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自己干

　　华人商会里面，诸如纺织、建筑、航运等等行业倒是好说，大家都是自己人，合作起来比较OK，但金融圈却是最最不同的地方。
　　诚然，当大陆的力量强大到足以辐射亚太的时候，亚太区域的中资金融机构日子好过许多，但美国这边可就复杂了。
　　首先，毫无疑问美国会盯着中资金融机构，稍有风吹草动就各种调查，华人金融圈里面亦是纷争不止。
　　其次，被本地金融圈接纳的人是哪一些？大部分是那些政治上可靠的人，但欧美眼中的可靠代表着和大陆有些分歧。
　　云靖东等人的态度很复杂，他们承认自己是华人，也想为族群争取利益，给华人从政者支持力度向来不会少，但他们又对中国大陆抱着戒心，很多时候，他们和中资金融机构就是处于利益交换的态度。
　　求同存异！
　　最后是中国的态度，随着国力强大，中国在实业方面可以说取得不少成就，但金融实力只能用一个词语来概括：比较弱鸡。
　　要不是靠着政策保护大本营，中国的金融业会受到巨大冲击，自己弱鸡，自家和自家大型企业自娱自乐，但给华人一些支持还是能做到的，中资机构于是乎基本就被政治上当做成本中心来运营。
　　“所以说，云靖东这群人从客观上不允许和中资金融机构走太近，从主观上，他们不和我们走太近也有利可图。”林安西叹了口气道：“他们就是一个独立的华人群体。”
　　“也就是说，在国际市场混，亚太地区还好说，欧美地区就最好别跟中资机构走太近？”雷昊感觉有些怪异。
　　“你这么理解也没错。”林安西笑着道：“可惜的是，你刚刚拒绝了华人商会金融业负责人之一、云靖东的拉拢。”
　　“直接说我个孤魂野鬼就是了。”雷昊郁闷地说道。
　　“我推荐你跟云靖东那些人合作。”林安西很自然地说道。
　　雷昊感觉很诧异，但紧接着就明白了。
　　中行、工行、农行之类的中资银行有个特点，他们没什么业务压力，即使是在中国以外的地方，国有银行们也有他们的固定客户，一群国有企业就够他们吃了。
　　在加上一些国人在世界各地的消费和资金运转服务、需要依靠中国市场的实体企业，让中资国有银行的日子比较滋润。
　　但华人资本和中国国有资本是两个概念，无论是林安西，还是云靖东，华人金融从业者的服务对象，都天然的从华人客户发展起来。
　　雷昊赴美，入主Forest，按常理来说，第一反应找谁？融入华人商会是最恰当的选择。
　　向中国的国有金融机构靠拢属于捡点残羹剩饭吃，还需要面对各种困境。
　　进入到云靖东等人的圈子则不同，客户有了、业务有了、人脉关系和渠道资源统统有了，底子就建立起来了，但前提是，你得拜码头。
　　“这算是拿我不在乎的东西来要挟我？”雷昊捋清了一些事情，心里面觉得怪怪的。
　　再看了看林安西，又压下了靠拢中资国有银行的想法。
　　“LEI是步好旗，雷霆管亚太，LEI开发欧美，你的步调不错。”林安西察觉到雷昊的目光，叹了口气道：“跟云靖东他们好好谈谈，都是同胞，打断骨头连着筋，大家守望相助吧。”
　　“林行长。”
　　“按照辈分，你可以喊我林伯伯。”
　　“咳咳。”雷昊不擅长刚见面就喊别人叔伯，也不清楚林安西和裘家的关系，只好略过这个问题，摆出认真的表情，开口道：“我想介入商业银行的运作，你觉得……需要些什么？”
　　“买一个，按照本地法律法规，把它发展起来，别无他法。”林安西摊开手，爱莫能助道：“在国内不允许你们开设银行，国外虽然可以，但本地政府看管很严，你能借助的，一般都是本土力量。”
　　“比如云靖东等金融圈华人的力量？”雷昊偏了偏头，问道：“又比如本地华人的存贷业务？”
　　“前者可以，后者难，除了大陆本土，你到哪都是外来者。”林安西道：“存贷业务、资金结算、货币运转，大家都有自己选用的银行，凭什么跟你合作？”
　　“老美的商业银行体系比较成熟，小型银行为散人客户服务也为中型银行服务，中型银行为中小客户服务，也努力打通大小型银行通道业务，大型银行什么都做。”
　　林安西稍微多说了些话，颇有种倾囊相授的感觉。
　　从对方的嘴里，雷昊也听到了一些文件资料里没有的东西，美国的金融体系总结起来，就是一个遍布着经纪业务的体系。
　　底层机构大多数情况下会充当经纪人，把它们做不了的业务递交给上一级的机构，也收拢资金投入到上级机构的优质项目之中，自然人小客户只能算是其中一环。
　　雷昊沉默下来，他想做商业银行，只有拥有一个自己的商业银行，才能让自己的付出得到最大化收益，也只有拥有一个自己的商业银行，才可以健全LEI的体系骨架。
　　原先，雷昊还想着找同胞们合作一把，先立足华人圈，再向外辐射，现在对方开出的条件看似合理，却不适用于自己的心理底限，怎么办呢？
　　雷昊看了看林安西，对方眼里只有一种平静，作为中资国有机构，体制内的人向来会更多为政治多加考量。
　　再把目光投向不远处，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这边的云靖东感受到了，直接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雷总，你考虑好了吗？”云靖东自信满满，资本是逐利的，他觉得Forest和华人商会是合则两利。
　　“我更倾向于其他方式。”雷昊最后努力了一下。
　　“我们需要拥有共同的、更深入的利益链接点。”云靖东摇了摇头，但还是开口道：“不过，不管如何，华人商会欢迎你。”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云靖东颇有主人翁态度，他个人资材或许无法算得上豪富级别，但靠着职位和影响力，随便一些项目都是几千万过亿的资金流动。
　　跟雷昊的合作，对云靖东来说只不过是多收了一个“小弟”，即便这个小弟前途不错，但……谁知道呢，也许下一个月，Forest就是华尔街的一具枯骨呢？
　　“那我拒绝。”雷昊笑了笑，冷静地说道。
　　融入圈子的代价不能接受，那就自立门户咯。


第五百零一章 组个队
　　创业初期，需要分配利润的时候，雷昊也死死握着股份，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他也只是接受了私募基金的方式来运作资金。
　　现在渡过了原始的积累时期，雷昊早就决定把利润分配的模式变换一下。
　　自己能赚的钱，分给别人？可以，你拿多少钱，就要给我办多少事。
　　比如Forest需要拉拢某一个人，我可以用年费制理财计划为你创造相应利润，五十万、一百万、两百万都好说。
　　但你要股份的话，只能说抱歉，我不会给。
　　事实上，别说是股份，雷昊连基金都不想创办了，他想发金融债，用欧美的规矩来说，就是企业债。
　　借贷资金，成本多么低啊，一年给四五个百分点，放在现在的北美经济背景之下，就已经是很不错的项目了。
　　即使高负债率下面的资金有使用限制，即便这些钱无法进入高风险的投资领域，雷昊也不在乎，他可以拿来投资股票、债券之类的证券，获取到的利润也足够吓人。
　　自有资金做高风险、高收益的项目，借贷资金做低风险、“低”收益的计划，再用帮客户理财的方式做特殊支出，国际市场初期，雷昊就决定这么干了。
　　云靖东开口就要30%股份，雷昊给了才是怪事，就算后面发展起来能踢对方出局，但那也需要时间啊。
　　雷昊不想再忍受雷霆投资的发展模式了，有钱任性的他，也有资格不再接受雷霆投资的发展模式。
