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死者苏生(完)
作者:吃书妖|发布时间:2024-06-29 16:33:40|字数:15331
装满油漆的桶被我扔了出去,在半空中旋转着。下一刻,我连续发动了几次念力切割。油漆桶遭到重击,顷刻间四分五裂,里面的红色油漆统统向下倾泻了出来。
这还不够。我勉强地抬着头,注视着挥洒的油漆液体,用念力修改了它们的溅射速度与范围,使它们波及到了更远的地方。紧接着,在我面前的七八米开外,一个只有上半身的女孩人体在油漆溅射下原形毕露——那正是理查德。它看上去正在试图远离我,并且发出了嗓音:“怎么可能,你应该已经没有使用念力的余力了才对——”
此刻我已经没空回答它的问题了。它正在后退,快要退出我的念力射程了,我必须尽快抓住它。但是见它这么说,我的心中仍然不合时宜地浮现出了一个杂念:在杀死医生之前,它面对医生识破自己身份时的恍然大悟,曾经用不屑一顾的口吻给了一句“总算没有说出‘怎么可能’这种蠢话”的评价。可它这时候却在惊慌失措之下说出了这一句自以为的蠢话,要是医生看见了这一幕,会有什么样的感想呢?我一边想着,一边抓住机会,快速地放出了念力。
赶在它退出我的念力射程之前,我成功地让它离地悬浮了起来。
“见鬼!”它失态地痛骂着,“油漆里面被注入了灵力?这不奇怪,但你怎么还能使用念力!”
我没有回答它,因为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归功于我的精神具备某种特殊性。接着,我看向了身边的老神父。他还没有昏迷,但是状态特别差,像是快要断气了。
“拜托你了。”我吃力地说。
“交给……我吧。”
他喘着粗气,拿出了一本白色封皮的书——或许是圣经,又或许是其他什么。天色太暗,我看不清封面上写着什么。理查德看见他的动作,立刻在半空中挣扎了起来,然而这种行为注定是徒劳的,没有借力对象的话,任它力气再大也都是白费力气。它也没能再次隐去身形,尽管它的隐身能力依旧在发动中,可油漆染红了它的大半边身子,看上去就好像一个被拆走下半身之后又被拆走小半边躯干的红色人偶。
就在这时,它突然抬起右手,凝聚出一枚拳头大的黑紫色光球,对准了老神父。
“给我去……”它好像是想说“给我去死”。
但是我没有让它说完。赶在发射之前,我注视着光球,在控制理查德悬浮之余分出了一部分的念力,将光球——扔了出去。
光球被我扔到了不远处的树林中,轰然炸裂,好像有人扔了一颗手雷进去。为了维持理查德的悬浮状态,我没有转头去看另一边的爆炸景象,只能看见视野的一角有光芒骤然亮起,随即有狂风吹过我们这里。很快地,声音与风都消泯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没想到真的成功了。虽然只要是我能看见的,我都能尝试用念力控制,但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也不会在分秒必争的战斗中冒险尝试这种没有绝对把握的事。
“你……”它被油漆染红的脸扭曲了起来,“你居然把我的法术……扔出去了?”
“这就是我的能力。”我说。
“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它暴躁地低吼着,“这不是念力,这绝对不可能是念力!”
在我们说话的时候,老神父开始念诵起了经文。他的声音十分虚弱,并且断断续续地,就好比一个体质虚弱的男生好不容易地参加完运动会长跑之后立刻就被要求朗诵课文一般,他每念出几个单词,就要停顿一小下,狠狠地喘一口气,然后再念下去,音量低得好似梦呓一般。
理查德还在对我说话、咒骂,但是我已经懒得听、也懒得回答了。刚才那句话对我来说已经很吃力了,好像在排出肺里的所有空气之后再说话一样,十分难受。
突然,它惨叫起来,身上冒出了白色的火苗。
这就是老神父提过的“净化”吗?我打起精神观察这一幕:这些火苗犹如牛奶一般洁白,亮得刺眼,但是除了颜色特别之外,看上去与一般的火焰没什么不同之处。经过几秒钟,火苗们迎风涨大,理查德拼命地挣扎着,然而火苗很快就连成了一片,开始吞噬它的全身。
没过多久,它就成了一个白色的火人,疯狂地叫唤着、挣扎着,声音中充满了痛苦与仇恨。
十秒钟之后,火人的体积逐渐地缩水,里面有黑色的灰往外飘出。它的声音与挣扎都微弱了下来,地面上爬满的红色光纹也都消失不见,我开始感到体力停止了流逝。
三十秒钟之后,半空中悬浮的已经只剩下了一小团白色的火球。
三十五秒钟之后,火球变成了火苗。老神父结束念诵,火苗忽地消灭了。
“结束了。”他疲惫不堪地说。
话音刚落,我的口袋里的黑色手机就传来了震动。拿出一看,正是守秘人发来的通关短信:
“生存剧本即将结束,倒计时十分钟。”
既然连守秘人都发来了短信,那就说明理查德是真的死了。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随即看向老神父。他也在看我,见我看他,他就说:“辛苦你了,宁海。”
他好像还有话要说。我没有打断他,而他看向白井,继续说了下去:“还有白井也是……如果不是你们,肯定还会再出现更多的受害者……谢谢你们。”
“不用谢。”我缓慢地说。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他的声音还是很虚弱,“有加入我们的意向吗?”
