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骄横


  陆为民倒是觉得徐兵变化不小,也许是从刑警队到了派出所,尤其是这开发区派出所事情多,经常要配合管委会与当地村社干部和老百姓打交道,各种事情也见得多了,嘴才也逐渐操练出来,一改以往那种不太爱说话的性子。
  甄婕和甄妮都是饶有兴趣的看着陆为民和徐兵干杯,只是端起了葡萄酒杯抿了一口,通化葡萄酒在这个时代还算是挺时髦,殷红的葡萄酒液在玻杯里显得格外耀目,而樱唇如火,相得益彰。
  这顿饭吃得挺高兴,陆为民来到丰州人生地不熟,除了陪夏力行参加了几次饭局,那都是只有坐旁边副席的份儿,除此之外,的确还真没有两次像样的应酬。
  张天豪倒是打过一次电话来邀约一起吃饭,虽说打着把雷达叫上一块儿,但是陆为民却知道张天豪是个颇有心计的厉害角色,除了雷达的特殊背景被他所看重外,另外也有自己作为夏力行秘书这个特殊身份,有想要交好自己的意图。
  只不过雷达一直在北京没有回丰州,这顿饭也就暂时搁着。
  吃完饭童立柱和徐兵就先行告辞了,童立柱和徐兵开来的警车就放在丰州饭店后院停车场,陆为民婉言谢绝了童立柱和徐兵的相送,这时候天时也还早,和甄婕甄妮两姊妹走一走,散散心,聊聊天,也挺不错。
  陆为民琢磨着让甄婕甄妮就住天河酒店,那里的条件和丰州饭店差不多,但是环境没有丰州饭店这样地处闹市而显得有些嘈杂,而且临河的风景和空气也要好一些,从丰州饭店走到天河酒店也不过就是十来分钟路程,权当散散步了。
  还没有来得及走出门,迎面就碰见了一群人黑压压的从另一侧转了过来。
  “哟呵,真是巧啊,才吃了饭?酒足饭饱了?”面带狰狞的白衣青年双手环抱,不无调侃味道的拦住了陆为民的去向:“这会儿往哪里去啊?一起坐一坐怎么样?”
  陆为民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苟延生这帮人,略略吃了一惊,再看了看苟延生身后这五六个人的架势,就知道自己是早就被对方发现了,这会儿是专门来堵自己的,看样子苟延生也并不认识自己。
  想想也是,自己会黎阳这边也不过一年多时间,而且绝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南潭,去黎阳的次数都不多,更不用说这个新成立的丰州了,调到丰州地委也不过两个星期,这丰州城里谁认识自己这个无名小卒?
  甄婕和甄妮都是吃了一惊,一看这一群挡路的人就不是什么善类,流里流气不说,而且那放肆的目光如毒蛇芯子一般在姐妹俩身上逡巡,说不出的恶心,尤其是当先这一人态度更是骄狂嚣张,看样子好像和大民似乎有什么过节。
  “一起坐一坐?我从不和不是朋友的人一起坐。”陆为民淡淡的道:“苟二少,你想干什么?”
  “嗬嗬,这丰州城里认得我苟二少的人没有十万也有五万,认得我苟二少你还敢戏弄你苟二少,我看你他妈是真活得腻味了,居然打冒诈来吓唬我?妈的,招摇撞骗到你苟二少头上来了,你也不看看这是哪儿,今天我看你往哪里跑!”苟延生满脸狞笑,目光却瞥向了甄婕甄妮两姊妹,“啧啧,还骗了两个无知女性!”
  “你这人嘴巴怎么这么臭,没漱口还是怎么?在那里胡说八道些啥,谁骗谁了?”甄婕也没有想到会遇上这种事情,见对方那灼灼目光在自己身上流淌,说不出的恶心,心想怎么这丰州城社会治安这么差,居然在酒店里也能碰上这种人。
  “别理他们,甄婕!苟延生,好狗不挡道,让开!”陆为民还真觉得有些头疼,遇上这样一个无赖,这个年代你还真不好对付他,要说也就是一上不得台面的角色,仗着老爹权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可这种事情被你遇上了,却又让你想躲都躲不开。
  “小王八犊子,你他妈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敢对二少说这种话!”苟延生背后两个家伙早已经按捺不住,就要扑上来,这两家伙也知道陆为民还是有两把力气,上一次就有人吃了亏,所以也是打定主意先扑上来把甄婕甄妮两姊妹给拿住,甭管是让陆为民投鼠忌器也好,还是占点手上便宜,都是最划算的。
  陆为民一见情势不对,赶紧将甄婕甄妮拉到自己身后,厉声道:“苟延生,你别不知好歹……”
  “不知好歹,今儿个你苟二少就要不知好歹一回,我倒是想要看看你能把你苟二少怎么着?”苟延生满脸阴笑,一挥手,几个人就扑了上来,“妈的,敢在我面前欺哄吓诈,你还嫩了一点,你也不问问,这丰州城里,你苟二少怕过谁来?”
  陆为民没想到对方说动就动,几个人一下子就扑了上来,而且有两人分明就是针对甄婕甄妮,正打算拼死一搏,却听得后边脚步声响。
  童立柱和徐兵已经从后边冲了上来,徐兵撩起脚就是一腿将一个已经扑到甄婕身边的家伙踹了一个大马趴,而童立柱更是拖住一个家伙的长头发顺势就是一带,那家伙就直接跌倒在了大厅里来了一个懒驴打滚,滚出几米开外。
  “为民,怎么回事儿?这帮家伙是干啥的?”徐兵横眉冷对,他是警校毕业,别看块头不大,但是一拳一脚却是格外凌厉,而且也很有分寸,那家伙被他一脚踹在大腿上,顿时摔了一个筋斗,但是却没有具体伤,而被童立柱抓住头发那家伙更是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哎哟声连天,丑态百出。
  苟延生没想到突然从后边钻出来两个人,一下子就把自己两个兄弟伙给丢翻在地,吃了一惊之后却是更高兴。
  他也知道陆为民肯定不会是毫无来头的角色,能屡次三番在这丰州饭店里碰上,虽说以前从未见过这家伙,也不像是地区这些新来大佬们的子侄,但是估摸着对方还是家里边还是有点背景的小屁孩,或者是就在外地做生意挣了两个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子弟。
  本只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家伙,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带着了俩脸盘子和身材都是超棒的靓妞,而且看那态度还挺亲密,今儿个下午在街上那俩丫头就把他勾得心火乱窜,结果没找着人,才想来丰州饭店看看能不能把范莲那丫头给找机会给作了,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这家伙,可以说是想睡觉就送上一枕头来。
  只不过他苟延生就是再嚣张也不敢明火执仗的乱来,怎么设一个套子让这家伙也让他琢磨了好久,才算想出这么一招来,看看能不能让对方乖乖就范。
  见自己两个兄弟伙在地上爬不起来,得到苟延生眼色的一个家伙早已经悄悄溜出了饭店,而苟延生也是阴笑着拍着手:“行啊,不声不响就把我的两个人撂趴下了,我苟延生这辈子在丰州城里还算是第一次遇上敢这么嚣张的生猛角色呢,小子,今天今天你们把事儿给弄大了!”
  正说间,从门厅外一窝蜂涌进来一大堆人,当先两人手持警棍和手铐,还有一人故意把腰间手枪亮了出来,“什么人敢在这里闹事儿?!哟呵,地上这两个是怎么回事?赶快送医院,叫救护车!这是怎么回事?谁打伤了他们?”
  武侠故事的桥段居然在这个时代还能出现,陆为民真算是服了苦心孤诣安排这一出的苟延生了,看见那两个家伙在地上打滚撒赖的为了对付自己挖空心思动这么大阵仗,也不知道自己和他有那么大仇怨么?不就是扫了他一回兴头打了他一回脸么?居然还设计出这样一个套子来让自己钻。
  如果不是童立柱和徐兵敢来先动手,只怕这个故意殴打他人的名头就得要栽在自己头上,而且还得让自己根本就没办法自圆其说,便是现在童立柱和徐兵动了手,只怕最后证供也得一样往自己头上栽,弄不好自己就得要立马被丢尽拘留所里,说不定弄出一个自己是流氓寻衅滋事罪来也未可知,当然,前提得是自己无权无钱的小老百姓。
  童立柱和徐兵都有些惊讶,这涌进来的几个人一看也知道是内伙子,这话语里边的味道却是不正,不问事情原委,也不看对方情况就直接定性对方受伤,安排叫救护车没问题,可是直接说谁在这里闹事,谁打伤了他们,这几句话里的奥妙他们这些搞这一行的一闻就能闻出不一样的味儿来。
  “这帮人拦路滋事,我们……”徐兵上前正欲解释。
  “够了,情况我很清楚,不是他们拦路滋事,而是你们故意殴打他人!”略带着酒气的当先一名警服男子粗野的将徐兵推开,“给老子统统带回派出所去,敢在我地头上闹事儿,老子要叫你们好好清醒一下!把他们几个带上车!”


第一百零一章 胡作非为
  外边一辆闪着警灯的黎明越野吉普车嘎的一声刹在了门口,“把他们几个带上车,回去好好审查一下!”
  几个身着警服的男子一下子涌上来,推搡着护着甄婕甄妮两姊妹的陆为民和童立柱,而徐兵更是被另外两个只穿了警服却没有任何标记的男子紧紧夹住,似乎要防着徐兵反抗。
  陆为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待遇”了,虽然他也知道苟治良在丰州城里很有势力,但是像这种公然利用政法机关来随意抓捕他人,他觉得自己还真是小瞧了苟治良的“胆魄”。
  童立柱同样觉得很惊讶,陆为民作为夏力行的秘书,居然会被丰州当地公安机关以这样莫名其妙的手法来“收拾”,对他来说也是大开眼界。
  在公安这个行道浸淫了这么多年,对方那一帮人用这样有些滑稽的手法来构陷陆为民和自己,实在是太让人觉得可笑了,难道说对方是不知道陆为民身份?可不知道陆为民身份怎么会径直针对陆为民?或者说真是色迷心窍了?
  陆为民的女朋友和女朋友的姐姐的确很漂亮,但最难得的是两女谈吐举止以及说讲普通话的味道一下子就和丰州本地女孩子截然不同,加上两女的穿着打扮显得格外洋气,走到哪里都显得鹤立鸡群,只不过就因为这个因素就导致有人敢这样不计后果的来出此拙劣手段,是不是也太不可思议了一点?