　　“没事，我们是同胞嘛。”云靖东脸色阴沉了下，旋即恢复阳光的笑容，道：“华人商会欢迎你。”
　　“谢谢。”雷昊给出笑脸。
　　“如果雷总回心转意，我的电话24小时开机。”云靖东递出了名片，笑容满面。
　　一股同胞之间守望相助的气息弥漫开来，雷昊用整年间学来的虚伪和对方说着场面话。
　　林安西在旁边看得暗笑不已，他乐于看到华人商会金融从业者内斗，白派的、红派的、中间派的各种竞争，既符合当地政府的意愿，对中国来说也无伤大雅。
　　因为这是良性竞争，无论谁赢谁输，总归是华人在抢食，出一两个大人物的话，那就是纯赚。
　　对云靖东来说，他看得非常明白，每一个自行来到国际金融市场觅食的人，都不可能完全向中资国有金融机构完全靠拢，大家都是那个姿态，既合作又提防。
　　在别的地方，云靖东不管，但在美国、在纽约，如果不能把新人拉进来，融入到受他影响的华人金融圈里面，那么只代表一个事实：他是竞争者。
　　你雷昊不接受我领导下合作，那毫无疑问，你发展起来，会分摊掉属于我的利益。
　　如果雷昊带领着LEI在美国崛起，云靖东还怎么当华人商会金融业领头人物？没了在华人圈的影响力，他每年要少赚多少钱？他会少掉多少权力？这都是不能忍受的。
　　无关对错，只是利益。
　　察觉到云靖东眼睛里不加掩饰的竞争意识，雷昊心里也是只有苦笑。
　　雷昊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到来，的确影响到某些人的地位和利益。
　　当云靖东离开之后，雷昊又和林安西交流了一下，就站起身来，走进会场。
　　和刚开始受到热情接待不同，这一次，雷昊明显感觉到大部分对他只是客套，尽是些公事公办的态度。
　　“种族歧视这种东西，你可以找商会解决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在美国谁没摊上点这种事呢。”
　　“雷总，不好意思啊，Forest在我们银行的内部授信不好，资金拆借渠道可能是无法建立起来。”
　　“商业银行？纽约这边的银行大多是做对公、批发业务，这个不好做啊。”
　　雷昊和其他人交谈，但他在投资领域暂时没有和其他人合作的计划，在外人看来相当于把优势区域抛弃掉了，剩下的通道业务，LEI有什么？
　　一个Forest，一个还不知道有没有的商业银行，一个尚未到手的绿洲证券，加起来没什么搞头啊。
　　加上云靖东的暗示，商会的人精得跟猴似的，纷纷打起了太极。
　　雷昊算是感受到裘雨婷和苏逸文的困难了，每一个渠道、每一个信息的获取都需要你让出一部分利益，现在他遇到的状况总结起来很简单：别人认为你没有足够的利益用以交换。
　　但是，雷昊和裘雨婷、苏逸文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只要想，就可以随手找到足够和合作方交换的利益点。
　　华人商会向来不是铁板一块，云靖东一群人代表华人金融圈较为高端的势力，但也不是人人都听他们的，雷昊受到了一些人的冷遇，却也有些人凑了上来。
　　“雷总，您是想寻找一个合适的银行资产出售项目？”一个粤腔的声音响起，说话的人脸上带着开心的表情，可以说笑成了菊花：“鄙人曹茂森，粤华投资银行总经理。”
　　“曹总。”雷昊伸出手，和对方握了握。
　　“说句实话，华埠的商业银行换手较频繁，但恰恰证明了这一行不好做，雷总可要想清楚才好。”曹茂森很快进入角色，开口道：“其他地方还好，纽约这地方，银行业太发达了，底层银行基本就是充当一个经纪人角色。”
　　曹茂森甚至整个粤华投资银行都是个金融掮客，所谓的金融掮客，就是找到合适项目的同时寻找合适的推进项目发展的对象，两边一拼凑，掮客就从中赚取到应有利益。
　　跟国内不同，在美国，你做掮客也需要一定的资质，而能挤进今天的聚会，也就无形中代表了这个人拥有足够的资格。
　　“在美国，没有银行怎么混？”雷昊摊开手，打趣了一句。
　　“哈哈，雷总也可以找一个或几个战略伙伴嘛，这个不难的。”曹茂森道：“当然，华人天然就是一个圈子，我们理应守望相助。”
　　“所以我才没有转身离开。”听着曹茂森的话，雷昊突然叹了口气。
　　雷昊相信自己能带来不小的利益，在北美这地方，利益给别人不如给同胞，即使受到了些许冷遇和误解，但他还是留在现场等待云靖东之外的人靠拢过来。
　　为什么呢？大家都是在国际金融圈混口饭的华人，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听在曹茂森几个人耳里，雷昊这句话却略显狂妄了。


第五百零二章 提醒
　　种族抱团是具有必然性质的，华人来到美国，能加入华人商会这个平台，肯定是受益匪浅。
　　别的不说，商会内部互相挖坑的情况就较少发生，像是雷昊，和老外合作要担心被人下套，但在商会内部，同胞蒙骗你的成本太高、概率也就较低。
　　区区和云靖东的冲突，在曹茂森等人看来实属正常，反正没了云靖东还有刘靖东之类的嘛，和华人金融圈关系不好，还有其他行业可以合作嘛，你姿态摆得太高，可不怎么合理。
　　“呵呵，云总那个人是霸道了点，但他在摩根也为华人商会争取到不少好处，我们守望相助、守望相助而已。”曹茂森说了句场面话，他不同意雷昊的观点，但不会拒绝雷昊抛出来的业务。
　　“曹总有什么好介绍？”雷昊也抛开了刚才的话题，转而问道：“我对网点无要求，最好是在华埠，也就是中国城这些地方，只要有执照就可以。”
　　“如果一定要所在地为纽约华埠，难度会比较大，价钱也会相应较高，新泽西那边的会便宜一点。”曹茂森开口道，一些项目早就存在于他的脑海里面。
　　雷昊也知道，美国这边开个商业银行，首先你要有最少300万美元的原始资本，然后建立架构、组织人员等方面通过相关部门审查，才能获批得到执照前活动。
　　接着是开业前一堆事，买地、雇员什么的，然后市场推广，资产、股东等方面要达到标准，明确业务范围、营业区域等事情，然后各种排队拿牌照。
　　所以商业银行的牌照很值钱，千万美元级别的资产，你就想也别想了，特别是在纽约这个地方，没个几千万上亿的资金，开银行简直是笑话。
　　除非……你开的是投资银行，不是商业银行。
　　雷昊在思考，曹茂森为了表现自己的实力，也开始说起粤华投资银行的成绩。
　　“雷总，几千万美元的项目，说句实话，粤华的经验不能说丰富，我们精于两千万左右的投行业务，但如果说到收购一家小型的商业银行，像粤华这样经常和中小银行打交道的机构却较为适合。”
　　“无论是纽约、还是新泽西、宾州、康州……我们和各个中小银行不时有着合作，对它们也算是了解，费用方面，粤华也有优势。”
　　看着雷昊还不为所动，曹茂森抛出了第一个大条款：“项目成立，我可以帮雷总找到相应贷款，我们可以用杠杆收购。”
　　“我还以为曹总不想说这个呢。”雷昊笑着接了话。
　　收购一个商业银行，雷昊就是想找个钱袋子，拿券商、投行、银行三者相互影响、推动集团式发展，但雷昊可没想过几千万全部由LEI立刻掏钱。
　　曹茂森这种金融掮客，肯定有办法帮这次的收购资产实现杠杆收购，也就是用被收购公司的股权作质押向其他机构贷款。
　　当雷昊完成收购的时候，他其实在获得公司的同时也承当相应债务，然而……雷昊最不怕的就是贷款，只要别人敢给钱，他就敢贷。
　　“美国的银行牌照比较值钱，收购商业银行的时候，使用杠杆收购方式也是常事，对粤华来说不是很困难。”曹茂森摇摇头笑道：“即使是像Mael那样的银团贷款，我们也可以搞定。”
