穿。
  这个人不用说就是刘鸿旭。受林翰所托,他不敢大意,决定亲自上阵,会会这个田福成,到底是何方神圣。把人先关着晾起来,当然也是一种手段。刘鸿旭现在很好的掌握了火候,知道田福成已经有些心急火燎,思绪不宁。简单的几句开场白过后,刘鸿旭慢慢的坐在了田福成对过,点起了一支烟,冷冷的续道:“眼下的问题是,你可以选俩条路。一是你自己交代,你都做了些什么龌龊事;二就是我来替你说。”
  田福成呆呆的看着刘鸿旭,一颗心有点往下沉。他终究是干了不止一件伤天害理的事,做贼心虚。如果说勾结万朋安、私吞赔偿款好处,还有欺骗妻子算作是他一时鬼迷心窍误入歧途;那最后认贼作父,一起参与开发商制定的不法计划,强行拆除自家的澡堂建筑,就是不可饶恕的行为了,是犯罪,是谋杀。客观上看胖婶的死有些意外的因素,但是偶然中不难发现必然。如果不是她的老公猪油蒙了心,从一开始就千方百计的想着多往自己口袋里弄点钱财,完全置妻子和这个家于不顾,惨剧最终也不会上演。
  事发后田福成的心里也有自责,但是只是有那么一点。他都不敢继续深想下去,不敢面对。面对金钱和利益,田福成已经走上了绝路,一条无法回头的不归路。他的头脑已经被万朋安等人洗礼;坑脏的灵魂也一再被贪婪的兽心所涤荡。这已经不是个人了,连羊皮都没有披着,赤裸裸的一条钟爱于铜臭气息的狼!
  面对惊疑不定的田福成,刘鸿旭也有些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能干出这么龌龊无耻的事情来,害死了自己的妻子;生生的一手毁掉了完美的一个家,那个家还是他自己赖以栖身几十载的港湾。刘鸿旭甚至有股冲动,想冲上前去狠狠地揍这个家伙一顿再说。
  田福成看到这位民警面沉似水,眼里跳曜着几分愤怒的火光,更加的害怕起来。这不像是在开玩笑……民警同志有随便和涉案人员开玩笑的吗?可是怎么只是普通的赌博,变成了‘还有其他的事’了?难不成这些警察神通广大,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万朋安已经和他掰开了揉碎了的说了好多遍,一定要按照他交待给自己的说;也千叮咛万嘱咐的强调,不论什么情况下,只要一口咬定自己不知情,那就万事大吉,保你平安。
  刘鸿旭阅人无数,田福成这点小小的心里活动焉能瞒得过他?掐灭烟蒂,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有人告你,说你欠债不还钱,而且数额还很大。材料都已经递交到所里来了,你看看,这事怎么说吧。”田福成心中诧异,自己什么时候欠下别人数额巨大的债务了?苦苦想遍身边的同事和街坊邻居,也想不起欠谁大量的钱财了。几百元的倒是有几个,但是那算‘数额巨大’吗?派出所不可能吃饱了没事干,因为几百元欠债,把人抓起来审问。
  刘鸿旭现在基本已经看得出来了,这个田福成明显心里有鬼。林翰和自己说的那些事情,也一定句句属实。这就好办了,只要他起了疑心,接下来的计划就能继续执行。
  几番提醒无果以后,刘鸿旭抛到了桌上一封信,看纸张褶皱不堪,字迹也很潦草。田福成哆哆嗦嗦的打开信件从头看到尾,心里登时凉了半截。这封信说白了,有点半举报的性质,同时也是一封讨债书。原原本本的把田福成和开发商勾结,从开始一直到最后拆掉澡堂的事实说的非常详细。最后还说明,田福成从开发商手里先行拿走十万块钱,认为这是作为伙同他们一起算计胖婶房子的代价。在多次催促下,他就是死赖着不还,并且狮子大开口,仍然继续朝开发商一方索要金钱。信上还说,作为开发商拆迁地块,面对居住在原本属于自己老宅的业户,不忍离开的这份感情是理解的和同情的。因此在能迁就这些业户的情况下一般是不想把事情做绝的,本着和谐的前提,争取把拆迁工作能做到没有纠纷没有矛盾冲突,和平文明的开发。这十万块钱,拿给田福成的时候,当时就说好的算是拆迁补偿的奖励款。
  可是没想到,田福成拿到了款项后根本就没有配合开发商工作的意思,也并不能按照约定履行他该尽到的职责,拆迁工作在他的妻子张彩云强势的阻挠下,不得不全面停止了下来,进而耽误了工期,造成了不小的损失。而田福成不能兑现自己的诺言,也一点没有还钱的意思,甚至拿着这笔钱开始疯狂的赌博,输掉了一大半。


第一百零四章 瞒天过海
  当看到信的结尾处,署名是通达地产,并且加印着红红的大公章的时候,田福成彻底傻眼了。这算什么,这算恶人先告状啊!万朋安这是想着要玩一招釜底抽薪,把老子往死理逼的节奏啊。
  本来田福成是不想相信这封告状信的真实性的,他只死死地记得万朋安的嘱咐,只要自己不乱说,就一定不会有事。但是信中提及的诸多细节,彻底的击溃了他的信心。收取钱财的数目,和万朋安等人一起吃喝的饭店;事发前在澡堂外小树林中的踩点,甚至对话;购买美容卡诓骗他妻子的‘娇颜美容院’留具的持卡人姓名;还有事发后田福成偷偷的在半夜就和万朋安在他的办公室签署的‘同意拆迁意愿书’,连把这份协议的签署时间改成提前半个月这样的细节都说的特别详尽……
  这就够了!这还用自己交代吗?这上面写的比自己记得的都全面翔实。好你个万朋安,你想稳住老子的同时,在背后偷偷的捅我一刀,真是狠毒啊。老子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已经家破人亡了,算一算账都是你的杰作,一手导演的。不看在钱的份上,能忍你到今天?现在事情败露,死了人你小子心虚害怕了,招架不住了,就想给我栽赃扣屎盆子,妄图把自己摘出来,做你的清秋大梦吧!