  如果真是这样,童立柱就不得不说这个丰州城的社会治安真的是太不堪了。
  “苟延生,你这样做是在为你爹招祸!”陆为民冷冷的挡住了涌上来想要扭住自己的那名警察,微微歪头,目光依然盯着苟延生,一字一句的道:“我真的为你这样盲目冲动感到不可理喻,究竟是你觉得你爹的权力就能在这丰州城里遮掩一切?还是你精虫上脑让你走火入魔?用这种手法来招惹我,你就不考虑后果么?”
  被陆为民有些凶狠的目光一盯,苟延生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有点被一条择人而噬的眼镜王蛇盯上了一般,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让他下意识的想要缩一下脖子躲避对方那充满了阴狠气息的目光,妈的,是怎么回事,一个小屁孩,就算是他家里有点背景又能怎么样?苟延生给自己打气,只不过对方那几句话还是有如一层阴霾一般萦绕在心间挥之不去。
  “呵呵,小子,你以为你苟二少是吓大的?你和你的人打伤了我的兄弟,这是事实?现在是法治社会,都得要依法办事,你犯了法那就得要付出代价,是不是,周哥?!”苟延生嘴巴依然强硬,但是却在言语间不露声色的把问题转移到了这个出面来当枪的家伙身上来。
  兴许是多喝了几杯酒,陆为民咬牙切齿的警告在那个当先男子有些被酒精麻醉的大脑里并没有引起多大重视,反而是苟延生一句周哥让他是百般兴奋,“嘿嘿,小子,少在那里装神弄鬼,身份证给我拿出来!”
  陆为民略微一愣怔,没想到这个醉醺醺的家伙并不笨,还知道先查身份证,先用这一条来占住理,“我就是这本地人,没带身份证,她们俩是我朋友,也没有带身份证。”
  这年头身份证虽然早就办了,但是说实话使用的频率很低,不像十多年后办什么都得要身份证,离了身份证基本上就是寸步难行,甄婕和甄妮也都没有带身份证的习惯,也没想到就这么来一两天还得要带身份证。
  见陆为民一愣神,当先那个警服男子已经阴笑起来,“没带?没关系,那就跟我们回去,我们会好好帮你查一查,了解一下你的基本情况,我想我们有必要对你的身份情况作一个通盘了解,既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漏掉一个坏人,我怎么越看你们几个越像上边正在通缉的逃犯呢?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周哥说得是啊,我两个兄弟也被他们打伤,这样凶悍,保不准就是什么抢劫杀人的惯犯,弄不好周哥你就得立大功了!”苟延生和身后几个帮手也大笑起来,只要进了派出所,就有得这几个家伙好受,到时候自己也可以好好戏耍一下这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靓妞,让她们明白,在这丰州地盘上,只有跟着苟二少才稳当。
  陆为民第一次感觉到通讯工具滞后带来的不方便,这种情况下,他既无法联系到张天豪,也无法向安德健报告,而这帮家伙显然是不可能让自己打电话,唯一希望就是童立柱和徐兵的身份,也幸亏两人赶来,否则自己真要和苟延生这帮人起了冲突,没准儿就直接被抓进派出所,甚至丢进看守所拘留所里也未可知。
  “周所长,我是南潭县公安局的,这是我的证件。”虽然不认识这位周廷国,但是童立柱也知道此人,昔日丰州县公安局城关派出所所长,现在城关派出所更名为西城派出所,据说这位周所长正在竞争丰州市公安局副局长一职,在丰州政法系统内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南潭县公安局的?”周廷国一惊之后斜睨了童立柱一眼,接过工作证看了看,酒意顿时消了不少,但脸色却一下子阴了下来。
  没想到会遇上两个内伙子,若是换了以往,毕竟是内部人员,他也就当个和事老算了,但是这一次不一样,苟延生费尽心思搞了这么一出戏来,如果自己扫了对方的兴头,只怕对方心里就会一百个不痛快,而且就现在这情形,只怕自己就是要去说和,苟延生也未必会买自己的帐,还会落个两头不讨好。
  自己正处于关键时期,这半点闪失也来不得,若是被苟延生在决定自己命运的几个人面前下了烂药,只怕自己就要失去这个机会了。
  南潭县公安局的又怎么样?他们打了苟延生的人是事实,现在只要扭住这一点,加上那一男两女有没有身份证,弄回派出所去审查一番,怎么说也说得过去,苟延生也不是针对这两个南潭公安局的,而是那一男两女,只要弄回派出所去,听凭苟延生他们一帮人得意一番,不超出原则底线,他周廷国都可以扛起来,至于这两位,大不了日后想办法来弥补一下就行了。
  千般心思也不过就是一瞬间从周廷国心中掠过,他表情却是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冷厉的道:“对不起,内伙子也不能超出原则,这事儿咱们得公事公办,老兄,请跟我们回派出所,有什么话回派出所去再说。”
  童立柱心微微一沉,他知道这事儿恐怕有些麻烦了,都说天下公安是一家,一般说来只要不是超出原则的事情,内伙子出面多多少少也是要买帐的,但是没想到这个周廷国本来也是人精般的人物,今天却是半点情面不给,这也就意味着那几个人怕是大有来头。
  要说对方大有来头童立柱也不是很怵,关键在于对方今天明显是设计好了,自己和徐兵就这么一动手,对方立即就满地乱滚,还有一个故意把鼻血都给弄了出来,这背后阴谋味道太浓了,大概也是准备设计对付陆为民,不巧自己二人给撞上了。
  陆为民见此情形估计在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周围老百姓已经开始围了上来,这要是闹腾开来,无论最后结局如何,至少对己方都不利,自己不是像苟延生那样的二混子无赖,这要影响传出去,尤其是自己刚刚给夏力行当上秘书,就来这么一出,难免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流言飞语。
  “算了,童哥,我们跟他去。”陆为民略一思索就断然应承下来,目光却是冷冷的扫了这位周所长一眼,“周所长,这件事情我希望你能本着公心仔细调查清楚,不要被一时的利欲冲昏了头脑,更不要被人利用而不自知。”
  这个时候苟延生已经带着那几人走到了另一端,一辆黑色的本田思域开了过来,立即有人把副驾驶室门拉开,苟延生跳上车,一挥手:“周哥,我们先到派出所去了。”
  有些酒意的男子摆摆手,示意跟自己来的一个警察和对方一道上车,这边扭过脸来:“上车吧,有啥事儿到派出所里去说。”
  童立柱和陆为民交换了一下眼色,点点头,这种情形下再要反抗挣扎,没多大意思,倒是徐兵很有些不忿,狠狠的盯着几个虎视眈眈的内伙子。
  上白下蓝的黎明警车把陆为民一行人拉回了西城派出所。
  童立柱和徐兵被委屈坐了后边,而陆为民和甄婕甄妮则坐了中间那一排,一个警察想要挤到紧挨着甄婕那边去坐,但是在陆为民冷峻的目光下似乎觉得有些不合适,最后还是坐在了陆为民身旁。
  下车的时候童立柱忍不住骂了一句,“真他妈破天荒了,当了这么多年公安,还是第一次被人撵到后边去坐着,这丰州究竟是什么世道?!一帮王八犊子这样乱搞也没有人敢管?”


第一百零二章 漩涡
  “周所,情况可能不像你所说的那样,应该是这边人先行挑衅,对方只是正当防卫……”黑瘦精明的男子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语气虽然谦恭,但是话语却是半句不让:“这样主观定性恐怕不太合适……”
  “不太合适?”周廷国原本已经消下去的火气又翻滚上来,“我在场,我亲眼所见,难道还能有差错?这事儿就按照我说的去好好做一做材料,要把他们的行为坐实!算了,这事儿不用你来了,刘罡,王前勇,你们俩来把几个旁证材料取了,事情给我问清楚,证据给我取扎实!”
  黑瘦男子不动声色的道:“周所,这样做不太合适,今天我在带班,这事儿应当我来处理才对,你说你当时在场,我觉得你当时可能没看清楚情况,而且这个旁证材料也不应当只取这边的人,我想当时在酒店里也应该有其他人比如服务员看见,这样可以更客观的了解真实情况。”
  周廷国怒火中烧,双手叉腰,几乎要把唾沫星子溅在对方脸上,“你带班?我是所长,这件事情由我来安排,交给刘罡他们这个组来处理,不用你操心!”
  “当然,周所,你是所长,你决定了我当然服从,但是我觉得你可能在处理这一类事情上不要感情用事,还是要慎重一些。”黑瘦男子摊摊手,语气却显得很沉稳,并没有因为对方态度的凶狠而退缩。
  “哼,用不着你来教我!”周廷国没想到这位平时不怎么吭声说话的指导员居然敢这样顶撞自己,这让他愤怒之余也有一丝警惕,目光一扫站在一旁自己的心腹,“刘罡,你带人把这几个人分别带到后边的询问室去,记住要分开来审查,距离远一点,这房子不太隔音,好好审一审,他们都没有身份证,认真审查,别让他们串供!”
  “对不起,周所长,我不知道你要审查我们什么?如果只是身份情况,我想我已经向刚才的警察同志介绍了情况,这两位是我的朋友,我可以为她们的身份提供担保,对于你所谓要分开审查,我拒绝!”从房间里走出来的陆为民语气沉稳强硬,“我亲眼所见苟治良的儿子苟延生,也就是所谓的当事人,大摇大摆走进你的办公室,而他的几个帮凶也如此放肆的和派出所民警勾肩搭背,谈笑风生,我怀疑你们中间有不正当关系,所以如果你们要调查,我要求刚才前往出警的包括你在内的警察回避!否则我们拒绝你们的调查!”
  陆为民义正词严的言语让周廷国颇感吃惊,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这一次恐怕是真的遇上了烫手山芋了,对方敢直接点明叫响苟治良的名字,就表示对方是知道苟治良的身份的,非但丝毫不惧,而且还直指自己和苟延生有不正当往来,这种情形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要求回避,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回避?你懂不懂要求回避的规矩?!”周廷国有些色厉内荏的冷声道:“在这里你只有服从的份儿,没有你说话的资格。”
  “真不知道你这种人是怎么当到派出所长这个位置的,我要求你们回避就需要你们的上级来决定,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只有服从的份儿?说这种话的人本身就是法盲!像你这种法盲还能当派出所长,要么你就是昧着良心有意如此,要么就真的是你们丰州市公安局党委选拔干部上出了严重问题!”