　　“Mael？他们的贷款有曹总的参与？”雷昊看着曹茂森的眼神突然有些奇怪。
　　“没错，这笔贷款涉及七千多万，”曹茂森点点头，颇为自得地说道：“粤华能帮裕华找到三千万资金。”
　　看着曹茂森颇为自得的神情，雷昊有些哭笑不得，这家位于华埠的裕华银行本来就是他的备选目标之一。
　　在美国，名字为某华的金融机构着实不少，其中有华人的缘故，也有英文翻译的问题，像是WA、HUA等组合的名字，一般都称为华。
　　雷昊在挑选收购目标的时候，自然会动用到未来信息，除了那些本来就是陷入困境的银行，这家裕华算是即将碰到和Forest差不多的状况了。
　　“曹总和裕华签合约了？”雷昊开口问道。
　　“快了。”
　　“这次的银团贷款，采取的是代理行全额包销的方式吧。”雷昊又问了句。
　　“雷总也有兴趣？”曹茂森笑着回答。
　　雷昊摇了摇头，喝了一口香槟，没有说话，陷入了思考。
　　要不要提醒曹茂森？雷昊在犹豫这个问题。
　　“按照我的要求，曹总有多少个标的可供选择？”雷昊像是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四五个吧。”曹茂森迟疑了下，回答道。
　　“Mael财务有问题。”雷昊沉吟了下，开口道：“奉劝曹总不要介入这件事。”
　　画风变得太快，曹茂森整个人都傻了眼，前一秒钟还在谈收购事宜，下一秒钟就转移到自家投行的业务“漏洞”上面来，这是要闹哪样？
　　再说了，Mael有没有财务问题，难道曹茂森一群人都是傻瓜吗？他们看不出吗？轮得到你来提醒吗？
　　“呵呵，雷总说笑了吧。”曹茂森脸色起了微弱的变化。
　　“投行最重信誉，曹总自己衡量吧，我在这里面没有利益关系。”雷昊摊开手道，语气中带着强烈的自信。
　　金融机构向来不是独立存在的，LEI需要合作者，雷昊不曾想到原本华人商会这个平台会给自己造成尴尬，现在云靖东所代表的圈子抗拒他的融入，剩下的小猫两三只中，居然还遇到了曹茂森这种事。
　　利益的交换，有时候不是利润的交换，也可以是相互之间帮助避免亏损嘛，雷昊不慌不忙的原因就在这里。
　　我不想把自己的利润分出去，我却需要中下游合作伙伴，我能给你们什么？避免损失就够了。
　　总结起来其实就是一句话：跟我混，有好处。
　　曹茂森会相信吗？他就来赚个十几二十万美金的，雷总你好好谈合作就行了，何必告诉我这些事情呢？我调查一下要花不小功夫啊。
　　“我会好好查一查的。”曹茂森纠结了一下，认真看着雷昊，一字一句开口道：“谢谢雷总的提醒。”


第五百零三章 队长给力
　　听着曹茂森颇有些严肃的语气，雷昊心里也有些无奈，他知道，如果对方调查出来还是一切照旧，那就算是自己多事，平白无故得个负面名声。
　　但雷昊也觉得无所谓，播下一个种子，等它发芽便是。
　　裕华的危机由Mael的巨额贷款引起，七千万美元的十年期贷款，利率4.05%，比国债多2%，谈不上垃圾债券，但利率也显示了其中风险。
　　更坑的是，Mael这个化工企业没有上市，它的财务状况居然有问题，让承销了银团贷款的代理行裕华直接背负上沉重负担。
　　银行是需要信誉的，你前景不行，别人就不在你这里办理业务了，于是乎恶性循环产生，裕华向外寻求融资，想要甩掉这个包袱。
　　无论Mael还是裕华，都不是上市企业，和雷昊也没什么投资领域的关联，但由于他最近想买个银行啊，也就稍微了解一下，顺便还收到这么一条相关的未来信息。
　　对曹茂森来说，他找资金是交给裕华的，利息3%，也就是说，Mael出不出事，是裕华背责任，但假如这件事会导致裕华陷入危机，曹茂森就要悲剧啦。
　　信誉降低，名声受损，对中小投行来说就是个噩梦，不至于倒闭，却肯定会因此受困。
　　但三千万本金，年息1%的差额利润，才赚多少？十年内每年30万，而且还是客户赚的钱，曹茂森能每年拿个三四万就算他非常厉害了。
　　调查和授信的事情应该由裕华银行来搞定，粤华投资现在难道要因为雷昊的一句话就跳过裕华去调查Mael？每年三四万美金岂不是要花掉了？
　　曹茂森满心的郁闷和犹豫，最终还是一跺脚、一咬牙，跟雷昊告罪一声，走到僻静处拨通了几个电话。
　　“人情许出去了，钱也给了，雷昊啊雷昊，你要是晃点我……我好像也没办法。”曹茂森郁闷的就是这一点。
　　“曹总，在想些什么呢？”云靖东早就注意着主动靠近雷昊的曹茂森了，等到这个时候才过来探究一番，算得上他很给面子了。
　　“哎呀，云总您好。”曹茂森不自觉的矮了一截，他和云靖东可以说是这次聚会到场人员的高低两极代表，一个摩根一个粤华就能够说明一切。
　　“曹总和雷总有合作？”云靖东笑着用英语道：“倒是稀奇了，雷总和我们没共同语言，和曹总你反而谈得进去。”
　　“呵呵，云总见笑了，像我这种人，哪有挑三拣四的资格，大家都是同胞，守望相助、守望相助嘛。”曹茂森用华人商会永不落伍的话语搪塞道。
　　“曹总说得对，那么现在我能请你喝一杯吗？”云靖东邀请道。
　　曹茂森看了看云靖东笑容满面的表情，再想了想自己和雷昊谈了一半的合作，又陷入了纠结。
　　“云总，不好意思了，我和雷总的事情才谈了一半，喝酒的话，等下我一定自罚几杯。”曹茂森苦涩地说道。
　　这根本就是一个单选题，曹茂森能没脸没皮抛下雷昊去和云靖东“言谈甚欢”吗？不行的，他做的是投行、金融掮客，现在敢丢下雷昊，以后还能谋求合作吗？
　　想清楚这些，曹茂森就深深感受到云靖东的恶意了，对方不是来缓和关系的，而是来提前找一个杀鸡儆猴的借口的。
　　“妈的，反正粤华和摩根的合作可能性太低，我怕你个蛋啊！”曹茂森身为粤省人那股子痞气一提上心头，马上对着云靖东再次说道：“云总，你们先忙，我去把最新消息拿给雷总先。”
　　一边离开，曹茂森还一边用大家都听得到的声音嘀咕：“我们粤华，可是个讲信誉的公司。”
　　“云总。”云靖东旁边几个人都听到了曹茂森的嘀咕声，也都挂着古怪的笑容，看向云靖东的眼神满是调侃。
　　“没事，就像曹总说的一样，大家是同胞，应该守望相助的。”云靖东摇了摇头，做出大气的姿态。
　　雷昊也是看到了曹茂森和云靖东等人的交谈，在看到曹茂森离开那边，带着没有掩饰的憋闷走向这边的时候，他脸上有些笑意。
　　“雷总，你把邮箱给我，我给你发资料过去。”曹茂森像是没有受到云靖东影响一样，开口道：“如果你有意向，我们再进一步洽谈。”
　　“OK。”雷昊简单回答道。
　　雷昊当然看得出曹茂森的郁闷，商业合作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被云靖东插了那么霸道的一脚，搞得好像分门分派一样，能舒服才是怪事。
　　曹茂森郁闷归郁闷，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他和云靖东当然没有什么业务往来，但他的上游合作机构有啊，影响力传达下来，也会有些许不妥。
　　会场的大部分人看向曹茂森的时候也是心思各异，在这种场合不给云靖东面子，不是很恰当的选择，你想做雷昊的生意，可以等以后啊，反正都是商会成员，机会多的是。
　　“算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曹茂森想安慰一下自己，揣在口袋里的手机却疯狂震动起来。
　　“莫里斯，你还有什么疑问吗？”当着雷昊的面，曹茂森接起了电话，本来他脸上是挂着客套的笑容，但电话里传来的信息，却是让他差点冒出冷汗。
