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特使亚当斯

　　这人当然是亚当斯，他让忽必烈非常头痛。
　　此人抓也抓不到，天天晚上过来打扰自己睡觉，让忽必烈一点办法也没有，干脆就天天听他讲故事。
　　一般这人只说些已经发生的事，或是编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末日。
　　让忽必烈一听就是一夜，都不怎么上朝了。
　　这年头哪有什么末日小说，一个生化末日，活死人丧尸危机，就让他听得津津有味。更别说还有什么‘克隆人’末日，机械末日，虫族末日等，更是让他脑洞大开，欲罢不能。
　　尤其是最近，开始讲些自然规律崩溃导致的末日。
　　比如水的冰点大幅度降低，和某种空气一样。
　　起初听亚当斯解释冰点的意义，说什么这会导致水结冰更加困难，世界上将几乎不会出现降雪。
　　忽必烈还很开心，说：“这不更好吗？至此我北国将不会再是大雪冰封千里，而是如江南一般的温润风光。”
　　然而亚当斯说道：“并不是这样，水的冰点降低，并不代表热量没了。北国不仅不会温暖，反而会更加冰冷，世界上将会出现一种极寒的水，沾染一点，就会冻伤。”
　　“因为冰只会吸收人体表的热量，但水却可以渗透。”
　　“江河湖水结冰，对水中的生物而言，其实是一种保暖的环境，它隔绝了外界的极寒，使得冰层下的河床是温暖的。但如果水不会结冰，而是直接接触并渗透所有淤泥、河水里的生物，那么它们都会冻死。”
　　“因为水的热转化率太高了，天冷到极点，水就冷到极点，它会杀死当时吸收水分的生物。届时人们冬天会发现一种奇异的现象，那就是河里都是硬邦邦的干鱼，而水依旧活泼。”
　　“这还是小事，在大地的极北与极南之地，都有庞大的冰川，这些由冰层构成的陆地，会瞬间因此而液化，这些水导致的海啸，会淹没陆地，恐怕只有吐蕃可以幸免。”
　　诸如此类的说辞，忽必烈自然是听不太懂。
　　但亚当斯总能用一些通俗的语言来注释，帮他理解一些自然规律的改变，所导致的一连串现象。经过他深入浅出的描述，忽必烈总是觉得亚当斯说的很有道理。
　　这世界是无比精致的，天道变了一点，对生命而言都是灾难。
　　忽必烈这两个月来，听得津津有味，认为亚当斯对于世界，似乎有一种独特的认识，这种认识，是朝廷内外所有大学问家都不曾和他说过的，亦不曾去想过的。
　　谁会吧一个冰点的事，当做什么大事，冰点是什么玩意儿？那些汉人嘴里都说纲常失序才是大事。
　　哪知天地之数，这么一点变了，就是天翻地覆的灾难。
　　好在，忽必烈想着：世界没有如果，世界就该是这样的。
　　所以忽必烈都把亚当斯的话当做故事来听，倒是津津有味，没有压力。
　　他是个爱才的人，亚当斯是他生平所见最神秘的存在，所以他多次希望亚当斯能辅佐他。
　　但是亚当斯到现在为止，却连身份也不漏。
　　目的一直让人看不透，每次问起身份来，只说是个使者，至于什么使者，对方都是一句：你猜？
　　于是上次忽必烈说：“使者大才，总是从一件小事而联想出末日。知微见著，见一叶可知秋来，窥一斑可晓全豹。何不推演一番我大元的未来？”
　　在他软磨硬泡下，亚当斯终于说了些大元的未来：亡于大明。
　　他当然不会认为亚当斯真的会预言未来，只道这是亚当斯暗示自己的身份。
　　对方的势力极为神秘，又说大元要亡于大明，忽必烈自然就认为对方是这所谓‘大明’的人，这是在吹嘘自己的势力终将灭元。
　　所以他就去查，查到中土的拜火教崇拜大明王、小明王，继而追根溯源，想到拜火教是从波斯祆教传来。而祆教已经被伊尔汗国灭了，伊尔汗国又是第一个臣服自己，愿意作为藩属的蒙·古汗国。
　　忽必烈继而猜测，对方可能是被灭的波斯祆教残党，因为总坛被灭，于是来到中原，妄图说动他成为国教，如若不成，则行大逆之事。
　　“使者，上次你说我大元要亡于大明，我查了很久，才知道你可能指的是祆教……莫非你是波斯祆教特使？”忽必烈说道。
　　这脑洞，亚当斯佩服之至。
　　“大汗你又猜错了，我不是祆教的人，你再猜猜。”
　　见到自己又错，忽必烈不耐烦了，他猜了这么多次，次次都错，饶是他有再大的耐心，此刻也受不了了。
　　尤其是最近烦心江南的事，实在没心思跟他磨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背后又是什么势力？”
　　亚当斯笑道：“避免，以及解决故事中灾难的人。”
　　忽必烈哑然失笑，故事就是故事，他虽然沉迷，但并不当一回事。
　　世上没有如果，亚当斯话里的意思，却是这些‘如果’真会发生，继而这个使者，及其背后的势力，则去解决。
　　忽必烈哪会信这个，他见识过一些道教、佛教、伊斯兰教中人，跟他扯什么灾祸、天道平衡之类的鬼话，其目的，无非是想成为国教。
　　自古君王信什么，就会让某种信仰大兴。
　　忽必烈不是什么昏庸之主，听到亚当斯的话，觉得他无非又是某种新兴宗教，只不过这故事倒是讲得真好，极为新奇，比佛教还会讲故事……
　　很多宗教说些末日言论，都是直接最后结尾时，表示末日来临。
　　亚当斯却不一样，他把末日掰扯得极为细碎，充斥无穷细节，单单讲述末日本身，却没有把末日的成因，挂钩在任何势力或人的身上。既不是什么君王无道，也不是什么佛祖降罚，更不是什么真主大怒，而是‘突然之间’‘大自然’‘假如这样了’的形式的无妄之灾。
　　“行了，你倒是说说看你们是什么宗教。”忽必烈说道。
　　“大汗，我和你说过了，宗教和信仰是有区别的。我们并不是宗教，所以不仅不要成为什么广为人知的存在，相反，我们的存在必须鲜为人知，你只需要支持我们，在类似故事里的一些超自然事物真实发生后，由我们去解决，并收容保管。世俗的你……不得干涉。”亚当斯说道。
　　忽必烈大异，这倒是稀奇哈。
　　他每一句都听得懂，却又每一句都不懂。
　　听得懂在于，经过这么两个月的熏陶，他知道亚当斯口中是要干个什么事，建立一个怎样的势力。
　　可听不懂也在于这，有病吗？图什么？故事里的那种事怎么可能发生？
　　就好像过年有怪兽扰民，于是专门组建一支军队，年年防范着，既不是一种风俗也不是一种传统，而是确确实实想着要去打怪兽。
　　忽必烈想来想去，都觉得不现实，只道亚当斯依旧没有显露其目的，还在跟他开玩笑。
　　“使者，高来高去，不愿透露身份也就罢了，今日何故又说朕的大元要完？”忽必烈闷声道。
　　亚当斯蓝眼珠一转，笑道：“如果钓鱼城的战事，拖个一年半载，你怎么办？”
　　“钓鱼城别说一年半载，就算是三年五载，也不是不能守的。可大都坚持得了那么久吗？”
　　“大汗恐怕想着让钓鱼城的战事尽快解决，然后再把大军调回来平叛。但依我看，这是痴心妄想。”
　　听了亚当斯的话，忽必烈盛怒不已，但又把气咽回去了。
　　说话实在是太不客气了，但过去两个月，不客气的话多了去了，此人说话似乎毫无忌讳，一点也不为尊者讳，有时还直呼铁木真之名。
　　可惜，忽必烈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这人经常打个晃眼就见不着了，他纵有百万大军也没辙。
　　渐渐的他开始习惯亚当斯的说话风格，只听其中的道理。
　　“朕知道此举极为冒险，但天命在我，朕注定要征服世间所有的土地，又岂会因些许跳梁而亡国？”忽必烈的气魄倒是真的大。
　　亚当斯叹道：“天命在你？那东征扶桑怎么败了？”
　　忽必烈嘴角一抽道：“呃……那弹丸小国……我翻手可灭！”
　　五年前他派大军东征扶桑，本来打得好好的，优势极大，可是因为蒙军在海边扎营，很多主力还在舟船上休息。
　　结果一夜突然遭遇台风……损失惨重，这才无奈撤退。
　　忽必烈被提到这事，极为尴尬。其实他也不相信什么天命，只是极为有自信而已，被亚当斯说破后，心里暗恨，想着下次一定要征服那个小国，否则他这脸往哪搁？
　　亚当斯见状，不再多说，以免忽必烈心血来潮，提前一年发动第二次东征。
　　万一到时候因为提前发动，而没遭遇到‘神风’，结果真把那岛国给征服了，可就不好了。
　　不过转念一想，历史已经改变了。
　　原本忽必烈崖山海战后，休整一年就选择东征扶桑了。但现在‘蒙·古有史以来唯一一次大海战胜利’的崖山败了，国内人心又浮动，那么几乎肯定会导致东征时间晚那么一两年。
　　早了晚了，结果似乎都会不同。
　　亚当斯摇摇头，不再多想，转而举起右手。
　　只见右手为一块黑铁所包裹，黑铁又长又直，似乎是一把厚实的剑，但又没有剑刃。
　　看起来又厚又粗，再加上那黑乎乎的表面，简直就是一把无锋的玄铁重剑。
　　不过这‘重剑’在亚当斯手中，轻飘飘的。
　　过去两个月，忽必烈都见过这把‘玄铁重剑’，并且能感受到一股煌煌的剑意，这让他始终很忌惮亚当斯。
　　问了几次，亚当斯都不说，这回，亚当斯似乎打算解释一下了。
　　“你说天命在你，可知天降赵宋的神剑被我们所收容了？”
　　“如果我们当初选择袖手旁观，任由张世杰持有此剑，你今日的大元，已经成为史上最短命的大一统皇朝了。”亚当斯说道，这意思很简单，没有他们，大元早特么亡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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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一章 我给你一个承诺
　　忽必烈惊道：“这就是那把崖山神剑！”
　　他当然知道真相，无论是从亚当斯口中还是从阿术的汇报中，他都得知了崖山的真相。
　　不得不说，原本不怎么相信神明存在，只相信手中刀的他，已经严重动摇了自己的信仰。
　　宋人到了绝境，崖山天降神剑，致使绝地反击，这不是天命是什么？
　　忽必烈之所以还没有公开否定或承认这把剑，乃是因为宋人的态度非常古怪，竟没有趁势反推，反而隐藏了神剑，说是什么海啸所致。
　　他对那神剑又忌惮又渴望，如今得知这把剑就在亚当斯手上，惊得要跳起来。这就说得通了，宋人神剑被夺了，自然不敢说有什么神剑，否则岂不是天命被夺？神器更易？
　　忽必烈稳住屁股道：“你要拿此剑威胁于我？”
　　亚当斯摇头道：“要威胁我早说了，何必跟你废话了两个月？”
　　“那你是要帮我了？”忽必烈说道。
　　“也不是……”
　　忽必烈奇了怪了，既不是帮他，也不是帮宋，难道真的是为了故事里的事？
　　而且看亚当斯的态度，似乎不管他这个大汗支不支持，他们都要干。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忽必烈说道。
　　“我的意思，这两个月表达的非常明白了，只是你不愿意相信而已。”亚当斯说道。
　　说着，一直在微微颤抖的黑铁开始一层层剥开，显露出一把神彩曦曦的剑，把昏暗的房间照得通明。
　　原来他用贝斯特金属做鞘，因为鞘也是剑形，所以黑铁一直在抖。
　　不过抖归抖，在神剑擅长的特性上，贝斯特金属给面子而已，想震断贝斯特金属是不可能的。
　　而且贝斯特剑鞘也是藏不住神剑锋芒的，包裹的时候，剑意等气势依旧会笼罩四周，包裹的越严实，它反倒更来劲。
　　还必须有人持有，它才不会太过暴走，只隔着贝斯特金属，在外面显露少许的威势。
　　所以亚当斯从头到尾都握着它，剑鞘直接连手带剑地裹着。
　　此刻剑鞘剥开，神剑的威风一下子就把忽必烈镇住了。
　　无论他之前相不相信，在见到神剑的这一刻，都会相信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强的剑了。