  陆为民有意要拖一拖时间,所以有心要将对方激怒。
  周廷国一怔之后勃然大怒,他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如此嚣张,到了自己派出所还是这样口出狂言,甚至比刚才在还要放肆,冲动之下,就真有点要给对方一点颜色。
  刚踏前一步想要狠狠抽对方一记耳光,周廷国猛然间看到对方夷然不惧的申请和李应武嘴角边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陡然一悚,他也是老辣成精的角色了,先前不过是喝了一些酒加上被苟延生开出的条件所惑,便有些忘乎所以,但是这会儿看到李应武的诡异神色和对方的态度,立时意识到这件事情不那么单纯,尤其是当前这个家伙恐怕身份也不简单。
  “小子,你挺嚣张啊!王前勇,你把他带下去,好好审查一下他的身份,不管你是干啥的,都一样需要遵守法律!”周廷国心念一转之后,不动声色的道。
  话音未落,一个民警疾步跑了进来,来到周廷国耳边:“周所,政委来了。”
  “政委来了?!”周廷国略感吃惊,据他所知政委胡报国是才从黎阳地区公安处过来到丰州地区公安处,然后下来挂职担任政委的,和苟书记没啥瓜葛才对,怎么也会为这件事情而来?他立即觉察到自己想偏了,莫不是政委是为眼前这几个家伙而来,难道是南潭那两个家伙找了人联系到政委了?
  “来了就来了,我去看看。”周廷国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也没有多想其他,胡报国才到丰州市公安局任职不到两个月,自己和他交道也不多,平时只觉得这位政委乐呵呵的,像个弥勒佛,还真有点政工干部的模样,在局里边的话语权甚至还有点不如其他几个副局长的模样,周廷国表面上还是挺尊重对方,但内心深处却没有把对方打上眼。
  周廷国刚从小院子里出来,就看见胡报国已经从派出所大门外疾步进来,身后还跟着局纪委的副书记老赵。
  “政委!”周廷国大大咧咧的和对方打了个招呼,“今晚上怎么有空来我们所看看?”
  胡报国平素笑意盈面的表情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肃然,“老周,你们今天扣了一个叫陆为民的人?”
  “陆为民?干啥的?”周廷国并没有注意到胡报国脸色的变化,愣怔了一下回忆了刚才南潭那两个内伙子的工作证,一个姓童,一个姓徐,不是姓陆啊。
  “老周,你别管干啥的,我只问你,有没有这个人?”胡报国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政委,这么严肃干啥?陆为民,没听说啊。”周廷国打了个哈哈,转头向黑瘦男子:“应武,咱们今天有没有挡获啥叫陆为民的人啊?”
  “有,就是周所你刚才带回来的那几个人中的那个年轻人,他就是陆为民!”黑瘦男子已经跑了过来,敬了一个礼:“政委!”
  “嗯,老周,怎么一回事儿?!”胡报国声音顿时变得阴冷起来,目光却在院子里寻找,“人在哪儿?是什么情况?”
  周廷国心中咯噔一声,胡报国不是为了南潭两个内伙子来的,而是为了那个和苟二少不对路的年轻人来的?他心中顿时一凛,看样子今天这事儿恐怕有些麻烦。
  “政委,是这么一会事儿,我们接到报警说有人在丰州饭店门口寻衅滋事殴打他人,所以我们就立即出警,将嫌疑人和受害人一方都带了回来,还有两个伤者在医院,这两拨人刚带回来不久,事情还在调查之中。”周廷国也是个中老手,对于这种事情也并不怵,但心中却是暗自叫侥幸,现在还没有其他动作,若是胡报国在晚来一个小时,那就真不好说了。
  “是么?这就是你所谓的当事人?”胡报国负手走进院子,看着几个大摇大摆坐在对面会议室甚至把脚都搁在会议桌上的男子,目光如炬,“这就是你在作的调查?”
  周廷国一阵语塞,目光却是扫向刘罡和另外一名民警,“还不去把他们带出去分开调查?!愣在那里干什么?!”
  胡报国深深的看了周廷国一眼,这一眼看得周廷国心里有些发憷。
  虽说这位政委来的时间不长,也没有见过他有什么动作,但是他毕竟是局党委副书记,是政委,他没有让自己上副局长这个位置的能耐,但是要给自己制造麻烦却是轻而易举,而且能从黎阳过来就到丰州市公安局担任政委,据说当时刚刚兼任地区公安处副处长的聂局长坚决反对,希望能从丰州市局几个副局长里提拔起来一名,但依然未能挡住这一任命,足见此人能耐的不一般。
  “行了,老周,你去把小陆请出来。”胡报国面无表情的道:“我不知道事情经过是怎样,据说你在场,也还有丰州饭店其他一些人在场,这件事情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我想你比我清除,是不是有人寻衅滋事打架斗殴,究竟是哪一方在寻衅滋事,这件事情……”
  胡报国话尚未说完,苟延生已经出现在门口,脸上露出有些尴尬的神色一闪而逝,“胡政委也在这里啊?”
  “小苟?!”胡报国惊异之色也是从眼底一掠而过,他立时明白了其中原委,难怪张书记在给自己交待时显得那样有分寸,让自己妥善处置好这件事情,言语中虽然给自己了一个提醒,但是自己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家伙。


第一百零三章 碰撞
  “嘿嘿,胡政委,不好意思,又给你们添麻烦了,怎么,是你熟人?”虽然心中百般不愿,但是苟延生也知道既然是胡报国出了面,自己心里那点花花肠子也只有收拾起来了,皮笑肉不笑的道:“这帮人挺横啊,是不是有啥来头啊?他们打伤了我的几个朋友,这事儿不能就这样算了吧,周所,你说是不是?不管他是什么人,那也得讲法律不是?”
  “的确,什么人都需要讲法律,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两者不可偏废。”胡报国温和的笑了笑,显得很坦然,“我相信这么多当事人,还有丰州饭店有几个服务员据说也在一旁看见了具体情况,究竟是寻衅滋事方被正当防卫,还是其他,抑或是故意设套陷害,这不难调查清楚,我相信我们丰州公安的侦察调查能力,小苟,你说是不是?”
  苟延生被对方一阵不软不硬的话敲打得半晌说不出话来,阴狠的目光在胡报国脸上转了一圈,心里却是暗自发狠,这个从黎阳过来的政委听老聂说很不地道,别看貌似温驯和善,但是据说暗地里手腕很不简单,连老聂的脸面都不怎么买,纯粹他妈的就是张天豪的哈巴狗。
  今儿个晚上当时的确有两个服务员在一旁看见了具体情形,其中一个就有范莲那个不知死活的丫头,真要去把这些人证拉过来调查,这事儿还得变成自己自讨没趣偷鸡不成蚀把米了,想到这里,苟延生知道今天这件事情只怕就只能是到此为止了。
  只不过他想不通这个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让胡报国来亲自出面,看样子甚至不惜和自己撕破脸也要顶扛下去,这胡报国平时不怎么出声,他也打过两次交道,但此人一直不卑不亢,据说连聂明亮也对他不太感冒,在公安局里一直相当低调,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如此强硬的和自己过意不去?
  “行啊,胡政委,这事儿既然是你出面了,我也就不计较了,不过……”苟延生话锋一转,目光注视着正走过来的陆为民,脸色转阴:“小子,算你行,把老胡都给搬出来了,不过下一次你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你给我记住!”
  “哟呵,这是在威胁我还是吓唬我?我这人就是贱骨头,没人盯着我看着我,我还真是全身不舒服,只要行得正,怕什么?”陆为民也知道今天这件事情走到这一步已经算是不错了,苟延生那帮人相当精猾,尤其是苟延生本人,别看他表面上咋咋呼呼,像是鲁莽冲动之人,但是在具体事情上却是相当把细,给留给外边的印象截然两样:“但我还得要提醒苟二少,二少这个词语是用在封建社会地主资产阶级家庭中,苟部长是咱们丰州地委领导,这个词语其实是一个贬义词,不知道你懂不懂这一点?如果不懂,最好加强一下自己的自身修养,别给苟部长丢脸!”
  被陆为民这番话气得脸色一阵发青,苟延生有心想问这家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但是想一想还是忍了下去,经过今天这一次,他纵然是想要遮掩也不可能,要掏出这个家伙底来太简单了。
  “妈了个逼的,小子,别在那里逞口舌之利,甭管你是什么人,甭管你有啥背景有啥后台,丰州城这塘水还不是你能玩得起的!我们走!”苟延生气哼哼的瞥了一眼站在一旁含笑不语的胡报国,心里窝火劲儿简直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今晚上必须得找两个妞儿来泻泻火,胡报国,你给我记住,这事儿永远没完!
  看见一群人就这样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去,胡报国心中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才展颜笑道:“陆秘,我是胡报国,丰州市公安局政委,今天的事情的确不好意思……”
  陆为民也不是不知进退的人,今天这个结局已经让他很是松了一口气来了,否则就算是自己和甄氏姐妹能脱身,但是动了手打了苟延生那两个人的童立柱和徐兵却难免要牵扯一些麻烦,尤其是苟延生早就设计好了全套要来对付自己,却被童立柱和徐兵给撞破了,陆为民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私怨而牵连到别人。
  苟治良在丰州先后担任了副县长、组织部长、副书记、县长再到县委书记,可以说在丰州的渗透力和影响力根深蒂固无人能及,即便是张天豪手腕不凡,但是要想在短时间内消除苟治良的影响也不现实,尤其是苟治良现在还是地委组织部长的情况,这种局面就显得更扑朔迷离。
  “胡政委,有劳您费心了,这件事情我不好多说什么,但是有些情况真的让人觉得很吃惊,不过我还是要感谢胡政委还有李指导的帮助。”陆为民冷冷的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有些讪讪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周廷国,“这件事情我会当面和张书记道谢。”
  胡报国能够理解陆为民此时内心的不满和愤怒,但是对方也是一个相当理性的人物,情况他虽然还不是很清楚,但可以想象得到以苟延生的骄横跋扈,又不认识陆为民,自然是嚣张无度,不过没有这桩事儿,自己也没有这样一个机会能够和张书记密切关系。
  张书记没有直接给聂明亮打电话,而是直接交代自己来办这件事情,足见他对这件事情的看重。
  要说陆为民虽然是夏书记的秘书,但是以张书记和夏书记的关系,好像不应当这么看重此事才对,让自己专门来跑这一趟,似乎有点过了。
  胡报国知道领导们的心思不好琢磨,尤其是现在张书记虽然接任了丰州市委书记,却没有能够担任地委委员,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因素,也值得琢磨,所以还是那一句话,按照领导交办的意图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陆秘你太客气了,张书记接到电话非常生气,丰州社会治安的确有些问题,我们公安队伍也还存在诸多不足……”胡报国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于讨好眼前这个年轻人了,虽说张书记很重视此人,此人也是地委夏书记的秘书,但毕竟这样一个年轻人,再说深了就有些阿谀逢迎的味道了,“放心,陆秘,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处理好。”
  陆为民笑了笑,这位胡政委也的确有些意思,事情已经到这份儿上了,但是面子话还是说得挺圆泛。
  “谢谢胡政委的关心了,如果没有其他……”陆为民瞄了一眼紧跟在自己身后的甄氏姐妹,而童立柱和徐兵也正在和那个黑瘦的指导员交谈着,唯有脸色阴晴不定的周廷国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以后有什么事情请尽管给我打电话。”胡报国已经伸出手去牢牢握住了陆为民的手,满脸笑容。
  一直到陆为民几人离开,胡报国脸色才骤然阴沉下来,“老周,你是怎么一回事儿?居然捅这样大的篓子,你是觉得局里边这段时间太过于清静没事儿干了不是?”
