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被遗忘的人

　　酒宴的气氛确如郑恩地所料，是很热闹很喜庆的，人物关系也简单明了，一点都不让人头疼。
　　剪彩仪式上金武星露了个面，早早就撤了，很多官员也和他差不多，毕竟新村集团是个什么东西，该知道的都知道，官员们借口庆祝一个不知内情的公司开业可以，真搅和得太深可没什么好处。到了酒宴上，场中高官要员几乎不见，留下来的大部分是和新村派有各项合作的商界人士。
　　其中的代表人物是李在贤。
　　如果按照唐谨言的想法，这位爷最好别来。他和金武星所代表着的分明是你死我活的两方政治势力，在剪彩仪式上双方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就已经够让唐谨言蛋疼了，不过白昌洙和这位爷的合作甚深，他也不好赶人，反正留给白昌洙应付就是。
　　他只是携着“夫人”，游走在其余宾客之中，带着豪爽热情的笑容。
　　“哎呀，唐总福气啊，女朋友真的很漂亮。”
　　“过奖过奖，圆得跟球一样也没什么漂亮的……”
　　朴素妍悄悄踢了他一脚。
　　“不过朴社长，听说你们公司的珠宝要拍广告啊？看看我女朋友合适不？”
　　“好说好说，素妍小姐皮肤很白皙，气质也好，很适合呢……”
　　“我可记着了啊，等朴社长的意向函寄到CCM，再请朴社长吃饭。”
　　……
　　“金代表今年投资了不少电视剧啊，下次记得带挈我女朋友一下。”
　　“好说好说。不过唐总，你自己的影视城落户之后，自己没有计划投拍影视吗？”
　　“暂时没有，不过后期计划大约是会有的，我白六哥对影视制作很早就感兴趣啦。”
　　“届时唐总看好哪些影视项目，可别忘了知会兄弟一声。”
　　“那是当然的，金代表经验丰富，也需要多多提点呢。”
　　在一堆商界名流中穿梭了一阵，唐谨言挽着朴素妍暂时到角落清净片刻。朴素妍低声道：“会不会不好，这样大肆对外捧我……”
　　唐谨言笑了笑：“既然你决意站在台面了，那就该是这样的。”
　　朴素妍抿了抿嘴，低声道：“在这样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其实啊……你对我来说，早该是云端上的大人物了。”
　　“嘿……”唐谨言揪着她的脸蛋轻拧一把：“圆脸小妞，就算是我还窝在清凉里的时候，如果真看上你，你也跑不到哪去。”
　　“那可不一样……”朴素妍拍开他的手，摇头道：“如今这场面，总让我感觉捡到了一样。”
　　“那就努力做个大明星，风风光光嫁入唐氏豪门。”
　　“豪门？”
　　“不错……”唐谨言淡淡道：“我活在这片国度，可不是为了给人打工的。”
　　“好志气。”不远处忽然传来豪爽的笑声：“第一次见到唐总，就知道不是池中物，果然志向高远。”
　　唐谨言微顿了半秒，拍拍朴素妍的手，示意她暂离一会。朴素妍会意，眼神略带敬畏地看了访客一眼，行了个很庄重的礼节，当先告退。
　　怪不得朴素妍敬畏，这是她们公司的老大的老大的老大的老大呢……
　　唐谨言招手示意侍应生端两杯酒过来，端给李在贤一杯，又举杯微微一碰：“上次T-ara事件，还要感谢李会长手段得力。”
　　“都说是合作嘛，T-ara也是我旗下不是？”李在贤哈哈一笑，举杯示意了一下，两人都轻抿一小口。
　　唐谨言笑道：“总是忘记，如今我女朋友是李会长旗下艺人，今后可得多多关照才是。”
　　“你让郑舜臣和千昌明入股Mnet，岂不就是最好的关照了？”李在贤笑道：“真要我自己去顾这摊子事啊？”
　　“哈哈……玩笑玩笑。”
　　李在贤又道：“不过唐总，有件事你可不厚道了。”
　　唐谨言还是笑，他知道李在贤指的是什么，无非是大唐公司没有让李在贤分一杯羹吧：“李会长，那件事是金部长牵的头，有的东西不太合适，你懂的。”
　　李在贤显然也不是真的怪罪，只是笑道：“影视城，Mnet，加上C-JES。唐总看似有向娱乐业进军的意向？”
　　唐谨言对娱乐业的关注和布线，在有心人尤其是业内的有心人眼里确实瞒不过去，唐谨言也没打算瞒：“白六哥在娱乐业浸淫多年，我们如今既然有这么好的基础，早晚向娱乐业发展是件顺理成章的事。不过娱乐业的事，我并不在行，到时候多半还是白六哥打理，李会长和白六哥关系密切，到时候还请李会长多多关照。”
　　李在贤目光幽深地看着唐谨言，低声道：“新村集团，可不包含影视城。”
　　CJ娱乐太多影视制作，对影视城的重视倒是出乎了唐谨言的意料。虽然内心真的不想和李在贤扯上太多瓜葛，不过这样的事如果拒人于千里之外就实在太难看了，事实上以后涉及影视制作的话，大约都要通过CJ帮助发行的，这等合作关系根本就不可能断掉。
　　唐谨言也只能回答：“我们和李会长那是谁跟谁，哈哈……大唐影视城和CJ娱乐简直是天然的合作关系，具体事宜，李会长可以让人来济州岛商谈。”
　　“有唐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李在贤笑眯眯道：“这回不忌讳金武星了？”
　　唐谨言淡淡道：“在商言商嘛，政治的事情，何必牵扯太多。”
　　李在贤失笑：“其实金武星也管不了你了，真是一条蛟龙，允琳没看错人。”
　　唐谨言沉默半晌，才缓缓道：“和李会长的合作关系很简单，为什么总要往允琳身上扯呢？”
　　李在贤抿了口酒，悠然道：“只是见到唐总身边美人环绕，与女朋友柔情蜜意，不经意的总会想起我们允琳……别急着说允琳和李家没有关系，别说只是破门出户，就算是挫骨扬灰，血脉总是在那里。”
　　唐谨言声音冷了下去：“李会长这么说，我总有一种贤昆仲真是血脉相连一家亲的错觉。”
　　李在贤哈哈大笑：“正因为我和某些人作对已久，所以才对允琳更加关注，难道唐总看不明白？”
　　唐谨言淡淡道：“那就替允琳多谢李会长的关心了。”
　　李在贤叹着气，端着酒杯慢慢离开：“一曲姻缘，羡煞旁人。可怜我们允琳哦，早被人遗忘在九霄云外了……”
　　唐谨言看着他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
　　仁川。
　　海边，第一码头。
　　伊织迎着海风，眯着眼睛叉着手道：“货物验收无误，装箱入库的事我们就不用盯了吧。”
　　“嗯。”李允琳拨开被海风吹得遮住了眼睛的乱发，带着一丝歉然的笑意：“拜托诸位忙到这么晚，真是过意不去。”
　　身边一众远洋公司的精英高管都呵呵笑：“哪的话，李常务这么娇怯怯的身子都陪我们熬到这么晚，我们大老爷们还有什么好说？”
　　李允琳笑道：“我可没那么娇贵。好啦，大家回去抱老婆吧，明天集体加奖金。”
　　众人客套了几句，也很快四散离开。
　　十一月的韩国，海风已经很是寒冷，李允琳站在海边，他剪短的头发这些日子又长到了肩头，海风迎面，吹得头发向后飘扬，瘦削的身子缩在风衣里，看上去真是有种风吹杨柳不堪折的感觉。
　　伊织在身后叹气：“你也早点回去吧，这么冷的天，站这吃风好玩吗？”
　　李允琳淡淡道：“听说下午新村公司开业典礼，唐……唐总女朋友登台献唱，还发表了致辞？”
　　伊织简短地“嗯”了一声。
　　“有现场视频么？”
　　“应该没有吧……”
　　“不……”李允琳喃喃道：“应该有……在T-ara的fansclub里，必然有工作人员录拍。”
　　伊织不说话了。
　　李允琳掏出手机，登上了网络。
　　不一会儿，《姻缘》缠绵悱恻的旋律和朴素妍哀伤婉转的唱腔，悠悠飘荡在海边。
　　李允琳静静地听着，目光远远看着远处海上的灯火，半天一动也不动。悠扬的歌声里，仿佛传来很多年前的声音……
　　“他是为了我，才杀了那个人。你们敢对付他，我就死给你们看！”
　　“不要忘记，你还姓李！”
　　“姓李？你们何曾把姐姐当作姓李？这样无情无义的姓我宁可不要！”
　　“呵呵……那个混混有情义？他八成是看上了某些东西吧……”
　　“你们这些冷血动物是不会明白的。总之……今天开始，我和三星李家再也没有关系，他帮我杀人，既得不到什么东西，也不关你们的事了吧。”
　　“……无论你走到哪里，身上都刻着三星李氏的烙印。我们还不如先宰了他，以免以后丢人现眼。”
　　“怎么，破门出户的子弟，混黑有什么丢人现眼的？”
　　“……混黑？”
　　“不然你们以为是什么？我可是……男人啊……”
　　“……”
　　李允琳闭上眼睛，右手紧紧捏着手机，手机里依然传扬着悠悠的歌声：“这就是命运吧，令人无法抗拒吧……”
　　“呵呵……”他忽然笑了起来，喃喃自语着：“我可是……男人呢……”


第二百零一章 倒转与错乱
　　酒宴里，李在贤离开已经很久了，唐谨言还默默端着酒杯静立原地，蹙眉沉思。
　　李在贤三番五次的，说的话总像在暗示什么，唐谨言回味了他几次说的话，不可能完全没有感觉。可是按理说允琳身为男人，他暗示那些东西有意思吗？
　　早些年允琳刚开始在他面前穿女装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疑惑，也曾做过不少调查和试探，最终认定确实是男的。莫非自己的试探还是不够到位？
　　他仰首喝完杯中酒，暗自决意找机会再试试。
　　如果真是女的，强行非说自己是伪娘，必然有很不得已的苦衷。那可真是……唐谨言紧紧捏着酒杯，杯脚都被捏得咯吱作响。万一真是女的，这些年来，她面对着他的各种躲避，默默看着他和一个又一个女人有了交集，憋着一心的不服气又无法诉说，心中有多伤？简直无法想象。