　　忽必烈内心涌现出贪婪，可他却丝毫不敢轻举妄动，震惊地站起来后，就呆立在那。
　　只因这一刻，他感觉在这把剑面前，任他什么人间帝皇，世界征服者，四海的霸主，都是一剑就死。
　　“世界上怎会有如此神剑……”忽必烈不甘地想着，这把剑若是他的，世界上再也不会有谁敢反抗他。
　　可惜现在却是他，不敢反抗亚当斯。
　　“休要伤大汗！”旁边的太监抖若筛糠，还是鼓起勇气地喊道，并舍身站在了忽必烈身前。
　　人不怕死，岂能以死惧之，这太监也不知道是忠心至极，还是知道此刻没有动作，事后忽必烈也会杀他。
　　总之是他克服了神剑的威压，站了出来。
　　“如果我不支持你，你会杀了我？”忽必烈心中惊惧，却强自镇定道。
　　亚当斯笑道：“不用紧张，我们怎么说也是认识两个月了，大汗，我给你一个承诺吧。”
　　忽必烈冷汗直流道：“什么承诺？”
　　亚当斯看着他道：“我向你承诺，永远不会用这把剑杀人……永远！甚至也永远不允许其他人用这把剑杀人！”
　　忽必烈浑身一震，突然有点感动。
　　因为他现在完全不敢动，亚当斯明明可以威胁他，却偏偏要给他这样的承诺，不管这承诺有没有用，至少这么说就意味着亚当斯没想伤害他。
　　亚当斯并没有给予他太大的压力，提着剑走出了紫阁。
　　“此剑在宋，则宋霸天下，此剑在元，则元霸世界。它的存在，足以引起无休止的血雨腥风，你觉得呢？大汗？”亚当斯说道。
　　忽必烈心说这不废话，此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弱宋得之，可以掀翻如日中天的大元。这东西在敌人手中，威胁实在是太大了。
　　亚当斯说道：“这何尝不是第一种灾难呢？先不说拿到它的人会造成怎样的动乱，光是真正意义上‘得之可得天下’这一点，便足以让所有人都活在这把神剑的阴影下，持有者无法信任任何人，而任何人都有可能要想方设法地得到它。”
　　“大汗，倘若这把剑随机存在于这世界的某一处，你会不会宁愿它从不存在呢？”
　　忽必烈笑了一下，说道：“此剑不能为我所控，那还是不要存在的好。”
　　除非是自己拿着，否则绝大多数人还是希望世界上没有这种神剑的，因为太打破平衡了，得到它可以胜过人的无数努力，谁愿意他出现在别人手里？
　　“但是此剑无法销毁，甚至持有者除非心智极为坚定，否则很容易在强烈的自信下膨胀。所以世界上必须要有一群人，愿意带着它避世，不让它再现于世人眼前。”亚当斯说道。
　　忽必烈眼睛一眯，苍老的脸藏着讥意道：“你要说你便是这样的人吗？那你何不带着它出海，将其弃之深渊呢？”
　　亚当斯说道：“因为如果松开它，就会这样……”
　　只见他把神剑插在了宫殿外的广场上，缓缓松开了手。
　　神剑凭空升起，悬立之余，震荡出强烈的威势，立刻搅动风云，让天空中出现旋涡状的异象。
　　一股无上的剑意扫过皇宫，向整个大都扩散开来。
　　皇宫中许多嫔妃从睡梦中惊醒，无数守卫惊骇莫名地往紫阁跑。
　　可是到了一道宫门外，他们又踌躇地停下，唯有一些太监敢冲进来。
　　他们看到，广场上已经遍布裂纹，地砖被剑气撕扯地仿佛无数细碎浮冰一般。
　　“它的威力会无休止的膨胀下去，以彰显它的力量无穷无尽，表达一种‘虽然在人手中也很强，但其实只是我最弱的样子’的这种感觉。”亚当斯说道。
　　是的，不会有别的解释，就是这样，因为所有人在见到无人持有的神剑时，就自然而然地领悟出这层意思。
　　此刻剑气已经比人使用时强大多了，其自发地绽放出去，就削掉了一座宫殿。
　　“轰！”
　　宫殿的立柱与墙壁被摧毁，砖瓦跌落下来，无数太监惊慌失措地叫喊，然后拉扯着忽必烈逃开。
　　忽必烈狼狈地趴在广场上，眼睛死死地盯着神剑，一度想冲上去握着它。
　　可就在这时，一道剑气咻得一下竟朝他这个方向飞来。
　　“我竟要死在自己的皇宫里……”忽必烈这一瞬间，脑海中有他东征西讨的戎马生涯，灭大理，伐南宋，从经略漠南，到兄终弟及成为大汗，无数画面闪烁而过。他发现，老天已经待他不薄。
　　千钧一发之际，亚当斯隔空一脚，用空气震飞了呆愣的忽必烈。
　　那道剑气擦着忽必烈掠过，又轰出一片废墟。
　　无人持有的威力，比人持有要厉害得多，而且，还在提升！
　　“快把它收起来！”忽必烈险死还生，再没有贪念，连忙大喊。
　　他意识到，自己拥有的已经够多了，他是世界上最大帝国的皇帝，就算拥有这神剑，又能如何？无非是让帝国更大一些。
　　相反，这把剑的存在，反而让他坐拥如此大的帝国，似乎也变得毫无意义，这把剑才不认识他什么大元皇帝呢。
　　这把剑不该存在，没有它，他忽必烈就是最强大的皇帝，孛儿只斤家族将永远屹立在这世界之巅，没有谁可以掀翻他们的统治。
　　亚当斯当即握住了神剑，温声哄剑道：“你太厉害了，我受不了，快收了神通吧，剑爷爷。”
　　神剑被他握住，不再膨胀威力，又归于初始的仅散发剑意的程度。
　　忽必烈怔怔地看着亚当斯，问道：“这把剑，是神明赐予的吗？”
　　“如果这把剑摧毁了你的帝国，你会觉得它是神明的恩赐吗？”亚当斯反问道。
　　忽必烈了然道：“不会。”
　　“正是如此，你可以接受被强国击败，可以接受被民意推翻，但你不能接受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一举摧毁掉你的所有努力。”亚当斯说道。
　　怎料忽必烈说道：“我都不能接受。”
　　“……”亚当斯哑然。
　　随后微笑道：“好吧，总之我和你讲的故事，都是真的，并且随时随地，会发生在这个世界上。这把剑就是明证，它突然地出现在崖山海战中，致使宋军绝地反击。未来也可能有别的什么东西，出现在你其他敌人手中，当然也可能是你的势力下。”
　　忽必烈说道：“你们真的不为任何国家效力？你们组织的名字是……”
　　“墨家吧……”亚当斯随口道。
　　忽必烈无语，什么叫墨家‘吧’？随后惊异，墨家他当然知道，却从没想象过一个色目人会是中原一个没落学派的成员。
　　“总之，我很明确的告诉你，无论是蒙·古人还是汉人，亦或者波斯人、斯拉夫人……任何国家、任何宗教、任何个人统统不允许持有超自然事物。”亚当斯说道。
　　忽必烈说道：“除了你们？”
　　“舍我其谁？”亚当斯认真道。
　　“哈，狂妄！”忽必烈皱眉道。
　　亚当斯平静道：“北地诸王叛乱，危机大都，你仅留三万大军拱卫，调二十万大军南下去征钓鱼城，难道不怕大都沦陷，你兵败被俘吗？”
　　忽必烈傲然道：“些许叛军，我视之如待宰猪羊，翻手可灭。由我坐镇大都，纵然只有三万军，叛军又能耐我何？南人……才是大敌。”
　　亚当斯说道：“当年辽国天祚帝也是这么想的，完颜阿骨打起兵反辽，天祚帝不以为意，反调大军去剿灭远在上京的耶律章奴，只派少许兵马去平金人，结果你知道……金人屡战屡胜，连胜数十场，打出了前所未有的自信，最终一举灭辽。”
　　忽必烈一怔，随后飒然一笑道：“天祚帝怎么能和朕比？他在位期间，游畋享乐，无所作为，导致朝政腐败人心涣散，朕灭金征宋平大理，朝野清明，布扬威德，朕既然这么做，当然是自信于大都不会有失。”
　　“朕的雄才伟略，岂是他人可比？”
　　亚当斯微笑道：“哈，狂妄！”
　　忽必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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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二章 有妖怪？
　　忽必烈又是一夜没睡，但他第二天还是坚持去上朝了。
　　原本有些想改变计划的他，在经历了昨夜的事后，他还是坚持派出了伯颜的二十万大军南下，只留三万人拱卫大都周边。
　　忽必烈要向亚当斯证明，他……孛儿只斤·忽必烈，是如他祖父一般的天之骄子。
　　就算叛军是他兵力的六倍，他也有自信覆灭之。
　　他从未把北方叛王放在眼里，见识过江南人心不稳的力量后，他意识到，南人才是大敌。庞大的人口、物资和知识，一旦战争潜力被调动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事实上他的想法没错，在另一个世界，灭宋之后八十七年，大元就亡了……覆灭在大明手中，这也是有史以来华夏第一次南方征服北方，自古北伐就没成功过，朱元璋做到了前无古人。
　　可是忽必烈也同样不知道，灭宋是他最后一场胜利的大型战争，此后的征扶桑、征安南、征占城、征缅甸与爪哇，统统失败……
　　并且自崖山之后，蒙·古海军就再也没赢过大型海战……
　　当然，现在的忽必烈，坚持要打钓鱼城，亚当斯也没办法。
　　打就打呗，现在是宋元的战争，没有他们蓝白社什么事了。
　　同样是狂妄地认为别人不行，只有自己才能做到。忽必烈最终理解了亚当斯。
　　他与亚当斯做了一个协议，这个协议同意了在墨家收容之后，大元的官方会帮忙掩盖和扫尾。
　　甚至如果收容物在大元的敌人手中，忽必烈还会提供军事援助。
　　但是，倘若收容物被蒙军先收容，或者说被忽必烈的人先拿到手了，那么墨家想拿走就没那么简单了。
　　忽必烈的原话是：“朕从来不会把力量拱手于人，想要的话，就凭本事打一场。”
　　这是何等自负的家伙，亚当斯心说：没见过这么欠揍的要求。
　　忽必烈是知道亚当斯他们主张收容物不滥用，否则危害很大的，但他偏偏就不在乎这些。
　　这里就体现出他的凶残，忽必烈表示，他才不管什么灾害不灾害的，想要他的人克制超自然事物，等墨家的人来处理，甚至老老实实地把东西交接给他们，是不可能的。
　　忽必烈表示绝不接受这种事情，这种东西他得到了，墨家想拿走，那他一定会大用特用那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墨家若怕了，那妥协就是了，反正他不妥协。
　　他知道墨家‘有不谐者吾击之’，收容物在谁手上，就对付谁。
　　但他忽必烈是什么人：打就打，神物的力量，你能用，我也能用。你们拿到了，只要真按你们说的不会拿来动摇我的统治，那我就不管，反之我拿到了，尽管来打，怕你我是你孙子。
　　“什么毛病……”苟爷知道后，都快笑掉大牙了。
　　亚当斯无奈道：“他要装这个逼，我有什么办法？”
　　“真把所有收容物都当做神剑这样的类型吗？”苟爷说道。
　　亚当斯耸耸肩道：“终究他承诺了，如果我们的人先拿到，他不会抢。认可我们对收容物的管理和处置，这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
　　“倒也是……很难想象忽必烈会相信你，你这两个月天天找他谈什么？”墨穷说道。
　　亚当斯说道：“讲故事呗，都是灾难性、末日性的收容故事，再加上神剑切实地让他感受到了一件收容物对他统治地位的威胁……”
　　“统治阶级，是不喜欢这种规格外的不可控事物的，而我甚至还直接持有神剑，却向他承诺了永远不用神剑杀人，他除了相信我们的诚意，没有别的选择。手握兵权他还怕逼反人家呢，何况我们手握神剑，作为君王，他需要安全感，所以才答应帮我们以示好，又坚决保留自己也获得超凡力量的主动权。”
　　苟爷大笑道：“你这家伙，竟然把神剑不杀人，变成我们的承诺……”
　　亚当斯笑道：“大家都记住啊，咱们承诺了人家的，以后谁也不准拿神剑杀人！”
　　“好，既然你都答应人家了，那我们也不能失信，苟爷我保证不拿这把神剑杀人！”苟爷拍胸脯笑道。