  刘鸿旭冷眼看着田福成脸上的变化,从阴晴不定到咬牙切齿,最后变成目露凶光,就知道这封信奏效了。林翰把这信拿给自己的时候,可不是原稿,只是电子版的传到了邮箱里。为了尽量把戏演真,他才又找人故意弄了这份手抄本。至于信里的内容,林翰只是嘱咐自己只要做到知情就可以了,不要问为什么,哪里得来的信息。
  刘鸿旭见过林翰的神技,但是可不知道他别的逆天异能。只道这是林翰从别的渠道弄来的材料,绝对想不到,这就是林翰自己凭借着异能和不懈一点一点搜集整理起来的‘证据链’,没有假手于任何人。事实也证明了林翰对这封信的自信,只要田福成看到这封信,他内心的武装一定会渐渐崩溃。
  在心理作用上看,田福成也非常习惯的‘顺理成章’的坠入瓮中。他就算是想破了头,也绝对不会想到信里那么多绝密的内容,除了他自己和万朋安以外,还另有其人如同亲历一般的掌握情况。这个举报人要不是万朋安,绝对不会有第二个能说的如此详细。比如说胡同外的那片小树林中,那晚一起去踩点的一共就那么几个人。当时深更半夜的月黑风高,这几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只逗留了不到五分钟就匆匆而去;再比如说,胖婶前脚才死,他后脚就在万朋安的办公室签署协议,当时可明明就只有这两个人在场,再没多一个。
  这一切如果说不是万朋安揭露出来的,打死田福成他也不会相信。也只有万朋安干出来是最合理的逻辑,他要是不急于脱身逃罪,也不能来这么一手了。林翰正是利用了常人无法认同的不可能发生的这种思维,结结实实的给万朋安扣上了一顶大黑锅,巧妙的叫田福成信以为真,从敌人内部瓦解了他们的联盟,并且丝毫不着痕迹。
  刘鸿旭见火候差不多了,接下来的一句话叫田福成继续心惊肉跳:“这封信表面上看是代表通达地产的,但是我们调查后发现,它出自于该地产公司的一名业务主管,名字叫做万朋安。现在市局方面传来信息,有一件命案涉及到了这个人,但是现在找遍他的家里、单位和经常出入的场所,不见踪影。按着他在单位留下的电话号码联系,也无法接通。”
  田福成的冷汗开始涔涔而下,这小子是说过要躲躲风头的,可是现在看来公安方面认定那场意外是命案,所以万朋安才从“躲躲”变成了“出逃”,所以才写信检举揭发自己,妄图混淆视听,洗白他的罪行。是了,一定就是这样的。
  刘鸿旭接道:“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个万朋安在这宗命案里有重大嫌疑,现在他发现苗头不对,已经仓皇逃窜了。田福成,你自己也未必干净!做过什么不用我们再说了,信上面不是写的明明白白了吗?你一定要想清楚,这和你赌博耍钱的性质,完全不是一回事!我刚才说过,你有俩条路可以走,要么你自己说清问题;要么我们再搜集下完整的证据,然后叫检察院和公安局找你说。虽然我没有义务提醒你这中间的差别,不过司法机关办案的原则之一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何去何从,你可要自己拿好章程!”
  “他万朋安有个屁的重大嫌疑!”田福成愤怒的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因为激动和恐惧,浑身都在微微的发抖,扬起手中的信件吼道:“他根本就是这个案子的主谋!想跑路然后把我扔出来当替罪羊,没门!我田福成就是豁出来蹲大狱,也要把他先弄进来垫一下背!警察同志,我交代,我全交代,你们不能放过他,就是追到天边,也一定要把这个畜生抓回来……”
  林翰静静的听着刘鸿旭的陈述,最后轻轻的嘱咐了一句:“口供就麻烦刘所亲自整理,然后找他本人签字画押吧,您保存好放在所里就行。明天就会派上用场,会有人联系您的。记得先以抓赌的名义,拘留田福成十五天,把他的手机收缴,单独关押。如果事情进展顺利,十五天后他也不会再出来了,直接就等着转看守所吧。”
  刘鸿旭笑着答应了,接着说道:“老弟,不瞒你说,所里没有接到上一级的指示说是要彻查此案,我通过局里的哥们问了一下,也都说不清楚这事。这个田福成丧尽天良,老弟要想怎么玩他我都陪着你。只是有一件事要提醒你啊,通达地产我还是多少了解点的,那是又有权又有钱的主,你在这方面心里要有个数……”
  林翰微微一笑,说道:“谢谢大哥提醒,我一定牢记。这次劳动到大哥和所里的弟兄们受累,老弟感激不尽。这份情,我记下了。”刘鸿旭哈哈笑道:“这算什么事,看你说的。改天你有空了,记得来所里找找我,哥哥请你喝一顿,咱好好聊聊。”林翰道:“这顿酒是一定要喝的,而且必须得是我请大哥,呵呵。先这样,再联系。”
  放下电话,林翰矗立在路灯下,燃起了一支烟,长长的叹了口气。刘鸿旭话里有话,他是听得出的。在荒废的大池塘边,林翰和他通话的时候,约略提过一句案情比较重大,已经引起了上一级部门的重视。当时也就是顺口一说,不想刘鸿旭还是很较真,多方打听了一下,发现他说的并非事实。刚才的几句话说出来,意思很明了:没有上一级的事,你林老弟的事就是林老弟的事,该帮的忙我一样也是照帮不误。但是这可说明我很够意思了,并没有因为你欺骗我,就撒手不管,不要拿我不识数。另外通达地产实力雄厚,可不是一般人能得罪起的,我二话不说为了你的事俩肋插刀,这份情分可不是任谁都可以随便给的,你可要心中有数。
  严格说起来,这事明天或者就真的会引起上一级部门关注了。因为沈雁紫和江俊杰即将会采取行动,这不会差。林翰也就算提前说出了事态发展的变化,算是欺骗了刘鸿旭一半吧。想到这里,不由得摇头笑了起来。这个刘所长,到底还是层面低了一些,或者明天开始,他就会后悔今天说的这些话了。不过有先前的交情在,这人也够爽快,可以考虑继续结交下去,有机会的话,也不妨替他做一做嫁衣。
  林翰同时对自己的这个瞒天过海之计甚是满意。田福成到底是一个没文化、缺见识的愚汉。只不过一个回合,就溃不成军,缴械投降了。不过这也符合他的本质,不然也不会被万朋安这样的小混混稍微用点小计策就忽悠的俯首帖耳了。林翰考虑到过,计划里的漏洞还是很多的。其中有最明显的一条尤为突出,试想讨债这种行为,怎么可能会由派出所这样的机构出面协调或者仲裁呢?
