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残杀,擒拿


  众人等了半夜,也没见青城派的人上门,于是凌振南便让几个人执勤守夜,其他的人就都先去睡了,毕竟人不是机器,总不能一直这么干等着,否则敌人若是一直不上门,自己这方还一直等着不睡觉不成?那也不用敌人来打,用不了几天自己就累垮了!
  不过为了防范于未然,凌家人这次没有回内宅去睡,而是就在外院挑空房住下,这也是为了防备敌人趁夜来袭,方便与大家一起迎敌。功力最为高深的凌方并未睡觉,而是选择了闭目打坐运功,到了凌方的修为,运功打坐这种浅层次的休息一样可以休养精神,不会因不睡觉而精神疲乏。这样一来凌方既获得了休息,有人入侵又能第一时间发觉,不虞被人趁夜偷袭。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众人起来,心中都稍觉惊奇,满以为敌人可能会趁夜来袭,没想到却是平安无事,倒是睡了一个安稳觉。就在这时,出去开大门的趟子手白二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一脸气愤的向凌振南报道:“总镖头,您快去大门口看看吧,有人把咱们镖局子的旗杆给砍了!”
  “什么?”凌振南惊问一声,随即也不等白二再说话,迈开大步就向大门口走去,其他众人也都连忙跟上。
  众人出了大门一看,只见地上倒着两段旗杆,两面锦旗横铺在地,正是镖局子门前的大旗连着半截旗杆被人弄倒在地。旗杆断截处甚是平整,显是以宝刀利剑之类的一下砍断的。
  众人见此情景俱是气得不轻,这门旗是镖局的门面,如今被人如此糟践,这是赤裸裸的打脸哪!镖局上下俱是感觉脸上蒙羞。跟着一起出来的王月娥直接抽出腰间宝刀,“嗤嗤”两声将那两面锦旗沿着旗杆割了下来,捡起来搓成一团,进了大门。凌振南则向着身边一个姓崔的镖头吩咐道:“崔镖头,把这两根半截旗杆索性都砍了!哼,要挑了福威镖局,可没这么容易!”
  崔镖头点头称是,随即骂道:“他妈的,这些狗贼就是没种,不敢上门来明刀明枪的干,却乘着晚上跑到门前来偷偷摸摸的干这等下三滥的勾当。”
  其他的镖师趟子手也都气愤填膺,纷纷冲着空旷的街道一阵的乱骂。
  相比那些气愤的镖师趟子手,凌牧云就平静了许多。拥有着前世记忆的他对于这些门面功夫并不那么在意,他更看重的是实际,只要最后能够将青城派的人挫败诛杀,现在伤的这点颜面自然能够补回来。因此就在众人气愤谩骂之际,凌牧云却是双眼如鹰一般扫视四周,想要找到对方留下的痕迹,不过可惜的是,任他来回扫视了好几遍,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凌牧云将目光收回,一眼瞥见身旁的凌方也在不着痕迹的向四周打量,知道是和他打的一样的主意,于是凑过去低声问道:“方伯,怎么样,有什么发现么?”
  凌方摇摇头道:“这青城派的狗崽子倒是够狂的,竟然没留眼线。”
  凌牧云稍微沉吟了一下,道:“按理说不可能不留眼线啊,他们就不怕咱们逃走么?一定还是有人盯着,可能离这儿比较远,远远监视着吧?”
  凌方若有所思。
  “方哥,云儿,咱们先进去吧。”这时候凌振南向他们招呼道。
  当即三人一同进了镖局,而崔镖头等人犹自在门口“狗贼,臭杂种,下三滥的”的乱骂不休。
  三人来到东厢房中,只见王月娥此时已将两面锦旗平铺在两张桌上,一面旗上所绣的那头黄狮双眼被人剜去,露出了两个空洞,另一面旗上的“福威镖局”四字之中,那个“威”字也已被剜去。凌振南见此情景顿时勃然大怒,“啪”的一掌重重拍在桌上,直接将那张花梨木八仙桌拍得四分五裂。
  凌牧云道:“爹,咱们在明,敌人在暗,咱们这么坐等对方上门实在太被动了。”
  “云儿,你想说什么?”凌振南扭头看向儿子,问道。
  “我的意思是让我出去溜一圈,引他们现身,我就不信到时候他们还能缩着头不出来。”
  “不行!”王月娥当即摇头否决道,“这么做太危险了,云儿我告诉你,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府中,哪里也不许去!”
  凌牧云还试图说服母亲,可是事关儿子的人身安全,王月娥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说什么也不肯答应凌牧云的要求。而凌振南和凌方也都觉得凌牧云此举太过冒险,都持反对态度,凌牧云见状只得暂时放弃这个念头,转而去想其他的办法。
  这时候就听外面一阵的喧哗嘈杂之声,凌牧云等人觉得奇怪,于是出来一看,只见之前还在门口谩骂的崔镖头等人已经进了镖局,一个个神情悲愤,眼见着凌振南等人从屋中出来,众人俱是涌了过来,为首的崔镖头悲声叫道:“总镖头,青城派的那些狗崽子实在太歹毒了,之前走的那帮子弟兄都遭了他们的毒手,一个都没能活命啊!”
  凌振南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崔镖头道:“总镖头,就在你们进镖局之后不久,门口忽然驶来几辆大牛车,赶车的车夫说是有人让他们给咱们镖局送丧的,我们一看,昨天晚上走的那些弟兄们一个个都已经被人害了,尸体被送了回来!现在就在大厅里摆着呢……”
  说到这里,崔镖头已经忍不住落下泪来,其他那些镖师和趟子手们也都是神情悲戚。虽说之前这些人临阵退缩让他们很是瞧不起,也十分的气愤,但毕竟都是一起共事多年的伙伴,怎么可能没有感情?此时眼见这些昔日同伴都落得如此下场,这些人也难免伤感。
  “什么?我去看看!”凌振南闻言也是大吃一惊,迈开大步便向大厅走去,凌牧云等人也都连忙跟上。
  众人来到大厅,只见厅中原本摆着的桌子椅子都已挪开,横七竖八的停放着几十具尸首,正是之前离开的那些人。凌牧云低头看去,发现这些人一个个都是脸色青紫神情恐惧,看起来甚是骇人,其中又尤以陈七的死相最是恐怖,一双眼睛大大睁开暴突而出,面容扭曲狰狞,胸前的衣襟破碎不堪,胸前除了有一个青黑色的掌印之外,就尽是些猩红的抓痕,而看他那蜷曲的手臂和手指,这些抓痕竟似是他自己抓出来的。
  凌方走过来对凌牧云道:“少爷,这是青城派的勾魂掌,中掌之人心肺俱伤却一时不得死,须得挣扎片刻才能丧命。因为中此掌者在临死前会慢慢感受到死亡的临近却又无能为力,所以往往会现出明显的恐惧之态,看上去就好像被民间传说中的厉鬼勾魂的死态,因而得名。”
  说到这里凌方看了一眼死状尤其凄惨的陈七,叹了口气接着道:“看他的这副模样,显然是青城派的人在打他的时候故意减弱了掌力,让他挣命的时间比别人更长了许多,让他受尽折磨才死!”
  “青——城——派!”凌牧云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一字一句的咬牙说道。虽说他早就预料到了陈七绝逃不过青城派的毒手,但他却没有想到青城派下手会这么的狠,不仅将陈七折磨致死,还把之前离开的那些镖师和趟子手都给杀了,这让他心中不禁燃起熊熊怒火,对青城派彻底动了杀机!
  与此同时,凌振南也被激怒了,怒吼一声大踏步冲出大厅,径直向门外走去,来到镖局门外,拔剑出鞘斜指向天,大声喝道:“青城派的龟孙子,有胆子就站出来和我福威镖局面对面的较量,如果没胆子就给我滚出靖海郡,暗算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就在这时,街角处有人嘿嘿冷笑,紧接着“嗤”的一声,一件暗器向着凌振南激射而来,凌振南面色微变,手中剑划出一道寒光迎击而去,“嚓”的一声将飞来的暗器劈碎,原来却是一小块砖头。
  “狗崽子,既然敢来就别想着走了!”
  随着凌振南一起出来的凌牧云冷哼一声,手掌一翻屈指一弹,一块碎银“咻”的一声呼啸而出,仿佛出膛的子弹一般向着那砖头的来处射去。紧接着一声惨叫响起,一个人影从街角处跌出,在地上翻滚一圈接着爬起,抹身就跑。
  “咻!”“咻!”又是两道银光从凌牧云的手中弹射而出,转瞬间便掠过十余丈的虚空准确的击中在那人的两条腿上,两朵血花绽放而出,那人顿时惨呼一声扑倒在地,这次却是再也跑不了了。
  凌牧云掠动如风,转瞬间便掠到那人身前,探手就要向那人背上抓落。那人听到风声猛地一翻身,嘶吼一声从腰间拔出长剑,挥出一道剑光向着凌牧云劈斩而来。
  “不自量力!”凌牧云冷哼一声手指倏忽弹出,“锵”一声巨响直接将那人手中长剑弹得脱手而飞,紧接着出手如电,瞬间在那人胸前连点两下,将他的穴道封住。


第一百章 约战,开场
  这时候他才有时间仔细看这人的长相,只见这人也就在二十多岁的年纪,面色白净身形瘦削,一双眼睛转动不停,给人一种狡猾之感。见被凌牧云拿住,那人脸上先是浮现出一丝惶恐之色,随即色厉内荏的叫道:“小子,赶快放了我,否则你们福威镖局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闭嘴!”凌牧云冷哼一声,挥手就是一个耳光过去,“啪!”直抽得那人脸颊高高胀起,一口鲜血混着几颗脱落的牙齿从他的口中喷吐而出。现在凌牧云对于青城派的人是半点好感都欠奉,下起手来自然没有半点都不会手软,如果不是还想从这人的口中得到一些关于青城派的消息,凌牧云没准就一掌拍死他了。
  “你敢打我!”那人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有些含糊不清的向着凌牧云吼道。
  “真是欠打没够。”凌牧云撇了撇嘴,反手又是一耳光抽了过去,把那人另外一边脸颊也抽得肿起,牙齿又掉了几颗。
  一连被抽了两个大耳光,那人终于意识到凌牧云似乎不吃他的威胁,虽然依旧用怨毒的目光看着凌牧云,终是不敢再口出恐吓之言。
  见他终于老实了,凌牧云这才冷笑一声,一把提起他来迈步向镖局门前走去。这时候凌牧云才发现凌方此时刚从另外一边的街角掠回,手里也提着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凌牧云还认识,正是昨天被他故意放走的那个贾老二。
  凌牧云不禁暗自汗颜,姜还是老的辣呀,原来青城派竟是在两边都安排了眼线监视,他却在发现一个之后就忽略了其他地方,要不是凌方查缺补漏,这个贾老二肯定就逃掉了,一旦让他回去向青城派报了信,弄不好又会横生变数。
  镖局门口的众镖师趟子手们顿时大声欢呼起来,之前连对头的面都没见着就死了这么多的人,大家心中都是压抑着一团郁气的,此时见凌方和凌牧云两人大展神威将对头的人拿获,都觉出了一口恶气,心中顿时畅快起来。
  当然许多人心中也疑惑凌方和凌牧云两人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厉害,不过转瞬间便将这些念头抛在了脑后,毕竟此时大敌当前,己方中有这么两个强手那是令人振奋之事,高兴还来不及,去想那么多干什么?
  凌振南将命人将抓回来的这两个青城弟子押进镖局严加审问,一众镖师趟子手们早就憋足了气,对这两个俘虏自然不会客气,凌牧云抓的那个小子还硬气些,可那个贾老二却是个软蛋,三两下就熬刑不住什么都招了。
  根据贾老二的招供,他叫贾仁达,被凌牧云抓住的那小子叫方仁智,都是青城派掌门余苍山的弟子,这次青城派近乎是倾巢出动,除了两个与余苍山同辈的长老及其门下弟子留守派中,余苍山将他门下的所有弟子都带了出来,目的就是要一举铲平福威镖局,谋夺凌家的辟邪剑谱!
  其中余苍山亲自率领一队人马前来越州对付凌家,他麾下的四大弟子侯仁英,洪仁雄,于仁豪,罗仁杰则各率一队人马去挑福威镖局设在各地的分号,约定等将福威镖局彻底铲平之后再去湖州衡山城汇合,一同参加衡山派高手刘征风的金盆洗手之礼。
  他们这一路本来是让他和掌门人余苍山的独子余仁彦当先探路的,没想到还没等进靖海郡就和凌牧云在城外遭遇,让凌牧云斩杀了余仁彦。余苍山得到回报之后大怒,重罚了他一通之后还发誓要将凌家以及整个福威镖局灭门,一个不留,这才有了之前那些已经离开的镖师趟子手们被杀之事,而参与了冲突的陈七更是余苍山亲自出手以勾魂掌折磨致死。
  眼见着贾仁达已经服软招供,将所有情报都一股脑的吐露出来,那方仁智也不再硬抗,答应招供,只是所招之事却都是贾仁达已说之事,并无半点新鲜东西,显然并非真心招供,只是不愿再受无谓的拷打,耍的小花招而已。
  在从贾仁达的口中得到了相关情报,凌振南等人不禁又惊又怒,想不到这青城派行事竟如此猖獗,不仅对凌家所在的总号下手,连各地的分号也不放过。不过好在凌振南在之前就向各地分号下达了小心提防的命令,只盼着各地分号能够遵令行事抵挡住青城派的侵袭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对付亲自杀上门来的余苍山等人。
  众人经过一番商议,决定将这两个俘虏留下一个放回去给青城派的人下战书,至于另外一个就杀了出气得了。于是凌牧云直接将一直耍滑头的方仁智一剑宰杀,把贾仁达削去双耳和鼻子,放回去给青城派报信,告诉他们也不要再玩儿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了,有本事就直接在今晚决个胜负,福威镖局开门相候。如果还不敢来,那福威镖局就杀上门去找他们了!
  其实也有不少人建议反正已经从贾仁达的口中知道了青城派的落脚地点,不如直接就杀上门去,打青城派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凌振南等人在考虑了一下之后否决了这个建议,因为青城派落脚之地乃是城中闹市区的一家客栈,且不说直接杀上门去与青城派决战会不会误伤无辜,最主要的是那样一来神兵连弩这件大杀器却是不好用了,那里人多眼杂,只要福威镖局敢在那里使用神兵连弩,肯定会走漏消息,明目张胆的在闹市区使用神兵连弩这种军中重器,就算凌家在官府中再有关系也压不住,就算战胜了青城派,也非得招来朝廷清剿不可。
  至于青城派会不会如约前来,凌振南和凌方倒是都不担心,他们将贾仁达收拾成这般模样赶回去下战书,如果青城派的余苍山还能忍住不来,那这缩头乌龟的名儿就没跑了,日后传扬到江湖之上,青城派的名头也就算是彻底臭了。所以说只要余苍山不想让青城派在江湖上声名扫地,那他就得非应战不可!
  ……
  夜幕降临,月暗星稀,一行数十人在昏暗的街道上疾步行来,不多时便来到了福威镖局的大门之前,借着暗淡的星光隐约可以看出这些人俱是腰佩长剑,身上衣袍服侍或道或俗不一而足。
  为首一人乃是一个身高不足五尺的矮个道人,腰间同样佩有一口连鞘的三尺长剑。因为身材矮小,斜佩的长剑剑鞘堪堪就要沾地的样子。暗淡的星光下也看不清具体面貌,只是隐约可见颔下留有一缕长髯,显然年岁已经不小,虽然身量不高,但举足行步间自有一股大家气度,内行之人一眼就可看出这乃是个武功深湛的大高手。
  这一行人不是旁人,正是青城派众人,为首的那个矮个子道人就是青城派如今的掌门人余苍山。正如凌振南和凌方两人预估的那样,在见到了被削去耳朵和鼻子的贾仁达之后,余苍山顿时勃然大怒,在听完了贾仁达的叙述之后更是怒不可遏。
  原本余苍山之所以没有率人直接杀上福威镖局,并非是忌惮凌家的实力,更多的是出于一种猫耍老鼠的心态,要让福威镖局众人慢慢恐惧,慢慢绝望,在恐惧和绝望中等待死亡的降临。
  可谁想到剧情的发展并没有完全按照他定下的剧本来,还没等他把福威镖局的人吓得崩溃,他的弟子倒是先栽在了人家的手里,一个被杀,一个被弄残了放回来下战书,这是赤裸裸的打脸,他要是再不应战,那他就不用再在江湖上混了!
  福威镖局的大门敞开着,透过门洞可以看见镖局之内灯火通明,镖局中的人显然正在等候着他们的来临,余苍山把手一挥,率领着一众弟子大步而入,一双眼睛闪烁着慑人的凶光向着整个府宅扫视了一遍,今夜过后,他要让这里变成一座死宅,一片鬼蜮!
  循着灯光指引,余苍山率领着麾下众弟子一路来到大厅之上,只见大厅之上点着几十根巨烛,见整个大厅照得亮如白昼。一排桌案摆在厅中,上面摆放着许多酒菜,二三十条大汉都是一身戎装携着兵刃坐在条案后面一边饮酒吃喝一边似乎在等着什么,见余苍山等人进来,顿时“唰”的一下子将目光都投了过来。
  “来的可是青城派的余观主以及麾下的诸位英杰?”
  这时候坐在首座上的一个中年汉子站起身来朗声问道,正是福威镖局的总镖头凌振南。
  余苍山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道:“不错,你就是凌振南吧。”
  “正是在下。”
  “既然你这个主事的在这里,那我也不用多说废话了,你和你的手下都滚出来束手就擒吧,省得我们再动手费事。”


第一百零一章 迎头痛击
  余苍山此话一出,福威镖局这一方顿时群情激奋,凌牧云顿时一拍桌子站起来,向着余苍山骂道:“姓余的,对你客气一下,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算是个什么东西,跑到这里来乱吠!”
  福威镖局这一方的镖师趟子手们顿时轰然大笑,跟着起哄道:“少镖头说的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个小矬子,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高人啦?在这里大言不惭的乱放狗屁!”
  “就是,就是,一坨狗屎也敢往台面上摆,还自以为很香呢!”
  “长得跟个马猴似的,穿上衣服就以为自己是人啦?哈哈哈……”
  “没准人家老娘当年就是跟山上的马猴相好,才弄出他来的呢。”
  ……
  福威镖局的这些镖师趟子手走镖江湖,走镖时多与所雇的贩夫走卒,或是绿林人物打交道,走完了镖也多喜欢去青楼妓院逍遥放松,交往的圈子真心不高,大多为人粗鄙,真正骂起人来那真是不堪入耳,尤其是几个趟子手,武功虽然不怎么样,但因为喊惯了镖局号子,那嗓门是一个赛着一个,骂起人来更是脆生响亮,余音绕梁!
  余苍山的脸色登时变得铁青,他身为青城派的掌门人,在派中自是颐指气使说一不二,就是行走江湖,旁人慑于他的身份武功也大多对他敬重有加,何曾被人如此侮辱谩骂过?尤其是他对自己的身材矮小一直深以为憾,从不容别人在他面前说半句,现在却被福威镖局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揭伤疤,只感觉肺都要气炸了。
  “都给我上,除了姓凌的留下,剩下的都杀了,一个也不许留!”余苍山猛地抽出腰间宝剑向着凌牧云等人一指,厉声喝令道。
  “是,师父!”青城派众弟子轰然应诺,“呛啷”“呛啷”长剑出鞘,剑光闪烁,一起向着福威镖局众人冲杀过去。一个个脸上都浮现出满含杀机的冷笑,福威镖局的镖师和趟子手的实力他们早已见识过了,那些被送回来的尸体就是明证,所以在他们眼中,福威镖局的这些镖师趟子手们就和待宰的羔羊没什么区别。
  余苍山嘴角微翘,流露出一丝森冷的笑意,等待着看到一场杀戮盛宴。他亲自调教的这些弟子武功本就要高于那些镖师和趟子手们,又占了人数上的优势,胜负根本就没有悬念,他只需从旁掠阵,防备凌家人趁乱逃走就够了。
  “动手!”
  随着凌振南一声令下,众镖师趟子手们一齐站起身来,每人都从桌下拿出了一具寒光闪烁的神兵连弩,看着迎面冲来的青城派弟子,目光中满是嘲讽和杀意,冷笑着一齐扣动了弩箭的机括。顿时,数十支劲矢齐射而出,如狂风骤雨一般洒向了青城弟子们。
  “弩箭!”青城弟子们顿时骇然变色,忍不住惊叫出声。他们不怕正面厮杀,却不代表他们愿意被人当做活靶子,只是这时候已经容不得他们退缩了,只得将手中长剑急舞,试图能够挡住这要命的箭雨。
  “叮叮当当……”金属碰撞之声密集得都连成了片,精钢弩箭与青城弟子的精钢长剑相互碰撞,火星迸溅四射。要说青城弟子的武功还是不错的,神兵连弩所射出的弩箭虽然力劲势疾,但基本上都被他们挡了下来,只有少数几个因为猝不及防而被射伤,也都避开了要害。
  不过神兵连弩如果只是如此的话,也不会被众多武林中人所畏惧忌惮了,神兵连弩真正的厉害之处在于一个连字,就在青城弟子们好不容易挡下第一波箭雨,还未来得及缓过一口气的时候,第二波,第三波箭雨就再次向着他们扑面而来。
  这次这些青城弟子就没之前那么幸运了,尚未回过力来的他们眼见着箭雨袭来却已无力躲避抵挡,顿时遭受重创,一时间是鲜血迸溅如鲜花绽放般妖艳灿烂,惨叫哀嚎之声四起,许多人直接被劲矢贯穿毙命,也有些人虽然竭力让过了要害之处,却中了箭上之毒,伤毒交加之下身形滞涩,却是再难逃过接下来的箭雨,终究是免不了利箭索命。
  “狗贼,竟然是用这等歹毒手段,都给我去死!”
  眼见着麾下弟子伤亡惨重,在后面压阵的余苍山顿时急了眼,身形一动如大鸟般腾空而起,直接越过众多弟子向着正以神兵连弩行屠杀之举的一众镖师趟子手们飞掠而下,对于迎面而来的箭雨不管不顾,而疾射的劲矢射在他的身上便如撞上了一层无形的气墙,纷纷向着一旁滑射而出不能伤其分毫。
  “好厉害的先天罡气!”凌牧云不禁心中暗惊,他虽然早知道主世界先天高手都有罡气护体,但还是第一次真切的见识到这护体罡气的厉害,连神兵连弩射出的这种强力劲矢近距离攒射都不能破防。
  凌牧云急忙抄起早已准备好的强弓羽箭,瞬间拉弓搭箭就要把余苍山这只人形大鸟给射下来,绝不能让这余苍山冲到众镖师趟子手们的身前,否则那将会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
  “余苍山,休得猖狂,接我一剑!”
  凌牧云才刚刚将三石强弓拉开,就听一声断喝在身旁响起,一条人影如闪电般激射而出,一道璀璨剑光如长虹经天向着飞掠而来的余苍山暴射而去,却是凌方出手了!
  凌方的剑不仅凌厉,而且快,极端的快,仿佛忽略了空间一般,只在一瞬间便刺到了余苍山的胸前。
  余苍山顿时骇然变色,他可以无视神兵连弩射出的劲矢,却绝不敢无视凌方的剑,急忙在空中扭身运力横剑挡去。“锵”一声金铁激鸣,余苍山浑身一震,身形仿佛陨石一般急坠下落,将青石地面都踩得碎裂开来,一连向后退出数步,一脸震惊的看向凌方,惊声叫道:“怎么可能?鬼剑凌方,你不是已经被左孤禅给废了么?”
  余苍山此话一出口,凌振南和凌牧云俱是面露恍然之色,怪不得青城派会突然对凌家下手,原来是知道了凌方伤势的信息,只是这信息他又是从哪里得到的呢?是青城派自己探查出来的,还是谁有意泄露给他的?父子二人不由得相互对视了一眼,一瞬间想到了许多。
  “废不废你试试不就知道了么?”凌方冷笑一声,身形再次如鬼魅一般掠至余苍山的跟前,手中剑划出一道凄冷的光华向着余苍山脖颈斩去。
  余苍山急忙一矮身让过,手中长剑如蛟龙出海向凌方暴刺而出。只是凌方却更加快,等他挺剑刺出之时,凌方的身形已然转到了他的侧后,剑光如毒蛇一般向着他的腰肋之出刺去。余苍山连忙转身挥剑格挡,却发现凌方又已经转到他的背后一剑袭来……
  凌牧云发现凌方的剑法果然如鬼如魅奇诡狠辣,不愧鬼剑的外号,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在凌方手中施展出来,比他的辟邪神剑快了不止一筹,虽然这其中有功力差距的因素,但原版的辟邪剑法确实要比经他改进而来的辟邪神剑更快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就以目前的战况来说,余苍山出剑不可谓不快,长剑挥刺“嗤嗤”作响,剑气纵横,声势极是骇人,可他竟然连凌方的剑的都碰不着,两人转瞬间交手数十招,除了刚开始硬碰了一次之外,两人的长剑再就没有丝毫的接触了。
  尽管余苍山已经尽力加快出招速度,可比起凌方来还是要差了一大截,一直都是凌方的剑都快要刺入他的身体了,他的剑才回援赶到。这也就使得余苍山在凌方的凌厉剑势下表现得极为狼狈,被凌方一连攻了几十招,余苍山竟然连一招都还不上,如果不是余苍山只守不攻剑路更短的话,恐怕早就伤在凌方的剑下了。
  凌牧云有心上前帮忙,只是凌方和余苍山这两个先天大高手斗得太过激烈,不仅交手迅疾如电,先天罡气也是澎湃如潮,即便以凌牧云如今的本事,也插不上手。如果强行插手,恐怕不但帮不上凌方的忙,反而会给他添乱。好在现在看局面是凌方占尽优势,估计不需要别人帮手也能拿下这余苍山。
  这时厅中的箭雨暂歇,却是众镖师和趟子手们已经将手中神兵连弩事先装好的五支弩箭尽数射完了。五波箭雨过去,青城弟子死伤惨重,足足有一大半的人倒在了利箭之下,挺过箭雨之人还不到二十个。就是这不到二十个人中也大多受了箭伤,完好之人还不足五指之数,而这些人也都无一例外是之前冲在最后面的,因为有前面的同门师兄弟作为肉盾,这才侥幸躲过一劫。
  “杀光这些放箭的龟孙子!”剩下的十几个青城弟子眼见弩箭射完,顿时红着眼睛向着那些镖师趟子手们冲杀过来。他们之前被射惨了,可不想将那噩梦般的箭雨再经历一遍,因此绝不会再给福威镖局的镖师趟子手们重新装弩箭的机会。


第一百零二章 变故横生
  “就让我替你们超脱了吧!”正闲得慌的凌牧云不等凌振南及一众镖师迎战,长笑一声,长剑出鞘,率先纵身向着冲来的青城弟子迎了上去。
  “噗噗噗噗……”寒芒电闪,剑光如龙,身若游鱼一般在人群中自由来去,剑光纵横间一个个青城弟子飙血倒下,绝望的惨叫声连绵不绝,惊人心魄……也就是短短几个呼吸的工夫,剩下的十几个青城弟子竟被凌牧云一人独剑杀得干干净净,一个没留!
  眼见着凌牧云大发神威一人就把剩下的青城弟子杀了个干净,那些镖师和趟子手们恍若梦中一般,这还是他们那个纨绔好玩的少镖头么?怎么忽然间变得这么厉害了?不是被哪路杀神附体了吧!
  凌牧云没心思去理会那些受惊过度的镖师趟子手,转回身来看向犹自在场中狠斗的凌方和余苍山两人,因为他知道,这两个先天大高手之间的胜负才是真正决定战局的关键。若是凌方不慎败给了余苍山,他们就算是把青城派的弟子都杀干净了也没用,因为余苍山一人就足以横扫包括他在内的所有剩下的人了。
  当然,就目前余苍山被凌方所压制的态势来看,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非常的小。
  就在这时,余苍山忽然一声惨叫,众人一起看去,只见余苍山左肩处鲜血淋漓,一条断臂丢在地上,右手长剑在身前疾舞,身形向后暴退而出,竟是被凌方窥准机会卸掉了一条胳膊。
  “余苍山,把命留下吧!”凌方得理不饶人,身形如鬼魅般再次疾掠而进,剑光如暴雨般倾洒而出,要一鼓作气将余苍山彻底击杀。
  余苍山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绝望之色,连他全盛时都不是凌方的对手,此时一臂被断身遭重创,就更加抵挡不住了,心中忍不住升起一丝悔恨,只因一时贪念蒙心,想不到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喀嚓!”
  大厅的窗棂轰然破碎,一条极高极瘦的蒙面人影忽然破窗而进,转瞬间便掠到凌方和余苍山两人身侧,一掌向着正在追击的凌方拍去。
  “方哥(方伯)小心!”凌振南和凌牧云急声提醒道。
  感受到侧后方袭来的凌厉掌风,凌方脸色不禁一变,回剑护身已经来不及了,当即以空着的左手反手一记摧心掌迎了上去。“啵”一声轻响,两人身子俱是不由得一晃,凌方一口鲜血喷出来身形向一旁踉跄而出。
  那人也是一口血喷在蒙面的黑巾之上,随即沙哑着嗓子对稍显愣怔的余苍山喝道:“还不快走!”
  余苍山如梦初醒,转身便与那蒙面人一起向厅外急掠而去。
  “给我留下!”凌牧云拉弓搭箭连珠两箭分向疾射而出,两支雕翎羽箭恰似流星赶月一般,在一连串的微小气爆声中尖啸着转瞬间射至蒙面人和余苍山的背后。
  由于这两箭都被凌牧云灌注了雄厚的内劲,两人的先天护体罡气竟然抵挡不住,他们虽然察觉不对尽量躲闪,终究还是没能完全避开,一中左肩,一中右背,鲜血瞬间将衣衫染红,各自闷哼一声,身形却是毫不停顿,转瞬间冲出了大厅。
  凌牧云提弓疾掠出大厅,跃上屋脊放眼四顾,却已经不见两人的踪影。凌牧云犹自不死心的在周遭飞掠巡视了一圈,还是没有丝毫发现,这才不甘心的叹了一口气,跳下房脊走回大厅。
  凌牧云才一进厅,凌振南便忍不住上前问道:“云儿,怎么样?”
  凌牧云摇了摇头:“没有追上,让他们跑了!”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仙鹤手卢柏和余苍山的轻功就是在先天高手中也都算是比较出色的,少爷你轻功虽然极佳,毕竟和他们差了一个境界,比之他们还是差了点火候。”这时凌方咳嗽着说道。
  “方伯你怎么样?”凌牧云连忙上前扶住凌方的胳膊关切的问道。
  凌方摆了摆手,笑道:“只是受了点内伤,有九阳真气调养,用不了几日就能好,没什么大碍的。而且那卢柏也没讨着好去,吃了我一记摧心掌,又中了少爷你一箭,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凌牧云不禁轻舒一口气,凌方如今可是凌家的顶梁柱,他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那对凌家来说无异于一场灾难,听说他没什么事,凌牧云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随即凌牧云想起了什么,向凌方问道:“方伯你刚才说什么?仙鹤手卢柏?你认识那个蒙面人?”
  “不错,那个蒙面人正是嵩山派十三太保中排行第三的仙鹤手卢柏,老奴我以前行走江湖时曾经见过他与人动手,因此认得他的武功路数,以为在脸上蒙一层黑巾就能瞒过咱们?嘿嘿,却是太小瞧我的眼力了!”
  “这么说嵩山派的人也有参与其中喽?”凌牧云目光深邃,似有所悟。
  凌振南冷冷一笑:“看来不仅是咱们还记着当年的梁子,嵩山派也没忘了咱们这无名小卒呢!”
  凌牧云转头向凌振南问道:“爹,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能有什么打算?还不是简单处理一下善后事宜,然后去各地分号巡视一圈,看看各个分号的损失如何。经此一役,咱们福威镖局肯定得大伤元气了!好在我之前就已经通知各地分号近期暂不接买卖,留守镖局小心防备,主要的压力又让咱们总号承担了,想来各地分号的损失应该不会太惨重吧。”
  “那衡山派刘征风的金盆洗手之礼爹你还去吗?”
  “还去什么去?镖局的损失还没统计,死者的家属得抚恤,死了这么多人,官府那里我也得给个交代,这么多的善后之事等着我呢,哪里脱得开身!”凌振南没好气的说道。
  “既然是这样,那不如就让我代爹你走这一趟吧。”
  “云儿,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凌振南看向儿子,他可知道,自己这儿子已是今非昔比,尤其又是在这种时候,既然提此建议,就绝不会是随便说说,这其中肯定是另有深意。
  “爹,这你就甭管了,我自有打算,反正是对咱家有利之事。”
  “这——”凌振南还是有些犹豫,他这个儿子长这么大也不曾自己出过远门,这乍说要独自出去,他总是有些不放心。
  这时候凌方说话了:“老爷,小马终有一日是要独自上道的,少爷他如今已经长大了,一身本事更是没得说,也是时候该自己出去历练历练了。”
  凌振南听他说得有理,有一想凌牧云近来的表现,终于点了点头道:“好吧,云儿,如果你执意要去,那为父也没什么意见,不过可有一点,这件事你还得说服你娘同意才行。”
  “好,我去跟娘说,顺便把胜利的消息也带给她。”凌牧云笑着点点头向着内堂走去,因为王月娥此时正在内宅之中休息。
  本来王月娥今晚也是要参战的,不过凌振南和凌牧云父子俩都坚决不同意,加之福威镖局此番是知己知彼,胜算颇大,王月娥也就不再坚持,乖乖的呆在内宅里等消息。对于说服母亲凌牧云有着充足的自信,王月娥这个母亲最是宠他了,从小到大,只要是他求的事,王月娥几乎就没有不答应的,区别只在于他需要磨多长时间而已,这次的事情想必也不会例外。
  待凌牧云进了内堂,凌振南开始率领手下的镖师趟子手们打扫战场,将那些青城弟子的尸体都抬出大厅,然后让人赶车连夜拉出城去,到城外的乱葬岗上给埋了,免得麻烦。虽说这些青城弟子都是死有余辜,他们也算是正当防卫,可关键是杀人的手段见不得人,要是惊动了官府,只要官府的仵作不是白痴,就肯定能看出这些人大多是被军中强弩所射杀,追究起来难免啰嗦,还不如偷偷给埋了省事。
  同时凌振南也没忘了派遣得力之人去青城派落脚的客栈察看动静,看看能不能找到逃出的余苍山和仙鹤手卢柏。其实凌振南也知道,像卢柏和余苍山这样的老江湖,行事都极其谨慎,在受伤之下还回先前落宿客栈的可能性实在不大,他这么做也不过是聊尽人事罢了。
  那些镖师趟子手们在动手搬运青城弟子的尸体之时,都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叹,他们本来都准备以死报效凌家的恩遇了,没想到却是有惊无险,最后竟都活了下来。倒是那些贪生怕死,临阵退缩的同伴,一个个都遭了青城派的毒手,怕死的都死了,敢死的却都活了下来,真可谓是世事无常啊!
  同时这些人也都暗自庆幸自己之前的选择,如果贪生怕死稍一退缩,这时候肯定就跟着那些死去的同伴们一起去阴曹地府作伴了。归根结底还是主人家对他们够意思,给他们神兵连弩这等利器防身,又亲自出手抵挡下了最厉害的对头,否则他们哪还有会有命在?这也更坚定了他们对凌家的忠诚之心。


