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山洪

　　女孩嘴里发出一阵呜呜声，风小雨紧张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你可不要喊叫。”
　　女孩用力点了点头，风小雨缓缓放手，小声说道：“对不起，我现在就出去。”
　　“等一下。”女孩情绪缓和了一点，房间里一片漆黑，反正风小雨也看不见，她生性爽朗，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犯的什么罪，我看你也不像坏人。”
　　“坏人会写在脸上吗。”风小雨笑了一声：“你也太天真了吧。”
　　“谁天真了，我只不过问问，不说就算了。”女孩忽然笑了笑：“如果我喊一声，你可是罪加一等。说不定又要多做几年。”
　　“别别，你别喊。”风小雨连忙阻止，无论什么罪行他都可以接受，就这个侮辱妇女的罪名不敢承担，那可是一辈子洗不掉的事：“我告诉你还不行吗，不过你不要害怕。”
　　“我不怕。”女孩的声音还是有点微微发抖。
　　“我是。”风小雨本来想告诉她自己是杀人犯，吓唬她一下，听她声音有点紧张，心中一动，呵呵笑道：“强奸犯。”
　　“啊。”女孩低声惊叫，连声说道：“你快点出去，出去。”
　　“我现在就走。”风小雨拉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发出一阵大笑。
　　吃饭的时候，风小雨已经换上衣服，他和李富贵忙来忙去，犯人们和刑警都吃完以后，又帮着老人把饭菜端进堂屋，十几个游客围成一大桌狼吞虎咽，看来也是饿坏了。
　　“你吃了吗？”导游的女孩走近风小雨，声音很低。
　　“我忘了。”风小雨挠了挠头，咧嘴笑了笑。
　　“快点吃吧。”女孩把饭菜推到风小雨面前，风小雨也大口吃起来，饿了一整天，饭菜虽然简单，吃到嘴里也觉得味美无穷。
　　“慢点，慢点。”女孩连声说道：“我爷爷的手艺还不错吧，他经常做饭给我们吃。”
　　“手艺？”风小雨愣了一下，立即回味过来，连声说道：“不错不错。”
　　“还有更好的。”女孩似乎很喜欢说话：“我哥哥在前面县城开了个饭馆，有时间带你去尝尝。”
　　“很荣幸。”风小雨放下碗，苦笑了一下：“可惜我是个犯人，身不由己。”
　　“说得也是。”女孩惋惜地笑了笑，转身安排其他人休息。
　　夜幕慢慢拉开，风小雨挤在一群人中间刚要躺下，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风小雨，过来一下。”
　　“谁呀。”风小雨连忙跑出去，沿着走道跑进堂屋，导游的女孩穿着拖鞋正站在堂屋门前张望。风小雨奇怪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问了王春来队长。”女孩笑得有点妩媚：“他说你是好人，不是那个什么犯。”
　　“找我有事？”风小雨打了个哈欠。坐了几天的车，有点疲倦。
　　“闲着没事，我想找人聊聊天。”女孩忽然拉着风小雨的手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丫头。”老奶奶从另一个房间里探出头：“堂屋的大门要关一下吗，他们可都是犯人。”
　　“您先睡吧，我来关。”女孩挥了挥手，和风小雨快步走进房间。
　　“你叫什么名字？”房间里没有椅子，风小雨毫不客气地仰脸躺在床上：“不然你知道我我不知道你，太不公平了。”
　　“我叫叶小星。”女孩笑着在床边坐下：“是这边土生土长的人。”
　　“守着家乡，令人羡慕。”风小雨望着天花板，一脸神往：“我离开家乡几年了，一次都没有回去，现在更没有脸面回去了。”
　　“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叶小星声音轻柔：“我相信你是个好人，好人一切平安。”
　　“谢谢。”风小雨声音轻柔，似乎在回味童年的无忧无虑：“我小时候在一个小村里长大……”
　　两个人低声说着有趣的事，不时传出一阵笑声，或许这就是缘分吧，夜越来越深，风小雨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沉睡去，叶小星看着风小雨嘴角疲倦的微笑，微微叹息一声，伸手理了理风小雨剃光头刚刚长出来的一点头发，倚在他身边也慢慢闭上眼。
　　一场好梦，夜也显得短暂，一阵沉闷的响声把叶小星惊醒，门外雨还在哗哗地下，她揉了揉眼，走出房门。
　　外面的响声越来越大，叶小星侧耳听了听，神色忽然一变，大声叫道：“大家快点起来，快点。”
　　声音尖利异常，王春来第一个冲到门口：“怎么啦？怎么啦？”
　　“是山洪，大家快点向楼上跑。”叶小星大声提醒，两位老人也跑了出来，招呼所有犯人向楼上跑去，叶小星刚爬上楼梯，忽然转了回来，三步并着两步，冲进自己的房间，风小雨还在呼呼大睡，叶小星一把把他拉起来。
　　“怎么回事？”风小雨迷迷蒙蒙，茫然不知所以。
　　“上楼。”叶小星无暇解释，连拖带拽把风小雨拉上楼梯，就在这时候，水哗的一声就冲进了屋，満到第一层楼梯。
　　山洪来得锐不可当，一群人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借着天边朦胧的一丝亮光，看着水流快速烟没了村庄，老人叹息着说道：“几十年没有这么大的山洪了，幸好是两层楼，不然就麻烦了，雨一停这水就会流走，只会留下一米多深，但是瞬间却会吞没低矮的房屋。”
　　“这么说没有楼房岂不是危险。”王春来语气有点担忧。
　　话音刚落，远方忽然传来一阵喊声：“救命，救命。”
　　许多人站在瓦房的房顶，由于地势偏洼，房屋又不高，眼看着就要被淹没，四周的洪水还在咆哮着，翻腾着。
　　“救人。”王春来大喝一声，几位刑警毫不犹豫地跳进水里，顶着流水，奋力向远方划去，风在吹，雨在哗哗下，刑警们把一个个人带过来，叶小星等人用竹竿把人系到楼上。然而体力是有限的，王春来等人的力气越来越弱，需要营救的人却还有十几名，都是老人和小孩。
　　“大家先歇一下。”王春来扶着栏杆，大声命令几位刑警：“别救不了人把自己都搭上。”
　　“不行。”一位刑警大声说道：“那些人随时随地都会被水吞没，必须加快营救。”
　　“我知道。”王春来望了望水流，一咬牙，一头又扎了过去，但是却没有游到对面，身不由己地随着水流上下起伏。
　　“不好。”风小雨正把一位老人拉上楼，眼见王春来体力不支，把老人交给旁边的人，一个鱼跃冲进浪涛，游到王春来身边，抱着他的后腰，抓住一棵大树树梢的长枝，慢慢游回来。
　　王春来已经昏迷，几个人七手八脚把他拖上楼，趴在栏杆上让他把水吐出来，好久，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大家提起的心慢慢放下来。
　　“风小雨呢？”叶小星惊呼一声，大家立即看向水中，风小雨正吃力地拖着一个中年人过来，大声叫喊：“快，接一下。”
　　中年人拉上来，风小雨又跳入水中，第二个，第三个，打四个，对面的人越来越少，风小雨的动作却越来越慢，越来越艰难。
　　“快，接应一下。”王春来清醒了一点，大声喊道：“风小雨快不行了。”
　　话音刚落，两位刑警再次跳下去。叶小星大声喊道：“风小雨，加油，最后一位了。”
　　风小雨的手脚一阵抽搐，他是个熟悉水性的人，知道这是用力过度，体能已经发挥到极限，用力咬了咬牙，不能放弃，绝对不能，最后一位了。
　　刑警的手伸过来，风小雨用力在手中的老人屁股上推了一把，老人被接走。心中一松，风小雨忽然有一种万事皆空的感觉，水流的压力骤然加大，手脚竟然划动不起来。
　　“风小雨，快点回来。”叶小星紧张地大声叫喊，风小雨忽然露出一脸微笑，笑得灿烂，这个微笑定格在叶小星的眼中，然后，风小雨晃了一下，不见了踪影。
　　人都被救了回来，风小雨却再也没有露出来，所有人沉浸在压抑中，望着奔流的山洪，叶小星低声抽泣起来。
　　雨渐渐停下，水位在下降，几艘救援的小船在淹没一半的房屋四周游来游去，一些救援队员们拿着救生圈大声呼叫，是附近的部队及时赶到，楼上的人一阵欢呼。
　　叶小星从栏杆上一下子跳上一艘小船，大声叫道：“快，有人落水了。”
　　“在哪？”划船的队员望了望水面。
　　“那边，那边。”叶小星指着水流流去的方向。
　　小船快速划了一阵，水面杂物纵横，却没有一个人影，叶小星焦急地大声叫着：“风小雨，风小雨。”
　　“姑娘，别叫了。”救援的人说话倒是很温和：“我参加过很多救援，看眼前的情形是没有希望了。”
　　“不可能。”叶小星固执地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忽然，一颗大树引起了她的注意，原本被水流吞没，现在露出了树梢，树梢上竟然还趴着一个人，头低垂着，一动不动。
　　“快，那边。”叶小星指着树梢。
　　小船立即靠过去，叶小星一步跃上树杈，抬头向上一看，脸上一阵惊喜，大声叫道：“风小雨，你没事吧。”
　　“姑娘，别叫了，先把他弄下来再说。”救援队员把船系到树干上。
　　“好好，先把他抱下来再说。”叶小星伸手抱住风小雨的腰，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微弱的声音：“叶小星，你好漂亮。”


第353章
　　叶小星忽然听到声音，吓了一跳，接着惊喜地叫起来：“风小雨，你没有死。”
　　“好像没死。”风小雨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嘴里竟然流出一些血丝。
　　“你别乱动。”叶小星连忙制止风小雨的动作，艰难地把风小雨托下来，抱在怀中，跳上救生的小船。
　　小船快速往回划动，叶小星拥着风小雨，紧紧盯着他的脸，她是山里孩子，风小雨的水性和勇敢都让她震惊，女孩子一旦震惊就会发生许多莫名其妙的事情，风小雨沉入水中的一刹那，她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原本以为在汹涌的山洪中，风小雨生还的希望渺茫，见到风小雨活着，一种惊喜充斥心头。
　　风小雨脑袋昏沉沉，意识一阵阵迷糊，如果不是一份温暖包裹着自己越来越冷的身躯，说不定他真的就要登上级乐了，难道这就是死亡的感觉，也没什么可怕吗。
　　风小雨眼前闪过一个个身影，从荷花到肖月青，从方宝儿到林秀秀，从秦天柱到周宇飞，都是那么亲切，又都是有点陌生，自己还有留恋的吗？风小雨的眼帘越来越沉重，听说危急的时候，眼睛一闭就万事皆空了，他真想把眼闭上。
　　忽然，父母的身影在眼前一闪，心中一阵酸痛，老人鬓边的白发总是让人感到岁月的无情，父母的恩情也永远萦绕在游子的心头。风小雨猛然挣扎了一下，我不能死。
　　手臂挥舞，他一把抓住一团软软的东西，温柔舒适，似乎有了点依靠。叶小星一阵脸红心跳，风小雨竟然一把抓在她胸前，下意识地想把他摔在船上，真没想到他会趁机耍流氓，可看到他昏沉沉的神情，害怕一下子摔出什么意外，急忙又把他向怀里搂遮住他紧紧握住的手臂，又羞又尴尬地望向远方。
　　还好，几分钟后就回到安全地带，叶小星长长松一口气，把风小雨送上准备好的担架，几位医生立即给风小雨检查一下，插上氧气。
　　“他没事吧？”看着长长的氧气管，叶小星有点担心，眼巴巴看着医生。
　　“必须转到县医院。”一位医生大声说道：“他呛了很长时间，肺部损伤严重，能活过来就是幸运了，在哪捞到的。”
　　“他趴在一棵树梢上。”叶小星眨了眨眼，似乎在安慰自己：“刚才他还说话的，不会有事。”
　　“那他是幸运的了。”医生点了点头：“恰好趴在树梢，水流退下，他腹中的脏水也刚好吐出来，要是仰脸躺着早就没救了。”
　　“好人有好报，他福大命大。”叶小星满脸期待。除了期待风小雨活过来，心中还有一种朦朦胧胧说不清的期待。
　　※※※
　　似乎经过了一个漫长的黑夜，风小雨缓缓睁开眼，一片洁白，墙壁，床单，还有护士身上的服装，都白得刺眼，一股来舒尔的味道让人一下子就明白是在什么地方。
　　“马医生，病人醒了。”护士大声向门外叫喊，医生没有进来，王春来的笑脸出现在眼前：“风小雨，你终于醒过来了，躺了两天，我说你小子命大吧，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向宋义和交代。”
　　“王队长，你还没有命令我死，我可不敢死。”风小雨咧嘴笑了笑：“从小就贱命，哪能容易就这么没了。”
　　“谁说你贱命了，没有你我和许多受困的老百姓都完了。”王春来笑着说道：“不过你小子的水性确实一流，怎么练出来的。”
　　“我从小喜欢游泳，就是在门前小河里长大的。”风小雨欣慰地笑了笑，脸上忽然露出一阵倦意。
　　“你休息吧。”王春来连忙站起身：“我把其他人安排好再来看你。”
　　风小雨再次闭上眼，一觉醒来，精神好了许多，慢慢坐起来，倚在床头，扫视着病房的其他人，一位老人正在打点滴，向风小雨笑了笑：“你醒啦，一位姑娘过来好几次了，你一直在睡觉。”
　　“姑娘？”风小雨诧异地皱了皱眉：“什么姑娘？”
　　“圆脸，大眼。”老人笑容更多了一点：“她说叫叶小星。”
　　“是她。”风小雨恍然大悟，没想到昏了两天，那个小丫头竟然还陪着自己。
　　风小雨话音刚落，一阵脚步声，叶小星苗条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前，看见风小雨坐在床上，满脸惊喜：“风小雨，你醒啦。急死我了。”
　　“急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吗。”风小雨看着叶小星红扑扑的脸颊，心中一阵温暖。
　　“现在感觉怎样？”叶小星在一张凳子上坐下，眼睛清澈明亮。
　　“感觉……”风小雨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有点饿。”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叶小星调皮地笑了笑，从包里慢慢拿出一个保温壶：“你看这是什么？”
　　“快点给我。”风小雨伸手过来抢，叶小星手臂缩了一下，风小雨差点栽下床来，叶小星急忙坐到床边，用身体挡住，娇嗔地说道：“你慢点，急什么。”
　　“能不急吗，都几天没吃饭了。”风小雨撇了撇嘴：“你想急死我啊。”
　　“你别乱动。”叶小星慢不慢打开保温壶，拿过一双筷子，夹起一块鸡肉，递到风小雨嘴边：“来，尝尝我哥的手艺。”
　　“味道不错。”风小雨吃了几口，砸吧砸吧嘴：“人参炖鸡，原汁原味。”
　　“只是味道不错。”叶小星噘了噘嘴：“这可是我哥哥店里的拿手菜，里面的汤料特殊，可不是一般的人参炖鸡。”
　　“是吗？”风小雨尝了一勺汤，微微一笑：“里面加了黄芪，竹笋，最提鲜而又有甜味的是甘蔗。”
　　“太神了。”叶小星张大嘴诧异地看着风小雨：“你怎么知道我哥的秘诀。”
　　“这也算秘诀。”风小雨摇了摇头：“光靠这点功夫，你哥的饭店很难长期立足，稍微有点竞争就会完蛋。”
　　“你还真说对了。”叶小星叹息一声：“我们这个小县城原本就两三家饭店，我哥一直是独占鳌头，生意一片红火。可是最近出现了一个菜馆，不仅经营本地的川菜，还兼营维扬菜，短短一个多月就抢去了我哥的大半生意。”
　　“你哥是土生土长，当地菜有一定市场，暂时还不至于立即关门。”风小雨一边吃一边说道：“只是，人的好奇心很大，一旦适应了其他菜馆的维扬菜，那时就完了。”
　　“你说怎么办？”叶小星一把抱住风小雨的胳膊，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其他两家饭店都关门了，我哥这两天头发都愁得白了一片。”
　　风小雨舍命救人给叶小星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少女的心一下子打开，刚才风小雨从一道人参炖鸡就能知道哥哥的绝活，她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有什么办法。”风小雨摇了摇头：“必须尝过几家饭店的菜肴才能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坐在床上就能想出办法，你当我是神仙啊。”
　　“这容易，我带你去尝一尝不就知道了。”叶小星兴奋得两眼光芒闪闪。
　　“还是不行，你别忘了我是个罪犯。”风小雨苦笑了一下：“没有自由的。”
　　“王队长他们已经走了。”叶小星笑着说道：“他们说过几天再回来接你，特别吩咐医院对你多多关照。”
　　“这么说我暂时可以自由。”风小雨精神立即一振，一个准备在劳改队度过一两年的人，忽然听到可以自由一点。怎么能不暗暗欣喜。
　　“医院会不会对你有所防范。”叶小星心细一点，立即想到了一个问题：“你毕竟是个在押犯人，丢了医院也要承担一定责任。”
　　“这好办。”风小雨凑近叶小星白皙的脸颊：“溜出去，你只要听我吩咐就行。”
　　两人小声嘀咕片刻，叶小星立即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提着个大包进来，拿出几个苹果摆在床头，悠闲地说笑着，等到上午查房过后，风小雨忽然捂着肚子叫起来：“叶小星，你让我吃什么了，肚子这么痛。”
　　“没有什么。”叶小星瞄了一眼同病房的其他人：“你等一下，我去叫医生。”
　　叶小星急匆匆走了出去，风小雨捂着肚子，向旁边的老人招呼一声：“我先上卫生间。”说完，他拖着大包走了出去。
　　“这孩子。”老人摇了摇头：“包放在这里难道还怕我们偷东西，上厕所还带着，也不嫌累得慌。”
　　医院门口，叶小星望着来去的行人，脸色焦急，都过去三十分钟了，风小雨还没有出来，是不是出现了什么意外，她在原地转了两圈，抬脚想进去瞧瞧，走了几步立即又折了回来，她记得风小雨的吩咐，两人最好分开走，不然医院一下子就会联想到她身边的人是风小雨。
　　阳光炙热，叶小星抬头看了看天空，手里买的两个蛋筒都要融化了。一位戴着大墨镜，留着两撇胡子的人走过来，用蹩脚的话恭敬地说道：“小姐，你在等人吗？”
　　“不关你的事。”叶小星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请问，你在等谁？”那人依旧微笑着询问。
　　“你这人怎么这么烦。”叶小星大声嚷道：“滚远点。”
　　四周的人一起诧异地望过来，那人摇了摇头：“可是你让我走的，你可别后悔。”
　　说完，慢悠悠地向远处走去。叶小星看着他的背影，忽然一愣。
　　“风……”叶小星张了张嘴，大步追了过去：“你给我站住。”
　　四周人的目光更加诧异，有人低声说道：“这丫头，有毛病。”


第354章
　　依山傍水的小县城，在秋日的阳光下妩媚如少妇的身姿，昨夜的山洪并没有给人们的生活带来多少变化，街头巷尾依旧穿梭着勤劳的身影。
　　街道很窄，放眼望去，两边店铺里面的货物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服装店里的衣服都是颜色比较夸张的那一种，大红大绿，可能和当地爽快的性格有关。叶小星穿得却截然不同，一身粉红连衣裙，温柔浪漫，白皙的小腿圆润修长，脚上一双精致的网状凉鞋包裹着小巧的脚掌，踩在路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风小雨，你化妆得真厉害，我差点认不出来。”叶小星把蛋筒递给风小雨：“现在可以把胡子和墨镜拿下来了，我看着别扭。”
　　“等一会，留着有用。”风小雨撇了撇嘴，八字胡显得有点滑稽。
　　“有什么用？”叶小星满脸好奇地歪着脑袋，她觉得风小雨有点莫测高深，岁数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但那种沉稳和智慧却是自己望尘莫及。
　　“等会你就知道了。”风小雨知道向女人解释一些东西会越解释越乱，因为女人的好奇心和刨根问底永远没完没了。
　　“下一步干什么？”叶小星又换了个问题。
　　“品尝菜肴。”风小雨毫不犹豫地说道：“先了解你们这里的口味。”
　　“行。”叶小星指了指一条街道：“从这里过去不愿就是我哥开的饭店，想吃什么，随便点菜。”
　　“你哥那里不着急，又跑不了。”风小雨摇了摇头：“还是先见识一下对手的菜肴。”
　　“春和菜馆栽在那边。”叶小星指着另一条街道：“比较远，我们打的还是坐公交车过去。”
　　“我们散散步，这里风景很好，空气新鲜。”风小雨望着蓝莹莹的天空，长长吸一口气。
　　“你身体还好吧，走路吃得消吗？”叶小星有点担忧。
　　“没事，棒着呢。”风小雨拍了拍胸口，笑着说道：“有你这个美女相陪，哪能觉得累。”
　　“我哪里美。”叶小星噘了噘嘴，一脸娇羞：“那些大城市来旅游的姑娘才叫美，穿金戴银，珠光宝气。”
　　“美是在骨子里。”风小雨感慨地笑了笑，他不知道林秀秀和蓝盈盈现在算不算美，只是感觉到身边这位女孩心地淳朴，走在一起丝毫感觉不到压抑，而是一种难得的放松和惬意。
　　“你就会哄女孩子，和许多城里人一样。”叶小星望着前方几对年轻男女：“我们山里女孩许多被骗过，过几夜就走了。”
　　“不会吧。”风小雨惊讶得眼镜差点掉下来：“你们这里女孩很随便吗？”
　　话刚出口，风小雨立即觉得不妥，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好奇。”
　　“没什么。”叶小星倒是不怎么介意：“我们这里还保留许多原始的成分，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要紧，不过，随着旅游业的兴起，女孩子外出打工，这种观念也在慢慢改变。”
　　风小雨现在才明白，自己看见叶小星赤裸的身躯她为什么没有太反感，或许在她们眼里，自己就是一朵花，让喜欢的人欣赏无可厚非。
　　走了两条小街，叶小星看了看风小雨额头的汗水，微微笑了笑：“我们休息一下吧，时间还早，午饭的时候赶到春和菜馆就行了。”
　　“我们找个地方尝尝小吃。”风小雨看了看表街边的一些小吃摊，一股香味传来，不由得舔了舔嘴。
　　“小吃最好的不在这里。”叶小星兴奋地说道：“我最喜欢吃一种杂碎汤，味道可好了。”
　　“在哪？”风小雨四处看了看。
　　“拐过前面的十字路口就到了。”叶小星拉着风小雨的胳膊向前跑去。
　　一个陈旧的招牌，老式的门面房，看起来有点油污，没有招牌。时间八九点钟，正是早饭结束中饭没开的时候，店里客人稀少，叶小星走进们大声叫道：“夏老板，有杂碎吗？城里来的客人尝鲜，来最好的。”
　　“小星，是你啊，好久不见。”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走出来，满脸堆笑：“稍等一下，马上就上来。”
　　两人在一张稍微干净一点的桌子边坐下，叶小星微微不安地说道：“这里卫生条件不是太好，你将就一点。”
　　“没事。”风小雨笑了笑：“据我所知，这种地方往往保留着中国的一些正宗美味。”
　　“这话不错。”叶小星温柔地看着风小雨：“我到过许多地方，往往在不起眼的地方却有特别好的美味。”
　　“要是到扬州，我带你去吃最好的猪头肉。”风小雨想起扬州小巷里的老人和油亮的扒烧整猪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我等着那一天。”叶小星语气忽然柔得令人心动，风小雨不由得一怔，一种淡淡的忧伤掠过，苦笑了一下：“可惜，恐怕我不会再回扬州了。”
　　老板的脚步声打断了风小雨和叶小星的谈话，两大碗热气腾腾的杂碎端了上来，一股香菜和青蒜的香味扑鼻而来，汤汁乳白色，风小雨用筷子翻了翻，有猪大肠猪心猪肺猪肚牛肚等需多动物内脏，还有几样香菇木耳等素菜配料，就是一个正宗的大杂烩。
　　风小雨尝了尝汤，赞许地点了点头，对站在一边的老板笑着说道：“你这是正宗的淮扬菜汤料，用了骨头老母鸡肥鸭乳鸽，小火慢炖。”
　　“你是做什么的？”老板刚要离开，听到风小雨的话立即转过身，诧异地瞪大双眼。
　　“你别管我是干什么的，又不想在这里抢你生意，只是路过。”风小雨拍了拍板凳：“坐下说话。”
　　叶小星得意地看着胖老板：“没事，他是扬州来的游客。”
　　“扬州的。”夏老板恍然大悟：“怪不得，那里是淮扬菜大本营，不瞒你说我年轻时在扬州学过，可惜，只学了点汤料，还是一位师兄传授给我的，后来回到家乡，把风味独特的杂碎融在一起，开始大伙不大喜欢，渐渐也习惯了，这里的口味偏重，我就带上辣椒酱，随自己的喜好调制。”
　　“杂碎要除掉怪味，融在一起很费功夫。”风小雨尝了尝，继续说道：“这点倒是难为你了，先用玉米面清洗，再用醋和酒清洗，然后用葱姜水浸泡。”
　　“你真是内行。”夏老板脸色放光，似乎遇到了知音，得意地笑道：“我们山上还有一种香草，不仅去腥而且可以让味道更加鲜美，这是我的秘诀。”
　　“下次我多多介绍客人过来。”风小雨见夏老板说出秘诀，立即岔开话题。略微歉意地笑了笑：“不知道你们这里的猪头肉卖得怎么样，那可是一个价廉物美的生意。”
　　风小雨一番话的目的是为了套取对方的秘诀，没想到夏老板毫不介意脱口而出，有种偷窃的感觉，想给一点补偿，可一个小店能经营什么呢？他从油污的墙壁一下子想到了猪头肉。
　　“这里的猪头肉只有一家做，味道不怎么样，勉强可以度日。”夏老板胖脸上露出一丝遗憾：“不瞒你说，我在扬州见识过扒烧整猪头，那味道才叫美。也想过，可是做不出来。”
　　“扒烧整猪头倒也不是太难。”风小雨放下筷子，微微笑了笑：“只要按照配料，卤汁越老越香。”
　　“你知道？”夏老板的眼瞪得像个鹌鹑蛋，满脸期待。
　　“我告诉你，记好了。”风小雨笑着说道：“八角，桂皮，豆蔻……”
　　“等一下，等一下。”夏老板忽然打断风小雨的话，快步跑进内室，转眼间拿着一个笔记本进来，趴在桌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说，我记下，我的记忆力不好。”
　　“怪不得你在扬州只学了这点功夫。”风小雨大声笑起来，又把调料和配置卤汁的方法说了一遍，夏老板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记下来。
　　“多少钱？”等到夏老板收起笔记本，叶小星掏出几张餐巾纸，和风小雨擦了擦嘴，笑着对夏老板说道：“结账。”
　　“哪能要你们的钱。”夏老板连忙摆手：“这位先生就算我的师傅了，以后到这里吃饭尽管来，有酒有菜，分文不收。”
　　“夏老板，这多不好意思。”叶小星微笑着说道：“你也是小本生意。”
　　“小星，你别说了。”夏老板大声说道：“再说就是瞧不起我。”
　　“好，恭敬不如从命。”叶小星收起钱，和风小雨并肩走出来，夏老板在身后不断挥手：“小星，记得下次再来啊。”
　　“没想到你几句话换来了两大碗杂碎。”叶小星笑着说道：“本来是我请客，没想到变成了你请。”
　　“没钱就不能请客吗。”风小雨开心地笑了笑：“我教给他的配方，可是几百碗杂碎汤都换不来的。”
　　“那么神奇？”叶小星不相信地瞪大眼睛。
　　“你也后就知道了。”风小雨自信地笑了笑。
　　叶小星柳眉微蹙，她还是有点不相信，当许多年以后，走过县城最大的卤菜馆，看着笑眯眯的夏老板，叶小星想起风小雨的话，几多感慨。
　　春和菜馆的大门富丽堂皇，招牌明亮显眼，成为这个小城一道亮丽的风景，风小雨一眼看去就知道老板费了不少功夫，门边一块牌子上写着几个大字：正宗淮扬菜落户本城。
　　门口没有迎宾小姐，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站在门前，叶小星低声说道：“那就是这里的老板，他们见我过来会不会故意上一点口味不纯的菜肴糊弄，让你摸不着底细。”
　　“听我吩咐，对付他们小菜一碟。”风小雨微微一笑，难道这位老板比秦天柱还难对付？他低声和叶小星嘀咕几句，然后大步向春和菜馆的台阶走去。


第355章
　　春和饭店的老板姓夏名志祥，开放后离开小县城打工，几经辗转，钱没有赚到，最后勉强学了个厨师，回家乡开饭店，他毕竟见多识广，比起叶小星土生土长的哥哥思想要活跃得多，本地菜肴的基本功不如叶小星哥哥叶小凡，他就另辟蹊径，专门学了一个月淮扬菜，在县城打起招牌，淮扬菜虽然不太适合当地的重口味，但游客多数喜欢，一来二去渐渐小有名气。
　　今天几位县城的小领导要过来吃饭，夏志祥特意打扮一下站在门前迎接，领导还没有来，倒是有一位步态悠闲的中年人走过来，戴着大墨镜，两撇滑稽的八字胡微微翘着，肩膀微微张开，晃动着，很有气势，他连忙摆出笑脸，张口刚要说欢迎，忽然，一位穿粉红连衣裙的姑娘从八字胡的身后跑过来，拉住他的胳膊，两人不停争论者，女孩还不是用手指了指另一个方向。
　　夏志祥原本以为是两个人吵架，可看了一会，忽然发现女孩有点面熟，似乎是雨润酒楼老板叶小凡的妹妹叶小星，他快步走下台阶，靠近过去。
　　“风老板，我是导游，你必须听从我的安排。”叶小星的声音提高了一些：“那边酒楼的本地菜很有名，大家一起过去用餐不好吗。”
　　“我想品尝这里的菜肴。”粘着八字胡的风小雨故意嚷嚷，对着春和菜馆的门牌不断比划。
　　“这位老板，我们这里的菜肴是本城一流。”夏志祥笑着招呼风小雨：“您不妨进去瞧瞧。”
　　“我真要进去。”风小雨仰着脸对夏志祥笑了笑：“可是这位导游小姐非要拉我到另一家饭店用餐。”
　　“叶小星，你这就不对了。”夏志祥看着叶小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到哪吃饭是客人的自由，你不能总把客人拉到你哥那里吃饭。”
　　“原来那家饭店是这位小姐的哥哥经营的，怪不得拉我们过去。”风小雨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青。
　　“夏老板，我只是向客人介绍而已。”叶小星板着脸说道：“我哥的饭店本地菜确实一流。”
　　“你哥做的菜确实不错，但我们的也不赖。”夏志祥毫不示弱，大声说道：“只要这位老板进店，吃不到正宗淮扬菜分文不取。”
　　“我哥那边都是打七折。”叶小星似乎有点着急，拉了拉风小雨的胳膊。
　　“叶小星，别拉拉扯扯。”夏志祥也伸手拉住风小雨的胳膊：“老板，里面请，我给你最好的菜肴，今天五折。”
　　“五折，太好了。”风小雨装出满脸兴奋，跟着夏志祥向大门走去。
　　“你进去吃吧。”叶小星跺了跺脚，噘着嘴说道：“我先回去了。”
　　“慢着。”风小雨忽然转过脸，脸颊上堆着笑，用蹩脚的港台腔说道：“叶小姐，你不要生气，算我请客还不行吗，你是导游，你走了我可不熟悉路。”
　　“这还差不多。”叶小星笑了笑，一副讨了便宜的模样，大步跟在风小雨身后走进店门。
　　大厅里有十几张桌子，叶小星四处看了看，指了指靠墙不显眼的一张：“我们到那里坐。”
　　“大厅太吵，品尝菜肴要有安静的环境。”风小雨撇了夏志祥一眼：“夏老板，要是没有雅间，我们就告辞了。”
　　“有，有。”夏志祥连声说道：“雅间怎么会没有，风老板，楼上就坐。”
　　“你准备菜吧，不用上来了。”风小雨站在楼梯上，向夏志祥挥了挥手：“我和叶小姐上去，让服务小姐泡一杯上好的龙井。”
　　雅间也不过是一个小房间而已，一张圆桌，许多椅子，没有空调和电视，只是在墙角摆着几盘花卉，还算淡雅，不过在偏僻的小镇已经算不错了。
　　“你表演得真精彩。”叶小星坐在风小雨身边，笑得花枝招展，最后干脆趴到桌上笑个够。
　　等了一会，风小雨淡淡说道：“叶小星，笑够了没有，不知你身上的钱够不够一顿美餐。”
　　“我瞧瞧。”叶小星慌忙在包里翻了翻，松一口气：“还好，他们打五折应该够，可惜了我一个礼拜的工钱。”
　　“心疼了吧。”风小雨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我才没那么小气。”叶小星咯咯笑道：“你为了救人连命都不要，难道我会舍不得这点钱。”
　　“这点钱我会加倍还你。”风小雨笑着说道：“我不喜欢亏欠女孩。”
　　“你拿什么还？”叶小星盯着风小雨的脸颊。
　　“现在只有一个人。”风小雨苦笑了一下：“想要你拿去。”
　　“谁稀罕。”叶小星脸色一红，恰好服务员把茶水端上来，她急忙起身接过，放一杯到风小雨面前。
　　风小雨喝了一口，眉头皱了皱，对服务员说道：“这不是上等的龙井。”
　　“不好意思，这已经是这里最好的了。”服务员歉意的地笑了笑。
　　“那么就上菜吧。”风小雨挥了挥手：“别耽误时间，我下午还有要事。”
　　服务员应了一声，退了出去，几分钟过后，端着四个冷碟上来，轻轻摆在桌子上，又把餐具摆好，顺便还有一瓶白酒。
　　“有别的酒吗。”风小雨指了指叶小星：“给小姐来一瓶红酒。”
　　“不用了。”叶小星爽快地摆了摆手：“我们这边女孩喝白酒，就怕你不是我的对手。”
　　“谁怕谁。”风小雨提起酒立即来了精神，玻璃杯一人一杯，端起来碰一下：“叶小星，为了我们的相识干一杯。”
　　这里没有专门的服务员服务，两人说起话来倒也方便，叶小星摆了摆手：“不行，你身体不好，不能多喝。”
　　“管那么多干嘛，你又不是我老婆。”风小雨撇了撇嘴：“喝死了倒也是痛快。”
　　“不许你这么说。”叶小星伸手捂住风小雨的嘴，然后缓缓拿开，风小雨瞪着眼一动不动。
　　“你怎么啦？”叶小星狐疑地看着风小雨。
　　“好香。”风小雨深吸一口气。
　　“什么东西好香。”叶小星疑惑地四处望了望。
　　“你的手好香。”风小雨忽然笑了起来。
　　“你好坏。”叶小星在风小雨肩头捶了一拳。
　　“好了，好了，吃菜。”风小雨向一旁侧了侧身子，夹起一块鸡肉递给叶小星。
　　“这鸡块好香。”叶小星嚼了嚼，不住点头：“着夏老板果然有两下子。”
　　“这叫醉鸡。”风小雨笑着说道：“是把鸡煮熟放在酒坛子里焖出来的。”
　　“这一道叫什么？”叶小星又指着另一道菜。
　　“这叫炝虎尾。”门口响起夏志祥的声音：“另外两道是芙蓉海蜇，如意蛋卷。”
　　“夏老板。”风小雨微微笑了笑：“请坐。”
　　“菜已经准备差不多了，我过来看看风老板有何意见。”夏志祥在风小雨和叶小星的对面坐下，笑得有点得意。
　　“他还没吃，怎么知道好坏。”叶小星把脸冷了一点下来。
　　“我不想吃。”风小雨淡淡说道：“醉鸡有点老，煮鸡的时候只要八成熟，你这只鸡火候明显过了，不够鲜嫩，炝虎尾辣油太多，虽然适合这里的口味，但淮扬菜的清淡鲜美，原汁原味被破坏殆尽，如意蛋卷侧面的花纹呈现如意图案，你这道菜花纹粗糙，味道估计也不会怎样。”
　　夏志祥一下子目瞪口呆，额头微微沁出汗水，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个风老板竟然从菜肴的外形上就能看出菜肴的好坏，而且这几点说得都是切中要害，让他无法反驳。
　　“风老板真是行家。”夏志斌拿过一个酒杯，倒满，举起来向风小雨晃了晃：“我敬你一杯，还请多提意见。”
　　“意见没多少。”风小雨晃了晃脑袋，洋洋自得：“我走南闯北吃过许多菜，只是一点心得。”
　　“风老板再尝尝几道热菜。”夏志祥指着服务员刚端上来的炒菜，清炒虾仁，虎皮鹌鹑蛋，白果鸡丁，香酥鸡腿。
　　“那我就尝尝。”风小雨一副不情愿的样子，逐一尝了尝，微微点头。
　　“不错吧。”夏志祥笑着说道：“他们可是得到我的真传。”
　　“总体还可以。”风小雨放下筷子，微微笑了笑：“不过虾仁上浆嫩了点，有点脱克壳，鸡丁又老了点，入口柴，虎皮鹌鹑蛋是糖醋口，你们却忘了加点盐。”
　　“糖醋是酸甜味，有醋和糖就可以了。”叶小星不解地说道：“加糖岂不是味道怪异。”
　　“你知道什么。”风小雨瞥了叶小星一眼：“糖在一些菜肴里只是提鲜，比如咸鲜口的菜肴，稍加一点糖就会更鲜美，但不能吃出甜味，同样道理，这道菜里的盐也是辅助作用，还有，香酥鸡腿要是再放入一些调料就更好了。”
　　说到这里，风小雨忽然终止了话题，向叶小星举起酒杯：“来，叶小姐我们喝一杯，有时间再到你哥哥店里尝尝。”
　　“风老板，您还没说完。”夏志祥脸色有点焦急：“糖醋口味为什么加糖，还有香酥鸡腿怎么改进？”
　　“我只是随口说说，一家之言，当不了真。”风小雨笑着推辞。
　　“风老板，今天算是我请客。”夏志祥陪着笑脸：“只要你能帮我们改进一下眼前的几道菜，今天的菜肴免费。”
　　夏志祥只能算掌握淮扬菜的皮毛，原本在小县城还可以对付，可最近南来北往的游客越来越多，口味要求也更严格，不久前就有几位因为他们味道不够真宗而大为不悦，他当然想精益求精，风小雨一下子说到点子上，怎能不让他心痒难耐。
　　“免费。”叶小星高兴地叫了一声，急忙推了推风小雨：“风老板，你就说说吧。”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风小雨忽然满脸不悦地叫了起来，冷冷盯着叶小星：“难道我是来混吃混喝的。我又不是没有钱，还要别人请客。”
　　“你……”叶小星鼓着腮帮盯着风小雨，一时说不出话来，心中暗暗骂道，你本来就没有钱，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真是白痴。
　　“风老板，不要生气，有话好好说。”夏志祥笑着说道：“我不是瞧不起风老板，只是我的一点心意而已，请不要见怪。”
　　“心意？”风小雨哼了一声：“恐怕未必。”
　　“风老板何出此言。”夏志祥皱了皱眉。
　　“这些恐怕不是你的拿手菜吧。”风小雨用筷子点了点桌上的菜肴，满脸不悦。
　　“风老板果然不同凡响。”夏志祥大声笑道：“我马上去准备。”
　　说完，夏志祥离开房间，快步向厨房间走去，楼梯口，一位青年恭敬地站立着：“夏老板，还要加菜吗？”
　　“我自己来。”夏志祥挥了挥手，忽然愣了愣，对青年说道：“下午给叶小星找点麻烦，不要让那个风老板进入叶小凡的酒楼。”
　　“怎么找？”青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还要我教。”夏志祥不悦地说道：“等会我多灌他们几杯，到僻静的地方，就……”
　　“好的。我明白。”青年眼中忽然露出一丝微笑，有点淫邪。


第356章
　　夏志祥刚离开房间，叶小星就忍不住问：“风小雨，你怎么知道夏老板没有把真正的绝活展示出来。”
　　“我是第一次来，你是竞争对手的妹妹，他哪有不留一手的道理。”风小雨得意地微笑着，他经历过扬州的悲欢离合，知道了一些人心的叵测。
　　人总是在历经磨难以后才明白许多东西，这就叫成熟，然而，这是幸运还是不幸，有谁说得清。
　　“等一会你真的要告诉他一些诀窍。”叶小星担心地眨了眨眼：“这样他的水平岂不是又更上一层楼。”
　　“我们总不能白吃人家一顿饭吧。”风小雨摇了摇头：“总是要给点补偿，不过你放心，只是些基本知识，没什么要紧。”
　　“我要是有你的一半本事就开个饭店。”叶小星羡慕地看着风小雨。
　　“你做老板，我帮你打工。”风小雨饶有兴趣望着叶小星红扑扑的脸颊。
　　“我才不要你打工。”叶小星噘了噘嘴。
　　“不打工，我就做老板。”风小雨撇了撇嘴角。
　　“你做老板，我干什么？”叶小星歪着脑袋问。
　　“这还不简单。”风小雨忽然笑起来：“你做老板娘啊。”
　　“又讨我便宜。”叶小星似乎习惯了风小雨的玩笑，只是笑了笑，接着神色一黯，语气有点惆怅：“可惜，你不会留下来。”
　　“为什么？”风小雨微微感到奇怪：“你怎么知道以后我不会留在这里？”
　　“你不是一般人，小城留不住你。”叶小星忽然摆了摆手，似乎要把心中的不越快摆走，端起酒杯笑着说道：“我们不管以后怎么样，现在快乐就行。”
　　“对，今朝有酒今朝醉。”风小雨喝了一口，笑着说道：“谁又知道自己的将来会是什么样。”
　　“有时间我带你在这里玩个够。”叶小星看着窗外的街道：“后山的黄龙洞，小瀑布可好玩了。”
　　“说好了，我等着。”风小雨有点期待，好久没有放松了，但愿有机会痛痛快快玩一次，前提是王春来不要很早就发现自己。
　　“拿手菜来了，风老板请品尝。”夏志祥亲自端着两盘菜上来，摆在桌上，用餐巾纸擦了擦手，重新坐下：“这是我的拿手绝活，虎虎皮三鲜和蛋包鸡肝。”
　　“我瞧瞧。”风小雨慢条斯理地伸出筷子。
　　“虎皮三鲜是鱼肉做成。鲜美无比。”夏志祥有点卖弄地说道：“鱼肉去掉刺，用刀排斩成鱼茸，加入葱姜水鸡蛋清料酒和盐，搅打上劲，再放入水锅慢火煮熟，拿出来在酱油里滚一下，然后又在面粉里滚一下，下油锅炸成金黄色，表面微皱成虎皮状，最后把它和鸡肉，竹笋，火腿放一起，家鸡汤盐味精等作料，烩制片刻，勾薄芡，淋上花椒油。”
　　“不错。”风小雨微微点头：“色泽艳丽，形似虎皮，外香里嫩，三鲜爽口，难得的美味。”
　　“再尝尝这一道。”夏志祥用筷子指了指：“鸡蛋皮包入鸡肝丝，冬菇丝，火腿丝等制成的馅料，上茏蒸好，再用鸡汤勾薄芡浇在上面。”
　　“如金裹宝，色泽金黄，松软鲜香，油润爽口。”风小雨满意地笑了笑：“这还差不多，夏老板现在显得有点诚意了，以后我要介绍一些客人过来品尝。”
　　“这是我精心研制的菜肴，当然非同一般。”夏志祥扬了扬下巴，志得意满。
　　“不过，还有点美中不足。”风小雨喝了一口酒，淡淡说道：“虎皮三鲜的鱼圆如果加入少许肥膘肉会更加嫩，蛋包鸡肝取材于淮扬菜的蛋美鸡，味道虽然鲜美，但整体菜肴显得有点单薄，中间不如加上香酥鸡腿，合二为一，更为美观大气。”
　　“风老板说得在理。”夏志祥被风小雨挑出毛病，但丝毫不介意，他是向风小雨讨教的，看不出问题才是失望呢。
　　“香酥鸡腿制作前用葱姜汁和料酒还有香料浸泡，味道会更加鲜美。”风小雨侃侃而谈：“还有刚才提到的糖醋口味菜肴，加入少许盐会有一种蜜汁的感觉，有人为了追求那种感觉加入冰糖，那可就大错特错，其实就是一点点食盐而已。”
　　“我让他们再加点食盐试试看。”夏志祥站起身，试图把虎皮鹌鹑蛋端回去。
　　“不用了，我们赶时间。”风小雨伸手阻止夏志祥，他知道见好就收，不能把时间拖得太长，夜长梦多，说不定会出什么事。
　　“我们喝酒。”夏志祥笑着向风小雨和叶小星举起酒杯：“为了我们三人的相识干一杯。”
　　“我就免了吧。”叶小星淡淡说道：“夏老板似乎对我不怎么感兴趣。”
　　“叶姑娘这是哪里话，见怪了不是。”夏志祥哈哈笑道：“你把风老板带来，让我受益匪浅，理应敬你一杯。”
　　“你的心意我领了。”叶小星还是没有端杯：“我不胜酒力。”
　　“我听说山里姑娘很能喝，原来只是浪得虚名。”夏志祥摇了摇头，满脸失望：“叶姑娘看来是害怕了。”
　　“谁怕你。”叶小星被激了一下，立即瞪大眼大声说道：“你们两个一起喝我都不怕。”
　　“爽快。”夏志祥赞叹一声，再次举起酒杯：“干了。”
　　“干就干。”叶小星一饮而尽，又把酒杯满上，夏志祥的第二杯紧接着到来。
　　一杯又一杯，三人喝得很开心，风小雨开心是难得喝一回美酒，在看守所是喝不到的，肚肚里的馋虫早就蠢蠢欲动。夏志祥高兴是得到风小雨的指点，眼看着手艺又要更上一层楼，钞票又要增加一沓。叶小星高兴是认识了风小雨，而且白吃了一顿美味。
　　离开春和菜馆的时候，风小雨没有醉，叶小星倒是满脸晕红，脚低微微摇晃，夏志祥在身后摆着手：“小心点，下次再来啊。”
　　“下次？”叶小星嘟囔着：“没下次了。”
　　“你也太没良心了，人家免费让你吃饭，还不愿意来。”风小雨边走边笑。
　　“我是沾了你的光，下次来要是不付钱，他还不把我一脚踢出去。”叶小星虽然有点醉，脑袋还是很清醒：“我们去哥哥那儿，你一定要把绝活全部交出来，把春和菜馆比下去。”
　　“凭什么？”风小雨撇了撇嘴：“我干嘛免费传授。”
　　“我们不是朋友吗。”叶小星扶着风小雨的胳膊，俏脸泛红，微微带着点祈求，一股处子的幽香，让风小雨飘然欲仙，简直怀疑是不是酒劲上来了。
　　拐过一个弯，春和菜馆已经看不到踪影，风小雨立即把胡须和墨镜收起来，恢复原来的样子，拉着叶小星大步沿着街道向前走。
　　“干嘛那么谨慎？”叶小星不解地说道：“你还怕他们追来讨要饭钱吗。”
　　“我不能让他们看出是你和我故意试探他们的菜肴，以免留下后患。”风小雨瞥了一眼叶小星：“再说，下次要是到了这里没地方吃饭，我打扮一下可以到春和菜馆继续美餐一顿。”
　　“下次不准你过去。”叶小星晃着风小雨的肩膀，有点撒娇地说道：“再来你第一个就找我。”
　　“要是你嫁人了呢。”风小雨调侃地笑着。
　　“我不嫁人，等你。”叶小星似乎醉意更浓，干脆依偎着风小雨，风小雨心中一热，忽然又想起林秀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许多事，经过时间的消磨会渐渐淡忘，但是还有许多事会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沉重。
　　午后的阳光是一天中最厉害的时刻，叶小星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着路边的水果摊：“风小雨，吃水果吗？”
　　“想吃，但是没钱。”风小雨故意苦着脸。
　　“那你干嘛不说。”叶小星笑着跑过去，买了几个有红又大的苹果。
　　“有水果刀吗？”风小雨童心忽起：“我可以把苹果皮削成几十米一条。”
　　“真的假的？”叶小星瞪大眼睛。
　　“可惜没有刀。”风小雨摇了摇头。
　　“我有。”也小心低头在包里翻了翻，拿出一把折叠式水果刀，刀口还算锋利，风小雨点了点头：“凑合着用吧，从这里开始，我们一边走一边削，看看倒底有多长。”
　　“这条街到前面的工地有一百米。”叶小星对街道十分熟悉：“看你能不能削得那么长。”
　　“好。”风小雨捡了个最大的苹果，左手托着，右手持刀，刀锋贴着苹果，手微微转动，薄而细的苹果皮缓缓从手指间落下。
　　“太神奇了，跟细线一样。”叶小星一边走一边赞叹。苹果皮沿着脚下向前延伸，引起许多路人啧啧赞叹，叶小星满脸得意，似乎她也跟着荣幸。
　　“一百米。”叶小星看着一个建筑工地的大门，兴奋地大声叫道：“你成功了。”
　　“苹果给你。”风小雨把圆润光滑的苹果递给叶小星，叶小星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苹果表面没有一点刀痕，似乎天生就没有皮。
　　“又白又嫩。”叶小星大声笑道：“没想到苹果看起来也这么诱人。”
　　“小丫头，你脱光了更加白嫩诱人。”路边忽然传了一个声音，风小雨和叶小星微微一愣，几位身穿休闲服的青年迅速围了过来。