“我不信教。”我说。
“没有人生来就是信教的。”他的嘴角扯出了一丝微笑,“有时间你可以了解一下我们,或许你会回心转意。”
“我会考虑的。”我没有擅自为这个世界的宁海下决定。
忽然,黑色手机又震动了起来,是夏目打来了电话。我接通了这个来电。
“宁海,你们成功了?”他高兴地说,“我接到了通关的短信。”
“是的,成功了。”我说。
“我这就到你们那里去。”他说,“你们受伤了吗?”
“我和神父没有受伤,但是白井伤得很重。”我看向在不远处昏迷的白井。
理查德的力气很大,一般人被它打一拳,与被超速驾驶的车子正面撞击没什么区别,甚至下场还要更加惨烈。白井连续被它攻击过两次,本来死掉也不稀奇,可她好像有某种强化防御的特权,所以即使现在也还活着,坚持到剧本结束不成问题。
“我立刻就叫救护车过来。”夏目紧张地说。
“那就拜托你了。”我说。
几句话之后,我挂断了电话。老神父一直都在看着我这边,他坐在地上,暂时还没有起来的意思。虽然理查德设置的魔法阵已经失去了效力,但是先前被抽走的体力却没有跟着回来,我们都很疲惫。
接着,差不多九分钟过去了,距离结束还有最后一分钟。
我安静地等待着。不止是等待结束,也在等待或许会发生的变故。医生和理查德的嫌疑都得到了证实,笼罩在我心头的疑云也挥去了大半,可对于老神父的怀疑却依旧没有得到任何确认:他为什么会那么容易地接受我和白井、为什么会从不过问我们身上的疑点……俗话说行百里者半九十,最后一段路才是最重要的,我可不想死于最后关头的掉以轻心。
等待着、等待着、等待着……
很快,最后一分钟也结束了。
黑暗占据了我的视野。
……
距离理查德的死亡,已经差不多过去了十分钟。
我沉默地看着宁海。
他安静地坐在地上,仿佛正在等待什么,身体紧张地绷着,偶尔会向我投来危险的一瞥。他正在警惕我吗?警惕我的什么?其实我并不是不明白:从最初与他相遇开始,我就对他展示了过于宽松的态度,这个部分或许招来了他的误会。但是我没料到,他对陌生人的戒备心居然会强烈到这种地步,明明我们先前还是互相合作的伙伴,现在他却好像把我当成了潜在的敌人,难道是河狸市的经历对他造成了某种心理阴影吗?
我回忆起了自己收集到的有关于宁海这个男孩的情报:他是震惊全球的红眼病事件的生还者,并且是极少数从中全身而退的幸运儿。去年的红眼病事件让河狸市成为了废墟,其中的居民们超过九成都在事件之后变成了植物人,其中就包括他的母亲,而他的父亲则因为在海外工作而免于一难。为了远离那个充满了伤痛回忆的地方,他的父亲将他从日本带走,来到了这个欧美国家的小镇,然而事与愿违,他终究还是再一次与超自然事件牵扯上了关系。
是的,是“再一次”——去年的红眼病事件根本不是新闻报道中提到的“神秘传染病引起的灾难”,而是某个宗教组织的祭司所主导的超自然灾害。
忽然,宁海站了起来。
“休息好了吗?”我拿出了伪装的温和嗓音。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目光中好像蕴含着什么,随即他转身离开了。
隐隐约约地,我总感觉哪里不对……没错,他好像与刚才有什么区别,但具体是哪里有区别,我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
很快,他的背影就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之中。我也不需要再伪装成疲惫不堪的样子了,直接站了起来,看向理查德死亡的地方。
太遗憾了,他没能通过我的测试。
最初与理查德相遇,是七到八个月前的事。当时的他被某种强烈的诅咒缠身,正在积极地寻找解除诅咒的办法,或者知道这个办法的人,然后,他找到了我。坦白说,我也无法解除他的诅咒,这不是我擅长的方向,但是我所属的教派群英荟萃,即使我做不到,也总能找到能做到的人。倘若是其他时候的其他人来找我求救,我根本懒得搭理,但是主导红眼病事件的祭司恰巧是我的同僚,他的死亡让祭司的席位空出了一个,而理查德在法术上的才能又触动了我,因此我决定给予他一项测试,假如他通过了,我就引荐他,让他加入我们,成为有资格竞争这个席位的候补者。
测试的内容很简单:我给了他死者苏生之术的知识,让他通过更换身体摆脱诅咒,而我则会在他复活之后伪装成追杀他的天主教神父。只要他逃脱,就是通过了测试。
如今我的外表与身份都是伪装的,就连曾经见过我一面的他都认不出来。
是的,我根本不是什么天主教的神父,我的真实身份,是被天主教斥责为异端的宗教的祭司之一。
事实上……对我来说,仅仅为了测试一个新人的能耐就亲自出马,是未免过于屈尊的行为,但是这反过来也说明了理查德确实有着出色的才能。如果我能成功地栽培他成为下一个祭司,那么对我在教派中的地位也很有助益。要说屈尊,在这次的事件中,真正屈尊的人也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人。
就在这时,我的后面传来了脚步声。
我回头看去,来人是夏目贵志。
从伪装的身份上来说,他是我的学生;而从真正的身份上来说,他则是我的上级。
我立刻对他低下头,恭敬地说:“主教。”
“它死了吗?”他问。
我看了不远处的白井一眼,她还没醒来,不会听见我们的对话。接着,我说:“是的,已经被我净化了。”
“居然将测试者烧成灰烬,你还真是下得了手。”他好像在嘲笑着。
“我仅仅是做了以这个身份来说应当做的事而已。”我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如果他连这种程度的测试都无法通过,那就无法担当大任。”
“结果论吗?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他说。
“只是……我有一件事不明白。”我疑惑地问,“为什么您会特地以‘夏目贵志’的身份加入到这次的测试之中呢?”
