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3章 坦白交待(上)


  南河县武装部招待所位于城郊,背山面水,绿荫簇拥,环境幽美清静,倒是个渡假的好地方。
  向天亮本以为能在这里“逍遥”几天,但是,四二三某某专案组的人,第二天就来真格的了。
  在三零二号房间的隔壁,早已布置好了一切,对向天亮来说,审讯室的环境并不陌生,令他想到的是,纪委的人也会玩这一套。
  对面坐着两拨人,四男一女,靠墙而坐的是两个男,显然是旁听者,年纪都在四十以上,其中一个向天亮认识,是市纪委副书记廖仲文,房间正中摆着一张长桌,坐了三个人,他们应该是今天的主“主审”了。
  除了廖仲文,向天亮都不认识。
  显然,廖仲文知道这一点,他主动为向天亮作了介绍。
  和廖仲文并肩坐在墙边的男人,居然是省纪委副书记郑以哲。
  负责“审问”的三位,都是市纪委三科的人,中间的女人叫张胜男,三科科长,三十五六的年纪,长相还算过得去,右边的叫刘久冰,三科副科长,四十左右,左边的叫马小阳,三科干事,顶多二十五岁,是个小白脸。
  还有个娘们来审自己,向天亮心情大好,虽然长得不怎么样,比不上百花组里的任何一位,但毕竟是个娘们啊。
  他决定配合,老老实实的配合,决不耍态度。
  张胜男:“向天亮,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吗?”
  向天亮:“处境?很好啊。”
  张胜男:“请你端正态度。”
  向天亮:“我的态度很端正。”
  张胜男:“你现在是配合组织的调查,你有义务有责任这样做。”
  向天亮:“不就是双规么,外面的人说这是喝茶。”
  张胜男:“知道什么叫双规吗?”
  向天亮:“在规定的地点和规定的时间内交待自己的问题。”
  张胜男:“但是你现在还没有被正式双规。”
  向天亮:“不就是还没有对外正式宣布嘛,何必呢,你们宣布好了。”
  张胜男:“这是我们的事。”
  向天亮:“那是,那是,那确实不是我的事。”
  张胜男:“向天亮,我们有一些问题,需要你的解释和澄清,请你毫无保留的告诉我们。”
  向天亮:“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你们。”
  张胜男:“你在滨海县担任的是什么职务?”
  向天亮:“咦,副县长啊。”
  张胜男:“你还有一个职务。”
  向天亮:“噢……对了,还挂着一个政法委副书记的职务。”
  张胜男:“你和你们县的常务副县长姜建文,你们关系怎么样?”
  向天亮:“不怎么样。”
  张胜男:“什么叫不怎么样?”
  向天亮:“不怎么样就是不怎么样,反正就是不大对付,他似乎看我不顺眼。”
  张胜男:“就这么简单?”
  向天亮:“那还要怎样,大家都是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总不能像娘们似的吵架吧。”
  张胜男:“你们没有冲突过?”
  向天亮:“没有,我刚调去滨海不久,还没进入自己的角色呢。”
  张胜男:“你再好好想一想。”
  向天亮:“没有就是没有,我被正式任命为县长时,姜副县长还在养伤,他一直在家,我们还没来得及谈工作。”
  张胜男:“那么,你和县委宣传部长卢海斌的关系怎么样?”
  向天亮:“嗯,一般般吧。”
  张胜男:“什么叫一般般?”
  向天亮:“就是不好也不坏。”
  张胜男:“没有来往?”
  向天亮:“工作不对口,几乎没来往,再说卢部长是知识分子,看着有点清高,好像不喜欢我这样的人。”
  张胜男:“私交也没有?”
  向天亮:“那就更谈不上了。”
  张胜男:“那就说说邵三河吧。”
  向天亮:“他啊,我们的关系很好啊。”
  张胜男:“怎么个好法?”
  向天亮:“相识相知,无话不谈。”
  张胜男:“工作上也有不少配合吧?”
  向天亮:“当然有,还很不少,有几个案子,还是我和他一起办的。”
  张胜男:“能说说吗?”
  向天亮:“这些都是很多人知道的事,我建议你去问问滨海县公安局的人,他们会说得更客观。”
  张胜男:“好吧,我们转入正题,知道我们请你来这里的目的吗?”
  向天亮:“不知道。”
  张胜男:“一点都不知道?”
  向天亮:“一点都不知道。”
  张胜男:“向天亮,你要注意你的态度。”
  向天亮:“我的态度?我很配合啊。”
  张胜男:“我问你,知道姜建文家发生的事吗?”