  稍有点常识的人,无论是个人还是单位团体的讨债行为,谁也不会去找派出所报案就是了。这事的正管,应该是法院。什么叫讨债啊?讨不到的债,就是讨债。要是一讨就给了,那叫还债。那既然讨不到,就得找个地方说理吧?法院才是正解,你可以起诉可以说明情况,走正常的司法程序,由国家机关按办案流程受理你的正当请求,然后给你最后的答复和结果。胜诉的拿钱,或者由法院判决生效后强制执行之类的;败诉的就要服从判决,乖乖的还钱。当然法制在一天天健全,败诉一方也不是一下就没有了回旋余地,你也可以申请向更高一级的法院对案件进行二次重审和修正,然后等待结果。扯得远了点,话说回来,田福成就是没能意识到这一点,直接被刘鸿旭吓蒙了。


第一百零五章 萨拉热窝的青年
  起作用的还是那封假信件。惊诧于信中详细的描述,再加上田福成心中有鬼,他完全被里面的内容震慑住了,武断的发挥了自己的主观判断,想当然的以为万朋安这是要卸磨杀驴,然后金蝉脱壳。就连后面模糊的印章也只是草草的扫了一眼,没有细心加以识别。
  另外田福成可以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一介草民,别说公安局和法院,就是这小小的派出所,也是第一次进来见见世面。人的心境是会随着环境改变的,在被强行憋了好几个小时以后他已经焦躁不安了,之后刘鸿旭一番义正言辞的严厉呵斥下,就越来越怕。所幸匡他的硬件设施,还是比较完善的。首先这里是真的派出所,刘鸿旭也是一身警服的真警察。俩个人身处狭小阴冷的审讯室里,这就给田福成的心理上造成了很大的阴影。其次刘鸿旭的水平发挥的很有水准,既严格的按照林翰的计划行事了,也很自然的把自己平时对付小偷惯犯的手段夹杂了进去,审讯的节奏不紧不慢,问话的态度不徐不疾,始终牢牢的控制着主动。
  现在自己的初步任务已经漂亮的完成了,林翰心里很装逼的自诩为他就是一百多年前萨拉热窝第一个开枪的那个青年,整个世界在他的这一枪打响以后,即将开始生灵涂炭,风雨飘摇。
  境由心生,估计现在就是给田福成个电话,叫他和万朋安对质,田福成心中先入为主,即便万朋安怎么解释劝说,他也不会相信了。用现象级的高层面媒介,导演出这样的一场大骗局,彻底地颠覆当事人前后态度,绝对是件叫人满足感巨强的快事。林翰心中窃喜,牛刀小试,果然游刃有余。
  然而田福成这样的角色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要是因为匡倒了他就沾沾自喜,那实在是没什么出息。比这愚汉精奸似鬼的还大有人在,以后的路上也不知还要面对多少意想不到的变化和荆棘,借用网络上某位名人的语句,还是“且行且珍惜”吧。眼前,陆氏兄弟、孟文力以及汪海,姬小欢和她的公司,包括那片大池塘的下一步运作,都是前所未有的挑战,这么多的人和事,还需要提起精神加倍的打点,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事情要一件一件办,饭要一口一口地吃。林翰慢慢的走向街口,掏出电话打给了石嘉。在得知他能在中午之前赶回来,林翰决定推迟下自己的行程,下午再动身出差。看着电话,有心想要打给江俊杰,可是时间已至深夜,权且等到次日再说吧。
  在街边的便利店买了一袋鲜奶,林翰钻进了出租车里,要回去自己的“豪宅”。今天累的够呛,一定要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然后安稳的睡上一大觉。来到家门外经过张栋的宠物店,林翰张望了一下,看到已经熄灯,便蹑手蹑脚的滑过,直奔楼道。大概是里面的声控灯出现了故障,他紧着咳嗽几声就是不亮。林翰很是无语,这个小瑕疵还是很不好的嘛,自己是可以夜中视物毫无阻碍了,可是整个单元的居民在黑天的时候,进出楼道就很不方便了。
  进门开灯,林翰在冰箱里取出一瓶水,咕咚咕咚的狂饮了大半瓶,一屁股砸在了沙发上,后背深陷进靠垫里,舒服的呻吟了一声。几天来,终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尽管这是很短暂的,但是很温馨。燃起了一支烟后,林翰想起了猫儿,拿起鲜奶直奔厨房。
  还没进屋,就听到厨房里劈里啪啦的一阵乱响。林翰皱紧了眉头,连灯都顾不上打开,就已经看清了这里面的纷杂混乱的场面了。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地沙子,里面还夹杂着些许粪便。原来用于垫沙土的那块硬纸壳,现在已经被撕咬的支离破碎,体无完肤。橱柜边几个塑料的小板凳本来是高高的摞在一起的,也不知是怎么被碰倒了,连同戳在一边的扫把和拖布一起横七竖八的翻倒在地下。
  最惨的还不是这些,遭受重创的还有灶台上。半瓶酱油和半瓶醋被打翻,空气中散发着酸酸的气味;分别装盛着盐、味素、花椒粉等调味品的器皿也没能逃脱厄运,东倒西歪的扣在原本油亮漆黑的理石台面上,大把的咸盐和味素等掺合进了黑黑的酱油与醋中和后流向地下的液体中……
  林翰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的道:“孙猴子当年也没你们闹腾的这样欢啊,反了天了这是!”往地下看去,唯有那只装鲜奶的碗得以幸免,想来大概是猫儿也知道这是“吃饭的家伙”,祸害不得。看里面还残余着小半碗奶液,一定是张栋来过,给它们带来了鲜奶。
  “喵呜”一声叫,俩只猫儿联袂从橱柜下面钻了出来,其中一只的眼角和嘴巴沾满了灰尘和蛛网。见是林翰,没有认生,摇摇摆摆的走了过来。林翰抬腿跨过挡在门口的木板,用手摸了摸俩只猫儿的脖颈,叹道:“下次不带这样玩的了,这是我们的新家,你们不可以这样胡来。”俩只猫儿又“喵呜”叫了一声,来回的用鼻子嗅了嗅他的手,感觉索然无味以后,转身去到了奶碗边,也是嗅了嗅后,扔下了林翰,小尾巴一翘,又钻进了橱柜下去了。
  林翰撇了撇嘴,知道这是它们吃饱了,根本不饿。看来今晚带回来的鲜奶能节省下了,明早给它们当早餐。瞧瞧这一屋的乱摊子,实在是毫无拾掇的雅兴,留给石嘉吧,他干活可是比自己细致。
  起身回到卧室,三下五除二的脱了个精光,钻进浴室放水冲洗。老太太家的热水器硬是要得,水温升上来的极快,这个澡洗的舒爽无比。随便搭了条浴巾,林翰懒懒地仰躺在宽敞的卧室大床上,点起了烟喷云吐雾。
  一骨碌翻个身,从包里取出了今天在公司孙总拿给他的那份调研计划书,仔细地开始翻阅起来。孙子琪比较细心,分别用红笔和黑笔给材料上的城市名字划上了横杠,下面标示着,黑色代表此次出差林翰需要去到的城市;红色的则是委托范围内的,不用去。
  林翰直到现在才能用心的好好消化一下这份计划书,红色横杠上的城市一个个记忆在脑海里,其中一座城市的名字亲切无比:末阳市。这是家乡建琢县的首府啊,县城和末阳市只有短短的七十公里。好久没有回家了,快要有一年没见到母亲和弟弟了吧?林翰看着材料,眼神亮了起来。
  计划书当然要好好计划下,尤其是要计划出回家看一眼的时间。林翰打定主意,这个机会还是相当不错的,借着出差的机会,可以在家里逗留一晚。拿出记事笔,逐个敲定了每座城市的进驻和离开的时间,又一一的把要去的定点药房地址、负责人电话分别的记在了纸上。
  忙完这些,一看时间已经快要接近一点钟了。匆匆关灯,躺上了床。这一天忙的也忘记了买一床新被褥,这个任务看来也要交给石嘉了。好在初夏的天气凉爽,随手扯过一条窄窄的毛巾被横盖在了胸前,闭起了眼睛。
  翻来覆去的有些睡不着,肩头的伤痛总是隐隐传来。林翰突发奇想,意念动处,召唤出飞芒。力图指引着这股飞芒,一点点突破屏障,向肩甲骨伤处移动,看看能带来什么样的效果。然而这番努力还是白费了,飞芒最多就是游走于整条臂膀,对于近在咫尺的锁骨部位,无论林翰如何的催动意念,始终也难逾雷池一步。
  林翰无奈的叹了口气,就此收手。这一催动飞芒,不禁想起了因为这东西和姬小婷产生的误会。想起姬小婷当时的内心独白,虽在深夜孤身一人,林翰的脸还是感觉有些发热。这个误会,产生的太过离奇,实在是无法能和她说明白的。总不成把实情告诉她吧?