　　墨穷也道：“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说罢，众人大笑。
　　随后继续开始铺设蓝白社的情报网，从蜀中到大元全境，再到周边各国，直至七大洲各个地区。
　　虽然因为人手问题，不可能面面俱到，但至少得先把架子搭起来。
　　总不能某个地区，收容物都闹大了，他们连个信儿都听不到。
　　不过其他国家的君主，就不用去游说了。
　　因为人家还根本没接触到这方面，光解释收容物真的存在，就特别麻烦。
　　所以蓝白社采取的是潜伏形式，暗中发展情报网，等出现收容物了，直接以此为例，再去接触统治阶级。
　　人手则一部分调外围人员来，一部分发展当地人，该经商的经商，该当兵的当兵，该科举的科举，各行各业都要充斥耳目。
　　这边忙活着，都不用墨穷管。
　　他还要盯着土歧那边的穿越者，想法儿确定那个世界没有收容物。
　　“叶沙，你搞清楚了自己在一个什么国家吗？”墨穷问道。
　　此时的二号穿越者叶沙，正在美滋滋地啪啪啪，被墨穷冷不丁的说话，直接给吓趴了。
　　“我尼玛……”叶沙想发火，但还是忍了。
　　他推开一个面黄肌瘦的女人，说道：“首长，能别这么一惊一乍的不？我这办事呢！”
　　“办什么事？视听共享给我。”墨穷说道。
　　“……”叶沙嘴角一抽，连忙把裤子提上，并且让那女人走开。
　　这才把视觉和听觉都共享给墨穷。
　　哪知那女人走也不走远，就蹲在门牙边上，眼巴巴地望着他道：“山神大人，您的精元我还没有求到……”
　　她叽里呱啦的，叶沙似懂非懂，直接做金刚怒目状，嘴角一撇，冲着她龇牙一声：“哼！”
　　吓得那女人连忙趴在那一脸委屈，冲着门外嘀咕两声。
　　很快又有一个矮老头爬进来，递上一些果子和煮豆子。
　　叶沙咧嘴大喝：“哈！”
　　完事挥挥手，老头连忙拉着女人跑了。
　　“……”墨穷无语，半晌才道：“你日子过得挺滋润嘛……”
　　叶沙讪笑道：“首长，这俩个多月了，我这不母猪赛貂蝉吗？您体谅一下。”
　　这家伙以前混黑的，手上沾了不少人命，社团垮台后，直接给判了死刑。
　　如今到了这，竟然又混得风生水起，假冒山神，话都不会说，就知道‘哼哈’，亏得这群乡民也信。
　　不过也不是叶沙装的多像，实在是这里的人太弱了，弱到叶沙仅仅只是做了些特异独行的动作，再加上人高马大的，就自动把他代入到山神了。
　　“那是什么地方搞清楚了吗？”墨穷问道。
　　“能是什么地方啊，穷乡僻壤呗，一个个又矮又瘦，就这女的，十里八乡最好看的了，你敢信？其实我真不想要，人家硬是要倒贴我，我一点辙也没有，真的！”叶沙说道。
　　“少废话！”墨穷抬手就是一枪过去。
　　叶沙看着面前的床铺嘟得一声，多了个小弹坑，顿时吓了一跳，哭丧脸道：“是是是，我这不太久没人跟我说话了吗？我这语言不通的，也没法问，就到处看看，到处听。还别说这语言挺简单的，我现在能听懂很多话了，就是不会说。”
　　估计是太久没人跟他交流，此刻比刚来时要贫嘴多了。
　　其实之前更不老实，但知道墨穷能隔着世界射杀他后，就老实多了。
　　这段时间一直也在认真学这里的语言，能听懂很多，就是说不了两句。这很正常，处于一个新的语言环境，听得多了，有时就能听明白什么意思。但要他说这种语言，却不会表达。
　　“这是扶桑，不用我说您肯定也知道，土歧是很大一片地方，从这往东到海，往南到奈良平原，都算是土歧。再往南有个盆地，京都就在那了。”
　　墨穷问道：“什么时代？”
　　“平安时代吧？”叶沙说道。
　　“哦？你怎么知道？”墨穷问道。
　　叶沙说道：“因为我听说了鬼族首领，酒吞童子的大名，好家伙，若不是由我坐镇在这，这里的人都不敢谈论这个名字，据说是能被听到。处女只要提到酒吞童子的名字，就会成为他的女人。”
　　“刚才那女的，就是提到了酒吞童子，吓得她父亲天天求我把她女儿上了，说是没有我山神的庇护，那女人一定会被酒吞童子抢走。”
　　“真特么玄乎，这世上哪有妖怪？我看就是想骗我的基因！”
　　“……”墨穷沉默片刻，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笃定没有妖怪？”
　　叶沙楞道：“嗯？首长，这有没有妖怪，你们时空管理局心里没数吗？咱不早就破除封建迷信了吗？”
　　墨穷了然，随后说道：“我有必要再次提醒一下，时空管理局的穿越目标，并不是送回过去，而是平行宇宙。经过我们其他的一些穿越试验，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有些宇宙是超现实的。”
　　“……”叶沙怔了怔，随后惊悚道：“首长你别开玩笑啊！”
　　“我没有给你开玩笑，仙人我都见过不少了。”墨穷说道。
　　叶沙头皮发麻：“怎么办啊？我一个假山神，上了酒吞童子的女人……”
　　……


第六百零三章 山神白夜叉
　　尽管过去两个月了，但叶沙还是吃不惯这里的食物。
　　简直不是人吃的，他捏着鼻子，闭着眼，一仰脖子把煮豆子倒进嘴里囫囵吞咽，长吁短叹缓了半天又来一口，跟喝八宝粥似得，四五口就把煮豆子吃光了。
　　吃完一抹嘴，问道：“首长，上次我烧纸求你灭火，实在是太亏了，我事后一寻思，应该找你求些高产稻种来，那村儿的破房子烧了就烧了，我这换个村又是山神啊……”
　　“当时你都被绑在树上了，不救火你就死了。”墨穷呵呵道。
　　崖山海战还在打的时候，墨穷就接到过一次叶沙的求救。
　　这家伙经常上山打野，打到野鸡山狗就宰了烤了吃，做事三心二意火不灭干净就走了。
　　结果余烬被山风一吹，直接引起森林大火。
　　那山火越烧越大，把十里八村都给吓到了，他跑下山时，正是火光冲天。
　　叶沙再蠢，这时候也知道挖隔离带，村子里都是草屋木房，很容易被烧成白地。
　　可是这里的愚民却不知道挖隔离带，反倒疯狂磕头祈祷，祈求所谓的‘犬凤凰’饶恕他们。
　　叶沙怎么说，怎么教，这群人也不懂，眼看着大火烧到村子里，这群人反而恨上了叶沙，往日卑微胆小的村民一拥而上，把他抓了起来。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认为山火是‘犬凤凰’来找叶沙报复的，因为叶沙在村里，所以大火才会烧过来。
　　这是犬凤凰和山神的战争！
　　如果山火没烧到村里，叶沙在这的威望将更上一层楼，因为会认为他吓退了犬凤凰。
　　反之……
　　当火烧到村子后，疯狂的村民认为这山神太弱了，在大火面前反而急得上蹿下跳，丝毫没有办法，于是要把他扔进火海里烧死，以免犬凤凰迁怒他们村。
　　认为大火烧死叶沙，就会熄灭了。
　　叶沙眼看着要被扔进火海，关键时刻想到了墨穷留下的照片，立刻高举起来哼哼哈哈。
　　不得不说，一张照片威慑力特别大，这群愚民还以为这是山神的掌中御家，把某个妖人封在画上。
　　叶沙也顾不得许多，又掏出墨穷留给他的纸折成飞机扔到火海里。
　　他什么也没写，只是在心里疯狂呼唤时空管理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烧纸，当初墨穷跟他说这是个人怪癖。
　　消息传到坟头，再传到墨穷那，需要一定时间。
　　结果这段时间里，村民认为他连宝贝都拿出来了，还是打不赢犬凤凰，于是把他绑在村口的树上。
　　大火烧进村子里，就得先烧死他。
　　好在当时崖山那头还没有出现收容物，墨穷并不忙，联络了叶沙才知道出了什么事，投放了大量的干冰。
　　换做别人，干冰灭森林大火并不好，但墨穷不同，他是直接命中的。
　　当时大火弥漫上千米，山上火光冲天，叶沙眼看着要被烧死，突然天降白尘。
　　这些白尘大片大片地凭空降临在火海中，强行覆盖上去，吸收了大量的热，释放出无数二氧化碳。
　　山火的热量被吸收，又被二氧化碳一冲，当即火势就小了。
　　而白尘越来越多，最后如蓬勃迷雾一般笼罩山脊，氧含量不足，山火顷刻间熄灭。
　　待大火熄灭后，山坡上白茫茫一片，混合着一些黑色残骸，白烟良久才散尽。
　　而叶沙本人毫发无损，且浑身都是白色粉末，还冒着白烟白雾。
　　此起此景，震骇村民，称其为山神白夜叉。
　　至此之后叶沙这家伙就爽了，他自己不知道，但墨穷却知道，其被誉为‘贵船山退治犬凤凰，厌火山神白夜叉大殿’。
　　他已经成了传说，十里八村都知道他，奉为神祇。
　　都说他掌中封印了一只强大的妖灵，名为‘天白’，大火之时，从他手中飞出，冲进火海与犬凤凰大战，最后施展强大的‘天白厌火’，镇压了犬凤凰，平息了山火。
　　这些还不是叶沙自己编得，而是十里八村唯一有点学问的地头领主做出的解释，这地头领主把土地献给京都的一位公卿，每隔几年要去一趟京都送钱，学过一些汉字。知道厌者，压也，厌火正应镇压犬凤凰之意。
　　这地头领主非常崇拜叶沙，三天两头就来祈求山神保护。
　　那段时间，叶沙倒是吃了几顿好饭，虽然只是白米饭团，可也比煮豆子好吃多了。
　　不过叶沙总是不说话，不是愤怒地哼，就是不屑地哈。渐渐地，领主也不来了。
　　最近叶沙的伙食自然又回到老样子，一群穷山民能供养他什么，有的吃就不错了。
　　“想吃好的？”墨穷笑道。
　　“诶诶，首长您尽管吩咐，我保证完成任务。”叶沙很精明，没有提条件，只让墨穷给任务。
　　墨穷说道：“你去找酒吞童子，路上伙食我帮你点外卖。”
　　“……”叶沙错愕道：“首长，那可是大妖怪啊！”
　　墨穷说道：“还不一定是妖怪呢，你不都成了山神吗？”
　　叶沙想了想，脑子里就蹦出锅贴、黄焖鸡、酱肘子、排骨面、鱿鱼粥、牛肉炒饭……
　　当即流着口水说道：“好！我去！”
　　当天，他就把这事跟村民说了，有墨穷翻译，这也是第一次和当地人做出正确的沟通。
　　土人们见他终于说话了，激动不已。对于口音并不在意，只当是神鬼妖魔特有的怪异腔调。
　　听说他要去找酒吞童子，其他村的村民面如土色，但亲眼见识过‘天白厌火’的村民，却反而很激动。
　　他们是见识过叶沙神威的，关于酒吞童子的厉害他们只是听说，但山神退治犬凤凰，白茫茫一片烟粉灭掉大火，却是亲眼所见。
　　山神既然敢去找酒吞童子，肯定不是去送死的。
　　“山神大殿，可是昨晚酒……那位的手下来抢夺阿柚，被您击退？”有村民带着期盼问道。
　　阿柚就是那个不小心呼出酒吞童子之名的处女，她父亲因为惧怕她被鬼掠走，便求叶沙这个山神帮忙破壁了……期盼酒吞童子顾忌山神而算了。
　　如今见山神竟然还敢反过去找酒吞童子，大家纷纷想起来，刚才山神给阿柚破壁的时候，突然受到某种惊吓被打断，莫非就是酒吞童子找上来了？
　　“山神大殿！我见您独自在部屋内不知道跟谁说话，闭着眼光见到嘴巴动，没有声音，莫非是在与……在与鬼王沟通？”又有村民说道。
　　“还有还有，那一声脆响，地上多了个坑，是不是有鬼族攻击您了？”
　　“您先是大惊失色，疯狂挠头，随后又流口水，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莫非是挠头施法，击退了鬼族，然后决定去找鬼王要个说法？”
　　听了墨穷翻译的村民说辞，叶沙嘴角一抽，合着你们都在偷看啊？
　　不过他深知神棍要领，哈了一声，从坑里捡出了子弹，丢给村民道：“拿去葬了吧。”
　　他不说埋了，而说葬了！
　　村民顿时意识到，这莫非就是袭击山神的鬼物？
　　许多村民躲开子弹，有个胆大的上前捧起子弹，见到弹头扭曲，知道这鬼死了。
　　于是激动道：“啊！山神大殿，这‘鬼铜丸’葬到何处？”
　　神特么鬼铜丸，不就是一颗弹头吗？
　　叶沙有墨穷翻译，能说话后，神棍劲儿上来了，指着一颗瘦桃树道：“葬在桃树下，撒点盐。”