第一百零三章 杀奔湖州
  事实证明凌牧云果然没有料错,母亲王月娥虽然担心他的安全不愿意让他独自远行,但受不住他的软磨硬泡,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了。
  得到了母亲的允许之后,凌牧云并没有马上就走,而是在家中又停留了几日,帮着凌振南等一起在城中搜找余苍山和卢柏二人的下落,在凌方受伤的情况下,凌牧云就是福威镖局的第一战力了,若是余苍山和卢柏两人依旧滞留在靖海郡中未走,以凌振南他们的实力恐怕难以应付,加上他就保险多了,完好无损的先天高手他自然不是对手,但对付两个半残的伤号嘛,他还是蛮有信心的!
  可惜的是余苍山和卢柏两人并没有给凌牧云留下逞威的机会,福威镖局众人搜找数日都是一无所获,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才从一个恰好那日在城墙巡夜的兵丁口中得到线索,原来那余苍山和卢柏两人当晚受伤之后毫没停留,连夜就偷越城墙逃出城去了,众人数日来的搜寻算是白费功夫了。
  不过凌牧云停留这几日也不是毫无收获,这几日里福威镖局各地的分号纷纷以飞鸽传书传回消息,因为事先早有防备,奉余苍山之命去各地分号袭击的青城门人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大多都被严阵以待的各地分号击退了。虽说各地分号的损失都不小,但终究是没有让青城派的那些贼子得逞。唯独位于湖州首府平沙郡的湖州分号迟迟没有传回讯息,恐怕是出了状况。
  此时凌方的内伤在九阳神功的滋养下已经好了大半,战力已经基本恢复,于是凌振南就放心的让凌方留在总号坐镇,他自己亲率一干得力人手前往湖州平沙郡查看情况,凌牧云因为也要去湖州衡山城参加刘征风的金盆洗手之礼,就与凌振南等人同路而行。
  此番长途赶路,众人自然都是骑马而行,凌牧云就骑了他那匹大宛良驹小白龙。他的马快,凌牧云往往要有意缓行才能与凌振南等人保持同队,一起走了两日之后,凌牧云终是有些不耐烦了,于是和父亲说了一声,便甩开大队人马当先向湖州赶去。
  凌牧云的白龙驹虽然及不上郭靖的汗血宝马,没有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能耐,但一日奔行个六七百里还是没问题的,凌牧云一路上夜住晓行快马加鞭,又行了几日,这一日终于赶到了湖州平沙郡。
  凌牧云赶到平沙郡时已是天将傍晚,进城以后找人问明了福威镖局湖州分号的路径,就径直向着镖局赶去。等找到这坐落于平沙郡的福威镖局湖州分号之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来到镖局门口一看,凌牧云心中就是一怒,只见这湖州分号虽不及越州总号的气势威风,却也是朱漆大门,金字匾额,门畔蹲着两只石狮,竖着两杆大旗,门面样式与越州总局都是一样的。
  只是此时门首那块“福威镖局湖州分号”的金字招牌竟是倒转悬挂,门旁两侧旗杆上的旗子也已经消失不见,左边旗杆上悬着一对破烂草鞋,右边旗杆挂着的竟是一条女子花裤,撕得破破烂烂的,却兀自在迎风招展,看到这些,凌牧云哪里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家镖局的这湖州分号定是已经被青城派的人给挑了,否则绝不会如此。
  眼见着镖局大门紧闭,里面隐隐似有声音,可能还有青城派的人在其中留守。凌牧云当下就想一脚将门踹开,闯进去大杀一通,不过转念一想:“杀人先不忙,既然他们还有人留守,正好从他们口中探听一下青城派的消息,他们既是余苍山的弟子,总该知道那个老贼道的下落吧。”
  想到这里,凌牧云当即改变了主意,转身离开镖局门口,就近寻了一间客栈住下,交代店家好生伺候马匹,吃了一口热饭,然后就回房休息了,等到二更时分,凌牧云从客栈中出来,再次寻路来到镖局,绕到镖局后门,侧耳听了听墙内并无声息,当即越墙而入。
  只见墙内是个果园,此时早已无人照管,四下里黑沉沉地,既无灯火,又无人声,凌牧云当即展开身法向着镖局内部潜去。一连穿过了两个院子,见东边厢房窗中透出灯光,凌牧云忙掠身过去,矮身在窗下,侧耳偷听房中动静。
  刚伏下身子,就听里面有一日说道:“申师哥,你说这次师父急召咱们去衡阳郡相会是为了什么?本来不是说好了在九九重阳的前一天再去衡山城汇合的么?怎么临时变卦了?是不是他老人家那里下手也不顺当?”
  只听另外一人道:“不知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从咱们攻打这湖州分号的情况来看,福威镖局的这帮龟儿子显然事先早有防备,狗日的也不知从哪里聚了这么多的人,否则怎能让咱们受这么大的损失?要不是于师兄他暗器的手段厉害,一人就废掉了他们二十几号,咱们这次的损失还得更大。龟儿子的一个分号尚且如此难啃,总号的实力自然更强,师父把边估计也不轻松。”
  “申师哥,你说另外几路人马的情况会怎么样?也会像咱们似的吃这么大亏么?要是其他几路事情办得痛快,唯独咱们损失惨重,回去难保不会被师父责罚呀!”
  “吉师弟,这你就多虑了,龟儿子的这湖州分号这么难啃,别的分号就好啃了?侯师兄、洪师兄和罗师兄那门那几路的战况弄不好还不如咱们呢。再说了,就算其他几路战况更好,只要咱们将这些宝贝往上一献,师父他老人家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惩罚咱们呢?”说着话只听“咚”的一声,应该是那姓申的拿出什么东西放在了桌上。
  那姓吉的又惊又喜,道:“申师哥,你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找到的?于师兄领着咱们把这镖局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才找了几百两散碎银子,怎么你不声不响就找出来这么多宝贝来?”
  那姓申的甚是得意,笑道:“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别忘了我拜师之前是干什么的,整个蜀中的大户人家,有几个不知道我夜猫子的厉害?就凭我夜盗千家的本事,什么机关暗格能够瞒得过我的法眼?要不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自动向于师兄申请留下来处理善后?还不是为了这些宝贝!”
  说到这里那姓申的压低了声音道:“要不是你小子一向和我亲近,我才不会把这些东西给你看呢。这里面的东西把最值钱的挑出一份儿来献给师父,再挑出一份儿送给于师兄,剩下的就咱们兄弟俩分了,到时候你的嘴巴可得严实点,别让其他的师兄弟们都知道了!”
  就听那姓吉的连连保证道:“申师哥你就放心吧,兄弟我的嘴巴一定闭得严严实实的,一个字儿都不会往外说。”
  在窗外偷听的凌牧云不禁心中暗骂,听这姓申的说法,他原来分明就是个夜入家宅偷鸡摸狗的飞贼,这青城派还真是藏污纳垢之地,什么垃圾货色都往里收。
  这时候就听那姓吉的又道:“既然财宝已经找到了,那咱们明天走之前便将这龟儿子的镖局一把火烧了,免得留在这儿现眼。”
  那姓申的道:“师弟,这你可错了,龟儿子这镖局咱们可不能烧,得给他好端端的留着。”
  “为什么?”
  “吉师弟,你想想,咱们倒挂了这龟儿子的镖局招牌,又给他旗杆上挂了破鞋和女人的烂裤,传扬出去,这福威镖局的名号在江湖上可就彻底臭啦。这条烂裤挂得越久越好,又何必一把火给他烧了?”
  那姓吉的笑道:“申师哥说得是。嘿嘿,这条烂裤,真叫他福威镖局倒足了霉,几百年也翻不得身。”
  凌牧云在外面听了暗自发狠,就冲这两个家伙出这损招,他绝不能让这两个家伙生离此地。
  之后两人又说了会儿闲话,不过都没有再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而后似是困乏了,就要熄灯睡觉。凌牧云见也偷听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就不再客气,当即站起身迈步走到门边一脚踹开房门就闯了进去。
  “什么人?!”房中的那两个青城弟子急忙拔剑而起厉声喝道。
  凌牧云冷冷说道:“来送你们上路的人。”
  “宰了这龟儿子!”那两个青城弟子断喝一声,一齐挺剑向凌牧云刺来,两道剑光分击而至,寒光闪烁,倒也颇有几分声势。
  可惜就这点水平想要对付凌牧云却还不够看,凌牧云连剑都没拔,脚一点地身形骤然如疾风般掠出,抢在两道剑光合拢之前就冲到了两人身前,双掌闪电般探出,在两人惊骇的目光中击在了两人的胸膛之上。两人顿时神情一僵,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表面上没有丝毫的伤痕,却是被凌牧云直接以摧心掌震碎了心脉,断绝了生机。


第一百零四章 衡阳城中,回雁楼头
  击杀了两个青城弟子,凌牧云连看都没有再看两人一眼,迈步走到桌前,只见桌上摆放着一个绸缎包成的大包裹,伸手解开一看,只见其中都是些黄金美玉珠宝首饰之类的,凌牧云生长于富贵人家,眼力不凡,只一扫眼便大致估算出了这包财货的价值,那些黄金倒还罢了,那些美玉珠宝却无一不是价值连城,如果拿到市面上去卖,最少也能卖出数万两的黄金,要是真让这两个死鬼将这包财货拿走,那他家的损失可就大了。
  随即凌牧云便将包裹重新包起,提着迈步出了房门,又在镖局中挨个院子转了一圈,再没发现有其他的青城派弟子存在,倒是在其中的一个菜园里发现了一座巨大的坟茔,说是坟茔其实就是一个大土包,一看就是草草掩埋而成,凌牧云几乎不用猜就知道这里面埋的都是什么人,如果是青城派的死人,活着的青城弟子绝不会如此草草掩埋,所以只会是他家镖局的人。
  轻轻叹了口气,凌牧云便出了镖局,顺手将镖局外旗杆上的破鞋和女人烂裤取下丢掉,随即便回到落宿的客栈休息。虽说镖局中也有许多房间可以休息,但他实在没有兴趣在一群死人堆里睡觉,不是害怕,而是会让他心情压抑。
  凌牧云在平沙城中一直等了三天时间,凌振南一行人才姗姗赶到。凌牧云与父亲见了面,将事情简单的向凌振南说了一遍,又把他从青城派弟子手中抢回来的财货往他老爹的怀里一塞,然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剩下的这些善后事宜自然有凌振南来处理,他还急着去找青城派的晦气呢。
  凌牧云出了平沙郡之后一路急赶,只用了三天时间便来到了衡阳郡城。一进衡阳城,凌牧云可以明显的感觉出街上佩戴兵刃鲜衣怒马的江湖人多了起来,反倒是在其他地方不时可见的官差衙役却一个也看不着了。
  江湖人多这可以理解,毕竟刘家所在的衡山城就属衡阳郡辖下,刘征风金盆洗手,江湖上前来凑热闹的人数不胜数,许多人都会选择先在衡阳郡落下脚,而后再去衡山城的。可官差衙役一个都见不着,这真让凌牧云不懂了,江湖中人习惯了刀尖舔血,一言不合拔刀相向那是常有的事,因此什么地方的江湖人一多,流血冲突事件肯定会多有发生,这时候官府不更应该加派力量保证治安么?怎么到了衡阳郡却反其道而行之了?
  走在衡阳街头,忽然发现一座门脸堂皇规模规模颇大的二层酒楼,一块大大的牌匾上面写着“回雁楼”三个烫金大字。凌牧云心中一动,牵着马就向这回雁楼走了过去。
  “客官您的马匹就交给我们照管吧,请进,请进,客官您就一位吗?”凌牧云刚一到门前,一个伙计便迎了上来,先是对着凌牧云鞠了一躬,从凌牧云手中接过马的缰绳,笑眯眯的问道,态度十分的殷勤。
  一般酒楼食肆这种地方的伙计,都是眼精心亮的角色。凌牧云看起来年纪不大,可衣着考究气势不凡,又牵着一匹卖相极佳的良驹,伙计只一搭眼,就看出凌牧云应该不是等闲人物,这些日子衡阳城来了许多武林人士,其中不乏有钱有势之辈,他虽然从前没见过凌牧云,可看凌牧云的举止着装,八成不是世家少爷就是名门子弟,总之不是可以怠慢的人物。有了这番考虑,伙计的态度自然分外的殷勤几分。如果是寻常百姓进来吃饭,恐怕就享受不到这种服务态度了。
  “对,就我自己。”凌牧云看着眼前一脸殷勤的伙计,淡声说道。
  伙计挥手招过来门前专门伺候的马童将缰绳交过,随即笑眯眯的对凌牧云道:“那客官您请进。”
  “客官,您是在大堂就餐还是上二楼雅座?”伙计躬身笑问道。
  回雁楼的一楼是大堂,二楼是雅座。大堂通常是用来招待普通百姓的,地方大,座位多,价位相对实惠。二楼雅座则是用来招待一些有钱人的,座位少,宽敞,食材的做工也比较考究,味道要比楼下胜出不少,当然价位也要高出不少。不过一般上二楼吃饭的都是自持身份的人,谁也不会因为一点小钱而计较的。
  凌牧云扫了一眼喧闹的大堂,道:“上二楼。”
  “您请。”伙计笑着将凌牧云引上二楼,为凌牧云找了一个临街靠窗的雅座坐下。然后将菜谱给凌牧云拿过来,笑着问道:“这位客官您要点什么?”
  “给我来个花炊鹌子、鹿肚酿江瑶、鸳鸯煎牛筋、菊花兔丝、爆獐腿、姜醋金银蹄子……再给我来一坛上好的花雕。”凌牧云也没接菜谱,一口气点了十来个菜和一壶好酒,正所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经过射雕世界中黄蓉的宠惯,凌牧云发现自己比以前馋多了,点起菜来也挑剔讲究了许多。
  “好嘞,客官您稍等,我这就下去吩咐。”店伙计见凌牧云要的东西果然上档次,而上档次的东西也就意味着好价格,顿时眉开眼笑,笑呵呵的转身下楼去吩咐厨房了。
  时间不大,凌牧云所要的酒菜就端了上来。
  “客观您慢用,有事情尽管招呼小的,小的随叫随到。”待酒菜上齐全之后,伙计对凌牧云躬身笑道,说完便想要转身退下去。
  “等等,”凌牧云忽然出声把伙计叫住,“伙计,我有点事情想向你打听一下。”
  “客官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进了这衡阳城之后怎么一个官差衙役都没有看到?难道你们这儿的官差衙役平日里都不管事儿的吗?”
  “原来客官您是问这个呀,是这么回事,最近这衡山派的大高手刘征风要金盆洗手,江湖上各路豪杰都前来捧场凑热闹,咱们这衡阳郡中的江湖豪杰们就多了起来。客官您也知道,这江湖上的豪杰们大多脾气都不怎么好,都是一言不合就敢抄家伙大杀活人的主儿,碰巧就这两天朝廷派下来个大官儿到了咱们这衡阳郡,郡守大人害怕诸位江湖上的大爷惊到了那位大官儿,就把官差衙役们都调去保护那个大官儿了。”
  “原来是这样啊。”凌牧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挥手让那伙计下去了。
  正在凌牧云吃喝之际,忽然透过窗户看见长街之上走来一对男女,这对男女组合好生奇怪,那个男的在三四十岁的年纪,太阳穴明显隆起,一双眸子精光四射,脚步轻灵迅捷,腰间佩有一口连鞘长刀,内行人一眼便可看出这乃是个武功不俗的练家子。
  此时衡阳城中武林豪杰汇集,见到一个高手原也不算稀奇,可稀奇的是这男子扯着一起走的那个女子竟是个妙龄女尼,一张俏脸清秀绝俗,容色照人,虽然只有看起来十六七岁年纪,但身形婀娜,虽裹在一袭宽大灰布僧衣之中,仍掩不住窈窕娉婷之态,却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绝色俏佳人。
  这样两个人组合在一起,却是不得不让为之好奇注目了。
  只见两人走到回雁楼下停住脚步,那佩刀汉子看样子是想进酒楼喝酒,只是那俏尼姑却满脸不情愿的停在原地不动,那佩刀汉子也不知对那俏尼姑说了些什么,那俏尼姑似乎颇为害怕,一脸委屈的被那汉子拉着胳膊走进了回雁楼中。
  “蹬蹬蹬”一阵楼梯响,那佩刀汉子便拉着那俏尼姑走上了二楼,挑了一张桌子坐下,那佩刀汉子便对伙计吩咐道:“给我来一盘糖醋鱼,一盘熏蒸鸡,一盘五香牛肉……”一连要了八九个菜,尽是些鸡鸭鱼肉之类的,随即又要了一坛好酒,而后挥挥手就要那伙计退下去准备。
  那俏丽的小尼姑急道:“田施主,我们恒山派有戒律是不能吃荤的,麻烦你再点两个素菜吧。”
  只听俺佩刀汉子哈哈一笑道:“偏你们衡山尼姑庵的臭规矩多,当真守得了那么多?你就安心吃喝,不要说是一个荤戒了,待会儿我还要让你破更大的戒呢。要我说什么清规戒律都是骗人的,就是你师父定逸老尼姑估计也没少在人背后偷着喝酒吃肉,咱们先在这里吃饱喝足了,然我再找个地方教你什么才是人生最大的快活!”
  那俏尼姑顿时急了,脆声抗辩道:“你胡说,我师父她老人家才不会偷着喝酒吃肉呢。”
  听了两人的对话,凌牧云其实已经猜到这两人的身份了,那个妙龄俏尼姑肯定就是衡山派的仪霖小尼姑了,至于这个佩刀汉子,不用问,肯定就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万里独行田帛光了。
  时间不大,伙计将田帛光要的酒菜端了上来,田帛光让仪霖小尼姑吃喝,仪霖却说什么也不肯。就在这时,只听楼梯上再次传来脚步声,一个脸色苍白,满身血迹的青年走上楼来,向着四下里看了一眼,随即一言不发的走到田帛光和仪霖两人的桌前坐下,端起摆在仪霖面前的酒碗,向着田帛光和仪霖两人说了声“请”,随即一仰头一饮而尽。


第一百零五章 令狐聪
  “令狐师兄,你没事吧?”仪霖一见那青年,顿时忍不住惊喜叫道。
  那青年爽朗一笑,道:“仪霖师妹不必担心,我令狐聪是属猫的,命大的很,这点小伤还死不了。”
  那田帛光向着令狐聪上上下下的打量一遍,随即向他大拇指一竖,赞道:“令狐聪,好汉子!”
  令狐聪也向田帛光大拇指一竖,赞道:“田帛光,好刀法!”
  随即两人同时放声大笑,随即将酒碗倒满,举起来碰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那情形看起来就好像是多么好的朋友一样。
  凌牧云在一旁冷眼旁观,见此情景也不禁暗暗心折,这令狐聪果然自有一股子冲天豪气,确实不是寻常人物。因此上却是对他凭生了几分好感。
  就在这时,旁边一张桌子有一个青年男子豁然站起身来,突然拔出长剑,大步抢到田帛光的身前,将手中长剑向着田帛光一指厉声喝问道:“你就是万里独行田帛光?”
  田帛光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我就是,你要怎样?”
  “怎样?自然是杀了你这淫贼为武林除害!”那青年一声大喝,手中长剑一抖,寒光一闪便向着田帛光暴刺而去。
  田帛光轻蔑一笑,手臂一挥一刀冷艳刀光顿时绽放而出,那青年顿时大叫一声向后倒退而出,胸口处不知何时已是被开了一条深长的刀口,血如泉涌,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随即仰天栽倒在楼板之上,气绝身亡。
  凌牧云瞳孔不禁微微一缩,田帛光这一手快刀果然迅如闪电,即便比起他的辟邪神剑来也不过稍逊一筹而已,真要是彼此动上手,恐怕也未必就能稳胜。
  “田帛光,你竟敢杀我泰山派弟子,纳命来!”一声暴喝猛然响起,与那被杀青年同桌的一个中年道人身形猛扑到田帛光的身前,手中长剑一抖,“嗤”的一声剑光如虹向着田帛光暴然刺出。
  凌牧云暗自摇了摇头,这个泰山派的老道虽然内力修为还算不错,应该有接近后天大成的水准,但剑法却并不出彩,也就算是中规中矩,以这种水平想要对付田帛光,却还差些火候。
  果然,田帛光甚至连身都没起,就这么坐在位子上挥刀迎击,任凭那泰山派的道人攻得多疾,始终是稳若磐石岿然不动,“叮叮当当”一阵的密集声响,泰山派的道人一连攻了几十招,尽数被田帛光的快刀封挡了下来,连田帛光的衣角都没能伤到。
  “田帛光,恕令狐聪不讲江湖道义了!”这时候令狐聪也突然站起身来挺剑夹攻,“嗤嗤嗤”连攻三剑,将田帛光的上身要害尽数笼罩在了剑光之下。
  田帛光似是没有料到令狐聪会突然出手,两面受敌之下却是再也坐不住了,当即身形一动猛地从座位上跃起,让过两人凌厉剑光,随即单刀挥动“唰唰唰”一通疾劈,刀光如雪向着令狐聪和那泰山派道人倾泻而下。或许是恨令狐聪突起夹击,这一片刀光倒是有一大半是向着令狐聪劈了过去。
  不想就在这时,那泰山派的道人竟是身形向后倒掠而出,竟是将全部的压力都留给了令狐聪一人独自承受。令狐聪原本武功就不及田帛光,身上还带着伤,怎么可能承受得住田帛光的疾如狂风一般的快刀?勉力接架了几招随即便被田帛光的快刀打破了防御,瞬间身上连中数刀,身形向后飞跌而出,狼狈摔在地上,虽然不曾被砍中要害,但伤处太多血如涌泉,若是不加以治疗,就是光流血也能流死他了。
  “令狐师兄!”小尼姑仪霖惊呼一声,急忙扑到令狐聪的身前,将令狐聪扶住,眼见令狐聪身上伤势,两行清泪顿时流了下来。
  田帛光快刀重创了令狐聪之后脸上并无半点喜色,冷声问道:“令狐聪,我看你是条汉子,想交你这么个朋友,所以才对你客客气气,你却为何出手帮这牛鼻子老道?”
  令狐聪昂然道:“田帛光,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你先是掳掠衡山的仪霖师妹在前,有杀害泰山派的师兄弟在后,我令狐聪早已与你势不两立,对你出手不也理所应当么?”
  “好一个五岳剑派同气连枝,”田帛光冷笑一声,道:“只可惜你这么想别人却未必也这么想,你出手帮这牛鼻子老道,可这牛鼻子老道却临阵退缩,把你一个人留下来挡灾,否则你又何至于伤成这样?”
  那泰山派老道哼了一声,道:“田帛光,你少在那里血口喷人,贫道何曾临阵退缩?贫道那是不屑与奸邪之辈为伍,一人就足以诛杀你这个淫贼了!”
  “泰山派的这位师叔,令狐师兄他不是奸邪之辈,他是个大好人,是你误会他了!”令狐聪还没说什么,小尼姑仪霖便忍不住替他抱不平了。
  那道人冷冷一笑:“嘿嘿,不错,他是个大好人,是个与淫贼同桌开怀畅饮的大大的好人!这样的好人在五岳剑派里还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呢!”
  凌牧云见此不禁暗自摇头,他真怀疑这泰山派的道士是不是练武时走火入魔把脑子给练坏掉了,只因为令狐聪虚以委蛇的和田帛光喝了两碗酒,就被他给归到田帛光一类去了,不但对令狐聪出手相助之举视而不见,还将令狐聪这个天然的盟友丢给田帛光重伤,口口声声说要独自诛杀淫贼,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少斤两!
  想到这里,凌牧云忍不住怜悯的看了令狐聪一眼,还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也不知这时的他是不是有一种郁闷得想要吐血的冲动?
  “哈哈哈哈,不错,在我眼里,你们五岳剑派里也就令狐聪还勉强算是半个好人,当然,还有小尼姑这么个妙人,剩下的都是些碍眼的蠢货,田大爷我看了就忍不住想要清理了,就从你开始吧!”
  田帛光哈哈大笑,身形乍动,如一阵疾风般刹那间掠至那道人的身前,手中钢刀挥动如风,雪亮刀光似雪片般向着那道人扑簌而下,刀影漫天,迅若闪电,防不胜防!
  “噗”一声液体喷涌的声音在刀风呼啸中响起,田帛光还刀入鞘,转身回到座位上喝酒,一道裂口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道人的脖颈之上,猩红色的液体从那裂口中喷射而出,那道人“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和之前那个青年一起到地下作伴去了。
  片刻之间连杀两人,重创一人,田帛光的凶威彻底将回雁楼上的食客都给吓住了却是再也不敢留在楼上,俱是战战兢兢的下楼而去。这样一来,偌大的回雁楼二楼之上,就只剩下了田帛光,令狐聪,仪霖小尼姑和凌牧云等四人。
  经过方才一番狠斗,田帛光与令狐聪那点淡薄的交情也早已消失一空,坐在那里一边吃喝一边看着在仪霖搀扶下勉强从地上起来的令狐聪冷笑。仪霖则在那里手忙脚乱的想要帮令狐聪止血,只是令狐聪的伤口实在太大,往往仪霖才刚将伤药敷上,就又重新冲开,急得仪霖在那里直流眼泪。
  倒是令狐聪自己显得很是坦然,轻轻推开仪霖道:“仪霖师妹,这时候你们恒山派的众位师太想必已经到了衡阳城,你这就去找她们吧。”说着话弯腰从地上捡起之前掉落的长剑,却是要尽自己最后一点力量拖住田帛光,为仪霖争取逃离的时间。
  仪霖连连摇头垂泪道:“我不走,令狐师兄,要走咱们两个就一起走!”
  “让你走你就走,在这里啰啰嗦嗦干什么?你以为我是要救你么?我是要救我自己。本来我有一门惊天动地的绝世剑法,只是还练得不纯熟,能发而不能收,怕波及无辜才一直没用,否则我堂堂令狐聪又岂能被人所伤?你还呆在这里不走是成心不想让我使用那门剑法,非得要害死我才满意是不是?怪不得人家都说一见尼姑逢赌必输,这尼姑还真是晦气之极,怎么就偏偏让我碰上了一个,难道真是天要亡我令狐聪么?”
  仪霖小尼姑被令狐聪一通胡诌说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不知自己是该走还是该留。
  田帛光猛地放下酒碗一拍桌子站起来道:“令狐聪,你也甭在这里枉费心机了,我告诉你,今日你和这小尼姑是一个也走不了。你既然执意与我作对,我也只好送你下地狱,至于这小尼姑,还得留下来给我暖床呢!”
  令狐聪一把将再次上前来扶他的仪霖小尼姑推开,身子晃了晃,随即抬剑向田帛光一指:“田帛光,你也莫要嚣张,别看我现在受伤了,但只要我将那绝世剑法施展出来,你也一样得落荒而逃!”
  田帛光冷笑:“我倒要见识见识是什么了不起的剑法!”
  令狐聪转而有对仪霖吼道:“你个晦气的小尼姑,还不给我快走?非得让我空怀绝世剑法却憋屈而死才甘心吗?”
  仪霖花容垂泪:“令狐师兄,那……那我走了。”
  “快走,别在这里妨碍我!”
  “哎——”眼见令狐聪明明身体虚弱的要命,却还在那里强撑着逞英雄,凌牧云不禁叹息一声站起身来,一掠身来到令狐聪的身前,出手如电在他身上连点数下封穴止血,随即向着他淡笑一下,道:“令狐聪,今日这桩梁子我替你挡了,记得欠我个人情!”


第一百零六章 剑斗田帛光
  令狐聪愕然,他不知道凌牧云为什么会帮他的忙,甚至于他都不知道凌牧云是谁,这种突如其来的帮助让他不由得为之错愕。
  其实不要说令狐聪了,就是凌牧云自己事先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出手帮令狐聪。因为他这次来衡阳是有目的的,找到余苍山以及那些前来与他汇合的青城派弟子,然后诛杀之!在达成这一目的之前,是不宜节外生枝的。所以在开始的时候凌牧云就是抱着看戏的心态,根本就没想过要出手帮令狐聪和仪霖,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他又不是救世主,凭什么要去救两个不相干的人?
  但目睹了令狐聪的一番表现,凌牧云心却被深深的触动了,那种身处危境仍嬉笑怒骂的豪情,那种坦然面对生死的洒脱,都令凌牧云不由得为之心折,这无关乎武力的高低,而更在于一种人格上的魅力。所以凌牧云冲动了,出手了。
  田帛光眼见忽然蹦出来个架梁子的凌牧云,当即怪眼一翻,冷声道:“小子,你是什么人,敢管你田大爷的闲事?不知道我的刀很快么?”
  “我知道你的刀快,刚才我已经见识过了,可我的剑也同样不慢,所以这闲事我还就管定了!”
  “小子,你这是自己找死!”
  田帛光骤然出刀,如一道闪电划破空间,刹那间便斩到了凌牧云的咽喉之前,这种速度确实足以让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为之惊骇!
  不过可惜,凌牧云就是那少数人中的一个,身形如风中柳絮向后一飘,轻易的让过了田帛光闪电般的一刀,随即一道璀璨剑光骤然绽放而出,仿佛流星飞坠,以更快的速度向着田伯光疾射而至。
  田帛光大吃一惊,他还是第一次碰上比他出招还要快的人,一时间只觉得寒毛乍起,一丝寒意似乎已经侵到了他的咽喉。撤刀回救已经来不及,急忙竭力向旁一闪,凌厉剑气“嗤”的一声擦身而过,将他衣领都给割落了一条。
  一剑落空,凌牧云手腕一翻,剑光一转再次向着田帛光的脖颈削去。田帛光急忙回刀格挡,刀剑相碰,凌牧云与田帛光俱是浑身一震,虽然凌牧云内功玄妙,但田帛光毕竟修练时间更长,已是迈入后天大成之境多年,因而在力量方面,两人却是拼了个旗鼓相当。
  知道自己力量不占优势之后,凌牧云便再不斗力,身形又是一转绕到田帛光的侧后,反手一剑向着田帛光的后颈削去……凌牧云将八十一路辟邪神剑施展开来,身形来往掠动如飞,恍若足不沾地,剑光如银河倾泻将田帛光完全淹没在了璀璨的剑光之中,即便以田帛光万里独行快刀无双之能,也只能勉强跟上凌牧云身形转动的频率,挥舞出一团刀光死死护住自身,至于反击,却是连想都没时间去想了。
  田帛光这时候只觉得郁闷得要死。他是靠什么扬名江湖的?不是他的淫,向往淫贼这项伟大职业的人有很多,勇于投身其中的也有不少,可为什么只有田帛光这么出名?就是因为他的一手快刀和高绝的轻功,武功不俗,轻功又是一绝,正因如此他才能在江湖上人人喊打却依旧逍遥至今。可现在他最引以为豪的两样本事却都被人彻底的压制了,他的刀快,对方的剑更快,他的轻功身法了得,对方的轻身功夫更加高妙,这是从哪里蹦出来这么个怪胎?简直就像是专门来克制他的一样!
  “令狐师兄,这位公子好像真能打败田帛光这个恶人呢!”眼见凌牧云已经将田帛光牢牢的压制住,仪霖欣喜的向令狐聪说道。
  令狐聪点头叹道:“却不知这位公子师出何门,这功夫真是俊得很啊,我是远远不及的,看来以前令狐聪真是坐井观天啦!”
  “令狐师兄你不要气馁,其实你也好了不起的,要不是有你挺身而出,我……我现在肯定早就被田帛光这个恶人欺侮了!”
  令狐聪笑了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师妹有难,我这做师兄的出手也是该当,只可惜我本事不够,终还是没能将师妹救出虎口。”
  就在这时,猛听田帛光一声惨叫,两人急忙循声看去,只见田帛光手中单刀落地,手抚右胸踉跄而退,殷红的鲜血不断从他的指缝间流淌而出,一张脸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只见他向着凌牧云惨然一笑,道:“我田帛光今日栽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不知阁下能否将名字示下,让姓田的知道是死在哪位手下,临死别做个糊涂鬼?”
  其实田帛光受伤虽重,但凭借其后天大成层次的雄厚内力,还是能够压制住伤势的,只要采取些自救措施,不难保住性命。只是受此重伤,他就算能够暂时压制住伤势,也没了与人动手的能力,凌牧云想杀他易如反掌,他自忖必死,因此才会如此说话。
  “福威镖局,凌牧云。”凌牧云手腕一抖震落剑刃上沾染的鲜血,收剑入鞘,淡声说道。
  田帛光道:“原来如此,久闻福威镖局凌家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迅猛凌厉,乃是江湖一绝,今日终于有幸见识到了,果然名不虚传。呵呵,我田某人能死在辟邪剑法,倒也不屈枉了!”
  在旁观战的令狐聪也是暗吃一惊:“原来他是越州凌家之人,早就听师父说过越州凌家的辟邪剑法乃是一绝,今日得见果然厉害!”
  凌牧云看了田帛光一眼:“我说要杀你了么?”
  “什么?”田帛光脸上豁然浮现出一丝惊喜之色,“难道你肯放过我?”
  “看在你还算有点豪气的份上,我就饶过你这一次,不过有一点,以后要是让我知道你胆敢再干偷香采花的龌龊勾当,那我就把你阉了送进宫里去当太监,我凌牧云说到做到,不信你可以试试!”
  田帛光不觉一阵恶寒,真要是那样,那还不如杀了他呢,于是连忙摇头道:“不敢,不敢,如果能蒙少侠饶过这次,田某人以后一定洗心革面,想女人了就去青楼妓院,再也不敢操持旧业了。”
  “希望你言行如一,滚吧!”
  “凌少侠饶命之恩,田帛光绝不敢忘,他日定当报答!”田帛光见凌牧云竟真放他走,顿时大喜过望,向着凌牧云一抱拳,随即忙给自己止了血,捡起地上的单刀,缓步沿着楼梯走了下去。
  逐走了田帛光,凌牧云重新回桌坐下,看了令狐聪和仪霖两人一眼,道:“两位,如果不嫌弃就一起过来喝两杯吧。”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令狐聪哈哈一笑,让仪霖搀扶着走到凌牧云的桌前坐下,提起酒壶为自己倒了一碗,抬起头来一饮而尽,抹了抹嘴赞道:“不错,上好的绍兴花雕,应该是十年以上的窖藏,好酒,好酒!”
  凌牧云看了看令狐聪那苍白的脸色,摇了摇头道:“酒虽然是好酒,可以令狐兄如今的状况,怕是不宜再饮酒了吧。”
  “这凌兄你就是有所不知了。”令狐聪连连摇头笑道:“我这个人嗜酒如命,饮酒成痴,什么缺了都可以,唯独缺不得酒,美酒当前,又怎能视而不见辜负了这美酒佳酿呢!”
  凌牧云见他坚持,摇了摇头不再劝了。
  就在这时,忽然听楼梯上有脚步声响,紧接着便见两个身穿青衫腰间悬剑的青年走了上来。凌牧云抬眼看去,只见这两人都在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眼中隐泛精光,太阳穴微微鼓起,行走间下盘稳定,显然身负不俗的武功。
  这两人上得楼来,向着楼中扫视一眼,顿时吃了一惊,桌椅歪倒,鲜血满地,还躺着两具尸身,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吃饭的地方。当两人的扫到令狐聪身上之时,顿时目光一凝,其中一人当即拔剑向着令狐聪一指,笑道:“令狐聪,竟然是你!好极,好极,自从上次一别之后罗某一直对你甚是想念,来来来,咱们两个好生亲近亲近!”
  虽然说是亲近,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他这是来找麻烦的。仪霖小尼姑顿时有些急了,忙道:“这位施主,我令狐师兄现在有伤在身,你有什么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
  这时就听另外那个青年哈哈一笑,装模作样的摇头叹道:“罗师弟,华山派的掌门岳子群不是号称君子剑么?怎么教出来的徒弟却如此生冷不忌,竟找了个小尼姑做相好,啧啧……”
  令狐聪脸上浮现出一丝怒色,随后便即隐去,转头笑呵呵的对凌牧云道:“凌兄,你可知道青城派最擅长的功夫是什么?”
  凌牧云心中一动,摇了摇头:“这我还真不知道,倒要请教令狐兄了。”
  令狐聪哈哈一笑道:“凌兄你不知道,这青城派的武功虽然不少,但多数也就平平常常,唯有一招‘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却是天下一绝,遍观整个江湖,也只有青城派一家会使,可谓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而这青城派中有四个人将这一招练得最是精湛,人人佩服,因此被称作是‘狗熊野猪,青城四兽’!”
  说到这里,令狐聪将伸手向着那两个青年一指,道:“好叫凌兄得知,这两位正是大名鼎鼎的青城四兽之二,于仁豪,罗仁杰。”