  想到此又有些痛恨飞芒作祟,于是便不停的召唤出来,再收将回去。如此反复,锻炼飞芒和自己意识配合的默契度。演练了不知道几百次以后,终于沉沉睡去。梦里梦见了红蓝相间的极光,炫烂的划过了天际,飘洒出一缕彩虹般的神奇光带,如烟似雾,摇曳不定。
  清晨的时候,林翰醒来。他当然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电话的铃声吵醒的。惺忪着睡眼,他看到来电显示,是一个根本不熟悉的号码,狠狠的挂断后翻身再睡。然而不到一分钟,电话又执着的叫了起来,依然是那个号码。
  林翰无奈的接通,里面传来一个温和礼貌的声音:“您好林翰先生。这里是传奇地产开发公司。我是总裁助理曲哲。打扰您的清梦实在不好意思。”林翰下意识的琢磨他的话,嘴里嘟囔道:“曲哲?你知道你一个电话,叫我的睡眠就很曲折了吗?”
  曲哲温和的呵呵一笑,说道:“林先生对不起了。我这名字起的不好,让您见笑了。”林翰彻底的睁开了双眼,打着呵欠问道:“好吧,曲助理,请您有事说事,我在洗耳恭听。”曲哲就没再多废话,直接说道:“沈雁紫总裁给了我您的电话,并且要我今天上午全程陪同您,说您会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帮忙。”


第一百零六章 总裁助理
  传奇地产开发公司?沈雁紫?林翰随即明白了怎么回事。上次她提起过,要给自己派一个人,帮助他研究下大池塘的项目。看来现在打来电话的曲哲,多半就是沈雁紫许诺下的买一赠一的“附赠品”了。
  林翰翻身坐起,欲待要张嘴说话,耳听得厨房里猛的传来一声“咣当”碗盆坠地之声,跟着猫儿非常凄厉的“喵”的一声尖叫,急促的声音一如当日它们的母亲临死前挨到那红衣孩童掷出的石块后的悲鸣。林翰心头一惊,急切间对着电话喊道:“你等我一下。”匆忙把电话扔在床头,一翻身连鞋都没顾得穿上,急奔厨房跑去。
  在厨房通往小小的后花园那扇小门前,俩只猫儿呈“八”字态势站立,头都面对着那扇门的方向,浑身原本光滑的绒毛此刻根根立起,小尾巴也双双的朝天翘立,比平日里粗壮的多。身体匍匐在地,嘴里发出沉闷的低鸣声。林翰分析这是猫儿遇警的本能反应,它们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事物或者生物,认为自己的安全已经面临到了极大的威胁,才会摆出现在这样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
  顺着小门下面看去,林翰还真发现紧挨木门边的墙角处有一个茶杯口大小的洞。看周围的尘土痕迹很新,显然是最近被“挖掘”出来的。俩只猫儿对着发狠的地方正是这个小洞处。林翰不禁莞尔,到底是“新一代”的猫咪,大概还没见过它们宿命里的敌人:老鼠。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看那小洞的大小和“工艺水准”,一定是出于耗子家族的杰作。厨房外面紧邻湿润、松软的一大片净土,绝对是滋生鼠患的上佳温床,它们占领了小后花园不说,现在大概是要向人类的领地发起进攻了。
  林翰呵呵一笑,摇头走回卧室。这样也不错,俩只猫儿成天无所事事的,现在突然出现了叫它们为之十分紧张的敌人,猫捉老鼠的一幕戏就等着它们俩的加入开演了,这也算是“务了点正业”,总要好过它们爬上灶台弄的盆翻碗碎,油盐四溢。
  林翰拾起电话,接着说道:“不好意思曲总,刚才家里养的猫惹了点祸,呵呵,您接着说。”曲哲一直在耐心的等他,也客气的说道:“没事没事,这样吧林先生,沈总交待我的地址是在皇家公馆,说您在那里有块地亟待开发,时间也很紧。我的意见是既然时间紧迫,咱们一会就在皇家公馆现场见面吧,怎么样?”林翰想了想,点头道:“这样最好,曲总真是实干派,咱们半小时后见。”
  放下电话,林翰有些好笑。沈雁紫果然是个信人,头一天答应的事情,次日马上就兑现。而且这次派出马的还是她的助理,真有点杀鸡用了牛刀的味道了。这样勘察地块的事情,随便找个小技术员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了,她直接弄来一高级白领,这可有点寒掺人家的意思了。
  也或者是沈雁紫正要用这样的方式向林翰示好,看到了吗?我给你派去的人是什么级别的,可见我对你的事有多重视吧?老板重视的事,那当然就要有她最得力的部下来执行,企业里这样的级别混淆也不算是出格坏规矩。前台的接待可以给老板倒杯水,办公室端坐的总裁助理也一样可以给老板倒这杯水,并不会因为这样的行为,就感觉到降低了自己的身份。老板嘛,企业里她最大。反过来政界里就有了等级森严的划分,你什么时候见过书记找市长说:“你去给我打一壶水来。”
  林翰匆匆的洗漱完毕,早饭是来不及吃了,出了楼门恰好看见了一家包子铺,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刚刚出笼,顺手买了一袋,招手叫住了一辆的士钻了进去,直奔皇家公馆。路上林翰一边呲牙咧嘴地和热包子“搏斗”,一边给武志宇打电话:“起来了吗?快点起快点起!20分钟后你赶到皇家公馆,我在那里的空停车场边等你……什么?你还送个毛的快件,拖一拖不行吗,昨天说好的钱,不想赚了啊?不想赚你就别废话,我现在改找民工来一样的干活,没有你武屠户,我也吃不到带毛的猪……”武志宇被林翰一顿奚落的唯唯诺诺,应声说一会就到。
  林翰痛恨武志宇“出卖”自己的行为,但是在事后找他算账的时候,发现这小子很灵活,能变通,但是也很会维系自己的底限。面对一单可以持续长久的买卖的时候,他眉开眼笑的受之无愧;可是当他看到林翰气急败坏的找到他的时候,错以为收件人陈朗和林翰之间,一定有着很深的矛盾,搞不好还是“情敌”这种“不决生死欲不休”的关系,就感觉有点麻烦了。当场就决定,不再接陈朗的生意了,不掺合你们俩的事了。
  本来俩人是死敌,他武志宇要是因为想赚钱,得罪了一个,围住了一个,以后不论出了什么事,他都不好说清;何况本来林翰身份的泄密,怎么说也是因他而起的。那就莫不如一退六二五,两不相帮,谁也不得罪了。林翰比较赞赏他的是,想赚钱的欲望很强,但是也一样给这个欲望上了保险,加了节制。懂得该赚的钱赚,不该赚的钱,就果断干脆的拒绝,以防后患无穷。
  如果换一个私心很重的人,就不会如武志宇一样选择。我管你们俩啥关系呢,谁把谁杀了又能怎么样,我赚的是生意钱,又没偷没抢。只基于这条,林翰转变了对武志宇的看法,决定铺给他一条赚钱的路。在得知他还是中专的土木建筑水平,更觉得这个项目与武志宇合作是“人尽其才”了。