　　“是是是！”有村民连忙去做。
　　听说叶沙要人带路，之前那个女人阿柚立刻站了出来，帮他挑选随行侍奉的人。
　　这女人此刻连发型都变了，脸上还抹了红纹，在人群中似乎地位变得极高，指指点点了四个人。
　　“阿西、阿吉你们四个与我一起侍奉大殿，随同讨伐酒吞童子！”此刻的阿柚，在村民面前竟浑然没有了之前被叶沙推下床时，蹲在门口的胆小恐惧模样。
　　更甚至也不在乎直呼酒吞童子之名了，仿佛她背后站着叶沙非常牛叉一样。
　　叶沙嘴角抽搐，心说：姐们你膨胀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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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四章 凶名在外的恶鬼
　　村民也不知道是山神厉害，还是鬼王厉害。
　　他们凑热闹可以，但让他们跟着山神去讨伐酒吞童子，很多人就不敢了。
　　倒是阿柚这个女人，盲目自信。
　　人一有自信，连气质都变了。
　　再加上也不知道哪学来的神秘妆容，村民们竟然慑于她的气魄，以及其背后所站立的两米高的‘白夜叉’之威。
　　竟一个个不敢反驳女人的命令，被点中的四人虽然惧怕酒吞童子，但还是老实跪地同意。
　　“好家伙，我怎么感觉她比我还猛？这就不把酒吞童子放在眼里了？我都慌得要死呢！”叶沙心里嘀咕道。
　　墨穷笑道：“起初你做一半把她推开，她还以为你不要她了，你占用了她又抛弃她，酒吞童子也不会放过她，等于成为了神嫌鬼弃之人，所以非常恐惧。”
　　“不过她现在知道，之前是你在和酒吞童子的手下作战，这才放下心，死心塌地跟着你，并认为你是要为了她去找酒吞童子。”
　　“她现在只能依附你，已经别无选择。无论你有多强，她必须认为你是最强的。”
　　他看出来，这女人已经把自己自我催眠了。
　　这个女人毫无疑问，是最希望自己侍奉的神无比厉害的人，幻想着自己的男人能击败酒吞童子。
　　毕竟她已经献身于叶沙，一辈子就和叶沙绑在一起了。
　　神的女人，只有鬼敢抢。
　　此时阿柚现在满脑子都是：“酒吞童子派了鬼来抓我……”
　　“我是山神的女人……”
　　“山神大殿为了我杀了酒吞童子的手下……”
　　“还要亲自去讨伐酒吞童子……”
　　“酒吞童子不会放过我的……”
　　“山神大殿是最强的，一定可以保护我！”
　　在阿尤心中，她似乎成了山神与鬼王争夺漩涡的中心，将引起神鬼大战！
　　而她，已经站在了山神这边，所以……山神大殿万胜！
　　毕竟她‘背叛’了酒吞童子，还害死了他的手下，她不敢想如果山神输了会怎样。
　　那样的后果在她看来是无比凄惨的，所以她只有死心塌地跟着山神。
　　只要山神赢了，无论是杀了酒吞童子，还是击退，甚至只要让酒吞童子给了面子，主动退避了，都算是战而胜之。
　　而她阿柚，也将成为传说，被誉为‘厌火山神白夜叉夫人’，阿柚御内殿！引发了神鬼大战，击败了酒吞童子的神的女人！
　　如果有了孩子，就更好了，她会是神的母亲。
　　“啊！因为鬼铜丸的袭击，我没有得到山神精华！”
　　想到这，阿柚用无比炽热地眼神看着叶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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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头领主听说白夜叉要去讨伐丹波山酒吞童子，激动地浑身发抖。
　　当即赞助了一匹马，一把刀，一袋白米给叶沙。还说山神回来时，他会为山神建立神社，希望山神不要忘记他。
　　叶沙心说你要这么崇拜我，干嘛不多赞助点好东西？
　　不过看了看地头自己住的破房子，想想还是算了。
　　这地头也没什么好东西，甚至还勒令十里八村交了一笔‘讨伐税’，凑了一大袋杂粮给叶沙。
　　只有四位随行侍奉的人，和阿柚家里免除了这个税。
　　对此阿柚十分骄傲，她以前见到地头领主，都要跪趴在路旁，今天她鼓起勇气站直了目视地头，地头竟然没说什么，这令她更加幸福。
　　还对四个趴在地上的随从说：“看到没有，因为我选中你们四个，才能让你们家中免税，这都是我看在大家一起长大的份上啊。”
　　四个村民趴在地上喏喏不敢言。
　　出发之时，看着身后十里八村的人给他送行，一脸期盼和敬仰。
　　叶沙颇有一种勇者凑齐了全村的装备，要去讨伐鬼王的感觉。
　　他骑在马上，阿柚和四个随从都在地上跟着走，其中四个随从还背负着行李。
　　走了几十里路后，叶沙说要休息。
　　接着不用叶沙说什么，阿柚就主动支使随从生火做饭。
　　她做了两种，一种是她和随从吃的杂粮、豆子之类的，还有一种，则是给叶沙做的大米饭。
　　叶沙摇头道：“我不要。”
　　阿柚表示：“大米是神的食物，可以补充法力，大殿千万不要推让，一定要吃饱。”
　　叶沙无语：“我只听说过地瓜能加魔力，没听说过大米补充法力的……”
　　“地瓜是什么？”阿柚懵逼，随后好奇道：“那东西可以增加魔力？是邪魔的食物吗？”
　　叶沙懒得理她，直接心里说道：“首长，你答应我的外卖……”
　　他点了三荤一素，墨穷很快就给他射了过去。
　　看着地上凭空出现的饭菜，叶沙口水都流出来了，这么久没吃一次正常的食物，此刻看到这些家常小菜都觉得是美味珍馐。
　　连他都如此，更别说阿柚等人了，这辈子压根没见过这么好看、好闻的食物。
　　“不愧是山神大殿，好厉害……”阿柚惊叹道。
　　然而叶沙不为所动，他已经两耳不闻窗外事了，一心只是啃鸡翅。
　　阿柚在一旁默默地啃饭团，也一脸幸福的表情。
　　她完全没有对山神佳肴的贪念，这已经是她第一次吃大米饭了，而山神如此厉害，更让她发自内心地欣喜。
　　“来点不？”叶沙吃得差不多了才问她道。
　　然而阿柚摇头道：“不必了大殿，请您务必吃饱。”
　　叶沙发现她坚持不吃后，也懒得客气，直接把饭菜吃了个精光。
　　之后，他找地方躺着休息，阿柚偷偷跟上去躺着，可等了半天发现他真的在呼呼大睡，面露失望。
　　随后她很精心地为叶沙驱赶虫子，直到五个小时后叶沙才醒过来。
　　如此反复，一行六人朝着丹波山前进。
　　后面墨穷基本就不关注了，忙别的事情，直到饭点的时候才来关注一下，顺便送外卖。
　　起初叶沙完全不屑于阿柚，长得又不好看，干干巴巴的，只是矮子里挑高个罢了。
　　而且这女人有点太膨胀，在四个随从面前总是有意无意地耍她‘山神女人’的威风。
　　叶沙对此是很不爽的，都是吃糠咽菜的，就别嘚瑟了吧？
　　然而随着一连几天被阿柚照顾，叶沙开始理解这个女人，他意识到对于阿柚而言，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象极限的幸福，在四个饭都吃不上的村民面前嘚瑟，已经是她从未有过的装逼了。
　　而在他这个山神面前，阿柚从不敢嘚瑟，甚至生怕自己对她甩脸色。
　　叶沙有一次晚上被她纠缠的烦了，骂了她两句，让她滚开。后半夜无意间醒来，发现这女人一夜没睡，于黑暗中恐惧地发抖。
　　之后第二天，却以更加尽心地态度照顾他。
　　六天下来，叶沙渐渐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看着一个女人就这么坚韧地徒步走山路，一脸任劳任怨的样子，而他在马上悠哉地晃着，他一大老爷们心里就发臊。
　　于是跳下来示意她道：“上马吧。”
　　哪知阿柚愣了一下，摇头道：“我走路就好，跟得上的。”
　　叶沙见她摇头，只当她是客气，拽了拽她让她上马。
　　怎料阿柚竟然是真心不骑，怎么也不肯，还说：大殿要积蓄法力对付酒吞童子，怎能在路上浪费气力？
　　她生怕叶沙有失，万一在路上走得疲累，结果因此败给了酒吞童子怎么办？所以坚决让叶沙骑马。
　　阿柚把一切都寄托在叶沙身上了，这一路对他是悉心照料。
　　说实话，原本对这女人十分不屑的叶沙，都特么感动了……
　　不过感动之余，也很无语。
　　心说我一个神要是这么脆弱，那你对我到底哪来的自信啊？
　　然而这里人的世界观就是这么奇怪，神也会累，也会饿，神并不是万能的。
　　只要有一处神异，那就算是神明了。
　　“首长，给我一辆车吧。”叶沙在心里求问道。
　　墨穷也嫌弃他太慢，给了他一辆机动三轮车。
　　“算了，你这速度也够慢的，送你一辆三轮车。”墨穷直接投放了一辆机动三轮车给他。
　　那车凭空出现在地上，是新的。不用说，做工放到宋朝都颇为精致，更别说这里了。
　　现代工艺下的规整，以及用了大量的铁，在阿柚等人眼中，犹如神物一般。
　　“啊！好……好厉害！”
　　“还有香气……”
　　他们能闻到油漆的味道。
　　随后他们还发现，这车不用马，都能直接开着走。
　　嘟嘟嘟的，四个随从吓得以为是怪物，反倒是阿柚十分傲然，将这当做是山神收服的坐骑，并不惧怕。
　　“上车！”叶沙说道。
　　阿柚十分兴奋，这回没有推让，非常从容地坐上去。
　　叶沙亲自开车，让四个随从挤一匹马，如此速度快得多了。
　　又两天后，他们来到了丹波山地界。
　　只见前方一片冒着焦烟的火灾现场，大火已经熄灭，只留下发黑的木炭和一地的尸体。
　　一整个村子，全是死人，叶沙还好，他见过不少血腥场面。
　　不过阿柚等山民，这辈子就没出过二十里地，第一次远行见到这场面，直接吓得脸色惨白。
　　“呜呜呜……”废墟中传来哭声。
　　阿柚吓得凑近叶沙，叶沙循声找到了两个壮年农民。
　　那两个农民在一边收敛尸体，一边哭泣。
　　“这里发生什么了？”有个随从颤声道。
　　俩农民回头，第一眼就看到两米高的叶沙，顿时惊为天人。
　　叶沙身体强壮，肌肉醒目，在这里似乎就‘不像个人’。
　　又看到古怪的三轮车，俩农民呆立在那。
　　这时阿柚不满了，见是两个人类，立刻昂着头喝声道：“此乃贵船山退治犬凤凰的厌火山神白夜叉大殿！”
　　俩农民一抖，直接趴在地上，颤声道：“山神大殿！山神大殿！”
　　叶沙看着周围的尸体道：“这里怎么了？”
　　俩农民哭喊道：“是酒吞童子！率领鬼族杀了所有男人，抓了所有女人去吃啊！又用妖火烧了村寨，我们刚好不在，才躲过一劫！”
　　叶沙惊骇，看着地上数百具尸体，细说这妖怪好凶啊！
　　光天化日，直接屠了几百人的大村。
　　“你们不在，怎么知道是酒吞童子干的？”叶沙问道。
　　俩农民道：“会把女人抓走的，一定是丹波山恶鬼，酒吞童子爱吃女人，世人皆知啊。”
　　叶沙细看，果然地上没有女人的尸体。
　　顿时心里发虚，好家伙，这酒吞童子这么牛吗？杀几百人跟喝汤一样！
　　他看西游记里的妖怪，也就抓一两个人吃，这个酒吞童子凶到动辄吃一村的女人！
　　“首长，咱能不去了吗？”叶沙有点怂了，这酒吞童子凶名在外，看来不是假的。
　　墨穷平静道：“你必须去，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能力。”
　　叶沙苦涩道：“您不是说其他宇宙还有什么仙人吗？要不请俩仙人来帮帮忙？我就一凡人，你让我去找妖怪？”
　　“在一些事情确定之前，我们的人不可以过去，必须借你的手行事。不要怕，他真是妖怪，我会保你的。”墨穷说道。
　　叶沙无奈，只好继续打听酒吞童子有什么能力。
　　哪知道在这俩农民口中，酒吞童子简直是无敌的。
　　他刀枪不入，几万大军都拿他没有办法，每隔几年就率领百鬼杀入平安京外城，抢走无数财宝和女人。