　　“OK，Thanks，是的，我会的……”曹茂森一边和电话那边做着沟通，一边用夹杂着感激和后怕的眼神看向雷昊这边。
　　这么快就能确定信息？雷昊感觉到诧异，他还以为这件事会耗费一两天呢。
　　不过这样也好，本来就是随手洒下的种子，能迅速发芽当然最好。
　　“雷总，谢谢，谢谢啊！”挂断了电话，曹茂森连忙握住雷昊的手，脸上激动之情毫无掩饰，“那扑街Mael，我就操他老母咯，他们把亏损转换为成本支出，又把这种支出转移为对新成立子公司的投资……”
　　“总而言之，这群王八蛋老外，简直坏得流脓。”曹茂森心里一阵阵的后怕。
　　“曹总能量不小啊，这么快就查清楚了。”雷昊手臂被曹茂森甩得有些发麻，苦笑道：“咱先放下手，行不？”
　　“哎呀，是我太激动了。”曹茂森笑呵呵说道：“不是我能量大，是Mael倒霉，他们在康州，那边可是兵工厂很多……哎呀，先不说这个了，总之，这一次雷总的人情可是大了去。”
　　曹茂森察觉到有人走近过来，压低了声音道：“但还请雷总见谅，我不能透露一些事情。”
　　“理解。”雷昊点了点头，金融圈黑暗面多了去，他懒得去探究这些事。
　　现场的人对这边十分关注，心里纷纷都像被猫挠了似的。


第五百零四章 贷款、发债
　　大家就只看到曹茂森原本一副郁闷的表情，再接了个电话之后，就像发羊癫疯一样握着雷昊的手直甩，脸上还带着感激之情。
　　怎么回事？曹茂森疯了吗？在云靖东的地盘甩云靖东的脸色？
　　再看看本来谈笑风生的云靖东已经满脸寒霜，与会众人很多都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了。
　　“有趣。”
　　“要说雷总硬杠云总，我是一点不意外，但老曹也敢甩云总脸色，倒是稀奇得很啊。”
　　“说不定雷总选择和曹总合作了呢？”
　　“你瞎啊，曹茂森明显是要认爹了，雷总难道是把他儿子养吗？”
　　在场众人三五成群、拿着酒杯，笑意盎然谈论着，在利益不足够的情况下，大家权衡利弊之下会选择云靖东，但也不妨碍他们看一场戏。
　　曹茂森也是反应了过来，他必须承雷昊这个情，毕竟事关公司信誉。
　　云靖东？利益所在，曹茂森站起队来简直毫无压力。
　　雷昊喝了口香槟，他先前是准备和曹茂森谈妥之后就离场的，现在看起来还得拖多一会。
　　至于这件事，雷昊并不十分放在心上，他不介意温水煮青蛙、收拢一批华人同行为LEI干些杂活，但如果在此基础上还能给云靖东甩个脸色，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这个时候，云靖东却是额头都差点冒出了青筋，他怒气不小，有种被挑衅的感觉。
　　计划进行得好好的，云靖东采取的也是温水煮青蛙，不断排斥雷昊的同时又不断进行接触，只要功夫深铁杵也能磨成针。
　　熬过一段时间，云靖东有把握在和LEI陆续的接触中得到适当条款，却没想到雷昊居然马上就击穿了防线，颇有种在华人商会金融圈自行组织一个利益圈的架势。
　　“不可能的，你不释放股权，谁愿意跟你合作？即使不释放股权，基金、理财计划等投资项目总要拿出一些的吧。”云靖东看着曹茂森，真有种去掐死对方的冲动：“姓曹的王八蛋，坏我好事！”
　　“行了，奥斯本（云靖东），相同的条件下，雷应该会选择和我们合作的，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在压迫他的同时，释放合作的意向，曹的能耐，无法满足雷的胃口。”云靖东旁边有人开口劝慰道。
　　“我有不太美妙的预感。”云靖东摇了摇头，道：“我们为什么总觉得雷会选择合作呢？他没有释放出合作的意向。”
　　“这……不太可能吧，金融圈没有独行者。”
　　气氛有些沉默下来，云靖东等人颇有种煮好了一锅汤却发现死老鼠的感觉。
　　雷昊在应酬完一些态度模棱两可的同行之后，接受曹茂森的邀请，让对方送自己回酒店。
　　汽车开动的时候，在这种没有外人的环境下，雷昊总算感觉到曹茂森较为放松下来。
　　“雷总，你对裕华银行有兴趣？”曹茂森看了看司机和副驾驶座上的刘辉，对雷昊发出询问的语句。
　　“怎么说？”雷昊心里有了些猜测。
　　果然，听到雷昊的话，曹茂森露出稍微有些嗜血的笑容，道：“裕华这次差点害了我，我觉得，他们应该付出一点代价才对。”
　　“裕华的大股东有七个，Mael的贷款应该是下周发放，这么短的时间内，我很难让他们拿出太多的东西，但争取一些前期优势，还是挺有把握的。”曹茂森继续说道，他其实就是在还人情了。
　　雷昊如果对裕华银行有兴趣，曹茂森的想法就是借由这次的银团贷款，和裕华达成一些协议，比如股份优先收购权之类的东西，然后转手交给雷昊。
　　这样的话，项目达成了、钱赚了、人情也还了，曹茂森何乐而不为呢？
　　雷昊也听得出其中的血腥味，华尔街这地方真是不适合善良的人，曹茂森和裕华肯定是有合作关系，但是在这种时候，他想的不是提醒合作伙伴，而是从中牟利。
　　“我有兴趣。”雷昊简单的回答了句，心里却有些不太喜欢曹茂森这种性格。
　　做手脚是可以的，但明明能从其他地方取得差不多等额的利益，为什么要坑合作伙伴呢？
　　“雷总，裕华不是华人的。”曹茂森久经商场，自然看得出雷昊情绪变动的些许端倪，苦笑着解释道：“再说了，我和裕华银行的关系，就是普通的资金往来，没有半点人情关系在里面的。”
　　“我理解。”雷昊点点头道，对曹茂森的解释只能算是勉强接受，但想深一点，他就抛开了心里的介意。
　　像曹茂森这样的合作伙伴，雷昊本来就是拿来帮忙处理些繁琐、薄利的业务，偶尔出现的脏活累活，交给对方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希望能听到曹总的好信息，剩下的几份资料，我回去看完了，再给你答复。”雷昊最终下了定论。
　　今天晚上的遭遇，让雷昊有些感觉到疲惫，倒不是工作量大，而是接收的信息有点多。
　　弄清了纽约华人金融圈的状况，也探查到了一些潜在合作对象的态度，还顺手拉拢了一个混在华埠的金融掮客，雷昊需要整理一下这些东西。
　　回到酒店，先把关乎雷霆的文件处理好，把中国那边的工作方向安排好了，雷昊才拿起电话给未婚妻和父母打了电话，最后才拿出电脑和笔记本，开始分析和准备接下来的一些工作。
　　第二天，周日，调整好了生物钟，雷昊还是很早就起床。
　　毫无意外，今天Forest还是需要加班，下午会有一个亚尔曼赌输的邀约进行，但在此之前，大家要把工作做好。
　　雷昊最近的事情多，Forest也的任务也重，除了原有的工作和盯紧绿洲证券这边之外，大家还有个很重要的事情：筹集资金。
　　是的，雷昊早就准备着借鸡生蛋的计划，借入资金是必须进行的一步，所以他才会急着想收购一个商业银行。
　　借入资金，每年给出的利息才多少？撑死了几个百分点，对雷昊来说，这比帮客户赚钱分红要好太多了。
　　想寻求更多的资金，对Forest来说有两种选择，一是贷款、一是发行债券。


第五百零五章 暗地里的老鼠
　　Forest发债叫金融债，欧美一般归入企业债范畴。
　　而债券和贷款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前者是直接融资，后者是间接融资。
　　跟银行贷款，程序是银行先收储户存款，再给企业放贷，而企业债则直接卖给投资者，这个投资者可以是多种多样的。
　　“现在Forest的问题就是，信用评价不好。”会议室里，福克斯脸色纠结：“BB级金融机构，债券几乎能肯定会被列入垃圾债券的行列。”