  林翰私下里算过一笔账,这笔账和开始答应江俊杰接这个合同时估计的可是大相径庭。20亩地挖完树坑栽树的话,按平均密度算,大概能种植整整一万颗树。这一万颗树最后人家通讯公司能赔多少尚不可知;但是要先期花进去多少,还是能算计的清楚的。目前市场上低质寻常的树苗,大概每棵要15元左右,如果是成活率低的劣质苗,最少也不会低于10元。一万颗树苗,那就是十万块钱。这还不能算上先期的清场费用,机械费用和人工费用。
  都说一文钱能憋倒英雄汉,林翰此刻也深深的体会到了这一点。他全部的家当,算上在赌场的意外之财加起来,也不过25000元。这和需要投入的额度相差甚远,江俊杰说的笃定,这买卖只赚不赔。可是眼瞅着能赚到手的钱,现在就偏偏不可得。无他,说的专业点就是启动资金不够用。
  怎么办?林翰想过了几条路。一是去银行贷款,但是他一个人在巢平漂泊,房屋一间,地无一拢,想贷款的难度非常大;二是找江俊杰拆兑些钱帮忙,但是实在张不开嘴,人家已经给了你一个大金饭碗,你捧不动难不成还要找施舍的人帮你一起抬?这个人林翰也丢不起;三就是找找家里或者其他的朋友借钱,母亲和弟弟林飞生活在一起,十万块她应该能有,知道儿子是拿去做生意也一定会拿出来,问题是林翰不忍心。十万块不是个小数目,大概是母亲倾尽一生所能的积蓄,不能看到母亲到老了,身边没钱防老。再说,还有个弟弟林飞呢。生意赚了当然是好,万一搞不好赔上,这个弟弟以后找工作娶媳妇的时候,叫母亲怎么办?找王蕴明,结果也一定不会很好。他的大业估计近期就要全面展开,正是用钱的时候,捉襟见肘之余,肯定腾不出多少帮忙。石嘉的情况更不用说,弓语的钱也在等着买公司的福利房……
  思来想去的还有最后一条路,就是铤而走险,利用异能进到赌场再赢一笔。但是这条路也异常危险。由于有上次的事件,赌场已经登记了自己的身份,赢走了多少钱人家也一定记录清楚;时隔不几天,再次大摇大摆的去了,又赢走了一大笔钱,那就铁定会出问题。麻烦会一个一个的接踵而至。这个地下黑赌场的势力,江俊杰都不愿意多提及,自己一介屁民总是去老虎嘴上抢食吃,人家能轻易放过你?你能窥探人心,能看透纸牌,还能一拳把人打的筋断骨折,那又怎么样?除此以外,你还有些什么本事?要想对付你,照样有一百种以上的办法。为了赚点钱和冒这么大的风险一对比,根本不成比例啊。
  既稳妥又能折衷的方案只有一个,就是减少栽树面积。剩余的地块如果能对付上应季的蔬菜种子,哪怕是过期没有出芽率的菜籽也可以。反正菜籽便宜,又不用费力气挖很深的坑,最多人家通讯公司不认同,不予赔偿拉倒呗。考虑到不能给武志宇许诺空头支票,林翰和他谈的时候,只说叫他带着他的兄弟,栽够2000棵树就可以了,每棵树按十块钱算账。当然这仅算初步的劳务费,他带队负责勘察划界等其他的劳动付出,会另行结算。


第一百零七章 研讨
  武志宇也在为没钱的事发愁。一个员工的月工资要2200元,已经拖欠了一个月了。现在手下俩个小弟尽管还是卖力的在干活,没有怨言,但是看向他渴望的眼神,还是叫武志宇急的心里火烧火燎的。可是现在的快递行业就是这么不景气,走的量是很大了,利润却少的可怜。想要再扩大规模,就只有再继续招人。这可是个恶性循环的大漩涡,没有财力的话就干脆别想了。俩个员工的工资现在都难以为继呢,还招人?那就是自取灭亡。
  关键时刻没想到林翰找上门来,和他商谈这笔买卖。这叫武志宇看到了一丝希望,快递公司的活计大部分都是集中在上午,下午的空闲时间很多。林翰一语就道破了这点,建议他和俩位弟兄可以抽出下午的时间去栽树。每天计划栽上180棵树,十天左右就能完工,而且不耽误他店里工作的运行。
  十天能赚到20000块钱,武志宇立时就被勾起了兴趣。不知道要送出多少个快件才能挣到这个数目,还是栽树的效率高啊。仔细想了想,每天180棵树的工作量也不是很大,能够轻松应对。看林翰的态度又很诚恳,当即就一口答应了。
  说白了武志宇这也是被逼无奈,为稻梁谋。自己和俩个小弟的生计现在都举步维艰,再挺一段时间下去,糊口都成问题了。好不容易送上门来的一个机会,还是只要靠自己劳动付出就能得到利益,这样的好事当然不能放过。林翰看出了他的难处,还是把话说到了明处:“你可不要以为我看到你们困难重重,故意来讨便宜。这样的活计任谁都能干的了,就是随便去大街上拽来几个流浪汉,他们也一样能胜任……”武志宇把头点的如同鸡啄米,制止住林翰下面的话,拍胸脯道:“行了行了林大哥,下面的话你就别说了。我们兄弟知道你的心意,你这份情我们也绝对领了。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你放心好了。哥几个一定知恩图报,把活给你干的漂亮滴就是。”
  林翰是理解了武志宇的难处,可是又有谁来理解林翰的难处呢?在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头绪来以后,他决定就按原计划进行。做人就该是这个道理,本分一点,有多大的实力办多大的事。这个买卖能赚多少算多少,不能好高骛远,脱离实际。
  清晨的皇家公馆轻雾弥漫,远处的小别墅和烂尾楼仿佛蒙上了一层乳白色的轻纱,朦朦胧胧。林翰下车的时候,已经看见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候在了车边。这人的头发留的较长,尖削脸盘。肤色很白,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文质彬彬的。一身紫色的休闲运动装,脚踏白色的旅游鞋。
  林翰主动的和他握了下手,客气道:“曲总吧?大清早的要您换上这身行套,关键还不是出来锻炼健身,是要陪着我一起吃苦挨累,实在是对不住你了。”曲哲微笑道:“林先生客气了。我就是一个打工的,我们公司也就只有一个老总,就是沈女士。您一口一个‘曲总曲总’的叫,我这脸面上可有点挂不住火。呵呵,您就叫我小曲吧。沈总也吩咐过了,有什么要求您尽管和我提。”
  林翰点了点头,不再客气。叹口气道:“那我就叫您曲助理吧,这总算实至名归了吧?呵呵,不瞒你说,你们沈总和你交待的太及时了,我现在的时间确实很紧迫,走,我带你去看一下现场。”曲哲就夹紧了随身的挎包,跟他一起向南行进。
  一路林翰把地块的大致情况还有自己的想法和曲哲简单的做了交代,问他有没有什么好的计划,或者说是这活应该按照一个什么顺序来干是最科学最节省成本的。曲哲笑了笑站住脚步,问道:“请林先生恕我冒昧,您这样问未免有点本末倒置了。”
  林翰一愣,问道:“呃?愿闻其详。”曲哲道:“一单生意,我们首先要考虑到的应该是如何使它的利润最大化,其次再根据利润情况才去考虑成本问题。听您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林先生总是想着怎么简单怎么干,随随便便能赚点微利就成了?”