第一百零七章 谋算青城
  “令狐聪,你找死!”
  那于仁豪和罗仁杰两个闻言俱是大怒,“呛啷”“呛啷”拔出长剑,一齐向着令狐聪扑了上来,剑光霍霍,直指令狐聪胸前要害,竟是直接就要下死手!
  可就在于罗两人的剑才刚递到令狐聪身前一尺之处时,骤然间一道璀璨剑光亮起,从下而上一撩,径直将两人长剑荡得上扬起来,径直向着上方空荡之处刺去,却是凌牧云出手了。且不说令狐聪是凌牧云新认下的朋友,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令狐聪死在他人剑下,就只于罗两人青城弟子的身份,便已让凌牧云有了充足的出手理由。
  长剑相碰,于罗两人浑身一震,一股大力从剑上传来,不仅剑路偏离,就连身体都有些把握不住平衡,身形顿时向前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而就在这时,令狐聪窥准了机会,哈哈一笑猛地伸出双掌在于罗两人的胳膊上一推一带,本就站立不稳的于罗二人顿时被他带得身子不由自主的转了半个圈子,紧接着令狐聪一条腿闪电般连踢两脚,这两脚是又快又准,正中于罗二人的臀部,于罗二人顿时被踹得痛叫一声站立不定,跌倒在地翻滚而出,尤其是那罗仁杰更是倒霉催的摔在了楼梯口处,直接沿着楼梯骨碌碌滚下了楼去。
  令狐聪一脚得逞之后拍手笑道:“凌兄,仪霖师妹,这就是他青城派最高明的招式‘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了,屁股向后是专门给人踹的,平沙落雁,你瞧他们落地的姿态样子,像是不像?”
  凌牧云笑着点了点头:“不错,这‘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还真是大大的高妙,实在是青城派武功的登峰造极之作,了不起,了不起!”
  仪霖见青城派两人摔得狼狈,又听令狐聪和凌牧云两人说的好笑,虽觉不妥,还是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于仁豪从地上爬起,抬剑向着凌牧云一指,厉声喝问道:“小子,你是什么人?敢管我们青城派的闲事!”
  于仁豪也清楚,虽说将他们踹倒的是令狐聪,但归根结底却是因为凌牧云的突然插手,如果不是凌牧云将他们的剑招打乱,就凭令狐聪一介重伤之躯,又岂能将他们踹倒?
  这时候那罗仁杰也从楼下重新奔了上来,恼羞成怒的他向着于仁豪招呼一声:“于师兄,犯不着和他啰嗦,咱们一起上先废了这个龟儿子,然后再收拾令狐聪!”说完也不等于仁豪反应,直接挺剑便向着凌牧云刺了过来。
  那于仁豪见师弟已经动手,知道凌牧云厉害,生恐罗仁杰一人不是对手,当即也挺剑上前夹攻。
  令狐聪急忙叫道:“喂喂,青城二兽,冤有头债有主,让你们表演‘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的是我令狐聪,不服气尽管来找我令狐聪就是了,找不相干之人的麻烦算是什么道理?”
  罗仁杰骂道:“令狐聪你少他妈废话,宰了这个龟儿子接着就收拾你,你也不用着急!”
  眼见着于罗两人夹攻而来,凌牧云冷冷一笑,手中长剑一晃,瞬间分出数道剑光绽放而出,抢在于罗两人剑招尚未完全展开之际便突入两人的剑势之中。于罗两人几乎同时惨叫一声,手中长剑撒手,双双向后退去。
  令狐聪和仪霖两人俱是吃了一惊,没有想到仅仅一个照面就分出了胜负,向着退去的于罗二人一看,两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于罗两人持剑之手都是软软下垂,手腕处破开一条血淋淋的伤口,看那位置正是手筋所在,凌牧云竟是一剑便将两人的手筋都给挑了!
  于仁豪和罗仁杰面现惨色,看向凌牧云的目光中满是惊惧和怨毒。身为用剑高手,惯用持剑之手的手筋却被人挑断,这无异于是将他们的武功废了大半,这让两人如何不对凌牧云怨恨入骨?只是见识了凌牧云的威势之后,于罗两人心中虽然恨意滔天,却也强自忍住,生怕凌牧云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击杀于此。
  归剑入鞘,凌牧云看了于罗两人一眼,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于仁豪和罗仁杰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变,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辱感涌上两人的心头,只恨不得破口大骂上前与凌牧云拼命,可两人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因为他们知道,只要他们这么做了,等待他们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他们不想死,所以只能忍了!
  于仁豪强忍着伤痛向着凌牧云抱了抱拳:“今天我们师兄弟算是栽了,请阁下把万儿赏下来吧,也让我们知道是栽在了谁的手里。”
  “怎么?还想着以后报复?”凌牧云冷冷一笑,道:“你们青城派不是刚刚才和我家交过手么,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刚刚才交过手?”于仁豪的眼中刹那间闪过一抹惊疑,随即脸上浮现出一丝恍然之色,涩声问道:“难道……你是福威镖局凌家的人?”
  “不错,看来你的脑子还没有彻底坏掉,还记得你们刚刚才做过什么事。”凌牧云的眼中闪过一抹冷芒,“这只是收点利息,滚回去告诉余苍山,让他把脖子洗干净了等着,我们自会去找他算总账的!”
  于仁豪道:“好,我们回去之后自会向师父禀告,我们青城派恭候福威镖局凌家的大驾!师弟,我们走。”
  地上的剑也不要了,于仁豪和罗仁杰两人当下便手捂伤口,转身下楼而去。
  看着于仁豪和罗仁杰下楼离去,凌牧云嘴角微微翘起,流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随即转过身来向着令狐聪和仪霖两人一抱拳,告辞道:“令狐兄,仪霖姑娘,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咱们以后有缘再会。”
  两人还礼:“再会!”
  凌牧云大步下了楼,随手丢给柜台一锭大银付了帐,随即迈步走出了回雁楼。向着四下里扫视了一眼,远远看见于仁豪和罗仁杰两人尚未走远的背影,凌牧云嘴角微微一翘,迈动轻盈的脚步远远跟了上去。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所在,之所以不杀于仁豪和罗仁杰,并不是他心慈手软,只是还需要两人给他带路而已。
  一方面是街上行人众多便于隐蔽,另外一方面也是于仁豪和罗仁杰两个乍遭重创心神恍惚,放松了警惕,因而竟丝毫没有察觉凌牧云的跟踪,就这么一路领着凌牧云穿过了小半座衡阳城,来到了城西的一家名为悦来客栈的客栈门前。
  眼见着于仁豪和罗仁杰进了客栈,凌牧云并没有随之跟进,而是转入街边不远处的一家茶楼,上了二楼在靠窗的座位坐下,要了一壶好茶和几样小点心,而后便一边品茶一边注意观察客栈的动静。他可不信青城四秀一下子被他废了两个,青城派会毫无反应,若真是那样,那也就不是青城派了。
  果然,凌牧云这边才坐下没一会儿,茶也才品了两口,就见一群青城派弟子气势汹汹的从客栈中涌了出来,为首的乃是一个身穿黄色锦袍身形粗壮的中年汉子,却不是余苍山。只是看那汉子举步投足间的气派,俨然也是个武道大高手,尤其一双手掌粗大超乎常人,定然在手掌功夫上有惊人造诣。
  由已经包扎好伤口的于仁豪和罗仁杰在前面带路,那粗壮汉子率领着一众青城弟子浩浩荡荡的向凌牧云来的方向行去,凌牧云不用猜也知道这定是要去回雁楼的。只是凌牧云已经跟来了这里,令狐聪就算再贪酒喝,那仪霖小尼姑估计也不会任由他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酗酒无度,此时估计也差不多该离开回雁楼了,所以这帮青城弟子多半是要白跑一趟了。
  果然,过了不到半个时辰,那帮子青城弟子一个个脸色不好的从原路走了回来,与去时相比一人不少一人不多,显见是扑了空。
  看着青城派众人重新回了客栈,凌牧云依然没有动,就在茶楼中一边喝茶一边静静的观察着,茶水没了就让店家再上一壶,茶楼里的茶客换了一波又一波,凌牧云始终是稳坐钓鱼台,凌牧云来者是客,又不少点东西,因而茶楼的掌柜和伙计虽然奇怪凌牧云的举动,却也不来催他。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凌牧云已经喝下了八九壶茶水,就见之前那个粗壮的中年汉子在一众青城门人态度殷勤的相送下走出了悦来客栈的大门,为首那个相送之人矮小独臂,正是青城派的掌门人余苍山。那粗壮汉子与余苍山说了几句话,随即向着余苍山拱手告别,离开客栈扬长而去。待到那粗壮汉子走远了,余苍山带着门下弟子重新走入客栈。
  凌牧云又坐等了片刻,眼见着暮色降临,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这才付了帐,起身离开茶楼,径直向着青城派落宿的那悦来客栈行去。


第一百零八章 隔墙有耳
  凌牧云来到那悦来客栈门外,远远的向里面扫看一眼,并没有看见青城派的弟子,想必是都已回房休息了。于是迈步走进大堂,来到柜台之前,向那掌柜询问余苍山及一众弟子的具体住处,说话间直接将一锭十两的银子一掌拍进了柜台的案面之中,那意思很明显,说了有银子拿,不说就得承受他的怒火,一手萝卜一手大棒,让那掌柜的自己选择。
  看了一眼深深嵌入实木桌面中的那锭银子,客栈掌柜有些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随即便明智的将凌牧云所需要的信息尽数说了出来。通过那客栈掌柜的叙述,凌牧云对青城派的情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在这间客栈中落宿的青城门人足有一百余号,这些人都住在客栈的二楼,将客栈的上房占了大半,而余沧海作为青城派的掌门人,就住在客栈最好的一间上房之中,在他所住房间的隔壁,左边的一间住着的是他麾下四大弟子中的侯仁英和洪仁雄,右边的一间住的则是于仁豪和罗仁杰。
  在问明了具体位置之后,走到楼梯口处向上瞄了一眼,发现二楼的走廊上晃荡着几个青城弟子,想要从楼梯上去而不被青城弟子发觉肯定是办不到的,于是转身出了客店。
  那客栈的掌柜见状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衡阳城中来了许多的江湖豪客,这些人让衡阳城中众多的生意人是又爱又恨,爱是爱这些江湖人大多出手阔绰,让他们多赚了不少。恨则恨这些人一言不合便即拔刀相向,动不动就打死打伤的,还经常伤及无辜,让他们这钱赚得是提心吊胆。他原以为凌牧云向他逼问青城派的消息,肯定是要上去找麻烦呢,没想到却走了,这也让他的担心消去了大半,只要不在他的店里打生打死就好。
  客栈掌柜显然高兴的太早了,凌牧云在出了客栈之后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沿着街道转到了客栈的后身,如果不是准备了要在客栈中动手,他又何必去询问青城派的信息?其实他早就已经在心中打定了主意,现在只不过是想选择一种更为稳妥的方式来进行而已。
  客栈的后身是一条僻静的小巷,幽暗的巷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这倒是方便了凌牧云的行动。凌牧云走进巷子,抬头看着客栈后墙的那一排排窗户中透露出来的点点灯光,嘴角不由得微微上翘,流露出一丝森冷的笑意。
  数了数窗子,根据从客栈掌柜那里得来的信息,凌牧云测算出了余苍山住宿的房间所在,随即施展轻功纵身一跃,身形腾空而起,在跃到余苍山房间窗外之时,凌牧云探手一把抓住窗台边沿,随即身子轻灵一扭,轻飘飘的攀附在了窗户之侧的墙壁之上。
  伸手蘸了口唾液轻轻点破窗棂纸,凌牧云屏气凝神,透过窗棂纸上的小洞单眼向着房中瞄去。他定睛一看,只见屋中此时共有三人,而且还都是熟人,正是被凌方斩掉一条胳膊的余苍山和被他挑断手筋的于仁豪、罗仁杰。
  凌牧云才刚看清房中三人是谁,就听余苍山沉声道:“这次是我失策了,没有想到福威镖局竟然如此难啃,不仅没能拿下,反而损兵折将,连你们两个都跟着我受了伤。不过你们两个放心,这笔账不会就这么算了,你们且安心的等上几日,嵩山派的人已经与我商定,只等到刘征风的金盆洗手之礼过了,嵩山派的人便与咱们汇合一处,一起杀回越州,定要将他福威镖局满门诛尽,杀个鸡犬不留!”
  说到这里,余苍山略微停顿了一下,而后接着说道:“至于凌家的那个小子,到时候就交给你们两个处置了。”
  “多谢师父!”于仁豪和罗仁杰两个顿时感激的大声道。自被挑了手筋之后,两人对凌牧云已是恨之入骨,能有报复的机会自然兴奋不已,两人甚至已经忍不住在心中暗自盘算到时候该如何折磨凌牧云了。
  兴奋之后,罗仁杰忍不住问道:“师父,为什么非要等刘征风的金盆洗手之礼过了呢?咱们现在就会齐嵩山派的人一起去越州报仇不行么?”
  余苍山冷哼了一声,道:“你知道什么,这次嵩山派将他们十三太保一口气派来了四个,而且还都是排名在前五的强手,显然所谋甚大,又岂会因为咱们而临时更改计划?你以为他们嵩山真的就和咱们青城很好吗?如果是真心与咱们交好,又岂会在背地里算计咱们?”
  “师父,你说嵩山派算计咱们?他们怎么算计咱们啦?”
  “原本我也没有想到,可在我袭击凌家不力,那嵩山派的仙鹤手卢柏却忽然冒出来相救之后,我就察觉到这里面有问题,怎么就那么巧?我这边一遇险他那边就跳出来救援?而且卢柏身为嵩山十三太保中的三太保,他无缘无故跑到越州去干什么?那里可不是他们嵩山派的势力范围!所以之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嵩山派其实一直都背后偷偷关注着咱们,等着看咱们攻打福威镖局的结果呢。”
  说到这里,余苍山顿了一下接着道:“可这样一来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咱们要对付福威镖局凌家之事一直都是秘而不宣,准备也只是在暗中偷偷的准备,他嵩山派是怎么知道的?而且从咱们攻打福威镖局的情况来看,福威镖局分明是早有准备,否则咱们也不至于吃这么大的亏。可福威镖局虽然镖路通达数州之地,在咱们蜀州却一直没能打通关节,连家分号都没有,就更不可能有什么耳目了,那他凌家又是怎么知道咱们要对他家下手的?”
  于仁豪和罗仁杰两人听到这里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惊诧道:“师父,你是说……”
  “不错,我怀疑这一切都是嵩山派在背后搞的鬼,估计之前我得到的鬼剑凌方被左孤禅废掉的消息也是嵩山派有意透露给我的,为的就是引我去对付福威镖局凌家,因为他们摸准了我要是知道凌家实力不济,肯定会忍不住要动手的。结果我一时不慎,果然上了他们的道!”
  “那嵩山派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咱们青城派与他们嵩山派一在西南,一在北方,彼此相隔数万里,素来又无仇怨,他们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的算计咱们?”
  余苍山冷笑道:“非得需要有仇有怨才能算计吗?嵩山派本就一直热衷于扩张势力,而那左孤禅更是个野心勃勃之辈,自从他成为嵩山的掌门之后,嵩山派的扩张步伐就更加快了许多,他们这是看上咱们巴蜀之地啦。引得咱们去和福威镖局凌家死拼,拼个两败俱伤,而后他们既可以相对轻松的收拾掉与他们有仇的凌家,又能大大削弱咱们青城派的实力。”
  “咱们实力大损之下,势必会在与峨眉派的对抗中落入下风,想要顶住峨眉派的压力,就不得不寻求外援,而这时候嵩山派就主动送上门来,以帮助咱们青城为名顺势将实力渗入巴蜀之中,甚至进而将咱们青城派变成他们嵩山的附庸,这等一石二鸟之计也亏他们想得出来!”
  在窗外偷窥的凌牧云听到这里,不禁暗叹余苍山能够成为青城派的掌门人果然不是等闲之辈,这一番推测分析果然是丝丝入扣鞭辟入里,虽然凌家有所准备乃是有赖于他的未卜先知,而不是嵩山派的通风报信,不过对嵩山派的大致用心余苍山应该推测得不差!
  室内的于仁豪和罗仁杰两人也不禁吸了口冷气,急忙问道:“师父,那咱们该怎么办?难道就放任他们嵩山派阴谋得逞吗?”
  “怎么可能!他们嵩山派想要利用我,我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们?”余苍山冷哼一声,说道:“我虽然算漏一招失了先手,却也并非没有了翻盘的可能,嵩山派之所以能行此计谋,归根结底还就是因为他们的实力够强么?既然如此,我就索性如他们的意,只要能够借助他们的力量抢得凌家的辟邪剑谱,就是放任他们的势力进入蜀中又能如何?只要有辟邪剑谱在手,咱们青城派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实力,甚至更上一层楼也不是难事,到时候我让他们嵩山派怎么吃下去的就怎么再给我吐出来!”
  于仁豪和罗仁杰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些许疑虑,却是都觉得余苍山这种将希望完全寄托在一份剑谱之上的做法有些不靠谱,于仁豪仗着胆子问道:“师父,辟邪剑法真有那么厉害么?那也没见凌家出了什么了不得的高手啊?凌家那个最厉害的鬼剑凌方不也才比师父您稍胜一筹吗?”
  “你们知道什么!”余苍山没好气的说道,“不错,鬼剑凌方现在的武功确实只比我稍胜一筹,在江湖上也只是一流偏上的水平,算不上是什么了不起的高手。可你们要知道一件事,鬼剑凌方可是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迈入先天化境了,乃是当时南方武林年轻一辈中最拔尖的高手之一,那时候你们师父我还只是个尚未迈入后天大成的小角色而已,如果他不是受伤势所累,此时恐怕早就已经将你们师父我甩掉不知多远了。”


第一百零九章 夜幕下的刺杀
  “而且鬼剑凌方还算不得什么,真正厉害的是他的师父,也就是福威镖局的创始人凌元图,想当年凌元图就是凭借着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打遍整个南方绿林道都没有对手,闯下了赫赫威名,后来因为他的威名太大,隐隐有南方武林第一人的架势,于是许多名门正派的高手也坐不住了,纷纷前去挑战,结果无一例外都败下阵来,就连你们的师祖长青子也在其列。”
  说到这里,余苍山稍微顿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们的师祖武学天资极高,尤其在剑道方面更是天赋惊人,二十几岁踏足先天,三十几岁晋入先天小成之境,四十几岁时更是突破瓶颈臻入先天大成之境,成为超一流高手,乃是数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同时也是我青城派最近数百年来最有希望进窥宗师之境的人选。”
  “也正因如此,你们师祖性情极为高傲,在听闻了凌元图的威名和战绩之后便忍不住亲身前往越州福威镖局向那凌元图挑战,一战之下不敌败北,回来之后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于是决定闭死关,誓要创出一门比辟邪剑法还要高妙的剑法来,而后再去找凌元图比剑一雪前耻。你们师祖他闭关整整九年,终究也未能创出一门比辟邪剑法更厉害的剑法出来,最终心血耗尽,郁郁而终。自他老人家仙逝之后,咱们青城派没了绝顶高手坐镇,这才日渐衰弱,让峨眉派那帮子臭尼姑压在了头上。”
  窗外的凌牧云听到这里心中也是暗暗咋舌,原来他家与这青城派还有这么一档子仇呢,要说他那没见过面的曾祖也确实厉害,竟然生生将青城派的一代武学天才给打击得郁闷死了,怪不得青城派对他家的辟邪剑谱如此觊觎,下手又是如此的狠辣,这得有多大的怨念啊!
  这时就听余苍山又道:“仁豪,仁杰,你们两个也不用太灰心丧气,虽说你们的右手残了,不还有左手吗?到时候等将凌家的辟邪剑谱夺来,为师定会第一个传授给你们,你们两个有原来的剑法根基,再修练了辟邪剑法,用不了几年就会重新成为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的。”
  “师父,既然凌家的辟邪剑法如此厉害,那等从凌家手中夺来之后,嵩山派的人会让给咱们吗?”
  “应该没什么问题,嵩山派如果想通过咱们渗入蜀中,岂能一点好处都不给咱们?再说当年你师祖与凌元图那一战乃是私下里进行的,知道那件事的人很少,就连咱们青城派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嵩山派的人就更不得而知了,因此他们对于辟邪剑谱的认识不会像咱们这么深刻,也未必会如何看重,只要为师届时坚持,夺得剑谱还是大有希望的。”
  接下来余苍山有对于罗两位弟子勉励了几句,而后便让两人退了出去,而后余苍山便吹熄了灯火,转身上床打坐运起功来。
  凌牧云知道像余苍山这种先天之境的高手,灵觉都是极为敏锐的,而且在运功之际灵台空明,感知力甚至比平时还要强上几分,因而见余苍山上床运功,他不但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是越发的小心,贴在窗外墙上一动都不敢动,连呼吸都压到最低,缓呼缓吸,若有若无,以免被余苍山所察觉,凌牧云深知自己现在的实力还不够强大,与余苍山这样的先天高手比起来还有很大差距,想要对其下手,唯有将小心谨慎做到极致,才有可能成功。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房中的余苍山收功而起,随即褪去衣衫解下宝剑放在床边,而后躺卧床上闭目睡去。
  凌牧云又咬牙坚持了大约半个时辰,眼见客栈中的灯光基本都已经熄灭,显然都已经入睡。又听房中余苍山的呼吸声均匀悠长,看样子已经睡熟了。凌牧云这才缓缓抽出腰间长剑,而后伸出手掌贴在窗棂之上,暗运摧心掌力,悄无声息的震断窗闩,缓缓将窗户推开,随即身形一动轻飘飘的掠入屋内,就像是一片枯叶轻轻飘落于地,没有发出半点的声响。
  凌牧云屏住呼吸缓迈步轻落足慢慢走到余苍山的床前,将长剑举起,对着熟睡的余苍山心窝要害猛力刺了下去。
  “谁?!”
  就在这时,熟睡中的余苍山骤然生出警兆,猛地睁开双眼,暴喝一声猛地从床榻之上弹起,单手成掌向着凌牧云重重轰了过来。他这一掌虽然是仓促而发,但毕竟是先天高手,依旧是势大力沉,凌牧云只觉得一股凌厉掌风呼啸而来,仿佛大山迎面压下,有一种将欲窒息的错觉。
  “死去吧!”凌牧云猛地一咬牙,身形不闪不避,只是运起九阴真经的缩骨卸力之法将胸膛竭力向内一塌,与此同时手中利剑去势不减,甚至剑身还因为强大的内力灌注而微微发亮,在幽暗的室内划出一道璀璨的夺命剑光,势若雷霆的向着余苍山的胸膛暴刺而下。
  却是凌牧云知道此番机会难得,一旦让余苍山缓过劲儿来,以他后天之境的修为再想要杀余苍山这样的先天高手便是千难万难,因而竟是拼着受余苍山一掌,也绝不给余苍山以丝毫的喘息之机。
  “啊!”“噗!”
  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响起,凝聚了凌牧云近乎全部内力的一剑生生破开了余苍山的先天护体罡气,在余苍山凄厉的惨呼声中直接从他的胸膛贯穿而入,将余苍山的整个人都给钉在了床榻之上,鲜血顿时如泉水般从前后喷射而出,将床榻喷染得一片殷红。
  近乎是与此同时,余苍山垂死反击的一掌也重重的拍在了凌牧云的胸膛之上,凌牧云虽然已经施展秘法竭力卸劲,将余苍山这一掌的劲力卸去了近乎一半,可剩下的一半掌力还是毫无疑问的拍散了凌牧云护体的九阳真气,直打得他胸骨断折鲜血狂喷,身形仿佛出膛的炮弹一般向后暴射而出,直接撞碎窗户从客栈中摔了出去。
  眼见着就要后背着地摔在地上,凌牧云身子猛地在半空中奇异一扭,生生的转换了身体姿势,以双脚着地,不过凌牧云的伤势实在是太重了,这一落地身子不由得就是一个踉跄,一口鲜血忍不住又喷了出来,还是伸手扶住客栈的后墙,这才堪堪没有倒地。
  “什么声音?”“好像是师父!”“快去看师父!”……
  这时候客栈中的青城弟子也都被余苍山临死的惨叫和凌牧云所闹出的动静给惊动了,一个个房间亮了灯火,一阵喧哗叫喊之声从一面面的窗子中传出。
  “不行,我得赶紧走,否则等他们反应过来,我恐怕就走不了了!”
  凌牧云心中着急,强忍伤痛踉跄着走出客栈后身的小巷,简单的收拢调息了一下体内被打得溃散的真气,将体内的伤势暂时压制住,而后快步消失在了夜幕下的街道之上。
  而就在凌牧云身影刚刚消失不久,一群手持刀剑双目血红的青城派弟子就从客栈的大门和客栈后身的小巷冲了出来,发疯似的在街市上搜寻了起来,但凡看见附近有人的踪影,必定会一窝蜂似的冲过去,如果是会武功的,这些青城弟子也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就亮兵刃动手。就算是不会武功的,他们也是拳打脚踢的一通乱揍,余苍山一死,这些青城弟子就失了主心骨,都已经方寸大乱了。
  ……
  凌牧云挣扎着在衡阳城中的偏僻之处找了一家客栈,虽然门脸狭小破旧,内里的装饰也是极为简陋,可凌牧云这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往柜台上丢一锭银子开了一个房间,那店家见凌牧云的样子也不敢多问,乖乖的收银子开房间了事。
  进房之后,凌牧云一扑股坐在床上,一口鲜血又忍不住喷了出来,这一路奔逃,却是让他的伤势更加严重了。
  凌牧云强忍着伤痛将自己胸前的断骨对位接上,而后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上了药。这时候凌牧云无比的怀念他在射雕世界中得到的黑玉断续膏,如果这时候有瓶黑玉断续膏在身边,他的骨伤就容易处理多了。只可惜那是射雕世界里的东西,他带不出来,只能等以后黄药师将药方研究出来后他再在主世界里根据药方另外配制了。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他现在却是指望不上的。
  上好了药,凌牧云盘膝坐在床上,闭目运功起九阳神功,疗起伤来。心念动处,雄厚的九阳真气在凌牧云的体内运转游走,浑厚的九阳真气源源不断的涌入到胸前的伤处,调理身体滋养伤患,在九阳真气的滋润下,凌牧云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温泉之中,虽然身上的伤势并没有立刻便好,痛楚却是减轻了许多,原本紧皱的眉头也在不知不觉间舒展开来……


第一百一十章 潇湘夜雨剑
  青城派弟子发了疯似的在衡阳城中一连找了好几天,结果凌牧云这个真凶没有找到,反倒是频频与其他人发生冲突,毕竟此时衡阳城中各路江湖豪杰云集,青城派的名头虽然不小,但不买他们帐的人也有许多,而偏偏青城派的弟子都被掌门遇刺之事刺激得昏了头脑,行事不免粗暴蛮横,起冲突也就再正常不过了。有几次甚至差点发展成大规模火拼,如果不是嵩山派的人及时出面解劝,青城派的这些弟子非得被衡阳城中的众路江湖豪杰围殴不可。
  后来嵩山派的人眼见着青城派的这些人太能惹事,不愿意再给他们擦屁股,于是就找上门与青城派的这些人说了一通,而后青城派的人也不再继续留在衡阳城中,带上余苍山的尸体灰溜溜的离开了衡阳城,取道返回他们的老巢蜀中青城山。
  由于重伤未愈,加之还有要紧事要办,凌牧云虽然恨不得将青城派的这些人尽数留下,可最后还是放任他们就此离去了。等青城派的人回返青城之后,嵩山派的人紧接着也离开了衡阳城,想必是去衡山城布置对付刘征风了。
  算算日子,距离九九重阳节只剩下几天了,凌牧云虽然伤势未愈,却也不继续在衡阳城中滞留,从回雁楼中取回了托管数日的白龙驹,骑了马离开衡阳郡,向着刘家所在的衡山城赶去。
  衡山城作为衡阳郡辖下的一个县城,距离衡阳郡城并不远,只有一百多里的路程而已,尽管凌牧云有伤在身没敢纵马快骑,也只用了不到半日的工夫便来到了衡山城。一进城,便见街上来来去去的甚多江湖汉子,比起人衡阳郡中的江湖人还要多,刘征风金盆洗手之期将近,各路江湖豪杰自然云集,倒也不奇怪。
  凌牧云牵了马匹前去找客栈投宿,哪知一连问了数家,都已是住满了。凌牧云只好往偏僻之处走,又连找了几家,这才在一家小客栈中歇下。
  由于凌牧云所住的那家客栈规模较小,平素生意也很清淡,所以并未聘用伙厨,只管住不管吃的。凌牧云肚子饿了,于是从客栈中出来,想要找一处酒楼饭馆吃饭果腹,谁知走在街上时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背影,极高极瘦,与先前去他家相救余苍山的嵩山派仙鹤手卢柏甚为相似。
  凌牧云暗吃了一惊,虽说经过九阳神功数日来的调养,他的内伤已经好了三四成,可胸前的骨伤却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眼下与人动手还十分的不便,嵩山派的别人倒是不怕,可这卢柏却是见过他的,谁知道是不是记得他的面容?真要是将他认了出来,对他下手,现在的他不要说是抵挡了,连跑恐怕都跑不了。
  想到这里,凌牧云不敢与之照面,转身回转客店,托那客店的小二帮着找了些面粉胶水之类的东西,简单的在脸上化妆了一下,随即又剪下一绺头发,在嘴唇之上粘贴了两撇八字胡,对着镜子照了照,再不复原本的俊朗,模样变得普通了许多,而后又让那店小二上街去帮他买了一身朴素的灰布衣衫换上,确认就算是熟识之人也认不出自己了,这才施施然重新出了客栈。
  来到街上寻了个小饭馆简单的吃了两碗面,出来之后寻了个本地人问明了去刘府的路径,就要前去刘府。就在这时,天色忽然阴暗下来,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来,当下便在他在街边买了个烘油防雨的斗笠戴在头上,眼见天边黑沉沉地,短时间内并无停雨之象,正巧见街边有一家茶馆,许多人都在里面喝茶避雨,当下便也迈步走了进去。
  进了茶馆,寻了个座位坐下,要了一壶好茶和几碟点心,凌牧云便一边喝茶一边耐心等待雨停。
  人们常说喝茶聊天,喝茶聊天,可见这喝茶一般都是伴着聊天的。凌牧云一人独坐,自然无人与他聊天,但茶馆中坐着的其他人大多是三三两两结伴而来,一边喝茶一边就免不了谈聊起来。凌牧云内功深厚目明耳聪,却是将这些人的说话大多都听在了耳中。通过聆听凌牧云发现,这茶馆中坐着的基本上都是些江湖人,谈论的也都是些江湖轶事,一边喝茶一边听着这些人谈论江湖轶事,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因为这些人都是冲着刘征风金盆洗手之事而来,说着说着,就不可避免的说到了刘征风的身上,纷纷猜测起刘征风突然选择金盆洗手的缘由来。也不怪众人会对此事如此感兴趣,实在是刘征风这次金盆洗手确实来的有些奇怪。
  武林中人想要金盆洗手,原因也不外乎就那么几种。倘若是黑道上的大盗,一生作的孽多了,洗手之后,这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勾当算是从此不干了,算是改过从善,给儿孙们留个好名声。若是白道中人,也大多是年岁渐高,厌倦了江湖上的打打杀杀,只是一辈子动刀动枪,不免杀伤人命,多结仇家。临到老来,想到江湖上仇家众多,不免有点儿寝食不安,于是便广邀宾客,扬言天下,说道从今而后再也不动刀剑了,他的仇家不必担心他再去报复,却也盼着那些仇家别再来找他麻烦。
  可问题是刘征风既不是黑道中人,现如今又才只有五十来岁的年纪,正是春秋鼎盛之时,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侠义道高手,而且向来与人为善,在江湖上也是朋友多冤家少,名望之大甚至不弱于衡山派的掌门人“潇湘夜雨”莫大先生,这样的人物大家实在想不出他要金盆洗手的理由来。
  因此这些人是猜测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后来更有一个大嘴巴的汉子装出一副了解底细的样子,爆料说刘征风之所以选择金盆洗手乃是被衡山派掌门人莫大先生逼的,说什么刘征风不仅在江湖上的名头声势不弱于师兄莫大,而且武功更是已在莫大之上,以衡山派的武功绝学回风落雁剑法而论,莫大也只能一剑刺落三只大雁,而刘征风已能一剑刺落五只大雁。莫大忌惮刘征风的风头盖过了他,苦苦相逼,刘征风不愿意同门相争,这才选择金盆洗手的。
  就在那大嘴巴的汉子高谈阔论之时,忽听门口“伊伊呀呀”的响起了胡琴之声,音调悲戚苍凉,令人油然而生悲伤之意,紧接就见一个身材瘦长的老者走进店来。只见这老者脸色枯槁,披着一件青布长衫,洗得青中泛白,形状甚是落拓,看模样打扮就是个唱戏讨钱的。不过就在这老者进门之际,坐在门边不远处的凌牧云身子陡然微微一震,抬头看向这老者,眼中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惊色。
  只见这拉胡琴的老者晃晃悠悠的走到那大嘴巴的汉子身前,侧头瞧了他半晌。那汉子忍不住怒声喝问道:“老头子,你干什么?”
  那老者摇头道:“你胡说八道!”说完便转身走开。
  那大嘴巴的汉子顿时大怒,伸手就要往他后心抓去,忽然间只觉眼前青光一闪,一柄细细的长剑不知怎么就从那老者的腋下穿出,闪电般扫向桌上,只听叮叮叮的响了几下,那汉子桌上放着的七只茶杯,每一只都被削去了半寸来高的一圈,七个瓷圈跌在茶杯之旁,茶杯却一只也没倾倒,而那细剑甚至都没有与这几个茶杯有丝毫实质接触,只是以剑气便将茶杯削成了这副模样。
  众人见状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瓷杯质脆,一剑劈碎茶杯不难,但要像这老者一般一剑发出单以剑气便将七只瓷质茶杯削去一圈且茶杯不倒,这得需要多快的速度?多强的功力?这一剑要是施展在人的身上,又有谁能躲得开,挡得住?
  就连凌牧云也不禁心头一震,这老者出剑之快实在惊人,在他生平所遇之人中,也就是他家的管家凌方出剑速度可以与之相比,除此之外,再无人可以与之相提并论,而论及剑气之凌厉,这莫大甚至还要略胜一筹,这一剑如果是对他施展,他恐怕不死也得重伤。
  却见那老者缓缓将长剑从胡琴底部插入,剑身尽没。原来这柄剑藏在胡琴之中,剑刃通入胡琴的把手,从外表看来,谁也不知这把残旧的胡琴内竟会藏有兵刃。那老者看了那一脸惊骇的汉子一眼,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随即缓缓走出茶馆,身影没入雨幕之中,唯有苍凉的胡琴声仍然隐隐约约传来。
  见此情景,凌牧云再无半点怀疑,这拉胡琴的老者绝对就是衡山派的掌门人“潇湘夜雨”莫大先生。之前那汉子信口胡诌说什么刘征风一剑可落五雁,而他却一剑只能落三雁,因此他便一剑削断七个茶杯来给大家瞧瞧,小小茶杯都能削断,刺大雁又有何难?以佐证那汉子是在胡说八道。而那胡琴藏剑正是他的招牌手段,遍观整个江湖,除了“潇湘夜雨”莫大先生之外,再就没人这么干的!
  想清楚了这些,凌牧云当即站起身来,随手掏出一锭银子丢在桌上,迈步疾奔出茶馆,向着那老者追了上去,呼道:“莫大先生还请留步,在下有要事相告!”