　　“除非我们把业务重心转移到能够稳定盈利的区域，不然的话，Forest的信用评价不会高。”亚尔曼语气中也带着一丝古怪。
　　“项目债或许有希望，我们可以找保险公司和大机构进行绑定操作，有提高债券信用等级的可能。”布勒经常和大小客户接触，开口道：“我们有这些资源。”
　　听着下属的话，雷昊点点头，示意大家继续阐述。
　　中国的金融圈比较特殊，政治和人为的因素太强势，雷霆的发展于是乎只能用利益捆绑的方式来发展，雷昊能接受，也慢慢让雷霆去适应那种生态。
　　到了美国，情况却有些不同，雷昊的想法也开始起了变化，这里的自然人和法人组成一张网，在这张网之中，大家互相雇佣、互相影响。
　　只要你能适应规矩，而且你有足够的能力、金钱，那么你就可以在这里觅食。
　　雷昊在国际市场选择了和中国略显不同的方式。
　　“信用评级机构，收钱办事的招牌不是很响亮的吗？”听完福克斯等人表示的困难之后，雷昊知道了大家的意见，顺势道：“我个人对资金成本放得比较宽，就按照福克斯的办法。”
　　“OK，我们会账目做好的，股票型基金的项目债、设定亏损比例、找保险公司对违约风险进行投保……”福克斯侃侃而谈。
　　金融的东西，说到底也是会者不难，发债这种事情有一定程序，Forest的几个管理层都有类似的经验。
　　雷昊就觉得很轻松，搞定这些东西之后，是里欧和亚尔曼对上礼拜的投资情况的概括。
　　在外汇CFD上面的资金，克达已经完全交付回来，雷昊陆续分配给里欧和亚尔曼投入到股市、期货等市场里面，因为交易量和涨跌幅度的缘故，预期“周”收益率大概10%。
　　这几天在和绿洲证券对赌利率的时候，投资标的已经开始起了意料中的变动，亚尔曼现在对雷昊开始有了转化为粉丝的趋势。
　　“等债券的程序走完，裕华也差不多能介入。”回到了办公室，雷昊盘算着一些事情，顺手回复了一些邮件。
　　早上忙碌完毕，午饭吃饭，是亚尔曼履行赌约，请了Forest一众管理层去长岛娱乐了一圈，并且给订了房间，晚上大家就在长岛过夜，明天回曼哈顿上班。
　　换了个地方睡觉，雷昊也没有忘记每天应该做的事情，打开聊天群准备安排工作，一条信息让他有些发愣。
　　“公司涉嫌债券信用评级买卖丑闻……”
　　“谁在设局？”雷昊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问题就是这个。
　　信用评级买卖能算丑闻吗？这特么是全世界通用的方式啊。
　　但按照法律来说，它还真算，即便是次贷债券，它的AAA级评价也是被当做丑闻案例来说明，各大机构在上面交了动辄几亿美金的罚款。
　　Forest最近要发债券，这是雷昊准备拿给旗下商业银行打开局面的东西。
　　而发行债券，是逃不脱信用评级的，债券信用等级高，票面利息就可以给得低，保险公司收取的费用也会减少，第三方机构介入授信担保业务的成本也会低，反之亦然。
　　但是，无论哪个地方，企业债的发行都要得到相关部门的许可，如果你涉嫌信用评级造假，那问题就来了。
　　最重要的环节出错，你的债券还能发行吗？不但不能，还会受到美国金融业监管局的调查。
　　“哪个金融机构经得住调查？”坐在书桌前，雷昊从桌面上抽出一颗烟，点燃后有些郁闷的想到：“Forest的状况倒是很干净，但要说完全没有违规的地方，那也不尽然。”
　　“虽说监管局没权利进行全盘调查，但只要牵扯到这些，Forest处境肯定会艰难许多，到底是谁在陷害我？”雷昊郁闷的抽了一大口烟。
　　想从未来信息中得到更多的消息吧，这里面却没再多的提示了。
　　“最简单的办法，当然是暂停发债程序。”雷昊思绪运转起来：“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再说了，把老鼠揪出来才是最好的方式！”
　　有了未来信息，很多事情想避免的话，雷昊当然有办法去避免，但你不面对这些事情，暗处的目光就无法确定是谁。
　　嫌疑人的话，雷昊倒是有几个，绿洲证券、云靖东这两者动手的可能性最大，但是其他人也不是没有插手的可能。
　　赴美十天，赚了几千万美元，虽然绿洲证券的远期利率协议不算广为人知，但只要是知道的，谁会不眼红呢？
　　现在Forest想发行债券，不搞合作了？竞争者不给你下绊子才是怪事。
　　要知道，美国去年四大银行的净利润加起来才811亿美元，你Forest业绩这么好，别人没理由不窥视的。
　　“布勒、福克斯，你们俩到我套间客厅来一趟。”在找不到更详细的信息之后，雷昊只好打电话让负责这件事的福克斯和布勒过来。
　　打开电脑里面存储的发债项目的文件，雷昊走出房间，把手提电脑放到客厅的桌子上。
　　不多时，喝得有些多的福克斯和脸上还有红唇印的布勒来到客厅，一看到雷昊，这两人就尽力晃了晃脑袋，似乎想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嘿，雷，我强烈要求加薪，你知道的，现在是假期。”福克斯喝了酒，有些上头，也敢大声打趣雷昊了。
　　“亲爱的老板，我可是从花丛中抽身过来，如果没有一杯威士忌，我想我会很伤心。”布勒也是把自己丢到沙发上面，开着玩笑道。
　　Forest业务发展蒸蒸日上，大幅度的盈利让公司管理层对雷昊拜服，但老外们在业余时间还是能玩得很嗨的。
　　“Sorry，打扰了你们的娱乐，下周大家随便挑个地点，我请客，现在，我想了解一下事情。”雷昊苦笑一声，中外国情不同，员工也不是苦行僧，他叫人过来讨论工作是显得有些过分了。
　　好在雷昊威望足够，福克斯和布勒在得到请客的许诺之后，马上怪笑一声相互击掌，然后才正经了起来。


第五百零六章 不信任
　　“雷，你有什么疑问？”福克斯喝了口李颖峰端上来的咖啡提神。
　　“债券的信用评级，是你和布勒在做吧。”雷昊问道。
　　“是的，主要是布勒在负责，我审批所有支出项目，债券的保险方面也由我负责……”福克斯有滔滔不绝的趋势。
　　雷昊抬抬手打断了对方的讲述，转而把目光转移到布勒身上，开口问道：“我想了解得更深入一些，关于债券信用评级。”
　　“OK，事实上，我们所走的程序具有普遍性。”布勒耸了耸肩膀。
　　现在Forest的债券项目只是开了个头，和信用评级机构的工作人员也才刚接触不久，所以说，别说布勒不会从中做手脚，即使他要做，也不会选择现在的时间。
　　“我们想把Forest的机构信用评级从BB级提升上去，所以我们还是找了标准普尔的人，幸运的是，我有个同学在债券项目评级部门工作，按照他的说法，Forest这个项目可以得到BBB+到A-级别，如果顺利的话，公司的信用评级也可以提升一到两级……”
　　布勒很自然的讲述着，雷昊边听边思考。
　　现在Forest的信用评级是BB级，在这个级别上面还有BB+、BBB-、BBB、BBB+、A-、A、A+、AA-、AA、AA+和AAA十一个细致等级，分得少一点，距离A级也有两个层次。
　　一般来说，BB+级或以下的信用等级就可以说是垃圾债券、高风险债券，这种债券不但票面利率要高出普通债券最少4个百分点，还会比较难以出售，更无法得到向公众出售的许可。
　　但三大评级机构就是个青楼，你有钱的话，即使资质稍微差一些，他们也能给你不错的评级，原因也非常简单：价格。
　　按照信用评级机构的说法，就是评高级的话，需要更多的人手去计算某些细致项目，而如果等级较低，很多东西就不用那么细致啦，反正给你一个“烂”字就行。