　　他终于放下酒杯，掏出电话拨给了郑舜臣。
　　“咦？”郑舜臣在电话那头很是惊讶：“九哥不是该在宴会吗？”
　　“嗯，有些事想问问舜臣……你和允琳早年就认识了？”
　　那头郑舜臣沉默了一阵，笑道：“男的。”
　　“……”唐谨言无语地挂断电话。这些人精，真是闻弦歌知雅意，连问都不需要问就给出了回答。只不过此时此刻，这样的回答真的给不了他定论的作用。
　　他想了一阵，又打了个电话给金哲修：“金队长，能否帮我找些档案做个调查？”
　　金哲修最近立了大功，正好广域调查队的队长即将退休，他正在全力运作转正事宜呢，心情大好地笑：“怎么，要我帮你查什么良家妇女以便你作奸犯科，我可不干啊。”
　　“少闷骚了。”唐谨言没好气道：“帮我查下，李健熙所有子女的资料。”
　　“那不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么，有什么好查的？”
　　“嘿，起码全世界都不知道还有个李允琳！”
　　“原来如此，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了……”金哲修嘿嘿一笑：“男的。”
　　“……”
　　“几年前他到你身边的时候老爷子就托我们查过，老实说，男的，毫无破绽。”
　　“……”
　　唐谨言闷闷地挂断电话，低头思索还有什么办法探听一下，幽香袭来，有人站在面前：“姐夫，怎么一个人在这发呆？”
　　唐谨言回过神来，眼前朴智妍眨巴着眼睛很好奇地在打量他。他暂时把困惑藏回心里，笑了一下：“想点事呢，智妍怎么不去玩？是东西不好吃吗？”
　　“吃得太饱啦。”朴智妍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今天这是吃得最舒服的酒宴，姐夫以后有宴会一定要再喊我啊！”
　　唐谨言心思一时还不是太灵光，不解地问了句：“为什么吃得最舒服？”
　　“因为以前从来就没有这样任我怎么玩什么吃，旁边却没有乱七八糟的人来打扰的，真是好奇怪……”小丫头神情好像也有些不解：“姐夫的宾客素质都特别高吗？”
　　唐谨言却反应了过来，肚子里叹了口气。哪是什么素质特别高，他们是以为……你们全是我的禁脔呢……
　　不过话说回来，倒也差不了多少，真有人找她们搭讪，他唐谨言百分之百是要干涉的吧。
　　这话他当然不会和小丫头说，只是笑道：“也别顾着吃，适当的场合，自己也要有所交际，很多艺人资源都是通过自己的人脉争取来的，光靠公司可不行。”
　　朴智妍有点苦恼：“很难啊……那些男人，一个个说着说着眼神就变得很奇怪……”
　　唐谨言笑了笑，谁说人家蠢萌，女性天生的直觉还是很敏锐的嘛。
　　还没等他开口呢，朴智妍又笑嘻嘻道：“其实姐夫偶尔也有……”
　　唐谨言目瞪口呆，张嘴要反驳，朴智妍一蹦一跳地离开了：“不过大家不计较啊。”
　　“这尼玛的……”唐谨言愣了半天，忍不住摇头笑出声来。小姑娘的青春活力让他满肚子的心思也不由得为之消散不少，甚至有种胸怀都开阔了一些的感觉。
　　当初陷进那弯活泼的笑眼里，是否有一点这方面的因素？应该是有的吧。
　　他甩甩脑袋，把所有心思都暂时甩开，端着酒杯大步上前，游走在宾客之中，满脸开怀的笑意再也看不出一点深沉的痕迹。
　　应酬之中环顾整个宴会厅的状况。包括回转的朴智妍在内，T-ara所有人也都正在和客人们谈笑风生，朴素妍甚至带着女主人的身份在待客，姐妹们在某种程度上也被作为半个女主人看待，客人们对待她们的态度非常客气，甚至带着她们以往的交际中几乎看不见的尊重感。
　　唯有一人例外，她安静地坐在一边，小口轻抿着红酒，身子斜斜靠在椅背上，有些慵懒，神情笑吟吟地看着姐妹们意气风发的模样，好像一个旁观者。
　　李居丽。
　　她向来都有在最热闹的环境中遗世而独立的气息。
　　唐谨言在客人之中游走了一圈，还是忍不住向她走了过去：“别总是一个人呆着。”
　　“正常状况也难得如此。”李居丽懒懒地说着：“以前要是一个人坐在旁边，瞬间就有一堆苍蝇飞来。这次不一样……九爷的宴会呢，我们这帮禁脔可真安逸。”
　　“苍蝇么？那这不就来了一只。”唐谨言笑吟吟地挨着她坐下，拿酒杯在她的杯子上碰了一下：“Q粒小姐能否赏光喝一杯？”
　　李居丽斜睨着他：“九爷又要逼人陪酒？”
　　“你说呢？”
　　李居丽目光落在宴会厅中央，淡淡道：“这么多人，可不好用嘴喂了呢。”
　　唐谨言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见人群里笑意盈盈的朴素妍。“只是因为这么多人？”
　　“只是因为这么多人。”李居丽淡淡道：“居然还主动唱歌叫你不要放手，我怀疑你就是把我摁在素妍旁边，她也只会说你干得漂亮。有史以来最奇葩的男女朋友就是你们了。”
　　“错了，居丽。”唐谨言低声道：“那只是因为，这个人是你而已。”
　　李居丽怔了怔，沉默地看着酒杯，忽然一口饮尽：“以后少带T-ara参加各类宴会。”
　　唐谨言转头看她。
　　李居丽目不斜视：“一旦大家在黑暗的世界里习惯于笼罩在你身边的光辉……她要面对的可就不止是我而已。”
　　唐谨言沉默片刻，哑然失笑：“在你们面前，我总能感觉到阴阳倒转、光影错乱的荒谬感。”
　　李居丽微微一笑：“光影错乱我们认，而阴阳倒转的，另有其人吧。”
　　“你知道？”
　　“据我爸爸所知……也是男的。”
　　“……”


第二百零二章 该查下去吗？
　　“散场之后，你要和素妍去过二人世界吗？”见唐谨言再次陷入沉思，李居丽转移了话题。
　　唐谨言回过神，摇头道：“过不了。我离开济州岛有好几天了，积压了不少事要做，我明天一早就要去济州岛，今晚要回清凉里，对首尔的事情做些安排。”
　　李居丽柔声道：“别太辛苦。”
　　唐谨言笑了笑：“总是要做的。”
　　不然凭什么得到？
　　李居丽知道他没说的半句话是什么，低声道：“你一个人在济州岛……近期我们都没什么行程，看看找个什么时间去济州岛陪你吧。”
　　“和大家一起来玩就罢了，你若自己来，可要小心了。”
　　李居丽嫣然一笑：“才不怕你。”
　　※※※
　　酒宴散场，已是晚上九点多。唐谨言送走客人，又安排人手保护T-ara的保姆车回去，自己带着宋智孝回了清凉里。
　　值得一提的是，车已经不是自己开了，而是长期驻守他家宅的老部下，绰号乌鸦，与宋智孝也很熟稔。此外在他的座驾前后左右，各有车辆随行，里面坐满了保镖。
　　如今的唐谨言出行，再也不像原先那么随意，天知道哪里就会冒出炫目的血光。
　　宋智孝和他并肩坐在后座上，毫不顾忌前面乌鸦的存在，懒洋洋地靠在唐谨言肩膀上，还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看你们今天的德性，和李居丽的纠葛终于不再隐藏了吗？”
　　“你都看出来了？”
　　“我第一眼见到T-ara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你是懵智诶，做出这么一副柯南样儿真的好吗？”
　　宋智孝便笑：“怎样，wuli九爷，女人纠葛多了，是得意洋洋呢还是身心俱疲？”
　　唐谨言没好气：“你还能不懂？故意笑我吧？”
　　“怎么不说拿枪指着她们一股脑儿包了？”
　　“……”唐谨言别过脑袋不理她。
　　“说真的，看你满脑子烂账的模样……”
　　“怎么，吃醋还是心疼？”
　　“我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很想笑。”
　　“噗……”开车的乌鸦忍不住笑喷出来。
　　唐谨言脑门青筋一突一突的：“你的艺能感越来越好了嘛。”
　　“嗯，看你们这样，我就非常庆幸当初自己的决定。好像是中国那边有个名句？具体怎么说的我忘了，好像是说爱情啊婚姻啊这些东西，就像个围城。”
　　唐谨言没听过这个说法，饶有兴致地问：“怎么说的？”
　　“嗯……好像是说城外的人想进去，而城里人……”
　　“真会玩？”
　　“噗……”宋智孝差点呛出声来，指着他半天才道：“你的艺能感其实比我好多了，真的，有兴趣向艺能界发展吗？”
　　唐谨言不搭这茬，反问道：“你的电影十五号上映？”
　　“嗯……”宋智孝神情正经起来，柔柔地看着他：“能赶得回来陪我看首映么？”
　　唐谨言毫不犹豫：“无论如何也会回来的。”
　　不是区区一部电影的问题，而是因为这部等待半年多才上映的电影，实际上是他俩相识的媒介，对于他们来说，意义早就已经不是一部电影。
　　宋智孝轻轻靠在他肩头：“那就好。晚上别忙太迟，我在家里等你。”
　　※※※
　　踏入清凉里自家总部会议室，唐谨言的老骨干们早就济济一堂正在闲聊。李恩硕，玉泽生，龙雅等人纷纷在座，当然也少不了从仁川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李允琳。
　　唐谨言进门的一瞬间，目光就落在他的脸上。
　　李允琳愣了愣，下意识摸了摸脸蛋，又见他的目光很快挪开，大步入场，坐在主位上。
　　“近期的状况大家都知道了。”唐谨言开口道：“面上我们完成了很多事情，不过最是志得意满的时候最容易被人揪住空子，所以近期还要做好布置。”