第一百一十一章 示警衡山
  听到了凌牧云的呼唤之声,莫大先生停下身来,转回头看向追上来的凌牧云。
  走到近前的凌牧云看了莫大一眼,只见那从天倾洒而落的雨水往往都是尚未落在他的身上,便被一层无形的气墙所阻碍,或顺滑而下,或迸溅成微小的水滴,在身前寸许处便不得寸进,在他的身周形成了一层蒙蒙的水汽,因而莫大虽然是浑无所备的站在雨幕之中,身上衣衫却是丝毫未湿。
  凌牧云见此情景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不是没有见识过先天高手,可在他所认识的先天高手之中,没有一个人的护体罡气像莫大这般雄厚。射雕世界里的洪七公和黄药师虽然是先天高手不假,但因为射雕世界稀薄的天地元气,两人都吸收不到足够能量以形成护体罡气,可以略去不提,而主世界中的先天高手,无论是凌方、余苍山还是那个仙鹤手卢柏,他们的护体罡气也都只有不足半寸厚,比之莫大要足足薄了一半还多。
  这多出一半的罡气厚度可仅仅就是先天真气雄厚一点那么简单,那是一个层次的差距。凌牧云曾听凌方介绍过,武者在进入先天化境之后根据修为实力的深浅还是可以划分成好几个层次的,分别是初入先天,先天小成,先天大成以及先天圆满。
  其中初入先天和先天小成可以算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达到先天大成之境便算是超一流高手了,而先天圆满层次还有另外一个称呼,宗师之境!预示着只要能够进入先天圆满层次,便已经算是在武道修练上达到了正常人类所能达到的极致,足以开创一个武学流派了。虽然还达不到天下无敌,却也可以算是主世界的顶尖战力,足以保证一方势力百余年的兴盛了。
  像凌方等人都是在初入先天的层次,所以护体罡气只有不足半寸厚,这种程度的护体罡气虽然足以抵挡绝大部分的后天层次的攻击,但也并非绝对,就像凌牧云这种后天大成的准一流高手,只要有一点时间作为缓冲凝聚力量,还是能够破掉其护体罡气,进而对其造成杀伤的。
  而像莫大先生这样罡气厚达寸许,那是已经迈入先天小成之境的征兆,一旦进入了先天小成之境,虽然和初入先天一样被划分为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其实力却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就算是站在那里不动,任由凌牧云这样的后天大成高手攻击,也破不了他的护体罡气了。
  不仅是护体罡气,先天小成的武者无论是速度、力量还是反应等各方面都会较之初入先天时有大幅度的提升,因此若是让初入先天的一流高手和先天小成的一流高手对上,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状况,先天小成的一方都会占据绝对的优势,胜负根本不需猜测。
  譬如当年凌方距离进入先天小成之境已经只有一步之遥了,又练有七十二路辟邪剑法这样的绝世剑法,可碰上了才迈入先天小成的左孤禅还是一样落得个重伤败北的下场,这才一伤十多年,险些油尽灯枯而死,初入先天与先天小成之间的差距之大由此可见一斑。凌牧云实在没有想到,莫大这个在五岳剑派诸掌门中最为低调的一个,竟然是已迈入了先天小成之境的大高手,比起那嵩山派的三太保仙鹤手卢柏还要厉害得多。
  眼见凌牧云愣在那里微微发呆,莫大的眉头微微一皱,淡声问道“小兄弟,你不是说有事情要对老朽说吗?不知是什么事?”
  “哦。”凌牧云这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莫大先生,在下偶然得知一个消息,关乎贵派刘三爷一家性命,本来是想要前往刘府亲自拜见刘三爷当面相告的,如今有幸遇上莫大先生,觉得此事还是告诉先生更为妥帖,所以斗胆叫住先生,还望先生莫怪。”
  凌牧云所说的刘三爷就是刘征风,刘征风在衡山派他那一辈弟子中排行第三,因而常被人称作是刘三爷。就像莫大先生一样,只因是刘征风等人的大师兄,又很少将自家姓名说与人知,时间长了就被大家习惯的称作是莫大先生,至于他的本名倒是无人理会了。
  莫大先生本来还并没太在意,可当凌牧云说关乎他师弟刘征风一家性命时,莫大的脸色开始变得严肃了起来,一双看似浑浊的眼睛骤然爆射出慑人的精光,紧紧的盯住凌牧云的双眼,沉声问道:“小兄弟,你所言可当真?”
  “莫大先生,你觉得这种大事,我会拿来随便开玩笑吗?”
  “小兄弟,此处不是讲话之所,请随我来!”莫大先生深深的看了凌牧云一眼,随即沉声说道。
  当下凌牧云便随着莫大先生在雨幕中前行,在莫大先生的带领下转过几条大街,又穿过了七八条小巷,来到一座门面普通规模却颇大的宅第门前。推门而入,一个步履稳健气息悠长的汉子走上前来,向着莫大先生躬身一礼,问道:“掌门,您怎么来了?”
  莫大先生并没有回答,而是径自吩咐道:“为我们准备一间空房,我与这位小兄弟有要事相谈。”
  “是,掌门,请随我来。”那汉子当即点头应是,转身领路。
  凌牧云一边走一边暗自心惊,一路走来,凌牧云在这院子里起码感觉到了不下二十个浑厚悠长的气息,这些气息的主人大多隐于途经的房屋之内,通过悠长气息不难判断出这些人的内功大都已经登堂入室,其中有几个气息之浑厚悠长与凌牧云自己也是差相仿佛。
  “看来衡山派也不是毫无准备啊,否则也不会在这衡山城中派驻这么多的高手,只是如果仅限于此的话,对付嵩山派来人恐怕还是还有些勉强啊。”凌牧云在心中暗自忖道。
  这时候那领路的汉子将他与莫大两人领到了一间客房之中。莫大请凌牧云坐下,命人奉上香茗,而后对那汉子吩咐道:“你先下去吧,看好房门,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的靠近。”
  那汉子点头出去,带上房门,严守在了房间之外。
  莫大先生说道:“好了,小兄弟,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莫掌门,我得到消息,嵩山派此番派遣了大批的高手来到衡山城,准备在贵派刘三爷此番金盆洗手之礼上对刘三爷下毒手,以打击贵派的声望,削弱贵派的实力,同时彰显他们嵩山派的威风,进而巩固他们嵩山派五岳盟主的地位。”
  莫大先生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色,不过随即便隐没在了眼底,一脸淡然的说道:“小兄弟,你是在开玩笑吧,我们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嵩山派又身为五岳盟主,维护我等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对我师弟下毒手呢?”
  “莫大先生,你们五岳剑派虽然份属同盟,但是否真的同气连枝,恐怕你们自己心里最清楚。”
  莫大的脸色微微一变,显然是被凌牧云说中了心事,不过随即便恢复了原态,不动声色的说道:“小兄弟,你说的事情未免也太荒诞了一些,姑且不论我们与嵩山派之间具体关系如何,怎么说嵩山派也是我们五岳盟的盟主,在金盆洗手典礼之际,众目睽睽之下对我师弟下手,难道就不怕江湖豪杰齿冷,五岳各派寒心吗?再说了,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他嵩山派凭什么对我师弟出手?”
  “勾结魔教,图谋不轨,这个理由可够了?”凌牧云冷冷一笑道。
  他这里说的魔教指的乃是雄霸南方绿林黑道,并对北方也有所渗透的天王教,而非苍穹神教,以苍穹神教的恐怖实力,可没有人胆敢称其为魔教,就算是同为超级势力的三大圣地也不行。至于天王教么,虽然实力也甚是雄厚,可还没有达到令各大门派恐惧难抗的地步,麾下又多是黑道绿林人士,与正道各大门派的利益多有冲突之处,被各大名门正派冠以魔教之名也就不足为奇了。
  而经过多年的敌对和相互征伐,江湖正道各派死在天王教手中的人是数不胜数,而被各正道门派所杀的天王教众也是无以计数,双方早已经结下了深不可解的仇恨,已经不单单是利益冲突了,正道各派弟子说起天王教来那都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而天王教麾下教众对于各个名门正派也是恨之入骨,杀起人来也不会有半点客气。
  正因如此,只要嵩山派将一顶勾结魔教的大帽子扣在刘征风的头上,就算是将刘征风满门诛杀,各大门派以及白道的群侠也不会对此说什么的,起码不会在明面上跳出来为其出头。而衡山派就算再不满,也只能暗地里寻思报复,绝不敢以此为由与嵩山派开战。
  听了凌牧云的话,莫大先生的脸色顿时变了,因为他意识到,凌牧云的话或许并不是在危言耸听。
  身为衡山掌门,莫大对于师弟刘征风的事情还是比较清楚的,他深知自己的这个师弟虽然绝不会勾结魔教对正派图谋不轨,但确实与个别魔教中人相交甚密,真要是让嵩山派抓到了把柄,并以此为由来打压他们衡山派的话,那就真的麻烦了!
  “小兄弟,你都知道些什么消息?还请能够详细告知,莫大先在这里谢谢了。”
  凌牧云笑了,他知道,莫大这是真的开始相信他的话了,这也就意味着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虽然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对嵩山派构成什么威胁,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没有办法对付嵩山派了,很多时候,头脑其实比拳头更好用。嵩山派既然敢打他家的主意,就应该有承受报复的准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恐怖老者
  半日之后,凌牧云从那座被衡山派作为据点的宅第之中出来,莫大先生出来相送,向着凌牧云一拱手道:“此番多谢凌公子示警,我衡山派感激不尽,他日凌公子或者福威镖局如有用到我衡山派之处,只要派人前来知会一声,我衡山派自当倾力而往,决不推辞。”
  “莫大先生客气了,我不过是报个信儿而已,算不得什么。”
  “凌公子这话就太过谦逊了,这消息乃是公子甘冒奇险打探而来,而且关乎我衡山一派的声誉和我师弟一家人的性命,总之公子的这份恩情我们衡山派是记下了。”
  两人又客气了几句,凌牧云道:“莫大先生,本来晚辈此番来衡山城就是为了通知刘三爷这个消息,好让他有所防备,别为嵩山派的贼子所趁,如今莫大先生既已知晓,也就用不着我再上门去跑一趟了,我这就告辞了。”
  “凌公子的意思是不去参加我师弟的金盆洗手之礼了?”
  “不去了,消息已经送到,在下又有伤在身,也不适宜再在衡山城中多做逗留,就先回去了。”
  “既是如此,那老朽也就不多留公子了,祝公子一路顺风。”
  当下凌牧云与莫大先生告辞分别,莫大先生如何着手准备对付嵩山派且不去说,凌牧云则径直回到了落宿的客栈。回到房间之后,脱掉被雨水淋湿的衣物,看了看外面依然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看不出有停止的意思,而且天色已经不早,凌牧云也就放弃了今天就走的打算,准备在客栈中休息一日,等明天雨停了再走。反正距离刘征风金盆洗手的正日子还有几天,他有着充足的时间离开衡山城这个是非之地。
  暮色降临,凌牧云躺在床上休息,回想起之前的经历,凌牧云不得不承认,这些名门大派果然没有一个简单的,潜在的实力都够惊人的。白日里,莫大先生在听了凌牧云的示警之后其实并没有立刻就完全相信,而是先询问清楚了凌牧云的身份来历,又派出人手去城中查探,以确认凌牧云所提供消息的真伪。而衡山派不愧是地头蛇,仅仅过了不到一个时辰,莫大派出的人就已经查到了嵩山派的踪迹和相关的详细信息,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经过查实,嵩山派此番果然派遣了大批的高手前来衡山城,记有嵩山十三太保中的二太保托塔手丁冕,三太保仙鹤手卢柏,四太保大嵩阳手费斌,五太保大阴阳手乐重,以及数十名武功不俗的嵩山弟子,而且这些人明明已经来到送山城了,却行踪隐蔽不显山不露水,甚至连莫大这个地主都不没有得到消息,如果不是刻意派人去查,他还被蒙在鼓里呢。
  至此莫大才算彻底相信了凌牧云的话,因为嵩山派的行迹实在是太可疑了,如果仅仅是前来观礼的,用得着带这么多人来吗?而且还这么躲躲藏藏的,如果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图谋,又何必如此?在确定了凌牧云所提供消息的真实性之后,莫大先生不禁对凌牧云极为感谢,而凌牧云见目的已经达到,于是便向莫大告辞离开了,毕竟他只是想给衡山派提个醒,让他们有所准备,以便能够对嵩山来人造成杀伤,可没有与衡山派并肩作战的想法。
  虽然可以预料,经他在中间这么一掺和,刘征风的金盆洗手典礼必然会变得极为的精彩热闹,可凌牧云却并不准备去凑这个热闹,免得被溅一身血,要知道他现在还是一身伤呢,真要与人动起手来可着实困难,真要是因为看个热闹一不小心把自己给搭进去,那可就成了大笑话了。
  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凌牧云见天已经放晴,出去吃了口早饭,而后回到客栈中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随即便到柜台算了店钱,牵了他的白龙驹离开客栈,骑马出了衡山城。要说他这次来衡山城所呆的时间真的很短,头一日才到,第二日就离开了,没怎么在衡山城中游逛不说,甚至连刘府的大门往哪面开都没看到,真可谓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这也让凌牧云在心中对嵩山派更加的痛恨,要不是因为有嵩山派的那帮子丧门星在,他又何至于这么急着离开衡山城?心里面也是暗自发狠,现在他是实力不够,只能暂且忍耐,可等有朝一日他实力够了,非得杀上嵩山,踏平整个嵩山派不可!
  凌牧云纵马奔行了半日,再次来到衡阳城。凌牧云抬头看看天色,日在中天,已是到了正午时分,凌牧云就准备在衡阳城中吃顿午饭,稍事休息,而后再赶路不迟。于是凌牧云纵马进城,轻车熟路的再次来到回雁楼。
  到了回雁楼前,凌牧云眉头不禁微微一皱,原来在回雁楼的门前不知怎么竟多了许多持刀佩剑的官差衙役在此守卫,虽说这些官差衙役并未禁止食客出入,但有他们在这里和门神似的一站,许多原本想要来此吃饭的人都是望而却步,大多选择掉头去别家了。
  “看着架势,估计是有什么朝廷的官员在此请客吃饭,而且看排场,这官儿还不小呢。不过管他呢,这回雁楼又不是官府衙门开的,他们吃他们的,我吃我的也就是了。”
  想到这里,凌牧云也就不在意了,依旧来到酒楼前下马,将白龙驹交给马童照管,再次踏进了回雁楼中。
  因为几天前凌牧云才在这里与田帛光等人激斗了一场,不仅重创田帛光,还废掉了青城派的于仁豪和罗仁杰两个,因此这回雁楼的掌柜伙计对他都是记忆犹新,一见是他又来了,连伙计带掌柜的脸色都不禁微微一变,显是还心有余悸。
  不过正因为心悸,他们对凌牧云更加不敢怠慢,那伙计连忙一脸谄笑着走上前来,对凌牧云道:“客官,您又来啦,您有什么吩咐?”
  “还和上次一样。”凌牧云点了点头道,说着话迈步就要向上二楼。
  那伙计一脸难色的将凌牧云拦住,低声赔笑道:“客官,郡守大人已经将小店的二楼都包下了,您看您这次是不是就在大堂里凑合一下?”
  “这样么?”凌牧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目光向着楼梯上扫了一眼,果然发现在楼梯的二层楼口处守着两个官差,又见大堂中也没几个人,并不嘈乱,于是点了点头道:“那好吧,就在大堂凑合一下好了。”
  掌柜的和伙计见凌牧云答应了下来,都是长出了一口气。虽然凌牧云一直都未曾在他们面前表现得如何跋扈,但像田帛光那样的凶人都栽在了他的手上,这让他们一想就忍不住害怕。眼见凌牧云如此通情达理,自然是喜出望外,忙在大堂中找了一个位置好的桌子请凌牧云坐了,而后依着凌牧云的吩咐给他将酒菜上来,殷勤伺候着。
  酒菜上全之后,凌牧云挥手让那伙计退了下去,自顾自的吃喝起来。
  就在凌牧云吃到半饱之际,忽听楼梯处一阵响,只见一行人从二楼走了下来,共有四人,除了为首的那个老者未穿官服,只着青色湖锦长衫之外,剩下三人都是身着官服,头戴官帽,只是凌牧云对大夏王朝官吏服侍也没有什么了解,看不出这三人都是什么级别的官员,只能从三人的走位看出最靠前的那个身穿绣蟒官袍四十多岁年纪的官员应该就是那个包下二楼请客的郡守大人。
  最为引人注目的还是为首那老者,只见这老者也说不出具体有多大年纪,长相清奇特异。脸盆宽而长,高广的额角和上兜的下巴令人有雄伟的观感。他的眼耳口鼻均有一种用花岗岩雕凿出来的浑厚味道,修长的双眼中眼神深邃似海,令人一望之下便有种想要探究其中奥秘的冲动。不知为何,凌牧云一眼扫去,目光就停在为首的那老者的身上挪不开了,似乎这老者身上有某种磁性一般。
  不仅是凌牧云,就是酒楼的掌柜和伙计以及其他食客们的目光也在第一时间被那老者所吸引,只是这些人都只是稍微一愣随即就回过神来,唯有凌牧云一人却像是得了魔怔似的盯着那老者不放。其实凌牧云自己也觉出了不妥,可就是忍不住,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块小磁石遇上了一块大磁石,虽然想要不被吸引,却是身不由己。
  “嗯?”那老者似是察觉到了凌牧云的异样,眼中闪过一抹慑人神采,径直迈步向着凌牧云走了过来。
  诡异的是,这老者走起路来丝毫看不出急促,只是寻常的抬脚迈步,却仿佛施了缩地成寸的法术一样,只两步就跨越了数丈的距离来到了凌牧云的身前,两人之间明明隔着好几张桌子,这老者既没绕路,也没腾跃,一路上却畅通无阻,就好像那些桌椅都是虚影而非实体一般。
  而更诡异的是,面对老者展现出来的此等神异手段,除了凌牧云之外,在场的其他人竟然都没有表现出半点的惊诧之色,竟是丝毫没有察觉出这其中的异样!


第一百一十三章 种玉?道心种魔?
  凌牧云一时间只觉得头皮发炸,就欲惊呼出声。可是在这老者的注目之下,他却陷入了一种类似梦魇的状态之中,虽然头脑中的思绪不受影响,可身体却像是中了中了某种定身法一样,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大脑的中枢神经与身体的各部分暂时失去了联系,他的一切想法都只局限在了脑海之中,根本无法传递到身体形成具体的行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恐惧在凌牧云的心头升起。
  “小子,别害怕,我没有恶意,看你精神力异于常人,我这里正好有一部功诀,就送给你修练了吧,如果你能将其修练到大成的话,我还会来找你的。”
  老者微微一笑,伸出手指在凌牧云的眉心轻轻一点,凌牧云顿时感觉到一股庞大的信息骤然冲进了他的脑海之中,将他头脑冲得一阵混浆,感觉脑袋似乎要炸开了一般,思绪混乱,甚至连正常的思考都进行不了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凌牧云好不容易将这股突然冲入脑海的信息流收拢起来,重新恢复思维能力之时,却愕然的发现那老者以及陪同他的那几个官员已经不见了,站起身来放眼四顾,发现就连那些在门口站岗的官差衙役们也都不见了踪影,甚至于酒楼的大堂中不知何时多了许多食客,原本近乎空旷的大堂此时都快坐满了。
  凌牧云顿时就冒出了一身的冷汗,这是神马情况?他在这里坐了多久了?低头看了一下桌上的酒菜,发现原本还有热气的菜肴不知何时竟已经凉透,变成了冷炙残羹,凌牧云的心也不由得感到一丝由衷的冷意。
  凌牧云急忙起身迈步走到柜台之前,向着那酒楼掌柜问道:“掌柜的,之前跟我说话的那个老者哪里去了?”
  酒楼掌柜顿时以一种奇怪的目光看向凌牧云,道:“客官,您这是怎么啦?那位老大人早就和郡守大人他们一起走啦!”
  “走多久了?”
  酒楼掌柜的目光越发的怪异起来,感觉就像是在看一个头脑不清的疯子。不过碍于凌牧云之前留给他的凶悍形象,还是耐着性子小心翼翼的答道:“走了都有半个多时辰了,您……不知道吗?”
  “半个多时辰!”凌牧云头脑顿时有种要当机的感觉,那岂不就是说他竟然就在那里像个木偶似的发呆了半个多时辰?要是在这段时间里有人对他下手,那他岂不是……一股寒意顿时从凌牧云的脊背涌了上来,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我问你,你可知道那个老者是谁?叫什么名字?住在什么哪里?”回过神来的凌牧云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位老大人身份极为尊贵,他一来衡阳,郡守大人连自己的郡守府都让出来给他住了,而且就是为了保护这位老大人,郡守大人才将城中所有的官差衙役抽调一空,连治安都不管了的。哦,对了,先前郡守大人陪那位老大人一同前来时似乎是管那位老大人叫向大人,对,是向大人。”
  “姓向么?”凌牧云绞尽脑汁想要想出朝廷中有哪个大官是姓向的,可惜他对朝廷的事情显然了解的太少了,在想了片刻之后他只能无奈的停止了这种徒劳的行为。
  不过经此一事,凌牧云可不敢再对大夏朝廷有丝毫的轻视了,这个姓向的老者绝对是他两世为人所见过的最恐怖的一个人,他所施展出来的手段,似乎都要超脱武道的层次了,尼玛缩地成寸,意念传功,这还是武功吗?怎么感觉这么像是修真呢?无论是凌方,余苍山,卢柏还是莫大,他们的武功和这个姓向的老者一比,简直就是小孩子的玩意儿。
  虽然没真正见过这姓向的老者与人动手,但凌牧云确信,即便是将他之前见过的那些先天高手们捆在一块儿,恐怕都不够这姓向的恐怖老者一手玩儿的。想不到大夏朝廷之中竟然还有这样恐怖厉害的人物,看来这大夏王朝的底蕴远超他的想象啊。而即便如此,大夏王朝都还只能在一教三圣地之间玩儿平衡,那一教三圣地又是何等恐怖?这主世界的水未免也太深了点吧!
  “客官,您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这时酒楼掌柜弱弱的声音打断了凌牧云的思绪。
  “哦,没什么了,结账吧。”凌牧云摇了摇头道,经此变故,他哪还有心思继续吃饭?
  付完了帐,凌牧云迈步走出回雁楼,一阵微风吹来,凌牧云只觉得后背一片冰凉,却是之前出的冷汗将后背的衣衫都给湿透了。凌牧云不禁暗自摇了摇头,看来自己还是太嫩,竟然被吓成这副模样,不过转念一想,无论换做是谁,碰上自己这种事情,恐怕也免不了受惊过度吧。
  从马童的手中接过白龙驹的缰绳,凌牧云稍微犹豫了一下。有心想去郡守府问个清楚,不过终究还是否决掉了这个念头,这种高人行事也大多高深莫测,对方如果想告诉缘由的话,估计之前就说了,既然没说,应该就是不想告诉他,他就算是去问了多半也得不到答案,要是万一再一不小心惹恼了对方,那他岂不是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虽说从那姓向的老者的举动来看,不像是对他有恶意,但一想到与之见面,凌牧云还是深觉压力山大,毕竟在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凌牧云的生命安全可以说完全取决于对方的喜怒,那种性命操于人手的感觉实在不怎么美妙。
  想到这里,凌牧云打定了主意,翻身上马,纵马出了衡阳城,向着越州方向赶去,出来的时间虽然不长,但经历的事情不少,凌牧云也有些想家了,有什么事情等回家再说。
  疾行半日,又赶了二百多里路,眼见天色已晚,凌牧云在一个镇子上找了一家客栈投宿,吃过晚饭,凌牧云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这才有时间详细的查看那个姓向的老者传入他脑海中的信息。白天时因为心慌意乱,凌牧云也只是简单的了解了一下姓向的老者传给他的信息其实是一种名叫种玉功的武功修练法门,至于具体如何修练,他也没来及详细查看。
  凌牧云盘膝坐在床上,闭目冥思,过了许久,凌牧云将眼睛睁开,面上浮现出一丝震惊之色。那向姓老者所传给他的这种玉功其实并不全,只是整个功法的半部而已,而就通过这半部功法,凌牧云就已经隐隐猜出了一些令他震惊的事情。
  种玉功共分上下两部,凌牧云得传的乃是种玉功的上部功法,讲究的是修练精神异力,将散漫无序的精神异力通过特殊的功法凝结成一种奇妙的精神种子,又称之为魔种。通过凝练魔种使得精神有若实质,无孔不入,将天地元气通过周身毛孔摄入体内,一者增益自身功力,二者强化凝聚精神,修练到高深处可以克制对手心神,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乃是夺天地之造化,攫取宇宙之精华的玄妙功法。
  如果是主世界的其他武者,见了这门功法之后最多也只能惊叹于功法之玄奇奥妙,而不会有其他的什么念头,但是作为穿越众的凌牧云却不然,因为在黄大侠的武侠世界中也恰好有这么一门精修精神异力的绝世奇功,也同样分为上下两部。
  其中上部所载的武功修练法门的原理几乎与这种玉功如出一辙,都是以秘法修练出精神魔种,进而拥有种种不可测度之威能,而下部则是选择一道心坚定之人为鼎炉,将魔种布入其道心之中,以其道心滋养魔种,最后魔种破道心而出,鼎灭魔生,大法始成,从而破碎虚空迈入天人之域,成就武道巅峰,得无上大威能。而这门绝世奇功的名字就叫做道心种魔大法!
  不错,凌牧云猜测这种玉功就是黄大侠世界中的魔门至高绝学,道心种魔大法!因为天下武功虽然诸般万类,但大多都是修练内力真气,鲜有涉及到精神异力修练者,就凌牧云所知,也唯有道心种魔大法这么一门而已。而他从向姓老者那里得传的这门种玉功不仅同样精修精神异力,而且连修练原理都与那道心种魔大法一般无二,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因此凌牧云几乎可以肯定,这种玉功就是道心种魔大法。由此,凌牧云对那向姓老者的身份也有了一个比较确定的猜测。如果这向姓老者真是他所猜测的那人,那他拥有的种种不可思议之威能也就不足为怪了,毕竟那可是传说级别的绝世高人,有些常人难以测度的手段也很正常。
  在隐约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和功法来历之后,凌牧云只是奇怪一件事,那就是对方为何会初一见面便将这等绝世奇功传授给他?难道仅仅就是因为他的精神力要比常人来得强大么?


第一百一十四章 魔种成,入鹿鼎
  凌牧云心中的疑问一时间没有办法得到解答,因为他现在也不可能跑回去找向姓老者去问了,所以他只能将这疑问暂时压在心底,反正向老头不是说了么,如果他能够将这种玉功的上半部修练到大成,就会来找他的,到时候想必他的疑问就可以得到解答了。不错,他决定修练这种玉功了,这等绝世奇功摆在他面前,不练白不练!
  当然,像种玉功这种级别的武功也不是说修练就可以修练的,起码也要对其多加研究一番,有了一定的了解和认知才行,毕竟这门奇功走的路子与其他武功迥然相异,如果一知半解就冒冒然修练,难保不会出现什么岔子。所以凌牧云将心中那种想要立刻修练的冲动压了下来,准备等回到家中之后细细研读一番,而后再行修练。
  翌日一早,凌牧云简单的吃了一口早饭,随即便启程继续向东南而行,向着越州赶去。
  由于有伤在身,凌牧云也不敢尽情的纵马奔驰,免得引发伤势,一天也就赶个三四百里的路程,却是比来时要慢了许多。不过即便如此,凌牧云一路夜住晓行,用了小半个月的时间,终于赶回了越州靖海郡的家中。
  回到家中,凌牧云从母亲口中得知父亲凌振南还在巡查各地镖局分号尚未回来,家中最近也没什么事情发生,一切平安。而凌方还给了他一个惊喜,原来在他离开的这半个多月里,凌方不仅已经伤势痊愈,而且还破而后立武功更进一层,晋升到了先天小成的层次,再加上修练又是辟邪剑法这等绝世剑法,凌方顿时一跃成为了一流高手中最顶尖的存在。
  这可让凌牧云喜出望外了,须知初入先天和先天小成虽然都被划分在一流高手之列,但实力却是相差极大,所代表的意义也大不相同。初入先天在五岳剑派之中也就是长老那一层次,就如仙鹤手卢柏,大嵩阳手费斌之流,可进入先天小成,那就是与五岳剑派的掌门一个层次的人物了,就像衡山派的掌门莫大先生,就是先天小成层次的修为,其他四岳剑派的掌门凌牧云虽然没见过,但想必武功应该与莫大先生相差不大。
  随着凌方迈入先天小成之境,凌家的境况也将得到极大的改观。此前的凌方虽然为一流高手,实力也就与嵩山的仙鹤手卢柏等人大致相当,若是一对一或许能胜,但若是同层次的高手来上两三个,那凌方就只有惨败一途了。可迈入了先天小成之境后,凌方的实力暴涨了一大截,就算是此番嵩山派遣来南方的托塔手丁冕,仙鹤手卢柏,大嵩阳手费斌和大阴阳手乐重等四大先天高手联袂而来,凌家也并非没有还手之力了。
  况且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本就极低,在他为衡山派通风报信之后,嵩山派的这些人能否在衡山派手下全身而退还是个问题呢,怎么可能还人员齐整完好无损的再来袭击他们凌家?
  又过了十几天,凌振南也巡查完了各地分号回来了,而且还带回了一个好消息,嵩山派的人这次在衡山结结实实的栽了个大跟头。原来嵩山派的人还是在刘征风的金盆洗手典礼之上对刘家动手了,以勾结魔教图谋不轨的罪名要将刘征风拿下,甚至还以刘征风全家人的性命相要挟,没想到关键时刻莫大先生率领着一众衡山高手及时来援,与嵩山派的人狠狠的斗了一场。
  一场激战下来,双方均是伤亡不小,最后还是坐拥地利准备充足的衡山派去得了胜利,将嵩山派十三太保中的四太保大嵩阳手费斌和五太保大阴阳手乐重击杀当场,那些一同前去的嵩山弟子更是全军覆没,唯有实力高出一筹的托塔手丁冕以身受重伤为代价勉强杀出了重围,与因伤势未愈不曾前往刘府而侥幸逃过一劫的仙鹤手卢柏一起仓皇逃出了衡山城。
  当然,衡山派的损失却也不轻,不仅死伤了近百弟子,而且派中高手也多有伤亡,就连身为掌门的莫大先生都被托塔手丁冕所伤,而作为事主的刘征风更是与大阴阳手乐重拼了个两败俱伤,虽然击杀了乐重,却也落得个身负重伤武功俱废的下场。
  至此,嵩山派和衡山派算是彻底结上了死仇,衡山派更是晓谕江湖,退出五岳盟,彻底与嵩山派划清界限,再不听嵩山派这个五岳盟主的号令。五岳盟经此一事,竟然有分崩离析之势。
  对此凌牧云是乐见其成的,经此一役,嵩山派不仅自身实力大损,还弄得五岳剑派离心,可以说是遭到了重创,在舔舐伤口的同时还要想办法稳住行将分崩离析的五岳盟,一时半刻应该是没心思来对付他们凌家了。这让凌牧云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在暂时摆脱了危机之后,凌家开始逐渐步入正轨,各地镖局分号也都开始重新营业接镖,福威镖局在这次与青城派的拼斗中损失不小,人员伤亡极大,镖局减员了足有三四成,仅仅是抚恤金这一项就花费了几十万两银子,再将其他一些费用加上,凌家损失超过一百万两银子,这些年积攒的家底一下子就缩水了一小半,自然要赶紧多接一些生意弥补一下亏空了。
  好在经此一役,福威镖局的名头在江湖上算是彻底的响了,寻常绿林人物再不敢来打福威镖局的主意,见到福威镖局的镖车都是退避三舍,开玩笑,连青城派这种名门大派都能干倒,还收拾不了他们这些小蟊贼么?来钱的门道有许多,小命却只有一条,可犯不上为了一点钱而把小命搭上!这倒是让镖局的生意一下子好做多了,也算是福祸相倚吧。
  当然,凌牧云对于这些事是不怎么关心的,因为他压根就没有子承父业的想法,只是安心修练起种玉功来。
  要说这种玉功确实玄妙非常,只要能够凝练出魔种,不仅能够最大程度的掌控自身力量,还能透过周身窍穴摄取天地元气为己用,这已经是先天化境的手段了。而这对于种玉功来说却才只是基础的一步而已,功法之奥妙可见一斑。
  只是这种玉功的功法虽妙,修练条件也甚为苛刻,最重要的就是需要远超常人的精神力,否则根本就无法入门,只此一点,就足以将世间的绝大部分武者拒之门外了。不过好在凌牧云身为穿越众,灵魂是绝对够强大,精神力自然就不是问题了。因此修练起种玉功来进境极速,只用了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初步凝结出了魔种。虽然他所凝结出的魔种还十分的弱小,暂时还发挥不出什么威力来,却也标志着他的种玉功已经完成筑基,正式入门了。
  随着魔种的结成,凌牧云又收获了一个惊喜,因为修练了种玉功这种精修精神异力的功法,他的灵魂也是受益匪浅,经过一个多月的修练,在将魔种凝成的同时,也让灵魂提前从之前位面旅行的虚弱中恢复了过来。凌牧云大喜,原本他是需要一年时间才能让灵魂从虚弱状态中彻底恢复的,有了种玉功之后,却让他的恢复提前了四五个月,一个月的修练竟然比得上近半年的自然恢复,就算不考虑种玉功的其他种种玄妙威能,单只这一点,就足以让凌牧云再修练时劲头儿十足了!
  ……
  夜幕降临,吃过了晚饭的凌牧云返回自己的卧室之中,脱去衣衫鞋袜,吹熄蜡烛上床躺下,凌牧云闭上双眼,意识进入世界之轴,再次来到了那片熟悉的奇异虚空。
  一座座闪烁奇光的门户在他的眼前闪现,仿佛转盘一般轮番移至他的面前:“天龙八部”、“射雕英雄传”、“小李飞刀”、“楚留香传奇”、“陆小凤传奇”、“大唐双龙传”、“翻云覆雨”、“白发魔女传”、“七剑下天山”……
  在进入世界之轴前,凌牧云就已经想好的此番所要进入的武侠世界,那就是“鹿鼎记”。其实凌牧云更想进入的还是射雕世界,因为蓉儿还在射雕世界里等他,一别半年多,他对蓉儿的思念已经积累到一定的程度了。
  不过出于现实需要的考虑,凌牧云还是决定先去鹿鼎世界中走上一遭。他此去鹿鼎世界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刷贡献值,等刷够了贡献值,他再去其他的武侠世界中兑换几个高手出来。之前与嵩山和青城两派周旋,他感受到了太大的压力,若是他身边的高手够多,又何至于亲自去和余苍山拼命?何至于绞尽脑汁的算计嵩山派?
  所以痛定思痛,凌牧云决定从武侠世界里兑换出几个高手来撑场面,免得再受这种鸟气。而想要从武侠世界里往外兑换高手,需要抓准时机不说,还需要大量的贡献值,而想要刷贡献值,还有比“鹿鼎记”这样的钱多人弱的世界更合适的吗?
  打定了主意的凌牧云等着写着“鹿鼎记”三个大字的门户转到他身前时,心念一动,意识便向着那面世界门户投身而去,那门户感应到了凌牧云的意识,顿时光华大盛,一阵强大吸力散发而出,凌牧云顿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作用在自己的身上,倏忽一下子便投入了其中。