　　凶狠至极，法力高强，喜欢女人和酒，还喜欢拿女人当下酒菜，喝其血吃其肉。
　　被京都内的公卿、法师们称为‘君临妖族巅峰的男人’！五百年来最凶残的恶鬼。
　　“尼玛……这么牛逼？”叶沙吞了口唾沫。
　　阿柚发颤地抓进叶沙的衣服，从两个农民口中，听到了很多以往没听过的细节。
　　细节太充分了，哪一月哪一天，哪个村子谁被抢走了，或者直接被屠了。这些都是她以前没听过的。
　　毕竟她不是住在丹波群山地界，而且女人禁止谈论酒吞童子，会被听到的。
　　阿柚十分恐惧，她连忙看向叶沙。
　　怎料却看到叶沙也脸色不对，不禁绝望道：“您……也在畏惧他吗？”
　　叶沙看向阿柚，摇摇头。
　　阿柚说道：“如果您没有把握的话，不如带着我远离这里吧。酒吞童子只在丹波国内以及洛京附近肆虐，而他若只派小鬼，是奈何不了您的。”
　　叶沙撇嘴，他也想啊，但作为死刑犯，时空管理局非要他去，他就必须得去啊。
　　看着绝望的阿柚，叶沙体会到自己就是这女人的天。
　　于是展现出傲然的气魄道：“不用怕，我可是白夜叉！”
　　同时心里对墨穷说道：“首长！我绝对听你的命令，你可得保我啊！”
　　墨穷说道：“不过如果他不是妖怪，我给你一把刀，你自己杀出去吧。”
　　“什么？”叶沙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期盼酒吞童子是妖王好，还是妖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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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五章 白狐公
　　当天夜里，叶沙终于再次接纳了阿柚。
　　不管墨穷是不是在关注他，直接和阿柚翻云覆雨，胡闹了一晚上。
　　他想通了，从监狱里签了志愿书出来，最大的变化是什么呢？
　　并不是多活几日，他知道自己随时可能死掉，他不怕死，可明知自己活不长，又何必约束自己呢？
　　他想给自己留个孩子，他问过了，如果他有孩子会怎样，墨穷告诉他，孩子是无辜的。
　　人一旦有了追求，做事就有了动力。
　　他第二天醒来，向墨穷请求先去一趟平安京。
　　平安京就在这不远，往南到琵琶湖就是了，对他而言不过一日的路程。
　　他不想像一个傻子一样，就这么在山里找酒吞童子。他想尽可能地给自己增添保险，比如去城里问问阴阳师，或是拉几个志同道合之辈一起去。
　　再不济，弄到点克制妖怪的道具也好啊。
　　他知道，酒吞童子死于大将军源赖光之手，叶沙想去碰碰运气，万一撞上源赖光准备出山呢？跟着一起混岂不美哉？
　　墨穷倒是无所谓，他只是想确定这个世界有没有妖怪鬼神之流，没有的话，他之后才好知道用什么标准来分辨有没有收容物，毕竟一些收容物效果表面上和法术其实很难分辨。
　　叶沙得了首肯后，立刻带人往平安京去。
　　眼看着要到了平安京，叶沙把车藏在了树林里，牵着马带人步行进京。
　　他也是谨慎，知道自己这山神是假的，所以不敢大张旗鼓地以山神的身份进京。
　　这可是平安京，跟乡下地方不一样，万一有人认出自己不是什么山神，把自己砍了怎么办？
　　他决定能装山神再装山神，不能装就说自己是野武士。
　　然而很可惜，他想低调都低调不了，在这座城市里，即便什么话也没说，这般强壮和高大的身躯，亦是极为高调的。
　　北边是宫门，所以他绕到南边的罗城门。
　　却发现这里时不时能看到散落的尸体或枯骨，根本无人收拾。
　　而且跟华夏的城池不同的是，门就单独立在那，过了门还是一片荒凉，并没有房子，仅有地上很明显是人走出来的如道路般的痕迹。
　　偶尔看到枯骨，四个随从加上两个农民，吓得贴在一起走。
　　阿柚自觉体内有山神的元气，虽然心里打鼓，但揽着叶沙又有无穷的安全感，倒是强自镇定。
　　现在正是傍晚，叶沙脚步匆匆，只想赶紧进城。
　　可这传说中的平安京，却丝毫没有他想象中的繁华，甚至极为暮气和阴森。
　　天还没彻底黑，叶沙瞥见前面有两个路人，也是脚步匆匆，于是大跨几步喊道：“嘿！”
　　前面两个路人听到喊声，直接吓趴了，扭头看到叶沙这么个光着膀子的肌肉男，顿时面如土色。
　　叶沙走上去，这两人疯了一般爬起来跑。
　　看到这一幕，叶沙心里有数了，在普通的平民眼中，自己根本就不像个人。
　　能拆穿自己的，恐怕只有一些有真本事的人了，比如阴阳师。
　　他也不追，带着人慢慢地走，经过一段漫长的土路，终于看到了两侧层次分明的房屋。
　　也不知道是那两个路人喊了什么，还是自己长相的问题，老远看到他从罗城门方向过来，城里就鸡飞狗跳，许多人钻进屋子里，把门窗紧闭。
　　“大家不要怕，我不是鬼！”叶沙喊道。
　　然而两侧屋坊一片死寂，根本没人理他。
　　叶沙不识路啊，只得上前找了一户人家敲门。
　　“咚咚咚……”里面无人应答。
　　天色渐渐黑了，周围鸦雀无声的，搞得叶沙心里都有点慌。
　　“有人吗？应个声。”叶沙说道。
　　里面还是死寂一片。
　　叶沙直接撩起窗户往里看，这里破房子的窗户，就是个竹帘。
　　屋内黑漆漆的，但叶沙又不夜盲，借助微弱的光能看到墙角缩着一家三口，女子死死捂住小孩的嘴巴，男子跪在地上目眦欲裂地看着他。
　　他不知道，从屋内人的角度，叶沙完全是一个高大黑影。
　　窗户太矮了，叶沙必须把腰弓到极低才能看见里面。
　　可以看到，男子的眼神无比恐惧，却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出声。
　　那样子，像极了怕被人发现的情况。
　　然而一旁的阿柚却说道：“好像没人……我们换一家问吧。”
　　听他这么说，屋内的男人松了口气。
　　可随后，他又惊悚地看到叶沙的手伸进来，指向了他一家三口的方向。
　　叶沙无语道：“就在这啊，一家三口呢。”
　　阿柚是夜盲，包括四个随从都是夜盲。
　　见他看得见自己，屋里的男子仿佛是‘过往的经验’被打破了一般，浑身抖若筛糠。
　　叶沙说道：“我看到你了，别躲在里面不出声……”
　　那男子哭道：“大王饶命！”
　　叶沙笑了一声道：“安倍晴明住哪？”
　　男子一愣，惊道：“您是来找白狐公的？”
　　阿柚听到男子的声音，先是惊讶叶沙的神通，察觉到男子的恐惧，她又不禁骄傲：洛京之人，不过如此。
　　于是说道：“我家主人乃厌火山神白夜叉大殿，上洛拜访白狐公安倍晴明，共同商讨退治酒吞童子之大事。”
　　叶沙都来不及捂阿柚的嘴，叹了口气，只好嗯嗯两声。
　　“原来是山神大殿……”男子先长舒一口气，随后听到是找安倍晴明商量退治酒吞童子的大事，顿时一脸震惊。
　　随后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并喜滋滋地跑出来指了个方向道：“此去西京极五条邸，便能找到白狐公的居所了。”
　　叶沙一怔，没想到阿柚装了逼后，这人态度大变。
　　一问之下，才知道。
　　在民众心中，安倍晴明是享誉人、妖、鬼、神界的大阴阳师，被封为天文博士，乃是白狐之子，所以号白狐公。
　　经常在百鬼夜行时出面，约束群鬼不逾越朱雀大道，侵犯西京极的公卿住所。前不久还封印了天狗，更是名声大噪。
　　在妖鬼神魔之间有莫大的声誉，传说经常有鬼神拜访他，是人是鬼都给他三分面子。
　　所以听说叶沙是来拜访他的山神，男子就不再害怕了，因为会来拜访安倍晴明的，都是善良不嗜杀的鬼神。
　　而之前畏惧叶沙，乃是以为他是恶鬼，是酒吞童子的手下，因为前不久就在这附近，发生了茨木童子袭击幕府家臣的事。
　　叶沙一惊，连忙询问茨木童子的事。
　　“那茨木童子化身为美貌的女子，夜晚在桥上徘徊，渡边纲大人正巧路过，便护送她回家。怎料在经过黑暗之处时，那女子突然暴起，变成了男子，险些把渡边大人拖进深渊，好在渡边大人极为英勇，又正巧带了可以伤害鬼神的名刀‘髭切’，斩下了这妖怪的手臂，才惊退了对方。”
　　“白狐公听说这事，稍微占卜就知道，正是爱宕山的茨木童子，是酒吞童子的部下兼好友。如今丢了手臂，一定会请大哥酒吞童子为他出气。”
　　男子说完，叶沙目瞪口呆，尼玛又是一个大妖怪。
　　不过这大妖怪竟然被一个凡人砍断了手臂，是那把刀太强了吗？
　　“那把刀为何可以伤害鬼神？”叶沙问道。
　　“那可是将军家的名刀，有大法师请了无数神明为它加持神力的，自然可以伤害鬼神，如今又染了大妖怪茨木童子的血，对鬼族将有更强的杀伤力，据说已经更名为‘鬼切’了！”
　　叶沙摸着下巴，想着自己一定要借来这把刀。
　　于是连忙带人赶往西京极五条邸，去找安倍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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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六章 我是天照大神的亲戚？
　　安倍晴明家非常醒目，门口挂着各种幡儿，一眼就能认出来。
　　叶沙打定主意，如果对方能认出他不是山神，就假冒野武士，请求安倍晴明指点一些防范妖术的方法。
　　所以他不敢带阿柚等人，只让他们找个黑暗角落等着，由他独自去拜访。
　　这大晚上的一路过来，他连个守卫都没看到，料想自己若想跑，应该也没人拦得住。
　　“咚咚咚……”他敲打安倍家的大门。
　　里面有人问是谁，叶沙说道：“我是来拜访白狐公安倍晴明的。”
　　牛头不对马嘴，人家问他是谁，他却只说自己来意。
　　里面的人察觉到不对，并不开门，还赶他离开。
　　叶沙一急，又说：“我是要去退治酒吞童子，特来与白狐公商讨。”
　　听到酒吞童子的大名，里面人没声了，随后就是脚步声迭起，好似有无数人惊动。
　　叶沙手握着刀，准备随时开溜。
　　大约过了几分钟，大门被打开了，叶沙一看，好家伙，里面十几人摆好了架势，有拿矛的，有拿剑的，还有拿乐器的。
　　小院内摆了好几桌，放了一些小菜和酒壶。
　　正面离他几十步远，有个老头一身正装，戴着高帽，一身华服显得非常神秘。
　　只一眼，叶沙就觉得：此人就是安倍晴明……因为长得太像狐狸了！下巴尖尖，笑起来眼睛弯弯，就是个狐狸相。
　　同时对方看到他，也极为震惊：怎么这么高，我戴着帽子也就跟他一样高……
　　只见安倍晴明没有问叶沙是谁，直接请他坐下喝酒。
　　一些米饭、糕品很快被侍者送过来放到他面前。
　　叶沙哪敢吃，暗中联络墨穷。
　　墨穷表示正想试安倍一下，于是送了一波外卖。
　　就见叶沙挪开桌上的垃圾，手一挥就凭空冒出了一盘盘烤鸭、牛仔骨和炒饭。
　　他紧盯着众人的表情，发现拿着武器守在两旁的人神色惊讶，直勾勾地看着叶沙和桌上凭空出现的饭菜。
　　但是，安倍晴明，却一脸平静，只是维持着一种狐狸笑容。
　　当然，他五十多岁了，看起来像个老狐狸。
　　“原来阁下嫌弃我家的酒……”
　　他说着，冲旁人一笑，立刻就有人端来一盘金属，这里面有一摞黄金，也有黄铜和熟铁。
　　“这是什么意思？”叶沙问道。
　　“老朽全靠各方神鬼庇佑，才有今天。无论阁下是何方神圣，既然来拜访老朽，便是给我安倍晴明面子，老朽自当还礼，好好招待。”安倍晴明滴水不漏道。
　　叶沙懵了，也看不透他。
　　你说他有本事吧，却也认为叶沙是神，说他没本事吧，叶沙还没进门就准备好了这一切，并且见识到凭空生菜的一幕，也丝毫不惊讶。