　　“清凉里依然是我们的重中之重，这是真正的根基，一天都不能丢掉，只要清凉里在握，就算我们在外面头破血流也早晚能有卷土重来的一天。恩硕……”
　　李恩硕肃然：“在。”
　　“清凉里的一切都托付给你了。近期吩咐所有人打起精神，严防来历不明鬼鬼祟祟的东西，不管是釜山的还是老二那边的余党，揪住了直接剁进汉江喂鱼，不能丝毫手软。至于越南人那边，老三已经重新接洽上，那些人有奶就是娘，倒是无需多顾忌。”
　　“是。”
　　“乌鸦还是负责大家的安全，尤其是允琳和智孝，务必让可靠的兄弟寸步不离的跟着。”唐谨言顿了顿：“我在济州岛有金亦光，你们不用担心。”
　　“是。”
　　“仁川方面，允琳多和李检察长靠近，务求掌握第一手资料，不能被人从中取得什么突破口，短期内暂且不要做什么贸易扩张，低调为上。”
　　“是。”
　　“泽生出击吧。金哲修的合作交给你，釜山佬暂且不提，至少要给我肃清老二余党，有金哲修配合，黑白两道一起出击，他们躲不了。”
　　“是。”
　　“泛西方的事龙雅密切关注。什么时候金泰村被下了病危通知……再议。”
　　“明白。”
　　“呼……”唐谨言深深吁了口气，忽然笑道：“明天我去济州岛，他们就会知道今日成立的看似空壳子的新村集团其实是个什么玩意。接下来的事且看时间吧，大家回去休息。对了允琳……”
　　李允琳刚刚起身准备回家休息，听了一愣：“怎么？”
　　唐谨言看似不在意地道：“天气转凉了，我打算去蒸个桑拿。一起去么？”
　　李允琳笑了笑：“今天新船卸货，我忙了一天累死了，想早点睡觉。让恩硕陪你去吧。”
　　唐谨言点点头：“哦，好吧。注意身体，多休息。”
　　所谓桑拿当然是没有去的。散了会，唐谨言回到家中，有些疲惫地躺进了浴缸里，看着天花板久久沉吟。宋智孝围着浴巾走了进来，又很自然地解开，踏入浴缸和他拥在一起：“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我在想，有些事情一旦我铁了心要追出真相，大概不会很难。只不过……如果那是真的也就罢了，如果是假的，他已经是够苦了，我是不是不该这样逼他？”
　　宋智孝不解。
　　唐谨言拥紧她，喃喃道：“我该查下去吗？”
　　宋智孝知道他这并不是在询问自己，只是在自语。她也不再多问，只是轻柔地帮他搓洗着，渐渐地，两人合为一体。


第二百零三章 永无休止的前行
　　回到济州岛，唐谨言立刻陷入了昏天黑地的工作中，那些男女情爱纠葛的事真心没有精力去分心考虑了。
　　这么大摊子的项目，堪称国家级重点，他作为挑大梁的总裁可想而知事情会有多纷杂，这次居然足足离开了十几天，回到办公室看见堆成山一样的文件和海量的预约信息，要是换个体虚的说不定能活活吓晕。
　　也是此前的筹备工作已经足够到位，一期工程已经进行中，并且在项目部期间已经有一批助理团队协助处理事务，他才能这样短暂撂挑子。换了筹备期，就算有人协助，他也半天都走不开。
　　不过他积压了这么多事项，也是有他的私心在的。
　　十一月十三日，新村集团成立第三天，便宣布和济州岛大唐公司形成战略合作，以中介性质，为大唐公司寻求建安、物流、商贸以及影视合作伙伴。
　　关注此事的人哑然失笑。
　　中介你个鬼哦，不就是以集团名义来给新村派那些兄弟的产业和大唐公司建立关系嘛。但不得不说唐谨言这手玩得漂亮，对于大唐公司来说，大量事项只需要和一个集团公司建立单线协议，省却无数首尾，节约大量时间与人力成本，追责也轻松。对于新村派来说，分散的产业一旦被集合使用，可以达成的效率和效益都远胜单打独斗。问题在于，一旦依赖上了这样集团运作的模式，那些兄弟等于命脉尽数掌握在唐谨言手里，根本无法脱离。
　　用意很显著，明眼人谁都看得出。大唐公司内部表示无所谓，对他们不但没有影响反而有些好处。而新村派的兄弟们不是不知道将来的发展趋势，但眼下大唐公司这块利益实在太大了，没有人愿意放弃。
　　唐谨言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用大势所趋，达成他对于新村派不是整合胜似整合的目的。他只用了三天不到的时间，就让自己在新村派内的话语权达到了巅峰。
　　兄弟们心中都有点复杂，眼下的钱确实赚得会更多，但大概以后是很难再像从前那样一方土大王的逍遥了，上面永远都会有一个摄政王。此时大家都想起当初开会时唐谨言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说不定哪一天，大家都觉得整合了比较好。
　　是啊，到了自己都没说话的份儿的那天，那整合不就整合了，拿着股份做个合格的董事岂不是好？还安逸呢……
　　但是话说回来，名分上真正的大佬白老六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依旧笑眯眯的，反而还帮唐谨言构思一些没想细的细目。连他都这样，其他人又有什么好说？众人只能怀着复杂的心情，签着明显能够大赚特赚的合同，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李志国终于还是忍不住，私下问了白昌洙：“老六你到底什么想法？”
　　白昌洙笑眯眯的：“什么什么想法？”
　　“……”
　　“你们觉得我做得窝囊？”
　　“有、有一点吧？”
　　“可是大哥，我们出来混的，到底图什么？”
　　李志国愣了愣，半天回答不出来。
　　“老九会命令你我，把你我当他的下属扫我们的脸面？或者说吞了我们的利益，把我们当枪？”
　　“那应该不会，老九这人至少这一点上还是很让人信赖的。”
　　“那不就得了。以前我们头上还有个爸爸，鞠躬下跪毕恭毕敬，可现在只需要尊重一个兄弟的意见为主而已，这都看不开？”
　　李志国苦笑：“倒不是看不开，只是对你的想法挺好奇的。”
　　白昌洙嘿嘿笑：“我的想法？你说，我现在能号令的人比以前多还是少？”
　　“多，多很多倍。”
　　“官面上和道上，我面子比以前大还是小？”
　　“大，大很多倍。”
　　“赚的钱比以前多还是少？”
　　“多……”李志国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你看，我和老九的合作，我失去了什么吗？明明是受益无穷，我为什么要想其他有的没的？”白昌洙悠然抽着烟：“真和老九斗，就算斗赢了吧，我就能大权独揽？不是还有你们虎视眈眈嘛？多半还不如现在呢对不对？”
　　唐谨言靠白昌洙稳定基石，白昌洙同样靠唐谨言压服群雄，双方都知道自己真正需求的是什么，于是利益共赢，这是合作的真正基础啊……李志国深深吁了口气，摇头苦笑：“你们俩，是我们兄弟中真正的聪明人。新村派在你们手里，我服。”
　　白昌洙悠然道：“其实我倒是很期待，新村派这辆战车，在老九手里，到底会轰鸣出怎样绚丽的炮火。”
　　白昌洙把逼格装得十足，哄得李志国一愣一愣，这番对话同样也很快传到了其他几个兄弟耳内，个个都很是心悦诚服地接受了现实，甚至做好了将来整合产业的准备。
　　谁也不知道白昌洙心里在骂娘。
　　装逼谁不会，真正能看得那么开的世上能有几人？至少他白昌洙可没那么豁达。真正的原因是，他本来最指望依靠的李在贤，对于唐谨言的事上态度暧昧难明，似乎对观察唐谨言壮大的兴趣比对扶持他白昌洙大得多了。有时候白昌洙和李在贤会面谈些合作事项，结果正事谈完，李在贤三句里有两句在问唐谨言，看那兴致勃勃的模样，要是他白昌洙哪天和唐谨言起冲突，他怀疑李在贤有九成九帮的是唐谨言呢……
　　尼玛的，最大的靠山都这臭德性，他还能干嘛？倒不如装个逼，起码在别人眼里还是个智者呐……
　　十一月十五日，乐天出品的喜剧电影《胡狼来了》首映，作为这部电影最大合作方的C-JES公司，白昌洙携旗下男女主演共同出席首映礼。他家好兄弟唐谨言出现在首映式上，号称为兄弟捧场，只有事后参与庆功宴的人明白，唐谨言抱着女主角宋智孝一起消失，不知道滚在哪铺床上呢……
　　正当人们以为唐谨言的大唐公司与新村集团战略合作已经告一段落，唐谨言松弛下来打算玩女人的时候，十一月二十日，新村集团再爆新闻，原旗下合作的李氏建安公司、李氏物流公司、金氏商场、唐氏安保、清凉里唐氏会社、C-JES娱乐、C-JES传媒，乃至一些杂七杂八的收账放贷号称做金融等等的公司，全部合并进新村集团。新村集团由一个本来没有产业的皮包公司，在一夜之间变成了横跨多个领域的真正综合性集团。
　　五兄弟分别出了1%的股份，名目是给正在济州岛疗养的老爷子持有。白昌洙和唐谨言依然分别持有24%股份，以白昌洙为董事长。然而唐谨言光明正大领着老爷子的委托书，“代理行使股权”，实际上的第一股东已经是唐谨言，真正的大权独揽，兄弟们连个反对的声音都没有。
　　就连金武星看着报纸都回不过神来，本以为失去了积威日久的李太雄统领，新生代的新村派集权并没有那么快，一盘散沙各自为政的现状至少够唐谨言整合一年半载，说不定还要面临王权相权的新一轮战争，那样的新村派能发挥出来的实力不足为惧。可谁都没想到，自从唐谨言掌权开始运作，到真正把所有资源整合成一股绳，将四分五裂的新村派集合成一个大型集团并且大权独揽，居然只用了区区半个多月的时间！金武星仿佛觉得参加新村集团剪彩仪式好像还在昨天，整个新村派，已经姓唐！