卷三 魔行鹿鼎


第一百一十五章 尴尬的降临
  “宿主进入次位面武侠世界,武侠传奇任务系统启动。”
  “阶段任务:万人之上。任务表述:加入官方或民间组织,将职位升至高层,统御万人以上。”
  “任务完成奖励:允许携带次位面武侠世界中所获得的全部个人力量返回主位面世界,次位面武侠世界中与宿主亲密度达到系统标准之人,在自愿的情况下真灵可以随同宿主一同回归主位面世界,于主位面世界转世觉醒。”
  “任务失败惩罚:宿主真灵滞留(消散)于次位面武侠世界,主位面世界意识丧失,身体陷入长久沉眠。”
  凌牧云才一进入世界之门,顿时有一系列的信息凭空涌入脑海之中,却是附身游戏向他发布的任务信息,心中不禁一动:“万人之上?这算是什么任务?这不是武侠世界吗,怎么发布出这种任务来了?感觉好像是要玩儿历史架空的节奏啊……”
  凌牧云念头还没转完,就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似乎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裹夹着一路从青天降落而下,转瞬间逼近大地,射入一座城池之中,穿梭于房梁屋宇之间,而后投入到了一个少年的躯体之内。方一入这少年身体,凌牧云顿感觉到一股难以抗拒的困意袭来,眼前一黑昏睡过去。
  ……
  凌牧云从昏睡之中幽幽醒来,发觉天才刚蒙蒙亮,身旁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梦呓之声,凌牧云转头一看,发现在他的身旁竟然躺着一个浑身赤裸的女子,一头青丝披散着将俏脸半掩着,容貌虽然看不十分真切,不过从露出的一部分不难看出乃是个面容姣好的妙龄女子,一条玉臂还搭在他的胸膛之上,胸前的两团丰满则挤压在他的手臂之上,一床锦被半遮半露的盖在他和这女子的身上。
  凌牧云不禁大吃了一惊,两世为人还不曾破处的凌牧云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差点被吓得直接翻身滚下床去!这是神马情况?他的身边怎么还有光屁股的女人?!
  就在这时,一股信息忽然涌入脑海,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凌牧云知道这是身体原主人留下来的记忆碎片,连忙接收消化起来,因为凌牧云凝结成了魔种,凌牧云的灵魂可比从前强大了许多,接收起这些记忆信息来也比第一次时快了许多。片刻之后,凌牧云便将这身体里残留下来的记忆碎片尽数整理消化了。
  而在消化了这些记忆碎片之后,凌牧云不禁苦笑连连,他这次的穿越算是中奖了,竟然转世到了这么一个极品身上。
  他现在这个身体的前任主人出生于扬州城一凌姓富商家中,父亲本是扬中境内的一户盐商,虽然称不上是富甲一方,起码也是家财万贯。他乃是家中独子,因自小深得父母溺爱,养成了十足十的纨绔子弟习性,十一二岁时便开始出入青楼妓馆,成日与一帮子恶少厮混,吃喝嫖赌无所不沾,欺男霸女无所不为。因为他不学好不上进,父母不知为他操了多少心,生了多少气,后来竟生生被他气得了心脑之疾(也就是心脑血管疾病),先后发病亡故了。
  而少了父母的管束之后,他更是变本加厉,日日眠花宿柳,整日流连于勾栏赌场之间,短短数年间便将父母留给他的偌大一份家业败得精光,就连最后的一处房产,也被他在前几天低价卖给了一个在青楼中认识的本地富商,而卖得的几万两银子,现如今也已被他挥霍了大半,只剩下不足万两了。即便如此,他还浑不知愁,依旧过着白天赌场晚上青楼的日子,结果在昨天晚上与这家青楼的头牌红倌人一夜风流之后,浑噩而死,让凌牧云接手了他的身体。
  弄清缘由之后,凌牧云不禁暗自叹了口气,轻轻的拿开那红倌人搭在他胸膛之上的玉臂,拿起床边的衣衫穿上,穿鞋下地,才一站起身来,凌牧云顿时感觉到两条腿一阵的发软,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凌牧云不禁暗骂这具身体的前任主人实在是太混蛋了,竟然将身体糟蹋成这样,融入到这具身体之后凌牧云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这就是,怪不得这具身体的前任主人会无疾而死呢,身体的元气都快被耗干了,不死才怪。
  扶着床沿稍微歇了一会,凌牧云这才喘匀气息,迈开两条腿在房中寻摸起来。很快凌牧云便在屋中找到一面铜镜,凌牧云拿起来一照,发现这具身体的模样依然与他有七八分的相似,只是因为常年沉溺于酒色,身体虚弱已极,脸色也是青白如鬼,没有半点血色,好好的一个俊秀少年郎就变成现在这么一副大烟鬼的模样,除此之外再有不同的地方就是脑门前被剃得青瓢的头皮和脑后的那条猪尾巴一样的辫子了。
  在连续两个世界都穿到这种与自己模样相似之人的身上,凌牧云心中也隐隐有了某种明悟,估计这真是他在不同时空里的转世之身,否则又怎么会这么巧?
  “凌少爷?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啦?怎么也不多睡会儿?”一个女子慵懒的声音忽然从床上传来,却是那个与他一夜风流的红倌人被他弄出的动静惊醒了。
  正在照镜子的凌牧云只觉得身子一僵,转过身来干涩一笑道:“不……不睡了,睡醒了,早睡早起好习惯,呵呵……”
  此时的凌牧云尴尬的要死,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有一种拔腿就逃的冲动。心中更是不住的暗骂那个不负责任的前任,尼玛,你风流快活够了一死了之,却把这种烂摊子交给我,这不是玩儿人嘛!
  那红倌人“噗嗤”一笑,道:“凌少爷,您可真会说笑,昨晚上您可是折腾了奴家半宿呢,那能叫早睡吗?”
  “啊,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凌牧云张了张嘴巴,干声说了一句,而后近乎于逃的快步走出了房间,甚至连门都忘了关上,惹得房中那位红倌人一阵的娇嗔。
  一个徐娘半老浓妆艳抹的女人正站在一楼的厅中指挥着龟公干活儿,见凌牧云从楼上下来,笑眯眯的招呼道:“凌少爷,今儿个怎么起得这么早啊?也不在里面多陪姑娘玩会儿,这么一大早的,赌坊可都还没开门呢!”
  吸收了前任记忆的凌牧云识得这女子正是这家妓院的老鸨,正自心中纠结的他可没心情搭理她,反正嫖资他的前任已经在昨晚付过了,就当没听见,低头往门外就走。
  见凌牧云根本不搭理她,那老鸨的脸顿时为之一僵,不过还是维持着笑意,等到凌牧云出门去远了,这才啐了口唾沫,骂道:“小短命鬼,你也牛不了几天了,等把你老子那点家底都抖落光了,我看你还拿什么牛气!哼!”
  凌牧云没有听见那老鸨的骂声,否则还真得感慨一下,这老鸨其实还真没骂错,才十七八岁就自己把自己给玩儿死了,他的那个前任可不就是个短命鬼么!
  从妓院出来,凌牧云茫然四顾,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去哪里,他其实就是忍受不了妓院那种环境,所以才急着跑了出来,至于出来之后去哪儿,他根本还没来得及考虑。
  凌牧云所住的妓院位于扬州瘦西湖之畔的鸣玉坊,乃是扬州青楼妓院汇集之地,所以凌牧云出来之后放眼看去,除了青楼就是妓院,一家挨着一家,都形成规模化经营了,其中有一家妓院的招牌上赫然写着“丽春院”三个大字。
  “丽春院!这就是韦小宝出道之前所呆的地方吗?也不知道韦小宝那个小子现在还在不在这丽春院里,还是已经跟着茅十八上京了?我这个前任还真够操蛋的,一点有用的信息也没给我留下,满脑子除了赌博就是嫖妓,而且嫖妓还没嫖到正地方!”
  凌牧云摇摇头迈步向着丽春院走了过去,来到丽春院门前,正逢丽春院的老鸨出来透风,眼看着凌牧云,那老鸨顿时眼睛一亮,作为常年混迹于青楼妓院的纨绔公子哥,凌牧云在整个鸣玉坊也算得上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了,于是急忙迈步迎了上来,笑着招呼道:“哎呦,这不是凌少爷吗!怎么,凌少爷在那边吃腻了口,想到我们丽春院来尝尝鲜儿?那你可是来对了,我们丽春院最近刚来了一批新姑娘,个顶个的鲜嫩水灵,保准凌少爷你喜欢……”
  “妈妈你误会了,我不是来玩儿的。”凌牧云连连摆手道,开玩笑,他现在的腰还酸着呢,还玩儿?那他还要不要小命了?
  “不是来玩儿的呀!那凌少爷您有什么事儿吗?”
  那老鸨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失望之色,不过还是保持着笑脸问道。这次不玩儿不代表以后也不玩儿,像凌牧云这样的常客要是拉拢住了,那可就是大把大把的银子,在欢场厮混了这么多年,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又岂能不明白?
  “我就是想问问,你们这丽春院里有没有一个叫韦小宝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极品韦小宝
  “韦小宝?”那老鸨不禁轻轻皱了皱眉,以一种疑惑语气喃喃道。
  “怎么?你们这里没有这个人吗?”凌牧云不禁心中一紧,急忙问道。
  这可轻忽不得,要是丽春院真没有韦小宝,那事情可就麻烦了,因为那代表着他就无法借助了解剧情的优势了。要是连主角都没了,那还谈什么剧情?
  不过好在凌牧云的担心并没有成为现实,那老鸨稍微一愣,随即恍然道:“啊,你说的是小宝啊,有,我们这里是有这么个人。对,您看我这脑袋,他个小野种,也不知道爹是谁,可不就得跟着他娘韦春花姓么!”
  原来韦小宝从小在妓院里长大,也不知道亲爹到底是谁,所以平日他娘韦春花管他叫小宝,妓院里的人也就都跟着小宝、小宝的叫他,根本没人去理会他到底姓什么,所以那老鸨刚开始时才会发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怪只怪凌牧云问的太正式了。
  “怎么?凌少爷,小宝那个小兔崽子是有什么地方惹您生气了吗?我这就叫他出来给您赔罪,让您消气。”说着话那老鸨也不等凌牧云答话,就向着楼内喊道:“小宝,你个成天惹祸的小王八蛋,灰孙子,给老娘我滚出来!”
  凌牧云无语了,他不过是想问一问情况,确认一下韦小宝这个鹿鼎世界的主角还在不在丽春院,鹿鼎的剧情开没开始而已,谁想这个老鸨竟然这么积极。不过既然人家喊都喊了,那他就顺便见一见也好,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确定了,既然韦小宝还在这丽春院里当灰孙子,那鹿鼎的剧情就还没有开始,他应该还有时间做准备。
  “来了,来了,妈妈,你这一大早的就叫我干什么?我还有一堆活儿要干呢,要是耽误了,一会儿你可不能骂我。”
  说话间,一个瘦小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凌牧云循声看去,只见出来的乃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儿,身材不高,小头小脸的,长得虽然称不上难看,却也绝对算不上俊俏,只能说是普普通通,唯独一双眼睛叽里咕噜的乱转,给人一种精明狡黠之感。
  凌牧云心中不禁暗叹,这还真是天意难测,有谁能想到,就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家伙,后来竟能居高官显爵,拥如花美眷,更是搅动了天下风云?
  就在凌牧云头脑中念头转动之际,那老鸨已经抢上前去抖手就给了韦小宝一个大耳括子,骂道:“你个小王八蛋,怎么得罪凌少爷了?都让人家找上门来了,还不去给凌少爷磕头道歉!”
  韦小宝顿时就急了,捂着脸颊跳脚叫嚷道:“妈妈,你这是干什么?我什么时候惹这个家伙了?你干嘛不问青红皂白就打我?”
  “你个小王八羔子,还敢跟老娘我嘴硬,凌少爷是什么人物,你要是没闯祸得罪了人家,人家会来找你?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说着话那老鸨上去又要打韦小宝。
  韦小宝一见那老鸨又要打他,撒脚就跑,也不跑远了,就在附近绕圈子,一边跑还一边叫:“喂,喂,妈妈,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行不行,我可不是你院子里的姑娘,我可是卖艺不卖身的,你可不能随便揩我的油!”
  “你个小王八蛋,你有个屁艺可卖?毛都没长齐呢,老娘会稀得揩你的油?给我站住,要不是老娘心善给你口饭吃,你还能长这么大?你可倒好,翅膀还没长硬呢,就敢跟老娘顶嘴绕圈子了!今天老娘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要不然你还不得翻了天去!”那老鸨气呼呼的追打着,只是哪里追得上?
  凌牧云见状抱着肩膀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以前接触的不是江湖豪客就是武林英杰,从来未曾涉足过这烟花之地,而像韦小宝这样的奇葩小孩儿更是第一次见到,因而一时也来了兴趣,不急劝阻,乐得看个热闹。
  只见那韦小宝一边跑还一边向那鸨母做鬼脸:“妈妈,你怎么知道我的毛还没长齐?是不是偷看我洗澡了?咱可的说明白了,你可别想老牛吃嫩草,我就是要献身也得献给年轻漂亮的花姑娘,对您老人家我可没兴趣!”
  “你个小王八羔子,敢骂老娘我是老牛,看我不叫人打死你个小杂种!”那鸨母气得脸都涨红了,停下脚步作势就要喊人。
  那韦小宝也是个机灵的角色,一看这情况顿时不敢跑了,他从小生长在丽春院,对丽春院的情况自然门儿清,知道这丽春院里可是养着不少打手镇场子的,以防碰上找茬的或者白嫖的。真要是将那些个打手叫出来,那他非得挨一顿狠的不可。
  那鸨母看他不跑了,扭着已经有些走形的腰肢来到韦小宝的身前,一把扭住他的耳朵:“你个小杂种,敢耍笑老娘,真是胆儿肥了你,你不是能跑吗?倒是再给我跑啊!”
  “哎呀,哎呀,妈妈您轻点,轻点!”韦小宝忍着疼连连讨饶道:“我连爹是谁都不知道,可不就是个小杂种嘛!您也犯不着和我这么个小杂种置气不是?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当成一个屁,抬抬屁股就把我给放了得了!”
  那老鸨来回拧了几下,直把韦小宝的耳朵拧得通红,这才气哄哄的松开手,道:“小王八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欠教训的贼坯子。给我老老实实说,怎么得罪凌少爷了?”
  韦小宝哭丧个脸道:“妈妈,我是真不知道啊,我以前都没见过凌少爷,怎么可能得罪他呢?”
  凌牧云见此情景知道该是他说话的时候了,笑着向那老鸨道:“好了妈妈,你就放过了他吧,他确实没有得罪过我,我只是听人说过你们丽春院有他这么个人,为人机灵办事利索不说,还会玩儿一手好骰子。你也知道,我这人除了好姑娘之外就好个赌了,所以听说你们家院子里还有这么个人才,就想见上一见。”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这个小王八蛋又给我在外面惹祸了呢,倒让凌少爷您见笑了。”
  那韦小宝听凌牧云这么一说,顿时又神气活现起来:“妈妈,看着了没,人家凌少爷都知道我小宝是个大大的人才,偏偏您有眼不识那个什么来着,对,有眼不识黄金和白玉,不把我小宝当回事。”
  凌牧云呵呵一笑:“那叫有眼不识金镶玉。”
  “对,有眼不识黄金镶着玉,把我小宝这样的人才当成了石块土坷垃,白白的浪费了我小宝一身的才华。”韦小宝摇头晃脑道,“唉,这真是千里马常有,那个什么乐不常有啊!”
  “伯乐!”
  “对,伯乐。”韦小宝猛点头,随即向那鸨母道:“看着没,妈妈,凌少爷都说我是千里马了,你却把我当成了一般的骡子牲口,成天没完没了的使唤,净干些上不得台面的粗活脏活,简直就是暴……暴那个什么物来着?”
  凌牧云不禁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这个韦小宝还真是个极品,明明不学无术,还非得学人家文化人,说话还引经据典的,可肚子里又没什么墨水说不准确,只能贻笑大方,偏偏自我感觉还超级的良好,他不过是帮他把话说全了而已,什么时候说他是千里马了?
  不过那老鸨显然早已经熟悉了韦小宝的脾性,丝毫不为韦小宝的言语所动,骂道:“小兔崽子,少在那里给自己脸上贴金,就你也配叫千里马?掐吧掐吧没有二两肉,当个配种的种马都不合格!”
  凌牧云不禁翻了个白眼,这话可说差了,韦小宝干别的可能不合格,但当种马绝对是个中翘楚,那可是经过事实验证的,上至御姐奴王,下至清纯萝莉,无所不包,就泡妞的手段来说,在金大侠世界里绝对可称第一,无论是中年美男段正淳,还是青年淫才欧阳克,见了他都只有甘拜下风的份儿!当然,这些事情老鸨是不知道的了,否则也断不会以如此态度来对待韦小宝。
  “凌少爷,这小子您也看着了,还有什么吩咐吗?”骂完了韦小宝,老鸨转回头笑着向凌牧云问道。
  “本少爷就是一时好奇而已,现在没什么事了。”
  “凌少爷满意就好。”那老鸨笑着点点头,随即转而向韦小宝喝道:“听着了没,这里没你个兔崽子什么事了,还不快给我滚回去干活儿!”
  “叫小爷我出来的是你,现在让小爷我滚回去的还是你,这不是在玩儿小爷我吗?他奶奶的,这个老骚娘们……”韦小宝转身往回走,嘴里不干不净的嘀咕着。
  老鸨虽然没有听清韦小宝说的是什么,但也猜到不是什么好话,叫道:“小兔崽子,你说什么?给老娘我说清楚了!”
  “没什么,妈妈,我就是说您对我实在是太好了,知道我身子骨弱,特意让我多干点活儿锻炼锻炼身体。以后我要是有出息了,一定忘不了您的恩惠!”
  韦小宝嬉笑着说了一句,随即便跑了进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绸缪
  秋去春来,转眼间距离凌牧云来到鹿鼎世界已经有半年多了,在这半年多里,凌牧云先是在扬州城中买了一座不贵的宅子安顿下来,随即便一直呆在家中安心调养。虽说他并没得什么病症,但是前任给他留下的这个身体实在是太垃圾了,要再不调养调养,也别说是完成系统所下达的任务了,就连正常生活都成问题,备不住哪天一口气没喘上来就过去了。
  这可不是说笑的,凌牧云在彻底消化融合了前任留下的灵魂和记忆碎片之后,仔细的检查了一下他的这具身体,发现这具身体已经被糟蹋到了极点,虽然才十七八岁的年纪,可体内的脏腑器官甚至已经开始隐隐出现衰竭的迹象,简直都快赶上七老八十的老头老太太了。所以凌牧云接手之后所做的头一件事就是调养身体,重修内功。
  因为鹿鼎世界的天地元气极为稀薄,别说是和主世界相比了,就算是与射雕世界比起来都远远不如,因而内功修练的效果也是大打折扣,有着原来的修练经验作为基础,又身负九阴九阳两大神功,经过半年多的苦修,凌牧云的内功也才勉勉强强接近后天小成的水平,这要是在主世界,都够他重新修入后天大成的境界了。
  别看后天小成和后天大成看似只有一字之差,实际上却相差不可以道里计。打个比方,如果说后天小成的内力是一小桶水,后天大成的内力就是一大缸,两者相差了十倍不止,何况他现在还连后天小成都还没能真正迈入?凌牧云估计,如果没有什么天材地宝相助,就以他现在的状态,再修练个二三十年都未必能够重新进入后天大成之境。
  至于先天?除非他能再活个两三百岁,否则想都不用想。可以他前任给他留下的这个糟烂到极点的身体底子,就算有内功滋养,能否活过五十都很难说。也即是说,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他在有生之年能够重新进入后天大成之境就算不错了,先天境界根本连想都不用去想了。
  好在鹿鼎世界的武学层次相当低,能够修练出内力来,基本上就可以算是高手了,后天小成估计就能跻身江湖一流高手之境,接近后天大成估计就能算是顶尖高手了,至于后天大成的高手,全天下都未必会有,先天高手就更不可能存在了。以他现在的功力,再配上所精通的诸般武功绝技,在鹿鼎世界里应该也勉强够混了。
  在这期间,凌牧云除了疗养练功之外,也对自己以后的行动做了一个简单的规划。首先一点,满清的八部四十二章经是一定要弄到手的。他进鹿鼎世界本就是来刷贡献值的。而这贡献值拿什么去刷?就以鹿鼎世界这稀薄的天地元气,天材地宝是不用指望了,但是架不住鹿鼎世界有钱啊!
  四十二章经里面可是藏着满清的藏宝图呢,那宝藏里面可是藏着满清从后金开始几十年来从天下掠夺来的财宝,数量绝对能吓死人,等他将四十二章经中的藏宝图拿出来,按图索骥找到宝藏所在,那得刷出多少贡献值来?到时候从武侠世界里兑换出去十个八个的高手估计都毫无压力,到时候还用怕他嵩山派?
  确定了终极目标之后,接下来就要考虑系统所发布的任务了,毕竟只有完成了系统任务,他才有可能出去,否则就得一直留在鹿鼎世界里,就算刷了再多的贡献值,出不去也是无用。说实话,凌牧云对系统这次发布的任务是很不爽的,什么加入官方或民间组织,统御万人以上,这不是逼着他选阵营参与天下大势吗?要么加入满清朝廷一方,成为朝廷的鹰犬,要么加入民间的反清团体,其中的成为首脑人物,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还能上哪儿去统御上万之众。
  可是不爽也没办法,天大地大系统最大,只要他还想回归主世界,就得想办法完成系统所发布的任务,这是没有什么条件可讲的。其实严格来说系统这次发布的任务难度也不是特别的难,以凌牧云的实力和对天下大势的预知,无论是混官场还是混社团,只要尽心竭力,想要谋得一定的职位其实都不算太难,只是他自由散漫惯了,不想受到约束罢了。
  先说满清朝廷这边,虽说官场中论资排辈的现象很严重,但现在却是特殊时期,登基才没几年的小麻子皇帝康熙还没有成为后来那些研究青史之人所鼓吹的康熙大帝,现在还被权臣鳌拜所欺压着,还没有真正体会到九五至尊那种金口玉言说一不二的权力所带来的快感。
  他要是在这个时候投靠过去,那正是雪中送炭,再依照历史顺势而为,帮他铲除鳌拜,不难谋得高位,连韦小宝这样不学无术只有点小聪明的小混子都能做到的事,他一个熟知剧情和历史大势的人没道理做不到。要是再根据对天下大势的预知,表现出一定的定国安邦之韬略,必然更会得其重用,成为一代权臣也并非不可能。而且若是真能打入满清高层,谋取四十二章经也更加的方便。
  不过这条路却是最先被他否决掉的,且不说满汉之间的民族仇恨,单只是让他奴颜卑膝的去侍奉一个异族,一口一个主子的叫着,一口一个奴才的自称,他就绝对受不了。他虽然不敢说是士可杀不可辱,但区区一个次位面世界的异族皇帝还不足以让他屈膝俯首,所以入朝做官为满人鹰犬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既然不能入满清阵营,那就只有投身汉人这一方了,在汉人这一方中主要有以下几大势力,坐镇南方形同割据的三藩,割据海外孤岛的郑氏,以反清复明为己任的天下第一大反政府团体——天地会,以及野心勃勃外带神神叨叨的辽东邪教神龙教。
  三藩倒是不错,实力强大,甚至可以说是目前汉人的几方势力中最为强大的一个,盘踞福建、广东、云南、贵州等南方数省,拥兵数十万,绝对是可以与清廷叫板的一方庞大势力。而在历史上三藩造反之后也确实表现出来了与之名声相称的强大实力,一度横扫半个中国,甚至逼得清廷朝野上下人人自危,足足与清廷鏖战八年才不支落败,差一点就把满人统治给掀翻了。
  不过三藩当年是因为充当满清的走狗才得以受封的藩王,三番之首的平西王吴三桂不仅放开山海关要塞纵清兵入关,还充当满清灭明的急先锋,随满清一起入关之后,一路为满清攻城拔寨,从北方一直打到南方,甚至一口气追杀到缅甸境内,将南明的最后一个皇帝,永历皇帝朱由榔抓住绞死,因此三藩在汉人中的名声甚至比满清还臭,他可不愿意去担这个骂名。
  况且三藩可不像清廷一样主弱臣强,短时间内也没什么危机可以被凌牧云所利用,他就是不顾骂名的去投了三藩,也得按部就班的一步一步往上升迁,等他成为统御万人的大官还不定得多久呢,他可没那份耐心。
  至于台湾郑氏,僻处海外,没有多大发展潜力,又非英明之主,甚至连施琅这样的干将都不能容,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这样忠心耿耿之能臣也能痛下杀手,他就更不可能去了。
  天地会这个反政府组织倒是不错,人多势众,势力遍及全国,在江湖上乃是头一号的势力,会众多达数十万,而且还属于江湖组织,信奉强者为尊,以凌牧云的实力和手段想要上位也不难。
  可不好之处在于天地会以反清复明为己任,所担负的责任太过沉重不说,虽说会众众多,但组织结构松散,保密性不够,纪律性不强,更多的是依靠总舵主陈近南的个人威望来维持,一旦陈近南有个好歹,就会陷入群龙无首四分五裂的境地,偏偏陈近南还对台湾郑氏愚忠,明臣投暗主,终究还是难成大事。
  虽说凌牧云也没想着能够凭借天地会这一组织反清复明成功,继而怎么怎么样,但他也不想因为加入天地会而上了清廷的黑名单,被清廷满天下的捉拿追杀,就算他的本事够大,让清廷擒拿不下,但光是烦也被烦死了。况且鹿鼎世界还不是纯粹的冷兵器时代呢,火枪火炮都已经存在,就凭他现在的武功,可架不住枪打炮击,一不小心要是挂在了这鹿鼎世界里,那他可就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算来算去,似乎倒是神龙教这个神神叨叨的邪教组织成了最优选择。组织严密,实力不弱,拥有过万教众,教众高手如云,偏偏在江湖上却是声名不显,派人潜入宫中假扮太后十数年,清廷竟然一无所知,其保密工作之佳由此可见一斑。
  而且这神龙教教主洪安通擅用药物,驭下严厉,却宠信他那年轻美貌的夫人。而那教主夫人偏偏不是个善茬,仗着洪安通的支持大肆扶持少年教众打压年长教众,教中内斗激烈,危机重重,正好浑水摸鱼,只要把握住机会,不难上位,甚至取洪安通而代之也并非不可能。
  要是真能掌握了神龙教,凭着神龙教的实力,虽然还不足以参与争夺天下,却也有能力搅乱天下大局,拥有浑水摸鱼之能,而且身处暗处,进可攻,退可守,只要谨慎行事,便可在谋取好处的同时还能自保无恙。