　　不过旁边站着这么多卫士，叶沙也不敢做什么，于是直截了当道：“本座是厌火山神白夜叉，要去找酒吞童子，听说白狐公法力高强，你有什么可以指点的吗？”
　　安倍晴明笑道：“原来是山神大殿，老朽法力低微，只是借助祖上的名头，让四方妖怪卖我白狐之子一个面子而已。虽然在各方鬼神面前略有薄面，但唯独这丹波山恶鬼众太过强大，那酒吞童子乃是新晋鬼王，丝毫不会给老朽面子啊。”
　　叶沙皱着眉头，快给这老头绕晕了。
　　民间传说他法力高强，可他却说自己法力低微，都是各方妖怪给他面子。
　　到底是客气，还是真话？
　　叶沙不想跟他废话了，见安倍对他这么客气，直截了当道：“我想要鬼切，去杀酒吞童子，你给我弄来。”
　　“鬼切乃是大将军的宝刀，现在渡边大人手中，老朽可以为山神大殿引荐。”安倍晴明说道。
　　叶沙点点头，这时门外响起了惊呼声。
　　随后阿柚在远处高喊道：“山神大殿救我！山神大殿救我！”
　　叶沙一惊，提着刀就冲出去，见到一名秃头矮武士已经砍翻两个农民，阿柚和他四个随从仓皇地跑过来。
　　“妈的！”叶沙单臂抱起阿柚，一手持刀和那武士对峙。
　　那武士本来拿着刀气汹汹地冲来，见到叶沙，脸色剧变，半蹲着身子，迈着小碎步连连退后。
　　叶沙趁机抱着阿柚狂奔，想要逃离这里，他以为是安倍暗中叫了武士来。
　　却听到安倍晴明高声道：“渡边大人，此乃山神大殿！”
　　那武士一愣，惊异地打量叶沙。
　　叶沙也愣住，这矮子是前不久砍了茨木童子手臂的渡边纲？
　　那他拿手上的岂不就是，名刀鬼切？
　　“山神大殿，这武士见到我们站在巷中，就拔刀大喝我们是‘巷间灵’……”阿柚委屈道，她气死了，自己怎么可能是妖怪，她可是侍奉山神的女人。
　　“……”叶沙头疼，他发现这里已经惊动了很多人，越来越多的武士打着灯笼过来了。
　　渡边纲打量了一下叶沙，并没有对他山神的身份有何尊重：“看来是误会了，但我奉命巡街，见到些许蟊贼杀了，山神大殿不要见怪。”
　　叶沙倒是不以为意，这可是打赢了茨木童子的男人，傲然一些很正常。
　　然而安倍晴明却很严肃道：“渡边大人，请向山神大殿道歉，山神大殿法力极为高强，乃是老朽请来降服酒吞童子的。”
　　“嗯？”叶沙一脸懵逼。
　　渡边纲也一脸惊讶和狐疑地看向安倍晴明，却见安倍晴明十分严肃，拿眼睛看他的秃顶。渡边纲的脑袋和其他武士不同，前面剃掉一条也就罢了，他脑后也完完全全剃光了，只留下两边，连个发髻都没有。
　　渡边纲讪笑一声，连忙向叶沙低头认错：“是我莽撞了，请山神大殿宽恕。”
　　叶沙神色诡异，见到周围围了一大堆武士，自然也不敢造次，顺势就原谅了。
　　之后安倍安排叶沙一行人到渡边纲家里住，并和渡边纲密谈了一会儿，之后渡边纲对叶沙十分客气，并且表示明早请示将军是否把鬼切借给他。
　　第二天一早，不用渡边纲去请示，安倍直接和大将军源赖光前来了。
　　叶沙发现安倍疯狂地抬高自己，只把他说成山神中最强的一个，还说他有稻荷大神的血脉，是天照大神的亲戚，与安倍家的白狐仙人颇有渊源。
　　听得叶沙一脸迷糊，我一个华人，怎么就成了天照大神的亲戚？偏偏大将军源赖光就信这个，对叶沙一脸敬重。
　　而阿柚也在一旁傲然地描述退治犬凤凰的事迹，威慑得大将军一愣一愣的。
　　“掌中封印的妖灵·天白？不知可否看一下？”源赖光极为好奇，想看叶沙那张照片。
　　叶沙拿出来，引得众人啧啧称奇。
　　墨穷在他心里笑道：“叶沙，问渡边纲茨木童子的手臂呢？”
　　叶沙连忙照做，就听到源赖光也大声道：“是啊，渡边你斩断茨木童子的手臂，当真勇猛，我还没见过妖怪的手臂呢。”
　　渡边纲愣了一下，趴着身子说道：“将军，白狐公让我物忌七日，可我第六日却破戒见了我的叔母。怎料那正是茨木童子所化，变成我的叔母接近我，把手臂抢走了。”
　　源赖光一脸遗憾，却见叶沙又按照墨穷的吩咐问道：“你的发髻呢？”
　　渡边纲低着头不说话，源赖光笑道：“山神大殿，这件事我知道，当时茨木童子化身美人欺骗他，突然抓住了渡边的发髻，那茨木童子是个法力高强的大妖怪，用妖力从头发侵入渡边，差点要了他命，还是渡边英勇，立刻拔出鬼切，砍下那手臂，这才杀退了茨木童子啊。”
　　“据说伤势很重，白狐公还去看他，帮他化解了头上的妖力，可惜发髻已经不保了。那茨木童子断了一臂，自然不肯罢休，白狐公让他物忌七日，不得见任何人，就是为了防范茨木童子，没想到渡边你还是太冲动，又被茨木童子骗了啊。”
　　源赖光一番话说完，墨穷在叶沙心里哈哈大笑。
　　叶沙奇怪暗道：“怎么了？首长你笑什么？”
　　墨穷说道：“你问他，武士如若被人斩了发髻，应该如何？”
　　叶沙不明所以，还是照说了。
　　此话一出，渡边纲脸色大变，羞愧伏地道：“断发之辱，当命切腹！将军……我……我……”
　　安倍突然微笑道：“渡边大人不必如此，那茨木童子乃当世大妖，仅次于酒吞童子，你被鬼神毁掉了发髻，还反斩下对方的手臂，已然是勇武至极，不算辱没将军威名。”
　　源赖光也点头道：“是啊，渡边不必介怀，你斩了茨木童子的手臂，反倒威震京都呢。”
　　渡边纲匍匐着哭道：“断发之辱，吾必报之！”
　　“好好好……”将军对渡边纲非常满意。
　　看着叶沙又要说什么，安倍晴明连忙抢先道：“白夜叉大殿有稻荷大神威佑，他深恶酒吞童子恶行，想要前去讨伐，只是酒吞童子刀枪不入，唯有名刀可斩，将军不如把名刀安纲借给白夜叉大殿，由其退治酒吞童子。”
　　源赖光有些犹豫，安纲是将军家祖传的，他自己的佩剑，借出去可以，但也不能太随便了，得派些家臣一起，以显示是将军家派出的讨伐。
　　于是说道：“渡边，你便随山神大殿去讨伐酒吞童子，那茨木童子乃是酒吞部下，你正好报仇。”
　　“……”渡边纲震惊地抬头。
　　源赖光一愣，皱眉道：“嗯？如何？”
　　渡边纲悲愤道：“在下必取茨木恶鬼头颅，以全‘鬼切’之名！”
　　说吧，渡边纲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
　　源赖光非常欣赏渡边，于是又把自己的佩剑取下来，递给叶沙道：“此乃我之佩剑安纲，白狐公说天下能杀酒吞童子之刀，非此刀莫属。请您便奉天皇之意，将军之名，斩首酒吞童子。”
　　叶沙接过名刀安纲，研究此刀到底有何神异。
　　“哈哈哈哈，你装备齐了，出发吧。”墨穷在叶沙心里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叶沙不解道。
　　墨穷说道：“我只是没想到，安倍晴明是个运营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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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七章 美女倒贴
　　叶沙再次出发，前往丹波国。
　　这次他有了把称手的兵器，名刀安纲。
　　他听说过童子切安纲，就是这把刀杀了酒吞童子后的新名字。
　　于是路上，都在研究这把刀的精髓，他当然看不出什么，甚至觉得这把刀还没有他当年用得西瓜刀好使。
　　路上，叶沙问墨穷：“您说安倍晴明是运营高手什么意思？”
　　“传闻常有鬼神拜访他，这应该是真的，你在他家门外提酒吞童子，他立刻知道你是鬼神之人，于是早在里面备好宴席酒水，又令侍从持武器立于两旁，正是软硬皆施，想来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墨穷说道。
　　叶沙说道：“他说自己法力低微，全靠白狐之子的身份，让各方鬼神给点面子。听说有鬼神拜访他，于是以礼招待，也是情理之中，估计是常年在鬼神圈子混的基本操作。”
　　“之后他又抬高我的身份，极给我面子，难怪各方鬼神都愿意交好他。”
　　墨穷笑道：“这就是他厉害的地方了……我现在严重怀疑，所有震怖京都鬼神，都是被他这么抬高的。”
　　“所以酒吞童子只是个小妖，仅仅一点能力，就被夸大成极强大的妖怪？不对啊，不是说几万大军也奈何不了他吗？”叶沙说道。
　　墨穷沉吟道：“整个近畿地区都没有几万大军，你问问渡边纲，他们剿灭酒吞童子，为何失败？”
　　叶沙看着一旁的苦着脸随行的渡边纲，以及渡边纲的几个家臣武士。
　　此次出行，他们十分高调，打着大将军与天皇的旗帜，公然去讨伐酒吞童子。
　　仗势虽然大，但算上四个随从和阿柚，也才十二个人。
　　几万人都奈何不了的酒吞童子，十二个人行吗？他叶沙真是什么稻荷大神的血脉，这还说得过去，但偏偏他不是啊，这不是送吗？
　　“渡边，你们当年派了几万大军剿灭酒吞童子为何失败？他真就那么厉害，能打败你们几万人？”叶沙问道。
　　渡边纲发现叶沙不用敬语，很想纠正他，但似乎又因为安倍曾和他说过什么，继而对叶沙十分恭敬，也就不在乎叶沙不客气的问话了。
　　“山神大殿，当初大将军曾派坂田金时讨伐酒吞童子，坂田金时力大无穷，手持一把巨斧时常斩鬼杀妖，乃五方五土之神·金太郎。酒吞童子也忌惮他，不敢与其正面交锋，可惜金太郎性格太耿直，深入丹波大江山后，被酒吞童子释放毒瘴、鬼泉、妖火、滚石，又挪移山峰，改动地势，将大军囚禁，最终还是金太郎想起白狐公的嘱托，祈求河神指引，这才逃了回来。”渡边纲说道。
　　叶沙哑然，合着大将军麾下还有个神？
　　这金太郎带着几万人，硬是被酒吞童子施法困在山中，什么毒瘴妖火也就罢了，挪移山峰，改动地势可太厉害了。
　　不愧是大妖，几万人原来是这么败的。
　　“等一下，洛京有几万人马？”叶沙问道。
　　渡边纲一怔，含糊道：“嗯，军势确有数万……”
　　叶沙说道：“你不要骗我，要是让我错估酒吞童子的实力，导致我们讨伐失败可不好了。”
　　渡边纲看向叶沙，想起安倍晴明所说的叶沙神异，于是道：“山神大殿，实话告诉您，不到数万，只是近乎数万。”
　　“哦，也对，通常要夸大一番，号称数万的话，那么具体多少人？”叶沙问道。
　　渡边纲说道：“九百四十五人。”
　　“什么玩意儿？”叶沙差点呛死。
　　“你们这‘近乎’，远点了吧？”
　　叶沙无语了，九百多人，近乎数万？
　　渡边纲倒是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说道：“山神大殿有所不知，按照惯例，只要有一千人，便是数万军势。”
　　“可你们这没有一千人啊！”叶沙楞道。
　　渡边纲颇有种看数学白痴的感觉，看向叶沙，理所应当道：“所以我说近乎啊。九百四十五人，不是近乎一千吗？”
　　叶沙心说你还嫌弃我数学差，我佛了！
　　很快他就搞清楚这是怎么算的了，首先第一条基本公理：超过一千人要号称数万，这是惯例。
　　第二条基本公理，四舍五入要算到不可再入的程度。
　　这里再引入一个概念‘近乎’与‘口语省略’。
　　于是九百四十五人，四舍五入，是九百五十人，再四舍五入，是一千人。
　　结合第一条公理，一千等于数万，所以近乎一千人，就是近乎数万人。
　　因口语中可以为了方便省略近乎二字，所以非正式场合，可以直接称呼为数万军势。
　　数学鬼才！
　　他理解到，‘数万’在这里，是个常数！不，准确地说，是个‘定义值’。
　　一千叫数万非常正常，之前渡边纲隐瞒的地方，仅有一个，那就是省略了‘近乎’，在正式场合，比如向天皇汇报时，是绝对不可以省略这个近乎的，唯有平时说的时候可以省略掉。
　　除此之外，一千为数万，是非常正规的说法，不能是一千为三万，也不能是五万，必须是‘数万’，这是个定义值！
　　如果人数有三万，那就是数十万，唯有人数在一千至九千人时，才能用数万这个词。