这次的测试不过是我个人临时起意的产物罢了,然而主教却不知道从何处知晓了此事,并且找上了我,与我同行,而我也在这次的过程中有幸领教了他的出色演技——纵然是我从这个以“千面”为称号的祭司来看,他的演技也是毫无破绽可言,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叫作夏目贵志的善良少年一般,完全无法想象他居然是那个充满了冷血残酷手腕的大人物。
“因为宁海。”他平静地说出了答案。
“宁海?”我问,“他确实比较特殊,超能力是放眼全球都罕见的才能,但是,仅仅是为了这个吗?”
回想之前的经历,主教也确实对宁海有着不同寻常的关注:在抵达小镇后不久,他立刻就把宁海引荐给了我,使其成为了我的神父身份的合作者。我不知道他的计划是什么,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答应了与宁海的合作——本来以这个神父身份来说,是不会如此轻易地答应的,而这似乎也在之后引起了宁海对我的猜忌。从这一点来看,宁海应该不知道主教的真实身份才对。
“去年,在‘心魔’失败之后,我去了一趟河狸市。”主教对我说,“我找到了他布置仪式的核心地点,并且在那里使用通灵能力,查看了一遍过去的画面。”
心魔是当初在河狸市掀起红眼病事件的祭司的称号。
我安静地倾听着他的话。
“然后……我看见了,他被杀死的画面。”他说,“杀死他的人,正是宁海。”
“什么?”我忍不住惊讶,“他……杀死了心魔?但是,以心魔的水平,怎么可能会输给……”
“你并非毫无头绪,不是吗?”他微笑着说,“宁海的念力非比寻常,其中潜藏着巨大的秘密。”
我沉默了。
“在知道了杀死心魔的凶手是谁之后,我很快就得到了宁海的住址,并且找到了他。”他说,“我向他发出了邀请,希望他加入我们……虽然他杀死了我教祭司,但那只是为了自保,我们没有立场上的冲突。只要他愿意成为我们的一员,之前的一切就可以一笔勾销。坦白说,心魔不过是一个眼高手低的废物而已,能用他换来一个潜力无限的宁海,那也是一件好事。”
我们的教派奉行弱肉强食的实力主义,强大的下位者杀死弱小的上位者,以下克上,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死者不会受到任何同情与怜悯。尽管此刻主教说出了这种对自己人冷酷无情的话语,可是我也早已习惯了。
“宁海拒绝了我的邀请,不过那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当我以他的父亲为把柄要挟他之后,他也就只好答应了。”他说,“为了试探他在法术方面的天赋,我赠送了他很多有关于法术的知识,结果很意外:他对其他方面的法术毫无天赋可言,却唯独对诅咒有着得天独厚的契合度。”
“诅咒?”我猛地联想到了什么。
去年与宁海接触的主教,在诅咒方面有着强大才能的宁海,半年前死于诅咒的理查德……
“就如你所想。”他证实了我的想法,“宁海的第一个试手对象,就是挚友的父亲,曾经虐待威廉姆斯医生多年的理查德·威廉姆斯。”
我因为震惊而陷入了无言:再怎么说,理查德也是浸淫法术知识多年的有着才能的人,他居然会被一个只学习了很短时间诅咒的新手所咒杀……那么,宁海在诅咒方面的才能究竟有多强?