第一百一十八章 初闻茅十八
  只是神龙教组织严密隐蔽,这固然是凌牧云看上它的地方,可也是凌牧云想要入教的一大阻碍。他虽然知道神龙教就在辽东神龙岛上,可他总不能直接就去神龙岛上投奔吧,弄不好入教不成,反倒要被神龙教的人怀疑为奸细探子,杀人灭口了。
  可除了神龙岛之外,凌牧云也只知道在皇宫大内的那个假太后毛东珠是神龙教的人,在皇宫之外应该还有她与神龙教保持联系的联络据点,除此之外,他就再不知何处还能找到神龙教的教徒了,对神龙教的入教门径更是一无所知,想要顺理成章的加入其中,着实不易啊。
  百般思虑无果,凌牧云决定等去了北京再说,反正现在只能确定北京有神龙教徒存在,等到了北京,他只要沿着假太后这条线,顺藤摸瓜,不难与神龙教接上关系,至于如何加入其中,那就随机应变吧,大不了就跟着剧情走,和韦小宝一起被捉去神龙岛入教。不过如果能提前入教的话最好提前入教,因为真等到韦小宝去神龙岛时,毛东珠这枚神龙教布在清廷中的最大一招暗棋已经在韦小宝的搅和下受到了康熙的怀疑,能够发挥的作用就要小得多了。
  别看凌牧云连神龙教的门都还没进,其实心里已经是将神龙教当做他的囊中之物看待了。虽说神龙教的教主洪安通在鹿鼎世界里绝对算得上是天下间最顶尖的强者,但在凌牧云的眼中看来也不过尔尔,毕竟他连先天高手都亲手诛杀过,一个后天高手已经很难让他再产生压力了。
  这一日凌牧云早晨起来,在院中练了一趟剑法,将筋骨都活动开了,刚收功而起,就听见院门之上传来敲响,紧接着一个还带有一丝童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凌少爷,开门呐,小宝我给你送饭来了。”
  凌牧云脸上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迈步走到门楼处,伸手将门闩拉下,将院门打开,提着食盒的韦小宝顿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为了把握剧情的脉络,防止因为一时疏漏而错过了剧情开始的时间,凌牧云有意与韦小宝搭上关系,不去酒楼订餐,反而跑去丽春院订下三餐来,而且还特意吩咐教韦小宝每日来送。丽春院的老板虽然对未能将凌牧云拉去她的院子里嫖而稍显遗憾,但凌牧云每日在丽春院里订餐,长久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要知道妓院里花酒的价格可比寻常的酒楼饭馆高了不是一点半点,也是妓院收入的一个大项呢,因此也是乐不得的答应。
  而且因为凌牧云从前的“光辉”事迹,丽春院的人对于凌牧云这种有便宜的饭菜不定,非要来丽春院挨宰的举动也毫没怀疑,反正凌大少爷乃是扬州城里出了名的败家子,什么奇葩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在妓院定点酒菜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凌少爷,今天的饭菜可不错,有一道红烧鲤鱼是我们丽春院的那个掌勺大师父最得意的菜,我怕凉了之后不好吃,影响了少爷您的胃口,我是一路小跑啊,不信您看我这一头的汗。”韦小宝提着食盒进了门,边走边向凌牧云卖功讨好道。
  “知道你小子卖力气,嗯,这点银子拿去喝茶吧。”凌牧云微微一笑,伸手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随手丢给了韦小宝。
  韦小宝顿时喜笑颜开,道:“还是凌少爷够意思,我韦小宝长这么大伺候过的人数不胜数,要说豪爽,还得数凌少爷。凌少爷你这才叫大丈夫,真豪气,不像有些人,去我们那而玩儿姑娘都抠抠索索的,一看就成不了大气候。”
  因为半年来日日给凌牧云送饭,韦小宝与凌牧云也算混熟了,说起话来也不那么讲究规矩,比较放得开。当然,这也和凌牧云有意放纵有关,虽说他不怎么太喜欢韦小宝这种小混子似的性格,不过也谈不上讨厌,在彼此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的情况下,他也乐得趁现在他还落魄与之结个善缘,没准以后什么时候就能用上呢,这都是不好说的事。
  “哦?照你这么说,越能花钱的人就越能成大气候喽?”凌牧云笑着问道。
  “那是,你看书里说的那些英雄豪杰们,哪个不是仗义那什么财,一扔千金?银子是干嘛来用的?不就是花差花差的嘛!能花才能赚,只有赚不到钱的人才舍不得花钱,那样的人一辈子也甭想成大气候……”
  凌牧云看着在那里滔滔不绝说着他那花钱理论的韦小宝,不禁暗自感叹,韦小宝的这个理论说不上是对还是错,毕竟事无绝对,不过对于他自己来说却是极为适用的,因为后来韦小宝就是这么干的,贪污受贿敲诈勒索无所不为,弄到的钱财数量之大令人咋舌。而或许是来钱太容易了,他花起钱来也如流水一般,很多时候都是拿钱开道,因钱成事,倒也可以算是他特有的成功之道。
  这时韦小宝话锋一转,畅谈起自己的理想来:“要是等我有了钱,我他奶奶的也和凌少爷你似的天天喝花酒,不,我干脆就把丽春院买下来,让我娘当鸨母,我就当丽春院的少东家,天天喝花酒不说,妓院里的花姑娘我想玩儿哪个就玩儿哪个,还不用花钱。嗯,顺便还得开一家赌场,呆着没事就去赌场和人赌一赌,总不能成天玩儿姑娘,也得找点正事儿干不是?”
  凌牧云不禁哭笑不得,韦小宝这理想还真够特别的了,不过想想倒也与他的性格相符,而就是这么一个胸无大志满脑子享乐的人,后来却能搅动天下大势,倒也叫人不得不感叹天意之弄人,命运之无常。
  韦小宝在了凌牧云这里呆了一会儿就离开返回丽春院去了,而凌牧云吃过了丽春院送来的早饭,溜溜达达出了门,算起来他也有好几天没有上街了,老在家里宅着,人都快发霉了。所以趁着今天心情不错到街上溜溜。
  自隋炀帝开凿运河,扬州地居运河之中,为苏浙漕运必经之地,交通之要冲。明清之季,又为盐商大贾所聚集,殷富甲于天下,在当时乃是一等一的繁华之地,因此街市之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两边建筑鳞次栉比,街边店铺一家挨着一家,其中商品琳琅满目,因此上即便是凌牧云这个穿越众也逛得颇有兴致,不知不觉就走过了好几条街道。
  这时候凌牧云忽见街角处有一群人围聚在一起,似乎在看着什么。凌牧云一时好奇心起,迈步走上前去,挤进人群中一看,原来在墙上贴着一张榜文,上面写的是通缉捉拿江洋大盗茅十八,说是有帮忙官府擒获此贼或者击杀此贼者,可得赏银两千两,有向官府提供线索,从而帮助官府捉拿此贼归案者,可得赏银一千两。在这正悬赏布告的边上则是一张茅十八的肖像图,上面画着一个满面虬髯的大汉。
  人群中有识字之人将这榜文读了,众多围观之人议论纷纷,有的人猜测这茅十八是犯了什么大案,竟然让官府悬赏这么多银子捉拿。有的人议论说这茅十八既然是能让官府重金悬赏的江洋大盗,那一定是穷凶极恶十分厉害,自己动手捉拿和杀了那是不用想了,最好是知道这茅十八的下落,去向官府通风报信,领那一千两的赏格,那也是一笔横财了。
  须知这时候银子的购买力可着实不低,一两银子就能买米一石,也就是一百二十斤,足够一户寻常人家一两个月的消耗了。上千两白银足够一个贫寒人家从此过上优渥的生活,对于这些市井小民的诱惑不可谓不大。
  不过凌牧云对此却不抱希望,他现在终于知道古代为什么对逃窜罪犯抓捕的成功率会那么低了,实在是辨认方法太过低下,没有照片,只能采取画影图形的办法,而这画影图形又往往都是严重失真,有跟没有也没多大区别。
  就从他面前这张通缉犯的肖像画来看,除了一脸的络腮胡子,再就看不出什么特点了,对方只要将那惹眼的胡子一剃,就算是站在这张图跟前,估计也没人能够辨认得出来。除非是原来就认识这个茅十八,否则单凭这张图去找,无异于按图索骥,根本就是白费功夫。
  凌牧云摇了摇头正要转身走开,忽然一道灵光在脑海中闪过:“等等,茅十八?将韦小宝带去京城的那个人不就叫茅十八么!难道就是这个人?莫非鹿鼎的剧情就要开始了?”
  想到这里,凌牧云顿时没心思闲逛了,转身出了人群往回就走。如果真是剧情开始,那他也得准备动身了,虽然一直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想到具体的打入神龙教的办法,但先跟着剧情走,想办法与神龙教先搭上线总是没错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目标可是藏着满清藏宝图的四十二章经啊,不参与剧情,上哪儿去弄四十二章经?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丽春院中,剧情开始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扬州瘦西湖畔鸣玉坊的各家妓院里传出一片的丝竹和欢笑之声,中间又夹着猜枚行令,唱曲闹酒的嬉闹嘈杂之声。一众妓女嫖客正自恣意欢玩之际,忽听坊南坊北同时有五六人齐声吆喝:“各家院子生意上的主顾们,来花银子玩儿的朋友们,大伙儿都听着,我们来找一个人,跟旁人并不相干,谁都不许乱叫乱动。不听吩咐的,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一阵吆喝之后,鸣玉坊中立即静了片刻,跟着各处院子中喧哗声四起,女子惊呼声,男子叫囔声,乱成一团。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响,丽春院的大门被撞开,十七八个大汉涌了进来。这些大汉都一身短装,白布包头青带缠腰,手中拿着明晃晃的钢刀,或是铁尺铁棍,有名言之人一见这些人的装扮便即认出,这些人都是本地的盐帮中人。
  清朝的时候盐税甚重,倘若逃漏盐税,贩卖私盐,获利颇丰。扬州一带是江北淮盐的集散之地,一般亡命之徒成群结队,逃税贩盐,这些盐枭极是凶悍,遇到大队官兵是一哄而散,逢上小队官兵,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后来更是聚帮结伙,形成了规模庞大的盐帮,官府不胜其烦,久而久之也就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自然了。因此上在本地的势力极大。只是因他们向来只是贩卖私盐,并不抢劫行商或做其他歹事,平时与百姓买卖私盐,也公平诚实,并不仗势欺人,只是不知今日却是因何而如此蛮横霸道。
  一众盐帮之人闯进来后,为首的一个老者高声叫道:“天地会姓贾的朋友。贾老六贾老兄,在不在这里?贾老六,今儿下午,你在瘦西湖旁酒馆中胡说八道,说什么扬州贩私盐的人没种,不敢杀官造反,就只会走私贩盐,做些没胆子的小生意。你喝饱了黄汤,大叫大囔,说道扬州贩私盐的倘若不服,尽管到鸣玉坊丽春院来找你便是。我们这可不是来了吗?贾老六,你是天地会的好汉子,怎地做了缩头乌龟啦?”
  其余的那十几名盐枭也都跟着叫囔。可叫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搭腔,那老者便喝令道:“弟兄们到各处屋子都去瞧瞧,见到那姓贾的缩头乌龟,便把他请出来,这人脸上有个大刀疤,好认得很。”
  众盐枭轰然答应,便一间间屋子去搜查。就在这时,忽然东边厢房中有个粗豪的声音说道:“是谁在这里大呼小叫,打扰老子寻快活?”
  众盐枭纷纷喝骂:“贾老六在这里!贾老六,快滚出来!敢侮辱骂我们盐帮的弟兄,好大的胆子!”
  东厢房那人哈哈大笑,说道:“老子不姓贾,只是你们这帮家伙胡骂天地会,老子可听着不大顺耳。老子不是天地会的,却知道天地会的朋友们个个是英雄好汉。你们这些贩私盐的,跟他们提鞋抹屁股都不配。”
  一众盐帮弟子顿时气得哇哇大叫,几名汉子当即便持着刚刀铁棍冲了进去。不过东厢房屋中的那人看样子颇为厉害,那些大汉才冲进去,顿时发出几声惨叫,一个接一个的被打伤丢了出来。
  盐帮为首的那个老者抢到门前向内看去,见里面之人脸上并无刀疤,确实不是贾老六,于是大声问道:“阁下好身手,请问尊姓大名?”
  那人骂道:“你爹爹姓什么叫什么,老子自然就姓什么叫什么。好小子,连你老子的姓名也忘记了么?”
  在场众人听他骂人骂的阴损逗乐,一个个都是面色古怪,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妓女忍不住“咯咯”一声,笑了出来。
  一众盐帮弟子此时正在窝火之际,听有人取笑,更是火上浇油,其中一个盐枭顿时抢步到那妓女身前对着那妓女“啪啪”就是两耳光,打得那妓女眼泪鼻涕齐流,骂道:“臭婊子,有什么好笑的?再笑老子把你这身烂肉剁了喂狗!”
  那妓女顿时吓得瑟瑟不敢说话,可从大堂旁却蓦地钻出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大声骂道:“你敢打我娘?你这死乌龟,烂王八。你出门便给天打雷劈,你手背上掌上马上便生烂疔疮,烂穿你手,烂穿舌头,脓血吞下肚去,烂断你肚肠。”
  这个孩子正是韦小宝,原来那个被盐枭殴打的妓女正是他娘韦春花,眼见着娘亲被打,韦小宝顿时急了眼,也不管是不是惹得起对方,就跳出来痛骂道。
  那盐枭听他骂的恶毒,顿时大怒,伸手就要去抓他。不想韦小宝人小却甚是灵活滑溜,一矮身就从那盐枭胯下钻了过去,同时不忘伸手抓出,正好一把抓住那盐枭大汉的阴囊,使劲猛捏,只痛得那大汉怪叫一声蹲下身去一个劲儿的吸气,一时间竟然痛得站不起来了。
  剩下的几个盐帮弟子见自家弟兄竟然被一个小孩儿给整治了,也俱是颇为恼怒,其中一个也过来帮忙抓韦小宝,韦小宝仗着身小灵活,在人群中乱钻,同时嘴上还不停的乱骂,那个要害被捏得差点废掉的汉子这时也站起身来,恨极之下竟然抄起刀子来追砍韦小宝,众人纷纷吓得躲避。
  韦小宝眼见要吃亏,竟然一咬牙直接跑到了那个打伤数个盐帮弟子的大汉的屋中,与那大汉一唱一和,大骂那些盐帮弟子,那些盐帮中人气恼之下,纷纷亮兵刃冲进了去。韦小宝的娘韦春花见儿子危险,急忙上前向那些盐枭求情,结果被那个在韦小宝手下吃了亏的盐枭一拳打在她的脸上,顿时晕厥了过去。
  一众盐枭冲进去之后,那房中兵刃相交之声顿时大作,只听得“乒乓咯喇”之声不绝,显然房中用具也受到波及,损坏不少,只把丽春院的老鸨心疼得脸上肥肉直抖。
  这时房中的兵刃碰撞之声越来越快,一众盐枭大声呼喝,不时有人受伤惨呼。至于那个与众盐枭激斗的汉子却是默不作声,只是咬牙狠斗。又过了片刻,房中的灯火骤然被打得灭掉,房中顿时暗了下来,双方只能借着门口投进去的一些光亮拼斗,斗得更加凶险。
  就在这时,盐帮中为首那老者忽然一声惨呼从房中摔了出来,狂喷鲜血,晕倒在地。剩下的盐枭眼见首领重伤,顿时大为惊惧,也顾不得再与那大汉撕杀,急忙抱起伤者纷纷夺门而走。
  那些盐枭一逃走,就听那房中一阵的脚步声响,一个头包扎着白布,脸上虬髯如草满是血污的汉子便在韦小宝的搀扶下走了出来,看情形显然也是受了不轻的伤。厅中众人一见那汉子,都是骇然失色,四散避开,韦小宝搀扶着那汉子就往门外走。
  这时韦小宝的母亲韦春花也从晕厥中被救醒了过来,见此情景急声叫道:“小宝,小宝,你到哪里去?”
  韦小宝道:“我送送这位朋友出门去,一会儿就回来。”
  韦春花急忙叫道:“不要去,你快给我回来。”
  但韦小宝却只是笑了笑,对他娘的话充耳不闻,脚下不停,搀扶着那虬髯大汉出了大厅。韦春花虽然着急无比,一方面是惧怕那虬髯大汉的威势,另一方面也是刚从晕厥中苏醒过来,身体虚弱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和那虬髯大汉一起离开了丽春院。
  韦小宝和那受伤的虬髯大汉前脚一走,西边一间厢房的门顿时打开,一个十七八岁的俊朗少年就从中走了出来,赫然正是凌牧云。原来凌牧云自从在城中发现了通缉捉拿茅十八的榜文之后,知道鹿鼎的剧情即将开始,于是每天都来到丽春院中喝花酒,当然仅限于喝花酒,留宿是不会的。一连等了三天,终于让他等到了茅十八与韦小宝结交的这出戏。
  来到客厅之中,看到还在那里哭泪抹泪的韦春花,凌牧云暗叹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伸手从怀中取出一锭大银递了给她,道:“那些盐枭肯定还会回来报复,到时候少不了要从你儿子那里追查那人的下落,万一要是找不到你儿子,你肯定要逼问于你,所以你还是出去找个地方躲几天吧。”
  韦春花抽泣着感谢道:“谢谢凌少爷,谢谢凌少爷!”
  凌牧云摆了摆手,随即迈步走出了丽春院,只见街道上静悄悄不见个人影,想必韦小宝和茅十八两个已经是出城逃避去了。
  凌牧云也没有继续追踪上去的意思,对他而言,确定了韦小宝与茅十八的相识,剧情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变故,这就已经足够了。反正他知道茅十八和韦小宝两个接下来肯定是要去京城的,他也不用一路尾随那么麻烦,只需先一步赶去京城,到时候自然会有与韦小宝他们碰面的机会。
  打定了主意,凌牧云迈步向自家走去,准备先回家好好的睡上一觉,明日一早再动身不迟。