　　随后叶沙又好奇道：“那如果只有九百人呢？也能近乎一千吗？”
　　渡边纲一脸你算数是不是不好的表情道：“这怎么可以？九百怎么也不能是一千！”
　　叶沙好奇道：“那九百人和九百四十五人明明差距不大，却有一个‘近乎数万’，那另一个怎么称呼？”
　　渡边纲脱口而出道：“不到数万。”
　　“！！！”叶沙惊为天人，果然，数万是个定词。
　　“我佛了，首长，扶桑人都这么度量炸裂的吗？”叶沙说道。
　　墨穷说道：“以后就还好了，只是这个时代，扶桑人口不多，除了近畿地区，其他地方都是鬼地。他们刚从隋唐传来一些文化知识，讲究各方各面都向大唐看齐，大唐动辄数万人，一些行文和口语说法都传了过来，可问题是天皇这边没那么多人啊，所以才有这个惯例，方便行文书写，毕竟天皇御批九百四十五人大军征讨某某不像话。”
　　“要再过两三百年，消化了炼铁和农耕等技术，经过一轮人口暴涨，这个习惯才会消失。毕竟才刚彻底脱离石器时代几百年，你不能指望他们现在真随便能发动几万军队，尤其是现在的平安朝廷已经完全腐朽了，处于文化安逸期。”
　　叶沙点点头，尽管所谓的数万人也奈何不了酒吞童子，太过夸大。
　　但酒吞童子击败九百多人是不争的事实，他们如今这么十二个人过去，依旧还是找死。
　　可是去还是得去的，叶沙是因为墨穷的命令，渡边纲则是因为大将军的命令。
　　这一路上，渡边纲起初十分忧虑，但见到几次叶沙凭空造饭的本事，以及机动三轮车后，又大为震动，恢复了信心。
　　另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太大摇大摆了，一路上总有平民听说大将军派渡边纲，以及白狐公请山神白夜叉要去讨伐酒吞童子，纷纷拿出自家的粮食或酒水招待他们。
　　一时间让讨伐小队，颇为自得。
　　阿柚也十分骄傲，自从见过大将军后，她感觉自己都快飘起来了，经常代为收下村民送行的礼品，以及宣扬白夜叉的威名、事迹。
　　这天，在丹波国的某个山村里，因为接下来没有路，也不知道酒吞童子在哪，所以渡边纲去找当地的地头领主要向导。
　　叶沙则在一块石头上坐着，吃着墨穷给的跨时空外卖。
　　突然，一名白肌胜雪的女子，穿着干净而清冽的平民衣裙，款步而来。
　　她带着崇拜的眼神，捧着一壶酒来到叶沙面前。
　　叶沙鸡腿吃一半，直接呆住了，因为这女人太漂亮了。
　　乌黑的长发，雪白的肌肤，再加上那自从穿越以来，就从未见过的惊艳五官，叶沙顿时惊为天人。
　　“要死了要死了！怎么这么好看！”
　　这女人放到二十一世纪，都能打八十分，放到这，直接满分！
　　因为对比太强烈了！这段日子，他都母猪赛貂蝉了，更何况真见到个貂蝉？
　　往日所见的女人，不是干干巴巴，就是手脚粗短，要么皮肤黝黑，眼小牙龅。总之都会有非常明显的缺陷，此刻冷不丁见到这么一个五官精致，相貌出众，身材苗条，既不干瘪又不粗壮，十分匀称的女人，顿时就把叶沙吸引住了。
　　和这个女人相比，阿柚简直是一包渣。
　　“山神大殿……您是山神大殿吗？”女子声音如清冽的山泉。
　　“是是是……”叶沙说道。
　　女子顿时一脸崇拜道：“我父亲说您是大神，要去讨伐……讨伐那个大妖怪，让我给您送酒……还……还让我侍奉您……”
　　“好好好……什么？侍奉？”叶沙深吸一口气，好哇！这敢情好啊！山民淳朴啊！你父亲很识大体啊！
　　叶沙激动地走上前，一把握住美女的手，感觉好滑好柔。
　　女子低着头，娇羞地抽出一只手。
　　突然，阿柚大喝一声，冲了过来：“山神大殿，她是妖怪！”
　　叶沙一惊，连忙松手，却见女子一脸无辜，不解地看向阿柚。
　　“你怎么知道她是妖怪？”叶沙问道。
　　阿柚拽着叶沙，狠狠瞪着那美女说道：“她漂亮的不像人！人哪有这么美的，肯定是妖怪！”
　　“……”叶沙佛了，看到阿柚眼中的嫉妒，知道是这个美女威胁阿柚地位了。
　　顿时呵斥道：“混账！不要平空污人清白，你长得丑还不许别人长得好看吗？”
　　阿柚被叶沙骂，不敢还口，揽着叶沙的手臂，用哀求地眼神看着叶沙，希望他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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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八章 茨木童子的变化之能
　　叶沙哪管这个，挣开阿柚说道：“丹波山的民众深受酒吞童子的折磨，这女孩说不定也被酒吞童子盯上了，他父亲让她侍……追随我，不也和你当初一样吗？”
　　“难道当初你来找我，我也要骂你是妖怪吗？”
　　他还挺有理，说的阿柚眼泪都出来了，连忙道歉，请求叶沙原谅。
　　叶沙哼哼道：“她没有我的开光，被酒吞童子掳走了，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他也是失了智了，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真山神了。
　　然而阿柚似乎想到什么，突然止住哭声，盯着美女道：“如果是这样，为何你的父亲不出现？这岂不是太失礼了！”
　　叶沙一愣，当初阿柚就是他父亲跪求自己收下的，不过这美女这么漂亮，不用跪求倒也说得过去。
　　正自我说服着，突然感到眼角一道寒光。
　　他呆愣地偏过头，就见那美女面相凶恶，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把短刀，从下往上朝叶沙心窝捅来。
　　“卧槽！”突遭此变故，叶沙没反应过来。
　　眼看就要被捅死，阿柚却是已经挡了上来，发狠尖叫地一头撞上美女胸口。
　　美女跌退，顺势一刀划破了叶沙左胸。
　　同时去势不减，向下又一转，插进阿柚背心。
　　她出刀狠辣果决，阿柚受此重击，闷哼一声就趴在地上，鲜血淋漓。
　　接着女人就没再出手了，她一边快步后退，一边舔着刀上的鲜血，露出诡怖的表情。
　　“草！”叶沙这时才拔出刀来，砍向美女。
　　但这女人已经退开了好几步距离，并用柔媚的声音说道：“哼，不管用呢……”
　　“让本大爷很失望啊，白夜叉！”
　　恐怖的是，她的声音从柔媚，突然又转向豪放，变成了男人的声音。
　　娇柔的女性声线突然转成粗狂的男声，并且对方还故意用十分阴森恐怖的腔调，让人直感觉汗毛发颤。
　　“我草草草……”叶沙大惊，被这声线转变吓了一跳。
　　一股子寒意沿着脊梁骨窜上来，这是男是女啊？
　　妖怪！
　　不光是叶沙吓一跳，远处的几个本来看热闹的武士和村民，也吓了一跳。
　　有人意识到什么，惊惧地大喊道：“茨木童子！”
　　“啊！他的手臂不是被渡边大人斩断了吗？”
　　“据说是茨木伪装成渡边大人的叔母，又抢走了手臂。”
　　众人能看到，这女人退后时，抬起手摆弄头发，手臂上显露出一条疤痕。
　　“哼……这只手腕被砍下的恨意，绝不会遗忘！”茨木童子森然道。
　　众人惊惧，现在渡边纲不在这里，如果在，这只恶鬼恐怕就要复仇了吧。
　　斩断手臂的伤势，竟然愈合得只剩下一点疤痕了。
　　“这就是茨木童子？”叶沙咬牙切齿，看着趴在血泊中的阿柚，他突然感觉到痛心和愧疚，同时懊悔自己这么容易就被美色冲昏头脑。
　　当即大步冲上去，一刀劈砍向茨木童子。什么断臂重生，为什么不干脆把疤痕也愈合？难道是给自己留个念想吗？
　　妖怪之名不见到他还怕些，此刻一见，感觉也没有多厉害。
　　能被一个女人撞开，这样的大妖，在西游记里就是拿来当下酒菜的好吧？
　　他除了诡异，没感觉到所谓的恐怖，反倒是阿柚趴在血泊里，和自己胸口的疼痛刺激了他。
　　当即这一刀，使出了浑身力气。
　　然而茨木童子灵动地向后跳闪，躲开了这一刀。
　　发出柔媚的咯咯笑声，继续快步退后，又用男声说道：“就这样的杂鱼，也胆敢讨伐君临妖族巅峰的男人……”
　　随后又转为女声笑道：“岂不是太过可笑了！”
　　说着，已经单手就用绳子把自己乌黑秀丽的头发高高扎起来，形成英气十足的大高马尾。
　　乃至把上衣一掀，衣服从肩头向后滑落，直接将上半身袒露出来。
　　皮肤又白又滑，却一用力，腹部和胸前匀称而精壮地显露着肌肉，衣服则被腰带束缚在腰间向下自然垂落。
　　霎时间从一个艳丽美女，变成了一名八块腹肌的高马尾男子。
　　“我日……”叶沙看着这表情颜艺得十分凶恶的美男子，一时间懵了。
　　这就是传说中能化身为美女，又能变成男人的茨木童子？
　　尼玛这不是伪娘吗？
　　叶沙此刻血气上涌，当年砍别人三条街的血勇激发出来，冲上去用名刀安纲狂斩茨木童子。
　　茨木童子虽然比叶沙矮小，但相当灵活，几个小跳或是小碎步，就能躲开叶沙的攻击。
　　但见其他几名武士也拔刀追上来，茨木童子狂笑道：“今天只是来尝尝稻荷大神的血脉是什么味道，奉劝你们尽早退回，否则小心成了我们的盘中餐……”
　　“哈哈哈哈哈！”
　　他狂笑着暴退，很快冲进了树林里。
　　叶沙和其他武士紧追不舍，可没多远就失了茨木童子的身影。
　　一名武士叹道：“丹波国的恶鬼众擅长神隐，我们追不了了。”
　　叶沙皱眉，树林地形复杂，茨木童子东跑跑西跳跳就不见了。
　　然而这时候墨穷突然说道：“两点钟方向，追！”
　　叶沙一愣，连忙朝那追去。
　　在墨穷的指引下，他竟然跑着跑着，果真看到了茨木童子的背影。
　　茨木童子惊讶地看着他们竟然追了上来，咯咯一笑，继续跑着。
　　叶沙则在墨穷指点下，紧追不舍。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处山崖，就见茨木童子被逼到绝壁旁，也一点都不慌，还在那舔着刀上的血。
　　“哈！你跑不掉了！”有武士激动道。
　　追击过程中，他们总是失去茨木童子的身影，可跟着叶沙，却总能追上对方，只以为是叶沙破解了对方的神隐之术。
　　此刻到了悬崖边，茨木童子跑无可跑了。
　　然而，茨木童子听到这话，放声大笑。
　　“逃跑？哈哈哈！”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随后突然表情收敛，用一种三无的神色说道：“啊，不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你们对鬼神的力量一无所知，喂，白夜叉，你还有什么本事？没有的话，我就回去复命了。”
　　听到茨木童子如此有恃无恐，叶沙眉头一皱。
　　但还是大跨步向前道：“你还能走到哪里去！”
　　“下一次，希望你们还有这份勇气。”茨木童子咯咯咯地笑着，他一边笑一边扫视着每一个人，有的武士被他的眼神以及鬼神之名所慑，踌躇不前。
　　接着，就在这笑声中，他猛地退后一步，身体瞬间自由落体地朝悬崖下摔落。
　　看起来就像是往后退着退着踩空掉落，但他却还是面不改色地盯着众人笑，身体向下坠也没有展现出一丝一毫地惊慌。
　　看着他就这么面对着大家跳崖，众人呆愣住了。
　　叶沙连忙站到悬崖边往下望，就见底下确实是绝壁，起码有几百米高，底下还是乱石嶙峋的。
　　茨木童子就这么跳下去，没了踪影。
　　看着如此陡峭的悬崖，叶沙都有点头晕，连忙退后深呼吸，真不知道茨木童子怎么就没了。
　　“还……还是有妖术的，只是他一直在玩弄我，没有用出真本事来。”叶沙暗道。
　　他都如此想，更别说其他人了，那些武士冷汗直流，之前敢于对茨木童子拔刀的勇气，一下子全没了。
　　想到茨木童子的话，不仅对接下来的讨伐胆战心惊。
　　叶沙想到生死不知的阿柚，连忙又想要跑回去。