出于好奇,我向主教问出了这个问题。
“深不见底。”他回答我,“他对理查德下咒已经是半年多前的事了。以他的进步速度,现在要杀你也是易如反掌的,就连我都要在与他接触之后小心检查自己,以防被他下绊子。”
闻言,我想起了宁海临走前对我投来的目光。据说精通诅咒一道的法师只需一瞥就能杀人,该不会……
主教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把那个修女带上,我们该离开了。”
他转过身,朝着宁海离开的方向走去。
我连忙背起了倒在不远处的白井。
他走到了小径上,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微风吹动两边的树木枝叶,沙沙作响。与此同时,他的声音传了过来:
“准备好迎接新人吧。虽然你的测试失败了,但我的测试却是成功了。宁海……不,沙德(Shad),他将成为你的新同僚,我等的又一名同胞,在这颗星球上侍奉莎布·尼古拉丝的第十七位祭司。”
……
死者苏生,完。
圣诞问答(上)
问:圣诞问答是什么?
答:如各位所见,这不是狗粮外传,而是解答目前出现的问题的章节,请放心观看。
问:会有现实世界的故事吗?
答:会有。
问:为什么经常缺失章节?
答:书客BUG。虽然我没遇到过,但是据说只要先把作品从书架中删除再添加就能看见全部章节。
问:宁海的超能力与学园都市的超能力是一个类型的吗?能不能通过向黑子请教升级?
答:不是;不能。就目前来说,宁海的超能力无法主动锻炼,只会自动成长,速度大约是一年翻一倍,所以……
问:之前的队友之后还能遇到吗?
答:能。比如说,在我不知道接下来的剧本该用什么队友的情况,就会启用以前的队友。
问:青叶什么时候再登场?
答:不久的将来。其实我对青叶再次登场的剧本也不是没有点子,只不过要将一个点子扩展为剧本,还是需要更多灵感的。
问:之前的剧本世界之后还会再进入吗?
答:有些会,有些不会。会的比如《红眼病》,不会的比如《罗普岛》。其实也想再写写《逢鬼必斩》,这个剧本之前写得不好,但是到底写不写、要怎么写,依旧是需要时间来考虑的。
问:这些剧本是原创还是同人?
答:就目前来说,基本上都是原创。为什么是“基本上”呢?比如才人的善恶相杀是我从《装甲恶鬼村正》里照搬的。
问:宁海的超能力到底是什么?
答:我怎么可能剧透呢?
问:为什么《不死药》(原第五期剧本)没有了?
答:这个剧本的构思有问题,所以删除了。当时因为这个玩意构思得不好,还差点想不开……
问:“宁海轰杀者”还会再登场吗?
答:当然会。说起来你们还真管她叫宁海轰杀者啊。
问:理查德在隐身时连留下的血迹也会一起隐形吗?
答:会。能被它的法术隐去外形的事物有两种:一种是它的身体组织;另一种是与它有接触的事物。接触的定义比较宽松,隔着手套触碰到的对象也在这个范围之内。
问:《死者苏生(十五)》提到了某个剧本的新人,这个人的死亡情报是如何被传递出去的?
答:这个人的死亡现场被队友们找到了,其中一人是超高校级的侦探。
圣诞问答(下)
问:黑子在过去的剧本中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对队友们抱有警惕心?
答:她的第二次剧本的队友是折原临也。
问:每天什么时候更新?
答:大多数时候是现码现传,偶尔才能凑出存稿。有存稿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在早上七点十分定时发布。为什么不是七点整,而是七点十分呢?这涉及到一个只有我这种人气惨淡的扑街写手才知晓的问题。
问:既然铃奈的武士道是一诺千金,那么花钱可以弥补失信吗?
答:不可以。话说是谁先提出这个办法的。
问:宁海为什么不直接用念力攻击对手的内脏?
答:他的念力对事物的直接性作用需要满足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先观测到。“看见”姑且不论,“摸到”也可以(念力缠绕全身的技能之所以可以顾及到背后,也是因为有触觉做媒体)。倘若他的听力足够发达,那么用听力发动念力也是可以的。嗅觉、味觉,这两个就姑且不说了。顺带一提,宁海发动气息遮断的前提,就是要用直觉捕捉到气息的所在。
问:宁海的世界没有动漫吗?
答:有,但是没有包括《NewGame》、《钢之炼金术师》、《弹丸论破》、《凉宫春日的忧郁》等等以及今后的登场角色的出处在内的二次元作品。
问:表妹的听力发达是因为有特殊能力吗?
答:有没有特殊能力姑且不论,她的听力发达只是尚在正常人级别的发达。
问:本书的宁海的念力是《奇幻地球》中宁海的念力吗?
答:不是的,那是两回事。
问:《逢鬼必斩》中的童子切安纲是赤瞳的帝具村雨吗?
答:是的。《逢鬼必斩(十八)》提到的斩杀了昏君的黑发少女,指的就是进入这个剧本的调查员赤瞳。村雨是被她用特权从原世界召唤过来的,但是因为一次意外,她丢失了村雨,而不知其名的源赖光则在斩杀了酒吞童子之后将其命名为“童子切安纲”。酒吞童子既不知道“村雨”也不知道“童子切安纲”,所以只以“妖刀”称呼它。
问:《红眼病》、《狼子野心》和《死者苏生》,这三个剧本之间有关联吗?