　　Forest在客户理财、经纪等稳定收入的业务领域没丝毫进展，新的资金进来后也一直在高风险区域运作，标准普尔从财务流水上看得出这个，又因为Forest前段时间的亏损，他们就降低了Forest的信用评级。
　　现在Forest要做债券项目的信用评级，可以选择踢开标准普尔，不再向对方公开部分财务流水，然后找其他机构来做这个业务，但也可以选择加深合作，然后……你懂的。
　　雷昊认可布勒和福克斯的选择，从两个下属详细的报告中，他也看得出大家有认真工作，并且真心为Forest着想。
　　那么是哪里出了问题？信用评级的猫腻几近公开，但谁揭这个盖子，得罪的不止是Forest，还有标准普尔。
　　布勒的朋友？还是其他人？
　　雷昊有些头疼。
　　“雷，有什么问题吗？”福克斯不时帮忙翻译一些词语，看到雷昊一直在思考的状态，不由得发问：“我们的程序没有出错。”
　　“没什么问题，我就是想了解得更多。”雷昊无奈的自嘲打趣道：“你知道的，我只是个专科生，很多东西都需要学习。”
　　“Comeon，雷，你是在笑话我们这些社区大学毕业生手下的员工吗？”福克斯故作夸张地笑道。
　　美国没有本科和专科的区别，但有普通大学和社区大学，中国的专科学历应该是介乎两者之间。
　　雷昊的学历一直是弱点，福克斯等人其实很好奇雷昊的能力从哪里来，最终也只能归咎于天才的特异性。
　　“说实话，雷，我很想去你的母校进修一下。”布勒也是眨了眨眼，打趣道：“虽然我是西北大学凯洛格学院的毕业生。”
　　“哇呜，布勒，这是不错的马屁。”福克斯搞怪地说道：“不过你还是适合做客户开发的工作。”
　　“该死的，福克斯你太小看人了，我现在是享受被客户开发的感觉。”布勒笑哈哈地说道。
　　这两个家伙根本没什么担忧的心态，Forest在雷昊的带领下已经好得不像话了，大家干劲十足。
　　雷昊脸上也是笑意满满，喊福克斯和布勒过来，他只是想知晓项目的详细进展，掌握全盘的进展。
　　现在看起来，布勒和福克斯一直在按照既定方式推进计划，唯一可能出现问题的地方，就隐隐指向了布勒那个就职于标准普尔的同学。
　　“该怎么说呢？”雷昊顿时有些犹豫起来。
　　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也许因为自己的改变而不一定会发生，而且就自己一个人知道未来变化的趋势，说出去就肯定是不行的。
　　“福克斯、布勒，项目推进期间，我想拜托你们一件事。”雷昊放下了心里的犹豫，看了看一直站在身边的李颖峰，回过头来对着两个下属开口道：“颖峰跟了我很久，这次的事情，让他参与一下，积累一些经验。”
　　“师兄。”李颖峰满脸的诧异，在看到雷昊转过头带着暗示的表情，马上便沉默着，装出有些腼腆的样子。
　　对李颖峰来说，他完全不想丢掉助理这个职位，他也很有自知之明，早就决定了要一辈子做雷昊身边的助理，这是最适合他的位置。
　　去学习和积累经验，那肯定是没问题的，但现在……不应该啊。
　　福克斯和布勒心里也是一个咯噔，老板在美国有多少个值得完全信任的人？满打满算就一个半，里欧都只能算半个，只有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助理才是完全值得信任的。
　　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Forest的人都知道雷昊几乎离不开李颖峰，可以说李颖峰就是雷昊延伸出去的左右手，拿拿文件资料、跑跑腿、倒倒茶、确定确定行程等事情，全是李颖峰一手包办。
　　那么问题来了，老板你把左右手派过来是个什么意思？好吧，客观上我们能理解这种做法，也能接受学习和积累经验的说辞，但要说心甘情愿，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啊。
　　“雷，你放心，我和李一定会配合得很好。”福克斯只是愣了下，马上就笑呵呵说道。
　　布勒反应也不慢，福克斯话音刚落地，他就接上话，道：“雷，你提供了一个不错的机会，我们可以跟李建立更多的私人关系了。”
　　话是这么说，但一股不被信任的感觉，却怎么也无法从福克斯和布勒心里驱散。


第五百零七章 监视？
　　做过外企员工或者做过涉外工作的人都知道，本地化和老板的掌控力几乎普遍呈现出冲突态势。
　　Forest在被雷昊入主之后，福克斯等人也下意识开始倾向于增加公司内部的中国元素，多招收一点华人员工、多开发一些华人客户成为工作中一个不可忽略的重心。
　　雷昊会不会派遣一些人来接手Forest某些工作，是福克斯等人毋庸置疑的事情，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
　　当这一刻真的到来，作为Forest的元老管理层，福克斯和布勒却还是难免有些心酸和小小的不舒服。
　　只不过他们会把这种情绪控制住，老板要开始把触角延伸得更深入，这是正常的事情。
　　换个角度来看，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和李颖峰这种“天子近臣”拉拢一下关系，实属难得。
　　等福克斯和布勒离开了房间，屋内只剩下自己和李颖峰两人的时候，雷昊缓缓舒了口气。
　　“你先跟着福克斯和布勒学习学习，期间有些事情需要你去做。”雷昊转过头，对李颖峰吩咐道，但其实他还不确定要李颖峰做什么事。
　　现在是4月30号晚上，按照未来信息的时间提前量，事情最慢会在5月7号爆发。
　　但未来是个变量，雷昊把李颖峰添加进去之后，事情会怎么发展就已经开始转换方向了。
　　也许会导致事情没有爆发的条件，也许会让事情提前爆发，也许会让事情延迟爆发……这都是有可能的。
　　幸运的是，雷昊可以尝试着调查和调控这件事，他的目的也不是避免让事情爆发，而是搞清楚来龙去脉、顺便做点安排、捞些好处。
　　“但是，师兄你这边？”李颖峰有些迟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手头上积累着不少事，而且师兄你也知道，我对管理层岗位没什么野心。”
　　“我又没说要把你放到其他岗位上面去。”雷昊笑着说道：“你的任务是做些有备无患的工作。”
　　李颖峰一脸疑惑，雷昊也没说什么，一头钻进房间内，继续把收尾的工作做完，又根据一些信息微调着给李颖峰布置的内容，当他把任务交给李颖峰的时候，后者马上就张大了嘴巴，脑袋都开始有些晕乎乎的。
　　吩咐完李颖峰，雷昊还要找到一些调查这件事的渠道，翻开手机里面的通讯录，一些人的信息浮现出来。
　　第二天，5月1号，美国人劳动节却是在9月的第一个星期一，所以5月1号，美国证券市场照常开市。
　　等到联邦基金利率出现调整的时候，0.7704%的年息让Forest众人弹冠相庆，因为这就是Forest和绿洲证券签订的远期利率协议的参考利率。
　　0.7704%减去0.7521%，足足183个基点，按照协议本金计算，每个基点代表30万美元，183个基点，就是5490万，绿洲证券愈加愁云惨淡。
　　结算日是5月5号周五，即便绿洲证券的人不给钱，保险公司也会先行给付，所以说，Forest在周五绝对有5490万美元的利润入账。
　　加上雷昊前段时间在股市赚到的钱，还有从外汇市场收拢到LEI的可供Forest使用的金钱，在5月5号，整个公司可供使用的全部资金达到了接近2亿5000万美元的数字。