  听得对方言语毫不客气,周廷国也有些起火,但是对方是政委,是自己的领导,他也不好发作,皮笑肉不笑的道:“政委,多大个事儿?那家伙牛皮哄哄的啥来头?你也看到了,他们是和小苟他们发生了冲突,我能不去么?何况是他们把小苟他们那边人打伤了,再怎么说……”
  “够了!老周,我看你是越来越糊涂了!”胡报国没好气的打断对方话头子,他知道对方仗恃着和聂明亮关系不错,在市里边也有几个关系密切的领导,所以就有些放肆,对自己也是不阴不阳的态度,早就想找个由头收拾他,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这一次正好:“苟延生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你不清楚?苟部长是苟部长,苟延生是苟延生,你不要混为一谈,苟延生的行径苟部长知道么?我看知道了一样会要求严肃处理,你甭给我在这里说这些什么谁是受害者,糊弄糊弄外边人还行,蒙我,我告诉你,嫩了点儿!”
  周廷国脸色一变,他没想到素来温和的胡报国突然就翻了脸,声色俱厉的批评自己起来,而且还是当着所里边这么多人的面,这才是给他几分颜色,他就要开染坊了,“政委,这事儿都已经过了,我想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儿,这不是让他们走了么?用不着上纲上线吧?怎么,是政委的熟人,还是又是哪位领导打招呼来着?”
  胡报国也知道这周廷国也是一个老油子,典型属于那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角色,现在老聂也有意要提拔他,所以就更是气粗嘴硬,不过今儿个得让他长个记性:“周廷国,今天的事情我告诉你张书记很生气,刚才走那个年轻人在地委办工作,再说准确一点,是地委夏书记的秘书!你也不想想你自己的行为给丰州市公安局招惹了多大的麻烦?如果今天不是我来,还不知道你要把事情搞成什么样!这件事情你自己好生反省一下,要写一份书面检讨交给我,我也会把这个情况向聂处长汇报!”


第一百零四章 事必谋定而后动
  地委夏书记的秘书?!周廷国顿时有些脑筋短路,这怎么可能?地委夏书记的秘书苟延生他会不认识?如果认识,还敢这样肆无忌惮的挑衅?
  “政委,不可能吧,那家伙是地委夏书记的秘书?夏书记的秘书我见过,不是高秘书长么?”思路飞旋,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周廷国一脸狐疑的瞅着胡报国,想要蒙我?我老周也不是不认识上边的人!
  “你知道个屁!夏书记刚换了秘书,就是这位陆为民,如果不是他和张书记很熟悉先给张书记打了电话,一个电话直接打给夏书记,我看你怎么来收这个场!这件事情张书记还要听汇报,你给我好生反省,写出一篇认识深刻的检讨出来,争取对方不再追究这件事情!”
  胡报国也懒得和这个家伙多说,如果不是李应武同意对方打电话给张书记,这事儿要是闹腾大了,还真是难以收场,还好这位陆秘书算是有些分寸,没有得理不饶人,否则弄得局面太僵,自己也难做人。
  周廷国被胡报国的几句话给震懵了,张书记安排胡报国来的?!坏事儿了!
  周廷国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窖,全身凉透,一颗心更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向下坠去。
  这怎么可能?苟延生不是说那小子是个抓拿骗吃的角色么?怎么会一下子变成了夏书记秘书,而且还和张书记很熟?!
  苟延生就算是他再是牛皮哄哄,再是在这丰州城里横着走路,那也得看对象!
  现在丰州城不像一年前的丰州城,那会儿他爹是丰州县委书记,就是这丰州城里老大,一言九鼎,多大的事儿都可以摆平,可现在不一样了!
  丰州地委行署就坐落在这丰州市里,别说他爹现在没当丰州市委书记了,就算是他在,一样也得先看看地委行署那边几副头子脸色,更何况现在新任的张书记和苟书记之间关系不睦是尽人皆知的,如果真是张书记安排胡报国专门为这事儿而来,那今儿个自己这番抱粗腿可算是抱错了地方,弄不好自己要搞成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的副局长怕也一下子就成了泡影。
  想到这里周廷国顿时心急如焚,只是在胡报国面前又不能表露出来,表面上还是有些不能相信的脸色,但是口气已经软弱了许多:“政委,这事儿真不能怨我,那苟延生来报案说他被别人拦路挑衅,还被打伤了人,我一时间也没有细察,就……不过好在您来得快,也没有什么后果,政委,您就多包涵一下,张书记那里帮忙美言解释几句。”
  “哼,苟延生在丰州城里还能被人拦路挑衅打伤人?老周,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还是多喝了几口酒脑袋发懵了?”胡报国毫不客气的道:“算了,这事儿你自己写一个深刻检讨,我会向张书记作解释。”
  直到胡报国背影消失在派出所大门外,周廷国脸色都没有能恢复回来,这件事情可算是真的成了弄巧成拙了。
  该死的李应武,居然敢背着自己让那个姓陆的打电话,想到这里周廷国阴寒的目光忍不住扫了一眼漫不经心的对方,心中却又微微一凛。
  对方似乎并不太惧怕自己,看起来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对方同意了姓陆的打了这个电话,事情还真有可能弄得不可收拾的地步,最后不管苟延生怎么想要保自己,只怕自己最终都只有沦为替罪羊牺牲品,想到这里周廷国又稍稍舒了一口气。
  天无绝人之路,今天这件事情弄砸了,得马上向聂老板汇报一下,请他帮忙想办法圆转一下,尤其是在市委张书记那里,若是这个印象不扭转过来,副局长位置恐怕真的就与自己无缘了。
  ……
  离开了西城派出所,童立柱和徐兵便把陆为民三人送到了要去的天河宾馆,然后与陆为民三人道别。
  对于二人来说,苟延生虽说在丰州是横着走路的角色,但和他们却扯不上多少关系,苟延生要对付的正主儿是陆为民,自己二人不过是适逢其会当了棋子儿,以二人的层次也暂时还不够资格掺和到这其中的恩怨关系里去,所以童立柱也显得很坦然。
  不过童立柱也看得出来,陆为民似乎也并不太担心这件事情,想想也是,那位胡政委嘴里所说的张书记多半就是现任丰州市委书记张天豪,那也是个桀骜不驯的霸道角色,能让张天豪专门安排公安局政委亲自来处理这件事情,而且半点没给苟延生面子,足见陆为民这个地委书记秘书的分量。
  一时的地位高低的不重要,关键在于你的分量够不够重,童立柱也是在公安行道上历练多年的人物,自然清楚这领导身边人的不一般,现在他再一次领略了陆为民能量的非比寻常。
  原本陆为民打算为甄婕甄妮两姊妹要一间标间,自己还是回宿舍去住,但是甄氏姐妹都有些担心万一那苟延生一帮人如果循迹而至到了这天河饭店来找事儿,尤其是甄妮死活不愿意陆为民离开。
  陆为民不得不答应留下来,于是便多开了一间房,两房紧邻,而且是选择了走廊最顶端紧邻的两间房防范于未然。
  其实陆为民也知道苟延生不可能再来找麻烦,至少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如此,不知道自己身份他可以胆大妄为一回,真知道了自己身份,他再要乱来,那就不是冲动鲁莽,而是人头猪脑了。
  苟延生人品性虽然很差,卑陋恶毒,也嚣张跋扈,但是却并不愚蠢,否则他也不会在发现自己踪迹之后设计这样一个套子来让自己钻,貌似冲动鲁莽的他却也隐藏着些许狡诈阴毒,比起秦磊这样角色来,委实要高明不少,这些官宦子弟在耍弄手段这一套路上似乎天生就有些专长。
  “大民,这个家伙你刚才说是丰州地委组织部长的儿子,一个组织部长的儿子就这么横行霸道,那地委书记的儿子不是杀人放火都无人敢过问?这丰州还有没有法律?”
  天河饭店的位置比起丰州宾馆位置略偏一些,但是也算是在主城区内,标准间价格不菲,硬件设施只能说一般化,床柜和各种用具都显得有些陈旧,一台十四英寸的金星彩电就算是超规格配备了,这也是饭店标准最高的房间,坐在床上的甄婕盘着腿,头发放下来,显得柔媚可人,显然对刚才那一幕还心有余悸,“你和他有多大的怨仇么?”
  “怨仇?我刚来丰州,和他从来没有往来,也就是上一次还是在丰州饭店,他调戏今天我们在门厅碰见那个女孩子,被我制止,这不就惹上了这么大一个麻烦?”陆为民苦笑着摇摇头。
  他靠坐在甄妮的床上,甄妮也蜷着身子,亲昵的依偎在陆为民身畔,柔情似水的双眸情意绵绵,看得陆为民心中也是一阵火热。
  “那上一次他就能忍下去?”甄婕思路很敏捷,美眸里浮起一抹不解之色。
  “呵呵,你没听他说我吓唬他么?我那天不咸不淡的说了两句,他自己心里有鬼没底儿,胆怯了,大概以为我是省里边来丰州这边考察干部的大人物随员,怕坏了他爹政治前途,这才灰溜溜的夹着尾巴走了,现在他爹位置坐稳,又了解了一下似乎没有我这样一个人物,觉得被我这无名小子给耍了一回,憋了一肚子气,这还不想方设法报复回来?”陆为民手在甄妮柔软乌黑的发梢里揉弄着,手指慢慢下滑到对方耳垂处,细细把玩起来。
  一阵若有若无的热意沿着耳垂向着少女全身流淌而去,甄妮忍不住扭动一下身躯,食髓知味,已经尝过情爱滋味的少女嗅着身旁情郎的男性气息,尤其是带着澎湃热力的身躯紧紧靠在自己胸前,仿佛那有力的心跳也能随着血脉的跳动传递到自己心间。
  “那大民这事儿会不会对你有影响?”甄婕有些担心的道:“组织部长大概就应该是管干部的吧?若是他回去向他那个老爹添油加醋的构陷你一番,岂不是对你日后的工作大有影响?”