答:只有《红眼病》和《死者苏生》有关联,《狼子野心》是独立的剧本。
……
圣诞问答,完。
第95章
距离上一次剧本结束又经过了几天,时间到了七月下旬,学校冷不丁地发来了通知,要求即将进入高三阶段的学生们返校参加补习课程。虽然理论上是学生们自行决定是否参加,但真正的落实情况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此刻是中午,阳光毒辣,教室的天花板上吊扇快速地转动着。任课老师好像也没有多少干劲,所谓的补习只是接连不断地做试卷与讲解而已。下课之后,她象征性地多磨蹭了一两分钟,讲完正在讲的一道题目,然后就宣布了下课。学生们陆陆续续无精打采地离了席,走去学校食堂吃午饭。
我也站了起来,打算去吃饭,但是才刚走出两步,就有人从后面叫住了我:“宁海。”
回头看去,叫住我的人是班长罗佩。
我与他的接触不多。比起在这个世界上身为班长的罗佩,我对罗普岛剧本中身为宁海朋友的罗佩更加印象深刻。纵使都是罗佩,他们也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罗普岛剧本的罗佩是一个只关心朋友的冷淡者,隐隐约约地散发着一种其他人的死活无关紧要的感觉,可这个罗佩却是一个有着强烈责任心与集体意识的好学生,别说是见死不救了,就算是同学一不小心跌倒在地他都会率先地跑过去搀扶。
以他为参照,说不定在其他的剧本中,也存在着性格面与我完全不同的宁海,比如说交到了很多朋友的受欢迎的宁海、即使没有任何力量也能勇敢地反抗邪恶的宁海、加入了超级可疑的邪教之后出人头地的宁海、将自己的超能力主动地暴露给政府的宁海……虽然难以想象,但如果生存剧本真的都是平行世界,那么这些宁海肯定也都是存在的。
“宁海?”罗佩又叫了一遍我的名字。
我收起了思绪,问:“什么事?”
“你……”他担心地看着我,“没事吧?”
“我没事。”我说,“为什么会这么问?”
他之所以会担心我,不是因为我和他在这个世界也是朋友,而是因为他对谁都这样,仅此而已。
“你最近很不对劲。”他说出了心里话,“我观察你很久了,虽然你平时学习就不怎么用功,但是这段时间开小差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我不是说你在上课时偷看手机什么的,而是指……嗯,你好像很心不在焉的样子,是有心事吗?刚才也是,你突然就发起了呆……对不起,假如是私事,那我现在就停下来,但如果是我能帮忙的问题,大可以向我说一说,或许我能帮得上忙。”
心不在焉、有心事、发呆,在别人看来,我是这个样子的吗?
他所说的问题,我也不是没有察觉到过。随着剧本次数的累计,我下意识地降低了对于这个世界的关注度,转而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过去发生过的与未来将会发生的剧本事件上。与这个世界不同,一无所长的我在剧本世界中可以尽情地发挥超能力,而回归之后,我就只能继续一无所长下去——并不是指我无法在这个世界施展超能力,而是指,在这里不经限制地施展超能力必须背负相应的风险。这是我一直以来都希望避免的。
要是把自己关进房间里拉上窗帘,倒也确实可以随便怎样,可那只不过是无聊的自我满足罢了。
我不讨厌平淡的生活,也不喜欢危险的剧本,然而,我真的可以断言,我的心中对于生存剧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期待吗?我真的可以保证,我对下一个可以一展身手的舞台连一丁点的兴趣都没有吗?
我害怕疼痛、害怕死亡、害怕守秘人所发布的强人所难的指令,头狼维克多的强势、罗普岛恶魔的狰狞、鬼王酒吞童子的阴影……我至今都记忆犹新,上一次我能险死还生,下一次还能做到吗?下一次做到了,再下一次还能做到吗?迟早有一天,我会死在某一头怪物的獠牙之下,我可以预见到这样的未来;然而,心中的某一处却总是犹如魔鬼一般在我的耳畔呢喃:那里才是你应在的地方。
那里才是我应在的地方。
“宁海?”罗佩又叫了我一声,“你又在发呆了?”