　　“雷和里欧、亚尔曼在期货等市场做了些投资，现在账面盈利也不少，也就是说，一切顺利的话，我们会有2亿7000万美元的资金？”大早上的，福克斯坐在办公室里浮想联翩：“上帝啊，这太疯狂了。”
　　“资金量充足，我们应该可以把信用评级再推进一步，不行，我要去找亚历克斯！”一边应付着客户咨询的布勒，也在脑海里同时想道：“不过，还要带上李才行，老板是准备在Forest安插人手了吗？”
　　发债项目中，大机构和保险公司由福克斯在接洽，信用评级这件事却是交给了布勒，大家也不觉得有什么难度，一切都按部就班。
　　在Forest本身实力上涨的情况下，福克斯和布勒也不是吃素的，马上就想到了要利用这件事来争取更多好处。
　　布勒马上打电话，跟标准普尔的老同学亚历克斯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地点，然后又把文件整理好，交给李颖峰并把经验传授给他，最后也把事情的进展说了出来。
　　“晚饭吗？布勒，呃，晚上我能跟你一起去见一见标准普尔的人吗？”李颖峰想起雷昊的吩咐，开口问道。
　　“Why？OK，我知道了，既然你对这件事有兴趣，下班我给你电话。”布勒先是脸一黑，然后耸了耸肩膀，故作无所谓地说道。
　　李颖峰也是无奈，进了雷昊办公室之后，把这件事一说，他就在那安静等着答复。
　　“没事，跟他去，记得我的吩咐。”雷昊简单地说道。
　　事实上雷昊也知道，布勒负责的工作有不少的油水，比如和客户接洽的花销，这里面就有很多可以下手的地方，这次找信用评级机构合作业务，拿点回扣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容易咯。
　　现在李颖峰参与进去了，布勒能开心才是怪事，不过他收入不少，也不是想贪钱，只是有种地盘被外人侵犯的感觉。
　　接下来的时间，布勒发现李颖峰好像成了他的助理，在信用评价这件事情上面，雷昊的控制欲过于强烈了。
　　不过，雷昊是老板，布勒心里有意见也只有憋着，只是更加努力工作，迅速推进项目的进程。
　　在整个公司的配合下，事情进展还是十分顺利的，亚尔曼和里欧那边也是捷报频频，整个Forest蒸蒸日上，任何矛盾都能压下去。
　　偏偏李颖峰这个菜鸟出了点差错。
　　5月3号，周三晚上。
　　雷昊刚从聊天群中得到一些新的未来信息，想了想，他便拨通李颖峰的电话，想要询问某些文件的位置。
　　“师兄，嗝……”
　　“曹总发的那些商业银行资料你收在哪里了？”雷昊微微皱了皱眉，听得出李颖峰有点喝多，但也没有怪罪，现在是下班时间，李颖峰最近接受福克斯和布勒等人的招待，玩一玩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电子版的在D盘原先的文件夹里面啊，纸张版本的我想想……哎，布勒，别动我的文件夹。”
　　“该死的！李，这是什么玩意？”
　　“这是我私人的物品。”
　　“你监视我？！”
　　电话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雷昊开始头疼起来了。


第五百零八章 冷血
　　凌晨，酒店套间客厅里，看着脸色严峻的布勒和福克斯，再看看一脸做错事的李颖峰，雷昊摇了摇头，在心里叹了口气。
　　事情原本不是这样发展的，但雷昊看到了未来的一角，突然打电话给李颖峰询问一些东西，导致事情起了些许变故。
　　“李，我向你道歉，刚才我喝多了，看到你文件中有我的名字，就做出了不恰当的举动，侵犯了你的隐私。”布勒憋着一口气，但还是很有礼貌的出声道歉。
　　西方人对隐私是非常看重的，布勒在李颖峰打电话的时候帮忙捡起一些散落的东西，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这本来没什么，但喝多了酒的他非要问出个子丑寅卯，几乎强制性的翻看了更多的东西，这才导致事情愈加偏离轨道。
　　“没关系，布勒，现在我们要商量的，是怎么解决这件事，互相责怪不是个好方式。”李颖峰苦笑道。
　　李颖峰的话音刚落，雷昊就感觉到在场三人的目光又聚集到了他身上。
　　雷昊非常清楚，布勒这家伙道歉的话说得那么干脆，虽然有确实认识到错误的心态，但更多的以退为进。
　　他就是在喝酒喝多了的情况下翻阅了李颖峰一些关于工作领域的文件和资料，雷昊可是让李颖峰监控了布勒和标准普尔的人接触的各种程序。
　　录音、录像、文件记录一应俱全，这其中有些地方可不是工作场合、有些交涉也都算得上私底下的隐私。
　　布勒这厮，就是相当于他认了个小错，然后同样性质、更大量级的错误却是老板你犯下的，那就有趣咯。
　　“老板，如果你想知道任何事情，可以直接跟我们说，我可以保证，Forest对你而言不会有任何隐瞒。”福克斯低沉着声音道：“这是你的公司。”
　　“我可以把项目计划交给李去做。”布勒也是开口道。
　　“你们先看看这些资料。”被下属这么挤兑，雷昊也觉得有些烦躁，拿出准备好的文件，递给布勒和福克斯。
　　如果李颖峰没有出差错，这件事本来是不需要被布勒和福克斯知道的，他安排别人都可以搞定。
　　“绿洲证券要求我们延迟结算，这件事你们都知道吧。”雷昊开口道，福克斯边凑在布勒身边看着文件，便点头。
　　“那么布勒，你是否知道亚历克斯不但吸软性毒。品，还欠下不少的赌债？”
　　“你又知不知道，你这个就职于标准普尔的老同学，在三天前，他的债务就换了个债权人。”
　　“你知不知道，他这几天和什么人在接触？我想，你看完这份文件，就应该知道了。”
　　雷昊拿出香烟，散了一圈，一个接一个的信息抛出来，震得布勒七荤八素。
　　“但这不是你监视我的理由，你可以把这些东西提前告诉我。”布勒显得有些慌乱。
　　想象一下，如果信用评级项目的合作方负责人有问题，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我们没有违规的地方……”福克斯说了半句话，然后话音戛然而止，金融圈，真谈不上谁是纯洁无暇的。
　　“我没有和亚历克斯进行过任何违规的沟通。”布勒开口道，表情严肃起来：“而且，他就是喜欢抽点大MA和小赌几手，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要知道，如果第一个环节出了错，最起码要耽误我一个月的时间，你知不知道，一个月的时间，我能赚多少钱？”看到布勒还没有认可的态度，雷昊表情冷峻，看着对方，道：“不但是Forest，LEI也要为此买单！美国金融监管局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布勒，事情明摆着，你那个朋友有问题。”福克斯马上转换了态度，想到严重的结果，他有些不寒而栗。
　　而且，雷昊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在美国这种地方，一个亿万富豪的能量超乎想象，如果是同级别的对决，大家还会稍加顾忌，如果是大象踩蚂蚁，那么在这个民众能持枪的国度，没有人吃饱了撑着去招惹富翁们，还是一次性招惹几个。
　　“不可能的，亚历克斯不会做出这种事，再说了，他没证据！他没有证据啊！”明明是自己在兴师问罪，却突然变成自己出了错漏，布勒觉得人生起起落落实在太夸张。