第357章
　　风小雨和叶小星微微一愣，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抬眼望去，几个人都戴着大墨镜，不过显得过于夸张，有点做作，不是威武，倒有点不伦不类。
　　“你们想干什么？”叶小星的酒意醒了大半，大声叫道：“我就住在这附近，叫一声就会有人过来。”
　　“有本事你就叫啊。”领头的青年张着三角眼，邪邪地笑着：“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叫也是白叫。”
　　青年们逼近几步，叶小星忽然张开手臂拦在风小雨身前，陪着笑脸：“各位大哥，有话好好说，我这里有一些钱，要不，拿去喝杯茶。”
　　叶小星从包里拿出几张钞票，在手里晃了晃。她想不起来得罪过什么人，或许这些人也只是缺钱花，拦住自己敲一点竹杠。
　　“少废话，和你一起的那个小胡子呢。”领头青年疑惑地看着风小雨，明明叶小星是和一位小胡子的人从春和菜馆走出来，怎么忽然变成了另一位。
　　“你找风老板，他回旅馆了。”叶小星指了指另一个方向：“你们找他我给个地址。”
　　“找你。”青年摆了摆手，指了指旁边的工地：“里面说话。”
　　“不行。”叶小星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邪恶的光芒，胆怯地向风小雨身边靠了靠，低声说道：“风小雨，等会你用力往回跑，准备叫人。”
　　叶小星的话刚说完。几个人已经形成了包围，领头青年呵呵笑道：“想跑？有机会，等哥们乐呵乐呵再走也不迟。”
　　“看样子是个处，大哥今天你走运了。”另一位青年沙哑着声音叫道：“等会哥们也跟着沾沾光。”
　　风小雨拉着叶小星向旁边挪了挪，靠近一面墙，然后把叶小星拽到身后：“你站着别动。”
　　“哥们，想英雄救美，不过也要看看场合。”领头青年哈哈笑着：“老实点，省得皮肉之苦，不然，让你这个小白脸变成大花脸。”
　　“别婆婆妈妈。”风小雨瞥了他们一眼，冷冷说道：“一起上。”
　　“看样子有两下。”领头青年上下打量风小雨几眼，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向旁边两人挥了挥手：“用不了几个人，咱们三人就够了。”
　　说完，三个人一起靠近，伸手抓过来，两位抓向风小雨，还有一位抓向风小雨身后的叶小星。风小雨冷哼一声，右手忽然抬起，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只听得啪啪啪三声脆响，场面立即安静下来，三位近前的青年同时后退一步，半边脸颊上露出清晰的一个掌印，打得很重，有一位嘴角露出一丝血迹。
　　“妈的。”领头青年大喝一声：“给我宰了这小子。”
　　山区人有一种厚道，也有几分野蛮，领头青年似乎是一只见到血腥的狼，猛然从身上抽出一把匕首，直接向风小雨扑去，其他人也一起围过来。
　　叶小星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就在尖叫声中，风小雨把水果刀交到右手，刀光在空中一闪，每位青年度感觉到一种致命的压抑感，下意识向后一阵收缩。
　　咣当一声，匕首掉在地上，领头青年手腕上鲜血直流，其他人脖子上的纽扣齐刷刷被风小雨的水果刀挑断，他们的后脊梁一起冒出一阵冷汗，风小雨的刀如果前进一点，就会毫不费力地隔断几个人的喉咙。
　　在鬼门关转了一圈，一群人一刹那呆若木鸡，风小雨抬手取下领头青年的墨镜，叶小星惊叫一声：“黄小虎。”
　　“你认识？”风小雨转脸看了看叶小星。
　　“黄家三虎，本城有名的三个混混。”叶小星目光还是有点胆怯。
　　“为什么这样做？”风小雨冷冷看着黄小虎。
　　“受人之托。”黄小虎从身上撕下一块布包扎在手腕上，面色煞白。
　　“现在怎么办？”风小雨瞄了其他人一眼：“送你们进派出所还是私下了结。”
　　有两三人慢慢向后退了几步，意图逃跑，风小雨忽然冷笑道：“你们别动，谁动我先废了谁。”
　　“孬种。”黄小虎瞪了那几人一眼，转脸看着风小雨：“不关我兄弟的事，要打要罚冲我来。”
　　“有种。”风小雨用水果刀拍了拍黄小虎的肩膀：“我没有功夫陪你们玩，记住了，我是叶小星的朋友，要是以后她在这个小城出什么事，我拿你人头说话。”
　　黄小虎打了个寒战，看风小雨凌厉的刀法简直就是电视里常见的杀手，眼中露出一丝恐惧，声音弱了一点：“好，以后在这个小城，有我们黄家三虎在，没人敢动叶小星一根汗毛。”
　　风小雨目光在一群人脸上逡巡片刻，忽然一挥手：“给我滚。”
　　一群人如梦大赦，慌慌张张向远方跑去，四周立即恢复寂静，叶小星长长松一口气：“风小雨，你太厉害了，我简直有点崇拜你。”
　　“是吗？”风小雨声音一下子变得虚弱，人倚着墙，有点摇摇欲醉。叶小星慌忙扶住他：“你怎么啦？”
　　“你当我是神仙啊，用力那么大的力，谁都会虚脱。”风小雨苦笑了一下：“还好他们被我吓唬住，要是真动手，我可不敢杀人。”
　　“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叶小星四处望了望，扶着风小雨走进工地，不知什么原因，没有人工作，房屋建了一半，四处一片狼藉，有一块大模板横放着，叶小星和风小雨轻轻坐在上面。
　　“要不是身体虚，我还可以走一走，现在得休息一下。”风小雨倚在叶小星的身上，缓缓闭上双眼，一股幽香传进鼻腔，似乎回到了一望无际秋日的田野。
　　阳光暖暖照在身上，也照在风小雨略显消瘦的脸颊上，叶小星低头看着他白皙的面容，脸色一阵迷茫，这个风小雨对于她来说有无尽的秘密，可是自己有机会揭开吗？凭着风小雨在春和菜馆显露的烹调见解，随便在一个地方他都能撑起烹调的一片天空，这种人岂是自己能留得住的。叶小星忍不住幽幽叹息一声。
　　风小雨又梦到了家乡的小山村，村庄门前的那条小溪依旧清澈明亮，那棵柳树下坐着一位少女，长长的秀发随风飘扬。
　　“秀秀。”风小雨猛然扑过去，一把抱住少女的肩膀：“秀秀，你别走。”
　　风小雨的胳膊忽然抱紧，叶小星怔了怔，随着风小雨深情的呼唤，呆愣了一下，慢慢伸出手，搂住风小雨的肩膀，轻声说道：“我不走，陪着你。”
　　风小雨似乎听见了回答，嘴角露出幸福的微笑，头轻轻靠在叶小星的胸前，发出微微的鼾声。叶小星手掌轻轻抚摸着风小雨的头发，温馨柔和。
　　太阳一点一点向西方的天际滑落，风小雨从睡梦中悠悠醒来，脸颊感觉到一阵温暖，他猛然抬起头，看到叶小星笑眯眯的脸颊，慌忙坐正身躯，看到刚才竟然是倚在叶小星的胸前，不由得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没什么。”叶小星站起身，伸了伸僵硬的胳膊：“可以走了吗？”
　　“可以了。”风小雨活动了一下胳膊：
　　“我们找个人力车。”叶小星拉着风小雨走出工地，沿着路向前走，过了十几分钟，来到一个街道上，叶小星四处观望，偏偏一个人力车都没有。
　　“可能我就是走路的命。”风小雨笑了笑，爽快地挥挥手：“我们慢慢走，只当是散散步。”
　　风从远山吹来，带着一股清新的气息，秋日黄昏给人一种收获式的喜悦，叶小星不时指着街边的一些本地服饰或是小吃向风小雨介绍，发出一阵阵悦耳的笑声。风小雨忽然想起很久没有吹口哨了，迎着微风随口吹起了节奏明快的“外婆的澎湖湾”。
　　“晚风轻抚澎湖湾，白浪逐沙滩，没有椰林遮夕阳，这是一片海蓝蓝……”叶小星跟着唱起来，声音柔和甜美，风小雨忽然想起了柳如烟，她们的声音竟然有点相似，都有一种山野的芬芳。
　　“到了到了。”叶小星大声叫起来，不知不觉两人差点错过了地方。风小雨向路边看了看，雨润酒楼。招牌并不起眼，门前冷冷清清，看不到几位客人。
　　“我哥最近生意好像越来越差。”叶小星有点难过地摇了摇头。
　　“这地方也不错嘛，十字路口，有许多店铺。”风小雨站在门前向四处观望：“如果抓得住顾客，应该生意兴隆。”
　　“是啊，但愿以后会好起来。”叶小星语气充满了期望，眼角一扫，几个人大步走过来，叶小星笑着说道：“也并不是全无客人，你看，这不就来了。”
　　“在哪？”风小雨笑着望过去，脸色忽然一变，一拉叶小星：“快溜。”
　　“怎么啦？”叶小星诧异地看着风小雨。
　　“你别问，先躲一躲。”风小雨转身向一个巷子奔去，刚跑了几步，还没到巷子口，身后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风小雨，你给我站住。”
　　风小雨一下子愣在当场，转脸向叶小星苦笑了一下，缓缓收回脚步，身体重新转了回来。


第358章
　　风小雨不情愿地和叶小星并肩走回原处，笑着打了声招呼：“王队长，你什么时候来的，刚才怎么没有看见你。”
　　“别装了。”王春来大声说道：“你当我们都是吃闲饭的吗，你刚离开医院，他们就向上面汇报了，要不是我恰好在这边，说不定通缉令都要下了。”
　　“谢谢王队长。”风小雨陪着笑脸：“我只是焖得慌，出来走走。”
　　“出来走走。”王春来板着脸：“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是能够随便走走的吗。”
　　“是我错了。”风小雨低声说道：“我现在就跟你们回去。”
　　“不是风小雨的错。”叶小星站在风小雨身边，她走到近前才看清王春来，听了片刻，忽然小声说道：“是我让他出来品尝我哥的菜肴。”
　　“你倒会讨便宜。”王春来瞥了叶小星一眼：“这么说你是知道风小雨的身份了。”
　　“不知道。”叶小星老实回答：“我只知道他的烹调很厉害。”
　　“何止是厉害。”王春来撇了撇嘴：“要不是出了意外，他现在就是淮扬菜的一代厨王。”
　　“什么？”叶小星知道风小雨很了不起，但绝对不会想到是四大菜系中最厉害的淮扬菜厨王级别的人物，惊讶得张大了嘴。
　　“别提了，徒有虚名。”风小雨微微惆怅地摆了摆手。
　　“既然叶小星姑娘愿意承担过错，我们就暂时放过你。”王春来看着风小雨：“不过总要受点惩罚吧。”
　　“什么惩罚？”叶小星担心的看着风小雨：“他身体还没恢复。”
　　“那就算了。”王春来忽然笑着挥了挥手：“不过，我们找了大半天，还没有吃饭，风小雨总得露一手吧。”
　　“行行。”叶小星连声答应：“我请客，大家里面请。”
　　踏进店堂，十几张桌子整齐地摆放着，洁白干净，不过客人却不多，一两桌，显得有点冷清，一位三十几岁的人在吧台边打电话，见叶小星进来，点头打了声招呼。
　　“哥。”叶小星大声叫了一句。风小雨微微奇怪：“你哥好像比你大得多。”
　　“我们中间还有几个姐妹，哥是最疼我的。”叶小星眼中闪耀着幸福的光芒。
　　“大家请坐。”叶小凡走过来，热情招呼王春来等人在一张桌子边坐下，看了看叶小星：“是你带来的旅游团客人。”
　　“不是，今天我请客。”叶小星高兴地挥了挥手：“绝对是你意想不到的人。”
　　“你开什么玩笑。”叶小凡一把把叶小星拉到一边：“我生意都快没有了，你还有心思请客。”
　　“哥，你听我说。”叶小星把哥哥拉到风小雨面前，大声说道：“我郑重地向你介绍一下，这是淮扬菜的大师风小雨先生。”
　　“淮扬菜大师？”叶小凡皱了皱眉，笑着说道：“别逗了，他的岁数还没有我大。”
　　“这又不是比年龄。”叶小星见哥哥满脸不信，焦急地说道：“我可不是骗你。”
　　“你们认识多长时间了？”叶小凡一边招呼服务员给王春来等人倒茶，一边继续询问叶小星。“刚认识不久。”叶小星脱口而出，忽然明白过来：“刚认识不代表我不了解他。”
　　“别解释了。”风小雨笑着说道：“今晚的一桌菜我来做。”
　　“你一个人做？”叶小凡疑惑地看了看风小雨，这个青年除了目光深邃一点没别的特出，看不出与众不同，脸颊的微笑倒是显得普通朴实。
　　“我打下手。”叶小星自告奋勇。
　　“就你那水平。”叶小凡撇了撇叶小星：“刚学了几天就跑去做导游了，打下手也是添乱。”
　　“哥……”叶小星拉长声音：“在外人面前你就这样数落我啊。”
　　“好了好了。叶小星，我就用你做助手。”风小雨抬腿向厨房间走去，他知道话语永远没有实际行动来得直接。
　　厨房间不大，用的是烧焦炭的炮台灶，五个灶台，两个大案板，一个小一点配制冷菜，另一个切配烹调的菜肴，冰柜倒是很大，占着一面墙。
　　没什么生意，几位厨师正在闲聊，见叶小星进来，一起打了声招呼。叶小星看了看他们，指着其中两位：“你，还有你，把工作服脱下。”
　　“干什么？”两位厨师不解地问：“要精简员工吗？没这么快吧。”
　　“精简你个大头鬼。”叶小星笑着骂了一句：“我要做菜。”
　　“新鲜，叶小姐要亲自下厨。”一个胖厨师眯着眼笑道：“真是难得。”
　　“不是我，是他。”叶小星拉过风小雨：“这位风大厨掌勺，我打下手。”
　　“新来的厨师吗？”两位厨师一边疑问一边脱下工作服，递给风小雨和叶小星。
　　“只在这里呆两天。”叶小星换上工作服，得意地笑道：“你们看好了，什么是正宗的淮扬菜。”
　　“要我们帮忙吗？”胖厨师笑了笑。
　　“不用。”叶小凡走了进来，摆了摆手：“就让叶小星和风小雨两个人做，一桌菜，四十分钟应该够了。”
　　“四十分钟。”胖厨师惊讶地叫道：“如果预先准备好还可以，现在立即做，哪里来得及。”
　　“哥，你是不是故意为难。”叶小星噘了噘嘴。
　　“你不是说风小雨很厉害吗？”叶小凡笑了笑：“当然要与众不同。”
　　“开始吧。”风小雨对叶小星笑了笑，要是在扬州，说不定就甩手不干了，现在他成熟了许多，叶小凡心有疑虑是应该的，毕竟和自己素不相识，要是说一个厨王流落到偏僻的小镇，别说是叶小凡，就是换着风小雨自己都不大相信。
　　原料比较有限，风小雨略着思索，开始做几道冷菜，麻辣肚丝，白切肉，蓑衣黄瓜，凉拌西红柿，金鱼变蛋。
　　五道冷碟，风小雨从切配到摆盘，用了不足六分钟，尤其是蓑衣黄瓜，运刀如风，看的几位厨师目瞪口呆。叶小星忙着把盘子递过来，又把摆好的菜肴放到一边，还没有反应过来，风小雨已经拍了拍手：“好了，冷菜可以上桌。”
　　“哇。”叶小星发出一声赞叹，几盘菜放在一起，颜色艳丽，造型美观，麻辣肚丝油亮悦目，白切肉如拱桥，黄瓜似宝塔，西红柿如同一朵盛开的玫瑰，变蛋就像两条嬉戏的金鱼。不用尝，看一眼就能感觉到那种美味。
　　用普通的原料做出高档的菜肴才是真正的高手，风小雨无疑已经达到这种境界，叶小凡是个行家，立即明白了这一点，低声对几位厨师说道：“帮帮手，学着点。”
　　“不用帮手。”风小雨摆了一下手，拿过几种原料，迅速切配，清炒虾仁，雪梨山鸡片，虎皮鹌鹑蛋，鱼香肉丝，椒盐排骨。
　　几道炒菜配好后，风小雨吩咐叶小星端到灶台上，以惊人的速度加工完成，炒锅和勺子在他手中翻飞，似乎有了灵性，叶小星等人瞪着眼，简直就是在观看一场表演，别说学，就是看毒药看不过来。
　　几道菜中有一道是川菜，鱼香肉丝，胖厨师经常做，看了看又闻了闻，对叶小凡说道：“老板，这道菜比我师傅做得还要正宗，他不是淮扬菜厨师吗？这也会。”
　　“厨师就要触类旁通，哪有那么多界限。”风小雨笑了笑，看着几道菜肴：“端上去吧，我再想想，还缺两道。”
　　“我们店里原料不多，这几道菜已经差不多了。”叶小凡看着案板上的几块肉，苦笑了一下：“只有这点肉和水池里的一条黑鱼了。”
　　“有了。”风小雨眼前一亮：“把黑鱼拿来。”
　　“我帮你宰杀。”胖厨师自告奋勇。
　　“不用。”风小雨接过另一位厨师递过来的黑鱼，运刀如飞，三下五除二，把黑鱼肉刮下来，切成鱼片，然后把黑鱼头连着肠子和其他部位洗干净，放进锅里炖汤，转脸对其他厨师说道：“我做慢一点，看好了，这叫将军过桥，淮扬名菜。”
　　几位厨师围过来，脸上没有了诧异，只有恭敬，风小雨从鱼汤的调配到鱼片上浆，滑炒。每一个要点都讲得十分详细，听得他们频频点头。
　　“哥，我没骗你吧。”叶小星低声对叶小凡说道：“他确实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厨师。”
　　“要是能得到他的指点，何愁生意不蒸蒸日上。”叶小凡一边说一边把叶小星拉到一边：“小星，能不能让他留几天。”
　　“不能。”叶小星噘了噘嘴：“我没有办法。”
　　“好妹妹。”叶小凡陪着笑脸：“你和风小雨商量，他一定听你的。”
　　“你怎么知道他会听我的？”叶小星白了哥哥一眼：“刚才你还对我们一点不信任。”
　　“是哥哥错了。”叶小凡笑着说道：“凭他的手艺，要不是对你有好感，怎么能到我店里施展。”
　　“你的意思出卖妹妹来换取手艺？”叶小星瞪着眼。
　　“这话太难听。”叶小凡讪讪地说道：“要是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哥，我是逗你玩。”叶小星忽然笑了起来：“不过，他是个犯人，要外面几个人同意才行。”
　　“这倒有点难。”叶小凡没想到风小雨居然是个在押犯，惊诧之余立即觉得为难，犹豫着说道：“我想想办法。”
　　“看你那样肯定没办法。”叶小星瞥了哥哥一眼：“我还是让风小雨想办法吧。”
　　“你知道他有办法留下来几天？”叶小凡疑惑地看着妹妹。
　　“不知道。”叶小星眼中忽然露出崇拜的光芒，语气坚定：“但我相信没有他办不到的事。”


第359章
　　鱼片滑嫩，汤汁浓白香醇，一道将军过桥发着香味端了上去，叶小凡笑着说道：“差不多了，其他的留着以后再做。”
　　“还有最后一道。”风小雨好久没有做菜了，兴趣盎然，吩咐胖厨师：“找几张荷叶来，刚才看见店门口右边一个水塘里有。”
　　时令虽然是深秋，这里的荷叶依然一片翠绿，风小雨一眼就记得清清楚楚。胖厨师奇怪地皱了皱眉：“要荷叶干什么？”
　　“叫你去就去。”叶小凡大声说道：“哪来这么多废话。”
　　胖厨师扭着身子跑了出去，风小雨把五花肉切成小片，放入甜面酱等作料腌一下。炒锅上火，放入大米和桂皮等香料慢火炒到金黄色，再用擀面杖压成米粉，加入猪肉片拌匀。
　　胖厨师气喘吁吁地抱着几张荷叶进来，放在案板上：“这个行吗。”
　　“行。”风小雨选择脆嫩的荷叶，放进开水锅烫一下，这样做保持柔软不易折断。然后把荷叶切成巴掌大小的片，一片荷叶包入一块沾着米粉的肉片，放在盘子里，进入蒸笼。
　　“可以了，一个小时以后端上桌。”风小雨扫视一眼：“现在，我要到前面陪他们喝两杯。”
　　“你身体没回复，又累了这么长时间，还是不喝为好。”叶小星担心地说道：“喝酒，以后有的是机会。”
　　“不喝恐怕不行，就连叶小凡老板也要去陪一下。”风小雨擦了擦手，微微笑着说道：“不然，他们会轻易答应我留下来几天吗。”
　　“你愿意留下来？”叶小星欣喜的叫了起来。
　　“你说呢？”风小雨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脱下工作服，领先大步向前厅走去。
　　“你们照应一下蒸笼，叶小星，跟我到前面。”叶小凡大声说道：“胖子，把我那最好的竹叶青拿来。”
　　前厅，王春来等人正端着啤酒喝得高兴，风小雨笑着打了声招呼：“不好意思，手艺粗浅，多多包涵。”
　　“就这手艺还叫粗浅。”王春来指着菜肴笑着说道：“在扬州没时间品尝淮扬菜美味，有点遗憾，宋义和队长说有机会，你风小雨就是难得的大厨，我还有点疑惑，以为是新闻界吹嘘，今天吃了这几道菜，才知道什么叫名不虚传。”
　　“王队长过奖。”风小雨倒满一杯啤酒：“来，我敬大家一杯。”
　　“啤酒不带劲。”叶小星兄妹两抱着两个小酒坛出现在桌边，叶小凡满脸带笑：“来，这是上等的竹叶青，我爹收藏了三十年。”
　　“我们在办公务，不喝白酒。”王春来对面的一个瘦长脸汉子连忙推辞。
　　“李队长，就不要客气了。”王春来笑着说道：“我们不就是来找风小雨的妈，他坐在这，跑不了，任务就算完成了，只当庆贺一下。”
　　“好吧。”李队长犹豫了一下，向叶小凡笑了笑：“我是县刑警队的，谢谢款待。”
　　“小意思，小意思。”叶小凡一听说是刑警队队长，立即更加高兴，小地方，有刑警队罩着可是天大的幸运。做生意的怎么能不尽力巴结。
　　酒，清澈碧绿，香气袭人，闻起来就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一群男人立即开怀痛饮起来，叶小星在一旁忙着倒酒。
　　喝酒的时间就像和情人约会，来去匆匆，转眼一个小时过去了，酒酣耳热之际，叶小凡和刑警队的几个人都称兄道弟起来。
　　风小雨精心烹制的最后一道菜，就在这个时候蒸好端了上来，王春来等人迫不及待地打开荷叶，一股特殊的肉香夹杂着荷叶的清香扑鼻而来，嚼一口，米酥肉烂，香醇味浓。
　　“这叫荷叶粉蒸肉，是不是？”王春来大声说道：“我在扬州的楚天宾馆吃过，不过味道还没有你做得好，今天我们真是有口福了。”
　　“是啊，我们这个小地方，更是很难尝到如此美味佳肴了。”李队长有点感慨。
　　“那道未必。”风小雨笑着说道：“要是我在这里呆上几天，你们天天有得吃，而且每天的美味绝不重复。”
　　“这样也好。”另一位刑警吃得兴起，笑着说道：“我们倒是可以一饱口福。”
　　“不行。”李队长机灵地看了风小雨一眼：“你必须回到王队长那里，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李队长，通融一下吗。”叶小凡向李队长举了举酒杯：“让他教我们几道菜，也是为当地造福，他跑不了，我负责。”
　　“这是原则问题，不能通融。”李队长声音严厉：“风小雨必须跟我们回去。”
　　“李队长，干嘛那么严肃。”王春来笑着说道：“按理，风小雨应该立即押送归队，但是你别忘了，他现在是在医院疗伤，况且他还是个救人的英雄。”
　　李队长见王春来帮助风小雨说话，犹豫了片刻，淡淡说道：“就算他在这里疗养吧。”
　　“你同意了。”叶小凡欣喜若狂，小心地说道：“可以呆多少天。”
　　“那就要看风小雨什么时候恢复了。”李队长露出一点微笑：“谁叫我们吃你的呢，不过不要超过十五天，不然我们也无法向上面交代。”
　　“谢谢李队长。”风小雨和李队长碰了一杯，一饮而尽，接着说道：“不过，还有一件事还得请各位帮点忙。”
　　“风小雨，你可不要得寸进尺。”王春来眉头皱了皱：“十五天，我们可是尽了最大努力。”
　　“你别误会。”风小雨向王春娥来摆了摆手：“是这么回事，我想把淮扬菜留点在这个饭店，但是缺少宣传，你们有没有地位比较高的朋友办喜事，在这里大张旗鼓办一次酒席，一切都可以解决。”
　　“这个好办。”李队长脱口而出：“我原本不多事，不过今天的菜肴确实令我难忘，免费帮你们宣传一会吧，县长的儿子和我是老朋友，下个礼拜大喜，真愁找不到好饭店，我推荐一下，不过成与不成我不打包票。”
　　“推荐就行。”风小雨自信地笑了笑：“只要他来，我保证吃到最好的美味，目前是本县城一流。”
　　“好，就这样定了。”王春来大声笑着，端起酒杯：“预祝叶老板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酒杯声和欢笑声，永远连着喜庆和欢乐，几个人都醉意盎然，就连叶小星的脸颊上也布满红晕，望向风小雨的眼神都有点迷迷糊糊。
　　※※※
　　李队长倒是个言出必行的人，第二天就带着县长的儿子过来转了一圈，风小雨事先得到通知，做了扬州最出名的“三头”招待，筷子还没有落下，县长公子就满口赞叹，结婚的几十桌酒宴立即在这里拍板。
　　叶小凡忙碌起来，一边要跟着风小雨学习菜肴，一边腾出所有房间，就连他自己都搬了出去，好不容易有了一次性摆满几十桌的空间。
　　淮扬菜刀工精细，调味虽然清淡却十分讲究，每道菜风小雨不得不手把手教他们做上好几遍，连叶小星都学会了许多菜肴。
　　叶小星这几天寸步不离，风小雨休息的时候她就马上递上茶水，淌汗的时候就会送上毛巾，搞得风小雨都有点不好意思：“叶小星，用不着这样，我又不是什么贵家公子。”
　　“我愿意，要是贵家公子我还不干呢。”叶小星噘了噘嘴：“只要你以后别忘记我就行了。”
　　这就是女人，许多时候傻得可爱，尽心尽力只是为了风小雨记住她，虽然明知他会走，还是无怨无悔地围在他左右。
　　“我怎么会忘记你。”风小雨笑了笑：“你会忘记我吗？”
　　“不会。”叶小星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打算学厨师。”
　　“别傻了，厨师可是又苦又累。”风小雨苦笑了一下：“没兴趣不要勉强。”
　　“原来我没兴趣，看了你做菜，似乎是一种艺术，我忽然想学。”叶小星期望的盯着风小雨：“有女孩子干得出类拔萃的吗？”
　　“有，当然有。”风小雨眼前浮过蓝盈盈的身影，苦笑了一下：“不仅有，而且岁数和你差不多，现在可能已经是淮扬菜厨王了。”
　　“这怎么可能！”叶小星惊叫一声：“还有人比你厉害，而且是个女孩。”
　　“这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风小雨语重心长地说道：“叶小星，无论学不学厨师，只要能有个手艺就行了，虚名都是没有用的。”
　　风小雨不知道蓝盈盈现在如何，争了个厨王又能怎样，她快乐吗？
　　“你的话我不太懂。”叶小星柳眉微蹙：“我学厨师也可以帮帮我哥哥，我想学你的本事。”
　　“一时半会也学不了多少。”风小雨想了想：“要是你想学，我就教你花式雕刻和拼摆。”
　　“管用吗？”叶小星疑惑地看着风小雨。
　　“菜肴要想达到高档，花式是必不可少。”风小雨笑着说道：“色香味形，色和形都和花式密不可分，一道菜肴如果配上一朵玫瑰花，立即就会提升一个档次。”
　　“雕刻我看哥哥搞过，不过现在很少用了。”叶小星有点遗憾地说道：“一般菜肴，实惠一点，味道可以就行了。”
　　“你的观点就不对了。”风小雨摇了摇头：“要有把酒楼办成本城一流的眼光才能做成一流的生意。”
　　“你说得有道理。”叶小星思索了一下，忽然笑道：“你会雕刻玫瑰花，送一朵给我啊。”
　　“哪有送女孩萝卜花的。”风小雨笑了起来：“有时间我买几朵给你。”
　　“我就不。”叶小星噘了噘嘴：“我就要你送雕刻的玫瑰花，我照着学会了，想起你就刻一朵，不就永不凋谢了。”
　　“不知道你鬼心眼怎么想的。”风小雨走到案板边拿起一个心里美萝卜：“好吧，拿雕刻刀来，我送你一朵最好看的玫瑰花。就算你入门第一课。”
　　叶小星出去找雕刻刀，在雅间休息的几位厨师立即跟了过来，雕刻一些简单的东西一般厨师都能摆弄两下，只是粗糙一点。他们没有见过风小雨雕刻，一时好奇，想看看这位烹调技术一流的风小雨，刀工如何。
　　风小雨拿过一把直刀，把萝卜削成半圆形，瞄了叶小星一眼：“看好了。”
　　说完，左手快速旋转，右手小刀轻轻扭动，转眼间，一圈花瓣呈现出来，紧接着刀在里面旋转几下，花瓣层层收缩，最里面变成一个半绽放小花蕾。
　　花瓣薄如蚕翼，水汽还没有来得及散发，显得水润如刚刚经过清晨的雨露。娇艳红润，栩栩如生。


第360章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县城不大，食材却很丰富，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河里游的，菜场里摆了一排排，风小雨经过一天的精挑细选，拉了满满一三轮车。菜肴当然很丰盛，把家常菜馆的一些拿手菜结合当地口味偏重的特点，稍加改进就是适合当地的美味佳肴。
　　县长公子的宴席当然不可小视，雨润酒楼在短短几天就变得家喻户晓，许多客人为了一饱口福，提前几天就来品尝，当然临走时都是心旷神怡，对风小雨等人的手艺交口称赞。
　　叶小凡喜欢得合不拢嘴，见到谁都满脸堆笑，叶小星打趣道：“哥，你都要变成弥勒佛了。”
　　“哥高兴。”叶小凡得意地扬了扬头：“做了半年生意还不如这几天的收入，而且订单都排到半个月以后了。”
　　“快要做大老板了。”叶小星皱了皱鼻子：“你可要感谢我啊，要不是我把风小雨找来，你说不定就要关门了。”
　　“感谢当然是要感谢。”叶小凡笑着说道：“你就留下来吧，我缺少人手。”
　　“不是有许多厨师吗？”叶小星扬着笑脸：“要我做什么？”
　　“他们不行。”叶小凡挥了挥手：“风小雨把许多要点都告诉你，而且你掌握得也很好。你帮助我最恰当。”
　　“我考虑一下。”叶小星稍加思索：“我就算过来，也帮不了大忙。”
　　“我相信你。”叶小凡干脆地说道：“我想过了，你最适合。算你一个股份。”
　　“我知道你的意思。”叶小星微微叹息一声：“你以为留下我就能留下风小雨吗？”
　　“老实说，我是有这点私心。”叶小凡笑着说道：“不过，我也知道风小雨不是我们能留得住的，你能学多少就多少吧，这几天陪陪他，别错过了机会。”
　　叶小凡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离开，叶小星愣在当场，一头雾水，哥哥害怕自己错过什么？是手艺，还是风小雨？
　　“叶小星，愣着干什么。”风小雨忽然拍了叶小星一下：“快点，今天要把所有原料初步加工好，尤其是雕刻，用最难的龙凤呈祥。”
　　“龙凤呈祥？”叶小星惊讶地说道：“很难的，一桌一个吗？”
　　“用不着，但七八张主桌必不可少。”风小雨脱口而出：“今晚说不定你要加班。”
　　“加班我不怕。”叶小星低声说道：“但是你要陪我。”
　　“当然陪你。”风小雨笑着说道：“一些关键地方我还得监督他们，不可粗心大意，他们掌握得毕竟不全面。”
　　“好。我们一起加油。”叶小星和风小雨相互击了一掌，满脸微笑。
　　每一场成功的宴席和厨师的临场发挥密不可分，但原料预先的加工也十分重要。尤其一些小火慢炖的菜肴，比如扒烧整猪头，第一天就要烧制得入味，等到第二天稍微热一下，收稠卤汁就可以了，如果到时候临场发挥，火候稍有欠缺就失去了酥烂软糯的风味。
　　每一道菜选择不同的原料，就算是猪肉，也根据菜肴的不同变化，炒肉丝用瘦肉，里脊肉最嫩，做肉圆则是用前夹，吸水性好，红烧则是用五花肉。长鱼选择大一点的做红烧马鞍桥，稍细的做成长鱼丝。黑鱼做将军过桥，鳜鱼做松鼠鱼，大青鱼则是把鱼肉刮下来做鱼圆和鱼片。
　　风小雨把每一道菜每一个细节都分配好，已经是夜幕降临，叶小凡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酒足饭饱过后，大家稍作休息，开始进行最后的准备，叶小凡专门按照风小雨的吩咐配置各种汤料，这是最重要的技术，是一个菜馆菜肴的灵魂，当然要自己亲自掌握。
　　胖厨师和其他人则在一边准备狮子头等一些比较费功夫的菜肴，厨房间一片热气腾腾。只有叶小星独自在一个小房间里，面前堆着许多原料和各种各样的雕刻刀，她在聚精会神地雕刻着，还没有到风小雨那种随心所欲的境界，害怕别人打扰，她干脆自己关起来。
　　食品雕刻也是一种艺术，形似最重要，而一个动物的造型头部最为关键，比如龙凤，只要头部出来了，其它鳞甲和羽毛就简单多了，利用各种戳刀就可以轻松完成。叶小星做完一些花卉的雕刻，仔细看了看，还算可以，马马虎虎，只要再多加训练，就可以栩栩如生。接下来的龙凤却让她费起脑筋来，虽然风小雨教了好几遍，依然雕刻得不伦不类，她气恼地把雕刻刀扔在桌上，鼓着嘴生闷气。
　　“叶大小姐，怎么啦？”风小雨推门进来：“好像不高兴。”
　　“把门关上。”叶小星噘了噘嘴：“外面声音吵死了，心烦得很。”
　　“没那么夸张吧。”风小雨随手关上门，走到桌前看了看叶小星的作品，笑了起来：“还不错，就是龙凤的头部不像，尤其这凤凰头就像一个大公鸡。”
　　“你笑话我。”叶小星站起身用拳头在风小雨身上捶了几下。
　　“别闹别闹。”风小雨笑着说道：“我雕刻一个给你看看。”
　　“用这个。”叶小星手里抱着一个大南瓜，笑得有点得意。
　　“你考我。”风小雨接过南瓜，掂了掂，撇了撇嘴：“我就让你见识一下，这个南瓜有十几斤，我不放下，一次性雕刻完。”
　　说完，风小雨捧着南瓜端详了片刻，拿起雕刻刀，手腕扭动，一片片南瓜飞落出去，转眼间就呈现了一个龙凤围绕在一起的外形轮廓。紧接着又拿起另外几种刀具，快速舞动几分钟，一龙一凤灵动地出现在他的手上。
　　“哇，好漂亮。”叶小星大声叫着，歪着头看了看风小雨手中的作品，一边用手指点着一边笑着说道：“这个是我，这个像你。”
　　“既然是我们两就加上一朵花。”风小雨又用戳到在底座加上一朵大丽花，造型更加精美。
　　“我就按照这个雕刻。”叶小星从风小雨手中接过雕刻好的作品，小心地摆在桌上，拿过一个南瓜照着雕刻起来。不过刚刻了几刀就停下手凝眉思索。
　　“我来教你。”风小雨弯腰站在她的身后，手握着她的手背，一边解说一边辅助她雕刻。
　　一个，两个，三个，叶小星雕刻得越来越熟练，最后一个刻完，长长松一口气，闭上眼，缓缓向后靠在风小雨胸前，风小雨站着一动不动。
　　夜深沉，厨房间偶尔传来胖厨师的笑声，不大，更显静寂，风小雨心中一种柔柔的感觉被触动，一种温馨的气氛在房间内飘荡，飘荡。
　　※※※
　　酒宴空前的成功，几十桌客人还没有离开就引起一阵轰动，这次县长公子的婚宴注定要进入本县烹调史的史册。虽然从此以后雨润酒楼就多了特色淮扬菜，生意也日渐兴隆，却再也没有了今天的美味。许多年以后还有很多人提起来，啧啧赞叹，留恋不已。
　　上完最后的点心，汤和果盘，大厅里的气氛已经达到高潮，山区汉子在酒精的刺激下把豪爽流露得淋漓尽致，一阵阵大笑此起彼伏。
　　厨房的厨师们都停住手，跑到前厅探头探脑，这也是他们的荣耀，对于手艺人来说，没有什么比看着别人品尝菜肴发出欢欣微笑更让人兴奋的了。
　　风小雨捧着一杯茶，倚在椅子上慢悠悠喝着，眼睛望着窗外远处的青山，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叶小星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像不是太兴奋。”
　　“兴奋什么？”风小雨微笑了一下。
　　“这可是一次大成功，在我们这个县城马上就要引起轰动了。”叶小星笑得妩媚：“难道还不值得欢欣鼓舞。”
　　“对你们是，对我却不是。”风小雨微微叹息一声：“这早在我意料之中，在淮扬菜大本营的扬州，这种宴席我都经历过好几回了。”
　　“你和我们不同，胸怀更宽广，我知道你马上要走了。”叶小星也微微叹息一声：“你来了这么多天，一直辛苦。明天我陪你四处走走，为你免费做一天导游，也算我们兄妹对你的感激吧。”
　　“我差点忘了，真还没有痛痛快快玩过。别浪费了我向王春来争取的几天时间。”风小雨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好吧，明天我们去玩，今晚得好好休息一下。”
　　※※※
　　大厅一角阴暗处，一桌酒席上十几个人慢慢品着美酒佳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的欢欣鼓舞，对美味也是毫无激动的神色，嘈杂声中一位脸色阴沉的青年忽然抬起头，满脸疑惑。
　　“胡云老大，怎么啦？”旁边一位马脸青年低声问：“不合口味吗？”
　　“不，是太合口味了。”胡云眉头皱了皱：“有几道菜太正宗，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狭路相逢，当初我就是因为一个厨师出了事。”
　　“不会这么巧吧。”马脸青年笑着说道：“你是流落到这里，一个扬州的名厨却绝对不会来到这个小地方的。”
　　“我也不相信。”胡云微微摇了摇头：“但我还是好奇，不知道什么样的厨师能做出如此美味。”
　　“这简单。”马脸青年招了招手：“服务员，过来。”
　　“您有什么吩咐？”服务员客气地笑着。
　　“请问一下做出如此美味的大厨是本地还是外地的。”马脸青年随口询问。
　　“你问大厨吗。”服务员笑着说道：“今天主持宴席的是我们老板的妹妹叶小星的朋友，听说是路过，扬州来的吧。”
　　“什么名字？”胡云手端着酒杯，指节僵硬，目光急切。
　　“风小雨。”服务员恭敬地回答。
　　“果然是他。”胡云眼中闪过一丝狂热的光芒，低声狠狠说道：“果然冤家路窄，在这里我看还有谁维护你。”