　　看似雷霆万钧十分突兀，而实际上，唐谨言的布局在很早就已经埋下了引线。金武星甚至怀疑，是不是在济州岛考察时冒出建设影视城的构思并且力争主导的时候，唐谨言就已经开始策划后续的借力作用？
　　以金武星对唐谨言的了解来说，这确实是很有可能的事，他已经再也不敢小看这个看似没有文化的华裔孤儿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一般人取得了阶段性成就，都会稍微舒缓一阵，既是劳逸结合，也是享受一段时间的阶段性成果，可是唐谨言却像是一刻也无法停歇，仿佛身后有猛虎在追逐似的。
　　究竟是什么在催促着那个男人永无休止地向前？
　　按理说，在他的年纪上，他已经够强了啊，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金武星表示就连他这样对权力欲已经着了魔的政客，面上看着工作狂，都时常会有舒缓休憩的意愿。像唐谨言这样永无休止的人真心罕见，也许只能把这归于天生的豪雄人物吧。
　　首尔最大的黑帮之一真正整合，影响力是有点大的。上头有不少人开始骚动，颇有干涉之意，尤其是其他黑帮关联着的势力，都有种隐隐的担忧——那个姓唐的中国人似乎雄心勃勃，下一步的目标会不会放在整合首尔地下势力？谁也说不清楚。
　　正当有些人打算出手干涉的时候，唐谨言打电话向金武星递了个信息：唐某有意求见朴党魁，有事相商，望金部长安排。
　　金武星握着电话，半晌说不出话来。
　　是了，不知不觉间，他居然已经有了这样的资格。
　　“我近期尽量帮你安排。”金武星知道唐谨言为什么要见朴槿惠，这是对于近期暗流的应对呢。理解归理解，支持也是支持的，可他还是忍不住叹了句：“你真是一刻都不想停歇呀……真是羡慕你们年轻人的活力。”
　　电话那头的唐谨言沉默片刻，淡淡道：“我只是还不够强而已。”


第二百零四章 旅途
　　“他最近的动作好大。”CCM宿舍里，朴素妍翻看着网络上的新闻：“你们看这个……”
　　姐妹们凑了过来，看见硕大的标题：“韩国年轻一代最璀璨的皇冠……”
　　“说他的？”
　　“是啊。”
　　“这些媒体真能给自己贴金，他什么时候承认过自己是韩国的年轻一代啦？”
　　“因为这个媒体叫做《首尔时报》，据说和他有很好的合作关系。”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他是皇冠，那我们是啥？”
　　六双眼睛眨巴眨巴，好像集体陷入了“我是谁谁是我”这类极度复杂的哲学问题。
　　李居丽忽然道：“我爸爸说，地下势力对他可不是这个称呼。”
　　姐妹们齐齐问：“那是什么？”
　　“据说是，黑夜中的魔王。”
　　“他好像也没做多少可怕的事啊，怎么就魔王了？”
　　“因为他们怀疑，他即将对他们做出可怕的事。”
　　“真没用，还地下势力呢，人家什么都还没做呢，就怂成这样。”
　　“喂喂喂你们现在的三观好像有问题啊……”
　　五个人齐齐指着李居丽：“装什么装，昨晚谁在说梦话：OPPA，喝了这杯酒，什么都会有……”
　　李居丽呆若木鸡地站了几秒，旁边朴素妍的目光扫在脸上火辣辣的疼，她脖子僵硬地转了半圈，瞥见了正在悄悄撤退的全宝蓝。
　　“全宝蓝你给我死！！！”
　　全宝蓝拔腿就跑，李居丽玩命狂追，姐妹们鼓掌加油，宿舍里一阵鸡飞狗跳。
　　朴素妍笑眯眯地看着李居丽摁住全宝蓝在地板上滚来滚去，忽然开口道：“魔王可不够呢，要就要做帝王。”
　　姐妹们怔了怔，都转头看她，连地上的李居丽也停止了动作，趴在全宝蓝身上喘着气。
　　含恩静忽然道：“你想说，他做帝王，我们T-ara就是他的冠冕，对不对？”
　　“好像很有道理。”地上的全宝蓝趁机掀翻了李居丽，一跃而起。
　　含恩静笑道：“那么我们可要加油呢，这顶皇冠要是太小了，可搭配不上。”
　　“说是这么说，最近没有行程我们怎么加油啊，据说还是他施加的影响……”
　　“个人行程不是还有的吗？”
　　“也不多……”
　　“反正做好自己的吧，接下来的计划社长已经在做安排了。”
　　李居丽枕着手臂躺在地上，悠然道：“你们有行程，都加油吧。我可旅游去了。”
　　全宝蓝雀跃道：“我也没行程，你去哪？一起一起。”
　　含恩静忽然伸手把全宝蓝抱了起来，转身就走。全宝蓝举着小拳头正要抗议，忽然醒悟，嘿嘿一笑不说话了。
　　朴素妍抄着手臂，似笑非笑地看着地上的李居丽。李居丽没有看她，只是淡淡道：“还有谁要一起去？”
　　朴智妍在一边很仔细地想了想自己近期的行程安排，刚刚面露蠢蠢欲动之色，朴孝敏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拖进了房间。
　　大厅里忽然就剩素居二人，朴素妍看着姐妹们的背影，微微一笑：“我有行程，走不开。你去就好。”
　　“就他帮你找的那个珠宝广告？”李居丽懒懒道：“要折腾几天？”
　　“各种各样的写真，画报，加上一个简短视频，顺利的话也得两三天的。”
　　“其实你想不拍这玩意也是可以的。”
　　“总归是他一番心意，再说了，合约都签了，哪能大小姐脾气为了去看他就拒了，以后谁还敢和我合作？”朴素妍叹了口气：“我知道你避讳什么，其实真不用在意，去吧。”
　　李居丽不说话了，良久才无奈地说着：“我只不过是想去陪陪他，他很辛苦。别的那些什么，你知道，至少暂时是没有可能的。”
　　朴素妍叹了口气：“去吧，陪陪他，就是他在办公室忙碌的时候给他端杯水也是好的。如果发现已经有小蜜在帮他干这活，审视一下他眼光有没有降低……”
　　“我爸爸说没有小蜜。”
　　“你爸爸已经转职为007了吗？”
　　“对他的事，我爸爸现在真的跟个007差不多。”
　　朴素妍笑了起来：“去吧，旅途愉快。”
　　※※※
　　次日，李居丽拎了个小包包，轻装简行地踏上了前往济州岛的飞机。
　　自从那天之后，她不再掩藏对唐谨言的态度，在姐妹面前她也就愈发自如，想他就是想他，想去看他就是想去看他，也许有些姐妹心里会犯嘀咕，她也并不在乎。李居丽从来不喜欢干自欺欺人扭扭捏捏的事，她在乎的只是素妍的态度。
　　那天迷醉而归，她和朴素妍有过短暂却又知心的交流，之所以短暂，是因为对双方的心思实际上早就洞察于心，根本就用不着多说。
　　如今因为爸爸的缘故，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就是想荒唐一夜都不容易，所以她就更坦然了。更不惮于表露她的思念，反正什么都做不了，我就只不过想陪陪他，谁能说什么？
　　坐在飞机上，她幽幽地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心里其实很平静，反反复复的也只有那么几句话在飘荡。
　　唐谨言，快一点，再快一点。
　　虽然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还不够，再快一点。
　　辛苦的话，枯燥的话，心烦的话……我会来陪你的。反正对于演艺资源，我李居丽从来就没有争取的愿望，我可以有很多很多时间用来陪你。
　　首尔警察厅。
　　金哲修和玉泽生齐刷刷地豁然站直身子，指着审问椅上的嫌疑犯：“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对方有气无力地道：“真没什么余党了，朴二爷平时又不是多得人心，谁他妈为他卖命啊……”
　　“我问的是刚才那句！”
　　“那对越南人兄弟，今天是上了济州岛的航班啊……”
　　玉泽生气急败坏地揪住他的衣领：“越南人干嘛要跟我九哥过不去？不是重新搭好路子了吗？”
　　对方一脸懵逼：“和九爷有什么关系啊……越南人深恨仁川李检察长当初坏事，跟踪他的女儿已经好久了……他女儿不是去济州岛旅游吗？”
　　金哲修重重拍着桌子：“这帮无法无天的越南佬！居然胆敢起意伤害检察官家眷？”
　　这俩倒是不知道仁川检察长的女儿和唐谨言什么关系，也都把事件定性为检察官家眷被列为报复目标。不过玉泽生可是知道仁川检察长和自家大哥的合作关系，心知不能出纰漏，心急火燎地拨通了唐谨言的电话。
　　半分钟后，唐谨言飞一般地冲出了公司：“金亦光！给老子召集所有弟兄，济州国际机场！”
　　检察官家眷？那他妈是老子的家眷！！！


第二百零五章 稳如泰山淡定居
　　金亦光召集人马也要时间，唐谨言毫无耐心等下去，飞速开车先去了。
　　在济州岛是密集工作的，平时出行也就公司工地两边走，他没给自己折腾多好的车辆，眼下的座驾是郑舜臣随手送的昂科雷，看似跟他平时的路虎差不多车型，实际上性能差得有点远，也不是适合飙车的类型。但就是这样，他还是硬生生在闹市区路上飚出了百多码的车速，搅得整个济州市区鸡飞狗跳之后，在马路上瞬间飚上了两百四。
　　因为来不及了！
　　李居丽此来没有提前告诉他，他刚刚查了航班时间，居然没几分钟就到了。
　　他可以想象，区区两个越南佬不可能为了报复个家眷干出劫机这种惊天动地的事情，多半是尾随人家出机场，在混乱的人群中悄悄下手，换了是他多半也是这么干。济州岛这种旅游区，机场出入口都是人潮涌涌，如果是那种非常有经验的家伙，在人堆里悄悄弄晕你实在太简单，然后借口伙伴晕机，扶着出了安检，扬长而去，轻轻松松。
　　就算机场里找不到机会，等你一个人出去找出租车的时候，总是有机会的……唐谨言自己都可以模拟十几种方法，无声无息的把人带走。