“我没在发呆。”我说,“不用担心,我没有心事。”
“不,我刚才在问你,要不要我帮你补习……”
他有说过这种话吗?我回忆了一遍。或许是分神了的缘故,我没听清他刚才说的话。接着,我说:“不需要,我会自己解决。”
“是吗?”他还是不怎么放心。
“就是这样。”
我先一步结束了这个话题,然后转身离开了教室。
不过一会儿,我就走出了教学楼,来到了外面的空地上,向食堂走去。途中,我经过了操场的外围,随即在红色的塑胶跑道上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那人也看见我了,却又偏过了头,装作没看见我的样子。我觉得自己也这么做的话未免不对,就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那人这才重新看向我,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好啊。”
“你怎么在这里?”我问。
“我只是过来随便看看。”表妹敷衍地说。
此刻的她穿了一身白色的T恤、短裤、球袜和运动鞋,白嫩的胳膊与修长的腿裸露在外,头上戴着一顶棒球帽,乌黑的马尾辫从球帽后面穿了出来,发梢恰巧到后颈。
“说起来,现在不是放假吗?”她问,“为什么你在学校里?”
“学校有补习班。”我说。
“强制参加的吗?”
“名义上是自愿参加。”
“哦……”
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话的,或者说,在没事的时候,我与任何人之间都罕有好说话的时候,气氛也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暑假结束之后,她也会到这个学校上学,现在之所以会到这里参观,大约也是因为想要事先看看环境如何。这件事还是我在三天前从姑妈突然打来的电话中得知的,她让我在表妹入学之后好好关照她。毕竟是表妹,举手之劳的话,我也是会帮一下的。
这时候,后面突然传来了女生的叫唤声:“学姐!”
表妹的神色微微一动,回头看去。难道这是在叫她?我也跟着向后面看去,这一看顿时令我为之哑然。
只见一个初中生年纪的女生跑到了我们的跟前,对表妹抱怨似地说:“学姐,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你可是找了好久啊。”
“抱歉。”表妹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我仔细地观察着这个女生的外表:黑色的短发、明亮的双眼、可爱的脸蛋、娇小的身材,穿着一身黑底绿纹的夏季运动服式学生制服,尺寸看上去比较宽松,这让她显得更加小巧玲珑了。或许是天气炎热的缘故,她的额头渗出了晶莹的汗珠。她抬起手擦了擦,随即看向我,又看向表妹,再看向我,好奇地眨了眨眼,问:“学姐,这位是?”
表妹看了我一眼,顿了一下,说:“我的表哥。”
“表哥?”她偏了偏头。
我看着她的脸。这张令我倍感眼熟的脸,我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接着,她向我伸出了手,落落大方地说:“你好,表哥。”
“你好。”我与她握了下手,“我叫宁海。”
“嗯嗯嗯。”她开朗地笑了起来,“我叫田中铃奈,是学姐的学妹哦。”
第96章
在见到我的学妹的时候,表哥那张万年不变的死人脸突然出现了某种细微却奇妙的变化,目光也一动不动地钉在了她的脸上,好像正在仔仔细细地分辨着什么。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出现这种反应。在外婆家的时候,他一直都是神游物外的态度,有一次还在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撞到柱子上,可见他有多么不把身边的事物放在心上。他也从未对我这个表妹有过兴趣,我记得自己对他报过一次名字,他后来也没记住。可他现在却对我的学妹产生了关注,这令我有些意外。
“田中铃奈。”他念着学妹的姓名,“铃奈……原来如此,是这样啊。嗯,我记住了。”
那拜托你也记下我的名字好不好啊?
“你们是一起来的吗?”他看了我一眼。
“是的。”学妹微笑着说,“我听说学姐在假期结束之后就要到这家学校就读了,所以也跟着过来看看。”
“你是留学生?”他问。
“对,我……”
学妹简单地介绍起了自己。
由于某些原因,两年前,她离开了自己土生土长的日本,来到中国,进入了我就读的初中。因为外表可爱、性格开朗,所以她在学校里很受欢迎,除了学习成绩马马虎虎之外几乎没有不好的地方,然后经历了一些事,我们成为了好朋友。在知道我打算读这一家高中之后,她就表示也想升入这里,并且陪我一起来参观。“提前一年参观自己将要就读的高中”,昨天她是这么对我说的。
顺带一提,她的母亲也搬到了中国,开了一家日料店,她有时也会帮忙。
“到了明年,表哥你就是我的前辈了。”她笑着说。
“为什么你也叫他表哥啊。”我不由得问。
“因为对朋友的表哥直呼其名感觉有点不好啊。”她想了想,“嗯,那就改叫‘前辈’吧?反正明年就是真的前辈了”
不,既然你叫我学姐,那就应该叫他学长吧?叫前辈是想搞啥啦。
“明年我就毕业了。”表哥冷不丁地说。
“毕业了也是校友啊,所以还是能叫前辈的。”她说。
表哥不置可否。
没过多久,我们就结束了交流。坦白说我不是很想和表哥待在一起,他给我的印象太冷淡了,总是冷落别人,当然,我清楚自己应该也给他留下了差不多的印象,所以也没有立场抱怨这个。不过这一次他倒是让我看见了不一样的一面:不知为何,他对学妹抱有一种奇怪的关注,在对话的过程中也在笨拙地试着延长话题。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表现出这种态度,但是看着他完全没把近在咫尺的我放在眼里的样子,就觉得无名火起。
回去的路上,学妹对我谈起了对表哥的印象。
“感觉是个奇怪的人。”她说。
“是个讨厌的人才对吧。”我说。
“我没觉得讨厌啊。”她偏了偏头,“前辈虽然看上去有点冷淡,但其实很善良吧?”