第361章
　　东方的天空刚刚露出一抹艳红，叶小星已经在一个草坪上锻炼了一个多小时，做完风小雨传授的全套动作，她静静站立，双手相对，训练的是风小雨在老家时的方法，可以提高鼻子舌头还有手掌对菜肴的敏感。
　　霞光映照在红润的脸颊上，伴着发梢的点点露珠，叶小星显得格外可爱，俏目微闭，睫毛轻轻颤动。忽然脑袋一阵恍惚，接着感觉到一声轰鸣，眼前一片空白。
　　许久，缓缓醒来，慢慢张开眼，风小雨正拥着自己，目光清澈。叶小星慌忙站直身躯：“风小雨，你什么时候来的。”
　　“早来了，幸亏来得及时，你刚要倒在地上，我一把接住了。”风小雨舞动一下僵硬的胳膊：“你好沉，睡了有半个小时。”
　　叶小星四处看了看，小城的人比较悠闲，晨练的人不多，只有几位老人看着这边，脸上露出理解的微笑。
　　“都怪你。”叶小星白了风小雨一眼：“我按照你教的方法，练着练着就昏睡过去。”
　　“没关系，这是好的现象，当初我也是这样，说明你体质天生敏感。”风小雨笑着说道：“你体会一下，身体有没有什么变化。”
　　“好像有点。”叶小星柳眉微蹙：“鼻子灵光了很多，那边蒸包子的味道都能闻到，好像是肉馅。”
　　“这就对了。”风小雨高兴地笑道：“你倒是做厨师的料，在扬州许多人我都教过，但效果都很一般，就连现在的厨王蓝盈盈也没有你领悟得快。”
　　“真的吗？”叶小星也是满脸惊喜。
　　“照我的方法训练，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在烹调界出类拔萃。”风小雨语气肯定。
　　“那是以后的事，我们先到那边早点铺吃早点，然后带你去游玩。”叶小星拉着风小雨向远处的街道走去。
　　叶小星的坦陈爽朗给风小雨很好的感觉，难得有一个朋友，高兴之余把自己的一些训练方法尽数传授给了她，他只是为了帮一把叶小凡，无意中却造就了一位烹调界的女中豪杰，若干年以后，这里出现了一位少年厨师，远赴杭州，和成年的肖雨霜展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比赛，这绝对是风小雨始料未及的。
　　秀丽的山川令人流连，可惜风小雨最近体力不佳，和叶小星爬到半山腰就折了回来，看着叶小星红润的脸颊，风小雨笑着说道：“看不出来，你爬山的功夫比我厉害多了。”
　　“我是土生土长的山里人，我可以一口气爬到山顶。”叶小星得意地眨着眼。
　　“我可不敢想。”风小雨回首看了看高高的山头，叹息着摇了摇头：“以后有机会我一定爬到山顶。”
　　“上山不行，我们下水。”叶小星指了指东方：“那边有一个小湖泊，我们划船去。”
　　“划船我会。”风小雨在老家经常戏水，对水有一种亲切感，迫不及待地拉着叶小星向东方奔去。
　　湖水清澈透明，还有一大片荷花在阳光下摇曳。叶小星是导游，很容易就租到一膄小船，两人一边欢笑，一边向荷花深处划去。
　　“荷花好香。”叶小星伸手抚摸着花朵：“要是放进菜里多好。”
　　“看来你真是做厨师的料。看到荷花就想吃了。”风小雨任由小船浮在水面上。慢慢坐下来：“采几朵带回去，放菜里试一下。”
　　“好。”叶小星立即手腕挥动，转眼就采了几十朵，放在船上：“风小雨，我们划出去，湖中央可好玩了，青山碧水相映成趣。”
　　“我不想走了。”风小雨慢慢在小船上躺下，仰脸从荷叶的缝隙间望着天空：“身下是清水，头顶是蓝天，远处是山头，要是永远这样躺着也愿意。”
　　“我陪你。”叶小星也慢慢躺在风小雨身边，小船在荷叶遮掩下轻轻晃动着，湖水的香甜味和荷花的香味混合在一起，熏人欲醉。
　　风小雨任由思绪飘荡着，从童年青梅竹马的肖月青到流落扬州街头，从进入家常菜馆学习厨师到执掌四海酒楼，从竞争厨王到阶下囚，一切如过眼云烟，心中忽然一片坦然，是成熟了吗？要是成熟必须付出如此代价，心灵承受无尽痛苦，他宁愿永远不长大。
　　一觉醒来，湖面上已是一片霞光，风小雨侧转脸颊，叶小星正靠着自己睡得香甜，嘴角带着一缕微笑，伸出手指在她的鼻子上刮了刮：“小懒虫，天亮了。”
　　叶小星一骨碌爬起来，揉了揉眼，噘着嘴说道：“还说出来游玩，竟然就这样白白浪费了一天。”
　　“我倒不认为是浪费，这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一天。”风小雨有点感慨，是啊，人生能有多少如此清闲的时光呢。
　　“我也是。”叶小星迎着晚霞笑了笑，霞光照在脸上，一片艳红：“我们回去吧。”
　　半个小时以后，两人出现在一个简单的四合院里，手里都提着一方便袋原料，风小雨笑着说道：“放着好好的饭店不去，偏偏回家做菜。”
　　“我这个徒弟要犒劳你一次，今天不用你动手，我一个人来。”叶小星打开院门。两人走进厨房间，厨房间不大但很干净。
　　“这是你们住的地方？”风小雨四处看了看：“地方还不小。”
　　“有一些游客会在这里住，我哥最近也会来。”叶小星放水清洗蔬菜，侧脸笑了笑：“不过你放心，今晚他们都不会来。”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风小雨疑惑地看着叶小星。
　　叶小星笑得有点奇怪，转过脸继续加工原料。风小雨拿过一张刀：“我来帮你一把。”
　　“不用，不用。”叶小星连忙摆手：“你到堂屋看一会电视，我马上就做好。”
　　风小雨见叶小星一脸认真，也不坚持，走到堂屋打开电视，是一些武打剧，随意翻了翻，一档做菜的节目吸引了眼球，不仅是做出来的川菜色彩鲜艳，更让他感到诧异的是，做菜的厨师竟然是西门豪，主持人温柔的声音在介绍着：“各位观众，下面请川菜名厨西门豪先生给我们展示一道正宗川菜干锅排骨。”
　　西门豪的笑容还是那么淳朴厚道，刀工精湛，烹调手法熟练，接连做了好几道菜，风小雨渐渐看的入神起来，就连叶小星端着菜来到身边也没有察觉。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叶小星笑着望了望电视：“这是成都的节目，离我们这里不远。”
　　“很近？”风小雨略感诧异，随口说道：“有空可以过去看看他。”
　　“你认识电视上这位厨师？”叶小星诧异地瞪大眼。
　　“老朋友啦。”风小雨兴奋地拿起酒瓶倒满一杯酒，似乎又回到和西门豪在一起喝酒的时候，大声笑着。
　　“怪不得你如此厉害，你的朋友都是响当当的人。”叶小星在风小雨对面坐下，举起酒杯：“来。我们两先喝一口，然后你再品尝一下我的手艺。”
　　“好，先干了这一杯。”风小雨不知是看到了西门豪还是别的原因，心中有一种淡淡的兴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杯是中等的高脚杯，一下足足有一两多，他喝得太猛，呛了一下，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慢点慢点，又没人跟你抢。”叶小星连声说道：“快点吃菜。”
　　“今天我高兴。”风小雨一边吃菜一边说道：“好久没有这么轻松了，游山玩水，还有你这个美女陪着。”
　　“我算什么美女。”叶小星娇嗔地说道：“比起那些大城市的姑娘可逊色多了。”
　　“不，你的美才是最淳朴的，没有丝毫心机。”风小雨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林秀秀和蓝盈盈美如天仙，结果又怎么样？林秀秀离开了，蓝盈盈为了厨王和自己分道扬镳，再见面又会是如何。
　　“我要是让你留在这个小城愿意吗？”叶小星紧紧盯着风小雨的脸颊。
　　“我配不上你。”风小雨面对清澈的眼神，心中忽然一阵慌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一连串的感情挫折，风小雨不敢再考虑敏感的问题，何况自己现在只是一个犯人。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叶小星把风小雨的酒倒上，大声说道：“我们不提以后，今天来个一醉方休。”
　　“好，一醉方休。”风小雨朗声笑着：“我喜欢酒，它能使人忘记许多不愉快的事，让人飘飘欲仙，彻底放松。”
　　风小雨说得有理，可是他忘记了，酒还能乱性，许多年以后想起今天的事，他只是苦笑了一下，不知是后悔还是庆幸。
　　菜肴简单，但都是风小雨教的淮扬菜，油淋仔鸡，红烧鲤鱼，炒三鲜，糖醋排骨，汤爆双脆。风小雨一边指点着其中的缺点，一边你来我往地喝着白酒。
　　喝着喝着，风小雨忽然发现叶小星酒量不仅不错，简直是很高，自己有点醉眼朦胧了，她依旧笑眯眯，谈吐清晰，不慌不乱。
　　“你太厉害了。”风小雨又喝了几杯，摇晃着站起来，向叶小星竖了竖大拇指：“我们下次再喝，我要休息一下。”
　　“你洗个澡再睡。”叶小星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房间：“那是客房，有电视，我先收拾一下厨房。”
　　凉水冲了一下，风小雨的酒意倒是减了几分，换上一件睡衣，斜躺在床上，随意看着一档文艺节目，载歌载舞。看了一会儿，刚刚有了点睡意，叶小星忽然推门走了进来，一身薄薄的睡衣，半透明，玲珑的躯体欲隐欲现。


第362章
　　叶小星的睡衣是丝质的，纯白色，随着身体微微扭动，隐约可见白皙的皮肤，由于很宽松，看不出腰部，从胸部高耸的地方向下支撑成一个披散的圆形，更加诱人。
　　“你还没睡。”风小雨忽然觉得嗓子有点干涩。
　　“刚洗过澡，睡不着。”叶小星笑容在灯光下格外妩媚：“过来看一会电视。”
　　“你坐。”风小雨房间内没有凳子，身体向床里面挪一挪，示意叶小星在床边坐下。但是，叶小星没有坐，身体旋转了一圈，笑着说道：“你看我刚买的睡衣，好看吗？”
　　“好看，好看。”风小雨感觉到脑中的酒意似乎又冒了出来，一阵阵晕眩，尤其睡衣下摆随着叶小星的扭动飘起，白润如玉的大腿压抑得风小雨透不过起来，慌忙把目光投向电视机的屏幕。
　　“你怎么不看我。”叶小星语气有点哀怨：“是不是很丑，没有你扬州的女朋友好看。”
　　“不是，不是。”风小雨连忙把目光又转回来，脸色微红：“你很漂亮，真的，是我见过的最漂亮女孩。”
　　没有心机，纯真善良，如果从个性来说叶小星确实是最美丽的，风小雨说得倒是心里话。
　　“我知道你在安慰我，不过我很高兴。”叶小星笑面如花，抬起皓腕理了理披肩的秀发：“你就要离开了，在多看几眼吧，将来就算把我忘了，也多留几天印象。”
　　“我怎么会忘记你呢。”风小雨觉得自己的笑容有点假，目光忍不住向叶小星一些关键部位溜，眼前不断闪现和林秀秀在一起亲热的情景，平时想起来伤感，现在却有一点莫名的兴奋。
　　“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吗？”叶小星声音轻柔：“在我爷爷家里。”
　　“记得。”风小雨眼睛望着天花板：“那天下大雨，你是导游，带着许多人躲雨。”
　　“还记得你端水进我房间吗。”叶小星声音又低了一点。
　　“我不是故意的。”风小雨连忙解释：“不知道你在洗澡。”
　　“你看到了什么？”叶小星忽然仰起脸，脸颊红润一片。
　　“我什么也没看到。”风小雨用力摇了摇头。
　　“唉。”叶小星忽然叹息一声：“原来我真的很难看，你连看一眼都不愿意。”
　　“我……”风小雨忽然有点为难，说看到了吧有关人家清白，说没看到吧，又伤人家自尊，犹豫了一下，喃喃说道：“我看见了一些。”
　　“我们山里的规矩，看见女孩洗澡就要负责的。”叶小星低声说道：“看来我必须嫁给你了。”
　　“那我就没看见。”风小雨慌忙坐起来，摆了摆手。
　　“看你吓得。”叶小星忽然咯咯笑起来：“我逗你玩的。”
　　“真吓死我了。”风小雨夸张地瞄了一下额头的汗水，也大声笑起来，笑声未落，叶小星做了一件让他目瞪口呆的事。
　　“今天我让你看清了，你就会永远记得我。”说完，叶小星抬手解开睡衣的一条绸带，衣服立即滑落在地上，里面竟然一丝不挂，她的脸颊虽然有太阳嗮过的淡淡润泽，身体却是白皙无暇，圆润耸立的胸部，一点艳红在一片白皙中格外耀眼，平坦的小腹，修长的大腿，健壮的腿部肌肉，秀丽的脚趾头上指甲泛着淡淡微光，黑亮的秀发披在肩上，柳眉弯弯，鼻翼微动。
　　风小雨猛然一怔，一股电流从全身通过，他机械地下床，站在叶小星面前，叶小星臻首低垂，睫毛微微颤动。当风小雨的手掌轻轻附上她的香肩，鼻子中忽然发出一声低哼，整个人软软地倒在风小雨的怀里。
　　人在许多时候不需要思考，只是出于本能，没有言语，没有思想，只有两个人的喘息声，风小雨的衣服也瞬间滑落，两个人相拥着重重倒在床上。叶小星身体略显僵硬，风小雨立即感觉到她的紧张，动作略微缓和一点，一边亲吻一边抚摸着，直到叶小星柔软如一池春水，他才开始自己的冲锋。
　　随着一声低沉的娇啼，乐曲进入高潮，两个人用力缠绵着，一次次进入生命的高峰，时上的一切都不再重要，管他什么爱情名利美酒佳肴碧海蓝天风花雪月，我只要这一刹那的欢愉。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四肢交缠着沉沉睡去，直到一阵激烈的敲门声把他们惊醒。风小雨慌忙穿好衣服，走到客厅，大声说道：“谁啊，这么早就敲门。”
　　“都十点多了，还嫌早。”门外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风小雨转脸向里面说到：“叶小星，是你哥。”
　　“开门，没事。”叶小星声音并不慌张，风小雨慢慢拉开门，叶小凡笑着走进来：“昨天一整天没看到你们俩，我一猜就在这里。”
　　“哥，昨天的酒宴怎么样？”叶小星套着睡衣，一边梳理头发一边从里面走出来，叶小凡微微愣了一下，笑着说道：“赚钱不多，但是声名一下子响了，你没见到今天的订单，都排满了一个礼拜。”
　　“你急急匆匆过来不是就为了说这些的吧。”叶小星用一根橡皮筋把头发束好，用梳子整理着发梢。
　　叶小凡掏出一沓钞票，放到桌上：“这是一千元，不多，但表示我们一点心意，风小雨你收下吧。”
　　“什么意思？”风小雨大声说道：“你是在骂我。”
　　“我对你是一片诚心。”叶小凡一脸诚恳：“我知道你不在乎这点钱，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你毕竟在服刑，有点钱方便，可以买点烟以及一些日用品。”
　　“你在下逐客令？”风小雨皱着眉头，过河拆桥也没有这么快吧，何况自己留在这里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难道是为了叶小星？
　　“你别误会，我巴不得你留在店里。”叶小凡苦笑了一下：“王队长在店里等着你，我说破了嘴皮他们也不愿再宽限几天，让你马上回去。”
　　“这么快？”叶小星手中的梳子失手掉落地下，神情失落之极。
　　“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叶小凡冲着妹妹摇了摇头：“妹子，我尽力了，他们说风小雨必须回去，要到那边的山上修路。”
　　“修路？”叶小星大声叫道：“山里面可苦了，一面是大山一面是悬崖，稍不谨慎就会掉下去，粉身碎骨。”
　　“不仅是犯人，就是解放军的部队也在那里修路。”叶小凡语气有点恭敬：“他们才是为山里人造福的英雄。”
　　“你把钱带上吧。”叶小星把钱塞进风小雨手中，满脸担忧。
　　“好。我收下。”风小雨笑了笑，他没想到转眼间又要面对离别，如果没有昨晚的绵缠，离别也无所谓，现在就不同了，没有谁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坦然离开，望着叶小星撇了撇嘴：“别那么伤感，我们还可以一起吃顿饭，以后我还会回来看你们。”
　　“好。我们去吃饭。”叶小星情绪恢复了一点，爽朗地笑道：“就算为风小雨送行。”
　　叶小星回房换了身白点小碎花的连衣裙，腰部一条红丝带点缀出一点欢快。一路上几乎都是挎着风小雨，笑得甜蜜，有一点淡淡的羞涩。风小雨却不敢多看她，心中一种负罪感越来越强烈。你可以蔑视世间的财富权力，却无法无视一位少女纯洁的感情。
　　午餐很丰盛，不亚于县长公子的婚宴。王春来和刑警队的几个人一边喝酒一边谈笑着，风小雨和叶小星则是笑得有点勉强，随着宴席的结束，两人脸上的笑容变得暗淡下来。
　　离开小城不远，一个古旧的小凉亭孤零零挺立着，不知是哪个年代留下的，据说还是文物，王春来等人早已登上远处的一辆越野车，只留下风小雨和叶小星相对而立，久久无语。
　　“保重。”叶小星语气诚恳无比，这简单的两个字几乎是每一次离别的专用词，然而其中的滋味唯有当事人才能明了。
　　两行泪水沿着叶小星的脸颊缓缓落下，风小雨慌忙抬起手擦拭：“傻丫头，哭什么。”
　　眼泪是个奇怪的东西，越擦越多，终于，叶小星扑在风小雨肩头，深深抽泣起来，风小雨望着远处的群山，眼中也是泪光闪闪。
　　风小雨刚刚离开雨润酒楼，几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快步踏上台阶。叶小凡连忙迎过去：“欢迎各位光临。”
　　“风小雨在不在。”一位戴墨镜的青年声音阴沉。
　　“你是他的朋友？”叶小凡略感诧异，直接指名道姓找风小雨。当然是熟人。
　　“我们是老朋友了。”青年咬着牙说道：“在扬州就认识，今天专程来拜访他。”
　　“很不巧，他刚刚走。”叶小凡感觉语气有点不对，不过风小雨已经离开，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去了什么地方？”青年紧追不舍地问着。
　　“他是犯人，刚刚被警察带走了，听说要到山里修路。”叶小凡望了望远处连绵的群山。
　　“他是犯人？”青年意外地愣了一下，向身边的人挥了挥手：“我们走。”
　　出了大门，一位青年低声问：“胡老大，要追吗？”
　　“你他妈猪脑袋。”胡云大声骂道：“难道要到警察手里抢人，暂时先便宜了他，不过这笔账我还是要找机会算的。”


第363章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许多山村的落后绝大多数是由于路道的问题，小孩十几岁还没有出过一次山，更谈不上吸取山外的技术和信息。
　　青林村就在大山深处，和附近的几个村一样，被一座大山与世隔绝，条件虽然恶劣一点，可热爱自己的家是中国人特有的天性，没有谁抱怨老祖宗为什么选择这样一个地方居住。苦也好累也好，世世代代就这样慢慢过着。最近一个消息打破了山村的宁静，省里专门为山区开辟了一个隧道，正在进行道路的最后铺设。山村里的一下子沸腾起来，终于可以自由自在地看看山外边了，听说还要把山里开发成旅游胜地，那些外面的人真奇怪，这里有什么好看的，不过能赚钱就行。
　　风小雨和李富贵等人是判刑比较轻的一类，不受太多约束，我王春来等人一起劳动，不过王春来主要是智慧，风小雨等人就是背石头以及清理路面。当他来到工地的时候，同性的犯人已经做了十几天，脑袋都晒得冒油。
　　“风小雨，你小子真走运。”李富贵看到风小雨过来，大声笑着迎过去：“我们累了十几天，你到哪享福去了。”
　　“滚一边去。”王春来笑着说道：“风小雨在山洪中救人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
　　“我不是不会水吗。”李富贵嬉笑着说道：“要是会水，谁不想当英雄，风小雨立了大功，减刑的文件说不定马上就下来了。”
　　“风小雨，回扬州给我家里带声好。”另一位犯人大声叫道：“告诉他们我也要争取早点回家。”
　　“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呢。”风小雨撇了撇嘴，弯腰搬起一块石头：“我们干活吧。”
　　体力活有一个好处，就是一天下来让人疲倦得忘记一切，一觉睡到天亮，风小雨的心彻底放松下来，眼前只有石头和路面，他不愿多想也无暇多想过去的一切，在大山深处他不仅心灵成长起来，肌肉和骨骼也更加坚韧，脸颊微微发红，呈现出健康的太阳色。脸部的线条更加明朗，嘴角的微笑不仅保留着原野的宽广，更多一种山川的坚毅。
　　因为是体力活，伙食还不错，当然，和大宾馆无法相提并论，不过风小雨吃得依然香甜无比，第一次发现红烧肉也如此好吃。
　　“风小雨，比起你自己的饭店如何。”李富贵经常调侃他。
　　“没得比。”风小雨白了他一眼：“现在如果端来宾馆的菜肴，你会连舌头都咽下去。”
　　“太夸张了吧。”李富贵大声说道：“我不相信你能做出那么好的美味。”
　　“我相信。”王春来忽然走过来，笑着说道：“因为我吃过他做的菜肴。”
　　“王队长。”李富贵笑得有点献媚：“几天没见，你到什么地方去了，我们挺想你。”
　　“为了风小雨的事专门去有关单位汇报了一下。”王春来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望了望中午的骄阳：“大伙下午休息半天，跟我到城里去一趟。”
　　“干什么？”李富贵兴奋地问道：“是不是给我们发一些福利，你看我们身上的衣服，破得快要遮不住身体了。”
　　“遮不住有什么关系。”另外一位犯人大声叫道：“反正都是大老爷们，光着屁股也无所谓。”
　　“别给我瞎扯。”王春来笑着说道：“再做两天就接近前面的村子了，会有许多姑娘大爷们送水送吃的过来，要穿得像样一点，注意点形象，马上就给你们换两套服装，等会洗一下澡，我来接你们。”
　　虽然王春来没有说什么事，有新衣服换，还可以休息半天，大伙都十分高兴，有几人都欢快地哼起了小曲。
　　换好衣服，走过一截还没铺好的路面，王春来早在车子边等待，一行人慌慌忙忙爬上车，开了将近两个小时，竟然到了一个大城市，不过他们可没有机会多看几眼花花世界，车子直接开进了一家医院。
　　“是来体检吗？”李富贵看着医院里的一群群人，好奇地左右观望。
　　“义务献血。”王春来看了看大伙：“这次将计入你们的档案，希望不要有什么抵触情绪。”
　　有人小声嘀咕了几句，但没有反对，谁不想减刑，要是献一点血就能减刑甚至可以出去，有人甘愿献上一大捅。都是身强力壮。四百毫升血抽完，风小雨依然和李富贵站在一边谈笑风生。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位妇女的声音，带着哭腔：“医生，救救我的孩子吧。”
　　“我们也无能为力。”一位中年医生面对一位年轻女子摇了摇头：“你的孩子是白血病，就算我们医院为你减免一些费用，可手术的费用还是要几万元。”
　　“钱我自己想办法。”年轻女子看着怀中的孩子，语气坚决：“我就是沿街要饭也要把钱凑出来。”
　　几万，对于普通人来说不亚于天文数字。风小雨望着女子梨花带雨的脸颊，楚楚可怜，忽然想起在扬州第一次见到肖月青，她抱着个孩子茫然无助，也是这样一副神情。伸手向口袋中掏了掏，不多，三百多元。
　　风小雨几步走过去，把钱塞进那位年轻女子的手中：“这点钱你收下吧，救救急。”
　　“谢谢。”女子语气哽咽。
　　“就算解决了钱的问题也不行。”医生面带忧郁：“还要匹配的骨髓，现在愿意捐献骨髓的人太少，虽然没有任何危险，可是大多数人还是望而却步，我们医院花钱专门设立了骨髓捐献的部门，可是成立一年多愿意捐献的才四五个，骨髓匹配是几万分之一的概率，谈何容易。”
　　风小雨望了望墙上的宣传画，一把把王春来拉到那位医生面前，笑着说道：“医生，我们能捐献吗？”
　　“当然能。”医生上下打量两人几眼：“愿意的话到里面登记一下，再做一下化验备案。”
　　“风小雨，你别拉上我。”李富贵接连摆手：“我可是刚刚抽完血，不想捐什么骨髓。”
　　“不是现在就捐。”医生微笑着说道：“必须等到匹配好才能捐，说不定一辈子也配不好就不用捐了。”
　　“听到没有。”风小雨拍了拍李富贵的肩膀：“小事一桩，就算为自己极点德。”
　　“不行，我要向王队长汇报一下。”李富贵声音提高一点，眼角四处看了看。
　　“什么事？”王春来听到声音走过来，风小雨和他说明了情况，王春来看了看李富贵：“这是好事，你和风小雨进去填一下档案，我向队里提一下，争取为你们记功。”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一听说记功，李富贵笑逐颜开，拉着风小雨向里面走去。负责登记的是一位老人，头发花白，每一项都问得很详细。问到工作单位，风小雨和李富贵一起愣了一下，讪讪说道：“我们在服刑。”
　　老人抬起头，看了他们几眼，或许是骨髓捐献者的缘故，给他很多好感吧，微微笑了笑，慢声慢语地说道：“你们不像坏人吗。”
　　“一点小错误。”风小雨笑了笑：“您登记完了吗？”
　　“好了。”老人开出两张化验单，对身边的一位年轻护士说道：“带他们去化验。”
　　“你们犯了什么罪？”那位护士十分好奇，化验完带着两人到一个房间内休息，一边倒上热茶一边好奇地问。
　　“他是持刀伤人。”李富贵指了指风小雨。
　　“你呢？”护士好奇地看着李富贵：“你也是伤人吗。”
　　“我……”李富贵忽然扭捏起来。
　　“他是强奸未遂。”风小雨大声笑起来：“做都敢做，怎么不敢说了。”
　　护士猛然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捂了捂裙子。
　　“你别听他胡说。”李富贵大声争辩：“我只是盗窃。”
　　听说是盗窃，护士脸色缓和了一点，转过身整理用具，她似乎是专门为捐献者服务的，一个人不慌不忙，芊腰在风小雨和李富贵眼前晃来晃去。
　　“她的屁股好大。”李富贵两眼发直，低声和风小雨说道：“要是摸一下多好。”
　　“你要能摸到我请你吃饭。”风小雨撇了撇嘴。
　　“此话当真？”李富贵声音变得有点兴奋。
　　“当然。”风小雨微微笑着：“不过，你要是办不到就得请我吃饭。”
　　“一言为定。”李富贵说完站起身，走到护士身前，脚下忽然一滑，手中的一杯水洒落，有许多沾在护士的裙子上。
　　“对不起，对不起。”李富贵连声说着，显得手忙脚乱，拿起一条毛巾：“我帮你擦擦。”
　　护士还没有反应过来，李富贵已经认真地擦起来，擦得很仔细，一只手还掀起了裙子，风小雨一眼就看到浑圆白皙的臀部，吃惊得张大了嘴巴，李富贵真是色胆包天。
　　让风小雨更加惊奇的事还在后面，李富贵竟然一边擦一边用手在护士的屁股上摸了起来，护士红着脸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模样十分滑稽。
　　风小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护士听到笑声用力推了李富贵一下，骂了一声，拔腿向外跑去。
　　“你也真是的，笑什么。”李富贵埋怨道：“要是你不在场，这女孩十有八九就被我上了，你没看她有点享受吗。”
　　“得了吧。”风小雨拍了李富贵一下：“要是有本事就不是强奸未遂了，加入骨髓捐献者的行列可以记功的，你小子别再来一个强奸未遂，罪上加罪。”
　　“我但愿永远配不上骨髓。”李富贵摇了摇头：“记功我愿意，捐献骨髓可不是我的本意。”
　　※※※
　　献完血，风小雨等人又爬上车原路返回，这只是一件小事，但给他们的枯燥的生活平添许多乐趣，一路上笑声阵阵，有人和着风小雨的口哨还唱起了欢快的歌。
　　他们刚刚离开，一位秀丽俊俏的女子快步走进医院的大门，手里抱着一个小孩，满脸焦急，直接走进血液科，刚坐下就把几张纸放在桌上：“医生，这是化验单和病历，听说你们这边对白血病有专门研究，我的孩子打算在这里做骨髓移植。”
　　“别着急，慢慢说。”主治医生笑得和蔼可亲，拿出一张登记表：“孩子几岁？”
　　“三岁。”女子语音清脆。
　　“男孩女孩？”
　　“女孩。”
　　“什么名字？”
　　“肖雨霜，小月肖，风雨的雨，霜花的霜。”


第364章
　　风小雨不太相信巧合，作为一个农民出身的人，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永远扎根在心中，他万万没想到，骨髓配型，上万分之一的概率竟然一下子降临到自己头上，而且来得很快，快得不可思议。
　　从医院回来第三天中午，一群人正坐在路边吃饭，每人两个不大的盘，一个盛饭，一个盛菜，做饭的大师傅拿着个大勺子，按照顺序分发菜肴，不偏不坦。
　　“最近几天伙食不错，又肉又鸡。”李富贵总是靠着风小雨，嬉笑着说道：“是不是我们干得卖力。”
　　“得了吧，要说卖力也是别人的事，你干那活，不敢恭维。”风小雨撇了撇嘴。
　　“风小雨，这话说得可不够哥们意思。”李富贵嚷道：“我也拼命干活了，只是力气太小。”
　　“这话说得在理。”旁边一位犯人大声笑道：“他要是有力气就不会是强奸未遂了，一个女人都搞不定，能干什么活。”
　　周围立即一阵哄然大笑，笑声中王春来一身笔挺的制服大步走过来，声音洪亮：“大家好，挺开心吗。”
　　“王队长好。”大家异口同声打了声招呼，李富贵声音最大，接着说道：“王队长这次来有什么福利吗。”
　　“有也轮不到你。”王春来望了他一眼：“你小子就安心干活，别做什么美梦。”
　　“王队长，有好处您就快点说。”李富贵站起来靠近王春来，他是一个有机会绝不放过的人。
　　“风小雨，你过来。”王春来招了招手，风小雨没有李富贵那样急功近利，疑惑地慢慢站起来。
　　“昨天接到通知，你的骨髓配置成功，一位小孩急需手术。”王春来干脆地说道：“你收拾一下。马上跟我走。”
　　“现在？”风小雨有点措手不及。
　　“是。”王春来看了看手表，一个小时以后，有车过来接你，最近就不用干活了。
　　“风小雨，你太走运了。”李富贵小声说道：“捐献骨髓一定有很多补品，别忘了给哥们带点。”
　　“没时间和你瞎扯。”风小雨没好气地推了他一下：“我还要换洗一下。”
　　“让他去吧。”另一个犯人拉了拉李富贵：“马上有一位姑娘来慰问我们，还有一群山里的孩子，前面村子里的。”
　　“姑娘，漂亮吗？”李富贵来了精神，眼睛放光，这是一群大老爷们在一起特有的反应，只不过李富贵显得有点过分。
　　“当然漂亮啦。”那位犯人神秘兮兮地说道：“听前面一组的人说过，那位姑娘美得跟仙女似的，经常到他们那儿唱歌跳舞，还带来山里老人做的野味。”
　　“听到没有。”李富贵推了推风小雨：“你要错过机会了，美女啊，难得一见。”
　　“你知道什么叫美女。”风小雨撇了撇嘴，满脸不屑，他丝毫没有留恋，要说美女，能有几个姿色可以和蓝盈盈与林秀秀媲美的。
　　大山里的女子，只不过多一份野性和纯真，风小雨在叶小星身上已经见识过了，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收拾一下，跟着王春来向远处走去。
　　风小雨刚刚爬上前面的一个山头，一位身穿山里服装的姑娘脚步轻快地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群大小不一的孩子，姑娘的声音如出谷黄莺般清脆：“大家辛苦啦，我代表山里的父老乡亲感谢你们，我们带来一些山里的泉水和野味，一点小意思，希望大家喜欢。”
　　“喜欢，喜欢，我们当然喜欢。”大老爷们一起欢呼：“姑娘，听说你唱歌很好，来一首吧。”
　　“别着急。”姑娘笑得如春花绽放：“先让孩子们把礼品发给你们。”
　　礼物确实不多，一些用瓶子装起来的泉水，入口甘甜，全身清凉无比。吃的东西也是山里的野味做的，说不出什么滋味，有一股苦涩味，但回味却又觉得鲜美无比。
　　“这泉水是我们山里的财富，道路通了就可以开发。”姑娘眼中充满憧憬：“这种野味也是根据古老的配方配制的糕点，能够增强体力。”
　　“好吃，好吃。”李富贵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叫着。
　　小孩子们欢笑着唱了几首歌，歌声参差不齐，显得有点杂乱，但是在山野之间倒也显得热闹可爱，许多犯人想起自己家中的小孩，一边笑着一边悄悄擦一下眼角的眼泪。
　　“我给你们唱几首吧。”姑娘笑着理了理头发和发夹，开口唱起来。
　　一刹那，所有人都惊呆了，姑娘唱的不是山歌，竟然是流行的一些歌曲，忽而奔放，忽而绵缠，忽而如小河流水，忽而如大河奔腾，听得所有人如痴如醉。
　　“姑娘，再来一首情歌。”一阵掌声过后，有人提议：“你的歌声唱情歌一定更美。”
　　“好吧，我把我喜欢的一首歌送给大家。”姑娘脸色忽然暗了暗，对着远处的大山，高声唱起来，声音虽然高亢嘹亮，却是柔肠百结，令人有点怆然泪下的感觉：“雪花飘飘哥哥我伫立在小山头，看着花轿来到你门口，妹呀你掀着轿帘一步一回首，是否看见哥哥泪花流。雪花飘飘飘在哥心头，孤零零一个人下呀下扬州，妹呀你春天河边上走，是否看见哥的思念如同河边悠悠的翠柳。”
　　远处，风小雨正和王春来边走边说笑着，听到歌声猛然全身一怔，下意识转回头，居高临下，恰好看见那边的情景，姑娘纤细的倩影在青山之间显得那样卓越，歌声带着天籁般感觉。但是让风小雨吃惊的不是那种声音，而是那首歌，那首自己编唱的歌，这位姑娘怎么会唱。
　　侧耳凝听一会，歌声变得越来越熟悉，风小雨猛然醒悟过来，大声叫道：“柳如烟，柳如烟，怎么会是你。”
　　那位姑娘没有听见，依然大声唱着，风小雨拔腿就想往回走。王春来一把拉住他：“别急，那位姑娘就是前面村子的，路铺好了就可以见到她，不过，你们是不能有亲密接触的，这是纪律。”
　　风小雨不情愿地停下脚步，又看了几眼，转身跟着王春来向远处走去，一路上，风小雨变得沉默寡言，他心中有无数的话想找人诉说，而柳如烟无疑是最佳人选，可是现在却咫尺天涯，不得相见，他恨不能一下子飞回到山里，第一次有了喜爱那个大山的感觉。医院负责登记的老医生笑得还是那么和蔼可亲，把一张表格递过来：“风小雨，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你了，来，把表格填一下。”
　　风小雨拿过表格，快速添了几项，放下笔：“可以了吗？”
　　老人探头看了看：“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填一下，对方一般都要给一些补偿。”
　　“不必了。”风小雨想起那个抱着小孩的女子，摇了摇头：“做这种手术费用昂贵，病人家属也不容易，我看就不用提要求了。”
　　“我代表病人谢谢你。”老人看了看表格，又抬起头：“你要不要见见做手术的小孩。”
　　“不用，见了他们又要感激，我怕麻烦。”风小雨惦记着柳如烟，有点焦急：“你们快点，做完我立即回去。”
　　“别急，不耽误事的。”老人理解地点了点头：“你等一下，我们准备好明天就动手术，现在技术先进，只是从血液里过滤细胞，做完你就可以回去了，不过要注意休息。”
　　“明天？今天不行吗。”风小雨眉头皱了皱。
　　“这是大手术，哪有那么简单。”老人笑着说道：“还要联系专家，我们尽量快一点。”
　　风小雨悻悻地离开医院，在街上闲逛了一圈，吃了一些当地的小吃，医院的速度倒是很快，傍晚的时候，风小雨刚回到招待所就接到通知，明天一早手术，注意休息。风小雨老老实实躺了一夜，第二天王春来和几位领导亲自来接他，一个犯人愿意捐献骨髓，而且没有任何条件，这无疑是一件值得大力宣传的事。
　　手术很顺利，几个小时以后，风小雨已经转回到病房，打了一会点滴，他走下床，活动一下腰杆，一切正常，笑着对身边的王春来说道：“王队长，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不用麻烦医院，说不定费用还要加在可怜的病人身上。”
　　“好吧，我正要回去办点事。”王春来没有表示异议，带着风小雨到医务室辞行，那位老医生正拿着风小雨的化验单皱眉思索，见两人进来，笑着说道：“风小雨，真是太巧合了，你和那个孩子的骨髓太匹配了，简直就是父子一样，这种概率几乎为零，你不会和那个小孩有血缘关系吧。”
　　“您开什么玩笑。”风小雨撇了撇嘴：“我连女朋友都没有，老家在很远的乡下，在这里怎么会有血缘关系。”
　　“我也觉得奇怪。”老人不解地摇了摇头，听风小雨说明来意，站起身和王春来，风小雨握了握手：“谢谢你们，要是有什么事或是要求尽管来找我。”
　　“不用了。”风小雨摆了摆手，大步走出医务室。走道上一位苗条的女子匆匆而过，头发有点散乱，遮住半边脸，经过身旁，一股熟悉的感觉忽然涌上心头，那女子似乎也愣了一下，看到一位医生，立即迎了过去，一边向里面走一边小声说道：“医生，孩子不会有事了吧。”
　　“你放心。”医生温和地说道：“这次捐献的骨髓出奇的匹配，完全没有问题。”
　　“肖月青。”风小雨忽然一怔，还想听一听，可是那女子已经走了进去，难道是自己神经出了问题，在山里怀疑是柳如烟，现在又怀疑是肖月青，没那么巧合吧，风小雨犹豫了一下，正要回头看看，一个身影又映入眼帘，这次不仅是震惊简直是惊骇，那人赫然是胡云。


第365章
　　胡云和风小雨的恩怨可以说是纠缠不清，风小雨自从进了扬州城，就有了两个对手，秦天柱和胡云，严格说胡云也不能算对手，只是经常给风小雨找麻烦而已，在胡云的眼里，他压跟就没有把风小雨当一回事，正是因为这样，一不小心栽了个跟头，他把怨气全部集中在风小雨身上，其实没有夏琳等公安人员的配合，风小雨做不了什么，只能算恰逢其会。话又说回来，胡云也只能把怨气发在风小雨身上。一个人犯了错往往把责任归结于弱者身上，理由很简单，强者惹不起，胡云总不能找公安算账吧。
　　风小雨看到胡云等人，脑袋一下发大起来，幸好胡云只顾着和身边的人说话，风小雨微微低下头，瞄了一眼身边的王春来，心中略微踏实一点，胡云是一群人，自己这边可只有王春来，风小雨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考虑是不是告诉王春来眼前的是一个在逃犯，贩毒的人可都是心狠手辣，王春来如果一时冲动，后果就将难以预料了，别把立功的好事变成坏事。
　　就在风小雨犹豫的一刹那，胡云和几个人快步走了出去，登上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向远处。风小雨一把拉着王春来大步走到门前，大声说道：“王队长，记住那个车牌号。”
　　“记下了。”王春来目光凌厉，看着轿车消失在远方，转过脸疑惑地说道：“有什么不对吗。”
　　“刚才那个青年是在扬州逃跑的毒贩，叫胡云。”风小雨快速回答。
　　“你怎么不早说。”王春来大声说道：“不然，刚才就容不得他离开。”
　　“我们两未必是他们的对手。”风小雨笑了笑：“他们不知道已经暴露，按照车牌号，顺藤摸瓜就可以了。”
　　“你先回去吧。”王春来拍了拍风小雨的肩膀：“我去汇报一下刚才的情况，记得你回去别做事，等我安排。”
　　“王队长，小心一点。”风小雨担忧地说道：“他们可都是亡命之徒。”
　　“没事，谢谢你关心。”王春来笑着说道：“抓人不是我份内的事，我也会尽快回去。”
　　风小雨没有坚持和王春来一起回到山里，他惦记着那个姑娘，归心似箭，傍晚前后就回到工地，走到正在搬石头的李富贵面前：“昨天那位姑娘叫什么名字？”
　　“怎么，你对她有兴趣。”李富贵站起身，笑得有点邪：“装什么正人君子，见到美女迫不及待了吧。”
　　“你哪来这么多废话。”风小雨大声说道：“快点说，问过姓名没有？”
　　“没有。”李富贵见风小雨满脸焦急，不敢再开玩笑，认真地说道：“那女孩漂亮得让人陶醉，走了以后我们一合计，竟然没有人想起问她姓什么。”
　　“怎么会这样？”风小雨失望地摇了摇头。
　　“她还会来的，听说到附近的各个部队轮流慰问。”李富贵安慰地拍了拍风小雨：“耐心点，说不定明天就会来。”
　　“好吧，我等等。”风小雨在旁边一块石头上坐下，他不用干活，在一边呆着也没人干涉。
　　说等就等，风小雨虽然有机会四处游玩，但是他放弃了，每天坐在工地旁边，懒散地等着，从日出到日落，一天又一天，转眼一个礼拜，那位女孩没有再回来，风小雨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如果是柳如烟，老天爷既然安排再次相见，不会是惊鸿一瞥吧。他几次想到附近山村找找，可又害怕一离开就错过机会。
　　风小雨在患得患失中没有等来柳如烟，王春来倒是急匆匆赶了回来，见到风小雨满心欢喜地说道：“小雨，幸亏你的发现，公安机关一举捣毁了一个窝点。”
　　“胡云抓到了吗？”风小雨最关心的就是胡云，他是自己的对头，别人无关紧要。
　　“很遗憾。”王春来摇了摇头：“胡云和另外几个人跑了，不过已经四处布控，他跑不了多远，我回来的时候，有关单位正在收网，要不了几天就会有好消息。”
　　“但愿能尽快抓到他。”风小雨心情忽然沉重起来，他想到了柳如烟，如果胡云和自己还有柳如烟遭遇，才叫冤家路窄，可这种情况不一定不会发生。
　　“风小雨，最近休息得怎样？”王春来关心地看着风小雨：“脸色红润了不少吗。”
　　“闲得有点发慌。”风小雨伸了个懒腰：“明天起我还是继续干活。”
　　“活有你干的。”王春来指了指前方：“那边有一个学校，我们的食堂就在那里，你到那边干你的老本行，让你这个名厨铺路太浪费了，还是让我们享一享口福吧，不然真的没有机会了。”
　　“什么意思？”风小雨疑惑地看了看王春来，自己还有很长时间，享口福也不急在一时。
　　“是这么回事，上面的文件快下来了，你的刑期可能大大缩短。”王春来笑着说道：“恭喜你，马上就能回到扬州了。”
　　“是吗？”风小雨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悦：“我还是先到食堂干活。”
　　食堂在学校的一间大房子里，学校这几天放假，四处静悄悄，厨师连风小雨才有四个，每天做一百多个人的饭菜，确实很辛苦，但风小雨喜欢厨房，第二天就成了几个人的领头，尤其是他做出的米饭，就连王春来都赞不绝口：“风小雨，只知道你做菜好，没想到你做饭也如此出色，松软可口。”
　　“还有更好的。”风小雨微微笑了笑：“今天有几只野鸭，我做一道扬州菜野鸭菜饭，让你们吃个够。”
　　“好啊，我们也学一学。”另外几位厨师大声附和，他们听王春来说过，风小雨差点成了淮扬菜厨王，倍感羡慕，当然也想讨一两手绝活。
　　“你们先挖点好的野菜回来，要嫩一点，越多越好，我先把原料处理一下。”风小雨布置一下任务，几位厨师说干就干，拿着篓子分头挖野菜。
　　厨房间里只有风小雨一人，他把野鸭和几只鸡处理好，放进一个大锅里用炭火慢慢烧着，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把刚剥过皮的竹笋放进一个炒锅，端起来准备放到火上加热，身后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这么快就回来了，野菜很好挖吗。”风小雨随口说了一句，他以为是一起工作的厨师回来了，现在是下午三点多钟，除了他们几人，其他人都到山里干活了。
　　身后没有回话，风小雨微微感到奇怪，迅速转过身，神情猛然一怔，手中的炒锅咣当一声掉到了地上，竹笋滚落满地，惊诧地叫道：“柳如烟。”
　　柳如烟一身山里人的装扮，但那种妩媚依旧令人心醉，她也是满脸惊诧：“风小雨，怎么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风小雨伸手握住柳如烟，感受着一种温柔：“几天前你到工地演出我远远就觉得是你，这几天你怎么没有去。”
　　“我到山外买一些书，今天刚回来，没想到一下子就看到你了。”柳如烟激动的心情平复了一点，拉着风小雨在椅子上坐下：“快和我说说，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说来话长。”风小雨望着远处的山头，把柳如烟离开后的事说了一遍，柳如烟久久无语，叹息一声：“你也真是的，干嘛不控制一点，这下前途都完了。”
　　“无所谓。”风小雨苦笑了一下，看着柳如烟不施粉黛的脸颊，语气兴奋了一点：“见到你就满足了，我还以为永远见不到了。”
　　“我也没想到会见到你，本来想忘记过去，可是最近总是心神不宁。”柳如烟笑了笑：“正考虑是不是去一趟扬州。”
　　“不去也好。”风小雨想起胡云阴沉的脸颊，欲言又止，还是不告诉柳如烟为好，徒增伤感，大山绵绵，柳如烟再次遇到胡云的概率微乎其微，还是忘掉那些不愉快吧。
　　“你在这里能呆多久？”柳如烟语气有点期待。
　　“不知道，根据安排，应该有一阶段，这里的路还没结束，不过我比较自由，有事需要我尽管开口。”风小雨爽快地挥挥手。
　　“我想带你到山里玩玩，那里有许多野味，可好吃了。”柳如烟知道风小雨的喜好，绘声绘色地向风小雨讲述着那些美味，听得风小雨悠然神往。
　　和柳如烟在一起，风小雨有一种亲切的感觉，一种心与心的契合，这种感觉已经久违了，有也是深藏在心灵深处，那里有一位少女，陪着他在原野奔跑，尽情歌唱。恍惚间，风小雨又想到了肖月青。此时此刻肖月青在干什么？在和周宇飞花前月下吗？
　　风小雨的心忽然痛了一下，慌忙把思绪回到柳如烟身上，继续陪着她述说离别后的故事，偶尔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
　　此时此刻，肖月青没有像风小雨想象的那样快活，而是满脸焦急地站在医院的一间办公室内，看着一位老医生，小心地说道：“我的小孩可以出院了吗？护士说这种病也会反复，真的吗？”
　　“反复的病例有过，主要是骨髓不大匹配。”老医生抬头笑了笑：“你的孩子没问题，尽管放心出院，回家调养一阶段，注意观察，他的骨髓配型几乎是完美的。”
　　“完美？”肖月青疑惑地说道：“您的意思是几乎和他自己的一模一样。”
　　“可以这么说。”老人微微思索着：“一般来说这种情况除了血缘关系，很少见。”
　　“捐献骨髓的人叫什么名字。”肖月青眉头舒展了一点：“有时间我一定重谢。”
　　“不用了，人家一再说明，不用谢，连你们的名字都没有问一下就走了。”老人翻开档案，找了一会：“就是这个人，名字叫风小雨。”
　　“什么？”肖月青脸色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有点哭笑不得。
　　“你认识他？”老医生微微有点奇怪。
　　“不认识。”肖月青慌忙摆了摆手，脸色变得温和许多：“谢谢您，我马上替孩子办出院手续。”