　　唐谨言想起那样的场景，简直不寒而栗，油门已经被踩到了底，手机连耳机，就丢在仪表盘上时不时按一下，不停在拨李居丽的电话。
　　关机，是关机就好，说明还没下飞机。
　　快点，再快一点！
　　※※※
　　李居丽下了飞机，伸了个懒腰，风衣下玲珑起伏的身躯吸引了身周许多旅客的目光。虽然戴了墨镜，可没太大遮掩，不少人还是认得出这是T-ara的门面李居丽。
　　明星一个人单独出游，这种事还是比较少有的，许多人都停步掏出手机相机各类用具，噼里啪啦的一顿猛拍，李居丽也微笑着任他们拍，毫不在意。本来就是出来旅游的嘛，公司也报过备，天下皆知也没什么。
　　两个黑瘦越南人跟在身后都快哭了，人们的相机不知道有多少把他俩给拍成了背景的，对于常年混迹在海岸线的毒贩子来说，真心没想要这样的曝光率，这以后还怎么混啊……
　　最该死的是这女人还不走了，就站在那里各种摆pose，摆手势嘟嘴巴，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生怕别人没镜头拍似的。他们若是普通旅客，怎么可能这样一直杵在人家女明星身后？必定很快就会惹人怀疑的，这怎么破？
　　李居丽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会有危险，不法之徒拿检察官家眷报复这样的事，这些年真的很少见很少见，从她到她爸爸甚至到唐谨言在内，从没人想过这方面的事情。虽然明星独自出行可能会惹来一些宵小觊觎，不过济州岛是他的地盘嘛……
　　李居丽悠悠然把手伸进小包包，掏出了手机按着电源键，站那儿等手机开机，就是不走。
　　两个越南人欲哭无泪，对视了一眼，很无奈地暂时离开了一段距离，远远看着李居丽一边低头看手机，一边慢慢往通道走。
　　刚刚开机，数十个未接来电提示短信就震花了李居丽的眼，粗粗打开一看，一半来自唐谨言，一半来自父亲。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铃声再度响起。
　　李居丽心知有点问题，急速接起：“OPPA。”
　　唐谨言的声音又惊又怒：“居然下飞机了？”
　　“啊？……”
　　唐谨言急速道：“有坏人冲着你去了，别紧张，听我说。首先手机保持通话别关，然后人不要挤在人群里，尽量让自己处在视线开阔的地方，出检时尽量靠近保安，出了机场就站在门外台阶上，不要离开安保视线。我大约十分钟就到！”
　　李居丽安静地听着，深深吸了口气：“收到。”
　　她慢慢走进VIP通道，不知道为什么，初次遇到这样的险情，周围人潮无数，不知道哪里就藏着歹徒冲着她来，可她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害怕。虽是心跳得很快，可面色居然还能保持平静正常。
　　她想起了两人自醉的那一晚，他曾经问过这样的话：“我这样的人，别说那种关系了，就是交往密切点，都会被我卷进危险的漩涡。你……你们，怕不怕？”
　　记得好清楚，连每一分语气，每一处停顿，都记得清清楚楚，因为他有一个很刻意的停顿，问的是她们，实际问的是她自己。
　　当时自己的回答简单明了：“不怕。”
　　是啊，不能说话不算数呢。说了不怕，怎么能害怕？
　　喜欢上他这样的人，早晚要有这一天的，对吗？
　　李居丽谨记着他的指点，尽量将自己置于稍微空旷的位置，甚至时不时的还对周围旅客露出迷死人的微笑，始终保持在人们的关注目光里。
　　“大哥，有点不对。”
　　“嗯，这娘们稳妥得有点离谱，刚才那电话有问题，有人指点。”
　　“朴老二那边的人出卖我们？”
　　“不是追究的时候，放弃吗？”
　　“别急。我就不信她个舞台卖唱的小娘皮，没半点经验，真能稳到底！”
　　这位兄台的判断放在别人身上或许十拿九稳，可惜他们遇上的是出了名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淡定居。虽然这厮在姐妹或者唐谨言面前很少淡定得起来，但遇事真的比谁都淡定。
　　她一路悠悠然地出了安检，迎着一大群接机的人群，忽然加速挤了进去，瞬间无影无踪。
　　两个越南人急了，顾不得暴露行藏，急匆匆地跟着挤了进去，很快穿出人群，却发现李居丽已经站在场外的台阶上，很悠闲地倚在栏杆上，似乎在等人。
　　四处人来人往，几乎每个人路过李居丽身边都会对她行注目礼，两兄弟第一次发现对付明星最头痛的事就在这里。且不论她人气高不高，认识她的多不多，光是这么个大美女风情万种地斜倚栏杆，就足够惹得九成九的男人瞩目了啊……大庭广众，人人瞩目，这还怎么搞？
　　两兄弟仍在犹豫中，那边李居丽悠哉悠哉地给唐谨言发了张照片，两个越南人的形象赫然出现在其中。如果说比较砍人绑人玩枪法这类专业技能，那李居丽零分，两个越南人或许有八十分。但想比较一下如何在看似无聊玩手机的时候不动声色拍照片这项技能的话，那两位拍马也休想比得过成天没事干在IG上发自拍的李居丽啊……
　　“果然按你说的忽然进人群出来，就这两个人急匆匆地跟着。”李居丽很小声很小声地对着电话：“现在呢？”
　　那边唐谨言的声音已经彻底轻松下来：“等着，我到停车场了。”
　　他减慢了车速，把照片分别给金亦光和济州国际机场警署署长发了一份，抬起头来，随意歪歪扭扭地停了车，大步走向机场出口。
　　李居丽已经站在那里向他招手。
　　唐谨言笑容可掬地迎了上去，挥手打了个招呼：“嗨，美女，要搭车吗？”
　　李居丽做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我没带钱哦。”
　　“瞧你说的，美女搭车是我的荣幸。”
　　李居丽妩媚一笑，大大方方地挽着他伸来的手臂，两人好像都不知道那两个越南人存在一样，大步迈向了他的昂科雷。
　　两个越南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上了车，无奈地摇摇头：“白来了。”
　　“嗯，唐九不好对付，也没必要惹。”
　　“干脆在济州岛玩玩再回去？”
　　“有点道理……”
　　“等等……这些警察冲谁来的？”
　　“……”
　　“……好像是我们。”
　　兄弟俩懵逼地对视了一眼，根本不知道这到底什么情况，但对于危机的警觉性还是促使他们在警察合围之前夺路而逃，飞奔出了包围圈。身后警察朝天鸣枪，大呼小叫地一路追来。
　　两人拼死拼活地往外跑着，又是迷茫又是疲惫，麻木地跑了足足十几分钟好歹算是甩开警察跑上机场外的马路，气喘吁吁地靠在路灯上：“这他妈怎么回事？”
　　“不知道……准备截一辆车跑路吧，安全了再说。”
　　话音未落，前方无数车辆轰鸣而来，在两人目瞪口呆中齐刷刷停下，数不清的黑西装走出车门，如林的枪口笼罩着两人身上每一寸地方。
　　人群中，唐谨言挽着李居丽悠然而出：“感谢二位一路护送，作为回报，二位可以自己选择一种死亡方式，唐某一定尽力满足。”
　　“唐九，你敢杀我们，不怕和我们越南帮彻底决裂？”
　　“试图伤害检察官家眷，整个韩国政府对这样的事都是零容忍，贵帮倒要小心覆灭之危才是。”
　　越南兄弟依然试图劝说：“你唐九一直是很理智的人，想想为了个女人惹上这样的无穷后患值不值得？”
　　唐谨言笑了笑，一言不发地挽着李居丽转回身，随着他的转身，无数手枪经过消音器的微弱声音连绵不绝地响起。
　　几分钟后，警察姗姗来迟，见到的是两具不成人形的尸体。


第二百零六章 李父的犹豫
　　“这些越南佬，真是无法无天。”警察署长非常淡定：“收拾了吧，本来就是在案的要犯，大功一件。”
　　其实他心里还隐隐有着几句话没说出来。
　　那个中国人……也是个无法无天的。事情可以有很多种解决方案，他偏偏就选择了最残酷的一种。是自信警察们会擦好这个屁股？还是自信能够彻底解决后续的隐患？
　　也难怪听说上面有很多人不信任他。有些东西是在骨子里的，对于这个国度的固有环境和规则，像这批越南佬是完全漠视，而唐谨言则属于面上表现得遵行无比，那是为了得到更多，实际上骨子里也是不以为然的吧……本质上，他们是同一类人？
　　不管心里怎么想，现在唐谨言对于整个济州道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也没掺和的道理，更何况现在还是给他送功劳了呢——两个在案的毒贩子，报复检察官家属，这事被他完结了，人犯不管死活都算大功一件。
　　“收队吧。”署长挥挥手，最后看向了唐谨言消失的方向，想起风情万种的李居丽，嘿的一声：“真是艳福不浅。”
　　唐谨言已经没有亲自开车了，金亦光在做司机，他和李居丽相拥在后座上，正在低声安慰。不管刚才表现得多么淡定多么完美，毕竟还是个从未经受过危机的女人，尘埃落定下来，李居丽这时候才一阵后怕，脸色苍白地拥着唐谨言，只顾听他低声安慰，撒娇式的埋首在他怀里一言不发。
　　唐谨言的吻雨点般地落在李居丽的脸上唇上：“wuli美丽冷静勇气兼备的Q粒女侠，真是迷死我了……”
　　李居丽的脸色红润了些许，大眼睛波光盈盈：“真的迷死啦？”
　　“迷死了……”
　　“那就去吃草。”
　　“……”
　　李居丽咯咯笑着，总算平复了点心情，坐直身子低声道：“你杀了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后果？”