“那已经不是‘有点’的程度了,我都没见他笑过。”我说。
“说不定是害羞?”
“他会害羞?”
“因为学姐你很漂亮啊,所以他也许不知道该怎么跟你搭话。”
“但他连我的名字都没记住。”
“呃,不会吧……”
“会的。”
“说起来学姐你叫什么名字?”
“啊?”
“开个玩笑啦。”
“你!”
一路说着闲话回了家。
三天后的下午两点半,天气依然炎热。我去了一趟学妹家的日料店。因为不是饭点,而且店的人气本来就不高,所以这个时间店里的客人特别少,只有两三个。我随意地扫视一圈,发现表哥居然也坐在里面。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知道这里的?
对了,学妹上次提过她家在市里有开日料店……但是没说具体地址啊,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此刻他没有看见我,我坐到了角落,恰巧这个位子上有一份客人忘记带走的报纸。接着,他忽然向我看了过来,我立即拿起报纸,装作在阅读的样子,挡住了自己的脸。
过了几秒钟,我悄悄放下报纸,只露出眼睛,观察过去,发现他已经回头了。
这时候,穿着私服的学妹端着托盘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将菜品放到了他的餐桌上。他对她说了几句话,她笑着回应了。距离太远,我听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在问这些菜是不是都是她做的,她说不是的。
接着,她发现了坐在这边的我,就中断了与他的对话,走了过来。他的目光跟随着她,不可避免地往我这边看来。我只好再次用报纸挡住自己的脸。
话说我为什么非得挡住脸?
学妹绕到了我的身边,我小声地说:“别暴露我,就当我是一般客人。”
“哦……”她也小声地问,“为什么要这样啊?”
我随便用几句话糊弄了一下,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接着我点了一份便宜的套餐,她记下来,然后走开。过了一会儿,菜品上齐了。
食不知味地吃着菜,我观察着表哥的行动。
他没有妨碍到学妹的正事,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偶尔学妹回头看他一眼,他就稍微地偏移了目光,装作没在看她的样子,等学妹把头转回去了,他就重新看了过去,目光中有一股若有所思的味道。他一直看着、看着、看着,菜都没吃几口,好像来这日料店只是为了看学妹而已。
之前我就觉得不对劲了,现在看来……他不会是萝莉控吧?恰巧喜欢学妹这一型的女孩?三天前见到学妹的时候他之所以会那么关切,就是因为学妹是萝莉控眼中的极品萝莉?
好像一切都能说通了。
不知道学妹有没有察觉到他在看自己,我记得学妹的灵感能力很强的,应该已经察觉到了。
忽然,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款黑色手机,低头看了一眼,神色一动;随即,他站了起来,对不远处擦桌子的学妹说:“买单。”
学妹立即放下手头的事,走到他的身前,报出价钱。
他点了点头,说:“五号桌的单我也买了。”
“诶?”学妹一怔。
我仔细地听着,这一回他们的对话我都听清楚了。接着,我看了一圈周围。五号桌、五号桌……稍等一下,五号桌居然是我?
“呃……”学妹犹豫着说,“一共是……”
她报出了价钱。
表哥有零有整地给了钱,然后转身离开了店,途中漠然地看了我一眼。我还有点茫然,慢了两秒钟才拿起报纸,但是很显然,这个已经没用了。
第97章
冬季结束,春季到来,中午依旧寒冷。
大和,平安城,源一族的宅邸,一间和室中,姐姐将红色手机还给了我。
“对不起,铃奈。”她抱歉地说,“我无法解决这个问题。”
我接过了它。
既然就连身为大和现任阴阳师的姐姐都说没办法,那就很可能是真的没办法了。
……
十天前,我参加了宁海的慰灵仪式,正当悲伤失落之时,红色手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起初我并不知道它叫“手机”。接着,我被传送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异世界城市,在那里,人们能够建立起奇高无比的建筑物,驾驶不需要马也能跑得很快的铁车,使用与我持有的相似的金属道具进行通讯。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那种地方,但这一切都是以我捡到那个红色的金属道具为开端的,因此我试着从那些人的身上取得线索……
之后,闹出了很多事,但最终还是顺利地与队友汇合了。
从她的口中,我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守秘人、调查员、生存剧本、短信指令、特权、手机……
我被传送到的城市,叫作冬木市,有七个怪人打算召唤古代的英雄们,进行一场被称之为圣杯战争的仪式。那个世界的我也是那七名怪人之一,有着参加战争的动机。按照雾切的说法,调查员的短信指令往往与所扮演的角色的立场与性格息息相关,如果那个世界的我打算做一件事,那么代替她的我就必须把这件事做完。