  向天亮:“知道一点点。”
  张胜男:“说来听听。”
  向天亮:“听说,听说他妻子许白露和人幽会被他发现,他捉奸时被人打伤了鼻子。”
  张胜男:“就这么简单?”
  向天亮:“对,这也是听来的。”
  张胜男:“是吗?”
  向天亮:“道听途说的么,你们要想知道详情,问问姜建文和许白露就知道了。”
  张胜男:“那我告诉你,那天晚上,姜建文家里还同时发生了盗窃案。”
  向天亮:“哦,不会吧。”
  张胜男:“你没听说过?”
  向天亮:“没有,邵三河没有提起过。”
  张胜男:“因为姜建文没有报案。”
  向天亮:“原来是这样,我说么,姜副县长家发生盗窃案,邵三河为什么从没提起过。”
  张胜男:“你知道姜建文为什么不报案吗?”
  向天亮:“不知道。”
  张胜男:“你学过刑事侦察学,可以分析一下嘛。”
  向天亮:“嗯……有两种可能,一是没丢失什么东西,报了案怕麻烦。”
  张胜男:“二呢?”
  向天亮:“二是丢的东西太贵重,或者是丢了不该丢的东西,总之,是怕报了案惹来更大的麻烦。”
  张胜男:“不愧是好家,一语中的。”
  向天亮:“这么说,我是猜对了。”
  张胜男:“那天晚上,姜建文家是丢失了不该丢的东西。”
  向天亮:“咦,张科长,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胜男:“姜建文自己交待的。”
  向天亮:“噢……既然是姜建文自己交待的,那就不是传说了。”
  张胜男:“你不想知道姜建文家丢了什么东西吗?”
  向天亮:“想,又不想。”
  张胜男:“这怎么讲?”
  向天亮:“你要说,我就想,你不说,我也不想。”
  张胜男:“姜建文家的保险箱被人撬开,丢失了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
  向天亮:“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
  张胜男:“书稿。”
  向天亮:“书稿?什么书稿?”
  张胜男:“一本小说,一本还没写完的小说手稿。”
  向天亮:“一本还没写完的小说手稿……”
  张胜男:“对。”
  向天亮:“你等等……等等……”
  张胜男:“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向天亮:“我想想,想想啊……”
  张胜男:“……”
  向天亮:“我想起来了。”
  张胜男:“你说。”
  向天亮:“张科长,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张胜男:“可以。”
  向天亮:“你说的那个书稿,是不是手写的?”
  张胜男:“对。”
  向天亮:“是用十六开的信纸写的?”
  张胜男:“对。”
  向天亮:“摞起来大约有二十厘米厚?”
  张胜男:“对。”
  向天亮:“书稿外面还套着透明的塑料纸?”
  张胜男:“对。”
  向天亮:“小说的名字叫《春之语》?”
  张胜男:“对。”
  向天亮:“小说的作者叫鲁宾,鲁迅的鲁,贵宾的宾?”
  张胜男:“对。”
  向天亮:“不对。”
  张胜男:“什么不对?”
  向天亮:“不对不对,你们搞错了吧。”
  张胜男:“我们什么搞错了?”
  向天亮:“张科长,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张胜男:“你说。”
  向天亮:“鲁宾是县委宣传部长卢海斌的笔名啊,他常在报刊上发表一些散文诗歌,用的笔名就叫鲁宾,这个不是秘密,滨海县很多人都知道。”
  张胜男:“哦……你刚才说的不对,是什么意思?”
  向天亮:“我的意思是说,明明是卢部长的书稿,为什么会变成姜建文家丢失的东西呢?”
  张胜男:“你不知道?”
  向天亮:“我不知道。”
  张胜男:“想不明白?”
  向天亮:“……想不出来。”
  张胜男:“那是因为,卢海斌部长的书稿,一直被姜建文扣着不放。”
  向天亮:“这是为什么?”
  张胜男:“这与本案无关。”
  向天亮:“噢……”
  张胜男:“姜建文扣着卢海斌的书稿,就放在他家的保险箱里。”
  向天亮:“你说的姜建文家丢了不该丢的东西,难道指的就是卢部长的书稿?”
  张胜男:“对。”
  向天亮:“一本破书稿,算什么不该丢的东西啊。”
  张胜男:“姜建文就是这么说的。”
  向天亮:“他在撒谎吧。”
  张胜男:“姜建文说的是实话。”
  向天亮:“有什么根据吗?”
  张胜男:“他老婆许白露可以证明,卢海斌部长也可以证明。”
  向天亮:“噢……既然这样,那就是喽。”
  张胜男:“向天亮,该我问你了。”
  向天亮:“你问,你问。”
  张胜男:“向天亮,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对卢海斌部长的书稿了解得这么清楚?”