第366章
　　当另外几位食堂师傅挖了野菜回来，风小雨刚刚把几只鸡和几只野鸭还有一大块五花肉和许多肫肝在锅里煮熟，大半锅汤水浓白味香。
　　“柳姑娘，上班来啦。”几位师傅比风小雨先来几天，和柳如烟倒是很熟，热情地打着招呼。
　　“明天假期就过了，我先来收拾一下。”柳如烟欢快的微笑着，坦诚自然。
　　“柳姑娘，怎么每次都是你一个人忙这忙那，其他老师都是按时上下班。”一位厨师疑惑地说道：“你也够累的。”
　　“累点没什么。”柳如烟笑着说道：“这所学校是我一手办起来的，当然卖点力，再说山里的工资少得可怜，有人愿意来就不错了。”
　　“你确实瘦多了。”风小雨看了看柳如烟的脸颊，虽然瘦了点，但风采依旧。
　　“但是我觉得充实开心。”柳如烟有点感慨，眉宇间掠过一丝惆怅。
　　“你们认识？”几位厨师听着风小雨和柳如烟的对话，这时才发现她们的关系，微微有点诧异。
　　“我们是老相识了。”风小雨站起身看了看外面的太阳：“做饭吧，别耽误了正事。”
　　风小雨知道在这种环境里，男人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格外感兴趣，几乎到了变态的地步，立即转开话题。
　　“我帮你们洗菜。”柳如烟挽起衣袖，露出洁白如玉的手臂。
　　“不用，我们自己来。”几位厨师连忙推辞，把野菜抢了过去。美女看着就养眼，让她做事难免有点大煞风景。
　　“你帮我做饭吧。”风小雨倒是没有怜香惜玉，指了指锅灶：“帮我添把火。”
　　炭火很好烧，其实用不着帮什么忙，加入几大铲煤就可以了，柳如烟主要还是站在一边和风小雨聊天，两个人边说边做，格外感到温馨。
　　满满一大桶米淘好后倒进鸡鸭汤中加热，风小雨在一边迅速把煮熟的鸡鸭肉和五花肉风切成一厘米左右的小丁，开锅后倒入，然后用大锅铲用力搅动，直到汤汁发干，这时候野菜已经洗好，铺在米饭上面，盖上锅，必须转小火，不然做出来的米饭就会糊。
　　小火闷了三十分钟，揭开锅，几位厨师一起瞪大眼围着，颜色略黄，倒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只是一股香味扑鼻而来，让人满口生津。
　　“现在再加入一点猪油就完美了。”风小雨用锅铲在米饭上划一些口子，把猪油倒入，轻轻伴一会，大声说道：“可以了，用大铁桶抬到工地上，记住，速度要快，冷了就不好吃了。”
　　“我们先尝尝。”几位厨师各自盛了一大碗，埋头吃了起来，几乎是狼吞虎咽，最先吃完的胖子赞不绝口：“风小雨，果然名不虚传，扬州名菜，你又是名厨，果然不同凡响，油润香糯，吃着舒服无比。”
　　“风小雨，我们和你做个交易怎么样？”另一位瘦高个厨师拍了拍风小雨的肩膀：“你每天教一道菜，我们不用你做事，你也可以自由一点。”
　　说完，厨师瞥了瞥柳如烟，意味深长，他不担心风小雨不答应，在枯燥的队伍里，有佳人相陪可是绝顶诱惑，是男人就得答应。
　　“这个容易。”风小雨果然答应得很爽快：“一个月之内，只要你们领悟快，保证以后可以到大酒店安身立命。”
　　“太好了，一言为定。”胖厨师似乎害怕风小雨返悔，大声说道：“今天这道野鸭菜饭就算一道，你可以不用做事了，陪柳姑娘散散步。”
　　“我总要吃点饭吧。”风小雨笑着说道：“柳如烟，你也吃点吧。”
　　“太油腻，我不大喜欢。”柳如烟笑了笑：“不过，我可以带点回去吗？”
　　“当然可以。”风小雨疑惑地说道：“既然你不喜欢，带回去干什么？”
　　“后山一户人家比较困难，我给他们孩子带点。”柳如烟思索了一下：“还有，刘茹慧应该喜欢吃，她还像个孩子。”
　　“刘茹慧？”风小雨惊讶地抬起头，那个被毒品害得神智迷糊的女孩，大好青春就这样荒废了。
　　“她一直在我这里。”柳如烟叹息一声：“她家里原本就不富裕，哪能再养着她这样一个神志不清的人。”
　　“我和你一起去。”风小雨找了两个大饭盒，装满野鸭菜饭。拉起柳如烟向门外走去。
　　夕阳把一片金黄铺满山头，两人沿着学校后面的一条山路快步走了一会，一个小村庄散落在山洼里，绿树遮掩间显得恬静自然。
　　一个小院子里，炊烟袅袅升起，刚进门，一位年轻的教师，戴着眼镜，微笑着迎过来：“柳老师，你回来啦，我正要过去帮你打扫教室。”
　　“不用，你照顾好刘茹慧就行。”柳如烟微笑着把风小雨拉到面前：“认识一下，风小雨，这位是张老师。”
　　“我们认识。”风小雨诧异地望着张老师：“你不是那个喜欢刘茹慧的大学生吗。”
　　“是我，你好眼光。”张老师下意识地抚摸一下略显沧桑的脸颊：“我好不容易找到这里，刘茹慧不愿离开柳如烟，我也只好留下了。”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没有了当初风小雨告诉他刘茹慧离开时的冲动，而是一种更深沉的眷恋，为了心爱的女孩远走他乡，甘愿受苦，这是何等令人感动，风小雨也想有这样的机会，可是，他的女孩在哪里？
　　“如烟姐。”刘茹慧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笑得纯真可爱，看到风小雨，微微一愣，似乎有点印象，微微点了点头。
　　“屋里坐，外面风大。”张老师一边招呼风小雨，一边扶着刘茹慧走进屋里，动作轻柔，刘茹慧温顺地依着他，满脸幸福的微笑。她就算神志不清，对于刻骨铭心的恋人还是无妨彻底忘记，那种幸福就是在梦中也会感觉到。
　　野鸭菜饭还没有凉，刘茹慧果然喜欢，一口气吃了一半，然后抬起头笑了笑，把饭盒推倒张老师面前：“你也吃点。”
　　“我不饿。”张老师笑得温和：“等会再吃。”
　　“你吃过了吗？”柳如烟奇怪地说道：“好像刚刚做饭。”
　　“没有。”张老师微微笑了笑，低声说道：“刘茹慧喜欢吃，我留着下顿热一下，山里难得这样的美味了。”
　　风小雨的鼻子忽然有点发酸，勉强笑了笑：“张老师，你吃吧，明天开始我让他们每天送点过来。”
　　“那我代表如慧谢谢你。”张老师看着风小雨，一脸真诚：“我倒无所谓，如慧如果吃得不好，不利于恢复。”
　　“我们到后山瞧瞧那个孩子吧。”风小雨有点瞧不下去，站起身指了指另外一盒饭：“我们送过去。”
　　离开院子很远，回头还可以看见刘茹慧站在门口挥手，张老师陪在身边，如同给她依靠的一颗大树。
　　“他们快乐吗？”风小雨轻声疑问。
　　“不知道。”柳如烟的声音也很轻：“至少他们自己认为是幸福的。”
　　接下来的十几天，每到吃饭的时候，风小雨就把好的菜装满一饭盒让张老师带回去，开始张老师还有点不好意思，可是刘茹慧的身体远远比他的面子重要，而且刘茹慧这几天明显好转，他也就毫不犹豫地收下。
　　风小雨除了每天教一些菜肴，大部分时间都是空闲，他惦记着柳如烟说的野味，一直想进山尝尝，可是学校就四五个教师，柳如烟根本脱不开身，直到两个多礼拜以后，学校期中考试完毕，柳如烟才正式通知：“风小雨，明天进山，带上野炊的用具。”
　　“好嘞。”风小雨欢快地答应着，安排好厨房的事，第二天一早，两人背着大包，在晨雾中向山上进发，当然并不仅仅是为了吃，两人还想痛痛快快地看一次日出。
　　山很高，风小雨当然不可能一口气爬上去，到了半山腰，柳如烟就停下了脚步，望了望东方的天际，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就这里了，刚好可以看日出。”
　　风小雨没有坐，抬眼向远处眺望，虽然是半山腰，东边的山已经都在脚下，天边的朝霞越来越红，太阳渐渐露出半边红红的脸，如同娇羞的少女亲吻着山头。
　　“太美了。”风小雨不是个风雅之人，但也觉得美不胜收，尤其淡淡的光线照在柳如烟的脸上，一抹艳红更添绝世风采。
　　又是一个令人兴奋的一天，风小雨忽然觉得天高地阔，世间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张开手臂，忍不住大声叫起来，叫声在远处回荡。
　　风小雨满心欢喜地等待着愉快的一天，然而在山的另一面，五六位行色匆匆的年轻人却不那么欢迎白天，领头一人脸色阴沉，大声抱怨着：“真他妈见鬼，夜这么短，转眼就天亮了，要不是走得快，差点进不了山。”
　　“胡老大，我们进山先躲几天，等风声过了再说，这山里洞很多，那帮公安一定找不到。”一位声音嘶哑的大汉低声说道：“这是个权宜之计。”
　　“也只能如此。”胡云恼怒地说道：“真是背运，我就不明白，谨慎再谨慎，怎么就被公安发现了，差点搞了个全军覆没。”
　　“会不会有人认出你了？”声音嘶哑的大汉小声提箱。
　　“不可能，这里谁会认识我们。”胡云摇了摇头，目露凶光：“不过，要是我知道是谁出卖了我，一定把他碎尸万段。”


第367章
　　山区长大的人和大都市人还是有本质的区别，柳如烟看起来娇弱，但是爬起山来健步如飞，如履平地，和叶小星有点相似，她边走边等待风小雨，最后有点不耐烦，干脆扶着风小雨连拖带拉向山里前进，一边走一边咯咯娇笑：“风小雨，看起来生龙活虎，怎么上山还不如我一个女流。”
　　“我算服了你们。”风小雨闻着柳如烟身上的幽香，腿虽然有点累，却有点陶醉。
　　“你们？”柳如烟微感诧异：“除了我还有别的女孩吗？”
　　“是一个女导游。”风小雨眼神闪动了一下，那个女孩已经是他生命中的一个插曲，自己还会回去找她吗？
　　前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柳如烟在一棵枯死的树干上坐下，抚了抚束成马尾状的头发，笑着说道：“我们的脚力是从小训练出来的，就像你们的刀工，不是轻易得来的。”
　　“你说的野味在这里面吗？”风小雨看着望不透的树林：“是野蘑菇还是什么植物？”
　　“不是，野味当然不会那么简单。”柳如烟妩媚地笑了笑：“是活的，野鸡野兔，味道可香啦。”
　　“活的，怎么抓到。”风小雨疑惑地摊了摊手：“山外面不是有卖的吗，买回家自己做不是也可以吗，何必翻山涉水。”
　　“亏你还是厨师，死了的东西味道就不一样了还不知道吗。”柳如烟打开随身的包，拿出许多东西，手掌一阵忙碌，一杆短小的猎枪出现在手中，她得意地向风小雨扬了扬眉：“怎么样，没想到吧。”
　　“我确实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看来会玩枪的不仅仅是夏琳。”风小雨摸了摸枪杆：“你怎么会有这个？”
　　“山里以前有大一点的野兽，留着防身，这两年没有危险了，干脆用来打野味。”柳如烟熟练地把钢珠弹装上枪膛，潇洒地挥了挥手：“我们出发吧。”
　　柳如烟扛着枪的姿态英姿飒爽，一刹那不再是那个在酒吧唱歌的柔弱歌手，变成了一个女中豪杰，一份大山般阳光的气息尽情散发出来，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她，永远属于山里的女孩。妩媚中不失坚毅，阳光中不失温柔。
　　最近道路铺设接近山里，猎物很容易拿到山外卖钱，打猎的人渐渐多起来，猎物自然就越来越少，十几天一过，这个山头很少见到野鸡野兔了，猎人们自然转到另一个山头，树林倒是幽静很多。
　　“我看还是歇歇吧。”风小雨伸了个懒腰，在一个大树根上坐下，打开包，拿出一只冻鸡：“还是看我，有先见之明，准备野炊。”
　　“你自己吃。”柳如烟有点倔强，看着四处的草丛：“我不信今天打不到一只野鸡。”
　　“得了吧，跟我还较劲。”风小雨笑着说道：“怎么跟个小孩似的。”
　　“谁像小孩了。”柳如烟鼓着嘴一屁股坐到风小雨对面：“我的岁数比你还大。”
　　“我像个小孩还不行吗。”风小雨撇了撇嘴，随手捡几根枯枝，拿出一个小铁锅，架起来开始烧，他带的东西倒是挺全面，尤其特出的是一大罐矿泉水，柳如烟现在才明白他爬山为什么吃力，笑着说道：“水前面一条小溪里就有，不用带的。”
　　“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背得好辛苦。”风小雨把作料和水加入锅里，开始加热，接着又陆续放入一些备好的竹笋等原料。
　　“谁知道你那么笨。”柳如烟咯咯娇笑着：“不过，你考虑得还算周到，我倒没想到带锅。”
　　“不用锅怎么吃？”风小雨添着木材，火苗旺盛了一些。
　　“烤着吃，原汁原味。”柳如烟从包里拿出一瓶饮料，打开喝了一口，递给风小雨：“你也来一口，走了半天口干得要命。”
　　“用木材火烤？不是要铁架子吗，还会烤糊。”风小雨也觉得口干，被火一烤，嗓子眼都有点冒烟，咕咚咕咚喝了一通，接着疑问道：“那就算不上原汁原味了。”
　　“我们有自己的办法。”柳如烟露出一丝妩媚的微笑：“前面不远处有一片竹林，把野味放进竹筒里，慢火烤制，既有野味的香气还会融入竹子的清新。”
　　“干嘛不早说。”风小雨搓了搓手，满脸向往：“早知道就把这只鸡放竹筒里烤，一定美味可口。”
　　“我们有的是时间。”柳如烟看了看树缝里落下的点点阳光：“吃饱了继续打野味。”
　　“要是没有野鸡我们就回去吧。”风小雨一边用筷子戳了戳鸡肉一边说道：“别耽误了下山，天黑就不好办了。”
　　“你别婆婆妈妈的。”柳如烟娇嗔地白了风小雨一眼：“我自有分寸，今天打不到野味绝不回去。”
　　“好，随你。”风小雨笑着说道：“先吃饱再说。”
　　鸡是冻过的，味道略微欠缺一点，但经过风小雨的烹调，味道依旧鲜美，柳如烟和风小雨干脆用手拿起来，啃得满嘴流油。过一会儿，用餐巾纸擦了擦嘴，柳如烟站起身，领先向树林深处进发。
　　两个人的运气不算太坏，过了一个多小时，两人终于在山坳里发现了几只野鸡，柳如烟趴在地上瞄准了片刻，一扣扳机，随着一阵惊叫，野鸡四散奔逃，风小雨快步冲过去，低头一瞧，立即高兴地叫道：“柳如烟，好大的一只。”
　　“这有什么奇怪的。”柳如烟慢悠悠走过来：“我的射击技术还可以，算不上弹无虚发，也是十中八九。”
　　“我们找地方烤，竹子在哪？”风小雨惦记着竹筒烤鸡，四处寻找。
　　“别着急，这点还不够吃，野鸡看起来大，去掉羽毛和骨头，剩不下多少。”柳如烟再次把子弹上膛，继续向前搜索。
　　人的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过了半个小时，柳如烟又打到一只野鸡，这次她满意了，高兴地拉着风小雨：“我们到前面加工一下，那边有一道小溪。”
　　“天快晚了，我们先回去吧。”风小雨看了看渐渐下落的太阳，有点担心夜黑山路难走。
　　“干吗要回去。”柳如烟早有准备，笑着说道：“前面有一个山洞，我们在那里过夜。”
　　“今晚不回去。”风小雨略感诧异。
　　“是啊。你害怕了？”柳如烟略带挑衅地看着风小雨的脸颊：“我一个人还住过。”
　　“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风小雨满不在乎地挥一挥手：“既然不着急回去，我也贡献两道野味。”
　　“你？”柳如烟柳眉挑了一下，上下打量风小雨：“凭什么，双手吗？”
　　“让你见识一下。”风小雨仰脸看了看，来到一棵大树边，手脚并用向上面爬去。
　　爬树，是山里人的一种技能，柳如烟没想到风小雨也如此娴熟，看了看树梢上的一个鸟窝，立即知道他要干什么，大声说道：“你慢点。”
　　“放心吧。”风小雨说着已经爬上一个树丫，伸手掏出几个鸟蛋，放进口袋迅速滑下来。
　　“这算是一种野味吧，先收着。”柳如烟把鸟蛋放好，仰脸看着天空：“我差点忘了，树上也有美味，刚才光盯着地下，你倒是提醒了我。”
　　说完，柳如烟举起枪，一边瞄准一边走动，两人脚步轻盈，屏住呼吸，但鸟类的感觉比起人要高明得多，他们刚发现一点蛛丝马迹，立即就扑棱棱飞走。
　　“算了吧。”风小雨有点泄气：“你举着枪也挺累的。”
　　柳如烟没有答话，依然慢慢向前搜寻，风小雨看着她苗条但坚挺的背影，忽然明白了柳如烟为何那么坚强，只要她抱定一个信念就会勇往直前，不达目的不罢休。
　　呯，枪终于响了一声，一只小鸟落了下来，柳如烟立即全身放松，大声笑道：“太棒了，这种鸟味道可好了，我好多年前只吃过一次。”
　　“我们可以做饭了。”风小雨扬了扬手中的猎物。
　　“先到河边洗一下。”柳如烟把枪收好，两人来到一条山间的小溪边，风小雨升一堆火，烧开一锅水，迅速把野鸡和鸟去掉毛和内脏清理干净。
　　“我们进山洞。”柳如烟紧走几步，一个山洞呈现在眼前，两人把身上的包放好，又捡来一些树枝，生起火，柳如烟用一根锯条锯来几截竹子，青翠碧绿。
　　“直接把鸡放进竹筒吗。”方小雨拿着竹筒仔细观看。
　　“一个竹筒一只鸡。”柳如烟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些泥土，比划着说道：“等会用树叶和泥巴封好就可以了。”
　　“我看是不是可以把几种原料放在一起，味道融合就会更加鲜美。”风小雨想起了三套鸭，把鸭和鸡还有鸽子融合，一道全国知名的美味。
　　“随你的便。”柳如烟挥了挥手，俏脸微扬：“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河里游的，要是融在一起一定精彩。”
　　“这里没有水里游的。”风小雨自信地笑了笑：“我照样可以做出美味。”
　　“好，我等着，难得高兴，我为你唱首歌。”柳如烟在火堆前转了一下曼妙的身姿，轻轻唱起来。
　　没有舞台，没有灯光，淡淡的篝火映着绝美的容颜，更显妩媚，为一个人歌唱，都是发自内心的声音，在山洞里回荡。
　　寂静的夜晚，飘香的佳肴，温馨浪漫，风小雨似乎触摸到一种心灵软软的地方，柳如烟的歌声越来越绵缠，越来越柔肠百转：
　　静静地爱着你；
　　一如宽广的蓝天；
　　偶尔飘过的几缕浮云；
　　是我对你淡淡的祝福；
　　放一只风筝，摇摇曳曳；
　　牵挂如无尽的棉线；
　　越放越长；
　　虽然知道无法触摸你的脸颊；
　　可还是渴望着靠近一点；
　　没有忧伤，没有彷徨；
　　一如清澈的碧水；
　　不沾一点尘埃；
　　仍一颗小石子；
　　看水波一圈圈绽放；
　　心如水；
　　柔得无法触摸；
　　恍惚间；
　　一圈圈涟漪中；
　　你在欢笑；
　　如春花般醉人；
　　如秋月般，皎洁清凉。


第368章
　　竹筒打开，一股清香充斥着山洞的每一个角落，野鸡的荤香混合着竹子的味道，带着山野的气息席卷而来。美味，佳人，美妙的歌声，风小雨有点醉了，此时此刻，缺少的就是美酒，风小雨微微有点后悔没有带来，忍不住叹息一声。
　　叹息声未落，一个古色古香的白瓷瓶出想在眼前，风小雨惊喜地叫了一声：“竹叶青，你怎么带着这样的美酒？”
　　“你和吴浩一样，他没教会你手艺之前就教会你喝酒了。”柳如烟把酒瓶打开：“我当然知道你的爱好。”
　　“谢谢。”风小雨拿起酒闻了闻，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幸福就是一种感觉，不是锦衣玉食，依红偎翠，只是一点细微的关心就够了。
　　美酒佳肴确实是绝配，风小雨脸颊的笑容更加温柔自然。野鸡那种天然的美味本来就让人流连，现在又融入小鸟的淡淡鲜味和竹子的清香，真是让人荡气回肠。柳如烟连声赞叹：“风小雨，你不愧是一位名厨，我们吃了几十年的竹筒烤野鸡被你一加工立即与众不同。”
　　“我只是把美味发掘加以改进而已，没什么了不起。”风小雨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我还是想起你刚才的话，这道菜如果融入河里游的就是顶级美味了。”
　　“你还不满意。”柳如烟瞪大秀丽的眼睛：“你打算加入什么，鳜鱼还是味道鲜美的鲥鱼。”
　　“你想得太俗套了。”风小雨摇了摇头：“既然是野味，要加入的应该是蛇。”
　　“蛇？”柳如烟在山区虽然司空见惯，但还是有点惊悚，她和许多女孩一样，明知道蛇肉很鲜美，依然有点抵触：“味道肯定不错，但是我还是不大喜欢。”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风小雨忽然愣了一下，略有所思：“我追求美味的同时忽略了人的差异，看来一个完全没有瑕疵的菜肴是绝对没有的。”
　　“你也别太执着。”柳如烟微笑着说道：“顺其自然才是你的本色。”
　　“或许吧。”风小雨喝了一口酒，笑得坦然：“我还是愿意回到家乡，轻松自在。”
　　“你注定不属于任何人。”柳如烟语气忽然有点惆怅：“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吧。”
　　“这里？”风小雨打量着一块块凸起的石头。
　　“随我来。”柳如烟打开一个手电筒，提着包向里面走了不远，一块平坦的大石头有半人高，如同一张天然的床。
　　“太好了。”风小雨用手掌抚摸着石头光滑的表面，笑着说道：“睡在上面一定清凉无比。”
　　“那样会着凉的。”柳如烟拿出一个毯子，细心铺好，拍了拍手：“好了，可以就寝。”
　　“这毯子不大，我们两个人……”风小雨皱了皱眉。
　　“怎么？你还害怕不成。”柳如烟咯咯娇笑。
　　“我怕什么。”风小雨一纵身躺了上去，柳如烟也毫不犹豫地慢慢躺在风小雨的身边，透过单薄的衣衫，风小雨清晰感觉到柳如烟皮肤的弹性和温存，略显局促不安。
　　柳如烟举动虽然大方，可是一接触风小雨也感到一阵心跳，她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风小雨，惊喜之余，一颗久已封闭的心也微微颤动起来，两人一时无语，静寂的山野也显得旖旎起来。
　　有时候，静寂比言语更加令人心动，风小雨是个饱尝女人滋味的人，就像一只猫，你无法用规矩让他放弃对鱼的渴望。柳如烟的妩媚不断在他眼前闪动，他心中慢慢沸腾起来，加上酒精的刺激，越来越强烈，终于爆发出来，她一翻身用力搂住柳如烟。
　　“别这样。”柳如烟轻轻推了一把，忽然叹息一声：“今天心不知为什么很乱，改天吧，我们有的是时间。”
　　柳如烟不是黄花大闺女，控制力比风小雨还要好，她虽然也动心，但没有风小雨那样强烈，不知为什么，心中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怎么啦？”风小雨伏在柳如烟的胸前，呼吸急促。柳如烟伸手抚摸一下风小雨的头发：“我也不知为什么，或许是有点多心吧，过了今天，我随你。”
　　“好吧。”风小雨泄气地仰脸躺在床上，柳如烟的话说得够明白了，这种男欢女爱的事勉强不得。
　　“我给你唱首歌。”柳如烟轻轻抓住风小雨的手，声音轻柔，唱的是一首小调，月光下的凤尾竹：“月光啊下面的凤尾竹哟，轻柔啊美丽像绿色的雾哟，竹楼里的好姑娘，光彩夺目像夜明珠听啊，多少深情的葫芦笙，对你倾诉着心中的爱慕哎，金孔雀般的好姑娘为什么不打开哎你的窗户……”
　　这首歌清凉悠长，一下子把风小雨带入一副优美的画面，青竹，月光，姑娘，竹楼……风小雨心中的烦热被想象中的月色清洗得一干二净，轻轻和着柳如烟，吹起了口哨。
　　恬淡，清新，一种关切和依赖紧紧连接在两人心间，风小雨就在一片温馨中甜甜睡去。他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中有自己的欢笑还有柳如烟美丽的倩影。事实上，他在这里自由自在，已经脱离了犯人的束缚，和柳如烟的温馨指日可待。
　　然而，命运总是在不恰当的时候给人一个转折，风小雨和柳如烟做梦也没想到，看起来顺理成章的一夜风流就这样和他们擦肩而过，而且是永远。许多年以后，柳如烟想起今天晚上的情景，只有一声长长的叹息。
　　光线透进山洞，隐隐约约，风小雨伸了个懒腰，坐起身，四处观望。柳如烟已经不见了踪影，他信步向洞外走去。
　　一堆火在熊熊燃烧，柳如烟正在忙碌着，见风小雨出来，大声笑道：“你看，我打了一只野兔，刚煮好，调料还没放，快过来帮忙。”
　　“辛苦你了。”风小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第一次在山里游玩一整天，可能太累了，这么晚才起来。”
　　“没关系，打猎不累。”柳如烟笑着说道：“就是扒野兔费了我好大功夫。”
　　“你干嘛不喊我。”风小雨搓了搓手：“扒野兔可是我的基本功。”
　　“我看你睡得香，就没有打扰你。”柳如烟脸颊红润：“反正有的是时间，不着急。”
　　有的是时间，风小雨忽然想起昨晚柳如烟也说过这样的话，眼中不由得流露出坏坏的笑。笑得柳如烟的脸颊更加艳红，她娇嗔的噘了噘嘴：“你笑什么。”
　　“我笑你就像个小媳妇。”风小雨的笑容更加意味深长。
　　“想得美。”柳如烟白了风小雨一眼：“别贫嘴，快点做饭。”
　　“是。”风小雨恭敬地敬了一个礼，惹得柳如烟咯咯娇笑。
　　野兔很大，两个人一顿早餐绰绰有余，柳如烟抹了抹嘴，有点依依不舍地看着剩下的一直兔腿：“是不是带回去。”
　　“野兔尽是油，我们的包好像不好带。”风小雨遗憾地撇了撇嘴：“我们回去的路上再打几只。”
　　“也好。”柳如烟收拾一下东西，自己拿着枪，让风小雨把两个包提着，包里的东西已经用得差不多，倒也不重，风小雨提着毫不费力。
　　清晨的山林宁静悠远，小鸟悠闲地唱着自己的歌，两人在附近转了转，一无所获，柳如烟收起枪：“回去吧，不浪费时间了，今天下午还要上课。”
　　“等等。”风小雨忽然竖起耳朵：“好像有动静。”
　　“在哪？”柳如烟一边观望一边凝听，脸色微微变了变，疑惑地说道：“这么早，谁会上山？”
　　“我们瞧瞧。”风小雨拉着柳如烟站到一丛小树后面。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个身影出现在视野中，风小雨全身一震，低声惊呼：“胡云。”
　　“什么？”柳如烟也是如中雷击，紧张地抓住风小雨的手，掌心一片冰凉。
　　胡云依然一身西装革履，但是没有了在扬州时的趾高气扬，相反有点狼狈，衣衫不整，头发也有点凌乱，一边走一边大声咒骂着：“这个鬼山区，外面的人说有许多山洞，昨天转悠了半天一个没发现，害得老子露宿一夜，觉都没睡好。”
　　“老大。我们要常住吗？”胡云身边的一位青年语气有点忧愁。
　　“我们的食物有限，怎么会常住。”胡云不满地瞥了手下一眼：“你能不能放聪明点，山外的公安不可能长期布防，过了这阵风头就可以出去了。”
　　“可是我们总不能都露宿山头吧。”另一位三角眼的青年也有点怨言：“这样也容易被发现。”
　　“我们不是正找山洞吗。”另一个嗓子嘶哑的青年声音很大，风小雨立即听出他是从扬州就跟着胡云的人，手脚应该还是很利落。
　　“老大，这边有个山洞。”走在前面的人忽然叫起来，显然发现了风小雨和柳如烟刚刚住过的地方。
　　胡云立即紧走几步，看着地上的一堆灰烬，眉头皱了皱：“还有火星，刚才有人在这里做饭，应该没走远，大家分头找找。”
　　五六个人立即分散开来，声音嘶哑的青年目光扫了一下，直接向风小雨和柳如烟藏身的树丛走过来。
　　“你对路道熟悉，先离开。”风小雨低声对柳如烟说道：“我出去引开他们注意，你悄悄下山报警。”
　　“不行。”柳如烟摇了摇头：“胡云对你恨之入骨，你不能留下来，还是我出去，你走。”
　　“别婆婆妈妈，来不及了。”风小雨把柳如烟向身后推了推，迎着对面的青年大步走过去，大声笑道：“这位大哥，别来无恙。”
　　“风小雨。”声音嘶哑的青年吃了一惊，下意识后退几步，见鬼似的看着眼前的青年。
　　“冤家路窄。”胡云忽然阴沉沉笑起来，挥了挥手，带着几个人，一步一步向风小雨走过来，脸上的神色变得有点残忍，就像饿狼看到猎物。


第369章
　　面对着一步步紧逼的几个人，风小雨捏了捏手里的一把小刀，那是用来扒野鸡的，薄而锋利，风小雨有把握一下子击中几个人，但是，前提必须对方比较集中。然而胡云等人似乎了解风小雨的手段，几个人四散开来，紧紧盯着风小雨的右手，有人抚摸着腰间的匕首，有人拿起一根木棍，严阵以待，尤其是胡云，手附在腰间，鼓鼓的，应该是一把手枪，风小雨知道他有枪，而且这种时候，枪无疑是亡命之徒的心理依靠。
　　风小雨凝眉又看了看，对方的攻势无懈可击，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气势立即弱了一点，相对而言对方的气势盛了几分，脚步同时加快，二十米，十五米，十米。风小雨手臂绷紧，手指关节突出，身体微微前倾，准备拼命一搏。
　　胡云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风小雨，放弃吧，免得受皮肉之苦，如果伤我一个兄弟，我就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是吗？”风小雨轻蔑地笑了笑，笑容虽然坦然，但是他心里知道胡云绝非虚张声势，他整人的手段在扬州就赫赫有名。
　　“站住。”一声清脆的断喝，胡云等人猛然一怔，风小雨身后慢慢走出一个人，身材苗条，娇媚如花，但是让他们惊诧的不是这个人竟然是柳如烟，而是她手中端着一干猎枪。
　　“柳如烟，你想干什么？”胡云咬着牙吼道：“把枪放下。”
　　“不。”柳如烟脸色凝重，目光坚定：“你们退后，放我们走。”
　　“老大。”一位青年疑惑地看了看胡云。
　　胡云眉头皱了一下，缓缓向前跨了一步，目光阴沉地盯着柳如烟。柳如烟大声喊道：“你不要过来，听见没有，我要开枪了。”
　　“开枪？”胡云忽然大声笑起来：“柳如烟，枉费我对你一片心意，你竟然这样来对我，如果不是你把风小雨带进西山别墅，我也不会变的这么惨。”
　　“小雨，快走。”柳如烟一把把风小雨推到身后，自己则前进一步，猎枪对着胡云的胸口，不过手却有点发抖，杀人毕竟不是谁都能狠下手的事。
　　“柳如烟，你竟然为了风小雨和我拼命。”胡云紧逼一步，冷冷笑道：“你眼里根本没有我，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在我胸口打出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说到血淋淋的窟窿，柳如烟手又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胡云岂能放过这次机会，立即近前一步，伸手压下柳如烟的猎枪。风小雨在身后叹了一口气，放下小刀，淡淡说道：“这事和柳如烟无关，有什么不满冲我来。”
　　“你小子倒是挺硬朗。”胡云挥了挥手：“找根带子把他捆起来，等会我慢慢收拾他。”
　　就是胡云不说，其他人也会把风小雨的手绑住，因为听说他的手部动作太过神奇，他们害怕一不小心着了他的道。
　　胡云等人可能过于劳累，并没有时间折腾风小雨，烤了一些食物，喝着饮料唧唧咕咕说了一会，胡云看了看风小雨：“你给我老实点，别想逃跑。”
　　“老大，干脆干了他，留下这个姑娘给你。”一位青年显然不知道胡云和柳如烟的关系，笑得有点淫邪。
　　“你懂个屁。”胡云骂了一句：“留下他们做人质，说不定有用，要是用不着再处理也不迟。”
　　“老大，你休息一下。”声音嘶哑的青年凑近胡云说道：“我和阿三看着他们。”
　　“李峰，你小心一点。”胡云小声吩咐：“这小子诡计多端。”
　　“你放心吧。”李峰自信地笑了笑：“我大风大浪都经历过，难道还会在阴沟里翻船。”
　　“我们几个人先睡。”胡云想了想：“轮流看着这小子，这里比较隐秘，外面不大可能找到这里，难得休息，养精蓄锐。”
　　胡云和其他人进入里面休息，李峰则抱着枪和阿三坐在火边，拿着风小雨带来的铁锅煮东西，风小雨和柳如烟坐在一个角落里，静静望着洞口，一言不发。
　　“这小子挺会享受。”阿三打开风小雨的包，啧啧赞叹：“带了这么多调料，开饭店啦。”
　　“他是扬州名厨。”李峰知道风小雨的底细，毫不奇怪，淡淡说道：“别看他岁数不大，做出来的菜确实可以。”
　　“要不，我们让他来做菜，最近东奔西走，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阿三瞥了瞥风小雨。
　　“不行。”李峰断然回绝：“你不知道这小子，手脚利索，如果放开我们两一不小心就会栽在他手上。”
　　“这么厉害？”阿三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反正你不要冒险。”李峰拿起调料：“我们自己来做。”
　　说完，两个人一阵忙活，在煮好的鸡汤内放入几种调料，又把他们带来的包打开，拿出许多东西摆在地上寻找，可能重要的已经吃光，剩下的大多是水果，比较显眼的是许多香蕉和芋头。李峰一边摆弄一边叹气：“就这么多，接下来日子怎么过啊。”
　　风小雨看着两人，又望了望摆在眼前的东西，目光忽然一亮，紧接着懒懒散散地叹了一口气。
　　“你叹气干什么？”阿三转过脸，疑惑地看着风小雨。
　　“那么好的调料被你们浪费了。”风小雨摇了摇头：“你们做的鸡汤闻起来就不好吃。”
　　“你来试试。”阿三扬了扬下巴。
　　“试就试。”风小雨撇了撇嘴：“现在把汤倒了，改红烧。”
　　“你又想打什么主意？”李峰疑惑地看着风小雨，一个人在这种时候还在菜肴上计较，不是有毛病就是有目的，看风小雨的样子绝对不会有毛病，那么一定是有意图。
　　“我能干什么。”风小雨微微笑了笑：“你们不用解开我，我说你们做一样是美味。”
　　“你说吧。”阿三感兴趣地看着风小雨。风小雨噘了噘嘴：“先把汤倒掉一些，再加白酒酱油糖和其他调料。”
　　“加多少。”阿三拿起调料，风小雨看着他，等到适合的时候就让他停下，李峰觉得风小雨绑着没有什么问题，也饶有兴趣地看着，过了一会儿一股清香飘起，令人口舌生津。
　　“好香。”胡云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们休息的时间并不长，可能是心神不宁吧。
　　“我做的。”阿三得意地笑了笑。
　　“你？”胡云白了他一眼：“就你那水平，能咽下去就不错了。”
　　“我有人指导。”阿三瞥了风小雨一眼。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做菜。”胡云瞪了风小雨一眼，满脸不悦。
　　“我只是觉得好东西被你们糟蹋了，可惜。”风小雨淡淡笑着，一脸满不在乎。
　　“糟蹋了也不关你的事。”胡云大声吼道：“你给我老实点呆着。”
　　“风小雨，别乱说。”柳如烟抵了抵风小雨，示意他小心点。
　　“还有其他吃的吗？”胡云看了看红烧鸡，又四处观望一下。
　　“没了。”阿三皱了皱眉，拿起一个芋头在手里掂了掂：“红烧吗？”
　　风小雨忽然扑哧一声笑起来，阿三转过脸：“你笑什么？”
　　“芋头最好是水煮或清蒸，沾白糖，又香又甜。”风小雨砸吧砸吧嘴，似乎很馋。
　　“太简单了吧。”阿三看着芋头：“煮着好吃吗。”
　　“有白糖。”李峰看了看包里的东西：“我们就煮着吃。”
　　一会儿，芋头煮好了，阿三抢先吃了一个，啧啧赞叹：“果然是美味。”
　　“你小子真有两下子。”阿三走到风小雨面前：“你要是能再做出一道好吃的，临死前我让你少受点罪。”
　　“这简单。”风小雨对于死啊活的似乎一点不在乎，居然笑得很自然：“香蕉加上一些奶油上火烤，原来是用烤箱的，现在只能将就用木材火。”
　　“有奶油吗？”阿三看了看李峰，李峰翻了翻包：“有，还有巧克力酱。”
　　“好我们烤烤看，要是不好吃就揍你个半死。”另外一位青年剥开香蕉，抹上酱和奶油，放火上慢慢烘烤，一会儿一股甜香扑鼻而起。
　　“好像真的不错。”阿三闻了闻，满脸惬意：“多烤点，我们今天就用芋头和香蕉下酒。”
　　香蕉加上奶油的香味格外诱人，芋头的香甜更是令人陶醉，加上红烧鸡和美酒，胡云等人真正痛痛快快吃了一场，为了以防万一，他们用绳子把风小雨和柳如烟捆了个结实，确保万无一失。
　　柳如烟躺在风小雨身边，听着胡云等人放肆的笑声，不知道酒足饭饱之后会怎么折磨风小雨，担忧地皱着眉头，目光瞥了风小雨一眼，风小雨竟然眯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风小雨。”柳如烟轻声叫了一句，风小雨微微张开眼：“什么事？”
　　“你还有心思睡觉？”柳如烟满脸焦急：“快想个办法脱身。”
　　“我有什么办法。”风小雨笑了笑：“先睡一觉再说，不然等会有机会也没力气逃跑。”
　　“机会？”柳如烟略感诧异：“他们酒足饭饱之后更有精神，我们怎么逃得了。”
　　“我就是等他们酒足饭饱。”风小雨笑得有点诡秘。
　　“你有办法？”柳如烟惊喜地低声叫了一句。
　　“嘘。别说话，难道你还怕他们不知道。”风小雨使了个眼神，闭上眼继续睡觉。胡云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忽然大步走过来，冷冷说道：“柳如烟，你们刚才说什么。”


第370章
　　“没说什么。”面对胡云阴翳的目光，柳如烟有点紧张，冷冷说道：“不关你的事，我们已经是阶下囚，还能怎样。”
　　“这怪不得我。”胡云有点懊恼地说道：“要是当初没有风小雨捣乱，你和我一定过着神仙般的生活。”
　　“不稀罕。”柳如烟忽然瞪了瞪眼，满脸怒火：“你的幸福是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刘茹慧就因为吸毒，毁了一生，变得神志不清。”
　　“那是她自找的，又没有人逼她。”胡云振振有词：“那是她控制力不好，不能少吸一点吗，不会出事的。”
　　“你……”柳如烟哼了一声，侧过脸不搭理胡云。胡云用脚踢了一下风小雨：“说，你们刚才商量什么，我听柳如烟说逃跑了，什么意思。”
　　胡云的耳朵够机灵，当然在逃亡中这是本能的反应，加上他对风小雨十分谨慎，柳如烟的话声音虽小，但传入他的耳朵也不足为奇。
　　“你想知道？”风小雨瞥了胡云一眼。
　　“快点说。”胡云又踢了风小雨一下：“不然我宰了你。”
　　“我想在菜里下毒毒死你们。”风小雨咬着牙说道：“马上你们就会一命呜呼。”
　　胡云愣了一下，旋即满脸怒火：“你他妈诈我，你连菜都没碰，怎么下毒。”
　　“信不信由你。”风小雨撇了撇嘴：“我一向不说假话，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别听他瞎说。”李峰在一旁大声叫道：“他自己吃不着，诚心不让我们吃个痛快。”
　　“你小子还是没安好心。”胡云恍然大悟地说道：“自己死到临头还不让我们自在，我们就把东西吃完，如果真被你毒死我们自认倒霉，如果没有死，你的死期就到了。”
　　胡云走回原处继续喝酒，柳如烟用脚轻轻踢了风小雨一下：“你说话怎么不小心点，激怒了胡云，对你没好处。”
　　“没事。”风小雨望着兴高采烈的胡云等人，微微笑了笑，笑容中竟然带着一丝讥讽。
　　喝酒，是男人消磨时间的一种方式，足足有一个多小时，几个人喝得有点醉，说话都含糊不清，李峰疑惑地摇了摇头：“今天怎么啦，酒量如此不济，平时可不是这样。”
　　“是不是这几天东奔西走，过于劳累。”阿三解释道：“身体一虚，酒量当然不行。”
　　“或许吧，我躺一会。”李峰笑了笑，就地躺了下去，另外几个人紧接着他陆续躺下，最后只剩下胡云倚在一块石头上，醉眼惺忪。
　　“喂，我要方便一下。”风小雨忽然大声喊起来：“你们快点解开绳子。”
　　胡云瞥了他一眼，竟然闭上眼睛不理不睬，风小雨继续喊道：“你们有没有人性，我都要尿裤子了。”
　　“别喊了。忍耐一下。”柳如烟低声说道：“你没看到他们都醉了吗。”
　　“忍？怎么忍。”风小雨大声嚷道：“你忍忍看。”
　　“风小雨，你怎么这样说话。”柳如烟又羞又急，也大声叫起来，刚刚叫完，不由得微微一愣，胡云等人竟然没有一丝动静。
　　“看来我们只好自己动手了。”风小雨笑了笑，慢慢坐起来，挪到柳如烟身边，背对着她：“来，你手指能活动吧，慢慢帮我解开。”
　　“他们发现怎么办？”柳如烟有点紧张。
　　“没事，他们不解开，我们自己总要想办法。”风小雨满不在乎，声音还很大：“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吧。”
　　“这话不错。”柳如烟自己也有点憋得慌，立即用手摸索着去解风小雨的绳子，绳结很多，花了足足十分钟才解开一点，柳如烟既紧张又着急，满脸汗珠滚滚落下。
　　“别急，有的是时间。”风小雨轻声说道：“他们一时半会不会醒来。”
　　“你怎么知道？”柳如烟一边继续解绳子一边奇怪地问：“就算醉酒也不会全部醉得半死。”
　　“他们不是醉酒。”风小雨笑道：“是中毒。”
　　“中毒？”柳如烟失声惊呼：“你真的在菜里下毒。”
　　“我没下，是他们自己下的。”风小雨轻声说道：“芋头和香蕉一起大量食用就会中毒，轻者拉肚，重者昏迷。”
　　“原来是这样。”柳如烟长长松一口气，手部轻松了许多，动作也麻利起来，很快解开风小雨手腕上的绳子。
　　解除完束缚，两人站起身，活动一下僵硬的手脚，并肩快速向洞口走去，眼见就要离开胡云等人的视线，胡云忽然睁开眼，刚才风小雨和柳如烟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奈何手脚软绵绵使不上劲，眼见风小雨和柳如烟就要逃走，而且一定会报警，胡云一阵心惊胆寒，用力咬了一下舌头，清醒几分，颤巍巍抽出腰间的手枪，对着风小雨的背影扣动了扳机。
　　呯，声音清脆，柳如烟和风小雨同时怔了一下，愣在当场，身后的胡云用尽了力气，又沉睡过去，没有一丝动静。
　　“走。”风小雨声音低沉，拉了一把柳如烟。
　　“你没事吧？”柳如烟紧张地看着风小雨的脸颊。
　　“没事。”风小雨笑了笑，扶着柳如烟，两人快速向山下跑去。两人在树林中不断穿梭，虽然明知胡云等人不会追过来，但心中的一丝恐惧还是让他们不敢稍稍停歇。
　　眼看着前面的小村在望，风小雨忽然扶着一棵树停止了脚步，柳如烟一把扶住他摇摇欲醉的身体：“风小雨，你怎么啦？”
　　“我跑不动了。”风小雨笑了笑：“你快点回去报警。”
　　“我瞧瞧。”柳如烟转过风小雨的身子，立即一声发出一声惊呼，只见风小雨后背一片血污，衣衫湿了大半。
　　“我扶着你。”柳如烟架起风小雨的胳膊：“你马上要进医院。”
　　“不行，我在这等你。”风小雨摇了摇头：“食物的药性毕竟不如毒药，胡云他们马上就会醒过来，他们跑了后患无穷，再说，你跑了这么久，架着我反而不利我的伤势。”
　　“那你坚持一下。”柳如烟几乎带着哭腔，转身向山下飞奔。看着她俏丽的身影，风小雨微微笑了笑，脑袋一阵昏沉，慢慢闭上眼睛。
　　※※※
　　“风小雨，风小雨。”一阵急促的叫声，风小雨缓缓张开眼，有点吃力，模糊中看到柳如烟焦急的脸颊，声音微弱地说道：“柳如烟，你还没有走。”
　　“醒了醒了。”柳如烟发出一阵欢喜的叫声。
　　“风小雨。”另一个人凑到近前，风小雨眼睛适应了一点，微微笑道：“王队长，是你啊。”
　　“是我，你这次立了大功了，我们抓到了那伙人。”王春来笑着说道：“不过你小子又一次大难不死，抢救了三天才醒过来。”
　　“我睡了三天？”风小雨眼珠转了转，看到一片白色，这应该是医院，还有一股消毒水的刺鼻气味，他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我似乎和医院有缘。”
　　“你和医院有缘，我们的缘分却要结束了。”王春来轻轻拍了拍风小雨的手背：“抓住胡云你立了大功，上面已经决定把你的刑期提前，养好伤就可以出院了。”
　　“真的。”风小雨眼中露出一丝惊喜，没有谁不渴望自由，风小雨眼前立即出现了一片海阔天高的意境，微笑着说道：“谢谢你，王队长。”
　　“不用谢我，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王春来看着床头高高挂着的盐水瓶，微笑着说道：“我也没有辜负宋义和队长的嘱咐，总算把你提前放出来了，不过受了点伤，要是回扬州代我向宋队长问好。”
　　“我一定带到。”风小雨说完脸色忽然变了变，自己还回扬州吗？那里有什么留恋的？林秀秀说不定在度蜜月，方宝儿也要和秦天柱结婚了，还有肖月青，自己自从进入看守所，到现在她连问候一声都没有。
　　“你刚醒，多多休息。”柳如烟轻声说道：“我给你买点稀饭去。”
　　柳如烟离开，王春来也提出告辞，病房里一刹那沉静下来，服刑期间风小雨没有考虑太多，现在自由了一下子感到前途茫茫，心中空荡荡，思索了一回，一阵倦意袭来，沉沉睡去。
　　※※※
　　柳如烟刚刚陪着受伤的风小雨离开大山，第二天上午，一位漂亮的女子风尘仆仆地赶到学校，迎接她的是张老师。
　　“请问风小雨是不是在这里食堂做饭。”女子开门见山：“我叫肖月青，他的朋友。”
　　“肖月青，好像听柳如烟说起过。”张老师笑了笑，倒上一杯开水，递过去：“你是扬州的吧。”
　　“柳如烟也在这里？”肖月青清丽的脸颊上露出一丝惊讶。
　　“这里就是柳如烟的老家，这所学校还是她建起来的。”张老师语气带着恭敬。
　　“风小雨和柳如烟在一起？”肖月青语气犹豫了一下。
　　“他们刚离开这里去成都了。”张老师不知道肖月青和风小雨具体什么关系，害怕肖月青担心，没有说明风小雨负伤的事，试探地问道：“你找他有事吗？等他回来我告诉他。”
　　“我是来表示感谢的，幸亏他捐献了骨髓，救了孩子的命。”肖月青拿出一包礼品放在桌上，还有几件毛衣。
　　“你还是带回去吧，风小雨用不着了。”张老师从王春来那里得到消息，风小雨这一去就不会再回来了，语气有点恋恋不舍：“再说，他捐骨髓本来就不求回报，姑娘请回吧。”
　　肖月青以为张老师的意思是风小雨有了柳如烟，不需要其他人关怀了，尤其是女人，失望地收起自己亲手织的毛衣，失落地挥手告别，走了很远，回首看了看学校，怅然泪下，原以为到这里能找回曾经有过的温馨，满心的欢喜被一盆冷水泼得荡然无存，她万万没想到柳如烟会在这里，是巧合还是造化弄人？
　　人生有欢聚，更多的却是失之交臂。肖月青脚步有点凌乱，就像她的心一片空无，周宇飞的笑脸和风小雨交叠在一起，变成一张网，压抑得她透不过气来。