  陆为民笑了笑,很平静的摇摇头。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这家伙不蠢,他爹苟治良更是在丰州政坛浸淫多年的不倒翁,岂是他三言两语能骗得到的?而且对自己儿子的品性表现怕是也早就有所耳闻,只不过眼不见心不烦而已,苟延生真要去在他爸面前把这事儿抖落出来,只怕他爸只会好好收拾他一顿,还得要到夏书记面前去承认错误,苟延生本人也一样清楚,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事儿给捂下来冷处理,等一段时间让它彻底淡化下去。至于若日后能有机会拾掇我,他当然不会放过,就像我有机会也一样不会放过他一样,但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也许这算是男人间的战斗。”


第一百零五章 魔怔
  陆为民翘起的嘴角带起一丝有些奇诡的笑容,也许只有他自己明白自己最后那句话的含义。
  如果苟延生对甄氏姐妹没有流露出那淫邪的神色他也许不会这样动怒,你苟延生嚣张没关系,毕竟自己还是一个小人物,还无力可以改变一切,但是你欺人到自己头上,而且是以这样一种炫耀的方式来找抽,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或许是经历了前世两场惨烈的感情巨变,让他在这一世里对想要觊觎他认为属于他的女性的其他异性有一种强烈的攻击欲望,想要将对方彻底撕得粉碎,姚平如此,陶泽锋如此,这个苟延生同样如此。
  陆为民知晓自己现在的分量,拿古语来说位卑却“权重”,这个权重不是指自己有多大的权力,而是指自己处于这个称得上“卑”却相当敏感的位置上,而能发挥出难以想象的作用,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句不经意的话语,或者说一个无意的暗示,都能在这丰州政坛上引起一连串的变化。
  当然,现在陆为民也清楚知道自己现在还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要想实现这种影响力,那就首先要成为夏力行身边不可或缺的人物,而要做到这一点,仅仅是耍些小聪明,出些小点子都还远远不够。
  但是他自信只要自己继续在夏力行身畔呆下去,他便可以做到这一点,而且会做到更好。
  这也是为什么像高初已经升任地委副秘书长兼政研室主任,依然对这个位置恋栈不去的原因,正是这份难以言喻的微妙感觉让人无法释手。
  终究有一日苟延生会为他自己今天的举动后悔终生,陆为民脸上露出的决然中带着些许冷酷的表情似乎是在向房中的两姊妹做出某种宣示。
  听得陆为民话语中丝毫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而且流露出来的强烈自信和掌控语气更是让甄婕深思有一种莫名的恍惚。
  眼前这个男子给她的感觉怎么越来越模糊不清,每一次相见,对方的表现总会给她带来一种全新的感受,眉宇间带着那种独有的成熟男人气息已经完全将这个年龄阶段男性的青涩生嫩一扫而空,让他举手投足竟然有一种牢牢吸引人心思的诡异魔力。
  陆为民也注意到了甄婕的脸色变得有些奇异,目光似乎变得迷离恍惚起来,仿佛沉浸在了某种特有的氛围之中,一直到陆为民小心的挪动了一下甄妮几乎要挤进自己身体里的娇躯角度,甄婕才脸烫颊红的惊醒过来。
  ……
  洗漱完之后,躺在床上的甄婕有些睡不着,她感觉到旁边床上的妹妹也是如此,就像是再给自己某种暗示,所以甄婕一动不动的斜卧在床上假寐。
  匀净的呼吸声使她看起来像是彻底熟睡了,室内显得有些干冷,十二月的丰州夜晚气温甚至可以达到两三度,安静的空间让任何一丝声响在这个深夜里都显得格外清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惚间甄婕感觉到旁边床上的妹妹悄悄起身了,似乎还在自己床边停留了一下,好像在察看自己是否睡着了,可能是在确定了自己的确睡着了之后,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小心扭开门锁,带上门出门去了。
  甄婕不用猜也知道妹妹去哪里了。
  甄妮和大民早就逾越了那一条界线,母亲和甄婕自己都早已知道,甄妮包里的避孕套足以说明一切,甄婕估计母亲也和父亲说过了,但父亲好像没有任何表示。
  不过现在随着社会对这一方面的日益开放,似乎对婚前的性行为显得越来越不在乎了。
  想想前两年自己还在读大学期间对这种事情还噤若寒蝉,而现在却经常听到自己同寝室的同学之间或明或暗的说起和男朋友住在一起的事情,和自己特别要好的那个同学甚至还故意在自己面前谈起她和男友的生活,听得甄婕也是耳根发烧脸发烫,每一次都要去撕对方嘴才能让对方笑着住口。
  甄婕对于校园里那些恩恩爱爱的情侣们不无羡慕,但是当感情真正落到自己头上时,她就会发现这些簇拥围绕在自己身畔的男子显得那样苍白浅薄。
  正如那一晚陶泽锋诋毁陆为民所说的那样,不少人都是冲着自己的美貌或者是195厂副厂长女儿而来,或者就是两者因素皆有,她不像甄妮那样单纯,对在自己身畔出现的男性有着天生的警惕感和不信任感。
  她也曾经和其中几个优秀者有过几段交往,但是毫无例外的都很快选择了分手,甚至连牵手拥抱这样原本是恋爱中最处级的阶段都未曾进入,便告失败,这让甄婕自己也曾经黯然神伤,但是若要自己放低要求去将就一段自己无法全身心投入的感情,甄婕宁肯选择单身。
  所以她给家里和周围同学好友们的说法就是她没有在读研期间有处对象的打算,这甚至让一些好友很不理解。
  或许是自己对心目中的恋人要求太高,或许是自己的条件太过苛刻,甄婕很难将那些在大学里未经过社会洗礼的同龄人打上眼,她更欣赏那种成熟稳重而又充满自信的比自己大上十岁八岁的男性,这种择偶标准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与众不同,一直到这个完全不同的陆为民的出现。
  陆为民原来在甄婕心目中并没有什么特别,在她看来虽然陆为民和甄妮处对象未必是冲着自己家庭而来,但是甄妮的容貌却绝对是其中重要因素,当然,男孩子喜欢漂亮女孩子这也正常,如果再有一个比较满意的家世,自然再好不过。
  而在她眼中陆为民的形象就显得有些单薄孱弱了,虽然他对甄妮的感情可能是真诚的,但是两人之间的差距也是明显的,准确的说她不认为陆为民有多么优秀,也配不上甄妮。
  作为甄妮的姐姐,甄婕并不怎么看好这段感情。
  但是从父亲第一次出事那一日之后的陆为民的表现就彻底颠覆了甄婕对陆为民的观感。
  从那一日开始的连续几天里陆为民的一举一动所表现出来的沉稳老练,以及还有那么一丝神秘感,彻底的折服了她,让她下意识的对陆为民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心,想要探究妹妹这个男友的内心世界和他的生活。
  这一年里,陆为民回来的次数不算多,但是甄婕发现自己甚至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每一次陆为民回来她发现自己好像比自己妹妹还要兴奋喜悦,她不得不把这种让她感到羞愧的情绪小心的隐藏起来。
  而当陆为民在父亲再度出事之后表现出来的风范气度,简直让一直在甄婕心目中无可替代的父亲形象都为之黯然失色。
  陆为民就像一个不知不觉闯入他心间的英雄一般,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将甄家从彻底沦落的边缘拯救回来,而那一晚出现在家门口的奔驰轿车和父亲气宇轩昂的出现在厂里人面前的形象使得原本想要打倒甄家再踩上一只脚的不少人都不得不收敛了这份心思。
  后来姚家的出事一下子分散了195厂对甄家的关注力,使得甄家几个女人终于可以稍稍安稳的平静下来。
  甄婕一直怀疑姚家出事是不是也有陆为民介入其中,出事的时间实在是太巧了,当甄家被推入风口浪尖矛头所向时,姚家毫无征兆的出事了,这简直就像是小说安排的桥段,一幕接一幕,但却如此真实。
  她也旁敲侧击问过父亲,但是父亲却顾左右而言他,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这更增加了甄婕内心的怀疑。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甄婕对陆为民的观感,她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像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一般对陆为民充满了某种崇拜感的英雄情结,就像球迷对球星的盲目追逐,炽热而非理性,这种感觉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而又感到羞愧,但她却无法摆脱。
  那是自己妹妹的男朋友,她不断的提醒自己,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立即就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反驳,自己不过是对他有些感到好奇而已,并没有其他,但连她自己都觉得这种牵强的反驳显得太过苍白无力,真的只是好奇么?如此单纯?
  可以欺骗别人,可能欺骗自己么?明知道没有结果,可甄婕又对自己的感情倾向无能为力。
  那一日夜里亲临了陆为民和陶泽锋的舌战,她几乎是克制不住自己情绪跑出来安慰陆为民,当陆为民目光不经意掠过穿着睡衣的自己胸脯,有一种酥麻感顿时弥漫全身。
  而更让她感到惊惶不安的是那一夜自己梦中和自己相依相偎轻怜蜜爱的对象竟然就是陆为民!


第一百零六章 点滴
  这种复杂的心绪这一段时间都在缠绕着甄婕,让她困惑中而又彷徨,这甚至让她的学业都受到了影响,连导师都在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她不得不加倍的努力试图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收效甚微。
  甄婕觉得自己恐怕是真的陷入了传说中的单相思了,而单相思的对象居然是妹妹的男朋友!