  向天亮:“这个……”


第0765章第坦白交待(下)
  在询问进入关键时刻,向天亮故作犹豫。
  这犹豫其实有两层需要,一是为了自己的戏演得逼真,二是他需要再捋一遍自己的思路。
  坐在自己对面的五个人,至少有三个行家,稍有不慎,便会露出破绽,被对方抓住马脚。
  坐在墙边旁听的两位自不必再说,是省市两级纪委里有名的办案专家,就是负责“主审”的三个人,也有两位至少都能称为半个行家。
  市纪委三科,是负责办理大案要案的部门,张胜男和刘久冰能分任三科正副科长,绝非浪得虚名之辈。
  因此,对每一个问题的回答,每一次谴词造句,甚至包括语调语气音量,及脸上的表情变化和身体动作,都要小心翼翼,慎之又慎。
  向天亮自认心理素质过硬,反侦察能力高强,再加上面对询问,早就有了思想准备,应付起来并不困难。
  但是,向天亮还是非常担心露馅。
  第一个担心是卢海斌不按照事先编好的“剧本”进行,姜建文被双规,书稿之事必定公开,卢海斌一定会受到盘问,如果他说得不对,那么整个计划就会一败涂地。
  第二个担心是邵三河的表演,对邵三河的人品,向天亮绝不怀疑,他担心的是邵三河入戏太深,演过了头,如果表演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反而会引来对方的怀疑。
  第三个担心,是自己的“剧本”设计,会出某个环节上出现问题,毕竟是弄虚作假,弄假成真难,弄真成假也难,真真假假更难。
  向天亮还在犹豫。
  要沉住气,向天亮在心里命令自己,既然已经开始犹豫,那就索性犹豫到底。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向天亮身上,不,应该都集中在向天亮的脸上。
  向天亮努力忍着不说,他是认为,等张胜男再次问同样的问题,他在心理上就是赢了。
  张胜男:“向天亮,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对卢海斌部长的书稿了解得这么清楚?”
  向天亮:“……”
  张胜男:“怎么,你不想回答吗?”
  向天亮:“不……等等,我可以先抽支烟吗?”
  张胜男:“可以。”
  向天亮:“……谢谢。”
  张胜男:“要喝水吗?”
  向天亮:“不用了……”
  张胜男:“……向天亮,你现在可以说了吗?”
  向天亮:“这个……怎么说呢。”
  张胜男:“你随便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向天亮:“这涉及到人家的隐私,不好张口啊。”
  张胜男:“隐私?谁的隐私?”
  向天亮:“卢海斌部长的隐私。”
  张胜男:“哦,可以说说嘛。”
  向天亮:“可是,这是他的个人隐私啊。”
  张胜男:“请你放心,我们保证为你保密,我们是纪律的,与本案无关的事情,我们是绝对不会公开的。”
  向天亮:“……好吧,我说,卢部长的书稿,我虽然知道得晚,但可以说知道得很清楚。”
  张胜男:“哦,你详细说说。”
  向天亮:“那都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张胜男:“哪天晚上?”
  向天亮:“就是姜建文家发生盗窃案的那天晚上。”
  张胜男:“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向天亮:“是这样,那天是杜贵临重归师门的日子,他以前是我三叔的入门弟子,按入门先后,他排第九,应该叫我为大师兄,因为某种原因,他被逐出师门,是我帮他求情,他在那天才得以重归师门,所以那天他很高兴,下班后,硬要请我和邵三河喝酒。”
  张胜男:“那天晚上你们在喝酒?”
  向天亮:“是的。”
  张胜男:“你们在什么地方喝的酒?”
  向天亮:“在南北茶楼。”
  张胜男:“就你们三个人?”
  向天亮:“是的,杜贵临知道我不喜欢热闹,所以,他没请其他的人。”
  张胜男:“为什么在南北茶楼呢?”
  向天亮:“张科长,这也要回答吗?”
  张胜男:“对不起,这个你可以不回答。”
  向天亮:“其实也没什么,南北茶楼老板的双胞胎女儿叫陈南和陈北,是我高中同学,你懂的,我去南北茶楼喝茶喝酒,算是对同学的一点帮助吧。”
  张胜男:“这我理解,你继续说。”
  向天亮:“那晚我们喝完酒,都快十二点了吧,具体几点,我也记不清了,邵三河和杜贵临两个都喝得有点高,是我开车送他们回家的,车刚刚驶上小南河东石桥的时候,就发现了桥上有人在跑。”
  张胜男:“哦,是什么人?”
  向天亮:“不知道,离着几十米,当时天很黑,桥上没有路灯,我看不清那个人的相貌。”
  张胜男:“接着呢?”