  林翰苦笑了一下,说道:“你分析的很对。”曲哲看到他再没有继续说,就接道:“根据这片地的面积,您说准备栽树,这种方式首先是正确的。我们研究过近几年的一些征地项目,无论是开发性质还是公益性质,种植作物的赔偿额度还是很高的。就拿您说的这个池塘,如果最后我们种上了树,您就别管这树的最初底价是多少,一般来讲每棵树赔偿的均价不会少于200元钱……”
  林翰一听这个数字有点傻眼。脑子里飞快的计算着,就是按着自己不想闹大的想法来算,2000棵树也已经能拿到40万元的赔偿了。就是刨除去所有的费用和给武志宇的,剩余一半也足能绰绰有余。有点结巴的问道:“有……有那么多么?”曲哲笑道:“林先生的意思是说,我在胡说八道?您别忘了,沈总的公司是干什么的,我们做这个调研出来的结果也不是凭空的纸上谈兵……”
  林翰用手势打住了他的话,说道:“我没有那个意思。说实话,我是个门外汉,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赔偿额度。”曲哲道:“所以说嘛,在接近20亩地的土地上,您选择种植2000棵树,这只占用了整个面积的接近四分之一。我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难道您喜欢看着剩余的四分之三的土地长满荒草,然后被开发商喜笑颜开的一并收走,不用付出任何代价?这样的便宜要是被他们捡到,相信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做梦都会被偷乐醒的。”
  林翰心头震动,想不到栽树能得来的赔偿额竟然有这么大。怪不得江俊杰和沈雁紫说要自己“只挖坑,不养鱼”,原来他们俩是对这样的项目根本就了然于胸的。只简单的一个看似随便的建议,就已经精确的算准了一个投入成本、施工费用以及最后的可得利润综合起来的最高性价比方案,其间囊括到的眼光、经验和独到的判断能力,果然是高大上的商场巨匠风范。
  反过来说,江俊杰是什么人物?他只是随随便便的多少“费”了一点小劲,给他老父亲司机弄来的项目,必须得能让人家满意,或者激动莫名,感激的五体投地才对。要是费了半天劲,最后干完了项目就赚一万块钱,江大少的脸也就丢光了。那还不如不弄,太跌份了。
  现在这份合同阴差阳错的落在了林翰手里,他要实施起这个项目,和江父的司机可没得比。起码有一条,这个司机绝对有实力在家里和朋友中间筹措到几十万元启动资金来进行项目,之后就等着这肥肥的老母鸡下金蛋了;林翰有什么?俩个肩膀上只抗了一个脑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曲哲看到林翰欲言又止,一副为难的表情后笑了笑,说道:“林先生,刚才问您的问题我想我已经找到了答案,您不用解释了。关于这一点,沈总也早就做了交待。”低头从挎包里一阵翻找,拿出了一张支票递给林翰,说道:“沈总要您收下这张支票,然后给她打个借条。说这钱是要还的,还顺带要我捎给您一句话。”
  林翰一脸错愕,看着那张支票,不解的问道:“她说什么了?”曲哲笑道:“她就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说您听到这句话就什么都明白了。”林翰不禁莞尔一笑,这句话正是昨天在咖啡厅自己和沈雁紫调侃时的一句顺嘴之言,现在被沈雁紫原封不动的奉还,还带来了一张能解燃眉之急的支票。
  林翰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这是多少钱?”曲哲道:“这是20万元的现金支票,随时可以取兑。”林翰道:“代我谢谢沈总,我这就给她打借条。”老实不客气的接过支票。心中思忖,沈雁紫派来了曲哲帮忙如果算是她自己说的‘附加福利’,现在又借这20万元就没那么简单了,多半应该算是对达成了合作弄倒陆俊这份协议的示好。之前江俊杰一纸合同扔给林翰,只算是临时起意,是对林翰机缘巧合的撮合二人能重归于好的表态。江大少一颗心只是围系在沈雁紫身上,既然沈雁紫说要谢下林翰,那就顺着她的心意。至于其他的问题,江大少可没工夫再去想那么多。
  沈雁紫的心思明显要比江大少慎密,林翰提供的证据链至关重要,他本人也很有可能在这场狙击中参战。对沈雁紫来说,击溃陆俊的意义绝对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这口恶气无论如何得出。那么在大池塘这个项目上,帮助林翰点小恩小惠还是非常必要的。叫他舒舒服服的把钱赚到手就等于在帮助沈雁紫自己,反正她关注的重点根本就不是这个池塘产生的那点小钱,而是陆俊。
  财大气粗的沈总是不在乎这点蝇头小利的,但是她的这个举动对林翰来说却是至关重要的,绝对的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第一百零八章 坐标点
  曲哲接过林翰当场写好的借条,仔细的看了下塞进了挎包。然后微笑道:“林先生,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您的下一步准备怎么打算?”林翰笑道:“我准备下一步开始,全听曲助理的。你要我往东,我绝不向西。”反正尼玛厚着脸皮连沈雁紫的支票都收了,也不差再使唤使唤人家的手下了,看看曲哲这小子怎么说吧。
  曲哲笑的还是很文静,见到林翰继续前行,抬腿跟了上来。一边说道:“离这片池塘十公里,有一个我们最近的工地,我今晚调过来两辆铲车,连夜开始平整地面,咱们既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植树造林,地势低这么一点也无妨。如果力求逼真再往坑里垫土方,我担心成本会增加,没这个必要。”
  林翰点头赞成:“只要别影响征地方的鉴定结果,能省则省。”曲哲道:“咱们有真材实料,上万棵树栽在这里,不怕他们耍赖。咱们不主动耍赖,已经是够仁义的了。”林翰闻言哈哈大笑道:“曲助理果然是吃完原告吃被告,深谙此中之道。”他的意思是曲哲现在作为被征地一方话是这么说;原本他的职责和工作却多是征地的一方,可能又要有别的一套说辞。这中间的种种猫腻,也唯有这样的人才能摸得清楚。
  曲哲的脸上就隐隐的红了一下,讪笑道:“不如此难以持家,林先生见笑了。”林翰笑着拍拍他肩头说道:“和你开玩笑了,别当真。说实话,你这叫本事,有了这份本事走到哪里都是被争抢的人才,别说持家,治国平天下也不为过。和你一比,你看看我要钱没钱,要本事没本事,找个地缝钻进去好了,哈哈。”
  曲哲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和他再纠结,接着道:“如果按这个进度,可以在三天内抢出地面,随后就上挖掘机。我看一台中型的足矣,一铲子一个坑,然后链轨正好能骑在挖过的坑上继续前进,后面直接跟上人压苗培土就成了。不过这个工期会长一些,运气好一点我们可以在20天内完工。林先生,机械可以一直干活,栽树的可都是活人,不可能长时间劳作,人手的调换上你要事先做好准备。”
  林翰正琢磨着,就看到武志宇气喘吁吁地在后面赶了上来,看他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来的肯定非常匆忙。跑到俩个人面前,武志宇呼呼急喘,弯腰双手扶在膝盖上道:“切……说好的等我……也不等。”林翰看到曲哲询问的目光,就笑着解释道:“我的小兄弟,过来帮忙的。”曲哲点头不语。
  林翰一见到武志宇,脑子里的计划顿时有了变动。说好的原来2000棵树他们兄弟几个或者可以胜任;现在不同了,数目一下子变成了一万棵,武志宇他们就算是长了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干的过来。于是对曲哲道:“机械上我觉得你定的计划可行,人力上你看是不是可以变通下:我的人栽树不跟着挖掘机走。那样一个是容易把人拖垮,另外这些弟兄们也不可能全天候干活。”
  曲哲问道:“那就叫挖掘机自顾自的挖掘树坑,不用管别的?”林翰点头道:“就那样办。但是一台不行,你给我再加一台,一起干。”曲哲看了看他,有点为难道:“林先生,设备都是在工地上干活的,我两台一起弄来,可有点为难……”林翰当即道:“行,必要的话,我就再租一台,你能出一台就不错了。”
  曲哲靠过来了一点小声道:“林先生,咱们先小人后君子。工地的机械使用,沈总可是没交待过的。我能做主调配的权力也就这么大,另外司机的吃喝工资还有机械的主油副油,也得你一并补给。”林翰想了想,点头道:“好的,按你说的办,我来付就是。”心说这点事可不能再去找沈雁紫了,否则就有点太矫情了。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对曲哲道:“曲助理,我刚才就说我是个门外汉,机械的事也摸不上门道去。你看不如这台要租赁的挖掘机,你给费心联系下成不?价格上我按你说的一口价定。”
  曲哲琢磨了一下,说道:“好的,我去给您联系。”林翰这样说,真的不懂机械是实话,还有着另外一层意思。他吃不准曲哲有没有想分一杯羹的想法,尽管是受沈雁紫指示,所有的策划和帮忙都是义务的,但是谁能保证他心里没有点小九九呢?没有固然是好,要是有,林翰现在就在给他机会。放言租赁设备“按你的一口价定”,摆明了就是说,不考虑你的功劳也要算苦劳,如果想弄点私房钱,尽可以在这台机械上做做文章。
  当然林翰只是意思意思,向曲哲表明自己的态度。一台挖掘机租用个十天八天的话,也就是一两万块钱。算上曲哲想要加进去的“水分”,也多不到哪里去,毕竟市场价摆在那里,他不能黑的太多。林翰不知道曲哲这个“总裁助理”在传奇公司是一个什么地位,待遇上优厚与否。如果他想赚这笔“对缝”钱,自己一定尽量要满足他;万一要是曲哲年薪上百万,根本就瞅不上这点小钱,那起码林翰的意思也表达到了:我这一块买卖就这么大,能给你赚的也就这么多。莫说谁黑心不黑心,礼数我尽了,要不要那是你的事。
  现在曲哲只是一口答应了林翰机械的事,脸上既没有失望也没有喜悦的意思,波澜不惊。这叫林翰有些奇怪,这人的心理素质这么高么?一点表示也没有啊。还是他干脆就没能理解自己的意思呢?