  这简直让人不可思议而又无法接受,但却又如此真实的发生了。
  一阵奇异的声浪把处于似睡非睡状态中的甄婕惊醒过来,心腔子猛然收紧,下意识的探寻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甄婕迅即醒悟过来,一种莫名的躁动顿时在身体内炸裂开来,沿着身体某一处弥漫到全身。
  嗯嗯啊啊的呢喃声和喁喁细语声听起来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一直到墙壁处传来有节奏的撞击声,甄婕才从茫然懵懂中猛然醒悟过来这是什么发出的声音。
  就像是一条虫子突然钻进了自己身体内,在私密处悄悄的蠕动起来,让甄婕忍不住想要夹紧双腿,扭动一下身体,但是身体不动则已,一动则更觉得说不出的难受,那种躁动感就像传染病一样侵袭上身,让她的手指无意识的自己身体上摩挲起来。
  隔壁的声音越来越大,在这个深夜里显得越发清晰,甄婕甚至可以清晰的分辨出妹妹那充满魔性的婉转娇吟声和偶尔一句浑厚的关怀声,那股声浪时高时低时轻时重,某个曾经映入眼帘的画面不断在甄婕脑海中浮现。
  终于在一声高亢的尖叫声后慢慢归结于平静。
  隔壁房间终于安静下来,甄婕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像是绷紧的弓弦慢慢放松下来,但是身体私处却是滑腻腻的异常难受。
  “我知道我姐喜欢你,你也早就对我姐有意思,要不你就过去……”邻房二人软语温存间猛然出来这样一句话,让竖起耳朵倾听着一墙之隔的邻室甄婕大吃一惊,下意识的夹紧双腿,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门突然被推开来,那个只穿着一件体恤和短裤的雄壮男子就出现在了自己床前。
  甄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尖叫出声,蜷缩在床上用被子紧裹住自己的身体,看着眼前这个脸上满是爱怜表情的男子就这样紧挨着自己身体坐下,然后温柔却又坚定的掀开被子,身体却紧紧的贴了过来。
  甄婕想要叫喊,想要挣扎,但是当对方吻住自己的樱唇,双手紧搂住自己的腰肢时,她发现自己轻而易举的就崩溃了,自己的身体出卖了自己,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她就沦为了对方的俘虏。
  充满魔力的眼神就像磁石一样吸引着甄婕的心神,让对方吻上自己的嘴唇时,明知道对方是自己妹妹的男友,甄婕依然无法拒绝,全身颤栗,唯有闭上美眸任君采撷,火热舌尖撬开贝齿,初吻就如同阳光下的初雪,融化在无尽的热情爱意中。
  甄婕完全迷失在了那醉人的热吻中,一直到那双有力的大手穿过了睡衣衣襟握住自己胸前那对翘乳,细细的摩挲着自己胸前腹下的肌肤,甚至一点一点探索着自己毕生未曾向人开放过的方寸禁地,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对这个男人完全不设防了。
  有力的揉搓就像是把甄婕置入波涛汹涌的浪峰,时而抛上云霄,时而坠入谷底,那无尽的快感伴随着睡裤和内裤的皮筋被一下子褪到了膝弯处才猛然警醒过来,但似乎此时已为时过晚。
  伴随着“咕吱”一声剧痛从下体传来,一抹泪水从眼中溢出,但很快甄婕就再度陶醉在了身后男人宽厚火热的胸怀中。
  当妹妹的身影出现在床头时,甄婕忍不住惊叫着想要挣扎摆脱背后的拥抱,躲开这羞煞人的情形,但身体却摆脱了不了背后那迷恋般的感觉,她下意识的想要蜷缩入被窝,可是爱郎火热的怀抱却死死的搂住自己,两具躯体融为一体,竟然无法分开,一直到甄妮也跨上床来。
  甄婕再也无法回避,捂住脸哭泣起来,猛然间面前一切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躺在床上甄婕只觉得心脏嘣嘣狂跳不休,睁开双眼,瞥了一眼隔壁床,甄妮的被子胡乱的摆在一旁,人影早就消失无踪。
  刚才的梦境半真半假,让甄婕羞愧难当,自己怎么会作这样不要脸的梦?但湿漉漉的内裤裆部却又暴露了自己内心深处难以言喻的那份情欲。
  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儿,甄婕这才爬起身来,悄悄从包里拿出换洗内裤换下那条有些腻湿的内裤,这才重新躺下,迷迷糊糊的睡去,甄妮什么时候重新回到房中她都不知道。
  看着甄妮神清气爽眉目如画的娇靥,甄婕也不知道这究竟是陶醉在爱情长河还是雨露滋润的缘故,总之那份娇媚气息即便是外人也能轻而易举感觉得到。
  看见自己姐姐望过来的目光,甄妮有些心虚的脸一红,出去的时候是小心的观察到姐姐睡着了才起身的,回来时姐姐好像也是在熟睡状态,但是总觉得姐姐的目光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深意。
  ……
  秘书的生活是没有自由的,甄婕甄妮离开时陆为民甚至没有来得及送一趟,好在两女也挺小心,几乎是赶上了丰州驶往昌州的第一趟车就走了。
  收敛起满腹心思,陆为民知道自己怕是刚刚踏进丰州这个圈子里,就要被卷入一些他内心不愿意卷进的是非圈里去了。
  有些事情的确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像明知道苟治良在丰州城里的影响力根深蒂固,得罪这样一个人无疑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天大的麻烦,但是自己却无可选择,苟延生的行径已经让自己无从选择,唯有奋力相争,至于说日后的结果,那就顾不得许多了。
  高初走进陆为民办公室时,陆为民正在埋头细细雕琢安德健和高初交给他的任务,其实任务要说很简单,甚至可以说始作俑者就是自己,京九线对丰州地区社会经济事业发展和贫困地区脱贫致富的推动效应分析,这是为丰州地委行署通过昌江省委省府向中央争取京九线过境的一个补充性的报告。
  安德健把完善丰州地区争取京九线过境系列方案的这个补充报告撰写任务交给了高初,让高初与陆为民一道就这份报告进行细化,要求从丰州地区社会经济发展、打破封闭落后思想和解放剩余劳动力等几个方面来实现贫困地区脱贫致富来进行阐述分析。
  高初则把这个任务初稿交给了陆为民,他也很想看看这个在安德健心目中颇为看重的角色,究竟有多少真材实料,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一遛就知道。
  陆为民是夏力行的专职秘书,照理说这种文字性材料是不宜交给对方的,但是高初却想试一试陆为民的水准,所以要求陆为民利用闲暇时间来好好考虑一下这篇文章,给了他一个星期时间。
  “怎么样,小陆?”
  见高初进来,陆为民赶紧起身,替高初泡上一杯瓜片,这是高初的习惯。
  “差不多了,我正在最后一遍校稿,不过高秘,这篇文章抬头太大,我怕我把握不好,您又非要把这么大一件事儿交给我,我也只好赶鸭子上架了,所以只能按照我自己的一些想法来写,最后还得劳烦您来把脉把关,要说现在这丰州地区里,您才是最了解夏书记想法的。”
  陆为民不动声色的恭维了高初一句,高初也知道对方是讨好自己,不过这话他听着舒服。
  自己跟了夏力行几年,对夏力行生活习惯、思想观念、想法意图称得上是了解得最为透彻了,这也是作为专职秘书的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本事。
  夏力行是一个做实事的人,最忌讳虚浮和表面功夫,这一点和新来的孙震有些相似,高初分析过,这大概也是两个人走得比较近的一个重要原因,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一点上行署专员李志远和夏力行有着隐晦但是却很深的差别。
  “唔,拿来我看看。”高初很自然的靠在沙发里,享受着陆为民递上来的瓜片,瓜片独有的香气让他心情顿时好了许多,这个陆为民的确也有他的一套,至少在这个用茶上是下了一番功夫,哪位领导喜欢喝什么茶,倒是侍候得周到细致。
  人不管做那一行,那就得讲求悟性,缺乏悟性,你顶多做得一般性的好,要想真正做到最好,没有悟性就不行,而这个陆为民恰恰就不缺这一点悟性。
  正看间,陆为民桌案上电话响起来,“您好,齐书记您好,您稍等,我看看,嗯,下午夏书记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还没有安排,对,三点到四点半,三点一刻挺合适,没问题,好,好,一定一定,您太客气了。”


第一百零七章 微妙
  高初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中的材料,心里却有一些复杂的感觉。
  看得出来陆为民很快就适应了他现在的位置,电话里应对谈吐有礼有节,既不是那种刻意讨好,也没有那种假意矜持,能让人感觉到礼貌却又不会觉得太过热情,这个度拿捏得相当好,拿行里话来说,这就要悟性。
  都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高初对有人代替自己位置是早有心理准备,毕竟政研室主任兼任地委书记专职秘书是不能长久也不合适的,但是真正当陆为民出现之后,高初又下意识有一种莫名的抵触和反感情绪。
  他知道自己这种情绪不合适,甚至可以归结为一种潜意识的嫉妒,嫉妒自己作为夏书记身边人那种特殊性被人取代,哪怕这种取代是必然。
  他也小心的控制着自己情绪,但是在日常工作中也就难免有些流露出来,只不过非局内人觉察不到罢了。
  高初不知道陆为民是否觉察到这一点,在指导陆为民如何处理日常事务时他只是点到即止,很多具体细微之处要陆为民自己在工作中好好琢磨体味,这看起来是锻炼陆为民,但只有高初自己内心深处知道自己还是有点着相,有些放不下。
  但现在看起来自己那点小拿捏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陆为民的悟性超乎寻常,短短两三个星期里,陆为民已经很有点游刃有余的味道,从刚才对阜头县委书记齐重天的电话里就能品尝出一二。
  “高秘,阜头齐书记来的电话,他下午想要向夏书记汇报工作,正好下午夏书记四点半才有会……”陆为民搁下电话走过来,小声道。
  “嗨,这事儿你斟酌着办就行,要说你的编制虽然在咱们政研室,但是按照安秘书长的安排,你得算是双重领导,日常业务工作归地委办管,该向潘主任汇报就得向潘主任汇报,至于说这边政研室的活儿,就看秘书长安排了,安排有才有,你的中心工作还是为夏书记服好务。”
  高初不太在意的摆摆手,“不过在安排夏书记接见客人时要注意,除了各县县委书记、县长以及各大局行部委一把手要求见夏书记时,要及时向夏书记汇报,在一些敏感时段上更要把握好多请示多汇报这一条,多了解夏书记的意思,我说的是……”
  “谢谢高秘您的提点,我初来乍到,很多东西还不太清楚,还得请高秘您随时敲打我,免得我犯了错误都还不知道。”
  陆为民一脸诚挚笑容,看在高初心中也舒服了许多,这小子还算是懂事儿,不像是个白眼狼。
  “小陆,秘书这个工作看起来似乎就是为领导拎包通报这些琐碎而繁杂的工作,要做到这样的水准很简单,眼明手快就行,可以说绝大多数秘书也就只能停留在这个境界,顶多就是在这个境界上的高下,可你如果还想成为领导的好帮手好助手甚至好参谋,那仅靠眼明手快远远不够,悟性,学习和积累,分析和揣摩……”讲到这里高初稍稍顿了一顿,“尤其是揣摩领导就某项工作某个问题的看法是从什么角度和出发点来的,设身处地的领悟了解领导的观点思路,只有这样不断的学习积累,你才能提升自己。”
  陆为民心中微微一动,高初能说出这番话可谓有点推心置腹的意思了。
  这一段时间他也感觉到高初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复杂,他也大略能揣摩出有些东西来,所以只能以一种平常心态来应对,毕竟人的情绪需要一个调适过程,自己逐渐的剥夺了高初作为夏力行身边最亲近的这个角色地位,高初肯定需要一定时间来缓冲和适应,他也能理解,前世中当他从孙震身边离开时,不也一样有这样的失落感么?