　　同时心里恳求墨穷救命：“这真的是妖怪啊，妖怪杀人你要管的啊！”
　　墨穷说道：“阿柚死不了，茨木那一刀歪了一点，以当前医疗条件是致命的，但有药就没事了，不管是不是妖怪，我都会救她。”
　　叶沙松了口气，他此刻才心念起阿柚的好来，在他的生命中，还是第一次遇到有女人愿意为他挡刀。
　　再加上之前呵斥的愧疚，叶沙突然觉得阿柚那干巴巴的样子，还挺好看的。
　　他挂念阿柚，正往回走。
　　突然墨穷说道：“别走啊，茨木童子还没抓到呢。”
　　“啊？他都遁走了，我上哪抓他？先救人，以后再说吧。”叶沙说道。
　　哪知墨穷说道：“说实话，茨木这一手，确实很神奇，借助你的视野，我也没看出破绽来。不过也未必就一定是妖怪才能做到……”
　　“叶沙，你也跳下去。”
　　“什么玩意儿？”叶沙大惊，让他跳崖？
　　他当即大急，这直接让他去死他是没想到的。此刻他内心对阿柚的思念达到了顶峰，只觉得他活了这一辈子，恐怕除了老妈，只有这个女人对他最好了。
　　看看这什么首长，尼玛让我跳崖！我又不是妖怪，这跳下去还不得粉身碎骨？
　　“首长啊，你不能这样啊！”叶沙急道。
　　墨穷说道：“你怕什么，我感觉这里面有猫腻，如果我的猜测有误，我自然会救你，不会坐视你就这么跳下去摔死的。”
　　叶沙问道：“真的？”
　　“真的，你跳吧，学茨木童子一样，背身往后退，不出所料的话，崖面上应该会有个山洞。”墨穷说道。
　　“山洞？哪有什么山洞？”叶沙往下看，悬崖十分陡峭。
　　墨穷说道：“你脚下几米的地方，因为向内倾斜，所以如果有山洞，你从崖上是看不见的，是视角盲区。”
　　叶沙心说还真有可能有山洞，但这山洞向内凹，他这直勾勾掉下去了，怎么进洞？另外如果没有洞呢？
　　他磨磨蹭蹭的，墨穷直接说道：“你不跳我推了啊。”
　　“跳跳跳！”叶沙没了办法，只能希望墨穷真能救自己。
　　于是乎，他面对着武士们，也学着茨木童子向悬崖倒退。
　　武士们见状，大惊失色：“山神大殿……您……”
　　“你们待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去抓茨木童子！去去就来！”说着，叶沙已经退到茨木童子的位子，再走一步，顿时踩空跌落下去。
　　武士们敬畏至极，并不阻拦，因为他们之所以敢来讨伐酒吞童子，一方面是不能侮辱武士的勇武，上峰有命，必须执行。另一方面，就是相信白狐公推崇有加的山神大殿，以及山神大殿这一路上的种种神奇变饭。
　　“不愧是山神大殿，果然厉害！”
　　“茨木童子肯定跑不掉了！”
　　他们从悬崖边往下看，果然也看不到叶沙了！那陡峭的悬崖下，乱石嶙峋，却也并没有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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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九章 虚假传说
　　在跳下去的一瞬，叶沙豁然开朗。
　　只见悬崖上果然有一个洞，就在崖岸下方三米的地方。
　　而从洞中，紧贴着石头延伸出了三条粗壮的绳子，表面还裹着藤皮，一段被深深钉在了崖岸底部。
　　从悬崖上面往下看，是看不到的，除非整个人大半个身子都弯下来才行。
　　一见到这两条绳子，叶沙就意识到他必须握住绳子，爬进山洞里才有活路。
　　可是这绝对不是容易的事，哪怕提前知道这里有绳子，也很容易抓空，更何况他不知道，跳下来才能看清位置，再想去抓已经来不及了。
　　身体咻得一下就直坠，完全错过了两条绳子，他连手都还没来得及抬起来。
　　叶沙心里瞬间咯噔一下，大脑一片空白，直感觉手脚麻木。
　　正当此时，他感觉脚下突然撞到了什么。
　　力量奇大，震得他脚底板生疼，同样也获得了一股反作用力，短暂地停滞了下坠。
　　又是一撞，他的身体本能向前倾斜，完全失去了平衡，但也整个人向上蹿了一蹿。
　　他惊慌地手脚乱摆，就感觉手掌心也撞上一物，像是高压的空气，仅此一撑，整个人就旋转了起来，接着是一系列正面的碰撞，仿佛有无数空气拳头在轰击自己，不知不觉就跌到了洞穴口。
　　叶沙落到实地，连忙趴在地上稳住，直感觉浑身是汗。
　　“不可能……”洞穴里一个男人惊讶道。
　　叶沙一看，正是茨木童子，这家伙见到自己连绳子都没碰到，半空中莫名地跌跌撞撞就进了洞穴，自然惊奇。
　　更甚至，他这个妖怪竟然也露出惊恐之色。
　　“哼，什么妖怪！”叶沙冷笑一声，确定了这家伙只是凡人。
　　退步从悬崖边缘滑落，并在瞬间抓住底下的绳子，然后就是吊单杠的操作，爬进这个山洞。
　　而这一切因为悬崖下面是凹进去的斜面，所以上面的人看不到，唯有从山下，或者对面才能看到。
　　看起来很危险，但身手矫健的人多练习就可以做到，就算是他叶沙，只要知道这操作，绑着安全绳克服恐惧多试验几次，也完全可以熟能生巧，做到跳崖消失的遁术。
　　可以想象，茨木童子练习了很多次，这才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跳崖，更甚至防止绳子脱落，钉了三根，以分摊他的下坠力道。
　　如此说来，这根本就是个魔术。
　　事实上他一直觉得这里的妖怪是不是太low了，拿刀捅人也就算了，上衣一脱，头发一扎，做点颜艺就是男的？当时他就觉得这变化术是不是草率了点？
　　所以他才敢追杀茨木童子。
　　但命是自己的，他从始到终都更愿意相信是真有妖怪，继而时空管理局不会让他死在妖怪手上。
　　然后用扶桑的妖怪就是这么弱来说服自己。
　　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唬人的。反倒是他，凌空诡异地跌撞横移，把鬼吓到了。
　　“可恶。”他一个穿越者，装神弄鬼也就罢了，竟然被一个土著给装神弄鬼了。
　　等茨木童子反应过来，要冲过来戳死叶沙时，叶沙已经大喊一声，跳起来撞向茨木童子。
　　他可不敢待在这山洞边缘，万一掉下去可不好了，于是一个劲地往里冲。
　　茨木童子震惊于他找下来，以及找下来的方式，错失了一开始推他下去的机会。
　　见到冲上来，茨木童子也发狠挺刀直刺。
　　叶沙被他的刀剌了一下，但也狠狠地一莽锤打在茨木脑袋上，茨木脑袋嗡嗡得，顺势一个灵巧地翻滚来到叶沙身后。
　　这本是常规反击手段，滚到对方背后反手一刺。
　　刺倒是刺到了，但因为头晕而盲刺的，却没有伤到要害。
　　以至于随后他就后悔了，因为他和叶沙位置互换，变成他在外面，而叶沙在里面。
　　山洞十分狭窄，深度仅有四米，高度更是只有一米六。
　　叶沙在里面站都站不直，只能半蹲着身子。
　　但狭窄也有好处，因为他的刀长，叶沙转过身来挥刀乱舞，茨木除了后退没有一点办法，再也没有之前在村子里的灵活腾挪戏耍叶沙的余地了。
　　茨木擅长后跳躲刀，但现在怎么后跳？他几个小碎步躲闪，立刻就被逼到了山洞边缘，背后就是百丈悬崖。
　　“娘的，去死！”叶沙疯狂舞刀，步步逼近。
　　“不要！”
　　看着眼前刀光乱舞，他跪在地上，娇声道：“大爷饶命，不要杀我！”
　　茨木总算没有了之前嚣张的气焰，披头散发地跪在地上，眼睛里泪花闪烁，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这番我见犹怜，叶沙不禁停下了乱披风刀法。
　　眼前的伪娘，只要不刻意做出凶煞的畸怪颜艺表情，那么还是非常可人的。
　　不过叶沙仅仅愣了一下，就想起了阿柚，立刻冷笑道：“刀还握在手上干什么？还想故技重施吗？”
　　茨木大惊，连忙把刀扔下悬崖，知道自己完全栽了，恭顺道：“山神大殿饶命，我愿意臣服……”
　　叶沙想了想，既然不是妖怪，那自己是不是可以不用去找酒吞童子了？
　　他询问墨穷，墨穷说道：“先把他带回去问问，不出所料的话，你确实可以不用去了。”
　　叶沙立刻让茨木跳上绳子，吊攀回去。
　　就见茨木灵巧地爬到崖岸底部，然后用力一蹿，手够到了崖岸，竟就这么爬上去了。
　　叶沙看得直牙疼，他没这个把握，仅靠着手够到边缘，就能爬上去，这可相当难。
　　好在墨穷射击空气炮，给他垫垫脚，让他爬上去了。
　　见到两人爬上来，武士们相当惊骇，只以为是山神也用遁术，追上茨木，将其收服。
　　“走！”单纯的力气，茨木不可能比得上叶沙，被他箍着手押着走。
　　众人回到村里，渡边纲已经知道这事，正在村口等待。
　　见到茨木童子被活捉，他脸色大变，随后恭喜叶沙捉拿此妖。村名极为震惊，欢欣鼓舞，趴在道旁敬仰地看着叶沙。
　　随后渡边靠近，突然大喝一声：“断发之辱，吾必报之！”
　　渡边纲一刀斩向茨木童子，但墨穷早有预料，临空一团空气，就弹开了名刀鬼切。
　　叶沙一愣，大喝道：“你干什么！”
　　渡边呆呆地看着叶沙，不知道自己的刀是怎么被弹开的，随即不敢造次。
　　叶沙没好气地看了眼渡边纲，想着阿柚，径直往屋内走。
　　这家伙还宣称砍断了茨木的手臂？怕不是一丘之貉吧。
　　渡边纲表情复杂，跟着进去。
　　屋内，阿柚躺在床上，流了很多血，但好在有渡边纲用武士的土办法止了血，这倒是让叶沙脸色好看一些。
　　随后空降医疗箱，叶沙更是惊喜的给阿柚消毒、上药、包扎。
　　此时茨木已经被团缚在地，背靠着墙，低着头发呆。
　　渡边纲也站在那发呆，见叶沙想要问话了，连忙挥手让武士们出去。
　　顿时屋内只剩下叶沙、茨木、渡边和昏迷的阿柚。
　　“我想想，你只是切伤了他的手吧，还说什么斩断了妖怪手臂。”叶沙笑道。
　　渡边纲羞愧难当，知道事已至此，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于是说道：“那夜茨木化身美女，偷袭我，我一时不差，被他斩断了发髻。”
　　“我心如死灰，回到家里本该切腹自尽，可是……可是……”
　　叶沙无语道：“你下不了手是吧？”
　　发髻被切断，对武士而言，相当于被斩首，被人切断发髻还活在世上，是对武士的侮辱，不光是他一个人的耻辱，也是其效力的主君，以及所有同僚的耻辱。他必须切腹自尽。
　　话虽如此说，但这年头切腹才刚刚出现，尚没有把所有人深入洗脑，在偏远地区根本不流行，只有将军家比较看重这个。
　　好死不死，渡边纲就是将军家的重臣，所以别的武士可以苟活，但他非得切腹不可，以维护将军家的威名。
　　可惜，渡边纲还想建功立业，不愿就这么死了，因此在家犹豫了很久，都没有动手，只是一个劲地不见人，以免叫人知道自己发髻被斩。
　　渡边纲苦笑道：“之后白狐公来拜访我，我本不敢见他，但他却说我那夜斩断了大妖茨木童子的手臂，头发被妖力侵蚀，如果不解，会有性命之危。”
　　“我听他说话处处暗示，并且对那天的事极为了解，于是就接见了他。”
　　叶沙说道：“然后就教你宣称所谓斩断茨木手臂，来逃脱切腹的惩罚？”
　　“正是，而我不敢见客，也被解释为需要物忌七日，之后又教我说最后一日不小心接见了叔母，从而被茨木把手臂又夺走了。”渡边纲说道。
　　“这样你也不用给别人展示所谓的鬼神手臂。”叶沙白眼道。
　　渡边纲惜命，这本无可厚非，尤其是叶沙更觉得正常，头发被斩就得去死，凭什么？
　　可没办法，将军家的规矩十分严格，渡边纲就如此被安倍晴明拿捏到了把柄，营造出了‘鬼斩’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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