　　唐谨言叹了口气：“如果这都有后果，韩国再也没人敢做检察官了。知道机场警署为什么这么合作吗？因为检察总长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骂了半小时了，现在也不知道消气没。”
　　李居丽愣了一阵，脸色变得有点古怪：“是冲我爸爸来的？不是冲你？”
　　“是啊……”唐谨言有些尴尬：“不过其实当初你爸爸对付仁川毒贩窝点，以及后续在码头堵上七星帮和越南帮的私会，全都是源于我的布置，所以还是我的锅。”
　　李居丽摇摇头，这并不能算他的锅，因为那是爸爸的本职，甚至还立功，不让他做都会跟你急。从检察官角度上，唐谨言只能算个线人，哪有检察官被报复找线人背锅的道理？
　　她忽然想起手机开机时看见的未接来电提示，总算明白为什么有一半来自爸爸了，想必给唐谨言通风报信的人同时也通知了爸爸吧？
　　“哎哟不好……”李居丽手忙脚乱地翻包包：“手机还在和你通话状态呢，爸爸会急死的。”
　　“李智贤你这神一样的占线时间是怎么回事！！！”刚刚接通父亲的电话，那边排山倒海的吼声差点震聋了李居丽的耳朵，她神色抽搐地把手机拿离了几寸：“和OPPA通话呢，教我怎么处理，才能安全啊……”
　　那边立刻安静下来，隔了好久才道：“刚刚接到济州机场警署的告知了，匪徒已被当场击毙是吗？”
　　“是、是的。”
　　“真如警察所说是他们击毙的，还是唐谨言干的？”
　　“呃……”
　　李父叹了口气：“把电话给他。”
　　唐谨言接了过来：“我干的。”
　　李父却不搭这茬了，只是道：“这次的事……多谢你了。”
　　虽说李居丽是独自出门找他才遭遇这样的事，但话说回来，既然被人盯上了，早晚会有别的机会出事，李父还是很讲道理的，倒也不会把事情怪罪到两人的私情被人找了空子。顿了顿，又续道：“智贤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样的惊吓，你好好照顾，留下心理阴影了唯你是问！”
　　唐谨言赔笑道：“伯父放心，一定把居丽招待得白白胖胖。”
　　李父冷哼道：“不弄出事就谢天谢地了！”
　　唐谨言神色尴尬地不搭腔，他现在还搂着人家女儿的腰呢，软软的真舒服……
　　那边李父却似乎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最终长长叹了口气：“旅游就好好旅游吧，带智贤好好走走。”
　　“好的伯父。”
　　挂断电话，唐谨言和李居丽都一时沉默。
　　李父的欲言又止他们都感觉到了，也都能体会做父亲的心情复杂。
　　为什么他们两个平时都很能自制的人，会在那一天突然的迷醉？原因就是在之前的氛围，李居丽意识到了他的危险，意识到他很可能随时看不见明天的太阳。虽然事实并非如此，但强烈的危机感终于让李居丽崩碎了压抑多时的防线，总有一种“明天你可能都要死了”这样的错觉，所以她破口大骂“你这不是害人吗”，所以她会觉得“反正都要死了还压抑个屁啊，醉啊！”
　　所以那天他们醉了。
　　今天的遭遇很明显强化了这样的感觉，只看上车后李居丽一直腻在他怀里一刻也不想分开就明白了……
　　同样今天的事情也带给了李父类似的感觉。大家都不是什么很正常的职业，为什么还要限制孩子们太多，连须臾的自我放纵都不允许？这样是不是太苛刻了点？
　　其实他心里隐隐也有一种感觉，就是唐谨言真做出事来，现在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办法了……他真的很强了……
　　但这些话身为父亲他说不出口，几次三番欲言又止，还是说着：好好走走。
　　“这是汉拿山，不知道你来过没有。”傍晚，唐谨言牵着李居丽的手来到汉拿山脚：“平时这里游人如织，我也没时间，所以我自己是没来过……”
　　李居丽抬头看着山顶，雾霭茫茫，看不分明：“我小时候来过，好久好久了。”
　　唐谨言掂了掂背包，硕大的背包被他一只手抛来抛去轻如无物：“那么……美丽的Q粒小姐，今天可敢和我一登汉拿山，在山腰的月色里，来一场浪漫的烛光晚餐？”
　　“为什么是山腰？”
　　唐谨言叹了口气：“请有点自知之明，你最近的圆滚指数呈几何式增长，没有喊你李圆丽，已经是很克制了……”
　　李居丽嫣然一笑：“你不就是喜欢圆滚滚的么？”
　　“这是哪里来的谣传？”
　　“恩静说，你觉得林允儿很安全……”


第二百零七章 日居月诸，照临下土
　　两人很悠闲地漫步在山道上，李居丽惊奇地看着荒无人迹的山道，置身在茫茫枯木与白花之中，北风萧瑟，落叶纷纷，很有苍凉凄美的小资情怀。极目上眺，山顶白鹿潭雾霭蒙蒙，恍如仙境。两人并肩而行，鞋子踏在落叶上，沙沙作响，更衬得环境幽静而安宁。
　　“汉拿山不是游人很多的吗？”李居丽倚在他身上，慢慢踱步走着，还是忍不住的惊奇：“本来以为景区不好玩的……没想到居然这么安静。”
　　“因为现在汉拿山夜间禁止游客登山，尤其是冬季关闭得特别早，这个时间点游客早下山了。不过如果从正常的旅游点往上走，还是能遇到安保人员巡山。”唐谨言笑道：“咱们这是走了后门，从非游览用的其他道上走，而且交代过人别往这方向巡，也就不会遇到人。”
　　“汉拿山景区真能由你胡来呀？”
　　“就咱们两个人登个山，算什么胡来，难道怕我们纵火啊？”唐谨言没有告诉她山脚各要道守着茫茫多的马仔，只是笑道：“包山的感觉怎么样？”
　　“真好……”李居丽抱着他的手臂，贪婪地呼吸着空气的芬芳：“从来没想过，汉拿山这么漂亮。”
　　“汉拿山本来就不错吧，只是平时人多，味道变了而已。”唐谨言笑道：“这么大的山，海拔快两千米，周长三公里多，里面各种环境都有，喜欢的话明天换个角度继续来，一般游客可没有这么爽的待遇哦。”
　　“说得好像你很熟悉似的，你不是也没来过吗？”
　　“既然驻扎了济州岛，这里的方方面面都是需要了解的，指不定哪天就能用。”
　　李居丽抿了抿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陪着他漫步上山。
　　从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里，她再度感觉到他的不易。常人做事只需要着眼对自己有用的地方，他却往往要顾及很多很多看似不需要的东西，并且做到心中有底，这是想要大步向前所必须的质素，成功并不是偶然的。尤其他还没什么文化，在很多事上要比常人更艰难些吧？
　　与她们这些人的纠葛，又让他更辛苦了吧？看得出来他其实很不擅长应付情事，很是焦头烂额呢。
　　李居丽忽然又多理解了朴素妍一点。素妍作为陪伴他最多、对他了解最深的人之一，对他的辛苦心中有数吧，所谓的不争所谓的相让，又何尝不是为他解忧呢？只不过唐谨言并不喜欢她这样做而已。
　　李居丽想起不知道从哪里看过一种曾经理解不了的说法：当你爱上一个人，就会恨不得把自己能给的东西全部塞给他，只不过他喜不喜欢你塞这些东西来，这就另说了。
　　唐谨言忽然开口道：“怎么这么安静？”
　　李居丽微笑：“我一直就是安静的人啊。”
　　“说得也是……”唐谨言笑笑：“知道我对你最怦然心动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吗？”
　　李居丽撇嘴道：“那次去宿舍看到我衣裳不整的时候呗，不就是色狼一只还能怎么？”
　　“错了。”唐谨言轻声道：“是在医院的那天，你陪我站在窗前安静地看雨。”
　　李居丽偏头看着他的侧脸。其实她怦然心动的，也是从那一天埋下了引子啊……
　　唐谨言续道：“那天心太乱了，你站在旁边，气氛静谧，侧脸漂亮得要人命。偏偏我知道你在那个时候绝对不会反抗我，那心里真是蠢蠢欲动的，无数次想把你摁在窗台上。”
　　“哼……”李居丽道：“所以说后来装什么情绪暴躁，都是假的吧？”
　　“呵呵……”唐谨言也不辩解，只是道：“我是个坏人呢，居丽。”
　　李居丽扑哧一笑，一脚高一脚底地踩着树叶：“坏人，我走累了。”
　　唐谨言二话不说地把背上的背包拎在手上，弯腰示意，李居丽咬着下唇看了一阵，慢慢伏了上去。
　　唐谨言一手拎着大包，一面背着李居丽，步履反而加快了无数：“就知道你这圆溜溜的，会登什么山嘛……”
　　李居丽搂着他的脖子，咬着耳朵道：“重吗？”
　　唐谨言嘿嘿一笑，并不回答。
　　李居丽气哼哼的嘟起嘴，但很快又消散无踪，喜滋滋地趴在他背上看风景，心里很甜很甜。
　　十一月的济州岛，天黑得很快。两人踏着晚霞上山，李居丽还没感觉过了多久呢，晚霞就已经消失不见，天上换上了一轮满月，圆圆的，就像她现在的笑脸。
　　虽是寂静的夜晚，无人的空山，她却一点都没有觉得害怕，反而觉得世上最安全的地方就在这里。
　　唐谨言把手里的背包往后一递：“里面有便携灯，拿了照明，看不见路了都。”
　　“累了吗？”李居丽一边翻包一边问。
　　“还行，你家九爷的力气不是吃素的。”
　　李居丽举着小拳头很想敲他一下，看不惯这么嘚瑟，不过终究没有敲下去，反而说：“还是休息吧，我也饿了，我们吃东西。”
　　灯光四处一扫，李居丽发现旁边就是一片很空旷的草坪，有几簇白花开在上面，在月色下摇曳，就像轻舞的美人。
　　“好漂亮，就在这里吧？”
　　“嗯。”唐谨言把她放了下来，两人手牵手漫步在草坪下，山风轻拂，并没有意料中的寒，却送来清新的香气，和李居丽身上的幽香混在一起，月华如水，美人如玉，唐谨言觉得自己又快醉了。