  看起来现在高初正在慢慢渡过这个适应期,理性的分析和看待自己,开始真正进入副秘书长兼政研室主任这个角色了。
  见陆为民满脸肃色的受教表情,高初笑了笑,是人物总还是有他不一样的地方,换了旁人早就诚惶诚恐,这家伙却能沉得住气。
  提点一下对方很有必要,一方面是自己的责任,另一方面那就是把这个人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固然好,纵然是无法完全控制,那也要最大程度的交好和巩固双方关系,这对日后自己的工作很有帮助。
  毕竟自己身份变了,在夏书记身边时间不可避免的会减少,这种亲近度也自然而然会发生变化,也许夏书记会更重视自己,但是在亲密度上却会有一种逐渐衰减的过程,从私人感情逐渐向工作器重的角度上衍化,高初知道自己必须要理性的认识到这一点。
  “小陆,你过来一趟。”
  斜对面的办公室里传来夏力行的声音,陆为民赶紧站起身,瞅了一眼高初,高初也笑着站起身来,摆了摆手,“去吧,夏书记叫你,这东西我先拿过去看一看,有什么我会叫你。”
  看见陆为民身影消失在门后直往夏力行办公室里去了,高初有些唏嘘的吸了一口气,若有所思的离开了。
  夏力行揉了揉太阳穴,将身体靠在椅子里,让自己有些发硬的颈部靠在椅子靠背上,摆在桌案上的一大堆文件这个时候显得这样涨眼。
  他突然有一种想要一把把这些文件扫到地上的冲动,自己这是怎么了,当了这么多年的地委书记,怎么还越当越回去了?
  自己还是小觑了丰州地区这边的严峻局面,摆在面前的难题实在太多了,而压在自己身上的担子也是丝毫不减,照说原来黎阳十三个县市自己都能游刃有余,这分出去六个县市,剩下七个县市应该更轻松才对,可这种一加一减的算法却不能用在工作上。
  不同的地方对工作就有不同的要求,省委把丰州地区专门单列出来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觉得原来丰州地区这几个县已经成为第二个昌西州,而原来黎阳地委都习惯于将好的一面展现给领导,而把不好的一面遮掩在身后,就是要把这不好的一面翻出来,要正视面对这个问题,就是下决心要解决这个地区的贫困问题。
  昌西州的贫困问题是痼疾,省委省府不希望丰州地区塌陷成为第二个昌西州,但夏力行清楚,实际上比起昌西州来,丰州地区好不了多少,昌江省委省府之所以把丰州地区划出来,一方面是要让黎阳地区可以轻装前进,另一方面也就是下了决心来花大力气来解决丰州地区的经济发展问题。
  省委主要领导和自己谈希望自己来丰州地区担任第一任书记时夏力行也有些吃惊,按照常理来说自己作为黎阳地委书记一般说来是不会到新分出来的这个地区担任一把手的,但是省委既然这样考虑自然有其道理,所以他没有任何犹豫就接受了省委的这个安排。
  接下来的几次谈话中,省委几位主要领导都和夏力行谈到了省里的一些想法和意图,夏力行这才意识到省委是希望利用丰州地区新成立,打破旧有的一些思想观念和人事格局,同时也可以在这个没有任何工业基础的农业地区放手试点,即便是结果不令人满意也不至于对全省格局造成太大影响。
  打的是好主意,但是只有对丰州地区情况了如指掌的夏力行才知道要实现省里的目标,其中难度有多大。
  要想不痛不痒的当个过渡书记很容易,面面俱到,搞上一年半载,各方面工作也都能拿出一点花哨的看点来,甚至说重点抓一两项领导喜欢爱看的工作,突一突,也能像模像样,搞这些表面功夫夏力行也不是不会,但是丰州地区这样六百多万人口的地区,不是光靠抓一两项工作就能发展起来,一俊遮百丑的法子行不通,省里把自己安在这个位置上,不管自己在这里搞多久,你都得对整个丰州地区负责!
  白手起家的工作不好搞,万事开头难,夏力行自认为自己算是有些韧劲儿耐性抗力的人了,但是这几个月来摆在面前的一大堆难题还是让他觉得有些疲倦了。
  都觉得这个地委书记当起来格外风光,坐在台上发号司令,颐指气使的指手画脚一番,具体落实可以一挥手推到行署那边,但是只有坐在这个位置上你才知道责任压力有多大,老百姓的观感也好,领导的印象也好,那都是要用实打实的数据来说话的,不是你光凭嘴皮子翻弄一阵就可以打发的。
  在这一点上夏力行还是比较认可李志远,虽然在一些具体侧重上两人有些分歧,但是至少李志远这人还是想做一番事情,想要让丰州工作局面能够迅速打开,有这样一个共同点作为基础,夏力行觉得在一些具体工作上未尝不可以调整一下角度。


第一百零八章 要先行一步
  奥迪车缓缓的驶过了略略有些颠簸的街道,相较于黎阳的整洁干净,丰州城区更像是一个乡下破落户。
  或许是丰州城区一下子涌入了不少人,原来丰州人觉得还算宽敞的顺昌路也变得有些狭窄起来,尤其是多了不少从这里出入化肥厂的车辆之后,这里就显得更加拥挤。
  夏力行脑海里还在回忆着丰州的经济数据,从省里开会回来,这些数据就像是一块石头压在心里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他不知道李志远作何感想,也许这位刚刚从省政府副秘书长下来的专员新鲜感还没有完全消失,就会被摆在面前的一个个严峻现实和残酷难题所折磨了。
  对于这些数据夏力行并不陌生,作为前任黎阳地委书记,他对黎阳地区的工业经济情况了如指掌。
  排除了北六县,原黎阳地区南七县像样的工业企业数都数得过来,其中主要集中在古庆县,古庆三大煤矿和两大磷矿企业就在现在的丰州具有一定规模工业企业里占去了大半,如果拨开古庆,那除了丰州的丰登酒厂和丰州化肥厂外,就要看目前南潭经济技术开发区引进那几家企业发展情况如何了。
  海华书记还是十来天就要来丰州调研了,这是当前的首要大事,为迎接海华书记的调研,丰州地委行署都动了起来,但是让夏力行一直放不下的并不是丰州孱弱的工业经济,也不是落后的基础设施,而是当田书记来之后,自己该如何向田书记汇报丰州地区下一步的发展思路,这是最关键的。
  工业经济薄弱不可怕,这是历史造成的,基础设施落后也没什么,省里已经在开始帮助丰州进行道路改造建设和程控电话改造了,问题在于丰州地区你自己打算怎么干,这才是症结所在。
  如果丰州地委自身都对丰州地区的发展思路没有一个完整成熟的规划思路,那么毫无疑问以自己这个丰州地委书记为首的丰州地委这班人就是不合格的。
  正因为如此,丰州地委办的汇报材料已经几易其稿,但是夏力行都还是觉得不满意,总觉得还是欠缺一些什么,究竟欠缺什么夏力行几度都捕捉到了那么一丝灵感,但都转瞬即逝,未能想透彻。
  “老马,先不忙回地委,出去转转。”
  奥迪车在化肥厂老大楼面前原地掉头,车轮和地面由于转弯幅度略大发出有些刺耳的摩擦声,迅速沿着原路而出。
  夏力行不经意间注意到了陆为民手中拿着的那本《第三次浪潮》,微微一怔,这本书现在很受追捧,从陆为民手中那本书的新旧程度来看,应该不是一本新书,“小陆,这本书让你很感兴趣?”
  “嗯,夏书记,我觉得很不错,看过两遍了,这两天没书看,就再翻翻。”坐在副驾上的陆为民侧着身子道。
  “国外都在预言世界将进入信息化浪潮时代,但是我们丰州却连最基本的工业化浪潮之风都还未曾沐浴到,小陆,你说是不是差距太大?”夏力行笑了笑问道。
  这么一段时间他也一直在观察着陆为民,燕青对这个家伙赞不绝口,安德健和孙震也对此人青眼有加,从那篇文章来看,这个年轻人的确有些才华,但是是否是可造之才还有待于观察。
  这年头眼高手低的人不少,恃才傲物的人更多,夏力行很讨厌那种半罐水,但孙震说这个年轻人很能沉得下心,尤其是从南潭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被“放逐”到团委之后还能在乡下把工作做得扎实,这一点尤为让夏力行感到惊奇。
  他很想考较一下看看这个年轻人的心性,从这两个星期的表现来看,孙震的看人眼光的确不错,此子的确具有一般年轻人少有的定性和心境,不卑不亢,沉稳有度,很有点养气于胸的城府。
  “夏书记,改革开放的前二十年我们国家耽搁了,这恰恰是目前已经踏入中等发达国家资本主义国家工业化最重要的黄金二十年,改革开放这十多年沿海地区经济起飞,但是我们内陆地区受思想观念和政策开放的制约,更多的是在按照国家计划经济模式在运行,而我们丰州却又是连计划经济模式的丁点儿雨露都未曾沐浴到旮旯,现在国家政策已经在调整,我们丰州要想指望国家或者省里边在工业化这一块来投入不太现实,要改变这个情况,怕是只有另辟蹊径了。”
  陆为民看到夏力行望过来的目光有些若有若无的笑意时,就知道今儿个怕算得上是一次不大不小的考较了。
  前两天在向安德健汇报工作时,安德健就看似随意的问了问这一段时间的感受。
  陆为民也如实的回答了自己这一段的表现和感觉,安德健又不经意的问了问给夏书记当秘书感觉有什么不一样,这倒是把陆为民给问得有些找不着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安德健似乎也不怎么在意陆为民的答案,只是在言语间鼓励他不要太拘谨,既要做好日常工作,但是也要有年轻人的朝气冲劲儿,敢于大胆发表自己的看法观点,最后丢下一句话,夏书记水平很高,需要的不是那种纯粹拎包的跟班,而喜欢能够有脑子有想法的秘书。
  今天上午高初的话里是第二次提到了拎包这个词儿,言外之意也和安德健的语意近似,那就是夏力行的秘书要和其他普通秘书不一样,得有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
  不同的人不同的角度都谈到了这一点,又有了前世记忆,陆为民再不清楚其中的奥妙,那就真是和白痴无异了。
  安德健是想要证明一些什么,孙震也要透露一些什么,而夏力行似乎却还在思索找寻什么,这都犹如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摸索碰撞。
  那自己也许就该做些什么。
  所以他大胆了一回。
  说大胆,陆为民知道其实这算不上,这样的言论观点夏力行作为地委书记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他所欠缺的不过是一点说服他自己的勇气和决心罢了。
  “另辟蹊径?”夏力行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却没有马上再问。
  安德健说的没错,燕青也说的没错,这个年轻人的思路观点的确很宽阔也很敏锐,或许是在广州那边读大学和社会实践能够更直观的接受来自外面的思维和空气,有些东西的确不是长久处于内陆地区所能想得到的,连自己现在都似乎有些习惯于眼下这种沉闷的氛围了,这不好。
  见夏力行没有再继续问,陆为民也知趣的没有把话题展开,过犹不及,这一点他很清楚。
  奥迪缓缓的在丰江江堤上停下,很显然司机老马知道老板的习惯。
  “下去走走。”
  初冬的江堤上寒风凛冽,冷意逼人,老马赶紧将老板风衣拿下来,陆为民接过风衣替夏力行披上,夏力行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沿着江堤前行。
  陆为民见老马没有跟上来,知道夏力行只需要自己一个作陪,这个司机也是挺有眼水,很知分寸。
  “蹊径?古语云,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夏力行微笑着看了陆为民一眼,“小陆,我们丰州的情况却不是这样,我们现在没有桃李,蹊径就不会自己长出来,那你说怎么办?”