  曲哲走到池塘边,极目四下张望,然后取出了一份图纸铺在地下开始仔细观察。武志宇蹲下身去用手按住了一角,也跟着看,随后就抬头对林翰道:“要找出四个角的点需要GPS定位仪,图里给出了坐标点了,不过我手头没那玩意,多少年不玩了。”
  曲哲闻言有些吃惊的抬起头,看了看武志宇,又望向林翰。林翰笑道:“曲助理别误会,我这小兄弟以前学过土木建筑,后来改行的。你如果不是神兵天降下来帮我,原计划我是就准备指望着他出菜呢,呵呵。”曲哲就笑了笑,继续埋头看图纸。
  大概十几分钟后,曲哲从挎包里取出一台小巧的专业级的GPS定位仪,率先跳下坑里,一路向西前行。林翰和武志宇对视了一眼,一起跳了下来跟进。雾气渐渐散去,太阳爬上了半空,开始炎热起来。大坑里乱石碎瓦,杂草丛生,在确定了西点坐标以后,三个人已经大汗淋淋,湿透重衣。
  武志宇搬起一块大石头砸在了确认好的坐标点上,用小刀来回的划出好几道痕迹,灰色的石渣簌簌掉落。他为了保险,又在周围接连做了好几个标记。稍作休息,曲哲拿起仪器继续东进。三个人如此反复,按图索骥。终于在忙碌了足足两个多小时后,将这块地的四条边,八个点确认无误。武志宇一一的做好了标记,喘着粗气道:“这就没问题了,现在就是下大雨淹了这个塘子,我也一样能大概的找准位置了。”
  林翰听他这么说,心里也落了底。转头看向曲哲,笑道:“曲助理大恩不言谢,这一上午可把你累坏了,走走,咱们一起去喝点东西,中午我们哥俩好好款待你喝点酒……”话没说完,曲哲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笑着拿出电话。就在看到号码的一瞬间,脸上的表情露出了一丝紧张和不自然,冲着林翰尴尬的道:“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僵硬的转过身去,走远了好几步,才接听了电话。脚下仍然不停,背对着他们越走越远。
  武志宇看着曲哲的背影,终于找机会问了一句:“林哥,这小子是谁啊?你找来的高工啊?我看水平没比我强多少啊,搁我也一样能找到坐标点,这没啥难的。”林翰笑道:“不是高工,是义务劳工,不用咱们花钱的那种。”武志宇一脸的迷茫:“你哥们吧?这年头还有不花钱就能请来勘测地界的?除非那人是我。”林翰白了他一眼道:“我听明白了,你的那份不给你少算。”
  武志宇就露出雪白的牙齿,笑的像个孩子。突然又皱眉道:“林哥,你别被这小子蒙了,坐标点是没有错,但是这么大一片地你确认都是种树的范围吗?咱那一共就2000棵树,现在他给围出来这么大一块地,这根本不般配啊。”
  林翰道:“不是2000棵,是一万颗。”“啥?!”武志宇一听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得目瞪口呆:“一万颗?你不是说就两千棵的吗……”林翰一脸的恶狠狠的表情道:“对。开始的时候我是说两千棵,现在我改主意了,变成一万棵了,也准备不再和你合作了,该干啥你就去干啥吧。”
  武志宇蹲在地下,那表情就像刚被抢走了孩子的母猩猩,有点哭都找不着调的意思,一脸的悲苦状。林翰咬着嘴唇一看再看,终于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第一百零九章 曲哲的秘密
  武志宇被林翰的大笑吓懵了,还是没缓过神来。越是这样,林翰看着他就越笑的前仰后合,额头的汗滴合着笑出来的泪花一起滴落到面颊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喘道:“叫你小子出卖我,哈哈……这是对你出卖我的惩罚……哈哈。”
  武志宇苦着脸道:“可是我已经答应你不接陈朗那单生意了,这还不行吗?你们俩因为漂亮妞,喜欢怎么掐就怎么掐吧,你也不用拿栽树这事逗我玩吧?”林翰终于收住了大笑,手抚着肚子问道:“谁说我和陈朗因为漂亮妞要掐了?谁说拿栽树的事逗你玩了?”
  武志宇见他这会又恢复了一本正经,但是眼里仍有笑意,实在拿不准林翰的态度,愤愤的道:“有屁你就快点放,欺负老实人遭天谴的!”林翰又被他逗的哈哈大笑,说道:“我吓唬吓唬你,叫你也失望下,这不算是对你出卖我的小小的惩罚吗?呵呵。资金原来不够,所以咱们只能选择种两千棵。现在有人资助我了,不种一万棵,放着钱不赚,咱们不是傻子吗?”