第371章
　　风小雨伤势并不是很重，只是失血过多，休养了半个月，基本正常，他也告别了犯人的生涯，柳如烟惦记着学校，依依不舍地离去，王春来留下几百元钱，还特意留下一张嘉奖证书，一再叮嘱：“以后找工作用得着。”
　　言下之意，风小雨档案上的污点可以用立功来抵消。王春来刚走，风小雨收起钱，把那张嘉奖证书放进马桶，一按开关，立即消失得无隐无踪，苦笑了一下，背上仅有几件衣服的行李包，踏上成都市繁华的街头。
　　游目四顾，行人来去匆匆，风小雨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出外打工的时候，茫然不知走向何方，摸摸口袋里王春来留下的钱，加上叶小凡的钱，也算不少了，闻着街道边小吃的香味，风小雨食欲大动，长长吸一口气，管不了那么多，先饱一下口福。
　　找了一个廉价的小旅馆住下，风小雨每天选择一些出名的风味菜品尝，十几天过后，对于川菜的特色了解了不少。当然他没有太多钱进高档宾馆，不过，一个城市美味的根应该在大街小巷，就像扬州的整扒猪头，最正宗的竟然在一个小巷子里。
　　秋意渐浓，一阵淅淅沥沥的小雨，带来几许寒意，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风小雨还是没有找到一个满意的地方，或许是自己心情不好的缘故吧，食欲也不怎么样。
　　在雨伞下抬头四顾，一个三星级饭店映入眼帘，风小雨眼中立即闪出异样的光芒，不是因为招牌显眼，而是门前一块牌子上的招牌菜，除了有名的几道川菜以外，还写着淮扬菜，文思豆腐和芙蓉虾排，更显眼的是几个大字，送别的最佳菜肴：十里长亭醉相思。
　　风小雨记得最后那道菜是自己送别西门豪时候的独创，怎么会在这里出现，或许是巧合。不过还是提起了他的兴趣，信步走了进去。
　　天气的原因吧，加上过了饭时，大厅里只有一桌吃得杯残狼藉的客人，店里的员工围在一起正吃午饭。他们见风小雨进来，一起奇怪地望过来，一位服务员麻利的站起身走过来：“先生，您是用餐还是定制宴席。”
　　“吃饭。”风小雨看了看，随便在一张桌子边坐下。
　　“请问您几位？”服务员继续微笑着询问。
　　“一个人。”风小雨笑了笑：“就来你们饭店外面牌子上几道菜，文思豆腐，芙蓉虾排还有十里长亭醉相思。”
　　“您稍等。”服务员回到他们的饭桌前，说了几句，两位年轻厨师立即向厨房间走去，很快三道菜一起端了上来。风小雨看了看，眉头不由得皱了皱，用筷子翻了一下“十里长亭醉相思”，可以确定这是西门豪所传，这道菜除了自己和蓝盈盈还有平南燕，知道的只有一个西门豪了，那是特意为他送别的菜。
　　各样尝了一口，风小雨放下筷子，苦笑着摇了摇头，对服务员说道：“结账。”
　　“你还没吃，怎么就结账。”服务员有点奇怪，进门点了几道菜，几乎一点没动，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味道不怎么样？”风小雨轻声说了一句，摇了摇头。如果别的菜，无论口味如何他都不会浪费，唯独这几道菜，自己的得意之作竟然被做得面目全非，心里别提多么难受。
　　“这可是我们这里的名菜。”服务员诧异地叫道：“附近的客人可是赞不绝口，尤其那道十里长亭醉相思，成都市没几个会做。”
　　“是吗。”风小雨也不是吹毛求疵之人，笑了笑：“还算可以吧，可能我没什么食欲，改天再来。”
　　“自己没胃口，别赖人家菜不好。”一位厨师嘟啷着：“这叫什么人，吃没吃过正宗的淮扬菜。”
　　“别的我不敢说，淮扬菜还是知道一些的。”风小雨在扬州平时对手下员工要求就比较严格，见那位厨师不满，语气立即冷了几分：“就你们这几道菜，学徒的手艺罢了。”
　　“老兄高见。”一位瘦长脸小厨师站起来：“这确实不是师傅的手艺，是我们刚才做的，不过，老顾客都说还可以，不知差在哪里，请指教。”
　　“你们的师傅是谁？”风小雨期望地瞪着眼，他希望见到西门豪。
　　“是我。”结果出乎风小雨的意料，说话的竟然是一位二十四五岁地青年，语气很淡：“我是这里的厨师长，马一飞。”
　　风小雨一下子失望到顶点，或许这个人也只是吃过一两次模仿而已。转脸看着服务员，拿出几张钞票放在桌上，起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马一飞大声说道：“你还没有说出我徒弟做的菜差在何处。”
　　“我一定要说吗。”风小雨瞥了他一眼：“饭店好像没这个规矩。”
　　“对不起，实在抱歉。”一位打着领带的中年人站起来，满脸笑容：“我是这里的经理，马大厨只是一时好奇，您不要见怪。”
　　“这还差不多。”风小雨挥了挥手，抬起脚向外面走去。
　　“站住。”马一飞叫了一声，他见风小雨普普通通，又是一个人，似乎没有来头，语气冷了一点：“如果说不出什么以后就不要做这种有头没尾的事。”
　　“怎么着，不服。”风小雨猛然转过身，重新回到桌前。
　　“马大厨，算了吧。”经理小声劝阻：“这位客人听口音是外地的，不知道你的大名也有情可原。”
　　“不行，我们几个从翠云宾馆出来的师兄弟在成都还没被人小瞧过。”马一飞声音提高一点：“我们可不是哪位客人都可以侮辱的。”
　　风小雨经过最近的挫折以后，性情缓和了许多，可是自己丝毫没有出言不逊，对方咄咄逼人未免过分，看来这位马大厨确实地位不凡，不说两句还真的不好办。他指了指那道文思豆腐，淡淡说道：“豆腐丝切得不够均匀，这道菜应该完全没有豆腥味，你们却没有去干净，豆腐要焯水三次，你们至多两次，汤料中缺少了猴头菇，你们用平菇代替，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几位厨师一起望着马一飞，那一飞脸色变了变，声音低沉：“这只是一些小问题，豆腐丝焯水两遍和三遍区别很小，猴头菇这时候缺货，采用平菇照样鲜美。”
　　“这道暂且算你有理。”风小雨笑了笑，又指了指那道‘十里长亭醉相思’：“这道菜呢，你是哪里偷学来的？”
　　“什么叫偷学。”马一飞不悦地大声说道：“翠云宾馆得到真传的就我们三个师兄弟，这道菜可是送别宴席上的重点菜，不信你打听一下，我做的可是最好。”
　　马一飞再次提到翠云宾馆，风小雨心中一动，忽然笑起来：“这么说我更要说说，这道菜主要以醉鸡为主，而醉鸡要求一个嫩字，你们犯了一个普遍的毛病，鸡在放入坛中醉之前要加工成八成熟，可是往往害怕掌握不好，鸡基本上酥烂，鸡肉不仅不嫩而且有点柴，还有那些红色小圆子，代表相思豆，也不过是用一些辣的东西做成，让人一口咬下去，辣得大吃一惊，而你们做的圆子味道麻辣鲜美，倒是失去了原来的意义。”
　　“这点你就不懂了。”马一飞辩驳道：“小圆子做成太辣，客人预先知道就不会尝，经常改变小圆子的味道才能拉住顾客。”
　　“失去了入口不忘的感觉，要这道菜何用。”风小雨想起和西门豪离别时的情景，神色黯然：“既然这样，我也无话可说，让你师傅把这道菜废了吧。”
　　“这是我师傅独有的绝活，岂是你一句话就可以废了的。”马一飞大声说道：“别以为你吃过一点淮扬菜就在这里品头论足，我估计你不是在烹调界，如果是厨师，就凭你今天的言行，在成都就没你立足的地方。”
　　“你在教训我。”风小雨心中一怒，忽然厉声喝道：“老实说，你这几道菜做得给师傅丢脸，还自以为是，强词夺理，要是我有这样的徒弟，早就扫地出门。”
　　“你敢侮辱我师傅。”马一飞的两个徒弟站起来，靠近风小雨，跃跃欲试。
　　“教训他又怎么样。”风小雨瞥了两人一眼，不仅没有紧张。反而悠闲地坐了下来，淡淡说道：“就是你师傅的师傅我都敢教训。”
　　“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马一飞大声说道：“你知道我师父是谁，今年成都最有名的后起之秀，川菜厨王的不二人选。”
　　“看来混得还真不错。”风小雨微微有点感慨，西门豪确实是个奇才，从扬州回来他的手艺一定突飞猛进，短短几个月，一鸣惊人。厨王，风小雨清晰知道这两个字代笔什么，声名，地位，烹调界举足轻重。
　　“害怕了吧。”马一飞洋洋得意：“说出来吓死你。”
　　“不用说了。”风小雨忽然挥手打断马一飞的话，微微一笑：“让西门豪来见我。”
　　一刹那，马一飞等人呆若木鸡。


第372章
　　马一飞没想到风小雨一口就说出西门豪的名字，而且很自然，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旁边一位厨师发现风小雨似乎真有来头，脑经转得飞快，小心地说道：“西门豪大师最近很忙，恐怕没有时间来见你。”
　　果然是西门豪的弟子，风小雨心中彻底放松下来，倚在椅子上，瞥着马一飞：“怎么？你好像不相信。”
　　“你真的认识我师傅？”马一飞刚刚从震惊中醒来，疑惑地重复了一句。
　　“打个电话不就明白了。”风小雨指了指吧台上的红色电话机。马一飞等人震惊于他的态度，他更知道什么叫趁热打铁，人分许多种，有的人不畏权势地位，更多的人还是有点媚俗，表现的姿态越高对方越怯弱。
　　“师傅最近很忙。”马一飞完全被风小雨的气势吓住了，回答也比较恭敬，不过还是有点疑惑，声音低缓地说道：“他一般很少见客，就是登门拜访都谢绝了许多。”
　　“这么说，他在成都很拽吗。我更要见见他。”风小雨笑了笑，语气不容置疑：“打电话。”
　　马一飞愣了一下，转身走向吧台，他打算向西门豪说一声，如果这个人真的有来头也不至于的罪人，如果西门豪不认识，哼哼，那就有这小子好看的。
　　“喂。”马一飞声音柔和：“我是马一飞，请西门师傅接电话。”
　　那边停顿了一下，可能是去喊人了，片刻过后，对方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大厅里的人都等待下文，一时鸦雀无声，电话的声音倒是显得很大很清晰：“是马一飞吗，急急匆匆找我有什么事，我正忙着呢。”
　　“我们店里有个人要见你。”马一飞恭声说道：“让我告诉你一声。”
　　“我忙着呢，正准备市委组织部的宴会，要是有要事让他来见我。”西门豪声音急促，随口说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马一飞忽然发现自己还没有问眼前这位青年的姓名，目光疑惑地望过来。
　　“我叫风小雨。”风小雨挥了挥手。
　　“他说他叫风小雨。”马一飞据实回答，对方立即发出一声惊呼：“你说什么？他叫风小雨。”
　　“是啊。”马一飞轻声说道：“好像是外地口音，还说我们做的淮扬菜不地道，至多算个学徒。”
　　马一飞语气有点挑拨的意味，众所周知，骂徒弟就等于羞辱师傅，就算风小雨和西门豪有交情，西门豪这样一位有名的人物也未必接受，说不定一口回绝。
　　“他说你是学徒就算不错了。”西门好的反应大大出乎马一飞的意料，竟然哈哈大笑起来：“让他稍等，我马上过去。”
　　马一飞放下电话，看着风小雨有点无所适从，大堂经理倒是见机得快，向服务员大声说道：“还不快点倒茶。”
　　茶入口绵香，风小雨忽然感到有点饿了，倚在椅子上，望着门外的雨丝，等待着西门豪到来，心中暗暗嘀咕，今天非得大吃一顿不可，把刚才受的恶气找回来。
　　一辆黑色轿车在雨中快速驶来，溅起点点水花，车在门前戛然而止，一个健壮的身影打开车门大步走了进来，马一飞笑脸相迎：“师傅，你那么忙怎么有时间过来。”
　　“风小雨来了，再大的事也要放下。”西门豪爽朗地笑着：“风小雨在哪？”
　　“我在这里。”风小雨缓缓站起身，其实大厅里没有多少人，他不用站起来西门豪照样可以看到他。
　　“你来怎么不预先通知一声，我好过去迎接。”西门豪双手扶着风小雨的肩头上下打量：“你小子瘦多了。”
　　“我把你的地址忘了。”风小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今天要不是看到那道十里长亭醉相思，我压根想不起来你在成都。”
　　“你是贵人多忘事。”西门豪大声笑着，对马一飞说道：“这位风小雨兄弟是我在扬州时的好朋友，那道十里长亭醉相思就是他在为我送行时独创，他说你是学徒的手艺确实是抬举你了。”
　　“这么说这位风师傅在扬州一定很有名了。”马一飞等人目光变得敬畏起来，能够让西门豪笑脸相迎并且交口称赞的绝非等闲之辈。
　　“这么说吧。”西门豪也以有风小雨这样的朋友自豪，语气有点炫耀：“如果说淮扬菜挑选厨王，非他莫属。”
　　“哇。”身边传来几位服务员的赞叹声，西门豪一向说话谨慎，如此推崇一个人，当然令人吃惊。风小雨忽然苦笑了一下：“不提那些闹心的事，西门兄，我还没有吃什么东西，你可要款待。”
　　“款待当然是要款待。”西门豪笑着说道：“不过要你自己动手。”
　　“太过分了吧，我可是客人。”风小雨夸张地瞪大眼睛。
　　“一点不过分。”西门豪笑得有点狡黠：“你是淮扬菜厨王级别的人物，我怎么能放过这种机会，你至少要在我的徒弟面前留下一两手绝活吧。”
　　“好像我又上当了。”风小雨笑着站起身：“你哪是欢迎我，是欢迎我的手艺罢了。”
　　“猜对了。”西门豪用四川方言说了一句，立即引起一阵大笑。
　　厨房间，风小雨忙得热火朝天，好久没有亲手做菜了，一旦动起手有一种控制不住的冲动，他留下的不是一两手，而是一大桌，当然，风小雨选用了不少高档原料，难得大快朵颐，可不能亏待了自己。
　　一品燕窝，红烧海参，清蒸鲥鱼，芙蓉蟹斗，五彩鱼丝，翡翠虾仁……
　　菜肴色彩艳丽，没有入口，一股股清香就扑鼻而来，几位刚吃过饭的厨师也是满口生津，食欲大动，西门豪笑了笑：“大家一起到客厅再吃一次，风大厨的手艺可是千载难逢。”
　　“师傅，这些淮扬菜你好像也做过。”马一飞羡慕地看着菜肴：“不过一次性做怎么多还是第一次见到。”
　　“别提我的手艺，还是专心研究一下风小雨的菜肴吧。”西门豪笑了笑：“我可不想班门弄斧。”
　　“您太客气了。”一位厨师面对西门豪，带着一丝献媚的微笑：“无论怎样，您的川菜在这里无人能及，还有刀工更是一绝。”
　　“不提刀工我倒差点忘记了。”西门豪微笑着说道：“风小雨，露一手吧，让他们见识一下，也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还想不想让我吃饭。”风小雨笑着撇了撇嘴：“我都饿得不行了，哪还能展示什么刀工。”
　　“用不了多少时间。”西门豪理解地笑了笑：“你就雕刻简单的花朵吧。”
　　“雕花就用不着了。”马一飞笑着说道：“我们饭店厨师都能雕刻得惟妙惟肖，不用麻烦风大师傅。”
　　“你雕刻的花只能算一般水平，我都不敢在风小雨面前卖弄，就更不用说你们了。”西门豪扫了大家一眼：“你们看好了，什么是真正的烹调艺术。”
　　“你是强人所难，我这点雕虫小技上不得台面。”风小雨拿起一把雕刻刀和一个里面艳红的心里美萝卜，双手一边转动一边悠闲地说道：“既然西门兄一再坚持，我就献丑一下。”
　　说到最后一个字，风小雨已经放下刀，手掌轻轻张开，一朵玫瑰花呈现在手中，花瓣艳红，薄如纸，还带着尚未来得及挥发的水汽。
　　只有十几秒，简直就是一个神话，马一飞等人一下子惊呆了，西门豪微笑着说道：“这才叫一流的雕刻，你们做的花朵只是神似，再看看风兄的作品，不是一个像字能表达的，除了缺少一点香味，就是一朵玫瑰花。”
　　马一飞等人望着那朵玫瑰花窃窃私语，满脸敬佩，风小雨笑了笑，好久没有这样痛快过了，拍了拍手，大声说道：“走，吃饭喝酒去。”
　　酒逢知己千杯少，风小雨和西门豪可以说是真正的知己，谈起烹调来没完没了，酒一杯接着一杯，马一飞等人尝了尝菜肴，向风小雨提了许多问题，风小雨高兴地一个个解答，他可是个行家，句句切中要害，听得马一飞等人频频点头，问题也应接不暇，西门豪几乎都插不上话，他终于有点不耐烦，挥了挥手：“你们退下去，别坏了我和风小雨的酒兴。”
　　西门豪一向温和，脸上现出一丝不耐烦，马一飞等人立即退了出去，西门豪笑着举起杯：“来，我们兄弟干一杯，光顾着说菜肴，我忘了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一言难尽。”风小雨把酒一饮而尽，苦笑了一下，把最近的经历缓缓说了一遍。听得西门豪不断嘘唏，关切地说道：“你打算到哪里去？”
　　“不知道，我对川菜感兴趣，还望西门兄多多成全。”风小雨淡淡笑了笑：“我打算到你那里学徒。”
　　“学徒怎么敢当。”西门豪连忙摇头：“以你的水平，至少是个掌勺师傅，要是你愿意，到我那里做厨房主管怎么样。”
　　“不行。”风小雨摇了摇头：“高高在上学不到手艺，我是要求你把我当一个学徒，不要透露我的身份，那样才能学到川菜的精髓。”
　　“岂不是太委屈了。”西门豪犹豫地看着风小雨。
　　“没事，我什么苦都吃受过。”风小雨毫不在意地说道：“就这样定了。我先在你那里混口饭吃。”
　　“风兄弟说笑了。”西门豪大声笑道：“今天不醉不归，为了我们再次相逢，为了明天开始的再次合作，干杯。”
　　门外雨已经停了下来，行人来来去去，夜色渐渐降临，许多霓虹灯开始闪烁，是一个美丽的夜晚，风小雨相信今晚会做一个好梦，明天又是风和日丽。


第373章
　　翠云宾馆并不大，在成都也是默默无闻，可是最近因为西门豪一鸣惊人，在各大比赛中频频取胜，直逼川菜厨王的宝座，翠云宾馆也跟着声名鹊起，顾客盈门，总经理于义春把厨房间交给西门豪，自己忙着扩建和招揽八方来客，他不用担心西门豪跳槽，当年自己收留西门豪的师傅夏志兵完全出于同情，那时候夏志兵手臂残废，穷困潦倒，或许是好心有好报，没想到他竟然教出如此出类拔萃的徒弟，令人刮目相看，如今夏志兵坐享清福，西门豪又不是忘恩负义之人，现在，于义春就等着大把大把数钞票。
　　手艺人一旦出名，学徒的也会蜂拥而至，西门豪一律拒绝，他选徒力求谦虚扎实，马一飞对风小雨虽然有点狂傲，但还是知错就改，谦虚好学。现在翠云宾馆已经有了十几位厨师，七八个学徒，足够用了，还有附近烹调技校的学生过来帮忙，酒宴多的时候，西门豪只要吩咐一声，技校的领导就会挑选精英过来，说是帮忙，更大的目的是学习手艺，一时间，翠云宾馆成了学生们向往的地方，都以能够被西门豪看重留在宾馆实习为荣。
　　可是，今天却破例，一大早，西门豪就带着一位二十左右的青年走进厨房间，大声说道：“这位兄弟叫风小雨，从今天起到我们厨房学徒，他有疑问大家尽力解答。”
　　“我叫余跃，大家都叫我胖鱼头。”厨房间多数有胖子，翠云宾馆也不例外，第一个和风小雨握手打招呼的就肥头大耳，笑得脸部肥肉颤抖：“兄弟能得到西门师傅另眼相看实在不容易，我好不容易才进来学徒，你倒是一句话就搞定，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西门豪笑着说道：“要是把脑筋多多用于手艺，你早就走出师门另谋高就了。”
　　“我的手艺还早着呢。”余跃笑着说道：“就算出师了我还是愿意在您面前效犬马之劳。”
　　“余师兄客气了。”风小雨微微笑了笑：“我也只是在扬州和西门师傅有一面之缘，今天凑巧碰上，没地方去，过来混口饭吃而已。”
　　“既然入门就是自家兄弟，谈什么混饭不混饭。”余跃倒是自来熟，拍了拍风小雨的肩膀：“有事尽管说话。”
　　“胖子，你说起来总是没完没了。”一个清脆的旁边响起，是一位眉目清朗的姑娘，一个马尾辫在厨师帽下晃动着，向风小雨伸出手：“我叫马秀丽，烹调技校过来实习的，也是西门师傅的徒弟。”
　　“幸会。”风小雨客气地握了握手，马秀丽举止干净利落，笑容大方，看得出是个能干的姑娘。
　　“马师姐可是这里的老大。”另一位瘦长脸厨师说道：“除了西门师傅原来的几位徒弟，现在她的手艺最好。”
　　“赵瑜艺，你别瞎说。”马秀丽瞪了瘦长脸厨师一眼：“我一个女孩子，能有多大出息。”
　　“那倒不一定。”风小雨脱口而出：“扬州淮扬菜的现任厨王就是个姑娘。”
　　“真的吗？”马秀丽诧异地看了看西门豪和风小雨。
　　“是真的，那位姑娘我见过。”西门豪笑了笑，他的话绝无虚假，马秀丽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那姑娘应该比我大好几岁吧，我努力能有人家一半就可以了。”
　　“她比你还要小。”风小雨想起蓝盈盈，忽然叹息一声：“一个天才厨师，不仅聪明而且勤奋。”
　　“你和她很熟悉吗？”马秀丽扬了扬圆润的下巴：“似乎很了解。”
　　“很熟，但交情不好。”风小雨嘴角露出一丝深沉的微笑：“要是关系好我就跟她学徒了。”
　　“我要能拜在她的门下学习淮扬菜就好了。”马秀丽眼中充满向往。
　　“你想学淮扬菜？”西门豪温和地微笑着。
　　“当然。”马秀丽毫不掩饰：“有了您教导的川菜再加上淮扬菜，多么荣耀。”
　　“有一位比那女孩更好的师傅，就看你的造化了。”西门豪有意无意地瞥了风小雨一眼。
　　“是谁？”马秀丽看了看风小雨，柳眉微皱：“他知道吗？”
　　“没有机缘，强求不得。”西门豪苦笑了一下，风小雨不愿流露自己的身份，他当然不能说明，马秀丽也确实无法想到眼前这位学徒会是厨王级别的人物。
　　“马秀丽，余跃，风小雨就交给你们俩了。”西门豪笑了笑：“余跃的基本功扎实，马秀丽的创新能力强，要是教不出一个好学生，我拿你们试问。”
　　“您就放心吧。”余跃笑了笑，对风小雨大声说道：“先从基本功开始吧，今天下午擦案板磨刀。”
　　这两样是学徒入门的基本功，余跃让风小雨从头做起没有错，不过，话一出口立即就被西门豪阻止：“风小雨不用做这些基础活，他学过一些，你们放手让他看着你们做菜，至于做什么随他自己。”
　　余跃和马秀丽相互看了一眼，满脸不解，这哪是带徒弟，但西门豪的话不敢不听，一整天，风小雨就在厨房间随意干活，他的动作尽量放得慢一些，保持比其他人稍微弱一点，他的注意力重点放在调味和原料的搭配上。
　　西门豪到了傍晚前后才回来，踏进厨房间就大声说道：“做两桌最高档的宴席，几位外宾临时决定来吃饭，马秀丽和余跃给我打下手。”
　　西门豪有专门做菜的房间，能够帮助他的都是得意弟子，余跃和马秀丽答应一声，立即兴奋地忙碌开来，他们两人切配，西门豪掌勺，轻车熟路，十几分钟过后，八九道菜准备妥当，马秀丽正准备凉拌麻辣肚丝，一抬头，风小雨正站在一旁悠闲地看着，微微一愣，这里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随便进来的，做的可都是绝活，马秀丽忍不住脱口说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和你们一起进来，你们配合得很好，我插不上手。”风小雨微微笑着：“所以只好在一旁看着。”
　　“那倒是，我们配合了大半年了，当然默契。”余跃眯着眼，语气有点炫耀。
　　“余跃。”马秀丽柳眉微蹙，打断余跃的话，转向风小雨，小声说道：“师傅同意你进来了吗？”
　　“不用他同意。”风小雨撇了撇嘴，忽然走到专心做菜的西门豪身边，轻轻在他肩头拍了一下，笑着说道：“你还是那性格，做起菜来心无旁骛。”
　　西门豪做菜的时候最忌讳别人打岔，就是最心爱的弟子他也会发火，马秀丽和余跃瞪着眼担忧地盯着风小雨的后背，然而西门豪的态度出乎意料，只是侧脸笑了笑：“做菜如同做人，谨慎才能走好每一步，人生走错一步就会满盘皆输，做菜也是如此。”
　　“你是不是在说我。”风小雨微微叹息一声：“和你相比，我还是基本功不扎实。”
　　“手是不是痒了。”西门豪把手中的炒锅递给风小雨：“来道鱼香肉丝。”
　　“你不怕我砸了你的招牌。”风小雨笑着晃了晃炒锅。
　　“砸了最好，陪你浪迹天涯去。”西门豪朗声大笑，转脸看了看两位弟子：“马秀丽，把鱼香肉丝和翡翠虾仁端过来。”
　　“行吗？”马秀丽把两道配好的菜放到风小雨手边的台子上，疑惑地向西门豪小声嘀咕。
　　“不知道。”西门豪板着脸，一时高兴，他居然和徒弟开起了玩笑：“你们尽管看着，瞧瞧他有什么不到之处立集提醒。”
　　马秀丽和余跃不知师傅是什么用意，只好瞪着眼观看，这两道菜看起来属于平常菜，但是其中包刮了大部分基本功，上浆，划油，调味，勾芡，快炒，尤其鱼香肉丝，调味复杂。在短短半分钟内能够做到色香味形俱佳，确实要有很深的功底，马秀丽和余跃平时只在一般宴席上练习，也是最近才在高档宴席上显示一两次，今天西门豪居然让刚来的学徒动手，不知是何用意，他们两人准备一旦发现风小雨操作错误，就让他停手。
　　西门豪站在一边看着两位神情紧张的弟子，似乎把这一次看着考验他们眼力的题目了，不由得摇头笑了笑，端起一杯茶悠闲地喝着。
　　小炒速度要快才能保持菜肴脆嫩，润滑的特点，风小雨开始几个划油的动作很小心，马秀丽正要提醒他太慢了，风小雨忽然加快了速度，而且是很快，快得两人目不暇接，还没有反应过来，两道菜已经呈现在眼前。
　　“看到什么缺点了吗？”西门豪意味深长地盯着两位还没有从震惊中醒过来的徒弟。
　　“太快了。”马秀丽赞叹一声：“简直就是神奇。”
　　“我就会这两三道菜，手熟罢了。”风小雨一时兴起，有点露陷，立即掩饰着笑了笑：“而且这是对淮扬菜了解一些，川菜我知道的就有限了。”
　　“原来是这样。”马秀丽一脸恍然大悟，刚才风小雨的举动超过他师父西门豪，心里难免有点不舒服，经风小雨一解释，立即感到自然了许多。
　　“既然你对淮扬菜了解那么一点点，能否做一两道菜看看。”余跃试探着说道：“也让我们见识见识，看你的手法，会做的菜一定是绝活。”
　　“余跃说得有理。”西门豪笑得有点意味深长：“既然你诚心过来学习，总不能藏私吧，就算做的不好我也不怪你。”
　　“你们是不是有意算计我。”风小雨看了几人一眼，撇了撇嘴，笑着说道：“我还没有学到多少东西，就把我的两手功夫掏空了。”
　　“师傅才不是那种人。”余跃不服气地说道：“风小雨你说话可要注意点，你不说我们还懒得学。”
　　“就是，你那点功夫我们不稀罕。”马秀丽也随声附和，她也不愿意师父落个套取别人绝活的名声。
　　“不学最好。”风小雨笑着对西门豪说道：“你可别怪我没有教。”
　　“多好的机会。”西门豪摇了摇头，盯着风小雨认真说道：“这样吧，我们教会你一道菜，你也相应告诉我们一道淮扬菜。”
　　“也行。”风小雨倒是不太在意手艺外传，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不过我只做一遍，就看他们两的领悟了。”
　　“听见没有。”西门好看着马秀丽和余跃：“风小雨在这里不能算学徒，只能是相互切磋。”
　　“知道了。”马秀丽和余跃同时答应，不过面色还是有点疑惑。
　　“既然西门大师傅开口，我也不能吝啬，就做一道将军过桥吧。”风小雨说完向外走去：“我去取一条黑鱼来。”
　　水池在后院，风小雨边走边盘算，不能表现得太过，只能是一般厨师的水平。不然他们发现自己真正的实力，就不敢和自己交换菜肴了，“师傅，风小雨知道许多淮扬菜吗？”厨房间，马秀丽疑惑地看着西门豪。
　　“不清楚。”西门豪笑得有点奇怪：“他知道多少就看你们教他多少川菜。”
　　“川菜多得很，我们马上就能把他掏空。”余跃信心满满。
　　“你小子大言不惭。”西门豪拍了拍余跃的肩膀，摇了摇头：“恐怕你们俩加起来也没那个本事。”


第374章
　　川菜是以成都、重庆两个地方菜为代表，选料讲究，规格划一，层次分明，鲜明协调。川菜作为我国八大菜系之一，在我国烹饪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它取材广泛，调味多变，菜式多样，口味清鲜醇浓并重，以善用麻辣著称，并以其别具一格的烹调方法和浓郁的地方风味，融会了东南西北各方的特点，博采众家之长，善于吸收，善于创新，享誉中外。川菜特点是突出麻、辣、香、鲜、油大、味厚，重用“三椒”（辣椒、花椒、胡椒）和鲜姜。川菜的味相当丰富，号称百菜百味。其中最为著名的当数鱼香、麻辣、辣子、陈皮、椒麻、怪味、酸辣诸味。调制这些复合味有很大的难度，但若掌握了它们的配方及调制方法，基本上也能学得八九不离十。
　　马秀丽和余跃每教会一道菜，风小雨根据菜肴的档次相应教会他们一道淮扬菜，做的时候不显山露水，笑容温和可爱，动作技巧普普通通，马秀丽渐渐相信风小雨那天炒菜的举动确实是超常发挥，唯一奇怪的是风小雨每一次都可以轻描淡写地说出一道精美的淮扬菜，她和余跃加倍努力，一边学习淮扬菜一边挖空心思传授菜肴，有一天两人一次性找了十道上档次的菜肴，风小雨学着做了一遍，迅速做出反应，十几道淮扬菜地地道道呈现出来。
　　“师傅。”马秀丽私下里偷偷问西门豪：“这个风小雨看起来不显眼，刀工和烹调手法也没什么特别，他倒底知道多少淮扬菜。”
　　“我不是说过吗，不知道。”西门豪还是带着那种意味深长的微笑：“但愿在他学会川菜之前你们能把他独立的油水榨干了。”
　　“恐怕很难。”马秀丽有点泄气：“我们做一遍风小雨就可以掌握，而他教的菜肴我和余跃都要研究好几次。”
　　“别着急也别贪心，学无止境。”西门豪轻声叮嘱：“菜肴不仅要了解得多，还要做得精。”
　　西门豪是许多厨师的偶像，他的话马秀丽和余跃一向言听计从，接下来的一阶段，两人不再贪图太多淮扬菜菜肴，力求把风小雨教的菜融会贯通，他们也很少传授什么菜要给风小雨，事实上能传授的已经寥寥无几。风小雨对于川菜的代表菜肴也掌握得熟练到位：盆盆虾、宫保鸡丁、干烧鱼、回锅肉、麻婆豆腐、夫妻肺片、樟茶鸭子、干煸牛肉丝、怪味鸡块、灯影牛肉、鱼香肉丝、糖醋排骨、水煮牛肉、锅巴肉片、咸烧白、鸡米芽菜、糖醋里脊、东坡肘子、辣子鸡、香辣虾、麻辣兔头等。这些菜都是轰动一时的精品。
　　秋的尽头接连着冬天的身影，树叶一片片落尽，风小雨俨然一位普通厨师，和余跃等人称兄道弟，欢声笑语，喝着高度白酒，吃着辣得掉眼泪的菜肴，没有扬州时那种细腻的感情，却多出许多豪爽。
　　西门豪一直忙碌，原来除非特殊的宴席他很少亲自动手，自从风小雨来了以后，他就全部交给余跃马秀丽和风小雨，马秀丽开始还有点担心，可是没做到关键地方有点疑惑，风小雨立即就会有意无意地点上一两句，让他们茅塞顿开，而风小雨依然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永远带着淡淡的微笑。
　　人在许多时候抵制回忆，尤其在失落到顶点的时候，风小雨本来就甘心做个平凡之人，他愿意就这样快快乐乐过下去，至少暂时屏蔽那些不愿触及的过去。可是，有些人注定不会平凡。一个细雨蒙蒙的下午，西门豪浓眉微皱地走进厨房间：“风小雨，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什么事。”风小雨正和余跃谈的开心，转过脸看了看，笑着说道：“你的脸色好像不怎么样，天要塌下来了吗，有事在这里说，不用神秘兮兮。”
　　“秘密倒没有什么。”西门豪微微笑了一下，不过并不开朗，看着风小雨，语气略显沉重：“你真的不打算回扬州？”
　　“你怎么忽然提起这件事了。”风小雨觉得有点不对劲，勉强笑着：“是不是嫌我在这里碍事。”
　　“你说笑了。”西门豪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我刚和张艳红通了电话，扬州烹调界成了蓝盈盈的天下，依靠一些绝活垄断了大部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风小雨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扬州本来就是蓝盈盈的，我倒是对于你和张艳红感兴趣，你没有说我在这里吧。”
　　“当然没有说。”西门豪提起张艳红脸上立即露出一丝独特的微笑：“我一直和她有联系，不过最近一阶段她回了一趟老家，刚联系上。”
　　“恭喜你。”风小雨想起张艳红淳朴的笑脸，不由得大笑起来：“你是不是想我回去做媒，要是那样你直接说。”
　　“师傅有女朋友了。”厨房里的其他人听到风小雨的笑声，一起望过来，马秀丽好奇地瞪着眼睛：“风小雨，你认识？”
　　西门豪一直醉心于烹调，圈子里都知道他单身，而且对女孩子从不在意，乍听风小雨的话，大家怎么能不好奇。
　　“认识，认识，和我是好朋友。”风小雨扫了大家一眼，大声说道：“西门师傅今天应该请客，大家说是不是。”
　　“是。”余跃声音最大：“这是我们宾馆的大事，当然要庆祝一下。”
　　“酒席是要办的。”西门豪大方地说道：“但是不是我的喜宴，而是为风小雨送行。”
　　“你真的要我走。”风小雨愣了一下，看西门豪不像开玩笑，疑惑地说道：“为什么？”
　　“蓝盈盈联合秦天柱，意图制造一个烹调王国，不归入他们旗下的饭店生意日渐寥落，四海酒楼马上也要关门了。”西门豪低声说道。
　　“蓝盈盈有两道拿手菜，好像叫什么甜蜜和美，百年好合，都是喜庆的菜肴。”西门豪对于菜肴有点向往：“味道绝佳，无人能及。”
　　“唉。”风小雨忽然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他清晰记得那两道菜是自己和蓝盈一起做的，在扬州恐怕无人能及。
　　“蓝盈盈是谁，很厉害吗？”马秀丽疑惑地看着西门豪。
　　“就是和你说过的扬州厨王。”西门豪轻声回答：“能够对付她的只剩下一个人。”
　　“谁？”马秀丽语气急促，能和厨王做对手的人值得期待，她看着自己的师傅：“是你吗？”
　　“不是。”西门豪摇了摇头，目光转向风小雨，风小雨脸上的颜色不断变化，最后挺了挺腰杆，咬了咬牙：“我回去。”
　　“我知道你会如此决定。”西门豪拍了拍风小雨的肩膀：“好了，准备今晚的送行宴吧。”
　　“今晚的菜我来做。”风小雨一旦作出决定，心情倒是坦然了，笑着说道：“让你检验一下我学得怎么样。”
　　“你的手艺我就不评论了。”西门豪摇了摇头：“我们就再配合一次，做点淮扬菜吧。”
　　“太好了。”马秀丽大声笑道：“师傅亲自动手，我们有口福了。”
　　“不是我动手，我只打下手。”西门豪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余跃，准备原料。”西门豪见风小雨已经走到案板边准备，向余跃挥了挥手。
　　“师傅，风小雨真的回去应付那位蓝姑娘吗？”马秀丽有点担忧：“他的水平好像也就一般，就算他学了点川菜也未必有用。”
　　“你小看风小雨了。”西门豪停下脚步，转脸看着马秀丽：“就是不学川菜他也足够应付，等会你就知道了。”
　　马秀丽满腹疑问不一会儿就得到解答，西门豪居然真的只是打下手，风小雨的表现也不再是平淡普通，切菜的时候运刀如风，炒菜的时候手腕灵活，雷厉风行，不一会儿，一道道色香味形俱佳的菜肴摆在案板上：玉带虾仁，醋溜鳜鱼，八宝鸡翅，凤尾鱼排……
　　“太精彩了。”余跃大声赞叹：“风小雨，你真是深藏不露。”
　　“过奖，其实你也学得差不多了。”风小雨亲热地拍了拍余跃的肩头，大声说道：“留两位师傅招待客人，大伙到前面入席，痛饮一场。”
　　成都的男人多是豪爽的汉子，就连马秀丽都表现得爽直，举杯痛饮，一片欢笑声中，风小雨兴致也高涨，喝得七八分醉意，摇摇晃晃拿起话筒：“谢谢大家对我的照顾，下面我为大家唱一首歌。”
　　好！一阵欢呼，面对着一张张笑脸，风小雨忽然想起了扬州的朋友，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这么久竟然没有回去看他们一眼，又是一次离别，原本要去看看叶小星的，再一次遥遥无期了，女人难道只是自己生命中的过客，自己又是谁的过客？风小雨眼前忽然迷糊起来，歌声也变得嘶哑感伤：
　　离别是一杯酒，醉倒在十里长亭；
　　生死相依，知心相伴，化着酒杯中的一滴眼泪；
　　风过处吹落满地雪花；
　　南飞的大雁终有回来的时候；
　　而我的脚步却不知走向何方。
　　……


第375章
　　又一个新年将至，扬州城大街小巷充满着淡淡的喜庆气息，虽然天空中飘着小雪，四处依然人流匆匆，街边小吃摊的吆喝声也依旧响亮。
　　下了汽车，一股寒意席卷而来，风小雨忍不住紧了紧脖子上的白围巾，把半边脸都捂得严严实实，信步在熟悉的街道上走了一会，饭店里飘散出来的那股香气还是那么诱人。
　　四海酒楼的招牌还是显眼大气，只不过门前冷冷清清，雪花飘在台阶上，一片洁白，一部踩上去就是一个清晰的脚印，清晰得让风小雨有点心痛。
　　没有生意，迎宾小姐和几位服务员正坐在桌子边看着大门发呆，见风小雨进来，同时微微一愣，风小雨围着围巾，她们一时没有看出来，高玉梅站起来大步相迎：“先生，请问是一个人还是定制宴席。”
　　“一个人。”风小雨低沉着声音：“就来那两道扬州名菜甜蜜和美，百年好合。”
　　“这个。”高玉梅愣了一下，语气温和：“那两道菜是蓝盈盈的拿手菜，在她所属的饭店都有专门的人烹调，我们这里暂时没有，很抱歉。”
　　“没有。”风小雨装出很失望的口气，声音故意带点沙哑：“你们为什么不归于蓝盈盈属下，既不耽误赚钱又可以拢到生意，据我所知蓝盈盈并不是为了贪财，只是想建立一个理想中的烹调王国而已。”
　　“你是来替蓝盈盈说话的。”高玉梅声音变了变，有点警觉：“那你就打错算盘了，蓝盈盈现在联合的是秦天柱，而我们酒楼的厨师长风小雨就是因为秦天柱而入狱，我们绝对不会与他们合作。”
　　“不合作的后果就是这样。”风小雨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大厅：“你们的大堂经理呢。”
　　“宝儿经理不在。”石玲华从吧台里抬起头，疑惑地看着风小雨：“你认识经理，最近她父亲病了，在家照顾，这里有我代理。”
　　“你们就这样耗着。”风小雨摇了摇头：“总要想一个办法吧，厨房间没有厨师长吗？”
　　“张艳红姑娘暂时代理，可是她也无能为力。”石玲华无奈地摇了摇头。
　　“张艳红功底扎实，但是灵动不足，应付不了蓝盈盈。”风小雨也摇了摇头：“争来争去有什么意思。”
　　风小雨口气一放松，石玲华忽然明白点什么，盯着风小雨满脸疑惑：“你是谁？”
　　“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风小雨忽然大声笑起来，解下围巾仍在一边。
　　“风小雨。”几位服务员一起站起来，高玉梅大声叫道：“我刚才就觉得你眼熟，就是不敢相信，你不是被关在监狱吗？”
　　话一出口，高玉梅立即觉得不妥，尴尬地笑了笑，风小雨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但说无妨，无所谓，走，我们到厨房间见见老朋友。”
　　厨房间，高寒等人正无精打采地坐着，只有夏之威拿着雕刻刀一门心思地学着雕刻，林燕燕在一旁不时指点一下。
　　“艳红姐。”石守仁小声说道：“再这样下去过了年就得关门。”
　　“我也正想办法。”张艳红叹了一口气：“萧雅总经理不在扬州，现在连家常菜馆的生意都日渐萧条，何况我们。”
　　“没想到蓝盈盈行动这么快。”林燕燕插言道：“我们原本想等到风小雨回来再做打算，可惜，等不到那一天了。”
　　“大家准备另谋高就吧。”张艳红声音轻柔：“乘着年关各大饭店缺人手，凭你们的手艺一定可以找到好工作。”
　　“我们不会走。”高寒语气坚决：“再等一阶段，哪怕有一丝机会都不能放过。”
　　“没有办法了。”张艳红苦笑了一下：“吴浩心灰意冷，离开家常菜馆，王老爷子神志不清，又被蓝盈盈接走照顾，秦天柱工于心计，不会给我们一点机会，蓝盈盈要不是看在风小雨的面子上，我们饭店也不会撑到今天，她在电视上随便说两句就会把我们的生意彻底毁掉。”
　　“可是我们这样比死还难受。”高寒用力拍了一下案板：“就算走，我们也只有离开扬州，远走高飞。”
　　“要是你们愿意，我倒可以向蓝盈盈保荐。”厨房间门口忽然传来一阵笑声：“蓝盈盈至少还要给点面子的。”
　　几个人猛然转过脸，一刹那怔住了，夏之威欢呼一声：“师傅，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他们就是不相信。”
　　“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风小雨奇怪地望着夏之威。
　　“做梦梦到的。”夏之威一脸严肃，可说出来的话却不严肃，风小雨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撇了撇嘴，笑着说道：“就你小子还惦记着我。”
　　“你回来就好了。”高寒拉着风小雨的手：“快点想个方法。”
　　“你当我是神仙吗。”风小雨看了看厨房间：“我也只能从菜肴上入手，可是蓝盈盈的实力你们是知道的，要想超过她实属不易，她的水平已经接近顶峰，即使超越她也只是细微的差别，在一般客人嘴里根本分辨不出，再加上她有厨王的名头，可以说是稳操胜券。”
　　“如此说来，你也是束手无茦。”张艳红眼中掠过一丝忧虑：“我早就看出蓝盈盈在这里无非为了学习你的绝活，如今无人能敌，好深的心机。”
　　“不讨论这些不愉快的事。”风小雨摆了摆手：“我还没吃饭，现在我们就做一桌菜，算是为我接风。”
　　“我们现在就做。”石守仁笑了笑：“让你检验一下，我们的手艺可一刻没有拉下。”
　　“这桌菜我亲自来做。”风小雨笑了笑：“为了答谢大家对我的信任，谢谢你们一直等我回来。”
　　“客气什么，都是自家人。”张艳红笑道：“做什么菜，你尽管吩咐。”
　　“你们只管打下手，马上就知道什么菜了。”风小雨笑了笑，换上工作服，快速动起手来。
　　菜一道道呈现出来，张艳红等人的眼也渐渐瞪大起来，风小雨做的竟然不是他们熟悉的淮扬菜，盆盆虾、宫保鸡丁、干烧鱼、回锅肉、麻婆豆腐、夫妻肺片、樟茶鸭子、干煸牛肉丝、怪味鸡块、灯影牛肉、鱼香肉丝、糖醋排骨、水煮牛肉……
　　这些菜虽然有的也做过，但风小雨的方法却十分独特，张艳红柳眉微蹙，忽然惊讶地说道：“你做的是川菜，而且是地道的川菜。”
　　“就这么多，暂时够吃了。”风小雨停下手，笑了笑：“还有的菜以后再品尝，今天生意不好，干脆我们来个痛快，到前面喝酒去。”
　　服务员和厨师们围在一起，喝着辣酒，吃着风小雨做的川菜，辣得满身冒汗，情绪却空前的高涨。
　　“这些菜味道和淮扬菜有本质的不同，但都是香浓味美。”高寒敬佩地看着风小雨：“你什么时候学的？”
　　风小雨笑了笑，转向张艳红：“西门豪让我向你问好。”
　　“你见过西门豪？”张艳红失声叫道：“什么时候，在哪里？”
　　“你急什么。”风小雨大声笑道：“总不至于在牢里吧。我在成都呆了一段时间，这些菜可是得到他的真传。”
　　“你想在四海酒楼推出川菜。”高寒眼前一亮：“这可是出奇制胜的好主意。”
　　“不是纯粹川菜，而是川菜和淮扬菜一起推出。”风小雨胸有成竹地说道：“我们确实要出奇制胜，年关将至，成败在此一举，不过大家不要说我回来了，给他们一种垂死挣扎的假象，用萧雅经理的名义出面邀请一些老客户和政界以及商界的人，三天以后推出新的菜肴，大家同心协力，准备一鸣惊人。”
　　“对，一鸣惊人。”大厅里响起一阵坚定的声音，充满欢欣。风小雨在他们心中就是一个精神支柱，他的出现就是把大伙从漫无边际的黑暗中领了出来，光明又出现在前方。
　　此时此刻，方宝儿的情绪却跌落到顶点，风小雨出事之后，四海酒楼的生意一落千丈，她经验再丰富也无法力挽狂澜，而且和蓝盈盈一步步掌握烹调界的就是自己未婚夫秦天柱，她越来越变得里外不是人。
　　萧雅也知道不妙，把目标转向其他城市发展，好久没有露面了，眼看着四海酒楼大势已去，方宝儿渐渐惴惴不安，日夜不宁，合上眼就会见到风小雨那张笑眯眯的笑脸。
　　父亲的病遇到天寒就加重，最近方宝儿干脆回到家中伺候，端茶倒水，秦天柱来得倒是越来越勤，年纪轻轻似乎就盯着烹调学会会长的宝座，父亲对秦天柱也是交口称赞，一大早就想起了什么事，吩咐方宝儿把秦天柱找来，方宝儿打了几次电话，秦天柱不在宾馆，无奈只有到他家里找找。
　　方宝儿是第一次到秦家，进了大门，大厅里一位中年人迎面走出来，亲热地打了声招呼，方宝儿似乎认识，笑了笑：“秦天柱在吗？”
　　“在楼上，你自己去找他。”中年人指了指楼梯，向门外走去，大厅里只剩下方宝儿一人，方宝儿的心忽然有点紧张，自己难道真的要嫁入这户人家嘛，看着装修豪华的四周，一阵莫名的惆怅，脚步变得有点沉重，轻缓地踏着楼梯一步步向上走去。
　　刚踏上二楼，就听到一个房间内发出秦天柱的声音：“李武，你来有什么事？”
　　“秦大厨，我来还有什么事。”一个尖细的声音嬉笑着：“最近缺钱花，想借一点。”
　　“我可给你不少钱了，别不知足。”秦天柱声音有点恼怒。
　　“要是你不愿意也可以不给。”李武笑着说道：“我告诉宝儿姑娘去，她一定对风小雨坐牢的真相感兴趣。”
　　方宝儿刚要抬手敲门，听到对话，手臂一下子举在空中，僵持不下。