　　“真是个适合野餐的好地方。”李居丽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了下去，把便携灯摆在一边，从登山包里扒拉东西。
　　所谓的晚餐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不过是面包蛋糕矿泉水，可两人都乐在其中。
　　“这个蛋糕好，你吃一口。”李居丽把自己啃了一半的蛋糕放在唐谨言嘴边。
　　唐谨言直接低头咬了一口，也把自己的面包递了过去。李居丽脸红红地也咬了一口：“比我的好吃。”
　　唐谨言笑：“那我们换。”
　　李居丽乐滋滋地和他互换了，两人互相吃着对方吃了一半的东西，到底是谁的好吃，或者说究竟那是在吃什么，谁也不知道。
　　这样的月色，太美。
　　就在这快能把人腻死的氛围里，李居丽忽然想起什么，笑道：“其实刚才说到你这样的坏人呢……我前些日子倒是想了很多。你要听吗？”
　　“嗯？”
　　“我觉得吧，你的黑社会身份挺合算的。”
　　唐谨言愕然：“怎么说？”
　　“因为有些事，普通人做的话，不会得到原谅。而你做的话，大家反倒觉得很正常。比如说，你私生活糜烂这种事……别说素妍了，当初就连小八那孩子都表示不这样才奇怪呢。你看看，合算不？”
　　唐谨言失笑无言。
　　李居丽轻笑道：“甚至呢，你稍微表现得正义一点，人们会肃然起敬非常惊叹，好感暴增……”
　　唐谨言笑道：“这倒是很有道理啊……是世人对我的要求特别低吗？”
　　李居丽也失笑：“其实差不多啦，一个普通人偷了一百韩元都会被人鄙视，而一个官员贪污一百万，大家只会说这实在是太清廉了。”
　　唐谨言非常严肃地点着头：“这告诉我们，什么职业都好，就是普通人做不得。”
　　李居丽眨眨眼：“然而什么叫普通人呢？”
　　唐谨言一摊手，表示无解。
　　两人齐齐笑出声来。
　　唐谨言喝着矿泉水，一边侧头看着她的笑脸。她的笑容在月色之下朦胧而美丽，平添三分诱惑的美。他心里翻涌着什么，总觉得随时可能破壳而出。
　　李居丽似是察觉了他的目光，脸蛋微红，微微别过头不再理他。
　　那种神情却更加诱人了。
　　唐谨言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向她挨近了几分，轻轻揽住她的腰，附耳道：“那……这个黑社会要做一些对于黑社会很正常的事，是很正常的吧？”
　　语无伦次的话，可谁都听得懂。李居丽的呼吸急促起来，故作平静地问：“听不懂你说什么。”
　　唐谨言轻轻含上她的耳垂：“比如，强迫发生关系。”
　　李居丽俏脸红扑扑的：“你是不是又醉了？你喝的可是矿泉水呢……”
　　唐谨言喃喃说着：“反正……这样的月色，这样的你……我无法清醒。”
　　李居丽的呼吸愈发粗重起来，咬着下唇喃喃回应：“那就醉吧。”
　　唐谨言手上微一用力，李居丽毫无抵抗地顺着他的力道慢慢地躺下。他覆了上去，再度吻上她的唇。他吻得很轻柔，和那天迷醉的激烈完全不同。李居丽也回应得很轻柔，好像稍微重一点，就会打破着温柔的月。
　　月光轻轻洒在草坪上，映照着情动中的男女。衣裳一件件丢在草坪上，盖住了摇曳的花，唐谨言贪婪地抚摸着她诱人的身躯，分不清是月色更白，还是她更白。
　　一声略带痛楚的闷哼声随着山风远远飘扬，继而又化为最诱惑的乐章。


第二百零八章 文青老妖怪
　　李居丽在济州呆了三天。
　　唐谨言在这里是很忙的，悠哉悠哉旅游的时光终究难得一见，李居丽并不在意，因为她本来就不是来游览的。
　　她是来陪他的。
　　自从在汉拿山上的月色下两人突破了最后一层关系，她就更粘他了。
　　平时唐谨言在办公室处理公务，她就托腮坐在一边看，安静地陪在旁边，见他杯子里茶水空了，就乐滋滋地去给他添水。他要打印文书，她就屁颠颠地去帮他印。他与人约谈，她也不避忌，坐在一边眼睛眨巴眨巴地听他和人谈事，有些能听懂，有些听不懂，反正无所谓，看着他就很好……
　　然后在他休息的时候，两人相拥着，滚在休息室的床上，尽情云雨，什么都不去想。
　　“我明天就要回首尔了。”激情过后，李居丽伏在他胸口，撅着小嘴画圈圈：“这次出来太久了点，不太好。”
　　“你这一来，我可被你养刁了。”唐谨言叹着气：“以前从没想过找个女秘书，处理琐事都是男助理帮忙，这回总觉得少了个人端茶递水以后日子不好过啊……”
　　李居丽咯咯笑：“素妍说，你要找小蜜可得让我们把关，长得太丑可不行，被人质疑你的品位，那丢的是我们的脸。”
　　唐谨言失笑：“你们这是娘娘在选秀？”
　　“差不多……”李居丽幽幽道：“说穿了……我也只是个秀女罢了。”
　　唐谨言默然无语。
　　“总之……这些事你不要太上心，你有很多很多重要得多的事要做。”李居丽轻声道：“要是我爸爸看出什么，来质问你，那也无所谓。成年人了，我爱跟谁上床关他什么事……”
　　唐谨言伸手掩住她的唇，想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说。他既不能像花花公子那样甜言蜜语的给人家做什么保证，更不能得了便宜卖乖地说没错没错。
　　他只能用疯狂的工作，去让自己暂且淡忘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
　　十二月初，大唐公司一期项目尚未竣工，二期计划已经完成，各方协议筹备就绪，只等下一步动工。公司上下众口一词称赞总裁雷厉风行的工作效率，从文化部到济州道密切观察这个项目的人们彻底安下心来，对于这个统管全局的中国人给予了最大的支持。
　　要人？给！要文？批！税收减免？政策优惠？一路绿灯。
　　全身心的投入大量的工作，还产生了一个唐谨言事先没有预计到的好处。由于各项工作一把抓，事无巨细尽皆过手，各项会谈一手完成，长期下来，不但整个公司大权在握如臂使指，更造成了许多事情缺了他的话，别人根本就不了解情况，整个公司链条会瞬间缺失最重要的核心轴。
　　在这样的情形下，首尔上空有些风起云涌。
　　听说首尔有些人想对咱们唐总扯后腿？黑社会？那什么东西？不知道。地下势力整合？关我们屁事。我们只知道我们的影视城计划不能被人搅了。这时候唐总出了问题，整个计划是要瘫痪的，搁浅一年半载都不稀奇，损失的人力物力财力数以百亿美元计，巨大的损失谁来负责？济州岛开发这样的国家大战略，谁又耽搁得起？你？还是你？站出来，老子弹劾得你妈妈都不认识你！
　　从半个月前就涌动的地下暗流，居然一直被压得无声无息。
　　就在这个时候，唐谨言终于接到了等待已久的电话：“后天早上九点，会面时间一小时。”
　　唐谨言放下电话，背手立在窗前，外面绵延两百多万平方米的大唐工地人潮涌涌，热火朝天。工地一隅，古色古香的文化长廊渐渐成型，顺着长廊延伸向外，古道，城墙，巍峨的宫殿，庞大壮观的影视城，一天一天的日渐显出了雏形。
　　在另一隅，高星酒店群，度假村，教育中心，顶级商厦，正在布局。
　　这会是只属于我的城池。
　　※※※
　　与朴槿惠的见面，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庄重严肃。
　　这个眼下当选总统呼声最高的政治家，出奇的并没有让唐谨言感觉出时常见到的官僚们身上自以为是的上位者气息，相反的，居然让他觉得有点文青忧郁。
　　第一眼见到的时候，她正在一间小会客室里，坐在沙发上拨弄着茶几上的盆栽，仪态优雅从容，看上去很是知性，倒给了唐谨言一种小资女教师的感觉。
　　当然不读书的唐谨言并不知道这位真的是个女文青，出了好几本书的……
　　“长官您好。”他还是行了很正规很庄重的礼节。
　　“唐总来了啊，请坐。”朴槿惠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唐谨言发现了，越大的政客，说话的语速就越慢，这在朴槿惠身上体现得很明显，仿佛每一个字都在字斟句酌。
　　“其实在几个月前，我就想和唐总见个面，唔……那时候是唐社长。”朴槿惠微笑着：“在某些领域，唐总也是个传奇人物。”
　　唐谨言不知她指的是什么领域，大约指自己从个孤儿开始一刀一枪的打成了一方大佬？这里面可是有很多不可告人的或者血腥残酷的事情，和这位即将成为一国首脑的人谈论真的好吗？
　　他谨慎地回答：“传言多有失真，长官不用尽信。”
　　朴槿惠有些喟叹地低声道：“八岁，真是不容易，唐总能够顶着巨大的痛苦和艰辛一路行来，是个坚强的人。”
　　唐谨言忽然想起，这位也是失去了父母……虽然她那时候早已成年，但确实是最能体会他当初的某些痛苦的人吧。他低声回答：“谁能没有痛苦和不易呢，也不算什么。”
　　朴槿惠笑了起来，点点头：“痛苦是人类的属性，它能证明你还活着。”
　　唐谨言有点想吐槽，大妈，您这真是文青得有点颠覆我的三观了诶……
　　“济州岛的事，做得很好。”朴槿惠忽然转移了话题：“金部长让唐总负责这件事，是找对了人，中国方面几次的反馈都赞不绝口，对唐总的办事能力非常欣赏。”
　　说到这事的时候，唐谨言终于感受到了一点面对上位者的感觉，平静回答：“只是尽所能而已。”
　　“尽所能，简单的词，又有多少人能办到。”朴槿惠笑了笑：“希望唐总能够保持下去，不要被太多外来的风雨影响了工作。”