  “那就要靠我们的领导干部率先垂范,敢于开拓创新,去趟出来!”陆为民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是相当清晰,“只有大胆去趟,哪怕趟错了路,大不了倒回来重新再来,可你连趟的勇气都没有,那在你眼中四周就永远都是茅草一片,你想要等到人家帮你把蹊径趟出来,那等到那时候,蹊径倒是出来了,可好的桃李也早就被先行一步者摘走了,剩下的估计都是些歪瓜裂枣了。”
  被陆为民借着自己刚才话语里那句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引申发挥开来,洋洋洒洒一番话如海阔天空,让夏力行心境顿时好了不少,虽说对方那番话里有些调侃的味道在里边,但是夏力行却知道对方所言不假。
  “要趟路也到找准方向,不是毫无头绪的乱趟,否则你就只能一次一次倒回来,不但毫无效果,自己会被荆棘割得全身是伤,而且还耽搁了时机。”夏力行既像是鼓励,又像是点拨,含笑望着陆为民,“怎么样做到既要大胆趟路,又要尽量准确高效呢?”
  陆为民心中一阵猛跳,绕是自己也算是有过前世记忆的人了,这样直接面对自己的大老板鼓励的眼神,给了这样一个展示机会,他也有些兴奋了。
  “夏书记,趟路不是漫无目的的寻找,而是要有针对性更要有具体方略,针对性就是要结合本地实际情况和上边政策方向,而具体方略则是要根据现实工作中如何寻找到突破点,我是这样理解的,只有这样你才能做到目标明确,有的放矢,也才能真正有所收获。”陆为民想了一想这才回答道。


第一百零九章 暗流涌动
  “嗯,小陆,省委田书记马上要来丰州调研,地委办那份汇报材料你也看了,你觉得怎么样?”夏力行目光一转,径直问到了关键处。
  陆为民迟疑了一下,泛泛而谈当然没问题,不针对任何人,但是落实到具体问题上,他就需要好生斟酌一下言辞了。
  这是地委办潘主任他们很花了一番心血拿出来的东西,要说没有点水准也不是事实,关键在于这篇文章能不能点透目前丰州地区的中心工作,这一点很重要。
  省委主要领导来丰州调研考察,说穿了,就是要听你丰州地委行署根据丰州自身定位拿出来的下一步中心工作,再说直白一些,就是你下一步准备主要抓哪几项重点工作,这几项工作符合不符合省委对丰州的意图,省委主要领导认可不认可你丰州地委也就是你夏力行的本事能力,就要看你在下一步工作打算上的想法。
  可以说这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决定了省委主要领导对你夏力行能力的判断。
  十天后除了省委书记田海华要来丰州之外,省委分管经济工作的副书记邵泾川、省委常委、秘书长陶汉也要一起跟随田海华调研,可以说这也算是一个规模超前的调研队伍,足见对丰州地区工作的重视。
  正因为如此,夏力行才觉得这一次调研非比寻常,他觉得省委主要领导来丰州调研决不仅仅只是因为丰州是新建地区或者说是贫困地区这么简单,要说贫困,昌西州比丰州更贫困,要说新建地区,丰州只是从黎阳地区划分出来,格局变化也没有太大变化,为什么省委有这样高规格的考察调研队伍?
  为此夏力行也专门到省委去找了找要一起来调研的省委秘书长陶汉,了解省委这一次调研的意图。
  陶汉是夏力行的老领导,夏力行在昆湖担任市委副书记时,陶汉还是昆湖市委书记,两人关系处得不错,后来夏力行到黎阳担任地委书记,陶汉便升任了省委秘书长,前年才正式进了常委,算是正式成为了省委领导,夏力行和陶汉也一直保持着联系。
  陶汉也没有拿捏什么,但是他说这一次调研主要是田书记提出来的,规格为什么这么高他也不好判断,但陶汉还是透露了一点,说田书记提到过丰州地区既然是新成立地区,又是有名的贫困地区,应该要放开思想,既然没有什么不可以失去,那就应当大胆尝试闯一闯。
  正是陶汉透露出来的这点意思才让夏力行这么久来一直纠结,地委办拿出来的东西虽然中规中矩面面俱到,但是他感觉这篇汇报材料很难让省委田书记满意,而且也不符合省委对丰州地区的期望。
  陶汉把田书记的话语透露得有些语焉不详,但是闯一闯这个词儿他记得很清楚,只不过这个词儿颇让人费思量,这也许就是一个节点,跨出这一步,要么就是一片灿烂,要么就是一步踏空,南潭已经踏出去了,但那是低层面,而且无论是原来的黎阳还是现在的丰州都有意识的保持了低调,多做少说,而现在,省里似乎有点不满足于这个层面了。
  所以他想考一考陆为民在这方面的敏锐性。
  “夏书记,我觉得省里可能有那么一些求变突破的意思。”陆为民言简意赅。
  “哦?说一说。”夏力行神色不动。
  “南潭建开发区实际上是一个风向标,但是省里同意了,事实上如果抛出这个风声,像昆湖、青溪以及桂平这些地方寻个县份搞,条件要成熟得多,但是省里没有吭声就踢回给了黎阳,同意搞,但却不张扬,我觉得这就是省里的一个态度,当然这可能与省里觉得南潭这样一个穷乡僻壤的县份分量无足轻重有关,但是也可以看出省里是想尝试的。”
  陆为民一边整理思路,一边娓娓道来。
  “反过来一想,咱们丰州何尝不是如此?相较于省里其他地市,丰州经济总量大概也就比昌西州高一点吧?而且是新成立的地区,很多人都还不知道,一切出于草创阶段,那么就算是我们有所突破有所出格,那也是情有可原,纠正就行了,不会引发多少关注,不知道夏书记您觉得省里会不会这样看待?给了我们这样一个机会,实际上就是希望我们能够放手去试一试,无论是姿态,还是实际运作,做肯定比不做好,而且我想省委田书记来这一趟,恐怕不仅仅是只想听一些老生常谈才对。”
  陆为民的最后一句话如闪电划破夜空一般一下子撕开了夏力行一直在苦苦思考的问题,是啊,田海华凭什么要来丰州看?而且是如此规格,难道就因为丰州初建?这很难说服人。
  来也是一个姿态,一个促动!
  为什么让自己来丰州主政?难道只是想让自己在这里过渡一两年么?
  夏力行心里顿时敞亮起来,瞟了一眼面色温润甚至还有些腼腆味道的陆为民,夏力行不由得哑然失笑,难怪安德健在自己跟前大言不惭,说这个年轻人很有些不一样的思路,也难怪燕青在自己面前夸口,说陆为民如何如何不凡,现在看来,盛名之下无虚士啊,这小伙子有两下子。
  ……
  陆为民默不作声的缩在角落里倾听着几位领导的讨论,默默的作着记录。
  照按照常理书记办公会的会议记录应当由地委办副主任潘小方来负责,但是今天这个会议是一个临时性的会议,并非真正的书记办公会,而议题也并非提前设定好了的,而是副书记王舟山临时加入之后才延伸开来的。
  看夏书记的意思也没有要将这个临时性的讨论确定书记办公会,虽然在事实上参加人员已经符合了书记办公会的规格,所以他也没有去通知潘主任,而是自己承担了这一临时书记员角色。
  “张天豪整天到我这里开哭穷,又和我说丰州市作为丰州地区的核心城市,城市道路建设是首要任务,是当前工作中的重中之重,打的不就是省里那笔资金?志远专员,前天我看他从你办公室出来,是不是也去找你夹磨去了?”
  王舟山是陕西人,一口子秦腔,很有点抑扬顿挫的韵味,他是在昌江当兵,后来找了个昌江本地媳妇,就留在了昌江,在昌江也工作生活了二十年了,可这口秦腔却没多少变化。
  “那不是咋的?这家伙都说是豪爽性子,我看根本没那回事儿,那缠起人来比谁都厉害,你要不开口赶他走人,他就能在你办公室坐一下午!”李志远一边摇头一边道:“没见过当市委书记这样的。”
  “嘿嘿,利益面前半点不退,那可是丰州市的习惯,老苟不也一样?为丰州市一个干部的人用问题还不是一样和我纠缠不休,张天豪也是这样,我说这还真是丰州风格啊。”孙震半开玩笑的揶揄着。
  分管党群的副书记和组织部长还处于磨合期,孙震个性鲜明突出,而苟治良也不是善茬,又硬又滑,又是从丰州一步一个脚印成长起来的角色,地委里边不少人都在看着这两位的碰撞较量。
  “我看这也不是坏事儿,只要一心为公,没啥不能争的,民主集中制,先民主后集中,这对工作问题看法上的争论也算得上一种充分的民主吧,夏书记,您说是不是?”李志远眉峰不动声色的蹙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时的波澜不惊。
  孙震也没有想到李志远这样敏感,自己不经意的开一句玩笑也能引起对方这样反应,这让他既有些好笑,又让他心里浮起一抹怒意。
  不过在这种场合下,他当然不会和对方较劲儿,既没有意义,也没有必要,争锋较量从来就不在语言上,而要拿工作中实质东西来说话,孙震历来这样认为。
  “嗯,我赞同志远的观点,民主集中制,民主可以通过多种形式手段来体现,集中正是对民主的尊重和维护,这就需要我们在决策执行上加以贯彻保证,这也是我们党保持战斗力的关键。”夏力行像是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似的,目光掠过在座众人呢,重新垂下眼睑,将注意力放在手中的文件上,自顾自的道。
  “张天豪就城市道路建设和市政设施建设这几项工作也向我和志远汇报过多次,但这笔资金只有这么多,该怎么用,我估计咱们地区机关各部门各人都在打这个小九九,不过有一点我可以断言,无论怎么分配,都不会让所有人满意,因为这和我们当前摆在面前所需要推开的工作量相比,差距太大,所需要的资金也是缺额巨大,在这一点上,我想我们在座诸位都清楚。”


瑞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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