第376章
　　方宝儿知道风小雨容易冲动，但不相信风小雨会对秦天柱动刀，可是风小雨昏倒在现场，手中确实握着血淋淋的刀，他对酒醉以后的事也记忆模糊，只能算证据确凿。
　　秦天柱伤势很重，丝毫做不得假，而在扬州和秦天柱有过节的只能是风小雨，虽然伤的是自己的未婚夫，不知为什么方宝儿就是恨不起来，还有点为风小雨担心，不过不敢太流露，在四海酒楼，员工们在这件事上对她也是有点不满，一时间满肚子苦水不知向谁诉说，现在无意中听到风小雨的事另有内幕，怎么能不大吃一惊，一种好奇油然而生，不由自主地靠近房门凝神细听。
　　“李武，你太过分了。”秦天柱的声音有点恼羞成怒，大声吼道：“你别以为你是帮了我的忙我就会感激你一辈子，你这是敲诈勒索。”
　　“我如此做确实不太光明，可你也比我好不了多少。”李武毫不退让：“为了扳倒风小雨，不惜伤害自己，你够狠的。这样吧，最后一次，给我一万，那件事就算过去了，我李武绝不再提。”
　　“你这话提过多少次了？哄小孩是不是。”秦天柱冷笑着说道：“让你刺我一刀，可不是几刀，而且差点要了我的命。”
　　“这可不能怨我，要不是伤得很重风小雨根本进不了大牢。”李武声音毫不紧张：“这你还得谢谢我。”
　　“你让我怎么谢你。”秦天柱冷冷说道：“老实告诉你，今天一分钱你也别想拿到，乘早在我面前消失，不然别怪我心狠手辣。”
　　“我可不怕你。”李武针锋相对地说道：“你的钱我现在不要了，我马上把真相大白于天下，看你怎么在烹调界混下去。”
　　“你真是个白痴。”秦天柱讥笑道：“你是不是打算顶个陷害风小雨的罪名，到那时我跑不了，你同样要蹲大狱。”
　　“这……”李武一时语塞。稍微愣了愣，色厉内茬地说道：“我告诉方宝儿总是可以的吧。”
　　“不用说了。”方宝儿忽然推开房门，大声骂道：“你们就是两个畜生。”
　　说完，方宝儿拔腿向楼下跑去。秦天柱大吃一惊，脸色一刹那变得煞白，紧接着快步追了出去：“宝儿，宝儿，你听我解释。”
　　方宝儿一路奔跑，脑袋乱如麻，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去报案吗？可是秦天柱在父亲心中可是个好女婿，病重的老人如何承受这个打击，况且风小雨就算放出来，厨王的宝座已经失去了，他辛辛苦苦的努力早已付之东流，现在挽救也是无济于事。
　　一路回到家中，直奔二楼自己的房间，方宝儿刚坐下，秦天柱就跟着推门进来，一脸献媚的笑：“宝儿，那可是过去的事了，完全是李武的主意，我只是一时糊涂。”
　　“卑鄙。”方宝儿拿起枕头用力向秦天柱扔去，大声叫道：“你们实在太卑鄙了。”
　　“是我错了还不行吗。”秦天柱接住枕头，靠近方宝儿柔声说道：“可我也是为了我们两的将来作想。”
　　“别拿我的将来和你卑鄙的手段连在一起。”方宝儿俏目圆睁：“从今天起我不想再见你。”
　　“你不想再见我，就是因为那个风小雨。”秦天柱语气也激动起来：“我有什么错，我原本是烹调界的老大，就因为他，那个乡巴佬，他联合蓝盈盈夺走了厨王的宝座，他的下场也是报应，没有蓝盈盈的配合他至于神智大乱吗，你把一切都归结于我的不是，难道对我就是公平吗？”
　　“你给我滚，我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方宝儿看着秦天柱扭曲的脸颊，心中泛起一阵厌恶，指着房门大声说道：“混，快点给我滚。”
　　“走就走，要不是为了烹调协会的位子，我才懒得理你。”秦天柱冷声说道：“现在四海酒楼翻不起大浪，你爹又病入膏肓，我做不了会长，至少副会长的位子唾手可得。”
　　说完，秦天柱拉开房门抬脚向外走去，刚走了一步，猛然怔住，只见方建业扶着门框，脸色铁青，手指着秦天柱，嘴唇颤抖：“你，你……你这个王八蛋。”
　　秦天柱还是惧怕一点方建业的威严，脸色一红，从方建业身旁溜了过去，快步走向楼下，方建业看着他的身影，倚在门框上，缓缓瘫了下去。
　　“爹，爹。”方宝儿带着哭声尖叫着，拿起电话，拨打着号码，不一会儿，一辆救护车疾驰而来，载着父女两向附近的医院奔去。
　　方建业虽然身体孱弱，但是久病之人身体有很好的耐性，经过一天的抢救，第二天刚亮，他悠悠醒来，看着坐在床边的方宝儿，微微叹息一声：“孩子，是我看错人了。”
　　“爹，不怪你，是秦天柱装得太像了，幸好他早点露出真面目。”方宝儿脸色憔悴，声音轻柔：“现在好了，女儿一心一意陪着您。”
　　“傻孩子，你怎么能陪我一辈子。”方建业对这个坚强的女儿笑了笑：“要是有中意的，快点再找一个吧。”
　　“我暂时不想终身大事，您的身体太弱，我还是陪着您。”方宝儿拿起一个苹果用刀削着。
　　“你放心，我还要好好活着。”方建业慢慢坐起来，脸上带着一点倔强的微笑：“我还不想让秦天柱得逞。”
　　“爹，您先养好身体，其他的暂时不要考虑。”方宝儿连忙扶住父亲的肩膀。
　　“我原来是想和其他人商量把位子留给秦天柱的，现在我还得要操劳。”方建业欠了欠身子：“你买份报纸来，我要看看最近烹调界有什么大事。”
　　“恐怕没有什么好消息。”方宝儿摇了摇头：“最近生活报都是秦天柱和蓝盈盈的消息，秦天柱被吹得天花乱坠，看了您更生气。”
　　“你爹还不至于心胸狭小，沉不住气。”方建业笑了笑：“月满则亏水满则盈，他们也会有弱点，不寻找怎么知道。”
　　方宝儿不大情愿地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提着一个保温壶进来，把一沓报纸放在床头：“爹，我刚买的八宝粥，您吃一点。”
　　“先放着，我不饿。看一会报纸。”方建业摆了摆手，拿起报纸翻阅。
　　“你不吃，我吃，我可有点饿了。”秦天柱一直梗在方宝儿心中，闹翻了反而放松不少，方宝儿调皮地笑了笑，把八宝粥倒在一个小碗里，慢慢吃起来。
　　“宝儿，你多久没有回四海酒楼了。”方建业忽然抬起头，满脸疑惑地看着女儿。
　　“一个多礼拜吧。”方宝儿放下碗：“怎么了，出事了？”
　　“你自己看。”方建业把报纸递给方宝儿。
　　“怎么回事，是不是关门了。”方宝儿有点心惊胆颤，慢慢把目光移到报纸上，一条新闻跃入眼帘：四海酒楼为了感谢各位新老顾客和朋友的厚爱，明日举行宴会，希望各位光临，届时将推出正宗川菜和淮扬菜。
　　接下来是一连串菜名，不仅有各种地道的淮扬菜还有各式川菜，更令方宝儿惊奇的是蓝盈盈拿手的两道菜甜蜜和美和百年好合赫然在目。
　　“这是谁的主意？”方宝儿愕然地晃着报纸：“如此大的手笔，就是蓝盈盈也未必做得出，是不是张艳红他们疯了，想孤注一掷。”
　　“我看未必。”方建业摇了摇头：“这么大的动静，还动用了萧雅总经理的名头，如果没有真才实学无异于自找毁灭，你们四海酒楼的张艳红一介女流没这个胆色。”
　　“那会是谁？”方宝儿满脸疑惑。
　　“你还是回去看看吧。”方建业笑了笑：“说不定四海酒楼再次辉煌就从这次开始了，也是秦天柱计划告破的开始。”
　　“我现在就回去。”方宝儿走到病房门前，忽然又转了回来，担忧地看着方建业：“您刚醒来，我还是留在这里吧。”
　　“去吧，去吧。”方建业理解地笑了笑，挥了一下手：“在这里你也不安心。”
　　出门，方宝儿拦住一辆的士，快速向四海酒楼奔去。雪过天晴，阳光格外温和，照在酒楼门前的大招牌上，格外耀眼。玻璃门刚擦过，点尘不染。
　　大厅内，服务员们正欢声笑语地忙碌着，四周挂上火红的灯笼，一片喜庆之气。见到方宝儿，高玉梅大声笑道：“宝儿经理，你爹身体好了点吗。”
　　“好多了。”方宝儿看着高玉梅等人荣光华发的样子，和不久前的垂头伤气天壤之别，疑惑地说道：“报纸上的事为什么没有向我汇报。”
　　“你是说宴请客人的事。”高玉梅略微愣了一下：“厨房间刚决定的，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
　　“明天就举行了，你们打算等到什么时候通知我。”方宝儿微微有点不悦：“我可是你们的经理，做决定之前总要和我商量一下吧。”
　　高玉梅一时语塞，他们确实商量过通知方宝儿，可高寒建议迟一点说，以防秦天柱知道，从中作梗，既然要来个出其不意，就要出奇到别人毫无防备，没想到方宝儿忽然出现，高玉梅一下子难住了。
　　“别怪他们，决定是我做出的。”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方宝儿全身一怔，一种复杂的感觉从心头升起，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那个让自己一直惦记，心慌意乱的风小雨。


第377章
　　缓缓转过身，风小雨笑眯眯站在门口，一身淡蓝色衣服，随意大方，目光透露着他那种特有的温和，如原野般宽广，又多了一种山川般大气。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方宝儿缓和一下内心激动的情绪，微微笑了笑。
　　“昨天。”风小雨从门口走进来：“我和石守仁准备原料去了，原打算下午到你家去一趟。”
　　“是吗？”方宝儿微微笑了笑，换上工作服：“风大厨师有何吩咐？”
　　“你是经理，吩咐不敢当。”风小雨笑着说道：“我可不敢喧宾夺主。你就别开玩笑了。”
　　“你看我像开玩笑嘛。”方宝儿瞥了风小雨一眼：“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恢复四海酒楼的生意，要是你能办到，我这个经理让给你又何妨。”
　　“经理我可做不来。”风小雨连忙摆手：“我还是对做菜有兴趣。”
　　“那我们再次合作。”方宝儿伸出细腻的手和风小雨握了握，眼中露出一丝喜悦，还有淡淡的惆怅。风小雨不知她想什么，也无暇过问，指挥石守仁等人把原料搬进厨房间，随口问道：“宝儿，我打算用一些糕点，你到肖月青的厂里进一点。”
　　“你不知道肖月青的事？”方宝儿语气有点怪怪的：“她不开食品厂了。”
　　“不开食品厂了？”风小雨转过脸看着方宝儿，嘴角的笑有点勉强：“我想起来了，他一定嫁入周宇飞家，很有钱，用不着经商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方宝儿噘了噘嘴：“肖月青现在在广陵路上开了一家糕点铺，小本经营。”
　　“为什么？”风小雨惊讶地瞪大眼睛。
　　“有时间你自己问她吧。”方宝儿看风小雨一脸关切，脸色暗了暗：“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还是明天的宴席要紧。”风小雨沉稳了许多，没有了以前的毛躁。看了看忙碌的众人，知道谁轻谁重，绝对不能一时冲动，因为一己私利影响大局，翻身的唯一机会关系到大伙的前途，肖月青的事既然过了那么久，也不急在一时。
　　看着风小雨沉者冷静的脸颊和嘴角淡淡的微笑，方宝儿忽然感觉有点陌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短短几个月，风小雨又有怎样的经历，让他彻底成熟起来，从他眉头上细微的沧桑清晰可见他的经历不会是一片白纸，而是满地荆棘。
　　※※※
　　蓝天宾馆四楼一个雅致的房间内，蓝盈盈随手翻着一本菜谱，意兴索然，微微叹息一声，把目光转向窗外，雪后的街道泛着一股水灵之气。
　　几个月转眼过去了，自己要得到的都有了，可是为何越来越失落，得到一些虚名究竟有何用，父亲蓝运心满意足地退居二线，隐而不出，蓝天宾馆一切都交到自己手中。秦天柱的精心安排下，各大宾馆和饭店几乎都掌握在手中，唯有一个四海酒楼，蓝盈盈没有动，按照秦天柱的意思，早就让它关门大吉，蓝盈盈极力阻止，理由是自己曾经在那里实习，多少有一点香火之情，然而真正的原因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或许她自己也搞不清，她担心风小雨回来找不到落脚点，这里是风小雨的家，如果有可能再见面的话，只有这一点希望了。
　　然而，最近四海酒楼的生意越来越不景气，她原以为张艳红的基本功扎实，至少应该撑上一年半载，这明明又是秦天柱暗地里排挤着四海酒楼的生意。可是自己现在知道得已经太晚了，风小雨不会这么快就回来，自己心中唯一的希望眼看着就要破灭。
　　一阵脚步声，有点急促凌乱，蓝盈盈愕然地抬起头，父亲蓝运大步走了进来，身边紧跟着龚无双和秦天柱。
　　“出什么事了？”蓝盈盈从龚无双和秦天柱的脸色上看出有点紧张，而父亲很少露面，几人并肩而来，事情一定非同小可。
　　几人落座，龚无双立即给秦天柱和蓝运倒上热茶，然后把一张报纸摊在蓝盈盈面前，恭敬地说道：“盈盈，你看看，四海酒楼有所行动，而且是出人意料。”
　　“张艳红的水平我是知道的，她能做什么？”蓝盈盈秀丽的眼眸带着一丝疑惑，缓缓展开报纸，看到标题微微一怔，立即凝神看起来，房间里一阵静寂。
　　“大家怎么看？”许久，蓝盈盈缓缓抬起头，扫视一眼。
　　“是不是想一些方法阻止政界和商界的人，或者先探听一下他们究竟有什么高超的技术。”龚无双抢先发言，最近蓝盈盈风头正健，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表现表现，不然在蓝盈盈身边站着未免不大相称。
　　“没有用。”秦天柱摇了摇头：“阻止一些重要人物出席，无非压制宴席的影响，但时间紧迫，根本来不及筹划，至于探听技术，我想他们今天多数不会接客，就算去了也接触不到真实水品，而且也毫无意义。”
　　“爹，您怎么认为？”蓝盈盈没有理会秦天柱和龚无双，把目光转向父亲蓝运。
　　蓝运略显不屑地看了一眼秦天柱，轻声说道：“我还是认为厨师以手艺服众，搞那些不必要的手段即使得到又能怎么样，不能心安还不如放弃。”
　　“不错，我们目前谁都不怕。”蓝盈盈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自信的表情：“四海酒楼充其量只是找个川菜厨师而已，他们想改变风格，可是别忘了，手艺贵精，杂了反而画虎不像反类犬。”
　　“看来只能先看看情况发展了。”秦天柱不敢在蓝运面前多说什么，站起身说道：“明天我倒要去看看，四海酒楼有哪位高人能够做出超过我们的菜肴，除非再来一个风小雨那样的怪胎。”
　　提到风小雨，蓝盈盈不由得全身一怔，心中掠过一丝怪异的感觉，旋即摇了摇头，神情略显疲倦，对龚无双挥了挥手：“你和秦天柱出去吧，明天你们去尝一尝，都是烹调界的人我想他们一定会送来请柬，方宝儿的脾气我是知道的，她不会小肚鸡肠地不清我们，如果她胸有成竹也不会放过炫耀的机会。”
　　蓝盈盈语气冷艳，干净利落，带着一股不容反驳的威严，龚无双和秦天柱相视一眼，慢慢退了出去，蓝盈盈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古运河水波光粼粼，柳眉深锁。
　　“盈盈，你最近手艺荒废了不少。”蓝运有点担忧地说道：“你喜欢烹调无可厚非，可是你现在追逐到的只是虚名，而利全部被秦天柱得到了。”
　　“我知道。我只要名。”蓝盈盈幽幽叹息一声：“我也有点累了，明天我也到四海酒楼瞧瞧。”
　　“你去影响一定很大，有点不妥。”蓝运摇了摇头。
　　“我自有办法。”蓝盈盈微微一笑，深吸一口气：“我倒愿意有一个竞争对手，不然太寂寞了。”
　　“马上就会有了。”蓝运语气沉稳：“据说要在扬州举行全国满汉全席大赛，高手如云，淮扬菜要推出两个人，一个人是你，另一个人不知会是谁。”
　　“淮扬菜还有一个对手。”蓝盈盈忽然转过脸。
　　“谁？”蓝运疑惑地看着女儿。
　　“舒一鸣。”蓝盈盈语气不容置疑。
　　“他确实厉害，尤其是刀工。”蓝运有点担忧：“据说他现在空中可以一刀劈开六个荸荠。”
　　“六个也不可怕。”蓝盈盈自信地笑了笑：“我把王老爷子留在身边就是为了对付他，您别忘了，王老爷子可是当年的刀王。”
　　“不愧是我的女儿。”蓝运放心地笑了起来：“看来我还是安心地陪吴浩钓鱼去。”
　　“你们和好了？”蓝盈盈奇怪地看着父亲，当年他们可是有很深过节。
　　“老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蓝运叹息声有点沧桑。
　　“吴浩过得还好吧。”蓝盈盈欲言又止，她想打听风小雨，可是又说不出口。
　　“不怎么样，愁眉苦脸。”蓝运摇了摇头：“他把希望寄托在风小雨身上，眼看着成功了，忽然失望到顶点，一时难以承受才退出烹调界。”
　　“风小雨只是一个梦。”蓝盈盈目光迷离：“对于扬州烹调界来说只是一个传说，但愿传说已经结束。”
　　“什么意思？”蓝运疑惑地说道：“他还会回来吗，在这里他可是已经一无所有。”
　　“没人知道。”蓝盈盈微微笑了笑，有点狡黠。恍惚之间，她宁愿和风小雨在台上对垒也不愿接受如今的局面，输赢又何妨，她忽然觉得风小雨的淡淡微笑比厨王的宝座更加重要，更加令人迷醉，如今风小雨身在何方，他来了吗？蓝盈盈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或许明天在四海酒楼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故事，方宝儿不会打无准备之战，但是她毫不畏惧，甚至有点期待。
　　父亲喝完一杯茶，微笑着走出房间，蓝盈盈深吸一口气，打开一个抽屉，里面是一副大墨镜，戴在眼上试了试，又放下，手掌无意中碰到一串钥匙，眼中不由得掠过一阵迷茫，脑海中浮现出林秀秀庄重而带着忧伤的脸颊，她回新加坡了，永远不再回来，但是却留下一串钥匙让自己交给风小雨，为什么选择自己，她知道风小雨会回来吗？都是一个令她费解的谜，他们的缘分结束了，或许是为了祝福自己和风小雨吧。想到这里，蓝盈盈目光变得温柔，再温柔。


第378章
　　晨雾散尽，冬日的阳光格外温和，四海酒楼门前的两个大灯笼格外醒目，左边灯笼上写着淮扬菜，右边灯笼上写着川菜，鎏金大字相映成辉，几乎每位客人都要看上几眼，还不时和身边的人指指点点。
　　两位迎宾小姐笑得煞是可爱，脸颊上的小酒窝让人迷醉，声音清甜，似乎感觉到春日清澈的湖水：“欢迎光临。”
　　十几桌酒席，上万元，四海酒楼可是花了大代价，似乎正像外界传言，做最后一搏，不仅请来许多市里的要人还请了电视台，兰东娜婀娜的身影在大厅里来去闪动，不时发出悦耳的笑声。
　　蓝盈盈一身淡雅的偶青色服装不显山露水，把身体裹得严严实实，丝毫没有苗条的感觉，相反有点臃肿，一个大墨镜遮住了半张脸颊，发型特意改变了一下，一反常态的时髦。她和几位姑娘紧紧跟在蓝运的身边。秦天柱和龚无双等人走过来和蓝运打招呼，愣是没有认出来，蓝运也不点破，笑着说道：“你们年轻人先进去坐一会吧，我等等几位老朋友。”
　　“这几位姑娘是不是可以赏脸一起进去。”秦天柱眼睛发亮：“也可以认识一下各位，做个朋友。”
　　“不必了。”蓝盈盈抵了抵身边的一位姑娘，那位姑娘立即推辞，语气冷淡：“秦大厨风流的美名姐妹们早有耳闻，不敢高攀。”
　　“那就算了。”秦天柱有点尴尬地笑了笑：“各位，我们先走一步。”
　　秦天柱刚刚进入大门，蓝运还没有踏上台阶，吴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蓝运，你真不够意思，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蓝云转过脸，吴浩和林华并肩走过来，两人现在已经是公开的一对，不用避嫌。蓝运笑着说道：“你是四海酒楼的太上皇，我怎么知道他们没有通知你。”
　　“我算什么太上皇，风小雨走了之后我早就心灰意冷，今天只是偶尔路过，看看张艳红有什么新花样。”吴浩笑得有点苦涩，林华安慰地握了握他的手，柔声说道：“别介意，他们或许只是不想打扰你，怕惹你难过。”
　　“这样我更难过。”吴浩摇了摇头，旋即笑了笑：“我们进去瞧瞧吧，既来之则安之。”
　　吴浩和蓝运刚刚走进大门，方宝儿和兰东娜就迎了过来，兰东娜嘴快，立即冲着蓝运说道：“蓝大师，您是厨王蓝盈盈的父亲，请问您对四海酒楼今天的举动有什么看法，对蓝盈盈有什么影响？”
　　“对不起，我已经很久没有过问烹调界的事了。”蓝运婉言说道：“今天纯粹是过来一饱口福，没有其他意思。”
　　“吴师傅，您有什么看法？”兰东娜把目标转向吴浩，吴浩笑了笑：“我没有什么看法，结果如何我们还是看菜肴把。”
　　“既然老一辈说话谨慎，那么我们就问一问年轻的烹调界精英们。”兰东娜扫了一眼，快速向龚无双等人走去。
　　“吴师傅，蓝叔叔，请到三号雅座就坐。”方宝儿柔和地笑了笑。
　　“你们为什么没有通知我？”吴浩目光凌厉地看着方宝儿。
　　“事情决定得匆忙，不是有绝对把握，怕您担心。”方宝儿依然微笑着说道：“大家商量了一下，还是觉得不打扰您。”
　　“废话，这样更让我放心不下。”吴浩下意识地卷了卷手腕：“我到厨房间看看。”
　　“不必了，我们自有办法，不劳您费心。”方宝儿立即拦住吴浩：“您已经退休，何必再动手，不然他们一定以为是您的主意，对您的声名不利。”
　　“宝儿说得对。”林华笑着说道：“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前途，我们总不能跟着他们一辈子。”
　　吴浩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向雅间走去，方宝儿望着戴大墨镜的蓝盈盈，疑惑地问道：“这位姑娘是……”
　　“她们是尤兰花的朋友，我顺便带过来。”蓝运笑着解释：“没什么要紧吧。”
　　“没事。”方宝儿语气温和：“里面请，里面请。”
　　一行人刚坐下，冷菜已经端了上来，还是以淮扬菜为主，夹杂着一两道川菜，味道还算精妙，蓝运尝了尝，笑着说道：“吴浩，看来是张艳红的手艺，得到真传，两道川菜格外可口，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以前你哪有时间过来品尝，川菜还是西门豪当初离开时传授给张艳红的。”吴浩眉头皱了皱：“不过从这几道冷菜来看，张艳红的手艺似乎进步了一大截，或许是最近她又到烹调技校进修的缘故吧。”
　　“这不是张艳红的手艺。”蓝盈盈声音放得低沉：“张艳红基本功扎实却没有这种灵动之气。”
　　“那你说像谁的手艺？”吴浩疑惑地看着蓝盈盈，似曾相识，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我只是随口说说。”蓝盈盈自知失言，立即转脸和其他姑娘喝酒，撇开吴浩，吴浩皱了皱眉，想了想：“这确实不像张艳红的作风，要不我到厨房间看看？”
　　“老毛病又犯了。”林华拉住吴浩的胳膊：“你能不能忘记自己是厨师，痛痛快快品尝菜肴。”
　　“有理。”吴浩屁股刚欠起迅即又坐下，举了举酒杯：“来，老蓝，我们喝一杯。”
　　“少喝点。”林华小声提醒，却没有阻止，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给男人一点空间，这叫分寸。
　　热菜陆续上来，领头的第一道菜竟然是风小雨当初创立的四海会宾客，一个酒坛子放在桌子中间，口用牛皮纸封得严严实实，蓝盈盈微微一愣，这道菜自从风小雨走后，做工就逊色不少，烹调界颇有微词，现在忽然出现，这可犯了大忌，难道张艳红真的没有新的创意了吗？
　　“怎么会是这道菜打头阵。”吴浩也满脸担忧，慢慢打开牛皮纸，忽然，一股奇异的味道飘散开来，让人满口生津垂涎欲滴。几位姑娘忍不住一阵惊呼，其他房间内也同时发出赞叹声，一刹那，吴浩仿佛回到了四海酒楼开业的辉煌时刻，忍不住露出一脸微笑：“来，大家尝尝，看第一道菜怎么样？”
　　“好久没有吃到如此美味了。”蓝运赞叹一声：“吴浩，你教的徒弟丝毫不亚于我的女儿，这道菜达到厨王级别的水平了。”
　　“蓝兄过奖。”吴浩略显满意地笑了笑：“那是风小雨的创新，不是我的绝活。”
　　“你就别谦虚了。”蓝运喝了一杯酒，放下酒杯：“没有师傅的教诲，徒弟哪来的创新。”
　　“别再抬举我了，让孩子们笑话。”吴浩话虽如此脸上还是很高兴，连声说道：“我们继续品尝。继续品尝。”
　　第二道菜是竹笋烧肚条，有点形似淮扬菜，可是口味偏浓，是四川传统名菜。咸鲜香浓，软糯爽口。此菜说是简单，但加工及烧制十分讲究，是原成都名店、东大街“矮子斋”的招牌菜之一。
　　第三道菜又是淮扬菜，掌上明珠，鸽蛋和鹅掌配合，清新爽口。
　　第四道是川菜，宫保腰块：传统名菜，糊辣味型。色泽金黄，脆嫩鲜香，酸甜微辣，酒饭相宜。此菜以刀工见长，用火为重，调味考究，用到十几种调味料。
　　就这样，一道川菜一道淮扬菜，淮扬菜清淡爽口，川菜色香味浓，每个人嘴里一阵辣得痛快，一阵淡得清凉，相互映衬下，川菜更加豪爽如山里的大汉，淮扬菜更如江南的娇娃。
　　“太妙了。”吴浩大叫一声，眼前似乎又看到四海酒楼辉煌的时刻，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笑容，向蓝运频频举杯，林华见他难得高兴，也不阻止，在一旁温和地微笑着。
　　“恭喜你。”蓝运羡慕地看着吴浩。
　　“恭喜我什么？”吴浩摇了摇头：“恭喜的应该是他们年轻人，我老了，早就退出了。”
　　“是啊，确实一代胜过一代。”蓝运有点担忧地瞄了瞄女儿蓝盈盈，奇怪的是蓝盈盈的脸上却浮起一股意味深长的微笑，忽然站起身向雅间门外走去。蓝运刚要起身阻拦，被吴浩一把拉住：“来来来，咱老哥两再干一杯。”
　　厨房间，风小雨把最后一道菜做完，看着炉灶，长长出一口气，向张艳红笑了笑：“大功告成。”
　　“你歇歇吧。”张艳红递过一条毛巾让风小雨擦一下额头的汗水：“接下来的果盘和汤交给我们。”
　　“好吧。”风小雨点了点头端起夏之威倒的一杯茶，刚凑到嘴边，外面大厨房间传来石守仁的声音：“姑娘，这是厨房间，不可以随便走动的。”
　　没有人回应，紧接着的还是石守仁的叫声：“啊呀，你怎么向里面闯，这里都是厨师，你找谁说一声。”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出现在风小雨的小厨房间门口，风小雨和张艳红等人一下子愣住了，戴着大墨镜，身材穿得臃肿，好像不认识。
　　“姑娘，有什么事吗？”张艳红礼貌地招呼着。
　　对方没有回答，脸颊转向风小雨，一动不动，看不见她的目光，从她冷漠的脸颊看不出她的意思。张艳红有点不耐烦：“姑娘，要是没事就请出去，别妨碍我们做事。”
　　那位姑娘还是一动不动，风小雨忽然轻声惊叫了一下，伸手拉住姑娘的手腕，拉着她紧走几步来到走道上，面对着她，声音低沉地说道：“下午四点，老地方。”
　　“你怎么知道是我。”蓝盈盈声音压得很低。
　　风小雨没有回答，笑得有点苦涩，反问了一句：“你又怎么知道我在厨房间。”


第379章
　　“除了你，还有谁能够做出如此美味。”蓝盈盈淡淡说道：“从第一道热菜我就知道是你。”
　　“从你的大墨镜上我也看出是你。”风小雨望着蓝盈盈的脸颊：“你好像瘦了。”
　　“谢谢。别忘了下午见。”蓝盈盈的嗓子忽然有点发哑，眼眶一下子湿润起来，她慌忙转身沿着走道向外走去，拐进卫生间，用冷水洗了一下脸，烦乱的思绪微微稳定，看着镜子中略显红润的眼眶，不由得长长叹一口气。没想到和风小雨再次见面会是这样一种情形，自己冷漠的心居然会发热，不知道接下来会是怎样的故事，蓝盈盈不愿多想，呆呆地看着镜子中清丽的容颜。
　　宴会进行到高潮，方建业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大厅中，立即引起一阵轰动，方宝儿快步迎过去，满脸喜悦：“爹，您怎么来啦？”
　　“你的饭店这么大举动，作为烹调协会会长的我怎么能不来看看。”方建业脸色红润了一点，和蔼地看着女儿。
　　“方会长。”兰东娜走过来：“听说您有退休的打算，要把位子让出来，而秦天柱作为您的女婿，声望不错，是否是最佳人选。”
　　“这只是一些谣传而已。”方建业笑着说道：“我的身体棒着呢，干上十年八年还是没问题的，大家尽管放心。”
　　“今天来是看一看四海酒楼的菜肴究竟如何，还请大家发表意见。”方建业大声继续说道：“烹调吗，就要与时俱进，我还是赞成百花齐放的。”
　　“菜很好。”有人大叫：“今天的菜肴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川菜我吃过淮扬菜更是见识过，如此完美结合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对，确实好久没有尝到如此佳肴。”许多人附和着说道：“比起厨王蓝盈盈的菜肴毫不逊色，淮扬菜人才辈出，是我们扬州烹调界的骄傲。”
　　“大家评价如此之高，我倒有点迫不及待想尝一尝。”各位宾客的反应出乎方建业的意料，有几位是一贯支持蓝盈盈的竟然也交口称赞，可见菜肴确实出众，看着桌上的菜肴不由得有点心痒。
　　“方会长，您赶快尝一尝。”兰东娜笑着说道：“不尝简直终身遗憾。”
　　“有那么严重吗？”方建业笑着在一张桌子旁坐下，立即有人递过酒杯：“方会长，来，先喝一杯。”
　　“对不起，酒戒了。”方建业婉言推辞：“等我吃一点再宣布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有人立即追问。
　　“我不是说等吃完了再说吗。”方建业呵呵笑着。
　　“您老快点吃，别吊人胃口。”一位中年人把许多菜端到方建业面前，方建业尝了几口，脸上现出一阵惊异，方宝儿还没有把风小雨回来的事告诉他，他原以为各位客人称赞是冲着方宝儿是自己女儿的面子，现在忽然发现菜肴确实出类拔萃，看来四海酒楼真的要再一次一鸣惊人了。
　　蓝盈盈慢慢从卫生间走出来，看着大厅里窃窃私语的人群，知道风小雨这一次出奇制胜又成功了，目光扫视一下坐在一个拐角的秦天柱和龚无双，他们正泄气地低声交谈着，神态不安，蓝盈盈微微叹息一声，抬脚向门外走去，这个时候再留在这里已经毫无意义，要是被别人认出来就更显尴尬。
　　“各位，静一下。”方建业温和的声音忽然响起，蓝盈盈在门前止住脚步，回过头观望。
　　“现在我宣布一件烹调界的大事。”方建业等大家平静下来，大声说道：“一年多以前有一位法国人比尔不知在座的各位是否有人记得？”
　　“记得，当然记得。”有人大声说道：“那个法国刀王，一刀可以空中劈开几个荸荠，不过现在厨王蓝盈盈等人也可以做到劈开几个，不足为奇，他来了也不用怕。”
　　“这次来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女儿凯琳娜小姐。”方建业微笑着说道：“这位小姑娘原本想在烹调上全面发展，后来不知为什么改变了主意，专攻刀工，据说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在许多城市一直保持不败的记录，几天以后就会到我们扬州切磋，希望各位有志之士做好准备。”
　　“一个小姑娘，不用厨王蓝姑娘出手就可以了，我们四大宾馆有的是人才。”秦天柱身边的一位青年站起身，大声说道：“不过，假如战胜凯琳娜有什么奖赏没有。”
　　“奖赏？”方建业眉头微微皱了皱，现在的年轻人把荣誉看得很淡，总是和利益挂钩，真是世风日下，瞥了擎天柱等人一眼，方建业声音有点不悦：“奖赏当然有，四大宾馆和几个特出的饭店各选一名选手参战，能够战胜凯琳娜的就可以参加在本市举行的全国满汉全席大赛。”
　　“要是没有人能够战胜凯琳娜呢？”有人提出疑问。
　　“没有人战胜？”方建业愣了一下，迅即大声说道：“那么就没有人有资格参加全国大赛，干脆弃权，省得丢人现眼。”
　　蓝盈盈听到此话，忽然全身一怔，其他人战胜不了凯琳娜有情可原，自己可是厨王，身后没有退路，只有一往无前，而且不能输，那些摩拳擦掌的年轻厨师们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可是蓝盈盈见识过凯琳娜的本事，和自己不相上下，最近自己忙于各种事务，疏于训练。凯琳娜一心练习刀工，进步肯定很大，又经过其他城市的磨练，绝对不可等闲视之。
　　蓝盈盈的心情忽然沉重下来，脚步缓慢地走了出去，身后是宾客们一阵欢快的笑声。
　　酒足饭饱，客人渐渐散尽，兰东娜也带着满意的笑容和方宝儿告辞：“方经理，恭喜你们四海酒楼再创辉煌，很期待你们饭店的厨师能在满汉全席烹调大赛上现身。”
　　“不会让你失望的。”方宝儿自信地笑着：“你尽管把镜头对准我们，绝对让你惊喜。”
　　“是吗？”兰东娜笑得灿烂：“我们将拭目以待。”
　　服务员快速收拾着大厅里的一片狼藉，林华扶着吴浩的肩膀和蓝运等人从雅间里走了出来。蓝运向方宝儿打了声招呼，转脸看着吴浩：“怎么样？吴老弟，下午我们还去钓鱼。”
　　“你先走吧，我到厨房间看看张艳红。”吴浩得意地笑了笑：“这小丫头今天的酒宴办得太成功了。”
　　“你们师徒说话，我不便打扰。”蓝运挥了挥手，一行人缓缓地离开。
　　“走，到里面瞧瞧，好久没来了。”吴浩领先沿着走道向里面走去，还没到厨房间门前，一个青年大步走了过来。两人刚好打了个照面，同时愣了一下，吴浩神情震惊：“风小雨？”
　　“师傅。”风小雨叫了一声，声音有点哽咽，吴浩忽然一把抓住风小雨的肩头，大声吼道：“我刚才还怀疑是你这个王八蛋，你小子什么时候滚回来的，怎么没有通知老子一声。”
　　“师傅，快点放手。”吴浩激动之下，用力过大，风小雨痛得龇牙咧嘴，连声大叫：“我刚回来，没有什么成绩可不敢去见你。”
　　“你拿我当什么人了。”吴浩放开风小雨，眼眶有点湿润，大声说道：“只要你平安就好，我算看开了，那些名利都是虚的，还不如下下棋，钓钓鱼。”
　　“还有别的您没有说吧。”风小雨意味深长地瞥了一下林华。林华白了他一眼：“没大没小。”
　　“没大没小？这点像我的徒弟。”吴浩朗声大笑，拍着风小雨的肩膀：“等会我们爷俩再喝两杯。”
　　“我看还是算了吧。”风小雨看着吴浩通红的脸颊：“您好像喝多了。”
　　“你小子说我喝多了。”吴浩瞪着眼吼道：“竟然敢瞧不起我的酒量，来来来。我们再喝两瓶。”
　　“是我说错了，您可是海量。”风小雨高兴地笑着：“咱爷两有的是时间喝酒，我还要处理一些事，要想重振四海酒楼，凭今天的一点成绩还是不够的，还得寻找机会。”
　　“机会就在眼前。”方宝儿在一旁声音轻柔地说道：“刚才我爹说了，凯琳娜要来扬州切磋刀工，胜者将参加全国满汉全席大赛，你只要取得胜利，四海酒楼当然声名鹊起。”
　　“凯琳娜？”风小雨眼前又浮起那个洋娃娃的脸颊，苦笑了一下：“她一定是有备而来，战胜她，谈何容易。”
　　“我们店里除了你没有别人可以迎战。”方宝儿眼中充满信任。
　　“谢谢，我会尽力。”风小雨对着方宝儿笑了笑，笑得方宝儿一阵心慌，立即低着头转身走向前厅。
　　“林秀秀最近怎么样？”风小雨声音很低，言辞闪烁，期望地看着林华。
　　“刚结婚那天，她就和韩正峰闹翻了。”林华微微叹息一声。
　　“为什么？”风小雨惊讶地长大嘴，他想过林秀秀的脾气和韩正峰很难相容，没想到那么早就分道扬镳。
　　“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秀秀没有说。”林华疑惑地皱着眉：“韩正峰做了点手脚，差点把林氏企业全盘吞并，林秀秀好不容易挽救过来，可是财产几乎耗尽，不得不收缩规模，退回新加坡。”
　　“她会回来吗？”风小雨语气急促，丝毫不掩饰眼中焦急的光芒。
　　“她没有告诉我。”林华摇了摇头：“秀秀临行前最后一个见的是蓝盈盈，你或许应该去问问她。”
　　“盈盈。”风小雨眉梢挑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匆忙向吴浩等人一拱手：“对不起，我有事出去一下。”
　　说完，不顾众人疑惑的目光，脱下工作服，一溜烟向门外跑去。


第380章
　　寒风有点刺骨，下午的瘦西湖门前行人寥落，蓝盈盈站在大虹桥顶端，手扶着栏杆，任由北风吹过脸颊，她需要清醒，需要摆脱脑中乱糟糟的感觉，远方瘦西湖内背阴处雪还没有融化，格外醒目，几对小情侣走过，不时传来欢快的笑声。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在身边停下，熟悉的气息慢慢靠拢，蓝盈盈没有回头，淡淡说道：“你来了。”
　　“你还好吗？”风小雨声音也很轻，轻如微风拂过。
　　“我是厨王，怎么会不好。”蓝盈盈笑了笑：“你呢，一向可好。”
　　“我只是个穷光蛋，好不好无所谓。”风小雨大声笑道：“我离开的几个月，没有人去看过我，好坏又能怎样。”
　　“你可别错怪好人，肖月青曾经到四川山区找过你。”蓝盈盈侧过脸，盯着风小雨：“听说你和柳如烟离开了，怎么回事？”
　　“受了点伤，柳如烟送我到成都医院。”风小雨有点惆怅：“或许就在那时候错过了，她去找我干什么？”
　　“这你得去问她。”蓝盈盈摇了摇头：“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吧，就像林秀秀，谁知道她在想什么。”
　　“听林华说林秀秀最后去见过你，她留下什么话没有。”风小雨语气急迫。
　　“看来你心中只有林秀秀。”蓝盈盈有点伤感：“你就不关心我最近的情况。”
　　“你不是好好的吗。”风小雨微笑着说道：“林秀秀好像不太顺利。”
　　“岂止是不顺利，简直是糟透了。”蓝盈盈慢慢掏出一把钥匙：“她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看到钥匙，风小雨想起了两人在那个房间内绵缠的往事，不由得长长叹息一声：“让你交给我，什么意思？”
　　“不知道。”蓝盈盈心中微微一慌，板着脸说道：“她没有交代。”
　　或许林秀秀的意思风小雨也明白，可蓝盈盈清晰地知道，这个时候再谈情说爱毫无意义，风小雨还沉浸在离别的痛苦中。她转过身：“我的任务完成了，没什么事我走了。”
　　“别走。”风小雨一把拉住蓝盈盈的胳膊。蓝盈盈望了望，他立即收回手，略微尴尬地笑了笑：“你还没有告诉我林秀秀的事情呢。”
　　“她和韩正峰从第一晚就闹翻了，一直没有住在一起。”蓝盈盈看着桥下的流水，款款说道：“两家合并以后，林秀秀忽然发现韩家的账面竟然是亏空，林氏企业一下子陷入绝境，幸好肖月青从周宇飞那里找到证据，韩家把许多资产转移到房地产业，故意坑害林秀秀。林秀秀把韩家告上法庭，可是韩家在扬州势力很大。林秀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只把林氏企业海外的公司保住一点，肖月青的食品厂原本有林秀秀很大股份，如此一来经营困难，被迫转手，肖月青带着几个人回到城里开起了点心铺。”
　　“怎么会是这样。”风小雨搓了搓手，局促不安：“林秀秀为什么和韩家闹翻。”
　　“你不知道？”蓝盈盈目光凌厉地看着风小雨。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我确实不知道。”风小雨皱了皱眉：“我在他们成亲的那天晚上出的事，怎么会知道后来的事。”
　　“我告诉你。”蓝盈盈一字一板地说道：“韩正峰得知林秀秀怀孕了。”
　　“怀孕了不是好事吗。”风小雨笑了一下，迅即跳了起来，惊讶地叫道：“他们没有在一起，孩子是谁的？”
　　“你说呢？”蓝盈盈目光竟然有点愤恨。风小雨微微一怔，忽然大声叫道：“林秀秀在哪，我要见她。”
　　蓝盈盈看着满脸焦急的风小雨，一言不发。风小雨一把抓住蓝盈盈的胳膊：“告诉我，她还会回来的是不是？”
　　蓝盈盈缓缓摇了摇头：“她不会回来了。你冷静一点。”
　　“她不回来了，不回来了。”风小雨神情沮伤地念叨着。
　　“振作一点。”蓝盈盈低声说道：“不要让四海酒楼的员工再次失望。”
　　提到四海酒楼，风小雨眼前浮现出一张张笑脸，情绪缓和一点：“我振兴四海酒楼就是和你对立，你不恨我？”
　　“恨你干什么，凭本领吃饭，再说厨王大赛没有和你一决高下，实在是遗憾，这次哪怕是败了，我也心甘情愿。”蓝盈盈语气冷静，不容置疑。
　　“我们还有机会同台竞技吗？”风小雨迎着寒风，深吸一口气。
　　“当然有。”蓝盈盈脱口而出：“知道凯琳娜的事了吧？”
　　“知道，刚才方宝儿和我说了。”风小雨轻声说道：“那个小姑娘和你打过赌，说几年以后再来，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你怎么看。”蓝盈盈语气认真。
　　“她是有备而来。”风小雨分析道：“再经过其他城市的磨练，已经有十足的把握，她一定专攻刀工，放弃了其他杂学，不可等闲视之。”
　　“我也是这么想的。”蓝盈盈微微叹息一身：“可是我心中还是没有底。”
　　“为什么？”风小雨轻声说道：“你空中一刀可以劈开几个荸荠。”
　　“七个。”蓝盈盈自信地扬了扬下巴：“就是舒一鸣也不过如此。”
　　“不要想得太多，手腕放松应该还能进步一点。”风小雨鼓励道：“你本来就是个天才，相信自己一定会赢。”
　　“嗯。”蓝盈盈用力点了点头：“有你在，我心中就踏实多了，其实我也知道高手比试就是依靠自信和平和的心态。”
　　“你放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风小雨又想起当日两人相互配合的时光，忍不住握住蓝盈盈的手。
　　“谢谢你。”蓝盈盈心中一下子充实起来，似乎回到了那晚的旖旎时光，脸颊一刹那变得通红，连忙扭转话题：“你现在刀工如何。”
　　“不清楚，很久没有训练了。”风小雨微微一笑：“到时候临场发挥吧。”
　　冬天的白天很短，告别蓝盈盈已经是薄暮时分，或许是寒冷，广陵路上行人稀少，糕点铺的招牌挂在路边的一根电线杆上微微晃动着，风小雨信步走进去，肖月青正在卖糕点，给一位老大爷包好，温和地说道：“您慢走，下次再来。”
　　由于背着光，看不清风小雨面容，肖月青热情地笑了笑：“你要什么？”
　　肖月青的脸颊依旧温柔妩媚，只是添了一点沧桑，风小雨张了张嘴，忽然不知说什么。肖月青奇怪地又看了看，失声惊呼：“风小雨。”
　　“快点里面坐。”华芳在一旁用烤箱烤制糕点，听到惊呼立即走过来，满脸惊喜，连声打着招呼。
　　“华芳，早点关门，我先回去了。”肖月青收拾一下东西，看了看站在一边的风小雨：“有时间吗，我还要到托儿所接孩子。”
　　“孩子我去接。”华芳笑着说道：“你和风小雨先去吃点饭吧。”
　　“谢谢你，华芳姐。”肖月青也不客气，拉起风小雨走上街道。
　　两人默默走了一会，肖月青望了望路边的饭店：“你还没吃饭吧。”
　　“你住哪？”风小雨没有回答，轻声说道：“我想吃你做的饭。好久没有尝到你的手艺了。”
　　“应该是几年没有做给你吃了。”肖月青温和地笑了笑：“也好，我租的房子离着不远，马上就到。”
　　“你的车子呢？”风小雨声音尽量轻缓，不触动肖月青不愉快的地方。
　　“身外之物，没了。”肖月青微笑着说道：“还好有一家糕点铺，生活还是可以的。”
　　“是林秀秀的事连累了你吗？”风小雨有点不安。
　　“不是，是我自愿的，另外孩子有病花掉了许多钱。”提起孩子肖月青一脸幸福：“还好，困难过去了，孩子平安。”
　　“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风小雨记忆中小雨霜一直活泼可爱，没有什么病症。
　　“你出事的时候发病的，所以我没有时间去看你。”肖月青语气有点惋惜：“白血病，你应该知道的。”
　　“我怎么会知道？”风小雨满脸疑惑。
　　“你在成都那边是不是捐献过骨髓。”来到一个小院门前，肖月青一边说话一边打开门，走向一个房间。房间不大，一张写字台，两张椅子，一张木板床，简单整洁。
　　“那个小孩就是小雨霜。”风小雨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好像在医院见到你。”
　　“我到山里的学校找过你，说你和柳如烟离开了。”肖月青倒上一杯开水：“你先坐一下，我做饭。”
　　“不用，我现在不饿。”风小雨拉着肖月青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继续说道：“我遇到胡云了，受了点伤，柳如烟送我到成都救治。”
　　“你受伤了，伤在哪，没事吧。”肖月青满脸焦急，连声询问。
　　“看把你急的，要是有事我还能坐在这里吗。”风小雨忍不住笑了起来，肖月青在自己面前还是那个两小无猜的女孩。
　　“好像真的没有事。”肖月青不放心地上下又打量风小雨几眼：“你怎么找到我这里的？”
　　“蓝盈盈告诉我的。”风小雨看着肖月青的脸颊：“你最近瘦多了。”
　　“我本来就不胖。”肖月青咯咯娇笑：“她提到林秀秀了吗，这几个月她可操劳得几乎崩溃，最后还是遗憾地回了新加坡。”
　　“你有秀秀的联系方法吗。”提到林秀秀，风小雨一阵心痛：“我要见她，一定要见她。”
　　“为什么？”肖月青疑惑地说道：“她说不再回来，你又何必念念不忘。”
　　“我怎么能忘记她。”风小雨忽然站起来，语气激动：“你知道吗，她怀了我的孩子。”
　　“怀了你的孩子，所以你要见她。”肖月青脸色变了变。
　　“当然，我要对她负责，没有我她说不定已经和韩正峰过上了好日子。”风小雨脸色通红：“要是有她的联系方式快点告诉我。”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肖月青语气忽然冷了下来。
　　“当然，我现在最想要的就是见到林秀秀。”风小雨毫不迟疑地回答。
　　“你给我滚。”肖月青忽然出乎风小雨意料地大声叫起来，语气颤抖：“你只记得林秀秀，小雨霜这么大了，你难道就没想过我们娘俩是怎么过来的。”