  向天亮:“我虽然不当警察了,但警察的本能还在,见前面有人在跑,想也没想,就加大油门追了上去,但就在我的车离那人不到十来米的时候,那人翻过桥栏,跳下了小南河。”
  张胜男:“那个人跑了?”
  向天亮:“跑了,当时杜贵临烂醉如泥,而邵三河也喝得挺高的,嚷嚷着要跳河去追,还是我拽住他的。”
  张胜男:“然后呢?”
  向天亮:“那个人跳河前,身上掉下来一个包,我当时以为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拿到车上一看,才知道是书稿,书稿上写着卢部长的笔名。”
  张胜男:“你以前知道卢部长的笔名叫鲁宾吗?”
  向天亮:“以前是听说过,但邵三河知道,因为卢部长用鲁宾这个笔名,为邵三河写过一篇专题通讯报道。”
  张胜男:“你捡到那本书稿后,是怎么处理的?”
  向天亮:“当然是物归原主了。”
  张胜男:“你认为,书稿是那个跳河人从卢部长家盗取的?”
  向天亮:“对,当时是这么认为的。”
  张胜男:“所以,你就送还给卢部长了。”
  向天亮:“是的,因为当时我有私心。”
  张胜男:“什么私心?”
  向天亮:“当时县里正在进行人事调整,我想借归还书稿之机,与卢部长拉近关系。”
  张胜男:“哦,你是什么时候把书稿送还给卢部长的?”
  向天亮:“就在当天晚上,我直接去了卢部长家。”
  张胜男:“卢部长怎么说?”
  向天亮:“我记得,当时卢部长还没睡,他家有客人。”
  张胜男:“什么客人?”
  向天亮:“县人民医生的医生章含,当时卢部长的爱人贾惠兰医生也在。”
  张胜男:“卢部长说了什么?”
  向天亮:“当时在客厅里他什么也没说,但进了他家书房后,他说了,他说书稿就是他的。”
  张胜男:“他说书稿是他丢失的吗?”
  向天亮:“不是,他把书稿的故事全部告诉了我,我这才知道,书稿原来一直在姜建文家里。”
  张胜男:“就怎么简单?”
  向天亮:“是啊。”
  张胜男:“向天亮,关于书稿的事,有几个细节,需要你实事求是的回答我。”
  向天亮:“什么细节?”
  张胜男:“第一,那个跳河的人,你们后来没追查吗?”
  向天亮:“这不归我管,你得问邵三河去。”
  张胜男:“邵三河没告诉你吗?”
  向天亮:“没有,平时我们几乎不谈工作上的事。”
  张胜男:“第二,你那天晚上喝了多少酒?”
  向天亮:“至少,至少两瓶清河大曲吧。”
  张胜男:“你酒量多少?”
  向天亮:“我是有名的喝不醉,天生会喝酒。”
  张胜男:“第三,邵三河和杜贵临喝了多少?”
  向天亮:“这也要说吗?”
  张胜男:“这个不算是个人隐私吧?”
  向天亮:“嗯……邵三河也喝了两瓶吧,杜贵临不行,大概就一瓶多一点。”
  张胜男:“第四,有人说,你去卢部长送还书稿的时候,衣服好像很乱,还有点脏,是这样的吗?”
  向天亮:“我想想……好想不很乱,也不是很脏吧?”
  张胜男:“那就是说,当时你的衣服确实有点乱有点脏?”
  向天亮:“我记得是有一点。”
  张胜男:“怎么弄的?”
  向天亮:“忘了,确实忘了。”
  张胜男:“第五,关于这件事,你后来和谁说过?”
  向天亮:“嗯……有一次,我和邵三河私下探讨过,好像就在我的办公室里。”
  张胜男:“能说说你们探讨的结论吗?”
  向天亮:“可以,邵三河说,那个跳河人一定偷了姜建文家不少东西。”
  张胜男:“你怎么说?”
  向天亮:“我说,明摆着的事,姜建文不报案,其中肯定是有苦难言。”
  张胜男:“邵三河有没有说要查一查?”
  向天亮:“的是说过要查,但被我拦下了。”
  张胜男:“你为什么不让邵三河查。”
  向天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姜建文不报案,就没必要多生事端。”
  张胜男:“就这么简单吗?”
  向天亮:“就这么简单。”
  张胜男:“好吧,向天亮,希望你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详详细细的写下来。”
  向天亮:“行,有点地方我得回忆回忆,我需要一点时间。”
  张胜男:“我们会给你时间的……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
  回到三零二号房间,向天亮往床上一躺,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谎是撒出去了,可人家会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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