　　再说了，信用评级这种事有一套约定俗成的接洽方式，大家在商讨的时候根本不会有任何值得抓住的把柄，就算是捅到上面去，又能怎样呢？
　　“他可以撒谎。”雷昊简单地说道，“但我需要能证明他撒谎的证据。”
　　“不……”布勒脑子里一团乱麻，客观上，他必须承认有这个可能，但从主观上，他又接受不了自己做错事的事实，而且他还是被老板进行了监控。
　　这算什么？我扇你一巴掌是为了你好？布勒有点不能接受。
　　“这只是一个可能性，雷，你无法证明这件事一定会发生，但你让李对我进行监控的事实已经确定无疑，是吗？”布勒有些钻了牛角尖。
　　“布勒！你应该换一种阐述的方式，凯洛格学院就是这样教导他们的学生吗？”福克斯作为布勒的朋友，开始有些着急。
　　“如果事情没有发生，我会在管理层会议上向你道歉，如果事情发生了，那我就是有备无患。”雷昊到了现在，只是摇摇头笑着看向布勒，道：“能用一个道歉换来风险的消除，是很值得的。”
　　“雷，用错误的方式来阻止错误的发生，这本来就是一种错误，两件事可以分开来看！”布勒攥紧了拳头，道：“你本来可以阻止这一切的，你可以提前告诉我，你是在引诱别人犯罪！”
　　“So？我拿枪指着亚历克斯让他犯罪了？我有义务提醒他？如果提醒了他，我能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吗？”雷昊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冷着脸，道：“布勒，我是Forest的老板，我要为Forest考虑。”
　　“冷血的资本。”布勒说出了一句让现场为之一静的话。
　　雷昊心里也是一颤，但他也无法反驳，随着地位越高、身家越多，他发现自己交朋友的难度也越大。
　　资本，没有朋友，只有利益。


第五百零九章 目标
　　从布勒的角度来看，雷昊是早就知道了亚历克斯有问题，在随便说一句换个经办人就能阻止对方犯错的前提下，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无视这种可能性。
　　但放在雷昊眼里，这件事不解决，觊觎Forest的背后黑手就找不出来，在事情能被掌握的情况下，我又不是圣母，没义务去阻止你犯错，你受不到诱惑和压迫，那是你的事。
　　“亚历克斯是两个孩子的父亲，雷，我接受你为了公司而做出的决定，但我不觉得他会背叛我。”布勒说道。
　　如果项目出问题，首当其冲的人是布勒，他负责的信用评级，不引咎辞职也会被受到惩罚。
　　“我相信我的朋友。”布勒坚定地说道：“他不会背叛我的。”
　　“OK，从感情上，我支持你的想法，但我们需要从客观上来看待这件事，不是吗？”雷昊开口道，他总有些正在做坏事的感觉。
　　明明是自家企业被人觊觎了，明明是其他人在做坏事，为什么搞到现在仿佛自己是非正义的一方呢。
　　“这些东西只是有备无患。”雷昊补充道。
　　福克斯和李颖峰都坐在旁边静默无言，他们被布勒的傻乎劲吓到了，但仔细一想，人类之所以是高级动物，就是因为大家都拥有情感。
　　转瞬间，大家又有点同情布勒的处境。
　　雷昊从客观上也觉得布勒很傻，但心里面还是欣赏对方这种情感寄托的状况。
　　“从客观上来看待，这件事也存在一个概率问题，但是，老板，你侵犯我的隐私，是一个既定事实。”布勒斟酌一下，恢复了冷静，最后还是坚持他的说法。
　　这一次，就连福克斯也站在布勒一边，老外这种生物，他们是可以就事论事的。
　　“事实上，师兄只是让我多看着点，这些事是我自作主张的。”李颖峰毫不犹豫再次出来背锅，道：“我向你道歉。”
　　“Comeon，李，你别用这种欺骗幼儿园小朋友的话来欺骗我。”布勒摊开手，有点沉重地说道：“我需要一个解释。”
　　“你要我的道歉？”雷昊没好气的瞪了李颖峰一眼，对于后者办事不牢的现实，他有些不满意。
　　但仔细一想，如果没有自己打过去的那个电话，李颖峰原本是可以把事情完美解决的。
　　所以算起来，雷昊这是自食苦果。
　　“……”现场顿时陷入一阵安静，不是当事人的福克斯不想跳出来发表意见，李颖峰想背锅但布勒不给台阶下，布勒呢，他想要一个道歉吗？不太是这样，但要是直接把这件事揭过去，又觉得太懦弱。
　　“我们用唯结果论来解决吧。”布勒看了福克斯一眼，挤出一个笑容，道：“雷，如果亚历克斯没有背叛我，那么就是你出错了，以后Forest在投资领域之外的事情，请你不要再插手，我说的是……我们想要更多的自主权。”
　　“布勒！”福克斯被吓了一跳，但训斥出声之后，他又有点心动。
　　Forest被雷昊入主之后，原管理层可不全都对雷昊服气，没错，亚尔曼这种投资领域的精英正在开心的进行证券市场博弈，有了雷昊的指挥，他感觉到事情似乎变得很容易。
　　像福克斯和布勒这种组织领域的管理人员，他们日子就过得有些不舒心了。
　　雷昊的很多命令、包括暂缓接受客户委托理财资产，全都是和福克斯等人的意愿相违背的。
　　如果能借着这个机会争取到更大自主权，福克斯简直做梦都会笑醒，布勒也是可以让自己和公司都进一个台阶。
　　“虽然我有自己详细的计划，但是，”雷昊看了看布勒和福克斯一眼，笑着点头道：“OK，如果我出错，我可以给你们放权，到时候希望你们可以给我一张漂亮的成绩单。”
　　“雷，你放心，我们都没有其他意思，大家都是为了Forest好，不是吗？”福克斯站出来表态了，但只看他脸上兴奋和激动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憋得很惨。
　　任谁都无法接受雷昊那种怪异的管理方式啊。
　　雷昊的发展方向是把投资部门当主干，其他部门全是附庸，像是福克斯、布勒这种人，早就看到了自己成为投资部门服务者的前景。
　　毫无疑问，Forest是齐心的，但不代表这里面没有利益纠纷，投资部门的人当然对雷昊的做法十分认可，福克斯等人可全都心有不甘，他们也想在这个平台上获得更多展示能力的空间。
　　雷昊也看得出来，这就是福克斯和布勒的一次争权，当然不算是坏事，只能说这两个下属的进取心太大而已。
　　但自己的精力有限，有了未来信息，无论是雷霆、还是LEI、Forest，最好的发展模式还是以投资部门为主干，辐射影响其他领域、部门的发展。
　　像苏逸文、福克斯这样的管理层人才，雷昊也不觉得会有所亏欠，他旗下的几个公司，即便是以投资部门为主，其他部门的发展速度也是远超任意对手。
　　还是那句话：无关对错，只因立场。
　　“这两个家伙，即使让你们拿走Forest的管理权，又能怎样？”雷昊好笑的想到：“我还有绿洲证券呢，接下来我可能还会有裕华银行呢，到头来，你们还不是好心办坏事？”
　　“再说了……按照联邦金融监管局的尿性，他们接到举报之后总要事先调查最少一两天的吧，现在时间也应该差不多了。”雷昊继续笑着想到，然后对布勒问了句：“信用评级的进展应该差不多到一定阶段了吧。”
　　“是的，律师、会计师都是标准普尔代为指定的，如果没有意外，我们最迟在下个礼拜可以得到债券的信用评级……”布勒条件反射地说道，话说一半，却突然噎住了。
　　“我的目标从来不是你那个所谓的朋友。”雷昊坐直了身体，直视着布勒，道：“如果、我说的是如果，事情和我所想的一样，那么，Forest需要你朋友的配合。”
　　看着雷昊信誓旦旦的样子，在场其他人心里有些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