第381章
　　风小雨一下子如五雷轰顶，愣愣地看着肖月青：“你说什么？小雨霜是我的孩子。”
　　“你认为骨髓配型会那么巧合吗。”肖月青咬着嘴唇，声音颤抖。风小雨忽然想起那位老医生的话，太巧合了，似乎有血缘关系，当时自己为什么没有看一看那孩子的姓名，不然早就知道真相了。
　　“我的孩子，她真是我的孩子。”风小雨脸色由震惊变成惊喜：“这么说还是我们俩在老家是有的孩子。”
　　“不是那次还有哪回。”肖月青又气又恨，瞪着风小雨：“难道你认为我是水性杨花的女人。”
　　“不，不。”风小雨一下子手足无措，不知说什么好，回到扬州原本为了四海酒楼，没想到一下子冒出了林秀秀的事，现在小雨霜又成了自己的孩子，情况来得太突然，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看你那样。”肖月青不由得叹息一声：“我们好歹也熬过来了，用不着你费心了。”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风小雨回过神来，语气急迫地说道：“要是刚到扬州你就告诉我真相，你也用不着一个人带着孩子吃辛受苦。”
　　“第一次见你，你和方宝儿在一起，我不想打搅你们。”肖月青低着头，声音很轻：“后来，你的前途越来越光明，我又怎么好开口，毕竟当初是我离开了你。”
　　“那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风小雨激动地握住肖月青的手，目光一片温柔：“以后我会照顾你们母女。”
　　“别孩子气。”肖月青抬头笑了笑：“我们不是过得很好嘛，你还是干正事要紧。”
　　“你你们就是我的正事。”风小雨脱口而出：“我已经对不起林秀秀，不能再亏欠你们母女。”
　　“以后再说吧。”肖月青把手从风小雨的手掌中抽出来，女人在关键时候，尤其在感情方面比起男人来要冷静得多，微微笑了笑：“我先给你做饭。”
　　“我来吧。”风小雨拉住肖月青的手：“今天我犒劳你，你不用动手。”
　　“我们一起做。”肖月青笑着说道：“你还没有告诉我怎么回到扬州的呢。”
　　厨房间在隔壁，比较狭小，两个人显得有点拥挤，可是他们毫不介意，一股久违的温馨在两人心中飘荡，风小雨看了看有限的原料，有点心疼：“你现在生活好像有点拮据，晚饭就几样简单的蔬菜。”
　　“过一阶段就会好起来。”肖月青把青菜放在水池里冲洗：“糕点铺刚刚步入正轨。”
　　“明天起，你们母女搬到四海酒楼去。”风小雨得意地笑着：“你可不知道，今天中午我在四海酒楼大摆酒席，一一下子又要火了，以后你不用干活也可以。”
　　“你真能干。”肖月青有点敬佩地看着风小雨，语气暗了暗：“不过，我还是希望继续过这样的生活，你暂时不要公布我和你的关系好吗？”
　　“为什么？”风小雨惊异地瞪大眼睛：“林秀秀不回来了，我们在一起有谁过问，难道你还怕周宇飞。”
　　“我和周宇飞已经没有关系了。”肖月青红着脸说道：“我只是一下子不太适应。”
　　“好吧，慢慢来。”风小雨撇了撇嘴：“说实话，我一下子也不太适应，但我很高兴，等过了年我们回家办喜事。”
　　“办什么喜事。”肖月青娇嗔地瞪了风小雨一眼：“孩子都这么大了，不怕人笑话。”
　　“笑就让他们笑去吧，我高兴。”风小雨大声笑着，把原料快速整理一下，虽然都是蔬菜，可是风小雨何等水平，转眼间做好几道菜，鱼香茄子，开洋青菜，醋溜青椒，酸辣大白菜。
　　闻着菜香，风小雨忽然发觉自己确实有点饿了，拿起筷子又似乎少了点什么。肖月青温和地笑了笑：“你等一下。”
　　风小雨转过脸看着她，肖月青弯下腰从床头拖过一个小木盒，打开，拿起一个乳白色白瓷瓶放在桌上，得意地笑道：“怎么样，正宗的茅台。”
　　“哪来的？”风小雨打开瓶盖，一股香气飘散开来，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好香。”
　　“这是我到扬州第一个月赚的钱买的。”肖月青笑着拿过一个小玻璃杯：“我一直收着。”
　　一瓶茅台，几百元，风小雨记得肖月青第一个月卖锅巴没有多少收入，没想到竟然买了这瓶酒，而且等到现在才有机会摆在自己的面前，这已经不仅仅是一瓶酒，而是肖月青的一片柔情。风小雨忽然觉得酒瓶沉重起来。
　　酒喝进嘴里，清香醇浓，绵长香甜的同时，风小雨口中还有点苦涩，那是岁月留在心中的伤痕。
　　“吃菜。”肖月青看着风小雨，目光温柔就像看着一个孩子，许多时候男人在情人的心目中就是个乖巧可爱的孩子。
　　酒没有喝几杯，风小雨已经有了醉意，终于又可以和肖月青痛痛快快地说话了，就像当年坐在家乡的小山上，款款交谈，把心中的不愉快全部倒出来，从进入家常菜馆的苦练到功成名就，从一刀捅伤秦天柱到山区修路，从遇到胡云到翠云宾馆见到西门豪，惊险处引起肖月青一阵惊呼，精彩处又引起她咯咯娇笑。
　　酒浓情更浓，两人从放声大笑到细言密语。越来越低，最后变成窃窃私语。风小雨放下酒杯，轻轻拥着肖月青的双肩，肖月青颤抖了一下，这种感觉久违了，无数次在梦里有过，她悄悄咬了一下舌尖，不是梦，这是实实在在的事情，睫毛颤抖了一下，眼睛缓缓闭上，依偎在风小雨的怀中。
　　小别胜新婚，他们已经是久别了，宽衣解带几乎是水到渠成，肖月青温柔得像一只小猫，完全不像林秀秀那样激情四射，如同一朵盛开的玫瑰，娇柔不堪，我见犹怜。风小雨的动作也是极尽温柔，如水般的缠绵慢慢在房间内荡漾开来。
　　华芳带着小雨霜刚踏进院门，肖月青房间内的灯光也就在此时熄灭，她愣了一下，慢慢退了回去，小雨霜等着水灵的大眼：“华阿姨，我要妈妈。”
　　“雨霜乖。”华芳轻声说道：“妈妈今晚有事不会来，你跟着阿姨睡，好不好。”
　　“好。”小雨霜奶声奶气地说道：“妈妈赚钱给雨霜看病。”
　　“雨霜真听话，是个好孩子。”华芳一边向外面走一边说着，眼眶竟然有点湿润，肖月青心地善良，终于有了她最想要的归属，但愿天下好人有好报。
　　风小雨醒来已经是黎明时分，肖月青穿着一件睡衣正在床前梳理着黑亮的秀发，风小雨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她圆滑的肩部，肖月青转脸笑了笑：“别闹，快点起来上班，让别人看见笑话。”
　　“我们是老夫老妻了，还怕人笑话。”风小雨慢慢穿着衣服，一脸微笑。
　　“谁和你老夫老妻了。”肖月青脸颊微红。
　　“孩子都这么大了，还不是老夫老妻。”风小雨呵呵笑着有点狡黠。
　　“你可别出去乱说。”肖月青紧张地瞪大眼睛，手中的梳子停止了动作。
　　“我就说，明天登上报纸头条。”风小雨调侃道：“题目就叫一代名厨风小雨的婚姻传奇。”
　　“在这样我就不理你了。”肖月青噘着嘴，气鼓鼓地扔下梳子。
　　“我逗你玩呢。”风小雨穿好衣服，伸了伸懒腰：“走，我们到富春茶社吃早点。”
　　富春的包子还是那样松软可口香浓味美，千层油糕格外诱人，肖月青吃了一点就放下筷子，风小雨奇怪地说道：“你饱了吗，剩下的我一个人吃不完。”
　　“饱了。”肖月青温和地笑了笑：“剩下的带回去给孩子吃。”
　　“孩子喜欢吃等会买点带回去。”风小雨笑了笑：“你别心疼钱，我有。”
　　“你可不能大大咧咧的。”肖月青认真地说道：“将来要用很多钱的。”
　　“将来你不用担心。”风小雨忽然想起了什么，神秘地笑了笑：“我在老家还有一个饭店，你妹妹在那里打点呢。”
　　“我好像听说过，是林秀秀留下来的。”肖月青有点感慨：“你是不是将来想回去平平淡淡地经营。”
　　“不错，还是你了解我，我不习惯扬州的这种生活。”风小雨眼中露出一丝向往：“我本来就属于乡下，终究要回去的。”
　　“回去倒是可以。”肖月青看着风小雨成熟的脸颊：“可是你这个人到哪都是一个传奇。”
　　“你太抬举我了。”风小雨嘴角浮起一丝微笑，还是那么迷人，那么令肖月青陶醉。
　　四海酒楼再次辉煌，一行醒目的大字出现在生活报的头版头条，立即引起一阵哄动。秦天柱和白从善再次把报纸放到蓝盈盈的桌上，蓝盈盈瞄了一眼，出乎意料的冷静：“这有什么要紧，意料之中的事。”
　　“意料之中？”秦天柱微微吃惊：“难道就看着四海酒楼生意日渐兴隆，我们总要想个办法，要不，聘请一位川菜大厨。”
　　“四海酒楼也不过抢走一部分生意，我们还是有自己的特色，保持就行了。”蓝盈盈似乎意兴阑珊，秦天柱不知道什么原因让蓝盈盈毫无斗志，疑惑地皱了皱眉。
　　“你别光盯着生意。”蓝盈盈扫一眼秦天柱和白从善：“那个法国丫头凯琳娜来了，想办法对付一下。”
　　“晋级满汉全席的只有两个名额，除了您和舒一鸣还能有谁。”秦天柱摇了摇头：“我们只是陪衬而已，战胜凯琳娜的重任也在你们肩上。”
　　“你怎么变得如此不求上进。”蓝盈盈皱了皱眉：“四海酒楼的事就放着吧，我准备后天的刀工比赛。”
　　“秦师兄，你真要放弃刀工比赛，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出了蓝天宾馆，白从善低声询问：“胜者就是刀王级别的人物了。”
　　“你说呢？”秦天柱侧脸诡异地笑了笑：“我可一直没有放松过，属于我的一定要夺回来，现在只有蓝盈盈和舒一鸣两个对手，胜败还不一定。”
　　“还有四海酒楼。”白从善提醒道：“他们似乎有了新的力量。”
　　“充其量不过请了个川菜厨子。”秦天柱不屑地摇了摇头：“刀工还是淮扬菜优先。”
　　在这个世上有一些人很有实力，但是他们盲目自信，蒙蔽了眼睛，判断往往会有致命的失误，而这种失误会断送大好前程，秦天柱无疑是这种人，他压根就没有想到还有另外一个对手，他已经回到了四海酒楼，而且严阵以待。


第382章
　　天艺烹调学校接到刀工比赛在本校举行的消息很仓促，离比赛开始仅仅还有一天。学校已经放寒假，除了一个进修班，老师都已离开。郑剑锋不得不紧急招集人手，召开一次会议具体商讨。
　　“这是烹调协会对我们的信任，虽然只有一天，我们也一定要办好。”郑剑锋语气严肃：“李凤阳你招集一些学生做拉拉队，周渔，你负责大厅的布置，不能太寒酸。”
　　“我看也不用大张旗鼓。”周渔慢声慢语地说道：“烹调协会选择我们这里也是有目的的，一旦没人战胜凯琳娜，低调一点也不失颜面，所以打出的旗号应该叫切磋。”
　　“有道理。”李凤阳点了点头：“事实上我们学校现在也挑不出可以出战的人。”
　　“四海酒楼的张艳红好像还能代表我们学校的一点荣誉。”郑剑锋眉头微周。
　　“四海酒楼生意一直不好，不是要关门了吗。”李凤阳摇了摇头：“张艳红哪有心事参加，听说舒一鸣和蓝盈盈都要参加，张艳红即使来了也是无济于事。”
　　“你多久没有看报纸了。”周渔摇了摇头：“我可听说四海酒楼这几天忽然火了，据说推出川菜和淮扬菜完美结合，非同小可。”
　　“那我们得过去尝尝。”李凤阳一听说美味立即来了兴趣：“看看张艳红又有什么新花样能够让四海酒楼起死回生。”
　　“吃饭的事以后再说。”郑剑锋笑了笑：“明天一定会很热闹，听说这次比赛和满汉全席大赛挂钩，说不定电视台也要来，马虎不得。”
　　学校的大厅最近没有使用，稍微打扫一下就行，仅仅用了半天时间，就变得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第二天清晨，校门早早打开，客人络绎不绝。法国小丫头挑战可并不多见，加上厨王蓝盈盈等各大高手应战，影响当然是空前的，烹调协会无论如何低调也掩盖不住。
　　兰东娜和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和凯琳娜一起走进来，紧接着的是蓝盈盈秦天柱以及烹调界的一些人，方建业和一群人说说笑笑，身体似乎还健壮了一些。
　　进门最显眼的是一个大红条幅：热烈欢迎法国刀王凯琳娜小姐来我市切磋刀工。方建业看着郑剑锋，打了个哈哈：“郑主任，这个条幅写得好啊。”
　　“方会长过奖。”郑剑锋笑了笑，两人都是心知肚明，给凯琳娜戴上一个高帽，可以显示厨对她的重视，同时也提高了扬州年轻高手的地位，就算输了，输给一位刀王也不为耻辱，可谓进退自如，一举两得。
　　只比赛刀工，灶台就不必要了，前方舞台上一字排开十个案板，原料用框装好，摆在案板一边，刀板也是崭新的，一色白果树质地，轻巧名贵。
　　四海酒楼的人来得最迟，领头的是张艳红和吴浩，李凤阳立即迎过去，拍了拍吴浩的肩膀：“听说退出烹调界，怎么？耐不住寂寞又重新出山了。”
　　“我可没有出山，乐得享清福。”吴浩笑着说道：“我今天是来助威的。”
　　“张艳红，快点上台。”李凤阳拉着吴浩坐下，对张艳红大声说道：“人都要到齐了。”
　　“等会，还有人没有来。”张艳红微微一笑，也在一边坐下，神情悠闲，丝丝毫没有参加比赛的样子。
　　“大家可以就位了。”兰东娜在台上大声说道：“舒一鸣马上就到，先准备一下。”
　　凯琳娜微笑着走上台，和蓝盈盈打了声招呼，目光四处看了看，用流利的汉语说道：“风小雨呢？”
　　“风小雨不会来了。”没有等到蓝盈盈回话，站在一边的秦天柱插言：“我们还有另一位超过风小雨的高手，舒一鸣。”
　　“在哪？”凯琳娜目光游走。
　　“来了。”秦天柱指了指大门，舒一鸣微笑着快步走进来，不停和熟悉的人打着招呼。来到台上和凯琳娜握了握手，站到案板前，慢慢拿出自己心爱的厨刀和雕刻刀。
　　“四海酒楼怎么没有人上台？”兰东娜奇怪地望了望张艳红：“弃权吗？”
　　“马上就到。”张艳红看了看手表，门外响起一阵摩托车的响声，一个急刹停了下来，一位青年戴着头盔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一边走一边取下头盔扔给张艳红，几个箭步登上舞台，转身向台下鞠了一个躬。
　　“风小雨。”大厅里响起一整惊呼，风小雨回到扬州以来，是第一次公开露面，许多人立即明白了四海酒楼为何忽然异峰突起，原来是风小雨再次出手，看来世上的事都有其内在的原因，一旦揭穿也就不足为奇。
　　秦天柱和白从善等人惊讶得连嘴都合不拢，一起望向蓝盈盈，奇怪的是蓝盈盈面色平静，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我们又见面了。”舒一鸣看着风小雨，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在快炒赛上你侥幸胜利，今天我不会重蹈覆辙。”
　　“那也不一定。”风小雨扬了扬下巴。舒一鸣摇了摇头：“激将法不管用了，这次满汉全席的名额我志在必得。”
　　“走着瞧。”风小雨嘴角浮起一丝微笑，走到凯琳娜面前，两人凝视一会，凯琳娜笑了起来：“风小雨，你没有让我失望。”
　　“晚上请你吃饭。”风小雨和凯琳娜握了握手，神态悠闲地走到空着的案板前，抽出自己的厨刀晃了晃，刀锋光芒闪闪，显然是刚刚打磨过。
　　“今天比赛分三场，三局两胜制，简单明了。”兰东娜大声说道：“第三场比赛空中劈荸荠，前面两场由凯琳娜和扬州的厨师各出一题，全凭临场发挥。”
　　“凯琳娜小姐，你先出题，你是客。”兰东娜客气地走到凯琳娜面前，面带微笑。
　　“客随主便，第一道题你们出。”凯琳娜大方地笑了笑，第一道题直接关系到比赛的心情，她竟然放弃优先出题的权利，可见她的大度，也显示出她信心满满，胸有成竹。
　　“第一道就由我来出。”秦天柱不等别人发话，快速站出来，抢占先机最重要，他可顾虑不了那么多。
　　“好，秦大厨请说一下比赛规则和方法。”兰东娜把话筒转向秦天柱，秦天柱毫不谦虚，抬手向台下招了招，一个青年拉着十几个氢气球走上来，秦天柱伸手拿下一个，放在案板上，得意地瞥了一眼台上的选手，大声说道：“第一场，我们比试在气球上切肉丝，同样份量的肉丝，要求粗细均匀，不连刀，不划破气球为胜。”
　　台上台下的人都一起惊讶地瞪着眼睛，看得出秦天柱是有备而来，蓝盈盈暗暗皱眉，秦天柱表面上不在乎，暗地里还是要把自己挤下去，目标当然还是厨王的宝座。
　　“可以开始了吗？”秦天柱看着服务人员把一块块瘦猪肉分发好，满意地笑了笑。
　　“倒计时开始，限时一分钟。”兰东娜看着手表：“十，九，八……开始。”
　　气球在手中微微晃动，肉放在气球上，厨刀轻轻落下，刚开始十几秒，就有的选手手下发出啪啪的声响，气球炸了，只好颓然地放下刀。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着台上选手的刀，每一刀都有点触目惊心，短短一分钟，观看的人居然有的紧张得满头大汗。刀终于全部放下，只有几个人的气球完好无损，凯琳娜，舒一鸣，蓝盈盈，秦天柱，风小雨。
　　两位评委走上台，仔细观看了一会，低声商量片刻，转身对台下说道：“几位厨师的水平确实出神入化，肉丝都是细而均匀，我们只能宣布这一场，气球完好的几位平局。”
　　一阵掌声，凯琳娜依然微笑着，能和淮扬菜的顶尖高手比成平局，足以骄傲，何况她还没有出题，蓝盈盈和风小雨相视一笑，同台竞技再次有了一种相互依偎的默契，精神的支持在许多时候胜过一切。
　　秦天柱的脸色可就没那么好看了，自己精心准备的题目，比成平局可以说是自己已经输了，第二场将是凯琳娜出题，更是凶多吉少，额头不由得流下一缕汗水。
　　“第二道题。”凯琳娜不等兰东娜询问，拿起一根胡萝卜，声音清脆：“用刀削成长条，中间不断开，五十米为限，超过就算平局。”
　　秦天柱立即松一口气，旋转用雕刻刀削萝卜是基本功，手艺娴熟一点削五十米应该没问题，如果凯琳娜不限制长度，长者取胜，倒是值得担忧。现在条件宽松，即使无法取得第一，也不会失败。
　　其他几位选手的想法也和秦天柱差不多，脸上同时露出微笑，第二场只要坚持不败，第三场还是有一搏的机会，虽然知道空中劈荸荠必败无疑，也胜过第二场就被淘汰。
　　不过，他们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消失，凯琳娜的接下来的话立即把笑容定在他们脸上，有点哭笑不得。凯琳娜的声音还是温柔清脆：“不过这一场不用雕刻刀，一律用手中的大厨刀。”
　　用笨重的厨刀像削苹果那样把胡萝卜削成五十米以上，一般人都没有试过，听起来都有点匪夷所思，就更不用说动手了。


第383章
　　厨师的刀有好多种，切刀，砍刀，片刀，雕刻刀……各大菜系的刀具也多有不同，一般来说都有一种刀适用于大部分菜肴，也就是常说的那种厨刀。台上现在用的都是淮扬菜的大厨刀，前切后砍型，前面一部分薄而锋利，后面一小部分稍微厚一点，方便坎剁。
　　凯琳娜到了中国第一眼就看中了这种刀，一张刀几乎包刮了大部分加工菜肴的功能，携带方便，运用自然，做菜的时候不用换来换去。
　　当然，精巧的雕刻还是用雕刻刀，就像加工胡萝卜，雕花摆盘都是选用各式刀具，用大厨刀却很少见。凯琳娜的题目一宣布，立即引起一阵嘘声，大厅里窃窃私语起来。不过，凯琳娜的要求并不过分，第一关秦天柱的题目也是出人意料，比起凯琳娜的题目有过之而无不及。
　　刀都在各位选手的掌中，胡萝卜也被另一手托着，没有时间的限制，但是，学烹调的都知道，把萝卜削成长条，要想又薄又长，速度必须很快，靠的是感觉而不是眼睛，手底下稍微犹豫不是碰断就是削得厚薄不匀。
　　刀锋在滑动，胡萝卜薄片从指缝间缓缓流淌，所有选手神情都是宁静庄严，大气都不敢喘。纵是这样，还是有几位叹息着放下厨刀，不用宣布，自觉地收拾起工具，黯然走下台去。
　　凯琳娜是准备充分，第一个放下厨刀，紧接着的是风小雨，舒一鸣，蓝盈盈，秦天柱。每个人的面前都堆着一堆削下的胡萝卜薄片，看不出输赢，每个人都是自信满满。当然他们自信的原因还有另一个，就是第一场平局，第二场即使输了也不要紧，第三场还有机会。
　　这一场评比比第一场还要简单，就是麻烦一点，几位服务人员把胡萝卜薄片一起展开，拉长，再拉长，结果慢慢呈现出来，秦天柱脸色不由得变了变，自己的作品离五十米竟然只差一点点，也就是说前两场另外几个人都是平局，第三场他必须胜，连平手都要被淘汰。
　　在秦天柱的印象中，蓝盈盈的水平不应该如此出色，今天竟然超常发挥。难道她和风小雨一起出现就注定自己的失败吗，可是他们又不是联手，蓝盈盈何来的力量？
　　“下面，让台上的选手放松一下再进行第三关的比赛。”兰东娜大声说道：“我们先请方建业会长谈一下接下来将要在本市举行的满汉全席大赛。”
　　“大家好。”方建业慢慢走上台，清了清嗓子：“满汉全席是中餐最高级的菜肴，全国比赛更是令人振奋，选择在扬州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里是淮扬菜的大本营，还有一部分是扬州的文化底蕴很深厚，无论如何我们将抓住这次机会，拿出一个好的成绩让全国看一看，也为扬州的烹调界争光。”
　　“方会长，说得直接一点。”有人大声叫道：“怎么样才算争光。”
　　“这个问题提得好。”方建业大声笑道：“都是自家人，我就说得稍微狂妄一点，作为八大菜系之首，我们一定要得到满汉全席大赛的全国冠军，成就一位真正的至尊厨王。”
　　“至尊厨王，这个名称好。”有人大声叫好：“全国冠军当然称得上至尊。”
　　“但是。”方建业话锋一转：“作为一个全国的大比赛，要想取胜当然不会那么容易，这次每个菜系派出两名代表，十六个人，竞争相当强烈，不过，我对我们扬州的年轻高手还是充满信心，尤其是蓝盈盈和风小雨，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方建业话音刚落，立即引起一阵哗然，大家都知道秦天柱是方建业未来的女婿，今天他却闭口不谈，其中定有蹊跷，秦天柱的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难道真如传闻中所说，方宝儿和风小雨关系暧昧，方建业把目标转移了？
　　“大家静一静。”兰东娜声音清脆地大声说道：“下面，让我们看一下几位选手最后一场比赛，就是传说中的空中劈物，虽然有人说不太实用，但是代表着刀工的一种高境界，具备绝对的观赏价值，为了便于观看，选手轮流表演，先请凯琳娜小姐。”
　　凯琳娜向着台下微微鞠了一个躬，笑得还是那么温和阳光，拿起几个荸荠看了看，又在手中掂几下，然后闭目片刻，深吸一口气，眼帘骤然张开，光芒闪动，左手把荸荠扔向天空，右手的刀猛然挥出，寒光掠过，荸荠纷纷落下。
　　“七个。”兰东娜数了数，高声宣布结果，台下一阵惊呼，就连吴浩和李凤阳等人也赞叹不已，这位小姑娘短短一年多训练到如此水平，简直匪夷所思，蓝盈盈几个月前表演过一次最高纪录也就是五个，今天的结果立即令人担忧起来，一刀七个荸荠的记录在许多人眼中就是望而怯步，刚才败下来的几位选手心服口服，就算第二关过了，这一关也是胜算全无。
　　“第二位，秦天柱。”兰东娜站到一旁，微笑着望向秦天柱。秦天柱脸色平静，擦了擦手，抓起几个荸荠，在手中搓了几下，猛然扔出，刀光在半空中划了个弧线，收回身旁。风小雨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转脸看了看舒一鸣，舒一鸣微微笑了笑，有点自得。显然秦天柱的功夫是他教的，秦天柱一直在暗中训练，当然不是为了风小雨，目的只有一个，夺取蓝盈盈厨王的宝座。
　　“也是七个。”兰东娜兴奋地说道：“秦天柱的水平和凯琳娜小姐一样。”
　　台下一阵掌声，秦天柱的脸色却暗了下来，第三场和凯琳娜平手，总体来说还是输了。除非其他人都劈不到七个，他才能挽回一点颜面。
　　蓝盈盈脸上也浮起一丝担忧，自己最高水平也就七个，还是要发挥完全正常才行，秦天柱平时跑前跑后，一副合作的态度，没想到暗中训练得如此厉害，稍有不慎自己就会被拉下来，真是阴险之极，她忍不住狠狠瞪了秦天柱一眼。
　　“第三位，舒一鸣。”兰东娜话音刚落，舒一鸣已经抬手和台下打了声招呼，神情自然，目光扫视一眼蓝盈盈和风小雨，随手抓起荸荠向上一仍，刀锋过后，依然微笑着，淡定自如。
　　“八个。”不仅兰东娜惊呼，就是凯琳娜也低声叫了一句，她费尽心机才练到七个，舒一鸣轻而易举地就超越了，她的目标是蓝盈盈，万万没想到舒一鸣也厉害得可怕，其实，她没有名师指导，练到七个就是天才了，严格说来，她已经是胜利。
　　蓝盈盈的表情变得冷冰冰的，舒一鸣的出手就像一座山压得她透不过气来，要是以前，她可以认输或者放手一搏，可是现在她是厨王，没有退路，第一次有了高处不胜寒的滋味。
　　“下一位，蓝盈盈。”兰东娜声音不高，蓝盈盈的手还是下意识抖了一下。目光四顾，有点犹豫。
　　“没事的，别人能做到你也可以。”风小雨轻轻的声音忽然传过来，带着温馨和鼓励，蓝盈盈侧脸看了他一眼，嘴角的笑容还是那么宽广，令人有一种依赖感，眉梢带着绝对的信任。蓝盈盈心中一下子充实起来，仿佛风小雨的笑就代表一切，包容一切，忘记了害怕，似乎天塌下来风小雨都会顶着，为她遮风挡雨。
　　荸荠飞起，刀锋掠过，蓝盈盈不敢低头看自己的杰作，耳中听着兰东娜数数的声音，嘴唇紧紧呡着，手指下意识地抓着案板的边缘。
　　“一，二，三、四……”兰东娜忽然大声叫起来：“八个，也是八个。”
　　蓝盈盈眼中瞬间一片湿润，成功力，她在刚才的一瞬间超越了自我，女孩子体力毕竟有限，百尺竿头进一尺比起舒一鸣要困难百倍，可是，她竟然做到了，心中的喜悦甚至超过取得厨王宝座。
　　“最后一位，风小雨。”兰东娜目光明亮：“让我们看一看这位经常出人意料的大厨会带给我们怎样的惊喜。”
　　兰东娜的话确实不错，风小雨经常表现出一些惊人之举，大家一起凝神观看，期待着风小雨挥刀的那一刻。
　　风小雨的举动也确实令人意外，他居然把荸荠放在桌上拣来拣去，似乎配置大小，神情还认真至极，看得人迷惑不解，要是大小和规格影响成绩，那么他如此做就算劈到八个也不光彩，如果没有影响，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风小雨，要是不行就放弃吧。”舒一鸣笑着说道：“荸荠的大小和成绩无关，不影响刀的速度，你又何必拖延时间。”
　　言下之意风小雨此举纯属多余。蓝盈盈也担忧地看了风小雨一眼，低声说道：“你受过伤，不行就算了。”
　　风小雨笑了笑，继续低头拣荸荠，许久，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抬起头，微微一笑：“让大家久等，不好意思。”
　　说完，他右手持刀，横在体侧，左手抓起荸荠，手掌轻扬，荸荠如天女散花般飘向空中，居然排列成两个半圆，轻轻转动。


第384章
　　荸荠飞起的瞬间，风小雨手中的刀也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荸荠纷纷落下，他的刀依然高高举着，似乎还是意犹未尽，脸上居然十分陶醉。
　　蓝盈盈瞄了一眼风小雨面前的案板，脸上露出一缕微笑，不用数，也应该超过八个，不知为什么。风小雨的输赢似乎比她自己还重要。
　　“这简直就是奇迹。”兰东娜惊呼一声，然后数了数，转过身，语气有点激动：“大家想知道多少吗？”
　　“快点说。”有人焦急地叫道：“不会是十个吧。”
　　“不是。”兰东娜是个经验丰富的记者和主持人，当然知道调动气氛，微笑着摇了摇头。
　　“九个。”
　　“不是。”兰东娜又摇了摇头。
　　“到底是多少。”大家的胃口被吊了起来，不是九个十个，看兰东娜的样子又不是八个，十个以上可是想都不敢想。
　　“风小雨的杰作是……”兰东娜大声说道：“十二个。”
　　“哇。”台下一片惊呼，紧接着是一阵持久的掌声，有人直接大叫起来：“刀王，称得上现在的刀王。”
　　蓝盈快步走到风小雨面前，伸手握了握：“恭喜你。”
　　风小雨还没有回答，凯琳娜也来到近前，她的动作比较夸张，张开双臂和风小雨来了个严严实实的拥抱：“风小雨，你太伟大了。”
　　风小雨抱着凯琳娜，脸对着蓝盈盈，笑得有点啼笑皆非，凯琳娜的礼节是自然而然，可风小雨毕竟不太适应，尤其看到蓝盈盈憋着笑的脸颊，立即一把把凯琳娜推开，微笑着说道：“凯琳娜小姐，你凭自己的努力达到如此境界，才是真正的刀王。”
　　“不不不。”凯琳娜连忙摇头：“我到中国就是为了提高刀工，以为已经达到最高境界，没想到你更厉害，我一定要在这里拜你为师。”
　　“这个以后再谈。”风小雨见凯琳娜黏上自己，立即摆了摆手：“你先回到台下坐好，我们还有正事。”
　　“好，我等你。”凯琳娜微笑着走下台，她的目的是切磋，输赢似乎并不太在意，这就是一个高手的胸襟，包容一切才能超越。
　　“大家安静。”凯琳娜等到全场情绪稍微缓和，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现在我们可以自豪地说，已经不弱于凯琳娜小姐，可是有一个问题不知大家注意了没有，满汉全席大赛只有两个名额，蓝盈盈，风小雨，舒一鸣可是三个人。”
　　“这可怎么办？”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方建业身上，方建业和左右的人嘀咕了片刻，站起身重新上台，声音温和：“这确实出乎意料，不过风小雨的成绩突出是有目共睹，剩下一个名额只能在蓝盈盈和舒一鸣之间，我建议再比试一场，大家说怎么样？”
　　“好，再来一场。”看热闹是中国人的一个特性，又不用自己费力，再来一场精彩，大饱眼福，何乐而不为。
　　“不用了。”蓝盈盈忽然用力挥一下手：“我退出。”
　　“你疯了。”许多人大声叫起来，龚无双的声音最响亮：“你可是厨王，怎么能轻易放弃。”
　　“我决定了，不用多说。”蓝盈盈脸色冷如冰霜，似乎又恢复了冰美人的凤格。
　　“蓝叔叔，你劝劝盈盈。”龚无双把目光投向坐在吴浩身边的蓝运，语气带着祈求：“现在改口还来得及。”
　　“我尊重孩子的选择。”蓝运脸色温和，看不出高兴还是不悦，淡淡说道：“刚说出来的话又出尔反尔未免不好，盈盈既然放弃就让她放弃吧。”
　　“既然蓝盈盈退出，参加满汉全席的选手就是舒一鸣和风小雨两人。”方建业大声宣布：“比赛在一个月之后的春天举行，满汉全席比赛要做一百零八道，你们回去细心准备一下，另外一些贵重的材料可是价值不菲，还要一些后台的实力，如果没有能力提前告诉我换人。”
　　比赛在一片笑声中结束，郑剑锋和吴浩等人围着风小雨高兴地问这问那，许多人也过来寒暄几句，蓝盈盈退出，情况已经比较明朗，风小雨将会取代蓝盈盈成为烹调界的领军人物。
　　舒一鸣虽然也胜了，可那是蓝盈盈让出来的，未免有点逊色，加上他在扬州呆的时间不长。支持的人寥寥无几，神色有点暗淡地走出大门，向着一条街道慢慢行进。
　　“舒一鸣。”一个声音从路边传来，舒一鸣愕然地转过脸，一个青年脸色阴沉地站立在一个公交车站牌下，他意外地叫了一声：“秦天柱。”
　　“看你的样子似乎很不开心。”秦天柱走过来拍了拍舒一鸣的肩膀：“怎么，胜利了不好吗。”
　　“好是好。”舒一鸣苦笑了一下：“我还是低估了风小雨，蓝盈盈退出一定做了他的助手，加上家常菜馆的坚强后盾，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个月之后要想战胜他更难了。”
　　“那也未必。”秦天柱撇了撇嘴：“你也可以选择个助手和饭店专心研究菜肴。”
　　“谈何容易。”舒一鸣摇了摇头：“你是厨师应该知道满汉全席作为最高境界，不是谁都可以做助手的。”
　　“当然知道。”秦天柱脱口而出：“你看我怎么样？”
　　“你？”舒一鸣愣了一下：“当然是最好，不过你总不会无缘无故支持我吧。”
　　“舒师兄真是直性子。”秦天柱微微笑了笑：“我不瞒你，我和风小雨几乎是势不两立，帮助你为了挤垮他，到时候你也不稀罕扬州的厨王，那么厨王的宝座自然属于我。”
　　“你说得有道理。”舒一鸣略一沉吟：“我们合作，我要满汉全席全国冠军，你要扬州厨王。”
　　“一言为定。”秦天柱伸出手掌：“我们宾馆提供你训练场所并全力支持，接下来就是训练和专研菜肴。”
　　“一言为定。”舒一鸣和秦天柱击了一掌，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让我们在明年春天的赛场上和风小雨一决高下。”
　　※※※
　　夜色下的四海酒楼一片欢腾，郑剑锋和吴浩等人聚集在大厅内，还有一些老顾客也上门庆贺，就连王晓梅和乔春林也喜气洋洋地提着一桶美酒过来，刚进门，乔春林就高声喊叫：“风小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有你通知我一声。”
　　“你又来送酒。”风小雨连忙摆手：“不喝，不喝。”
　　“为什么？”方宝儿诧异地望着风小雨：“难道为了明年春天的满汉全席大赛，戒酒了，也太夸张了吧。”
　　“不是戒酒。”风小雨大声笑道：“这小子又想借我的名头做广告。”
　　“今天不是要做广告。”乔春林笑着把王晓梅拉到身边：“我们订婚了，打算在年底举行仪式。”
　　“要结婚了，怎么不早说。”风小雨一把夺过酒桶：“这酒喝定了，举办酒席说一声，我亲自掌勺。”
　　“你还是准备比赛吧。”吴浩大声笑道：“要是每一对新人你都掌勺，还有时间训练吗？”
　　“乔春林是我最好的哥们，当然要另作别论。”风小雨摇了摇头：“难道还有哪位兄弟结婚。”
　　“比乔春林还要重要。”郑剑锋难得地露出微笑：
　　“谁？”风小雨疑惑地皱了皱眉。
　　“李夏奋和荷花。”
　　郑剑锋话音一落，风小雨恍然大悟地一拍脑袋，游目四顾，大声叫道：“荷花，荷花。”
　　“我在这。”荷花从吧台边快步跑过来：“小雨哥，什么事？”
　　“听说你要结婚了？”风小雨上下打量着荷花成熟的身材。
　　“你回来我们打算马上结婚的。”荷花回答落落大方：“不过现在改变了主意，等你满汉全席大赛取得胜利以后再说。”
　　“不行，终身大事怎么可以和我的比赛挂钩。”风小雨立即大声否定：“满汉全席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以为别人都是草包啊，可全是其他菜系的高手，你们马上结婚，我没有后顾之忧，高兴之下发挥还能出色一点。”
　　“好吧，就按你的意思。”荷花笑了笑：“安排什么时候合适。”
　　“都是身在他乡，和乔春林一天吧，来个双喜临门。”风小雨大声笑着：“也不用讲究太多，一个礼拜以后举行婚礼。”
　　“我们一起来恭贺。”郑剑锋看了看荷花：“你的婚礼可也是我们烹调技校的大事。”
　　“我也参加。”凯琳娜在一旁忽然插言，风小雨微微一愣：“你不回法国了？”
　　“我不是说过跟你学艺吗。”小姑娘一脸倔强：“不超过你我绝不回去。”
　　“要是你一辈子无法超过呢？”高玉梅打趣地看着凯琳娜洋娃娃般的脸颊。
　　“如果一辈子无法超越，我就跟着他一辈子。”凯琳娜语气坚决。
　　“看来风小雨是艳福不浅。”高玉梅大声笑起来，其他服务员也跟着大笑。
　　“什么叫艳福不浅。”凯琳娜重复了一句，大厅里的笑声立即更加热烈。
　　前面一片欢笑，厨房间也是热气腾腾，张艳红高兴地大声叫着：“大家麻利点，今天可是我们四海酒楼又一次大喜，等会做好菜到前厅一起痛饮一场，就像风小雨所说，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夏之威跟着大叫，石守仁在他小脑袋上拍了一把：“你懂什么叫醉酒。”
　　“我当然知道。”夏之威歪着脑袋：“就是晕乎乎不知道东西南北。”
　　大家一起笑起来，笑声中菜肴一道道做好，服务员陆续端到前厅，所有人笑着就坐，郑剑锋刚举起杯忽然发现风小雨不在，诧异地说道：“主角怎么不在？”
　　话音刚落，电话铃声想起，方宝儿拿起话筒，里面传来风小雨的声音：“宝儿吗，让大家不要等了，我今晚有事不回来。”
　　大家一起愣了一下，吴浩大声笑道：“不管他，我们继续吃菜喝酒，那个小王八蛋就是喜欢神出鬼没。”