  一听这话,武志宇收起了郁闷的表情,转忧为喜,大声道:“真的啊?一万棵啊?那你不早说,差点被你骗了!……”转念一想不对劲,又嘟囔道:“可是一万棵好是好,我们几个人那就弄不过来了……”林翰笑道:“所以啊,要从新组合人手,分配劳动力,大伙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中午你和我一起走,给你介绍我的小兄弟,他叫石嘉,这次的全民大栽树活动,你们俩就是主力,我没办法在现场的。”
  武志宇嘿嘿笑着,双手来回不停的揉搓,笑道:“那行那行,嘿嘿。只要有钱赚,八万棵才好呢。”林翰掏出烟,分给他一根,俩个人点燃,一起傻笑。林翰已经定准主意,栽树的活不想找外人了。石嘉回来肯定要把他弄到工地现场干活,这还不够,得和王蕴明打个招呼,把原来他手下一起的伙计们也想办法集结起来,找出空暇时间来干活。不为别的,就让这些昔日的苦哈哈们都弄点外块贴补下,王蕴明没有理由不答应的。
  武志宇的店里算他自己一共有三个人,石嘉再加上王蕴明快递公司的员工一起不少于十五个人,二十来人干活,就算不是满天出勤,只要干够一个下午再加点班,一天下来也能栽上一千多棵树,十天完工毫无压力。有些钱自己想一个人赚根本就不现实,林翰和石嘉两个人就算拼了老命,最后累死在大池塘内也不可能在工期来临前完成任务。既然要雇佣劳动力,干嘛不便宜了自己的这些难兄难弟?这可是积德行善的事,做人不可忘本。
  曲哲失去了一直保持在脸上的微笑,铁青着脸走了回来。林翰见他神色不善,不知道这个突然打来的电话对他造成了什么影响。好奇心起,运转飞芒,看向了他的眼睛。这一窥探,一条信息传到了脑海里:“这个恶棍贪得无厌,上次标书的事我已经铤而走险偷偷的把底价透漏给了你,这次居然逼着我还要故技重施?他妈的还威胁要告发我泄露公司机密,会被公安机关法办。你奶奶的,法办就法办,老子过够了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了。十万块钱!我曲哲堂堂男儿为了区区十万块钱瞎了眼,一失足成千古恨。哎!”
  林翰隐约感觉到这条信息应该有用,好像是关乎公司之间的商业秘密,这个曲哲貌似在扮演着一个商业间谍的角色。如果是别人也就算了,但是曲哲是沈雁紫公司里的人,这不由得引起了林翰的警觉。假装随便的问道:“曲助理,接老婆的电话用接这么久吗?是不是又给你下达了什么最新指示,看好了哪一款时装了?”
  曲哲心头沉重,情绪不佳,没怎么在意林翰的玩笑,只是心不在焉的道:“没有,不是老婆。”林翰借机再次窥探,又得来了一段信息:“陆俊心狠手辣,别看外表驯如羔羊,这次要是不听他的,搞不好他真的就会把自己检举出来。到时候商业犯罪的罪名坐实,就是个身败名裂的结局。罢了罢了,上了贼船就由不得自己了,只好再对不起沈总一次了。”
  这回林翰就彻底搞明白了。原来沈雁紫公司出了个叛徒,就是眼前的曲哲。他受到了陆俊的要挟,要去搞沈雁紫的机密,而且已经干成了一次。连曲哲上一次因为收受到陆俊给的十万块好处费后悔不迭,也被林翰掌握到了。
  曲哲此时像霜打的茄子,没有了一丝兴致再和林翰交流,无力地道:“林先生实在对不起,我接到了公司的一个重要电话,要回去处理下。我会再和你联系的,晚上争取让机械进场。”也不等林翰回应,自顾转身就走。这还是沈雁紫特意嘱咐过他,一定要把事情办顺利了。曲哲勉强和林翰交待了一下,不然多这一句话都懒得说了。
  武志宇盯着曲哲离去的背影,有点不解:“这人是咋回事?脸色变得这么快,家里死人了吗?”林翰也一样看着远方,呵呵笑道:“可能比死人还闹心吧。”武志宇擦了一把汗,说道:“不管他了,反正这点破活,他不干我也能干的来,林哥,你说的中午这顿饭,还能不能吃的成?”
  林翰本来还想再窥探一次曲哲,无奈他离去的匆匆,没有给机会。不过就目前掌握的来看,如果通报给沈雁紫,绝对够还20万借款的情了。这个无意中发现的事件叫林翰的心情很是高兴,笑道:“吃的成。而且还要吃些好的,算是犒劳武经理的。”武志宇笑逐颜开,起身道:“经理个屁,经理也得栽树才能赚到钱过日子,哈哈。林哥,咱们定一下吧,到底哪天开始正式干活啊?”
  林翰一挥手道:“不急,中午一起商量。走,打车先去洗个澡再说,这一身臭汗,累死个人。”当先开路,武志宇屁颠屁颠的跟在了后头。
  俩个人打车回到了市区,找了一家大众浴池就钻了进去。泡在热水池里,林翰舒服的呼出了一口长气,开始回想刚才窥探到的消息。好你个陆俊老贼啊,果然是什么屎都拉,就是不拉人屎。暗中收买竞争对手的下属,盗窃公司的商业机密。看来沈雁紫一定在这事上吃过他的亏,这才对他恨之入骨。不行,这事得马上通知她,现在自己和沈雁紫可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而敌人又都是同一个,不能看到沈雁紫再遭到陆俊的暗算。
  和沈雁紫告密,就不用那么多的遮遮掩掩了,只要叫她知道实情就行了。至于要是被她追问,自己如何得来的消息,一句话:因为我是林半仙。别的什么都不用解释。这样的态度,还很有利于下一步和她以及江俊杰的交往,我是屁民一个不假,是不如你们有权有势,但是我一样有我的价值,能知道你们所不知道的诸多秘密。仅此一点,自己在他们的心目中就始终充满神秘感,到什么时候也不敢小觑。
  想到这里,林翰干脆就翻身出了水池,对着武志宇道:“你先泡一会,我有几个电话要打,很快回来。”匆匆走到外堂衣柜前开锁取电话。不是林翰沉不住气,实在是这个电话得赶紧打了。曲哲已经返回公司了,如果要是展开对沈雁紫不利的行动,应该就是马上。而沈雁紫显然不知情,还蒙在鼓里。
  林翰先是试着拨打了沈雁紫名片上办公室的电话,只一声响过后就被人接了起来:“您好,这里是传奇地产,请问您找哪位?”林翰听声音不是沈雁紫,皱眉道:“这不是沈总办公室的电话吗?我找沈总。”那头接线女声甜美的道:“对不起先生,这是沈总办公室外线,请您通报姓名,我们请示沈总后再为您转接。”“好大的谱!”林翰嘟囔道:“那麻烦你快点转,我有急事找沈总,你就说打电话的是林半仙。”
  电话那头的前台接待小姐显然是被这个名字惊呆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请问先生,您说您是林半仙……林半仙是吗?”林翰不耐烦道:“对对!你快点转好了,林半仙!”“请您稍等。”
  十秒钟后,电话转线,传来沈雁紫慵懒的声音:“林半仙,嘻嘻,你好啊,怎么想起把电话打到我的办公室了?我的一个女秘书还以为接到了神经病打错的电话呢。”林翰问道:“你上午一直在办公室吧?”沈雁紫道:“也不算,十点钟到的吧,怎么了?”林翰喘了口气,小声道:“身边没有别人吧?”
  沈雁紫咯咯娇笑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神神秘秘的。俊杰在呢,他说要陪我一起来办公。有什么事说吧。”林翰稳了稳心神,有江俊杰在一边最好。叫你们俩个再次见证下林半仙的法力无边吧。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们公司在最近几次的竞标会上,是不是有过一次曾经标书底价泄露的事情发生过?”
  “你怎么知道?”沈雁紫没打算隐瞒,语气严肃了起来:“年初的一次,就是你们原来住的那片棚户区,对手就是陆俊。你想说什么?”


远尘说:

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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