第一百二十章 驽马引发的冲突
  次日一早,凌牧云起来之后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取出之前买好的一口连鞘长剑佩在腰间,随即转身出门,门也只会虚掩上,连锁都没锁。他此一去北京还不知是否会回来,这宅子仓促之间也不及处理,索性就丢在这里不理也罢。
  来到街市之上花了百两纹银买了一匹枣红马作为脚力,而后便骑马出了扬州城,沿着官道向北而去,一人独骑,倒也颇为潇洒。
  因为凌牧云买的这匹枣红马只是扬州街市上贩卖的普通马匹,脚力并不怎么样,凌牧云出城之后有意试探这匹马的脚力,纵马疾行,结果才跑出十几里地,这枣红马就已经累得只喘粗气,放慢速度散起步来,任凭凌牧云如何催动,却也不肯再快跑了。
  凌牧云不禁大为郁闷,他买马的时候虽然就知道这匹马绝不是宝马良驹,否则也不会只要他一百两银子,却也没想到会差到这种程度,就以这匹马的表现,不要说是与他的白龙驹相比了,就算是普通的骑乘之马都大大不如,整个就是一匹驽马,别说是一百两银子了,估计连二三十两银子都不值,他绝对是被那个奸商当成羊牯给宰了。
  其实银子凌牧云并不是很在乎,虽然经过半年多的消耗,前任给他剩下的那几千两银子已经快要被他花费一空了,但身为武林高手,而且还是一个脑筋灵活不死板的武林高手,又何需为区区银钱发愁?缺钱时随便找一户富户人家劫富济贫一番就是了,他虽然不是飞贼,却也不反感偶尔客串一下。真正让他恼怒的是买了这么一匹破马,这赶起路来却是麻烦多了。只是此时已经走这么远了,难道还能回城去找那卖马之人算账不成?也只好自认倒霉了。
  “他娘的,早知道有今日,还不如在射雕世界时和郭靖学学相马之术了,当时光顾着跟他学骑射了,竟然在相马方面一点也没留意,否则也不至于吃今天这么个闷亏,想想就晦气。算了,先凑合着骑,等到了下个市镇再花钱换一匹吧。”
  凌牧云小小的郁闷了一下,继续驭马前行,知道了自己胯下这匹马是什么货色之后,凌牧云也不再勉强,索性就信马由缰,由着它自己悠荡着走了,实在是和它生不起这份气。
  又走了一阵,来到一处三岔路口,忽见右边岔路上一辆骡车缓缓行来,车后还跟着一匹白马,马上骑着个二十七八的青年汉子,这一车一马走上大道,也是向北而行,竟与凌牧云是同路。
  因为那一车一马乃是先上的大道,所以凌牧云就骑马跟在了他们的身后。那青年汉子回头向凌牧云看了一眼,脸上浮现出一丝警惕。尤其是当看到他腰间的长剑时,眼中更是闪过一抹精光。凌牧云心中一动:“想不到竟碰上练家子了,也不知这人是何方人物?”
  当然,凌牧云只是在心中想想,并没有就因此就生出试探对方的打算,他又不是闲的蛋疼,世上的练家子多了,敢于行走江湖之辈谁手底下没有两下子?要是见一个就会一个,那他也不用干别的了。
  不过凌牧云不想惹事,不代表事情就不会找到他的头上,凌牧云跟着那一车一马走了几里,那骑马的汉子骤然示意赶车的车夫停下骡车,随即圈转马头,向着凌牧云一抱拳道:“朋友,你跟了我们半天了,却不知是作何打算?”
  其实这也不能怪那青年汉子多疑,骑马总比坐车要快,这乃是常态,那青年汉子因为与骡车是一路,所以有意缓马而行。可凌牧云与他们不认不熟的,却也始终缓马而行跟在他们身后,就好像有意跟踪他们一样,换做是谁也难免心里犯嘀咕。
  不过凌牧云虽然也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却不代表着他会理解,甚至向其作出解释,正自被胯下驽马弄得心情郁闷的他当即没好气的道:“这大道是你家开的么?你走得别人就走不得?大家都是走道,凭什么说少爷我是在跟着你们?”
  那青年闻言脸色顿时往下一沉,道:“朋友,你这话说的有点没意思了吧,你高头大马骑着,却一直跟在我们这骡车后面,你觉得正常吗?”
  凌牧云嗤笑一声:“少爷我骑马就喜欢慢慢悠悠的在道上晃荡,你管得着么?”
  “朋友,你还是将跟踪我们的原因解释清楚的好,否则可不要怪我得罪了。”
  “怎么,想动武么?本少爷接着就是了!”凌牧云冷冷一笑道,现在正是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有人主动送上门来让他发泄胸中郁气,他自然不会拒绝。
  就在这时,那骡车之中传出一个娇嫩的女声:“白大哥,怎么回事?”
  那青年汉子道:“有个不知路数的点子一直跟在咱们后面,我给打发了咱们好继续走路。也费不了多大工夫,小姐你不用担心。”
  凌牧云听了那女声不禁心中一酥,顿时升起一种想要看看车中女子相貌的冲动。不过在听了那姓白的汉子随后所说之话后,却是气得乐了,冷笑道:“好大的口气,还费不了多大工夫,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打发少爷我的。”
  “小子,这可是你自找的!”
  那姓白的汉子冷哼一声,纵马便向着凌牧云奔了过来,不过没有去拿马背挎囊中的兵刃,身形成弓蓄势运劲,待冲到凌牧云的马前,迎面一拳便向着凌牧云砸来,人借马势,风声虎虎,倒也颇有几分威势。
  一见这白姓汉子的出手,凌牧云心中顿时有了数,这个姓白的内力已是小有根基,在鹿鼎世界里倒也算得上是高手了,虽然尚未跻身一流,也相差不远,无怪乎敢口出狂言,只是想要对付他却还差了些火候。
  凌牧云当即不闪不避,一拳迎击而上。“砰”的一声,两个拳头碰在一起,那姓白的汉子顿时脸色一变,身子猛然向后一坐,仿佛喝醉了酒似的晃了几晃,险些从马上栽落下去。而他胯下那匹马也被从主人身上传来的大力所挫,“希津津”嘶鸣一声,踏踏向后倒退了几步。
  一拳击退对方,凌牧云并没有再行追击,只是坐在马上冷笑看着。只见那姓白的汉子一张脸霎时变得苍白,再看向凌牧云的目光中已经满是惊骇之色,缓了口气回头就向赶车的车夫喝道:“点子太硬,我来缠住他,带小姐先走!”
  车中那女子顿时急声道:“白大哥你怎么样?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那车夫原本已经将鞭子高高扬起,就要抽打骡背驱车疾驶了,听了车中那女子之话甩鞭的手顿时一滞,似乎不知该听谁的好了。
  姓白的汉子急得冲那车夫大吼:“小姐的安全要紧,还不快走!”
  那车夫被他一吼再迟疑,当即狠狠一鞭子抽在那骡子背上,那骡子吃痛之下,顿时嘶鸣一声迈开四蹄拉着车子猛地向前冲去。
  “反应用不着这么大吧?”凌牧云不禁微微一愣,他只是想要教训教训对方而已,可看对方这反应,怎么好像遇上了恶徒抢劫似的,未免太过激烈了一点吧?
  “好贼子,想伤我家小姐,先过我这一关!”
  就在这时,那白姓汉子猛地从马背的袋囊中抽出一口雪亮钢刀,断喝一声,纵马向着凌牧云冲了过来,面色狰狞,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架势。
  见此情景,凌牧云知道这里面肯定是有误会,而且对方的身份恐怕也不简单,否则断不会仅仅因为一次简单的冲突就会做此激烈反应。眼见对方钢刀砍到,凌牧云骤然双脚一脱马镫,身形仿佛大鸟一般飞腾而起,将他从黄蓉处学来的黄药师的得意之技旋风扫叶腿法施展出来,双腿闪电般踢出,一脚将那白姓汉子手中的钢刀踢飞,另外一脚踢在他的肩膀之上,直接将其踢下马去。
  一脚将那汉子踢落马下,凌牧云鹊占鸠巢,纵身落在马上,也不去理会那摔落在地的姓白汉子,兜转马头,伸手在这匹白马的臀上重重一拍,白马吃痛之下顿时“希津津”一声嘶鸣,放开四蹄便向着远去的骡车追了过去。
  那白姓汉子摔在地上吃了一口土便即爬了起来,愕然发现自己竟然没受什么伤。不过看到凌牧云向骡车追去,顿时急了,捡起落在地上的钢刀,翻身就上了凌牧云留下的枣红马,狠狠一夹马腹纵马追出,大叫:“贼子,你给我站住!”
  不过随即他就傻眼了,凌牧云的枣红马虽然受他催动跑了起来,却跑得有气无力,那速度比起被凌牧云抢去的白马来差了何止一筹,他虽然使劲儿催动胯下马,却依然被凌牧云越落越远,照这架势,别说是赶上凌牧云了,能不被他彻底甩掉就算是幸事了。
  “这他娘的是什么破马!”白姓汉子气急之下顿时忍不住爆粗口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 娇羞小郡主
  凌牧云纵马飞驰,很快就赶上了那辆疾驶的骡车,毕竟骡子的速度本来就比不上马,何况还拉了一辆车呢。
  “恶贼,滚开!”
  眼见着凌牧云追到近前,那个赶车的车夫怒吼一声,手中赶车的长鞭顿时挥舞而起,向着凌牧云狠狠抽来,这一鞭抽得又狠又急,绝非寻常车夫所能,竟然也是个会武的练家子。
  只是凌牧云是何等人物,连梅超风那鬼魅般的鞭法都伤不得他分毫,又岂会被武功平常的车夫所伤?当即一脚踹开马镫,身形骤然腾空而起,让过那车夫抽出的长鞭,如一只大鸟般向着横坐在车板之上的车夫扑掠而下。
  “嘿!”车夫当即吐气开声,奋尽全力一拳向着凌空扑下的凌牧云打出。只是拳路才到中途,力量尚未完全轰出,便觉的手腕一紧,接着一股大力传来,顿时身不由己的离车飞了出去,一头摔在路旁的杂草丛中。
  将车夫摔下车去之后,凌牧云没有忙着去停下狂奔的骡子,而是伸手撩开了车厢的棉布车帘,他倒要看看,能够发出先前那般娇嫩悦耳之声的女子长得是何等模样。
  帘幕一撩,却见一只粉拳向着他打来。只是让凌牧云感觉到好笑的是这只粉拳的主人竟然是闭着眼睛的,因而这一拳打得也是毫无准头可言,不像是真要打人,倒是像在给自己壮胆。与此同时那个令凌牧云为之心酥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你别进来,进来我可打你了!”
  凌牧云一把抓住打来的粉拳,将目光向车中看去,只见车中所坐的乃是个青涩俏丽的少女,一头乌黑青丝垂在肩上,却是还未行笄礼,看起来也就在十三四岁的年纪,只见她脸颊雪白,没半分血色,长长的睫毛不住颤动,想是心中十分的害怕,神态娇柔怯弱,令人忍不住平生怜惜之感。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凌牧云抓住,那少女越发的惊惶,忍不住睁开一双美眸,语带哭腔的说道:“恶人,你……你快放开我,再不放开,我……我可要踢你了。”
  凌牧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娇羞的少女,顿时心生玩笑之心,笑道:“你踢呀,你尽管踢,就怕你踢不到我,只要能踢到我,我就放开手,否则我就一直这么抓着,话说,你的皮肤好滑嫩啊。”说着话,凌牧云抓着少女的那只手拇、食、中三指不动,无名指和小指松动开来,在少女的手背上摩挲了两下。
  “你个恶人,你……你欺负人,我真踢你啦!”少女本来雪白的脸颊顿时被红霞所布满,羞得险些哭出声来。一只穿着缎面绣鞋的小脚顿时从裙下探出,向着凌牧云的手臂踢来,却是要逼凌牧云放开抓住她拳头的那只手。
  凌牧云轻轻一笑,伸出另外一只手激昂那少女踢来的玉足也一并抓住,感受着掌中玲珑的小脚,一时心动,就忍不住捏揉了两把。
  凌牧云自己都没有察觉,自从凝练成了魔种之后,他的心态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以前的他虽然称不上是正人君子,却也绝不会对初次见面的少女就行此轻薄之举的。
  “你……你放开!”少女羞得连玉颈也都红了,急忙奋力抽足,虽然玉足收了回来,但足上所穿的那只缎面绣鞋却是离足而出,留在了凌牧云的手中。
  “把鞋子还给我吧,求求你了!”少女连忙将穿着罗袜的玉足藏会裙下,泫然欲泣,向着凌牧云地声哀求道。
  看着少女双眸晶莹欲滴的娇弱模样,凌牧云心中一软,将手中的绣鞋递还给她道:“好了,还给你吧。别哭,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谁让你欺侮人家!”少女一脸委屈的说道,挣了挣手臂:“求你把我的手也放开好吗?”
  “好吧,看把你委屈的,我就不逗你了。不过既然抓住一回,总要收点利息的。”说着话,凌牧云猛地低下头去,在少女的娇柔嫩滑的手背上轻轻的亲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放了开来。
  “你……你这人怎么能这样!”被凌牧云突然袭击这么一下子,那少女羞得脸都快成了红苹果,晶莹的泪珠在眼圈里转了几转,到底还是流了出来。
  “乖,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凌牧云将手向前一探,帮少女将脸颊上滑落的泪水拭去,而后轻轻一笑倒退出了车厢。凡事点到为止,适当的逗一逗没关系,别真逼得人家小姑娘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那就不美了。
  只是凌牧云却也没想想今古之别,在这个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他自以为点到为止的事情对于古代女子来说已经是相当的过分,要是碰到那种性强刚烈的女子,就他所做的这些已经足够人家和他拼命的了。
  凌牧云退出车厢后,发觉没人驱赶,拉车的骡子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放慢了速度,回头看看,发现那白姓汉子和那车夫两人却是一人骑着他的枣红马,一人骑着他适才放开的白马正自一前一后的疾驰追赶而来。不过那个白姓汉子此时已经换乘了他的白马跑在前面,而凌牧云的枣红马则被那车夫骑着坠在后面。凌牧云任由骡车减速渐停也不去驱赶,等着后面那两人追赶上来。
  片刻之后,骑白马的白姓汉子率先追到跟前,把马勒住看向凌牧云,却没有再对凌牧云动手,而是一拱手道:“这位朋友,不知阁下是何方英雄,到底是不是来与我们为难的?还请明示!”
  却是这姓白的汉子看出凌牧云在与他们动手时都有留手,并未真下杀手,也有些猜出事情似乎不像是他之前想象的那样,因而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想要问清楚再说。
  这时候那车夫也气势汹汹的骑着凌牧云的枣红马赶到,见白姓汉子没有动手,猜到事情有转机,于是也悻悻的收起了鞭子,恭敬的候在了一旁。
  刚刚戏逗过小姑娘的凌牧云心情大好,也就没心思再难为对方了,于是向着那白姓汉子耸了耸肩,道:“我好像从来没有说过是来为难你们的吧?”
  听凌牧云这么一说,那白姓汉子的脸色顿时和缓了不少,接着问道:“那不知少侠跟在我们身后是何用意?”
  见局势有所和缓,白姓汉子的语气也是客气了许多,对凌牧云的称呼也改了。毕竟他刚与凌牧云交过手,已经知道凌牧云的本事远在他之上。如果真是敌人,那自然没得说,以死相拼就是了。可若不是,却是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
  “我的那匹马你刚才也骑了,你觉得它比你们拉车的骡子能强多少?我也不想和一个畜生置气,索性就由着它漫步而行了……”
  那匹枣红马的脚力这白姓汉子也是见识过的了,这时候再听凌牧云这么一说,他顿时恍悟,确实是他误会了,虽说依照常理来说他的判断是没错的,没想到偏就碰上了凌牧云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明明一副富家公子哥的打扮,却骑了一匹最低档次的驽马,这不是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嘛!
  如果让凌牧云知道这白姓汉子心中所想,非得叫屈不可,尼玛,谁愿意骑那么一匹驽马赶路啊,这不是叫奸商给骗了么!他也是受害者好不?
  “原来如此,却是在下误会少侠了,还请少侠大人有大量,能够原谅在下的鲁莽。”在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之后,那白姓汉子当即向凌牧云躬身一礼致歉道。
  凌牧云见他说得诚恳,又刚占完人家小姐的便宜,自然不好再揪住不放,当下哈哈一笑道:“没什么,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嘛。对了,还不知道老兄你的尊号怎称?意欲何往?”
  “尊号不敢称,在下姓白,贱名寒松,此番乃是与我家小姐一起前往京城办事。但不知少侠尊姓大名?此番又是将向何处?”
  “白寒松?”凌牧云心中忽然一动,问道:“可是云南沐王府的白氏双木中的白寒松白大侠?”
  那白姓汉子拱了拱手道:“在下这点微末的本事,怎敢在少侠的面前称大侠?不才正是在下。”
  “果然是沐王府的英豪啊,这还真是错有错着,若没有这一场误会,岂不是就要与白兄错过了?在下凌牧云,乃是扬州人氏,此番也是有事要去京城一趟,想不到这才一出城,就和白兄你们碰上了。”
  白寒松和那车夫见凌牧云如此反应都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毕竟他们云南沐王府乃是明朝的余党,依照满清的说法那就是前朝的余孽,那是清廷追捕剿杀的对象,白寒松也是见凌牧云武功高强,行事做派也不像是朝廷鹰犬,起了拉拢交好之心,这才冒着风险自报家门的,眼下见凌牧云在知道了他们的真实身份后也未表现得忌惮和疏离,反倒亲热了不少,应该也是反感清廷心向前明的江湖俊杰,顿时心宽不少。
  白寒松不知道,其实凌牧云此时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他的身上,早已转移到了车中:“嗯,这人既然是沐王府的那个短命鬼白寒松,那车中的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应该就是沐王府的小郡主沐剑屏了,果然是娇俏可爱,让这样的人物给韦小宝那小鬼当老婆,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再遇韦小宝
  白寒松有意交好,凌牧云也乐得多有机会与小郡主沐剑屏亲近,郎有情妾有意之下,双方一拍即合,没多大工夫就熟稔得仿佛多年相识的故交一般。因为双方的目的地有同是京城,白寒松便邀请凌牧云结伴同行,凌牧云自然是欣然同意,就算不考虑小郡主沐剑屏,沐王府作为在江湖上名头颇响的一方势力,也是值得凌牧云一交的。
  听说凌牧云要与他们同行,直把车厢中的小郡主沐剑屏紧张的连话都不敢说了,之前那羞人的一幕幕不断的在小姑娘的脑海中浮现,尤其是凌牧云那邪异的笑容更是在她的脑海中盘桓不去,心中也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
  因此在白寒松询问她的意见时她也只是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等到反应过来自己竟是答应了让凌牧云同行时,不禁又羞又急,只是话已出口,她也不好再行悔改,只好如一只受惊的鸵鸟一般将自己藏在车中一句话也不说,行起逃避之举来。
  凌牧云与白寒松伴着骡车并骑而行,一行人又向前走了一个多时辰,赶了有大约三四十里的路程,到了一座小市镇上。眼见着日上中天,已是中午时分,当下一行众人来到市镇上的一家饭馆前停下,白寒松与凌牧云下了马,小郡主沐剑屏也下了车,众人一起入店吃饭。
  或许是因为害羞的原因,沐剑屏下了车就匆匆的走进饭店之中,连看都不敢看凌牧云一眼。白寒松也知道沐剑屏的性子,只以为是沐剑屏乍见外人而有些羞涩,却不知道这其中还另有缘故,因为先前他们追上骡车时凌牧云已经从车厢里退了出来,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家小姐被凌牧云好好调戏了一通,否则即便凌牧云武功再高,白寒松也绝不会邀请凌牧云同行的。
  一行四人进了饭馆,找了张桌子坐下,叫过伙计点菜。这小镇上的小饭店中没什么菜肴,便只有酱肉,熏鱼,卤水豆腐干,炒鸡蛋等等一些简单的小菜而已,凌牧云等人也知道行路艰辛,比不得在家逍遥自在,所以也没苛求,就简单的点了几个小菜下饭。那车夫却是没有和凌牧云等人同桌吃饭,只是要了几个馒头、一份咸菜和一壶水,起身出饭店到骡车上去了。
  见此情景,凌牧云不禁心中暗叹,真是虎死不倒架,云南沐王府虽然早就已经失去了王爵的显贵,沦为了被清廷通缉捉拿的前朝余孽,但这规矩还在,显然还是与寻常的江湖草莽不同,即便流落江湖,也依旧有一股子王公贵族的味道。
  吃饭之间,凌牧云发现小郡主沐剑屏总是偷偷的打量他,而每当他回看过去,沐剑屏又会像受惊的小兔一样将目光躲闪而开,几次下来,沐剑屏只羞得俏脸玉颈都红成了一片,低下头去默默吃饭,却是羞得连头都不敢抬了。
  凌牧云心中暗乐,这丫头不是这么快就喜欢上他了吧?他什么时候有这么大魅力了?难道真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凌牧云不知道,其实这都是受了他脑海中魔种的影响。道心种魔大法作为黄大侠世界中的四大奇书之一,不仅能够攫取天地元气宇宙精华以补益自身,修练精神异力克制对手心神等神奇威能,还有着改变修练者心性气质,吸引异性的奇异功效,虽然凌牧云对道心种魔大法的修练时间尚短,魔种也才刚凝成不久,但已经开始显现出这方面的特性来了。
  就在这时,忽听店外一阵马蹄声响,凌牧云循声看去,只见两马并骑而来,马上之人他还都认识,正是茅十八和韦小宝两人。其中韦小宝整个人趴在马背之上,一双手紧紧的抱着马脖子,他那匹马的缰绳被茅十八牵着,显然他丝毫不会骑马,完全是靠着茅十八牵行引路,令人见了不禁暗自好笑。
  两骑来到饭店之外停下,一身伤的茅十八慢慢的溜下马背,再抱了韦小宝下马,而后两人一起走进了饭店。
  两人进得店来,韦小宝一双眼睛灵动的在店中一扫,顿时看到了凌牧云,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惊诧之色,张口就想要打招呼。不过随即看到坐在凌牧云身边的白寒松,小脸顿时微微一黑,轻哼了一声扭头跟着茅十八一起去另外一张桌子坐了。
  凌牧云眉头微微一皱,眼角余光瞥见白寒松脸上一丝讶色一闪即逝,于是向他问道:“白兄认识他们吗?”
  “先前在路上见过,算是有一面之缘吧,想不到又在这里碰到了。”
  “白兄与他们起冲突了么?怎么我看那小孩儿好像对你蛮有怨气的样子?”
  “那小孩儿不会骑马却把马弄惊了,险些冲撞了小姐坐的车,我就说了他两句,估计是因此就记上了仇吧。”白寒松浑不在意的笑了笑,韦小宝在他眼中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因此韦小宝对他是何观感根本就不放在他的心上。
  弄清楚了事情的缘由,凌牧云笑了笑也不再说话,继续低头吃起饭来。
  又过了片刻,凌牧云已经吃得差不多饱了,放下碗筷一看,见白寒松也已经吃好,只剩下沐剑屏因为秉承礼仪轻咬细嚼,还没有吃完。就在这时,忽听门外一阵马嘶人喧,紧接着从门口涌进十七八个人来,衣装打扮都是官府中人。这些人涌进店里,连声的催促店伙计快点做饭做菜。
  因为饭店中并没有什么菜肴,也就是给他们上了酱肉,熏鱼,卤水豆腐干,炒鸡蛋等几样。那群人中为首的那个吩咐将他带来的火腿,凤鸡取出来就饭吃用。其中一人说道:“咱们在云南一向听说,江南是好地方,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我瞧啊,单讲吃的,就未必比得上咱们昆明,你看这都是些什么,哪有什么好吃的?”
  另外一人道:“你那是在平西王府里面享福享惯了,吃的喝的自然是非比寻常,那可不是江南及不上云南,要知道,这世上讲奢华享受能及得上平西王府的地方可没多少。”
  听了这些人说话,白寒松顿时脸色一变,原本浑不在意的面容霎时冰冷了下来。云南沐王府与平西王吴三桂乃是势不两立的死对头,白寒松听说这些人是吴三桂的手下,恨屋及乌,自然不会有好气。凌牧云也知道这点,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白兄,犯不着为几个小喽啰生气,赶路要紧。”
  白寒松听凌牧云说的有理,点了点头,没有再做出什么过激反应。
  这时就听一个焦黄脸皮的汉子问道:“黄大人,你这倘上京,能不能见到皇上啊?”
  那个白白胖胖的人道:“依我官职来说,本来是见不着皇上的,不过凭着咱们王爷的面子,说不定能见吧?朝廷里的大佬们,对咱们西选的官员总是另眼相看几分的。”
  另一人道:“那是当然,当今这世上,除了皇上,就数咱们王爷最大了。”
  凌牧云知道所谓的西选官说的是吴三桂所派的官,叫做‘西选’,意思说是平西王选的。原来当年吴三桂卖力为清廷打江山,清廷为了笼络他,不仅封其为平西王世镇云贵州两省,准予他在其辖区内自行任命官吏的特权。
  清朝入主中原之后,八旗铁骑迅速腐化堕落,战力再不比从前,而吴三桂坐镇南方养精蓄锐,实力不断增长,此消彼长之下吴三桂越发势大,不仅是云南贵州两省,就是四川、广西等省的官吏任命权也被他插上了一手。倘若这几省的官职哪一个出缺,清廷派了官去,吴三桂也派了官去,谁先到任,谁就是正印。云贵川桂四省的官员,哪一个先出缺,自然是昆明知道得早,从昆明派人去快得多。因此朝廷的官儿,总是没西选的脚快,云贵川桂四省都快成了吴三桂家的自留地了。
  就在这时,忽听坐在一旁桌上吃饭的茅十八大声道:“喂,小宝,你可知道世上最不要脸的是谁?”
  “我自然知道,那是乌龟儿子王八蛋!”
  韦小宝其实不知道,只是不肯承认,这才诌了这么一句等于没说的话。
  茅十八在桌子上重重的一拍,说道:“不错!正是乌龟儿子王八蛋。你可知这乌龟王八蛋是谁?”
  他也知道韦小宝其实不知,因而说完也不等韦小宝接口,就继续说道:“我教你个乖,这乌龟儿子王八蛋,就是个认贼作父的大汉奸,将咱们大好江山,花花世界,都双手送了给满清鞑子……这大汉奸姓吴,名字叫做吴三龟。想是他老子也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是东西,一个人做的坏事就能抵得上三个乌龟儿子王八蛋,因此就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
  茅十八的话音还未等落下,就听得“呛啷”“呛啷”一阵声响,那些自称是吴三桂属下的官府中人当即有七八个抽出兵刃,向着茅十八冲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乱战小饭馆
  凌牧云不禁暗自摇了摇头,这个茅十八还真不是一般的能惹事,昨天才强出头替天地会的贾老六架梁子,这伤口可能都还没结痂,今天就又主动找茬和吴三桂的属下拼上了,他很好奇,就以茅十八这种粗直莽撞的性子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相比茅十八,韦小宝就显得鬼灵精多了,一见好这么多人手持兵刃气势汹汹的向着茅十八扑了过来,韦小宝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耗子一般哧溜一下子就钻到了桌下,那些人见他是个小孩儿,也没人在意,都挥舞着兵刃向着茅十八劈砍过去。
  茅十八毫无惧色,提起单刀便与围攻而来的一众官差斗了起来。因为腿上有伤脚步不灵,所以茅十八压根就没有站起来,只是坐在长凳上挥刀迎战,只听得“乒乓乒乓”的兵刃碰撞声不绝,茅十八一口钢刀舞动得虎虎生风,以一敌众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凌牧云看了片刻,发现这茅十八虽然脑筋简单了些,但这一手刀法还是不错的,虽然称不上是什么高手,但在这个武学衰微的时代,也能仗之横行一方了,难怪以这么二的脾性还能活这么多年。可惜这茅十八显然不通内功修练之法,用的都是勤修苦练出来的一身蛮力,否则实力当还能再提一层。
  这时就听一旁的白寒松轻声赞道:“这汉子原来是江北泰州五虎断门刀门下,这一手五虎断门刀使得好俊!”
  凌牧云心中一动,向白寒松问道:“白兄,我少在江湖上行走,对于江湖之事不熟,以白兄看来,这汉子的武功在江湖上处在什么层次?可以算作几流水平?”
  白寒松稍微沉吟了一下,道:“这人虽然不通内功修练,但一身外功、刀法都甚是精深,可以算是三流高手中的佼佼者。”
  “这种水平就是三流么?”凌牧云搓了搓下巴,心中思索,看来他之前对鹿鼎世界武学水平的预估大致不差,甚至可能还略微高估了一些。若是茅十八的武功在江湖上可以算是三流中的佼佼者,白寒松的武功比他高了一大截,可以算是二流顶尖水准,那自己的武功就算单以内功层次而论,也足以稳稳排进一流了,若是绝学尽出,便是顶尖高手也当可一斗。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惨呼,一个围攻茅十八的官差被茅十八一刀砍中,手中单刀落地,向后摔了出去。接着就见那桌下忽然伸出一只小手将那落地的单刀抓了起来,缩了回去。茅十八与那些官差激斗正酣,双方都没有注意,但一旁观战的凌牧云却是看的分明,心中不禁暗乐,他知道韦小宝一刀入手,接下来就该使坏了。
  果然,凌牧云的念头还未转完,就见那被缩进桌下的钢刀忽然挥斩而出,寒光一闪,一个正在与茅十八激斗的官差惨叫一声半只脚都被砍了下来。这么一痛就忘了出招,顿时被茅十八窥到破绽一刀捅入胸膛,仰天摔倒,气绝身亡。
  韦小宝窥出便宜,单刀又出,将另外一人的脚掌斩断,那人却不摔倒,痛楚之下,大叫:“桌子底……底下……”说着话就要弯腰查看,却被茅十八一刀砍在后脑之上,登时扑倒毙命。
  连续两人莫名其妙的受伤,这回不仅是凌牧云,便是旁边的白寒松也看出了端倪,不禁眉头微微一皱:“那小孩儿忒也恶毒,怎么尽使些下三滥的手段!”
  凌牧云不以为然的道:“这又怎么了,难道要他个不会武功的孩子跳出来正大光明的和对方拼命吗?那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就在两人说话间,韦小宝又是一刀斩在一人的小腿之上,那人并不摔倒,大叫一声猛地一手将桌子掀翻,随即举刀就向着露出来的韦小宝当头砍去。茅十八挥刀格开,韦小宝连爬带滚,从人丛中钻了出来。
  那小腿被砍伤之人怒极,一瘸一拐的挺刀追杀过去。韦小宝惊声大叫:“辣块妈妈的,有本事你去和我茅老兄打去,追我算什么好汉!”说着话跑到了凌牧云他们吃饭的这张桌子跟前,哧溜一下子又钻了进去。
  那人怒极,伸出左手又要去掀桌子,不想却是正跑到了白寒松的身前。白寒松自然不能让他将桌子掀翻,一只手在桌上一按,将刚要翻起的桌子重新按落下去,另外一拳轰出郑重那人的胸口,那人只来得及惨叫一声身子便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口吐鲜血,眼见是不活了。
  凌牧云本来也是想要出手的,不过见白寒松先动了手,他也就重新稳坐下来。就这些武功都不入流的官差,他和白寒松任谁出手都可以轻松打发,白寒松既然已经动了手,那也就用不着他了。
  果然,白寒松一拳打飞了那个官差,随即从桌上的筷筒中拿起一把筷子,一根根的当做暗器投掷出去,只听得“哎哟”“哎呦”的惨呼声不绝,围攻茅十八的那些个官差纷纷被筷子插中,或中眼睛,或中脸颊,都是伤在要紧之处,痛得扔刀撒剑,惨叫连连。其中一人大声叫道:“强盗厉害,大伙儿快走啊!”
  已经被吓破了胆的众官差顿时纷纷响应,匆匆忙忙的扶起伤者,汇同没动手的白胖官员等人一起夺门而出,紧接着就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迅速远去,却是一行人上马急奔而逃了。
  韦小宝哈哈大笑着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手中犹自握着那柄带血的钢刀,放眼四顾,志得意满,颇有一种英雄凯旋的气势,自觉与说书人所讲述的那些书传演义中的英雄人物也有几分相似了。
  扬州市上茶馆中颇多说书之人,讲述志,水浒传,大明英烈传等等英雄故事。韦小宝日日在妓院,赌场,茶馆,酒楼中钻进钻出,替人跑腿买物,揩点油水,讨几个赏钱,一有空闲,便蹲在茶桌旁听白书。他对茶馆中茶博士大叔前大叔后的叫得嘴甜,茶博士也就不赶他走。他听书听得多了,对故事中的英雄好汉极是心醉,也没少幻想自己也有一天如故事中的那些英雄人物一般,只是作为一个妓院小厮,这些事情终究也只能想想罢了。
  而今竟然真的亲手杀伤官差,吓得对方落荒而逃,干了那故事中的英雄好汉们所干的壮举,岂能不让他得意非凡?至于他其实只是在桌子底下偷砍人脚,暗算伤人,而对方之所以逃走也是被白寒松所吓,跟他没什么关系这些事则都被他有选择的暂时忘记了。
  这时候那茅十八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向着白寒松一抱拳,说道:“多谢尊驾出手相助,否则茅十八寡不敌众,今日的事可就不好办了。”
  白寒松连忙站起身来还礼道:“茅兄太客气了,茅兄你有伤在身,仍是激于义愤痛斥汉奸,无惧无畏豪气干云,令人好生相敬。”
  茅十八哈哈大笑,说道:“我茅十八平生第一痛恨之人,便是那大汉奸吴三桂,只可惜这恶贼远在云南,我没法去找他晦气。既然碰巧遇上了他手下的小汉奸,那是老天都叫我出气,岂能因为身上的一点鸟伤就放过他们这帮龟孙子?不过还是多亏了尊驾相助,否则今日绝打不得这么痛快,弄不好还得吃亏呢!请教阁下尊姓大名,我茅十八也好知道是哪路英雄帮的我。”
  白寒松并没有立时回答茅十八的问话,说道:“此处人多,说来不便,茅兄,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着话转身去扶他旁边的小郡主沐剑屏,同时向着凌牧云询问道:“凌兄,咱们走吧。”
  凌牧云早就已经吃饱了,因此点了点头,当即站起身来,与白寒松等人一起往店外走。
  茅十八怫然不悦道:“你连姓名也不肯说,太也瞧不起人了。”
  白寒松微微一笑,并没有辩解,依旧向外走去,待到经过茅十八身畔时,才轻轻的在他耳边说道:“非是隐瞒茅兄,只是在下的身份有些不方便被别人听到,我们是云南沐王府的,我姓白。”
  茅十八顿时浑身一震,立时脸现恭谨之色,躬身说道:“是,是。茅十八今日见到英雄,实在是……实在是三生有幸!”
  白寒松也不再答话,与凌牧云和沐剑屏两人一起出了店门,上马乘车而去。
  眼见茅十八神情前倨后恭,韦小宝甚觉诧异,问道:“这小子是什么来头,瞧你吓得这个样子。”
  “什么小子不小子的?你嘴里放干净些。”茅十八怒道,眼见饭店中的掌柜与店伙计探头探脑,店堂中一塌糊涂,满地鲜血,茅十八也不想多呆,当即领着韦小宝出了饭馆,也上马启程。
  韦小宝在茅十八的指导下上了马,依旧不死心的问道:“喂,你还没跟我说呢,那个家伙是什么来头?你怎么对他那么恭敬?”
  茅十八见四下无人,当即说道:“你小孩子家的知道什么,那是云南沐王府的英雄,说了你也不认识!”
  见茅十八小瞧他,韦小宝顿时就不忿了,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认识?和你说话的那个人我虽不认识,但他身边的那人我却再熟不过了,那可是我的老主顾了。”
  “什么?你还认识沐王府的人?是哪一个?”茅十八大为惊异,问道。
  “就是和他一起吃饭的那个俊俏公子,那公子可不是沐王府的,而是我们扬州本地人,姓凌,我们都管他叫凌少爷。你到鸣玉坊的各家院子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一掷千金的凌大少爷……”韦小宝当即便将凌牧云的事迹简单的诉说了一遍。
  茅十八不禁心中奇怪:“堂堂沐王府的英雄,怎会和这样一个腌臜废物的酒色之徒走在一起?”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同行入京
  凌牧云自然是不知道茅十八的腹诽,不过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茅十八在他眼中也就是个路人甲罢了,他又何必去关注一个路人甲的心思?
  一行四人离开小店之后,一路向北行,等到天将傍晚之际来到一座县城之中。众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凌牧云向白寒松问道:“白兄,你可精通相马之术?”
  “谈不上精通,只是略懂一二,不知凌兄此言何意?”
  “我那匹坐骑白兄你也见着了,实在是不堪一用,所以我准备去市镇上再买一匹来,只是我对相马之术一无所知,所以想问一下白兄是否对此有所了解,免得我再被奸商所骗!”凌牧云一脸郁闷的说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呢。我还在纳闷凌兄弟衣衫考究一表人才,看样子也不像是缺钱之人,怎会骑了那么一匹驽马,原来是为奸商所欺啊!”白寒松哈哈一笑,随即说道:“不过说起来我还要多谢那位奸商呢,否则又岂能与凌兄弟这样的少年俊彦相结识?”
  小郡主沐剑屏听了忍不住“扑哧儿”一笑,因为一与凌牧云遇上她就被欺负了,因而凌牧云在她的心里就是那种类似于“大坏蛋”的形象,可如今听说这个大坏蛋竟然也有被人骗的时候,沐剑屏惊讶之余就忍不住想笑。
  凌牧云把手一摊,道:“好吧,我承认这件事说来有些丢人,但能博红颜一笑,却也算是值得了。”
  沐剑屏听凌牧云这么一说,顿时又害羞得低下了头去。
  白寒松笑眯眯的看着凌牧云打趣沐剑屏,他也是久历江湖之人,心明眼亮,早就看出了凌牧云多半是对自家的小郡主有意思,而看自家小郡主的表现,怕是对凌牧云也并非没有半点感觉,不过他并没有阻止的意思,甚至是乐见其成。
  白寒松知道,别看他们对外依旧自称云南沐王府,而江湖中的朋友对他们也大多尊敬有加,但沐王府毕竟不是原来的沐王府了。虽然他们自己不愿承认,但事实上沐家在某种程度上其实已经沦为了江湖世家,不复原来的王侯贵胄了。若是在前明未亡之时,像凌牧云这种江湖中人,即便武功再高,也休想和沐王府攀亲。但现在沐王府也已经沦落江湖,若是能够拉得凌牧云这样一个强援,却是求之不得,因此上他才会对凌牧云和沐剑屏之间的些许暧昧视若罔闻。
  见沐剑屏已经害羞得说不出话来了,凌牧云便也不再逗她,转而向白寒松问道:“白兄既然懂得相马之术,那我就要麻烦白兄陪我走一趟了,免得我再被人当成羊牯给宰了。”
  “好,那我就陪凌兄弟走一趟。小郡主,你也去吗?”
  沐剑屏臻首轻点,却没有说话。
  当下只留了那车夫在客栈中守着,凌牧云、白寒松和沐剑屏三人一起出了客栈。凌牧云还将他那匹枣红马也给牵上了,这么一匹驽马留着也没用,所以凌牧云就想顺便也给卖了,省得看着碍眼。
  他们所到的这个县城并不大,因而三人经过向路人打听,很容易就找到了街市之上的卖马之所,在白寒松帮忙掌眼下,凌牧云又花了一百两银子买了一匹黄骠马,至于那匹枣红马,则被他以十两银子的白菜价处理给了卖马贩子,虽说一来一去他足足亏了九十两银子,但能够将那匹碍眼的牲口处理掉,凌牧云还是觉得心怀畅快了不少。
  买完了马,三人并没有立时回转客栈,而是在凌牧云的提议下决定逛逛街再回去。其实凌牧云自己对逛街没多大兴趣,主要是看出沐剑屏似乎有兴趣,而又害羞不愿意说,这才作此提议的。
  果然,听说要逛街,沐剑屏情绪顿时小小的兴奋了起来,她自幼长于云南,还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此番初到江南,自然是对什么都感觉到新鲜,只是因为性子害羞不好意思说出来,见凌牧云这么提议,自然是双手赞成。
  三人在小逛了一会儿之后,白寒松就找了个借口替凌牧云牵马先回客栈了,既然有意撮合两人,白寒松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留下来当电灯泡。对于沐剑屏的安全他也不担心,他可不认为在这么个小小县城中能有凌牧云对付不了的人物。
  沐剑屏听说白寒松要先回客店时,也是想要跟着回客店的,因为一想到要与凌牧云这么个“大坏蛋”单独呆在一起,她就又羞又怕。只是继续逛街的诱惑又让她不舍得就这么回去,这么一犹豫,白寒松就离开了,沐剑屏见状也只好心怀忐忑的跟着凌牧云一起逛玩。
  凌牧云看出沐剑屏的紧张和忐忑,因而并没有再对她做出什么刺激性的举动,只是一脸微笑的带着她在街市上悠逛,但凡看沐剑屏对什么东西表现出了兴趣,他就出钱买下来,无论沐剑屏想去哪里他都陪着去,甜言蜜语仿佛不要钱似的往外扔,用实际行动完美的阐释了什么叫做新世纪的五好男人。
  沐剑屏哪里经历过这个?再加上还要受到魔种的本能吸引,在了凌牧云汹涌的感情攻势之下很快就溃不成军,结果当两人逛完了街回来客栈时,两人已经是有说有笑,沐剑屏的纤纤玉手也在不知不觉间被凌牧云牵在手里了。直到看见白寒松异样的目光,她这才惊觉,急忙将手从凌牧云的手中挣脱,羞得跑回房间不敢见人了。
  与之相比,凌牧云就显得大方多了,对白寒松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浑然不以为意,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怎么说也是信息大爆炸时代熏陶的出来新时代青年,又经过魔种的强化,还能连这点心理承受能力都没有?再说了,他早就已经看出了白寒松的心思,分明是有意撮合,既然这样,那他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四人起身上路。因为有了昨天那档子事,小郡主沐剑屏仍旧娇羞无限,逃一样的上了车之后一句话也不说,凌牧云与她说话也只是“嗯”“啊”的应对,两人的关系似乎又回退到了原来的样子,不过凌牧云能够感觉得到,这其实只是沐剑屏害羞过度的反应,似乎让人看出她与凌牧云之间的情愫是一件恐怖的不得了事情一般,这让凌牧云不禁大为感叹,话说这小郡主这未免也太害羞了点吧!
  在路上,凌牧云向白寒松询问了一下他们此番进京的目的,白寒松眼见着凌牧云已经与自家小郡主打成了一片,弄不好以后就是自家人了,因而也没隐瞒,便照实都和他说了。
  原来沐王府此番是得到了消息,平西王吴三桂要派世子吴应熊入京觐见皇上,他们沐王府与吴三桂的平西王府乃是不共戴天的死对头,在云南平西王府人多势大,他们斗不过,于是就想着趁着吴应熊此番上京觐见,离开平西王府势力范围的机会将其刺杀,也好出一口心中恶气,同时给吴三桂老贼以沉重打击。
  这里要说一下沐王府的来历,沐王府的开创之主沐英,本是明太祖朱元璋的养子,后来随着朱元璋起兵反元立下了大功,因而朱元璋便让他恢复本来沐姓,封其为西平侯。又因他平定云南有功,留守开发西南边陲,为大明朝拓边数千里,因而死后被追封黔宁王,子孙承袭黔国公的爵位,世代镇守云南。
  明朝灭国的时候南明的末代皇帝永历帝朱由榔逃到云南,当时的黔国公沐天波对其忠心护卫,与前来追杀的吴三桂大战连场,不敌之下,又会同刘白方苏四大家将一起保护着永历帝逃到缅甸,后来护主而死,而他麾下的刘白方苏四大家将也都随之战死,各家都只有一些年幼子弟逃了出来。
  因此沐王府与平西王吴三桂可谓是仇深似海,多年以来一直与平西王府狠斗不休,只是不及对方势大兵雄,总是吃亏,此番得知吴应熊赴京觐见,于是便倾巢出动,誓要将吴应熊的性命留在外面,再不让他有机会回云南。
  因为怕同行人数太多引起官府注意,于是沐王府上下决定分批分路而行。出于保险起见,就让白寒松护送着年幼力弱的小郡主沐剑屏先行离开云南,赶奔京城等候,其余众人则暂留在云南监视,等吴应熊动身了再跟踪赶来。这才让凌牧云得以在巧合之下与沐剑屏和白寒松一行相遇。
  一行四人晓行夜宿,一连走了一个多月,这一日终于到了北京城。四人从南门进了城,根据沐王府的特有标记,寻到了城西的杨柳胡同,住进了一家规模不小的府宅之中,这是沐王府先期派人前来在京城买下的,以作为沐王府日后在京城中的据点。在白寒松和沐剑屏两人的邀请下,凌牧云便也在沐王府在北京的这处据点之中住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跟踪,混入
  凌牧云在杨柳胡同住下之后,每日里只是晚上才回去,白天里都出来到皇城的西门外晃荡,因为皇宫中的内廷侍卫太监们出入办事都是走此门。
  他此番来北京的目的就是要通过假太后毛东珠接上神龙教的线,因此首先就要想办法进皇宫,因为太后几乎是不出宫的,若是单只是在外面傻等,就算等到驴年马月也不一定能够见到假太后一面。
  可皇宫却不是那么好进的,清廷的皇宫又称紫禁城,乃是在前明皇城的基础上扩建而来,俨然就是一座小一些的城池,城墙高有十米,外面还环绕着数十米宽的护城河,内中更是驻扎着为数数千之众的御林侍卫。以凌牧云如今的实力,想要进入皇宫不难,但想要无声无息的潜入皇宫而不被发现却绝非易事。
  他若是还有主世界或者在射雕世界里的实力,想要在皇宫中自由来去都是轻而易举的,可惜他没有,现在他的实力连主世界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虽说鹿鼎世界里的武学层次很低,但毕竟他要去的乃是皇宫大内,可以说是这天下间防卫最为严密之地,以他如今的实力还真就没有十足的把握。
  诚然,遍数整个皇宫大内,包括假太后毛东珠和老太监海大富在内,估计没人是他的对手,架不住人多啊!一旦行迹泄露,必然会招致无数大内侍卫的围攻,他虽然自忖实力不俗,却绝不认为能够以一人之力便能挡数千之众。不仅是他,这个世界上的任何武者都挡不住!
  就比如说后来闯进宫中试图行刺康熙的归辛树夫妇,归辛树的武功在鹿鼎世界里绝对算得上是绝顶了,在鹿鼎的世界里能够与之相抗衡的估计也只有远遁海外的袁承志和神龙教主洪安通了,就算是名满江湖的陈近南等与之相比恐怕也要逊色一筹。可就是此等武功,在行迹败露之后还不是一样被活活的围殴而死?
  如果是在主世界时,凌牧云自觉可以俯视归辛树,但在这鹿鼎世界里,以他如今的实力,绝不敢拍着胸脯说比归辛树还厉害。那些大内侍卫既然可以围殴死归辛树,也绝对可以围殴死他!虽说他精通九阴真经绝学,轻功方面肯定要比归辛树来的高,但轻功也是需要内力作为支撑的,以他现如今连后天小成都不到的内力,即便有九阴轻功傍身,也绝达不到原来的水平,绝做不到从千军万马中全身而退。
  因此,凌牧云就只能选择等待机会,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混进宫去,只要能够悄无声息的穿过皇宫最外围的防守,进了内宫,那他就有把握了。因为紫禁城中的防御最严密的还是在外围,内宫里居住的除了宫女太监之外,还有皇帝的后宫嫔妃,出于避嫌考虑,也不可能安排太多侍卫人手的。
  这一日凌牧云照例来到紫禁城的西门外晃荡,一直等到午后,忽而见宫门开启,从中走出两个太监来,本来这西门就是留给内廷侍卫和太监们出入的,走出来一两个太监并不算稀奇,不过这两个太监的组合却引起了凌牧云的注意。
  只见这两个太监乃是一老一少,老的那个约莫在六十多岁的年纪,面色蜡黄,弓腰曲背,似有重病缠身,走几步就要忍不住咳嗽两声。而那个小太监看起来也就在十一二岁的年纪,看样子是负责服侍那老太监的,亦步亦趋的跟在老太监的身旁,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他。
  眼见这一老一少两太监出了宫门向城中走去,凌牧云心中忽而一动,升起一个猜测,当下也不再呆在宫门前蹲守,远远的跟了上去。
  慢慢悠悠的跟着两人走了几里地的样子,转过了两条街道,眼见着两人走进了一间小酒店之中。凌牧云也跟着走到了那酒店的门口,似是无意的向着店内扫了一眼,发现不仅是他跟踪的两个太监,酒馆中还有他的两个熟人,正是韦小宝和茅十八,因为两人正低头吃喝,倒是没有看见他。
  凌牧云心中一动,步履不停的径直从酒馆门前走过,并未进去。过了酒馆门口,凌牧云向着四面扫视了一下,发现就在酒馆的斜对过正有一间二层的茶楼,从二楼的窗口处正好可以透过酒馆开着的门户看到酒馆之中的部分景象。
  凌牧云当即迈步走进了那间茶楼,上了二楼找到个靠窗的座位坐下,要了一壶茶水和几盘小点心,一边品茶一边透过窗子观察起那家小酒店中的动静来。从凌牧云所在的方位,并不能看到酒馆中的所有景象,却恰巧可以看到正在吃喝的茅十八和韦小宝两人,这不禁让凌牧云大为满意。
  凌牧云刚喝了一杯茶吃了几块小点心,就发现有七八个大汉从街上走来,这些大汉都是光着上身,穿了牛皮裤子,辫子盘在头顶,全身油腻不堪,晶光发亮,似是用油脂至顶至腿都涂满了,个个肌肉虬结,胸口生着髭髭黑毛,手粗脚大,甚是唬人。见此情景,凌牧云已经对这些人的身份有了猜测,应该就是满洲贵族所养的专门练习摔跤扑斗,为主人观赏取乐的布库(也就是摔跤手)。
  只见这些疑似满洲布库的大汉走到近前,看到了那酒店的招牌,其中的一个笑着招呼了一下,剩下的那几个纷纷点头,当即便都迈步走进了酒店之中。
  接着就见店中的伙计迎上去问话,想必是问吃些什么之类的。也不知怎么就惹到了那群大汉,其中的一个大汉突然伸出手抓住了那伙计的后腰,转臂一挺,便将他举了去来。接着那大汉一甩手,便将那店伙计摔出了店外。那店伙计摔得大声痛叫,那些大汉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接着就见韦小宝也不知冲着那些大汉喊了几句什么话,那几个大汉便冲这韦小宝他们那一桌吵嚷起来,茅十八突然站起身来,提起桌上酒壶便向着其中的一个大汉扔了过去,那大汉猝不及防之下顿被酒壶打中,痛得大叫,剩下的那些大汉们眼见同伴受伤,招呼一声,便一起向着茅十八扑了过去。
  茅十八顿时大展神威,飞起一脚将扑在最前面的一个大汉踹得飞跌出去。接着使开擒拿的手法,肘撞掌劈,顷刻间又打倒了四个,另一个斜身以肩头受了茅十八一掌,伸手抓住他的后腰,将其举起,身子倒转,就要将他的头向地上撞去。茅十八双腿连环踢在那大汉的胸口之上,将其踢得双手松开,鲜血狂喷而倒。那茅十八手脚不停,刚一落地就又一掌劈中剩下那个大汉的后心,将之打得扑地而倒,竟是片刻间便将七个满洲布库尽数打倒。
  打倒了那些布库,茅十八似乎也知道惹事了,拉起韦小宝就要出门,不想却被那个似是身患重病的老太监挡住了去路。茅十八伸手去推那老太监,不想老太监竟是个武功高手,不仅没有被推开,反而三两下将茅十八打倒在地,把他连同韦小宝一起都拿住了。
  看到此处,凌牧云基本已经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测,这个武功高强的老太监应该就是原著中将韦小宝掳进皇宫的海大富了,而他身边那个随身服侍的小太监想必就是那个随后被韦小宝所杀的倒霉孩子小桂子了。
  接着那海大富和那几个被茅十八打到的布库说了几句,又对那小桂子吩咐了一声,小桂子当即出了酒店,转过一条街道不知去了哪里。
  时间不大,那小桂子又转了回来,身后跟着一顶轿子。领着轿子走到酒店门前,将那老太监海大富搀扶了出来,上了轿子,由两名轿夫抬着,在那小太监的引领下向着来路去了。
  接着就见那七个布库都从地上爬了起来,有几个伤势轻的找来绳索将茅十八和韦小宝紧紧绑住。而后又出门也叫了两顶轿子来,在二人的口中塞了块布,用黑布蒙了眼,放入轿中抬起,也向着海大富离去的方向走去。
  “啪!”
  一声脆响忽然在街道之上响起,几个布库连同脚夫顿时循声望去,发现竟不知从何处飞来了一锭银子,摔在了大街之上。一个布库当即抢步上前将那锭银子捡起,抬起头来向四下里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有谁认领,当即老实不客气的传进了自家腰包。
  剩下的那几个布库眼见同伴抢了先,脸上都不禁浮现出一丝懊恼和钦羡之色,随即纷纷向那捡银子的布库恭喜,就连抬轿的那几个轿夫也都一脸羡慕的看向那个布库,暗叹天上掉银子这种好事怎么轮不到他们这些人的头上。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突然冒出来的那锭银子所吸引,没人发现,就在那布库去捡银子的时候,一道身影忽然从路旁蹿出,仿佛一条鬼影一般从窗口钻进了捆着韦小宝的那顶轿子。抬轿的轿夫虽然觉得肩头似乎微微沉了一下,不过正忙着看银子的他们却是谁也没有注意。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夜入慈宁宫
  韦小宝正在轿中害怕发抖,忽然感觉耳边风声一响,紧接着身边竟多出个人来,这一惊非小,如果不是口中有布团塞住,非得惊呼出声不可。心中暗想:“辣块妈妈的,这是谁?这轿子都没停,是怎么钻进轿子来的?是人是鬼?”
  想到这里,韦小宝不禁更加害怕起来,身子使劲儿的向后缩了缩,离得远远的,尽量不与其接触,生怕对方是什么冤魂恶鬼来勾魂,把他的小命给勾走了。但随即想到此番被那病痨老鬼擒住,弄不好就要陪着茅十八一起杀头,就算现在不被恶鬼勾魂,一会儿终究还是免不了要死,更是有悲又惧,脑子乱哄哄的一时间也不知想些什么。
  韦小宝在轿子里是昏天黑地,但觉老是走不完。而身边那人在进了轿子之后不言不语,一动不动,似乎变成了死人一般。而且更令他惊骇的是他竟然听不见那人的呼吸声,这让他不禁头皮发炸,恨不得立时逃离轿子,偏偏他又被捆绑得结结实实,一动都不能动,只能在这里苦捱。
  韦小宝也不知这轿子是要抬到哪里去,只知道防卫甚是严密,轿子时不时就停下来,有人上前盘问,而那些随同在轿外的大汉总是回答:“尚膳监海老公公叫给送的。”韦小宝不知尚膳监是什么东西,但那海老公似乎颇有权势,只一提他的名头,轿子便通行无阻。
  有一次盘问之人似乎比较仔细,在听了大汉的回话之后仍要掀开轿帘看看,韦小宝顿觉身边那人身形一动,一下子就钻到了他的背后,显然是怕盘查之人瞧见,因为贴得近了,他只觉得后颈处有丝丝气体流动掠过的感觉,这也让韦小宝心中的恐惧一下子减轻了不少。原来对方并不是鬼,也有呼吸,只是呼吸极为的轻微,他之前离得稍远没有听见而已。
  就在这时,韦小宝只觉眼前似乎亮了亮,虽然被黑纱蒙眼,但也猜到是外面那盘查之人将轿帘撩了开来,紧接着就听一个男人的声音道:“原来是个小娃娃!”
  随即轿帘落下来,轿子重新抬起,显是被放行通过了。
  “那人眼睛瞎吗?小爷我背后藏着个人他看不见?”韦小宝心中暗骂,他自己本来就属于瘦小的身材,因而从来都只有他躲在别人背后的份儿,如今竟然被人当了挡箭牌,心中大为不忿,如果不是嘴巴被堵着,非得将自己背后那人的行藏叫破不可。
  接下来盘查就逐渐少了,似乎是已经过了防卫最严密之处。又过了一会儿,一直不见再有人盘查,又听轿外之人说什么快到了,韦小宝就觉得身后那人身形一动,感觉似乎是从轿子窗口处钻了出去,倏忽一下子就不见了,听轿子外面那些人竟然没有丝毫异样反应,韦小宝不禁心中暗骂:“这帮人都是木头吗?有人混进来又混了出去,这帮子笨蛋竟然不知道?真是蠢得像猪!不,说他们是猪都是夸奖了,连猪都不如!”
  ……
  凌牧云纵身从轿里掠出,宛若一道鬼影一般,倏忽一闪便消失在了路旁的一座假山之后,因为此时天色已然暗了下来,加上凌牧云身形极快,随轿而行的那几个大汉竟是毫无察觉。抬轿的轿夫倒是感觉到轿子似乎一下子轻了不少,不过他们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知道这里是皇宫,他们也是战战兢兢,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谁也没有声张。
  凌牧云掠到假山之后,看看四下无人,这才长身而起,身上顿时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筋骨鸣响,身形一下子长高了大截。原来凌牧云之前是施展出了九阴真经中的收筋缩骨之术和轻身之法,这才能轻易从轿子上那不过一尺见方的窗口掠进掠出,也才能躲在韦小宝的身后不被发现。
  眼见着两顶轿子走远了,凌牧云从假山中露出身来,向着四外看了看,只见四下里处处庭院花园,亭台回廊,飞檐绘彩,画栋雕梁。当真华丽之极。只是放眼四顾,宫殿一座挨着一座,屋宇如云,若是不知路径,想要在这么多的宫殿中找到假太后所居的慈宁宫,也不必大海捞针简单多少。
  不过这难不倒凌牧云,他虽然不识路径,自然有认识路径之人。当下在假山之后重新潜藏下来,耐心等待。时间不大,就见之前过去的那几个布库大汉又领着两顶轿子从原路上返了回来,不过看那些轿夫轻松的模样,轿子里已经空了,显然,韦小宝和茅十八已经被他们送到海大富那里去了。凌牧云并没有动弹,就在暗中看着他们走了过去。
  又过了一会儿,天色彻底黑了下来,这时忽然见一个小太监提着灯笼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凌牧云心中一喜,待到那小太监走到近前时突然从假山之中蹿出,一掠身就来到了那小太监的身前。
  那小太监大吃一惊,当下就要叫出声来。凌牧云的手掌闪电般伸出,一下子便掐住了那小太监的脖子,他那已经涌到嗓子边的惊呼声顿时又被逼得生生咽了回去。
  看着一脸惊惧的小太监,凌牧云微微一笑:“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看着我的眼睛,我问你几个问题!”
  那小太监不明所以,本能的就依言向着凌牧云的眼睛看去,目光一接触,顿觉凌牧云的眼睛湛然有光,动人心魄,似乎其中有一种难以抗拒的磁性,他这一眼看去感觉心神似乎都要投入其中一般,心中本能的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想要将目光移开,可一双眼睛偏偏就像是着了魔一样舍不得挪动。确实凌牧云对他施展出了移魂大法。
  移魂大法乃是九阴真经中的奇妙武学,纯系心灵之力的感应,只要精神意志层次在对方之上,便能将对方迷魂催眠,反之,就会遭到反噬重创,实在是一门很奇妙也很危险的制敌法门。不过凌牧云本是后天大成境界的高手,精神意志远超常人,又修练了精修精神异力的道心种魔大法,凝聚出了魔种,在精神层面越发的强大,因而催眠迷魂这么一个连武功都不会的小太监却是轻而易举。
  那小太监面对凌牧云的移魂大法几乎是毫无抵抗能力,只经过瞬间的对视便被凌牧云成功的迷魂催眠。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凌牧云毫不费力的从小太监的口中问出了前往慈宁宫的路径,而后便放开了对小太监心神的控制,掠身而去。
  片刻之后,小太监幽幽清醒过来,不禁微微一愣,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好像是打了个盹儿,似乎还做了个梦,可具体做的是什么梦却记不清了。只是走走路怎么会忽然打盹儿呢?这实在是太奇怪了,莫非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影响了吗?想起宫中流传的那些冤屈死去的宫女嫔妃化为厉鬼的传闻,这小太监不禁浑身一颤,不敢再想,连忙紧握灯笼疾步离开了此处……
  凌牧云离了小太监,依照小太监所指示路径,穿廊越户,一路悄悄的向着假太后所居的慈宁宫潜去。在潜往慈宁宫的途中,凌牧云也遇到了一些巡逻的侍卫,只是一来天色已晚,见物困难,二来凌牧云轻功高绝,躲避灵敏迅捷,因而一路行来竟是神不知鬼不觉,没多久便被他摸到了慈宁宫中。
  一进慈宁宫,凌牧云就觉出有些不对劲儿,他这一路行来,除了巡逻侍卫之外,见得最多的便是宫女太监,每一处宫殿中都有,可自他潜进慈宁宫后,竟然再没有见着一个。凌牧云心中不禁暗生疑窦:“毛东珠身为假太后,在后宫中的地位仅次于顺治的老娘,康熙的奶奶孝庄,地位何其尊荣,她的宫中怎会连个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没有?这里面多半是有什么问题,嗯,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想到这里,凌牧云当即继续向着慈宁宫内里潜去,远远看见太后寝宫亮着灯火,窗户纸上隐隐有人影晃动,凌牧云心中一动,身形一动,如一阵风一般掠到寝宫窗外,伏身窗下,轻轻点破窗棂纸向内瞄去。
  只见寝宫之中此时共有三人,正坐在椅子上说话。其中一人是个三十来岁的贵妇人,面容姣好举止不俗,看服饰应该就是假太后毛东珠了。另外两人都是宫女打扮,其中一个看起来当在三十五六岁的年纪,体态极肥,脸如满月,眼小嘴大,虽然谈不上多么丑陋,却绝对与美字沾不上一点边儿。另外的那个宫女则更加离谱,身材粗壮胸前平板看,尤其一张脸甚是粗糙,勃颈处隐隐还可看见喉结,竟是一个男人假扮的。
  见此情景,凌牧云心中顿时就明白了,读过原著的他很容易就能猜出,那个假扮宫女的男人和那肥胖宫女多半就是后来被韦小宝设计诛杀的神龙教徒,毛东珠的师兄邓炳春和师妹柳燕了,否则也不会大刺刺的与之并座。
  怪不得这慈宁宫中见不到宫女太监呢,想是毛东珠他们要商议事情,为了防止被下面的宫女太监窥出破绽,因而都给暂时打发出去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好好谈谈(上)
  寝宫之内,三人正自交谈。只听那邓炳春说道:“师妹,你须得抓紧了,教中传来消息,你这么长时间才只弄到一本四十二章经,教主和教主夫人都很不满,已经托人传来话了,如果你再不努力建功,豹胎易筋丸的解药就不要想了。”
  假太后毛东珠的脸色顿时一白:“我已经竭尽全力了,我虽然贵为太后,但上面还有个太皇太后压着,朝中又是鳌拜掌权,小皇帝说话都没有多少人听,更别提我这太后了,我总不能亲自跑去八旗各大旗主的家中去偷去抢吧!”
  那邓炳春不耐烦的说道:“你跟我们说这些没用,掌门使会听吗?教主和教主夫人会听吗?他们只要结果。如果到时候拿不出成绩来,不要说你没有豹胎易筋丸的解药,我和柳燕也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邓师哥,你去替我们求求掌门使吧,让他帮忙向教主和教主夫人说说情,再多宽限些时日,师姐和我在宫中行事真不是那么方便,能够拿到一本四十二章经已经不容易了。”这时那个柳燕也开口道。
  那邓炳春道:“你们两个一直呆在宫里,不知道教中现在的情形,现如今教中是教主夫人大权独揽,力主提拔年轻教众,对于老教众则颇为打压,就是掌门使他老人家如今在教中的日子也不好过,所以你们就甭指望他老人家能够替咱们说话了,还是安心办事,争取尽快取得新进展才是正经。”
  “我也想有进展,可是哪那么容易?顺治留给董鄂妃那狐媚子的这部四十二章经之外,剩下的七部四十二章经有六部在现任八旗旗主的手中,正黄旗的那部四十二章经更是被顺治带走不知去向,八旗旗主都是清廷重臣,就算我是太后也没权去责问讨要,而顺治更是不知所踪,我上哪里去找他拿四十二章经?”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等着挨罚不成?我和柳燕也就算了,了不起就是丢一条命而已,你那豹胎易筋丸一旦发作,那可是生不如死!”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还不清楚吗?用不着你来提醒!”假太后毛东珠语气不好的说道。
  “我只是提醒你一句而已,用不着这么大的反应,我不是那些伺候你的鞑子奴才,你少在这里跟我摆太后的谱!”邓炳春冷笑说道。
  那柳燕见状急忙劝道:“好了,好了,邓师兄,毛师姐,你们两个都少说两句吧,咱们现如今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真要是教主责罚下来,咱们三个谁也得不了好,有时间在这里吵架,还不如大家一起想想该怎么谋取经书!”
  “对于三位渴求的四十二章经,在下倒是知道一些东西,只是不知三位是否需要在下帮忙呢?”这时候隐身窗外偷听的凌牧云哈哈一笑,一把推开窗户,身形一飘落入房中。
  “什么人?”
  房中三人俱是大惊失色,一齐低声喝问,身形几乎同时移动,将闯进来的凌牧云围在了当中。
  眼见已经将凌牧云包围,三人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假太后毛东珠问道:“你是什么人?偷听我们说话意欲何为?最好乖乖老实交代,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另外两人虽然没说话,却也都死死的盯着凌牧云,身子都仿佛弓弦一样绷得紧紧的,眼神都瞄着凌牧云身上的要害之处,凌厉的杀机毫不掩饰的外泄而出。他们在宫中潜伏之事事关重大,一旦泄露出去,他们的小命恐怕就得丢在这儿。而且即便能够侥幸逃脱,任务也会宣告失败,还是要受到教中严酷的惩罚,他们绝不会冒这个险!
  因此在发现凌牧云之后,神龙教的三人就不约而同的升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只是不知凌牧云的底细,也不知道凌牧云是否还有同党之类的,因而才没有第一时间动手。不过有一点是确定了的,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让凌牧云再有离开这里的机会!
  面对杀机盈溢的三人,凌牧云却是浑不在乎,以他如今实力和见识,整个神龙教里也只有教主洪安通还能让他重视一二,除此之外,就是五龙使等人都不被他看在眼中,更别说是毛东珠三人了。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又岂会就这么冒冒然的现身?
  “用不着这么紧张,虽然我对你们的身份都很清楚,但我并没有恶意,相反,我还对贵教有着极大的好感,甚至还想投身贵教呢,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对于神龙教洪教主的威名,我是如雷贯耳,只是一直不曾有幸亲见,这次与三位见面,也就是想让三位帮忙引见一下,如此而已。”
  假太后毛东珠等三人闻言惊疑不定,既震惊于凌牧云对他们了解之多,竟然知道他们的身份来历,同时也对凌牧云的说法抱以怀疑,毕竟这种事情未免太过离奇了点,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不知小兄弟你贵姓高名?出于何派,师从何人?又是怎么知道我们神龙教名号的?”假太后毛东珠问道。
  “为显诚意,告诉你们也无妨。我姓凌名牧云,无门无派也没有师父,散人一个,神龙教的威名远播,江湖上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我知道也算不得什么奇事吧!”
  三人顿觉凌牧云这话不尽不实,尼玛,无门无派无师?那你这一身武功是怎么来的?得自天授吗?还有,什么神龙教威名远播,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们神龙教一直是隐秘性是的好不?真要是像你说的那样满江湖尽知,我们之前的保密行径不都成白费功夫了吗?早就该被朝廷当做邪教清剿了!
  “师妹,先把这小子拿下再说!”
  假太后毛东珠还想再问什么,男扮女装的邓炳春却没耐心了,招呼一声就率先向着凌牧云扑了上去。无论怎么说,凌牧云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威胁,还是先将他擒拿为好,到时候无论是拷问还是宰掉还不都随便他们?
  “好。”毛东珠和柳燕两人见邓炳春已经动手了,也都答应一声,出手向着凌牧云夹击而去。三人六掌,在呼啸的劲风中向着凌牧云拍击而来,声势颇为惊人。
  “唉,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说话,非得要使用暴力呢?难道就不知道很多时候暴力只能起到反作用吗?”
  凌牧云装模作样的叹息一声,身形随着三人的掌风如柳絮般向后飘出,竟是轻而易举的便让过了三人的夹击。毛东珠等人的武功虽然在鹿鼎世界里也能称得上是高手了,但在身负九阴九阳两大绝学的凌牧云面前,真心不够看!
  眼见凌牧云竟如此轻易的躲过他们的合围一击,毛东珠等三人的脸色霎时一变,心中大震,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想不到凌牧云小小年纪武功竟然如此了得。
  这其中又尤以邓炳春的脸色最是难看,他之所以招呼动手就是看凌牧云年纪不大,武功想必也高不到哪里去,自觉以他们三人的实力想要拿下应该不费劲。可眼见凌牧云此时所展现出来的武功,事情恐怕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一旦要是让凌牧云逃走,消息泄露导致他们任务失败,那他就是主要责任人,届时回到教中,恐怕想求一个好死都难。
  想想教主和教主夫人惩治人的种种手段,邓炳春就觉得不寒而栗,顿时发了疯似的向着凌牧云发动一连串的猛攻,就是豁出性命不要,也一定要将凌牧云留下,否则不仅是他自己,就连他留在教中的家属恐怕都得生死两难!
  不仅是邓炳春,毛东珠和柳燕两人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也都默契的与邓炳春一起将凌牧云团团围住,有什么厉害招数都拼了命的往他身上招呼,大有不把凌牧云毙于掌下誓不罢休之势。不过三人手上招数虽急,嘴上却都是毫不做声,只是闭口狠斗,免得将宫中的太监侍卫们引来。
  不过实力的差距在很多时候并不是精神意志可以弥补的,毛东珠等三人虽然都拼了命的猛攻,但在凌牧云高绝的轻功身法面前却是显得那么的徒劳,无论他们三人攻得有多急,却始终连凌牧云的一片衣角都沾不到,一连猛攻十几招却招招落空,三人的气势也不由得为之一颓。
  “你们也够了吧?该轮到本少爷还手了!”
  凌牧云顿时窥出破绽,微微一笑,原本飘忽闪避的身形骤然一止,随即仿佛狂风一般向前暴掠而进,转瞬间便掠至毛东珠面前不及一尺之处,彼此间已是呼吸可及。毛东珠大骇,连忙撤招回防,其他两人急忙出招攻击凌牧云的侧背,想以围魏救赵之策解救毛东珠,三人都战不下凌牧云,要是再折一个,那就更加无望了。
  不过凌牧云的手段又岂是那么容易抵挡的?一只手闪电般探出,在着毛东珠的胸前一点瞬间封住其穴道,同时身子一缩如灵狸般撞向邓炳春和柳燕两人,让过了两人的攻击的同时双臂齐出,一齐点向两人胸前要穴。邓炳春和柳燕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便感觉到胸前穴道被封,顿时一动也不能动了。
  瞬息间将三人制住,凌牧云轻轻拍了拍手掌,轻笑道:“我就说嘛,有话好好说,何必非得使用暴力呢?我想这下我可以和三位好好谈谈了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好好谈谈(下)
  毛东珠三人被凌牧云制住,顿时面现惨然之色,而今凌牧云为刀俎,他们沦为鱼肉,接下来哪会有他们的好果子吃?同时心中也止不住懊悔,若是早知道凌牧云武功竟然如此高强,他们又怎会与之动手?还想着杀人灭口呢,结果人没杀成,口没灭了,反倒把他们自己给陷了进去,这才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呢!
  毛东珠道:“凌公子果然英雄了得,武功竟然如此出众,我们真是不自量力了。现如今我等已经尽陷凌公子之手,要杀要剐就给个痛快话吧!”
  “我好像从没说过要对你们不利吧?为什么就对我这么大的敌意呢?非得逼我动手几位才肯安静下来?这又是何必呢!”
  “小子,你休要张狂,若非我们轻忽大意没有使用教主赐下的神术,你又岂能占得丝毫便宜?”邓炳春语带不忿的哼声说道。
  “神术?”
  凌牧云先是微微一愣,不过随即便反应过来他们说的是什么了。神龙教中确实有一门秘法,在临敌之际念动特意的咒语,从而使得自身实力得到大幅度的提升。原著中韦小宝出宫办事时与神龙教众遭遇起冲突,神龙教徒就曾使用此法,顿时实力暴涨,原本还占据优势的韦小宝一方顿时不敌大败亏输,被一众神龙教徒所擒。不过这种秘法极为耗费精力心神,短暂时间的施展之后就会疲累不堪,就像是激斗了几个时辰一般,极为配备虚弱,算是后遗症吧。
  正因为神龙教有此秘法,因而但凡知晓神龙教的武林中人无不对其深为忌惮,就像是潜藏在宫中,伺机偷取四十二章经的前明宫女陶红英,明明武功不弱,可一提到神龙教就大为恐惧,尤其害怕的就是神龙教的这门通过念咒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实力的秘法,感觉神龙教似乎真有神灵庇佑一般。
  不过凌牧云对于神龙教的这门所谓“神术”却并不太在意,这种秘法说白了不过就是一门神打之术罢了。
  所谓神打,又叫做请神上身,其实就是一门通过自我催眠的方式,使清醒的意识进入一种奇异的精神状态,自以为是神灵附体,以精神暗示的方法将身体的潜能尽数激发出来,从而使得自身的各方面能力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的一种秘法。说白了,这种神打之术根本就不能算是武功,更应该说是一门自我催眠的精神秘法。
  神打之术在不少宗教派别中都有流传,甚至连民间的一些巫婆神汉都粗通此术,以此“通灵”,来糊弄那些愚公愚妇,并非是神龙教所独有。区别只在于一般的神打之术大多请的都是些在民间流传极广的神灵,譬如太上老君,武圣关公,齐天大圣,龙王……再不就是些狐仙鬼怪之类的,而神龙教却是将他们的教主当成了神灵,请神时请的是他们的教主洪安通罢了。
  当然,如果仅是这些凌牧云还不至于不屑一顾,毕竟无论怎么说,神打之术对于战斗力的提升是实打实的,只是神打之术的些许弊端却让凌牧云望而却步。一者神打之术全靠精神催眠激发身体潜能来提升实力,这种方法对于身体的潜在伤害是很大的,甚至可以说其实就是在透支自身潜力,如果频繁使用,就会对身体造成难以恢复的损伤,影响今后的武道成就。
  再者想要使用神打之术,首先一点就要相信神灵的存在,并且对神灵有足够的敬畏之心,唯有如此,才能进行自我催眠,达到所谓的“请神上身”的状态。而这恰恰又是凌牧云所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经过信息大爆炸时代洗礼的他,怎么可能去相信神灵之中虚无缥缈的东西?
  邓炳春话一出口,那个柳燕似乎也受了鼓舞,当即出言附和,向着凌牧云威胁道:“不错,我们要是使用了教主赐下的神术,你早就被我们拿下了。姓凌的,你既然听说过我们神龙教的名头,就应该了解我们神龙教的强大,我们潜入皇宫是为了执行教主他老人家亲自交代下来的任务,如果你伤了我们,坏了教主的大事,我们神龙教定然不会放过你,到时候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别想活命!”
  “啪!”
  两声脆响忽然在寝宫之内响起,凌牧云抖手就给了柳燕一个大耳光,直将柳燕那张肥脸抽得肉浪起伏,本就肥乎乎的一张脸膨胀鼓起,红得仿佛猴屁股一般,嘴唇一掀,一口混杂着几颗脱落牙齿的血水喷了出来。
  “你敢打我!”柳燕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有些含糊不清的向着凌牧云低声吼道。
  “真是欠打没够啊。”凌牧云撇了撇嘴,反手又是一耳光抽了过去,把柳燕另外一边脸颊也抽得肿起,牙齿又掉了几颗,两边脸颊同时肿起,圆滚滚的仿佛猪头,更是将柳燕那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挤成了一条缝。
  一连被抽了两个大耳光,柳燕终于意识到凌牧云似乎不吃他的威胁,虽然依旧用怨毒的目光看着凌牧云,终是不敢再口出恐吓之言了。不仅是她,邓炳春和毛东珠两人也都明智的闭上嘴不说话,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他们可不想步柳燕的后尘。尤其是毛东珠,要是她也被打成柳燕那样的猪头,那还不如杀了她呢!
  凌牧云将手掌放在眼前仔细的打量,似乎是担心抽打柳燕脸颊时沾染了什么秽物一般,淡淡说道:“我只是想和三位好好谈谈而已,为什么就这么难呢?我想你们应该搞清楚一件事,现在你们都是我的俘虏,作为俘虏,就应该有俘虏的觉悟!否则,我也只好给几位点小苦头吃吃了,明白吗?”
  凌牧云此言一出,邓炳春脸上一丝怒色一闪即逝,虽然他心中依旧不忿,但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还是懂的。而肥脸肿胀如猪,满口牙都被打掉了一半的柳燕原本怨毒的目光中也是闪过一抹惧色。
  还是假太后毛东珠最为镇定,好歹也是当过一国太后的人物,道:“恕我等愚钝,凌公子你到底想说什么?还请明示!”
  “我觉得我已经说的足够明白了,为什么你们就听不懂呢?”凌牧云叹息一声,道:“我对贵教的洪教主很仰慕,有心想要加入他老人家麾下闯出一番事业,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这次我也是在巧合之下得知神龙教的洪教主想要搜集蕴含了清廷一个大秘密的四十二章经,而我呢,又恰好对于清廷这四十二章经中蕴含的秘密知道那么一点,而且还知道其中几本的具体下落,所以就想以此为进身之礼,加入洪教主他老人家的麾下,这下你们听明白了?”
  “原来凌公子你是真心想加入本教啊!既是如此,那咱们双方就是友非敌,先前是我们误会凌公子了,我们向凌公子道歉,不知凌公子将可否把我们放开?”
  至此,毛东珠等人才相信凌牧云是真想加入他们神龙教,毕竟就如今的情形来说,他们都已经沦为了人家的阶下囚,生死都操于凌牧云之手,凌牧云实在没必要对他们说谎。想明白了这些之后,三人在心中也是暗自的松了一口气,既然对方是想要入教的,那么应该就不会对他们下杀手了,他们的小命应该是捡回来了。
  “放开你们也可以,不过我希望在放开之后,你们不要做什么容易让我误会的事情,虽然我有意入贵教,却也不是非入不可,假如你们的行为触动了我的底线,我也不介意在这皇宫里杀几个人!我的意思你们明白吗?”
  毛东珠连忙道:“明白,公子你尽管放心,我们不是那不识好歹之人,若能蒙公子饶放,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又岂会再对公子心生歹念?”
  凌牧云目光又扫向邓炳春和柳燕:“二位的意思呢?”
  “我们绝不敢再与公子为难。”事关身家性命,两人不敢迟疑,忙连声表态道。
  “那好吧。”凌牧云点了点头,上前一步俯下身去,手指闪电般点出,瞬间在三人的胸前连点而过,解开了三人的穴道。
  穴道一解,三人急忙起身向后撤出数步,略显戒备的看向凌牧云,虽说双方已经把话说开,可心态却不是那么快就能转变过来的,前一刻还生死相搏,后一刻就言谈欢畅?那种事情只存在于小说里,现实中是不可能出现的。
  凌牧云唇角一翘,流露出一丝戏谑的笑意。
  三人也意识到了他们的失态,毛东珠略显尴尬的笑了笑,道:“凌公子武功了得,我们都为公子的神威所慑,一时失态,让公子见笑了。”
  凌牧云轻轻将手一挥:“倒也无妨。”
  “凌公子,你说你知道一些关于四十二章经的秘密,可否跟我们详细说说?”
  凌牧云将目光投向说话的邓炳春,脸上显现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这些秘密我是想作为进身之礼的,自然要等入教之后亲自向洪教主当面禀明,在这里说恐怕不合适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约定,出宫
  邓炳春的那点小心思凌牧云很清楚,他真要是将所知信息透露给这邓炳春,邓炳春保准第一时间就抢着回去报功,将此功劳据为己有,恐怕连他的名字都不会提,就更不用说替他禀告入教之事了,看样子这个邓炳春还真把他当成初入江湖的菜鸟了。
  心思被凌牧云看破,邓炳春面现一丝尴尬之色,干笑着解释道:“凌公子你别多心,你想入教我们自然欢迎,只是我们几个位卑职低,对于此事可做不了主,得向上禀报才行。如果能将凌公子所知之信息顺带报上,教主他老人家高兴了,凌公子入教之事也容易一些不是?”
  “邓兄的好意凌某心领了,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凌某非得亲自向洪教主禀明不可,这代劳之事就不必了。既然我入教之事邓兄做不了主,那就请上报贵教高层,找一个做得了主的来决断吧。嗯,如今天色已晚,这里又是皇宫重地,不宜多呆,凌某就先走一步了。”
  眼见着事情已经说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也不是眼前这三人所能决定的,凌牧云当即告辞道。
  “且慢!”见凌牧云要走,邓炳春心中一急,低声喝叫道。
  凌牧云转回身目光如电般射向邓炳春,冷声道:“怎么,邓兄还想强留凌某不成?”
  触及到凌牧云那森寒如箭的目光,邓炳春不禁心中一悸,想起凌牧云之前展现出来的那强横实力,心中那点贪功之念顿时瓦解冰消,剩下的只有满心的懊悔,原本都已经没事了,他非得多嘴贪功干什么?真要是因此而惹恼了对方,他拿什么抵挡?
  毛东珠一见事情不妙,连忙站出来道:“凌公子你误会了,我师兄是担心凌公子的安全,毕竟这里是皇宫禁地,戒备森严,凌公子就这么走是不是有些冒险?不如由我来替凌公子安排一下吧。”
  “不必了,我既然进得来,自然也能出得去,皇宫的守卫虽然很严密,但还难不倒本公子。”
  凌牧云摆了摆手拒绝道,他这么做看似是自负,实际上却是恰恰相反,正是出于谨慎起见,他才会选择拒绝。如果任由假太后毛东珠来安排,出宫固然会容易得多,却也容易被暗算。毛东珠的明面身份毕竟是宫中太后,在皇宫中能够调动的力量还是极为惊人的,如果预先设下陷阱,给他扣上个刺客的帽子,再引来宫中禁卫围攻,那他还不得被坑死?
  “既然凌公子成竹在胸,那我也就不多事了。只是若教中对凌公子入教之事有了决议,不知我等又该如何联系凌公子呢?”
  凌牧云稍微沉吟了一下,道:“若是有消息了,几位可以遣人到西直门外贴张寻人的告示,就说寻找江南人士茅木,再写上贵教的联络据点地址,届时本公子自会前去的。”
  十八合写便是木字,凌牧云所说的茅木其实就是暗指茅十八,这样一来既留下了联络的暗语,又没有给神龙教的人留下什么可以追查的线索,断绝了对方顺藤摸瓜摸清他底细的可能。
  毛东珠道:“既是这样,那就等到时候再与凌公子联系吧,宫闱禁地,人多眼杂,我们就不送凌公子了。”
  “不必客气,后会有期。”凌牧云向着三人一拱手,随即身形一动恍若一阵清风般又从窗户飘掠而出,转瞬间便没入了夜色之中不见了踪影。
  邓炳春走到窗边向外看了一眼,确定凌牧云已经走远,这才转回头问道:“毛师妹,你说这件事咱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据实上报,听候上面的决断吧。”
  一旁的柳燕含糊不清的愤恨说道:“这小子可是把咱们几个都给羞辱了一通,你们就能甘心咽下这口气?”
  毛东珠看了柳燕一眼,道:“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就以咱们三个的本事,能够斗得过人家么?况且他既然能够找上咱们,自然也能找上教中的其他人,就算咱们不上报,难道别人也会跟着不上报吗?事关四十二章经的线索,报上去就是大功一件,谁会忍住不报?到时候咱们隐瞒不报的事情败露,教主怪罪下来,咱们谁能吃罪得起?”
  柳燕顿时不说话了,因为毛东珠说的有道理,这种事情很难瞒得住,而一旦败露,他们胆敢隐瞒如此重要情况,势必会遭到教中追责,到时候多半就是以死谢罪的下场。虽说被凌牧云殴打一通确是耻辱,但为了雪此耻辱而豁出命去,就未免有些不值了。
  邓炳春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道:“这件事能忍就忍了吧,若是那小子没有说谎,真知道关于四十二章经的秘密,教主是不可能不收他入教的。近些年来教主和教主夫人着力提拔年轻新人,打压教中老人,这是人所共知的。便是许多无德无能的小字辈都得以窃据高位,这个姓凌的年纪轻长得俊不说,武功还奇高,一旦入教,定会深得教主和教主夫人的宠信,地位肯定远在咱们之上,到时候要是有意难为咱们,咱们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还是趁早熄了跟他作对的心思吧。”
  ……
  凌牧云从慈宁宫出来,沿着原路向回走,正自走到他之前迷魂催眠小太监之处,忽见远处似乎奔来一个黑影。凌牧云心中一动,身形倏忽间飞掠到旁边的一处花丛之后,蹲下身来隐迹藏身,悄悄打量。
  时间不大,就见那个黑影奔到了跟前,凌牧云接着月光一看,只见这人身材魁梧粗壮,满面虬髯,正是与韦小宝一起被轿子抬入宫中的茅十八。
  熟知原著的凌牧云心下顿时雪亮,想必这是韦小宝已经用药毒瞎了海大富的眼睛,又杀了海大富身边伺候的小太监小桂子,自己在那里冒充小桂子糊弄应付海大富呢,这才让茅十八趁机逃了出来。
  眼见着茅十八从他面前跑了过去,凌牧云心念一动,身子从花丛中掠出,远远的跟了上去。
  凌牧云跟在茅十八的后面向着宫门处行去,要说这茅十八的运气也还真好,就这么一路狂奔,竟然连一队巡逻的禁军侍卫都没有遇上,倒是跟在他身后的凌牧云一连撞上了好几拨,幸好凌牧云为人机敏轻功又高,这才都及时的躲让了过去。
  这不禁让凌牧云心中暗自不平,他之所以跟在茅十八的后面,就是想借助茅十八在前面吸引火力,他好在后面悄悄的溜之乎也。可这事情的发展怎么不按套路来?茅十八大摇大摆的跑过去都没事,等他跟过去时就正好赶上侍卫巡逻过来!这他娘的算是怎么回事儿?是茅十八的运气太好,还是他的运气太背?
  而被几拨巡逻的禁卫这么一耽搁,凌牧云再想找茅十八时已经不见了踪影,竟是被茅十八给甩掉了。以他凌牧云的本事,跟踪茅十八这么一个江湖上的三流角色竟然还能跟丢,这要是传扬出去,非得被人笑掉大牙不可。
  好在凌牧云与茅十八的目的地都是一个,那就是皇宫的西宫门,因此跟丢了的凌牧云也不沮丧,当即将轻功全力施展开来,如一条鬼影一般向着皇宫的西门飞掠而去。
  “哪儿来的贼子,竟敢偷入皇宫禁地,留下吧!”
  凌牧云刚刚掠到西门附近,就听见宫门处一阵的呼喝打斗之声,掠近一看,发现是茅十八在与几个守门的侍卫激战。原来茅十八一路跑到了皇宫西门口,运气终于耗尽,被几个守把宫门的禁军侍卫给堵住了。茅十八当即便向外强闯,于是就和那几个侍卫动起手来。
  “茅十八你可终于被堵住一次了,要不我然都以为你是老天爷的私生子了!”
  凌牧云心中吐槽一句,随即微微调转了一下方向,趁着附近的侍卫都被茅十八所闹出的动静所惊动,纷纷向着西宫门涌去的当口,掠身来到距离西门口不远处的一段宫墙之下。
  向着四下里扫视了一遍,发现没人注意到他这里,凌牧云脚尖一点地身形顿时如大鸟一般腾空而起,直接掠过三丈高的宫墙,飘身落在墙外。随即悄无声息的渡过了护城河,凌牧云找了个僻静的小巷运功蒸干了凫水浸湿的衣服,这才施施然向着杨柳胡同行去。
  等回到杨柳胡同时,已经快到三更天了。敲开门进了宅子,凌牧云愕然发现小郡主沐剑屏竟然没有睡,正坐在大厅等他。一见他进来,沐剑屏顿时站起迎了上来,关切的道:“凌大哥,你到哪里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吃了晚饭没有?特意叫人给你热着呢。”
  凌牧云心中微微有些感动,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温声说道:“傻丫头,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我要是一宿不归你难道还要熬一夜不成!”
  “人家担心你嘛。”沐剑屏轻轻一吐舌头,道:“是不是还没吃晚饭?我这就给你端去。”