　　唐谨言眼睛微微一眯，这个暗示他听懂了：“一定尽力而为。”
　　朴槿惠忽然再度转移话题：“李玄河教授说你是他的得意弟子？”
　　“是教授的抬爱，他的学问我学不到九牛一毛。”
　　“就算九牛一毛，也是个文化人了呢。怪不得，新村集团的气息都正在改变。”
　　唐谨言怔了怔，暂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朴槿惠淡淡道：“一个人走可以走得快些，可是要走得远呢，就要一起走。从济州到新村，可以看得出，唐总是个想走得远的人。”
　　唐谨言暗自咽了口唾沫，这老妖怪……他咬了咬牙，索性道：“如果还想走得更远呢？”
　　朴槿惠若无其事地回答：“那就要有更多的人一起走。”
　　“可是这很不容易。”
　　“冰，是坚硬万倍的水。可要把水凝成冰，是个痛苦而美丽的升华过程。”
　　唐谨言被这各种各样的文青暗示弄得有点精神错乱。不过好歹能明确一件事，朴槿惠是顶他的。得到这个肯定，他就可以彻底放下心来。至于她还是不是在暗示继续统合地下势力，这实在很难从这种可以多重解释的文青暗示里确认出来。
　　这些老妖怪真是麻烦……看来之后还需要多和金武星交流一下，至少他没有必要做太多的避忌。
　　朴槿惠看出他对待这种暗示模式有点力不从心，忽然笑了起来，说出了今天见面最直接的一句话：“仁川那边，适可而止。作为商人呢，在一些人事方面，无需操心太多。”
　　唐谨言点点头，这话说到这份上，还不理解就是猪头了。人家和你合作走私是为了政治黑金，一旦上了台继续走私，就是挖自己的墙角了，她当然不会做。可是过河拆桥这种事太难看，可以容许你继续做，但要有点分寸，规模适当缩减。作为补偿，会给你一点人事上的回报。
　　唐谨言也是做好这方面准备了的，他心知一旦朴槿惠成功上台，于情于理都不会再和他合作走私事宜，到时候会变成自己的独食，但是规模必须缩减很多。他很早就做好准备，把贸易往正规化转变了。
　　和朴槿惠的会面，一个小时并不长，可唐谨言出了门还是头昏脑涨。太累了，妈的这样的对话说一小时比平时说三天还累，为什么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多人喜欢干这种活呢？
　　不过还好，这次会面的结果比预计中的还好。无论她是故作出来的姿态，还是真的这样的态度，反正态度摆在那里，那么一度暂缓下来的步伐，又可以准备再度大步前行了。


第二百零九章 渊源，黑白共生的历史
　　暗流汹涌的大选年即将过去，只等最后的开盘。事实上无数的角逐已经在普通人看不见的战场上厮杀完毕，民众并不知道背地里早已杀得怎样的血流成河。以目前的民调来看，朴槿惠的支持率一骑绝尘，最大的对手文在寅金哲秀看似都已经掀不起浪花，那位任太熙更是早就无声无息，都不知道缩哪个角落里去了。
　　也就是说，不出特别的意外的话，朴槿惠就任总统已是板上钉钉，只等开年二月尘埃落定的那一天。届时她一系的人马自然水涨船高，甚至于都已经开始内部撕逼，暗自争夺将来围绕朴槿惠组建的新国会权力了。
　　尤其是金武星。
　　不管怎么内心有多么戒备和提防，在许多人眼中，唐谨言始终是他金武星一手推上来的得力奥援，在诸多领域都给他挣足了脸面。朴槿惠本就有意让金武星兼领将来财政经济委员会、预算决算特别委员会，现在济州岛项目又加一笔漂亮的业绩，他貌似还能争取兼领交通建设委员会，真能成功的话，将来说是权倾天下都不为过，继任下一任的新世界党党魁几乎没有悬念。
　　在这样的情形下，金武星对待唐谨言的态度比原先更友好，说话比原先说得更透，是真心想要和唐谨言好好的结成一个坚实的联盟关系。
　　“地下势力一统，会导致被打压已久的黑势力重新壮大膨胀，这不符合任何执政党的需求，财阀资本也会有很大意见，所以不可能有人会肯定地说支持你去做。”办公室里，金武星亲自给来访的唐谨言泡茶，把话说得很透，一副掏心掏肺的感觉。
　　唐谨言点点头，虚心求教：“但我总觉得朴党魁话里话外都有点支持的意思。”
　　金武星笑道：“你从小混黑长大，对于韩国黑帮历史，应该有所了解？”
　　“嗯……”唐谨言颔首沉吟。
　　混这行这么多年，对这行的兴盛与衰落历史不可能没有认知。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汉城传统本土黑帮四分五裂，地下势力被日本黑帮盘踞。这时传奇人物金斗汉横空出世，一统韩国黑帮势力，和日本黑帮形成了日韩对峙的局面，并且屡次对日本人造成沉重打击，某种程度上这家伙还可以算是抗日英雄。
　　同时他也是个极右反G人士，致力于支持李承晚的韩国独立运动，在韩国独立初期警备力量薄弱的时候，就是金斗汉一力承担汉城的警戒治安，此后奠定了从政的基础，在李承晚政府担任了两任国会议员，继承了金斗汉黑势力的李丁载则成为李承晚肃清反对力量的一把屠刀，韩国黑帮史上著名的黑白共生现象由此而生。现在的釜山七星帮，就是当初李承晚在釜山霸王硬上弓，利用暴力组织强行通过“改萃拔宪案”所遗留的历史后遗症。
　　李承晚的独裁统治让民主斗士们深恶痛绝，在四一九政变中，李承晚流亡美国，汉城的黑势力同时也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从此四分五裂，美国佬暗中支持着的“泛西方派”成为汉城最大的地下势力，但早已不复当年猖獗。
　　此后经过各种政变各种运动，韩国黑帮逐渐由黑白共生的遮天蔽日，变成奄奄一息，财阀势力日渐崛起。
　　值得一提的是，第三任总统朴正熙上台后致力推行“新村运动”，如今对韩国政界商界影响极大的农会就是此时诞生，同时应运而生的还有个新村派……而这位朴正熙总统，就是朴槿惠她爹。
　　“韩国的黑白共生，是有历史渊源的，金斗汉的女儿还在从政呐，金泰村住院，她还去探望来着。各个大大小小的黑帮，又有哪个背后没有政治力量支持？这就是黑社会合法化的根源所在。”金武星笑道：“贵方老爷子，和朴家一直都有些渊源，否则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会找贵方老爷子合作？”
　　唐谨言沉吟道：“韩国政治既习惯于使用黑帮，同时却又忌讳黑帮发展成当年那种势大难制的状态？”
　　“不错，所以，所谓的一统地下势力，并不在你的手段如何，根源要看上面。”金武星悠然喝茶，笑道：“老实说，谁又不愿意自己手中的屠刀更利呢？掣肘太多，做不到而已。”
　　“难怪……”唐谨言回味了一下朴槿惠的各种文青暗示，终于把握到了一点脉搏。尤其是还刻意提了自己的孤儿身份……意思是自己这样没有根基的屠刀，朴槿惠更喜欢用吧，因为不容易伤手啊。真以为那种政客会同情自己父母双亡的痛苦，那才是搞笑呢。
　　“换个角度说，那些人想要通过政治力量轰你下去，那同样也是办不到的。”金武星笑道：“除非你水平差，自己在地下斗争层面就被人搞了，那只能算我们看错了人。”
　　唐谨言淡淡道：“要是那样，我也没脸来面见朴党魁了。”
　　“哈哈……你一直是让人很放心的，那些人忌讳你忌讳得哟，就差没求免战牌了。”
　　说到免战牌，唐谨言立刻出了戏，心思一下就转到别处去了，半晌才收了回来，笑道：“听金部长一席话，唐某心中有底了许多。”
　　金武星摆摆手：“现在的状况，别的也无需多说，你的第一要务还是济州岛，别的不用太操心。大唐文化公园算是我们派系政治主张的最大体现之一，朴党魁嘴上不说，其实重视无比。把这个做好了，你我的分量都不会轻。仁川那边，该放就放，相信你心中有数。”
　　唐谨言点点头，金武星对自己态度大好，关键点也是在这里。当然大唐公司的发展也是他自己的利益所在，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没有不好好做的道理。
　　他又想起一事，问道：“越南人呢？那与韩国黑帮是两回事吧？”
　　“越南人这次激怒了检察总长，同时也让警察厅心有戚戚，可算是把人得罪惨了，不管他们后面靠着谁，这次怕都要被连根拔起。说不定军队都要动一动。”
　　唐谨言喃喃自语：“那就有趣了……”
　　韩国地下的毒品来源至少百分之八十来源于这帮越南佬，几乎可以算是把持了韩国黑帮命脉之一，这也是迟迟无法被肃清的原因之一。一旦他们被扫了，拥有山口组渠道的自己，说不定大有文章可做呢……所以说仁川那边，有些东西能放，有些东西可是放不得的。
　　“至于仁川那位检察长，是你最亲信的奥援了吧？他这次因祸得福，调任首尔地方厅次长的委任状，大概很快就下来了。”金武星微微一笑：“党魁亲自发的话，唐谨言帮我们做了不少事，他一点小小的人事要求还是应该满足的，首尔检察厅有人，对他也方便些。照我看，明年我们大事抵定之后，党魁很可能会让他做首尔地方厅的检察长，算是与你互相照应。”
　　唐谨言怔了怔，神色古怪地问：“这话让他本人听了？”
　　“当然，官场上有个要诀，大概你不太了解。”金武星谆谆教导：“帮了人呢，一定要让人知道是你的人情。”
　　唐谨言抿嘴不语，心中想的是李父听了这样的话，到底会是怎么个想法……他花了天大的力气，找了多少老关系，最后居然比不上一句“小小的人事要求”，甚至于将来更进一步的希望都已经绑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