“这一次的剧本是二人一组,只有我和你两个调查员。虽然少见,但剧本并不会因为人数的减少而变得容易,你最好提前做足心理准备。”当时雾切是这么对我说的。
结果如她所料,我们经历了十分艰苦的战斗。手持圣剑的金发女剑士、能够无中生有制造兵器的白发男人、可以同一瞬间斩出三刀的超级剑豪、力大无穷且有十二条命的狂战士、从上一次圣杯战争中遗留下来的金色Archer……尽是一些令人想都不敢想的强大角色;相较之下,被我们召唤出来的古代英雄却只是一个在同类中很难说是出类拔萃的家伙,得意技居然还是自爆。不过在雾切的策划下,我们还是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通关之后,我回到了大和,将这件事告诉给了姐姐。
姐姐开始尝试丢弃与破坏红色手机,可无论是哪个都失败了。
守秘人送给调查员的手机既无法被丢弃也无法被破坏。若是尝试丢弃,比如说……把它扔进河里,那它就会在片刻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调查员的身边,而尝试破坏它也纯属浪费时间,任何破坏手段都无法在它的外壳上留下丝毫的痕迹,火烧、铁打、腐蚀、鬼切斩击、法术攻击,任何能够想象并实践的手段姐姐都用过了,可它依旧崭新如故。
因为它只会待在我的身边,所以姐姐的实验过程我也都全程观看过,甚至其中一次就是我亲自执行的。
“手机的事,最好还是不要说出去。”姐姐慎重地说。
虽然不知道姐姐这么说的理由,但是我本来就没有到处声张的打算,所以就答应了。
然后,我离开了宅邸,前往讨鬼寮。
尽管有着姐姐的式神这一身份,可我同时也是正职武士,需要定时去寮中报道,偶尔也要随队执行任务。本来是得偿所愿的好事,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在路上,我看见了街边有一处被毁坏的建筑,几个人正在修补墙壁。那是冬季时恶鬼们入侵平安城留下的痕迹。当初在暗地里策划阴谋的保守派的武士们事后被寮主清算,下场都很凄惨,而斩杀了酒吞童子的宁海则被寮主以烈士的名义对外宣传,成为了足以名留史册的英雄,他留下的逢鬼必斩之刃也被供奉起来,放到了祠堂里……奇怪的是,那把鬼切就在最近不翼而飞了,疑似是被贼人所窃,几个负责看管它的人都因办事不力而受了牢狱之灾。
到底是谁偷了它呢?
倘若让我找到了,我是绝对不会放过那个窃贼的,一定要从他的指尖开始细细地剁碎,让他痛恨自己带着双手出生这件事。
……
有时我会陷入思考:我是否真的了解宁海这个人。
在我的记忆中,宁海总是不苟言笑的,他用漠然的眼神看待包括我在内的一切事物,有时会令我产生一种若有若无的距离感。那不只是针对我的距离,而是针对这个世界的一切的距离,就好像他只是一个过客,一个就如他曾自称过的旅人,即使此刻在此处,也会在不久之后离开我们的视野。
他死后,我感到内心出现了巨大的空虚,为了填满它,或者说……为了让自己产生它正在被填满的错觉,我试着从他生活过的地方、使用过的道具、接触过的人们等等开始着手,在脑海中勾勒出他的影子。
令我意外的是,我从旁人口中听闻的宁海,与我所知晓的宁海之间,有着令我难以释怀的出入。
这本来不是值得惊讶的事。既然要全面地了解宁海,那就势必会接触到他令我陌生的一面,可我依旧觉得不对劲。在他们的眼里,宁海是一个嫉恶如仇的武士,每当有恶鬼的消息,他就会裹挟着强烈的杀气匆匆赶去,绝不放过与恶鬼相关的一切;而我记忆中的宁海则从来没有那么激动的时候,虽然由我来说有点不好,但如果当初与我接触的是他们眼里的宁海,那我恐怕早就被毫不留情地剁成肉泥了吧。我也向姐姐求证过,她曾经与宁海有过一段耐人寻味的过往,比我更加了解宁海,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也与那些人大同小异,无非是更加详细了而已。
那么,他为什么没有杀我呢?
这恐怕是只有他本人才知道的事,而我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向他提问的机会。
也许我以后还能再见宁海一面。雾切说过,在剧本世界里面,调查员很容易碰见与自己的熟人们似是而非的角色,这是因为人与人之间有着奇妙的缘,即使是在不同的世界,相同的人们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巧合而聚集到一起。我与宁海的相遇充满了巧合,这说不定也是雾切所说的缘在起作用,那么只要我继续参加生存剧本,就很可能会与其他世界的宁海相遇。
然而那又有什么用呢?
与那些宁海的相遇肯定会令我的内心感到一丝宽慰吧,但那也是错觉,当初那个照顾我、带领我、拯救我、约定过不会丢下我的宁海,已经把我丢下,自顾自地死去了。
小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章节目录,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