第一百三十章 赶赴神龙岛
  凌牧云在杨柳胡同等了十几日,果然见西直门外贴出了寻找江南人士茅木的寻人告示,写着如有知道下落者,请到南城的悦来客栈找章老三联系。凌牧云很无力,看来他和悦来客栈还真挺有缘呢,主世界时才刚刚去过一家,到了鹿鼎世界就又碰上了一家。
  当下凌牧云向沐剑屏和白寒松两人告辞,说是有事要去办,等办完了事再回来与两人相聚。小郡主沐剑屏眼巴巴的很是不舍,不过凌牧云还是硬起心肠离开了,毕竟他来鹿鼎世界是有任务的,可不能因为一时的儿女情长而耽搁了正事。
  离开了杨柳胡同,凌牧云来到南城的悦来客栈,走近客栈,来到柜台上,向那掌柜的问道:“掌柜的,你们客栈里可住着一个叫章老三的客人?”
  “有,有,不知这位公子您可是姓凌?”
  凌牧云闻言知道这掌柜的多半是事先得了吩咐,于是点点头道:“不错,我是姓凌。”
  “果然是凌公子,凌公子,章客官早就有吩咐了,如果是凌公子前来,就让我领您上二楼找他。”那掌柜的笑着从柜台里走了出来,向着凌牧云做了个请的手势。
  当下凌牧云跟着客栈掌柜的上了二楼,来到一间房前,敲敲门道:“章爷,您要等的凌公子来了。”
  “来了。”里面一个苍老的答应一声,紧接着一阵脚步声响,门一开,一个老者出现在了凌牧云的眼前。凌牧云看去,只见这老者约莫五六十岁的年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只是一双眼睛中精光隐泛,显然武功不俗。
  “凌公子,欢迎,欢迎,请进,请进。”章老三一见凌牧云,脸上霎时堆满了笑容,向着凌牧云作势请道。
  见章老三这番做派,凌牧云知道事情多半是成了,于是点了点头,迈步走进房中。章老三叫那掌柜的下去了,随即转回屋中,亲自为凌牧云倒上一杯香茶,道:“久闻凌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少年英俊,气度不凡,不愧是能让教主他老人家挂怀的人物!”
  凌牧云接过茶来并没急着喝,抬头问道:“听阁下这么一说,贵教的洪教主他老人家是同意纳我入教之事了?”
  “不错,教主和教主夫人在得了邓大人他们传回去的讯息之后很是重视,传下话来,让我们尽快与公子联系上,请公子前往神龙岛一趟,教主和教主夫人他们二位要亲自召见公子!却不知公子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现在就可以跟你们走。”
  “既是这样,那请凌公子在此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安排车马,咱们一会儿就上路,凌公子您看可好?”
  凌牧云点头道:“好,我没意见。”
  当下章老三就出去安排车马人事,凌牧云则坐在客栈中安然等待。没过多久,章老三就回来向凌牧云说都安排好了,已经可以动身,凌牧云也早等的够了,当即与章老三一起下楼。
  出了客栈,凌牧云见一辆马车已经停在了客栈门口,在马车的四周还站着十几个大汉,每人都牵着一匹骏马,看样子是随从护卫人员。凌牧云也不多说什么,当即登上了马车。章老三见凌牧云上了车,一屁股坐在车板之上,竟是亲自给凌牧云当起了车夫,一扬鞭子“啪”的一声脆响,催动马车向着城外驶去,那十几名大汉也都纷纷翻身上马跟上。
  一行人出了城,取道向东而行。一路上饥餐渴饮晓行夜宿,章老三等众人对于凌牧云也是殷勤伺候,凌牧云倒是觉得比他自己赶路时还要舒服许多,一点也不觉路途辛苦。一连走了大约半个月的车程,这一日傍晚,车马来到了大海之滨,只见海边正停着一艘大船。章老三停车向着海上那艘大船发了讯号,那艘大船顿时放了一艘小船过来。
  章老三回身向凌牧云请道:“凌公子,我们神龙教的总部在海上仙岛之中,剩下的路就都是海道了,还请公子上船吧。”
  “明明就是个蛇岛,还说什么仙岛,胡吹什么大气!”凌牧云心中哂笑,不过并没有说出来,依着章老三所请迈步上了小船。
  那小船先将凌牧云接上大船,接着又将章老三等人也都陆续接上。章老三请凌牧云入船舱休息,凌牧云知道接下来的海程恐怕不短,老在甲板上站着也不是回事,当下从善如流,迈步进舱。只见舱内陈设富丽,脚下铺着厚厚的地毡,桌上摆满茶果细点,便如王公大官之家的花厅一般,还有不少仆人从旁伺候。凌牧云心中暗道:“这神龙教的排场倒是不小,连个船都弄得这么奢侈花哨,不过,本公子喜欢!”
  船上两名仆人拿来热手巾,让凌牧云拭脸擦手,随即请凌牧云坐了,一样样酒菜流水价的摆上桌来,请凌牧云食用。凌牧云正好有些饿了,于是也不客气,拿起杯筷就吃喝起来。正在吃喝间,只觉船身晃动,却是已然扬帆出海。
  舟中生涯,别有一番天地,精神好时就上甲板吹吹海风,领略一下大海的苍茫气概和风光,倦了就回到船舱吃喝休息,日子倒也过得还算舒坦。一晃数日即过,这天一早,凌牧云起来,上甲板观看海上日出美景,眼见海面金蛇万道,奇丽莫名,比之陆地上更多了几分瑰美壮丽。
  欣赏了一会儿日出胜景,见初升旭日已经彻底脱离了海面升上天空,凌牧云正想转身回舱,忽见东北方出现一块陆地,原来是个巨大的海岛,座船径直驶了过去。凌牧云心中一动,将章老三叫过来问道:“章老三,咱们可是快到了?”
  章老三道:“凌公子所料不差,前面的那座大岛就是我们神龙教的总部所在神龙岛了,再有大约半个时辰的海程就能到了。”
  凌牧云远远看去,只见这神龙岛着实不小,方圆也得有数百里大小,否则也不会离这么远就能瞧见,举目眺去,岛上山峦起伏,葱郁苍翠,就仿佛一条苍龙盘卧于海上。原本凌牧云还以为神龙教的总部神龙岛就是个十里八里方圆,满布毒蛇的小海岛呢,现在看来却是小瞧这神龙岛了。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的样子,船只已然驶近海岛,但见岸上树木苍翠,长长的海滩望不到尽头,尽是雪白细沙,许多晶石彩贝漫布其间,令人凭生游玩的冲动。
  因为近岸水浅,大船难行,所以凌牧云在章老三的陪同下坐了小船上岸。脚下踏着海滩的细沙,鼻中闻到林中飘出来的阵阵花香,再听着海涛之声,还真有点到了人间仙境的感觉。
  眼见一条路径从林中延伸到海滩之上,凌牧云迈步就要循着深入岛中。那章老三连忙阻住道:“凌公子,且慢。”
  凌牧云扭头看向章老三:“怎么了?”
  “凌公子你有所不知,这神龙岛上蛇虫众多,除去海岸边上因常受海水冲刷,蛇虫不敢靠近之外,其他的地方都遍布毒蛇,因而生活在岛上的教众们都常年饮用特质的雄黄药酒,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