第385章
　　运河水在夜色下泛着粼粼波光，风小雨和蓝盈盈并肩站在河畔的栏杆旁，让微风轻抚着脸颊，丝丝寒意丝毫没有冲淡风小雨刚才的兴奋。
　　“你怎么知道我在四海酒楼门外等你。”蓝盈盈声音轻柔。
　　“我也不明白，刚才忽然想到门外看看。”风小雨笑了笑：“我不辞而别，吴浩肯定又要破口大骂。”
　　“那你干嘛不回去。”蓝盈盈幽幽说道：“那么多人等着你庆功，我可是就一个人，没有酒菜，只有喝西北风。”
　　“和你在一起喝西北风我也高兴。”风小雨脱口而出，想起和蓝盈盈的那一夜绵缠，忍不住伸手搂住蓝盈盈的肩头，动情地说道：“你比他们都重要。”
　　“不要这样。”蓝盈盈出人意料地推开风小雨的手掌：“我只想和你说说话，没有别的意思。”
　　“我说的是真心话。”风小雨语气诚恳：“你不相信我吗？”
　　“相信。”蓝盈盈侧脸看了风小雨一眼，借着昏暗的路灯，依稀可见她脸上一丝忧愁：“你就是太真心了才不好。”
　　“为什么？”风小雨感到诧异，第一次听说真心了反而不好。
　　“你对我真心，对林秀秀真心，说不定对方宝儿也会真心。”蓝盈盈苦笑了一下：“你的心能分成多少。”
　　风小雨不由得一下子愣住了，是啊，自己的心究竟给谁，蓝盈盈还少说了一句，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肖月青，而且有了孩子。
　　“所以我希望你想清楚了再说。”蓝盈盈见风小雨沉默，淡淡说道：“我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如果得不到全部，宁愿放弃，满汉全席大赛以后我等待你的选择。”
　　“你是为了满汉全席大赛？”风小雨转了个话题：“今天你为什么放弃和舒一鸣竞争？”
　　“第一，我有点累，而且战胜舒一鸣的希望渺茫，不如大方一点退出。”蓝盈盈思路清晰：“第二，即使胜了舒一鸣，将来会和你再次竞争，我不想遇到那种情况。”
　　“你要是愿意我可以让给你机会。”风小雨毫不犹豫地说道：“我还是支持你。”
　　“你又感情用事。”蓝盈盈摇了摇头：“我做你的助手，你一定要拿到满汉全席冠军。”
　　“我们两联手还会没有信心吗。”风小雨笑得开心起来。
　　“不可大意。”蓝盈盈担忧地说道：“舒一鸣整体水平并不比你弱，这次全面比赛来不得投机取巧。”
　　“我不用投机取巧。”风小雨仰脸看着深暗的天空：“有你做助手就是一个强大的后盾。”
　　“舒一鸣的助手也不会弱。”蓝盈盈提醒风小雨：“不可大意。”
　　“你认为他的助手会是怎样的水平。”风小雨思索着说道：“特级厨师还是川菜大师。”
　　“我如果没猜错的话是秦天柱。”蓝盈盈不假思索地说道：“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服输，要是想再次站起来，做舒一鸣的助手可是最好的机会。”
　　“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风小雨抬手拍了一下桥栏杆，发出一声清响：“看来我们要抓紧研究菜肴，胜了秦天柱好多次，别最后一次前功尽弃。”
　　“我回去准备一下，过几天开始训练。”蓝盈盈望着远处灯火闪烁，语气坚定：“我们一定会成功。”
　　“既然过几天训练，今晚难得清闲。”风小雨忽然笑道：“我们放松一下怎么样？”
　　“到哪放松？”蓝盈盈眼神奇怪地望了一眼风小雨，有点异样，可惜风小雨没有发现，依然看着远方：“我们去跳舞。”
　　“好，我还没有和你一起跳过。”蓝盈盈笑了笑：“前面不远处就有一个歌舞厅，我们凑凑热闹。”
　　歌舞厅的灯光最适合小情侣，风小雨和蓝盈盈进去没有任何一人投来目光，似乎都神魂颠倒在自己的小天地里，慢四步舞曲，悠扬自在，风小雨轻轻搂着蓝盈盈，蓝盈盈开始的动作还有点僵硬，紧张地四处张望，见没有人笑话，放松了一点，渐入佳境，音乐越来越缠绵，蓝盈盈情不自禁地依偎在风小雨怀里，她以前看到跳舞，一直笑话别人是装的，现在才明白那种感觉，贴在风小雨怀里的一刹那，天地都不复存在，只想任由风小雨搂着不停跳下去，跳到天老地荒。耳边传来阵轻柔的歌声，好甜好美：“牵着你的手，一起走过岁月的繁华，任由天老地荒，我们相偎在一起，深情守候……”
　　※※※
　　六天后。荷花的婚礼和乔春林一起举行，风小雨几天一直专研菜谱，百忙之中特意抽出一天时间，不过不是做菜，而是主持婚礼，荷花老家没有来人，他就是荷花唯一的亲人，当然一切安排非他莫属。
　　天刚蒙蒙亮，厨房间就欢腾起来，香气扑鼻，大喜的日子，谁不高兴，一阵阵欢声笑语，风小雨出现在厨房间门口都没有引起注意，他用力咳嗽一声，石守仁等人才转过身，憨厚的季风笑着说道：“风大厨这几天不见踪影，今天是不是要露一手啊。”
　　“我可没时间，马上接待宾客和主持婚礼就够我忙的了。”风小雨笑着说道：“不过，我给你们带来了一位厨师，保管满意。”
　　“是谁？”张艳红感兴趣地说道：“难道水平比你还高？”
　　“当然。”风小雨身体向一边挪动了一下，露出一个窈窕的身影，蓝盈盈微笑着出现在大家面前。
　　“蓝盈盈。”几个人一起失声惊呼。
　　“怎么，大家好像不欢迎。”蓝盈盈笑了笑，难得的温和。
　　“欢迎，当然欢迎。”张艳红原来就和蓝盈盈处得要好，蓝盈盈成为厨王以后也并未太过份为难四海酒楼，如今风小雨都不计较，她当然也用不着耿耿于怀，立即上前牵住蓝盈盈的手，笑着说道：“没想到我们又在一起合作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风小雨笑着说道：“蓝盈盈将要在这里安安静静训练菜肴，我不希望大家声张出去，直到明年满汉全席大赛结束。”
　　“你要做风小雨的助手。”张艳红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满心喜悦：“太好了，有你支持，冯小雨何愁不胜。”
　　“见到你很高兴。”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蓝盈盈一回头，一个洋娃娃般的笑脸出现在面前，蓝盈盈诧异地叫道：“凯琳娜，是你。”
　　“是我，蓝盈盈小姐。”凯琳娜大方地说道：“我打算跟随风小雨学艺，你来了更好，我们相互学习。”
　　“你这次来扬州好像针对的就是我。”蓝盈盈微笑着说道：“怎么？又改变了主意。”
　　“我想通了，我们都欢喜风小雨，公平竞争。”凯琳娜的话让大家吓了一跳，外国女孩的思维就是与众不同。
　　“说得好，公平竞争。”张艳红大声咯咯笑起来。
　　“你也想竞争？”凯琳娜把目光转向张艳红，立即引起一阵大笑，张艳红红着脸看着一脸尴尬的风小雨，大声叫道：“你是不是很得意，我们女孩子说话，你还不快点滚开。”
　　“我现在就走，现在就走。”不用张艳红催风小雨也留不住，一溜烟大步向前厅走去，一边走一边嘀咕：“三个女人一台戏，此话一点不假，外国女人比起中国女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客人九点多种才陆续到来，第一对进门的青年男女就让风小雨微微一怔，男子皮肤白皙，落落大方，女孩皮肤略暗，大眼睛水灵动人，竟然是成欣然和林浩。
　　“怎么，风大厨似乎不太高兴看到我们。”林浩上下打量风小雨：“我们是不是来错了。”
　　“哪里。哪里。”风小雨连忙笑着解释：“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来，以为你早已回到新加坡了。”
　　“我本来打算回去的。”林浩在一张桌子边坐下，微微有点惆怅地说道：“可是我和成欣然的店刚刚开张，老家那边就辛苦秀秀一个人了。”
　　提到林秀秀，风小雨脸色变了变，接过服务员端来的茶水，摆到林浩和成欣然面前，轻声说道：“她还好吗？”
　　“一切顺利。”林浩笑了笑：“你不用担心，不过她说不回来了，让你多保重。”
　　“谢谢你。”风小雨神色黯淡地笑了笑，忽然不知说什么好，情绪低落。
　　“你去忙吧。”林浩理解地微笑了一下：“接待其他客人，我和成欣然就不用你费心了，等会到厨房间看看，我还要让张艳红多多照顾我们生意呢。”
　　“那我失陪。”风小雨转身继续迎接其他客人，林秀秀的身影一直在心中围绕，林浩和林华没有回去，可想而知林秀秀是何等艰难，现在虽然一切顺利，可是她所承受的痛苦谁能理解。
　　风小雨患得患失的情绪一直到宴席开始，才被荷花出现的喜庆气氛冲淡。荷花一身洁白的婚纱，和李夏奋手挽手走上舞台的红地毯，神态优雅，妆画得很淡，大眼睛灵动可爱，配着淡淡的娇羞，更是娇艳动人。
　　想起当初来扬州的路上，荷花卷缩在客车的走道里，瘦弱不堪，然后和自己一起流落街头，被王老爷子收留，直到进入家常菜馆，一步步艰难地走过来，恍如昨日。现在荷花有了归属，风小雨由衷地高兴，想到自己又有点怅然，眼眶不由得微微湿润。
　　一阵掌声打断风小雨的思绪，荷花和李夏奋以及乔春林夫妇开始敬酒，李夏奋的父母高兴地笑着，看着儿子和儿媳鞠躬，连忙掏出两个红包塞到他们手中，荷花又转过身走到风小雨面前，举起酒杯：“小雨哥，我们敬你，没有你就没有我荷花的今天，这杯酒只能代表我万分之一的感激。”
　　“你什么时候学会婆婆妈妈了。”风小雨接过服务员递来的一杯酒，大声笑着，眼中亮光闪闪：“来，干杯，一切都在酒中。”
　　酒是辣的，可情是真的，这种感情只有懂酒的人才明白，风小雨刚喝下一杯就醉了，醉倒在自己的欣慰中，他和荷花终于到了守得云开见月明，一个洞房花烛，一个相当于金榜题名。他不停地和一个个宾客碰杯，喝了又喝，不知喝了多少杯，直到躺在床上还在大声叫着：“干杯，干杯。”
　　“人都走了还干杯。”一个女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一条热毛巾擦过脸颊，风小雨张开迷蒙的双眼：“你是谁。”
　　“你说我是谁？”女孩声音温柔。风小雨用力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女孩咯咯笑道：“再想。”
　　“我不想了，头好晕。”风小雨伸手抱住女孩的腰，趴在她的腿上竟然呼呼大睡。
　　女孩推了推，旋即又放弃，长长叹息一声，任由风小雨搂着，手掌轻轻抚摸着风小雨黑亮的头发。远方传来一首歌：“是谁敲开了你的门窗，是谁闯进了我的心房……”


第386章
　　靠近年关的日子总是来去匆匆，转眼间春暖花开，扬州市迎来了烹调界的最大赛事，报纸和电视台都在不停报道，引起一股探求美食文化的热潮。
　　满汉全席，汇集全国各大菜系的精品菜肴和技术，是中国烹饪的最高境界，为了弘扬饮食文化，全国每过几年都要进行一次，令人瞩目的许多电视台也派出记者专门关注，不仅选手们出尽风头，就连举办的城市也跟着扬名，吃和穿永远是生活的主题。
　　扬州作为淮扬菜大本营，淮扬菜又是八大菜系之首，这个举办机会相对而言已经姗姗来迟，身为烹调协会会长的方建业倍加珍惜这次机会，在退休之前力争为自己短暂的会长生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除了力争取得全国冠军而外，服务也做到一流，所有选手都安排在宾馆，不仅给予生活的方便，还专门有厨房间提供给他们随时练习，不过，比赛期间只有七八天，对于选手来说练习是毫无意义，多数选择研究菜谱。
　　家常菜馆只能算二流酒店，当然没有选手入住，只是一些记者和观看比赛的外地人。但是四海酒楼却迎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当他出现在大厅里的时候风小雨吓了一跳，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失声惊呼：“西门豪，怎么是你？”
　　“我就不能来？”西门豪笑着说道：“一个多月过去了，你小子忙什么呢，连一个电话都不打。”
　　“不好意思。”风小雨笑了笑：“最近忙着训练和研究菜谱，倒是忘记了，时间过得真快。”
　　“等会要罚酒三杯。”西门豪爽朗地笑着：“这几天我住你们这里，好好玩一玩。”
　　“你不会是来专程看我的吧。”风小雨疑惑地皱了皱眉：“你是参加满汉全席大赛？”
　　“猜对了。”西门豪笑着说道：“我们又要站在一个台上比赛了。”
　　“我早该想到你会来，你是川菜厨王，参加这种规格的比赛，非你莫属。”风小雨拍了一下脑袋：“不提比赛的事，咱哥两今天来个一醉方休。”
　　“我和你开玩笑的，今天不能喝酒。”西门豪连忙摆手：“明天就比赛了，我们两别喝得醉上三两天，那可就便宜了其他选手。”
　　“此话有理。”风小雨眼珠转了转：“你等一会，我找人陪你逛瘦西湖，放松一下。”
　　“你陪我不是最合适吗。”西门豪拍了拍风小雨的肩膀。
　　“还有更合适的。”风小雨诡秘地笑了笑，抬腿向厨房间走去，刚到厨房间门口就大声叫道：“张艳红，张艳红。”
　　“什么事？大呼小叫的。”张艳红走了过来，手上还拿着厨刀。
　　“把刀放下。”风小雨笑着说道：“西门豪来了。”
　　“他来了关我什么事。”张艳红一扭身回到小厨房。
　　“别不好意思。”风小雨笑着追过去：“今天放假一天，你去玩吧。”
　　“我不去。”张艳红低着头切原料：“今天生意很多，哪有闲功夫。”
　　“怎么回事？”蓝盈盈正在做一朵牡丹花造型，诧异地抬起头：“干嘛要放假？”
　　风小雨低声在蓝盈盈耳边嘀咕几句，蓝盈盈咯咯笑起来，一把夺下张艳红手中的厨刀：“快点去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这个店了。”
　　“蓝盈盈，你也笑话我。”张艳红红着脸，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脱下工作服放到一边：“走就走，是不是我在这边碍你们俩的事。”
　　说完，张艳红满脸不情愿地慢慢走出厨房间，刚刚踏入走道，脚步忽然加快，轻盈地消失在视线中。
　　“她去哪？”凯琳娜瞪着大眼疑惑地看着风小雨。
　　“约会。”风小雨笑了笑。
　　“什么叫约会？”凯琳娜紧接着问了一句，风小雨的脑袋忽然觉得大起来，指了指蓝盈盈：“你问她，我到前面大厅招呼客人。”
　　话音刚落，风小雨逃跑似的奔向大厅，大厅里没有客人要招呼，西门豪和张艳红早已不见了踪影，风小雨苦笑着摇了摇头：“张艳红还不情愿，溜得比兔子还快。”
　　烹调大赛的场所布置在扬州市最大的演艺大厅，上千座位座无虚席，风小雨和蓝盈盈来到大厅门口，刚好看见舒一鸣快步走过来，身边紧跟着脸色冷漠的秦天柱。
　　“舒师兄，幸会，幸会。”风小雨大声打着招呼，故意瞥着秦天柱，笑着说道：“什么时候请了个跟班。”
　　“风小雨，你……”秦天柱本来没有打算理会风小雨，可是风小雨一下子把矛头指向自己，他心胸本来就不太宽广，立即气往上涌，这样一来反而无话可说。
　　“你你你，你什么。”风小雨微笑着：“你不是跟班是什么？堂堂一位名厨跟着人家打下手。”
　　“秦师兄，不要生气。”舒一鸣伸手拉住满脸怒火的秦天柱：“风小雨这一招激将法已经不新鲜了，如果你生气，发挥失常可就正好合了他的意思，今天是第一场比赛，不要一下子就被淘汰。”
　　“诡计多端。”秦天柱咬了咬牙：“有本事我们台上见真章。”
　　“台上我也不会怕你。”风小雨仰起脸哈哈大笑着走向前排选手的座位，留下秦天柱哭笑不得，满脸懊恼。
　　“看来你还是比风小雨差了一大截。”舒一鸣看着秦天柱，摇了摇头，语气有点失望。
　　“大家好，我们怀着激动的心情在这里见证烹调界的最高赛事。”兰东娜一身淡紫色衣裙，显得飘逸而不失庄重，声音格外甜美：“今天的观众都是一流的烹调爱好者，评委也是全国一流的评委，他们都是资深特级烹调大师，经验丰富，下面有请各位台上就坐。”
　　人群中站起五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鱼贯上台，在舞台右边的评委席落座，神态严肃，风小雨认识其中一位，好像是以严厉著称的程记然，在四海酒楼开业那一天出现过。
　　“下面有请程记然大师宣布比赛规则。”兰东娜微笑着转过身，把话筒递到评委席。
　　“满汉全席是全国瞩目的赛事，我们力求体现出中餐的所有功夫。”程记然声音浑厚：“但是，时间有限，我们分两场比赛，为了避免同一菜系的人相遇，今天的第一场把八大菜系分为两组，每一组都是八个菜系的高手，然后每组前三名参加五天后的决赛。”
　　“至于题目，一百零八道菜我们不可能一下子做完。也没有那么多时间。”程记然语气停顿了一下：“今天要做的是一桌十六道大菜的酒席，加上冷碟就是将近三十道，菜肴都是出自满汉全席菜谱，包刮八大菜系精髓，另外还要口头考验三十二道菜肴的要点和注意事项。”
　　规则一宣布，蓝盈盈松了一口气，轻声说道：“这一关不会和舒一鸣相遇了。”
　　“你担心什么。”风小雨笑了笑：“过了今天，下一场也会遇到。”
　　“要是他们今天输了，不就用不着碰到他了。”蓝盈盈有点异想天开。
　　“那样更糟糕。”风小雨摇了摇头：“如果他们输了，那一组胜出的对手岂不是太可怕了，他们绝对不会连前三名都占不到。”
　　“现在，请各位选手上台抽签。”兰东娜拿着一把竹签，两两分开，抽签其实很简单，每一菜系的两位选手各抽一根，结果就是一二两组。
　　分组完毕，程记然把要做的菜肴名称公布出来，原料也是现成的，八份一模一样，就像命题作文，只是基本功，看谁做得火候和味道完美。
　　冷菜：喜鹊登梅蝴蝶暇卷姜汁鱼片五香仔鸽糖醋荷藕泡绿菜花辣白菜卷，盐水牛肉，五香大虾，红油百合。
　　热菜：串炸鲜贝葱爆牛柳蚝油仔鸡鲜蘑菜心，砂锅煨鹿筋鸡丝银耳桂花鱼条八宝兔丁玉笋蕨菜，白扒广肚菊花里脊山珍刺五加清炸鹌鹑红烧赤贝。
　　甜点：豆沙苹果，薏仁八宝粥。
　　八位选手比赛的同时，另外八位选手接受评委的提问，每人两道菜肴，从原料的选择到加工的火候和调味，问得十分具体，选手的回答也准确到位，口头叙述毕竟比做菜来得简单。
　　台下众人一边看着做菜，一边凝听另一组选手的精妙回答，简直就是一场享受，尤其选手讲解烹调的微妙，令台下许多厨师受益匪浅，许多年以后提起这场别开生面的比赛还是津津乐道。
　　第一组做完菜肴，评委们一个一个品尝，菜肴很多，都是浅尝辄止，有的只是看了看就过去了。尝完一位选手的菜肴，评委就漱口一次，继续品尝下一位的作品。
　　然后，五位评委回归座位，把分数加起来再平均，得到结果先放着，因为这一组选手还要参加口头考核。刚才做完菜肴的选手又开始做菜。
　　时间很紧迫，每组选手限时两个钟头，两组考核完已经是接近中午十二点，因为不是决赛，每组前三名很容易挑选，几位评委稍微商量一下，程记然就站起来宣布结果，一阵掌声中，六位选手包刮他们的助手，十二个人留在台上，不出风小雨意料，舒一鸣排在另一组的第一，第二名是西门豪。
　　“今天的比赛完全是基础。”程记然看着议论纷纷，有喜有忧的台下观众，大声说道：“五天以后才是最精彩的比赛，既要讲究刀工，又要体现自由发挥的特色，各位选手自己准备一桌酒席，但是有一道必考的菜肴，也是关键菜肴，就是扬州名菜三套鸭，也是全世界名菜。菜肴原料普通，刀工精细，味道鲜美，我希望在下一场比赛中吃到最美味的三套鸭。”
　　人群慢慢散开，吴浩等人围着风小雨说说笑笑，舒一鸣走过来，也伸手和风小雨握了握：“看来我们要在三套鸭上相会了。”
　　“不错。”风小雨撇了撇嘴：“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
　　“彼此彼此。”舒一鸣大笑着带着秦天柱等人向门外走去。


第387章
　　出了大厅的门，天空艳阳高照，温馨无比，蓝盈盈望着远处的街道旁的西门豪和张艳红：“风小雨，看来西门豪也是一个紧要对手了。”
　　“为什么？”风小雨微微有点奇怪：“原来他不是对手吗？”
　　“原来他在三套鸭上的功夫未必比得上扬州厨师，但是现在不同了。”蓝盈盈笑着说道：“张艳红的基本功非同小可，自然会鼎力相助他，你做厨王毕竟没有她男朋友做起来舒服。”
　　“说得也是，我们就试一试谁更厉害。”风小雨笑得很自信，目光又扫了一眼远方，脸色忽然变了变：“蓝盈盈，你先回去，我有点事。”
　　说完，风小雨快步跑下台阶，走向远处的一位女子，女子秀发披肩，打扮也并不出奇，不施粉黛的脸上带着天生迷人的微笑，清新自然，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孩，风小雨走到近前，伸手抱起小孩亲了一口：“肖月青，我们走，吃饭去。”
　　“这么多人看着呢。”肖月青有点羞涩：“我只是来看看，你还是陪他们吧，这样多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风小雨笑着说道：“我可以当众宣布小雨霜是我的孩子。”
　　“别这样，别这样。”肖月青连忙摆手：“我们去吃饭还不行吗。”
　　望着风小雨和肖月青母女离开的身影，蓝盈盈忽然愣了一下，心中忽然产生沉重的失落感，似乎心一下子被掏空，一刹那六神无主。
　　风小雨下午逛了半天瘦西湖，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傍晚的时候回到四海酒楼，一边走还一边吹着口哨。进了大厅，不由得微微一愣，只见吴浩和郑剑锋等人端坐在客厅里，身边还有一位八九十岁的老人。
　　“大家都在啊。”风小雨笑着打了声招呼：“吃过没有，马上让张艳红准备。”
　　“你好像很不在乎这次比赛。”吴浩脸色少有的严肃：“这一次你代表的可是整个淮扬菜，对手又是手艺超群，来不得半点马虎。”
　　“我一直准备着。”风小雨笑容收敛一点，面色诚恳：“就是那道三套鸭我也做了无数次，绝对没有闪失。”
　　“是吗，我们就是冲着三套鸭来的。”吴浩盯着风小雨：“有做好的吗？”
　　“有。”风小雨脱口而出：“今天上午我准备好的，亲手烹制，马上端上来您尝尝。”
　　“快点。”吴浩挥了一下手。风小雨立即向厨房间走去。
　　一会儿，风小雨重新走进大厅，手里端着一个大砂锅，热气腾腾，放到桌子中间，服务员立即摆上调羹和筷子等餐具。吴浩等人尝了尝，没有评价，把目光集中在那位老人身上。老人老态龙钟但说话却清晰有力：“不错，三禽合食，鲜中加鲜。这家鸭肉肥，野鸭肉瘦，乳鸽细嫩，美味融入汤中，确实是一流滋味。”
　　“您的意思风小雨的手艺过关了。”吴浩试探着询问。
　　“在年青一代中算是难得。”老人缓缓摇了摇头：“但是，还算不上正宗，那种正宗的美味有几十年没有尝了，严格来说现在做的只是把三种原料烩制罢了，算不上三套鸭。”
　　“老人语出惊人。”风小雨和蓝盈盈等人都大吃一惊，忍不住异口同声：“什么才是正宗的三套鸭？”
　　“那是几十年前，新中国在国际大赛上第一次赢得金奖的就是三套鸭。”老人悠悠说道：“做菜的人叫赵雷峰，扬州第一名厨。”
　　“赵雷峰，听说过。”吴浩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惜英年早逝。”
　　“是啊，他是一个奇才。”老人感叹一句：“关于三套鸭，还有一个故事。”
　　“您快点说。”风小雨迫不及待。
　　“那要从赵雷峰参加比赛之前说起。”老人陷入了沉思：“当时赵雷峰只有二十几岁，他专门请扬州名厨王金宝和另外两位前辈品尝三套鸭，第一口品尝，王金宝就觉得一股美味从舌尖散开，全身舒畅，不由得连声叫好，另外两位也是赞不绝口，不过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考考他，就让人把赵雷峰从厨房间叫出来，皱着眉头说道：‘你这一盆汤融合了三种禽类的鲜味，这就是最大的不足。我问你，为什么要把这三种禽类套在一起？’”
　　赵雷峰一时不知怎么回答，王金宝摇了摇头：“古书中关于三套鸭是这样描述的：举箸自外而内，美味层出。何谓层出？你明白了吗？”
　　赵雷峰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这三种禽类的鲜味应该互不融合，最外面的汤是家鸭的鲜味，中间的汤是野鸭的鲜味，最内层才是鸽子的鲜味，这样每吃一层，味道就有变化，这才是”美味层出“的意境。”
　　王金宝也没想到自己随口说说赵雷峰竟然当真，小伙子韧性十足，几天以后王金宝等人再次被请去品尝三套鸭，赵雷峰瘦了一大圈，但满脸兴奋，做好菜肴端上了，自己回到厨房，让王金宝等人仔细评价。这一次他确实做到了美味层出，王金宝等人一口气几乎连汤都喝完，然后才把赵雷峰叫出来，几个人依然冷着脸摇头，王金宝淡淡说道：“你现在恐怕也不服气吧？我问你，这三套鸭在古书记载中还有一个名字，你知道吗？”
　　“什么名字？”赵雷峰一阵好奇。
　　“七咂汤。”王金宝也是根据古书记载随口说说：“客人可以从汤中咂出七种味道，连绵不绝。”
　　“七种味道？”老人说到这里，风小雨失声惊呼：“三种原料如何做到七种味道。”
　　“这个故事我也听说过。”吴浩沉思着说道：“只是一个传说，有人说赵雷峰到了，所以才的了国际金奖，三种原料两两组合，再加上三种原料混合的味道，就是七种味。”
　　“不是传说。”老人语气坚定：“我尝过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那种滋味到现在记忆犹新，妙不可言，只有吃的人才能体会。”
　　“说不出来让我们怎么做。”风小雨苦笑了一下，看了看蓝盈盈，蓝盈盈也有同感，柳眉紧皱。
　　这一次谈话，吴浩并没有给风小雨什么实质性的建议，可是风小雨却一连两天关在厨房间潜心研究，鸭子和鸽子还有母鸡用了一大堆，第三天，凯琳娜大着胆子闯进去，只见风小雨头发凌乱，正盯着一道做好的三套鸭发呆，凯琳娜毫不客气地尝了尝：“哇，太好了，真有三种味道。”
　　“才三种。”风小雨有点泄气：“离七种还远呢。”
　　“那只是个传说，不是吗。”凯琳娜笑得阳光灿烂：“我一定要学到你的手艺。”
　　“你刀工厉害，烹调恐怕不行。”风小雨摇了摇头：“要想达到最高境界很难。”
　　“我有一个办法。”凯琳娜忽然开心地笑起来。
　　“什么办法？”风小雨满脸好奇。
　　“我临回国的时候怀上你的孩子，这样一定有你聪明的基因。”凯琳娜似乎很得意自己的想法：“将来孩子在我的培养下长大，不就可以成为厨王了。”
　　“你疯了。”风小雨失声惊叫。他知道对烹调的痴爱可以让人异想天开，可万万没想到凯琳娜会有如此疯狂的想法。
　　“怎么啦，难道我不漂亮。”凯琳娜挺了挺胸脯，洋妞的发育就是突出，迷人的部位毕现，要是平时风小雨真会有一种扑过去的冲动，可是现在一点心情也没有，并不是为了满汉全席大赛的冠军，而是为了一道烹调难题。
　　“你快点出去吧。”风小雨苦笑着把凯琳娜推出厨房间：“孩子的事以后再说。”
　　“你答应了。”凯琳娜在厨房间门口大声叫着：“你也不能一个人想，你们中国有一句话叫做什么的，三个臭皮匠……”
　　“这话到不错，这个小丫头还是有点眼光的。”风小雨大声叫道：“凯琳娜，让蓝盈盈进来。”
　　凯琳娜答应了一声，快速退了出去，不一会儿，蓝盈盈脚步轻盈地走了进来：“怎么，成功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风小雨笑了笑：“我想请你和我一起研究，我想起了古书记载的一些方法，不过古书记载因该在赵雷峰之前，不知管不管用。”
　　“没有成功，那么凯琳娜怎么满脸高兴。”蓝盈盈疑惑地看着风小雨。
　　“说出来你可别笑话。”风小雨撇了撇嘴。
　　“我不笑。”蓝盈盈一本正经地绷着脸。
　　“她让我帮她生一个小孩，将来可以做厨王。”
　　话音刚落，蓝盈盈已经咯咯娇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说过不笑的。”风小雨噘了噘嘴：“说话不算话，还当什么扬州厨王。”
　　“我早就算不上扬州厨王了，风头都让你占了。”蓝盈盈直起腰，脸上还带着笑，语气却有点惆怅：“凯琳娜真是直性子，这样也好，想到什么说什么，不用遮遮掩掩那么痛苦。”
　　“你什么意思？”风小雨瞪着蓝盈盈：“你不会也……”
　　“你想得美。”蓝盈盈脱口而出，但也不是太生气：“要是培养出那么多厨王，你的子子孙孙还不打起来。”
　　“说得也是，那样岂不是真的麻烦了。”风小雨挠了挠头，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这倒是要考虑考虑。”
　　“话又说回来，我如果真的想你愿意吗？”蓝盈盈声音忽然变得很低，没有凯琳娜那么大张旗鼓，可是在风小雨的耳中如同炸雷，立即变得目瞪口呆。蓝盈盈忽然扑哧一笑，娇嗔地说道：“看你那样，好像我逼你似的，我开个玩笑，别的事等到比赛结束再说。”
　　蓝盈盈说是开玩笑，风小雨可是心知肚明，这小丫头一定受了凯琳娜启发。蓝盈盈也是个为了目标舍弃一切的主，可马虎不得，一个沉重的感觉立即压上风小雨的心头。


第388章
　　五天后，还是演艺大厅，观众似乎比上次还要多，走道上挤满了人，风小雨和蓝盈盈站在案板边，神情不像其他人那么饱满，相反有点疲倦，尤其风小雨，眼眶深陷，似乎几天没有合眼。
　　“我们有机会了。”秦天柱小声对身边的舒一鸣说道：“风小雨一定高兴过头，这两天说不定和蓝盈盈风流快活过度，你看他们萎靡不振的样。”
　　“你永远没有大出息。”舒一鸣毫不客气地看了秦天柱一眼：“这个时候还想到男欢女爱，你就没有想到他们是在钻研菜肴。”
　　“钻研又能怎么样？”秦天柱撇了撇嘴：“我们的三套鸭已经到了传说中一层一味的阶段，难道他们做到传说中的七味不成。”
　　“不可能。”舒一鸣摇了摇头：“许多老前辈一辈子都达不到，我相信只是一个传说。”
　　“今天比赛和前一场不同。”还是程记然宣布比赛规则：“分为三场，第一场按照固定的菜肴做一桌宴席，总分一百分，这一场占七十，第二场比试手感，占十分，最后一道就是上次宣布的三套鸭，占二十分。”
　　“由于三套鸭是今天的一个主角，很费功夫。”程记然扫视几位选手一眼：“给你们二十分钟，给鸡鸭和鸽子出骨和腌制，再上火。”
　　整料出骨是刀工的一个难点，鸡鸭从里面往外翻去掉骨头，还必须把保持外皮完整，只有完整才可以进行三种原料层层套在一起。程记然刚说开始，几组选手立即行动起来，二十分钟相当急促，如果一般厨师只能出骨一个整鸡就不容易了，而几组选手不仅要出骨三个原料，还要腌制和加工，丝毫不能耽误。
　　观众一起瞪着眼观望，有人不断发出叹息，这才叫功夫，台上的人手动得很快，却显得自然而然，似乎水到渠成，剔骨刀沿着骨骼轻轻滑动，一根根骨头像变戏法地被取了出来，当然这和他们最近几天的刻苦训练不无关系。
　　“二十分钟到。”随着兰东娜一声清脆的叫喊，六组选手一起停下手，抬眼望去，六个大砂锅已经在火上加热，几个人的动作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好。”程记然不由得叫了一声，脸上难得地露出微笑：“下面我把要做的菜肴清单每人一份，原料已经备好，十分钟准备，时间三个小时。”
　　菜单分发在案板的一角，所有选手一起观看，并且和助手快速交流着看法，菜很多，难怪时间比上一场多出一小时。
　　第一道是雕刻，龙飞凤舞和百鸟朝凤。
　　接下来是冷菜：五香酱鸡盐水里脊红油鸭子麻辣口条桂花酱鸡蕃茄马蹄油焖草菇椒油银耳。珊瑚白菜，红油百叶。
　　热菜：玉掌献寿明珠豆腐首乌鸡丁百花鸭舌参芪炖白凤龙抱凤蛋山珍大叶芹金腿烧圆鱼巧手烧雁鸢桃仁山鸡丁蟹肉双笋丝。
　　甜菜：莲子羹，油炸冰激凌。
　　只有菜单和原料，搭配就要看每个人的见识了，宣布开始的时候，有几位选手还在皱眉思索，显然有不了解的菜肴，这是致命的弱点，必须等其他菜肴做完才能根据剩下的原料决定怎么做。
　　第一时间，风小雨，舒一鸣和西门豪直奔比较耐火的菜肴，这些菜必须先慢火加工，如果放到最后时间就来不及了，一边加热，一边加工其他菜肴，时间安排要滴水不漏。
　　随着一道道菜肴呈现出来，选手配合的总要性渐渐也呈现出来，几组选手一边做菜一边商量，而风小雨和舒一鸣这两组一言不发，需要配合的地方十分默契，不需要配合的时候各自加工菜肴，那么轻松自然，烹调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种享受。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风小雨忽然感到一丝疲倦，不由得暗叫一声不好，这几天接连熬夜研究菜肴，睡眠太少，现在又超负荷劳动，身体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信号。他抬头看了看蓝盈盈，蓝盈盈恰好看过来，眼神也有点无光，带着一丝忧虑。
　　风小雨举起拳头握紧晃了晃，低声说道：“加油。”
　　蓝盈盈也举起拳头，回应了一句：“加油。”
　　然而，许多时候凭信心和勇气不能代表一切，剩下最后五分钟，两人完成了全部菜肴，但是还有两个比较复杂的雕刻，龙飞凤舞和百鸟朝凤。
　　五分钟，看着秦天柱和舒一鸣已经完成一半的作品，两个人一咬牙，拿起原料，手中雕刻刀翻飞，快速雕刻起来。
　　“时间到。”随着兰东娜一声大叫，蓝盈盈依依不舍地放下手中的作品，虽然基本完成，但是还没有来得及修饰，小鸟不够栩栩如生。
　　评委的举动相当慎重，足足花了二十分钟才拿出结果，舒一鸣六十八分，西门豪六十五分，风小雨由于火候欠缺，只有六十三分。
　　风小雨和蓝盈盈的心一起沉下来，脸色冷静如水。舒一鸣和秦天柱的嘴角则是露出了微笑，五分，对于舒一鸣来说足够了，接下来两关只有三十分，风小雨体力亏欠，要想超过五分几乎是不可能的，至于其他人更不用担心，就连分数靠得最近的西门豪也不放在心上，胜券在握。
　　台下的吴浩等人也是一阵哗然，没想到第一场风小雨就落后那么多，两位厨王联手竟然不敌舒一鸣和秦天柱，一部分显示出风小雨的发挥失常，另一方面也可以见出秦天柱的实力也非同小可。
　　“小样。”秦天柱瞄了一眼风小雨：“你不可能永远走运，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不可大意。”舒一鸣小声说道：“还有最后两小关，只要和他们战平我们就胜了。”
　　“接下来这一关比试选手的敏感度。”程记然大声说道：“台上将摆出二十条鱼的尾巴，选手蒙上眼用手摸确定鱼的名字，满分十分，每条鱼零点五分。”
　　这又是个新鲜比试方法，完全考选手的经验和感觉。蓝盈盈低声说道：“风小雨，能行吗？”
　　“不行又能怎样。”风小雨苦笑了一下：“体力下降，敏感度自然下降，要是能休息一下就好了。”
　　兰东娜似乎感觉到风小雨的心情，看了看各位选手：“现在，从左到右进行比赛，风小雨排到最后。”
　　“机会来了。”风小雨轻声叫了一句，站在原处，头低沉看着自己的双手，深呼吸，迅速进入训练的状态，蓝盈盈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没有出声，虽然现在休息未必来得及，但总比不休息强一点。
　　鱼尾巴放在托盘里，一位位选手蒙着眼上前分辨，有一些鱼好辨认，比如黑鱼和草鱼，有的就复杂了，鲫鱼，红鱼，鲈鱼等基本相似，全凭手掌的感觉和以往经验对照。
　　最低的成功率只要五条，西门豪准确率八条，立即引起一阵掌声，轮到舒一鸣上前，他的脸上带着微笑，判断很快，只是在最后的鲈鱼和鲫鱼上出了差错，也是八条。
　　秦天柱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如果风小雨发挥再失常就太好了，不过，就算发挥正常也很难超过舒一鸣，在他眼里现在舒一鸣就是救命的神仙，一举击败蓝盈盈和风小雨的联手已经就在眼前，全国冠军垂手可得，这可比扬州厨王的名头强上百倍。
　　“风小雨，发什么愣。”舒一鸣微笑着提醒：“到你了。”
　　“到了吗。”风小雨如梦方醒，醉眼惺忪，看得各位评委都暗暗皱眉，这位选手怎么好像不在状态。
　　黑布蒙上双眼，风小雨似乎还没有进入状态，前面两个说出来就和面前纸条上写的不符，蓝盈盈不由得微微叹息。
　　忽然，风小雨停下手，从头开始又摸了一遍：“不好意思，刚才报错了，现在我重新说一遍。”
　　比赛并没有说可以摸几遍，结果写在面前的牌子上，选手看不见，风小雨这样做不算犯规，只是令评委有点不耐烦，不过接下来风小雨的反应大大出乎意料，他根据鱼尾巴，一口气把前面八条鱼的名称报出来，丝毫不差，如同看见一样，舒一鸣忍不住疑惑地低下头斜着看了看，黑布蒙得严实，不像有假。
　　“最后两条。”风小雨停顿了一下，迅速说道：“肉质鲜嫩的是鲈鱼，剩下的是鲫鱼。”
　　哗，一阵热烈的掌声，风小雨竟然十条全中，也就是说这一场扳回了两分，和舒一鸣还有三分差距，虽然很难追回来，但是毕竟靠近了一步，蓝盈盈忍不住伸手在案板下面握了握风小雨的手掌，宽阔踏实。
　　“下面进行第三场比赛。”程记然站起身：“不过，这也不能算比试，因为三套鸭已经都在火上炖好，只要调好味呈上来就可以，大家抓紧时间调味。”
　　三套鸭主要在火候，调味倒是很快，根据咸淡加点盐和味精鸡精就可以了。转眼间六个大砂锅摆在评委面前，评委们一个个尝了尝，最后停留在舒一鸣，风小雨和西门豪的作品前，又尝了尝，有种爱不释手的样子，要不是大庭广众他们一定会狼吞虎咽地把三个砂锅里的菜肴吃光。
　　“最后一关最重要。”程记然擦了擦嘴：“大家都看出来了，三套鸭的前三名在西门豪风小雨和舒一鸣之间产生，我来具体评价一下。”
　　“西门豪的三套鸭味道纯正鲜美，可以说是年轻一辈的上等水品，十三分。”程记然大声宣布，立即引起一阵议论，有人大声叫道：“上等水品才十三分，离二十几分可差远了。”
　　“稍安勿躁。”程记然微笑着做了个手势，继续说道：“舒一鸣的菜做得更绝，已经是一层一味，三种味道各有特色，汤汁却包含三种味道的综合，入口醇厚香美。”
　　“这已经是超级水平了。”秦天柱的支持者大声叫道：“我们扬州的厨师都做不出，满分。”
　　“本来因该满分。”程记然摇了摇头：“我们现在却只能给他十五分。”
　　“为什么？”秦天柱失声惊呼：“难道还有比我们做得更高级，那可就是神话。”
　　“不错，简直就是神话。”程记然语气忽然激动起来：“我以为三套鸭七种味道只是传说，今天我们有幸见到了，风小雨的作品汤汁看起来清淡，但是那种滋味让人尝了一口就一辈子忘不了，关键是把三套鸭划开，肉质鲜嫩，鸡鸭鸽子味道两辆融合加上三种原料综合的汤汁，每咂一口就是一种滋味，真正恢复了传说中的一菜七味，我们只能给他满分，二十分。”
　　“二十分。”蓝盈盈愣了一下，迅即大声叫起来：“我们赢了。”
　　台下的方宝儿等人也一阵惊呼，有人直接跑上台围着风小雨大叫，场面一下子失控，程记然等人只是在一边微笑着，并不阻止，取得全国性的胜利，背后要吃尽各种痛苦的磨练，在这一刻他们有释放喜悦的权利，舞台永远属于胜利者。
　　“成功了，成功了。”风小雨喃喃念叨着，看着眼前一张张晃动的脸颊和脸颊上的欢笑，眼睛越来越模糊，疲倦加上激动，他再也承受不住，心中一松，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


第389章
　　空调的声音嗡嗡响着，房间内温和舒适，风小雨缓缓睁开眼，看着乳白色的墙壁，嘴角浮起一整苦笑，声音轻缓：“我又进了医院。”
　　“你醒啦。”方宝儿红艳的笑脸凑过来：“想吃点什么？”
　　“我想吃八宝粥。”风小雨吃力的坐起来。
　　“我就知道你喜欢这个。”方宝儿咯咯娇笑，端起一碗粥：“我早准备好了。”
　　“谢谢。”风小雨伸出手去接碗筷。
　　“不用，我来喂你。”方宝儿用手缓缓把风小雨的手掌压下，把他身体靠在床头的靠背上，把碗凑过去，用调羹慢慢把粥喂进风小雨嘴里。
　　风小雨刚吃了几口，门口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风小雨，你醒了。”
　　肖月青，风小雨猛然一惊，被饭呛了一下，猛烈咳嗽起来。方宝儿连忙放下碗，拿起一条毛巾擦拭着风小雨的嘴角：“你慢点，慢点。”
　　“肖月青。”风小雨推开方宝儿的手。笑着打了声招呼。
　　“肖姑娘来了好几次了。”方宝儿咯咯笑道：“你这个老乡还真关心你。”
　　“方姑娘说笑了。”肖月青笑得温和：“风小雨在我落难的时候帮过我，我来看看他是应该的。”
　　“风小雨现在可是名人了。”门口又传来一阵笑声，蓝盈盈和凯琳娜等人涌了进来，围着风小雨叽叽喳喳，问这问那。
　　“别吵了，别吵了，再吵我又要昏过去了。”风小雨连忙摆手，看了看窗外的夕阳，转脸看着蓝盈盈：“上午的颁奖仪式怎么样，很精彩吧，让你风光了。”
　　“我可没那福分。”蓝盈盈微微笑着。眼中流露出羡慕：“后天才举行颁奖仪式，烹调协会和市里要举行一次演出，到时候邀请许多厨师上台表演，还有歌舞团助兴，不仅有全国奖，还有市里的至尊厨王大奖。”
　　“那一定会很热闹。”风小雨淡淡笑着，心中忽然一阵失落，这就是最高荣誉？接下来的就是地位身份，连接在一起的是财富，可以确定，这辈子不用再愁了，可是自己为什么兴奋不起来。
　　“风小雨，有空吗，明天我陪你逛瘦西湖，散散心。”蓝盈盈看着方宝儿和凯琳娜，顾不上矜持，红着脸向风小雨发出邀请，许多时候，机会是不能错过的。
　　“不行。”凯琳娜更加理直气壮：“我过几天就要离开中国，风小雨要陪我几天。”
　　风小雨忽然想起凯琳娜想要怀上自己孩子的事，脑袋一阵发大，求救似地望着方宝儿，方宝儿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风小雨苦笑了一下，忽然发现肖月青不知何时悄悄离开了，他猛然一惊，心中好像明白了什么，大声说道：“你们不要烦我了，明天我只想休息一天，谁都不见。”
　　“休息一下也好。”蓝盈盈理解地点了点头：“准备参加后天的颁奖典礼，这样的身体可不行，必须精神饱满。”
　　“所以，现在你们可以回去了。”风小雨疲倦地笑了笑，闭上眼休息。
　　蓝盈盈等人刚刚退了出去，林浩和成欣然并肩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礼品盒，听到方宝儿招呼，风小雨微微张开眼，笑着说道：“来就来吧，还带什么礼品。”
　　“这是我们店里刚进的上等燕窝。”林浩笑着说道：“你尝尝，补补身子。”
　　“你是想让我替你宣传宣传吧。”风小雨撇了撇嘴。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林浩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你可是名人，将来会有许多人找你做各种宣传，我不过是捷足先登罢了。”
　　“有道理。”风小雨微微点头：“宝儿，收下。”
　　方宝儿接过燕窝，看了看：“速溶的，我去打点开水来冲一下。”
　　“秀秀让我代她向你问好。”林浩忽然放低声音。
　　“她回来了。”风小雨吃了一惊，瞪大眼睛。
　　“没有。”林浩摇了摇头：“身体不太方便，或许生完孩子会回来，也可能永远不回来。”
　　“她的脾气就是这样。”风小雨无奈地笑了笑：“谁也左右不了她。”
　　“我们谈一谈具体合作事宜。”林浩不失时机地说道：“你帮我们宣传燕窝鱼翅等贵重物品，提成百分之十怎么样？”
　　“我们是朋友，不要提钱，我免费宣传。”风小雨摆了摆手：“过几天再谈，我很累。”
　　“你休息吧。我先告辞。”林浩微笑着拉起成欣然，缓缓退出病房，风小雨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长长叹了口气。
　　风小雨想一个人安静，却安静得出乎意料，第二天一整天不见踪影，晚上蓝盈盈等人在他经常去的酒楼舞厅找了一遍，依旧没有音讯。第三天上午一直等到八点，还是没有出现，颁奖典礼马上就要开始，方宝儿当机立断：“蓝盈盈，我们先走，他知道今天举行颁奖，如此重大的事他一定会出现的。”
　　“小王八蛋又搞什么玄机。”吴浩大声叫着：“对，蓝盈盈，风小雨不来就你领奖，总不能拱手让给秦天柱。”
　　蓝盈盈感觉吴浩说得也有道理，自己总要做个替补，于是，一行人急匆匆赶到颁奖现场。台上几首歌曲唱罢，方建业的身影从一旁来到台前，清了清嗓子：“下面，我宣布颁奖仪式开始，先颁发第三名西门豪。”
　　一阵掌声，西门豪大大方方地走上台，方建业亲自给他送上奖杯和奖牌，紧接着是舒一鸣，他领完奖站到西门豪身边，不过脸色有点不悦，没有拿到第一是他的遗憾。
　　“下面请第一名获得者上台领奖。”方建业语气愣了一下：“蓝盈盈。”
　　“我。”蓝盈盈吓了一跳，在台下诧异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就是你。”方建业笑着说道：“这是风小雨的意思。”
　　“您见到风小雨了？”蓝盈盈走上台，面对方建业，满脸疑问。
　　“没有。不过他今天一早让人给我送来两封信，一封是交个你的。”方建业掏出一个信封递过去。
　　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中升起，蓝盈盈手微微有点发抖，展开信纸，风小雨的笔迹工整异常。
　　盈盈：原谅我不辞而别，谢谢你对我的照顾，谢谢你给我的关心和温柔。我走了，或许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城市，我感觉好累好累，想休息一下，不要找我。至尊厨王的名头就交给你了，希望你发扬光大，我的厨艺你全部掌握，我也十分放心。四海酒楼有方宝儿和其他兄弟姐妹掌管，也没有什么牵挂。
　　代我向所有的朋友和师傅们道歉，我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终于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只是不能回报他们的大恩大德，深感愧疚。
　　……
　　蓝盈盈呆愣愣站在台上，眼前一阵模糊，手指一松，那张信纸摇晃着慢慢飘零，飘零……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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