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真心换真情！

　　“小北，你，你昨天晚上……我，我请的假快要结束了，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我，我还要上班的……”
　　打电话来的居然是丘静雯……
　　周泉北走到萍湖边上的僻静角落，不由用力拍了下脑门子。
　　这他么的！
　　昨天让白燕这小妖精这一通瞎折腾，自己连到手的“肥肉”也顾不得尝一口了。
　　妹的，早晚要跟这小妖精收点利息。
　　不过，听丘静雯说起期末考试，周泉北的眉头也皱了一下。
　　眼下已经是7月中旬，马上就要到月底，期末考试这事儿，怕是不能再耽搁了。
　　只是，自己这边刚刚融入刘明高身边，晚上还要为刘一凡守灵，再加之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还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实在是有些分身乏术啊！
　　想了想，周泉北对电话那头的丘静雯道：“雯姐，真对不起，我这边有点急事儿，哎！等过几天有时间我再好好补偿你吧！你先去学校上班吧！中午，如果有时间，我过去找你吃饭！对了，这次期末考试，我可能没有时间参加了，你先去帮我跟学校请个假吧！不过，这也说不定，有时间我肯定会参加的！我找人先给学校那边打个招呼，你直接过去走流程就行！”
　　市一中毕竟是重点高中，周泉北虽然算是既得利益阶层，但却并不想在学校这种地方搞特权，而以丘静雯的性子，恐怕也很难跟学校方面交涉清楚。
　　不过，周泉北如果提前找人先跟校领导打个招呼，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或许，连带着丘静雯在学校的待遇，也会有所改变。
　　还是那句话，屁股决定脑袋啊！
　　“哦！”听周泉北解释了这么多，丘静雯如同一个小女孩，并没有多追问，周泉北甚至已经可以想象到，她在那边乖巧地点头了。
　　而正是她的这一点，最讨周泉北喜欢。
　　“小北，那，那没事，我先挂了！我现在就去学校上班啦！”丘静雯小心道。
　　周泉北点点头，“恩！雯姐！你直接打车去吧！路上慢点！”
　　挂断了丘静雯的电话，周泉北眉头却是微微一皱。
　　市教育系统，别说，周泉北一时还真就找不到好门路。
　　一中是市重点高中，待遇和级别，比寻常的普通高中，那可是要强出不少。
　　如果找不到有足够份量的人打招呼，说不定，只会适得其反。
　　周泉北脑海飞速旋转，仔细梳理着自己的人际关系。
　　不过，想了一遍，周泉北却是摇头失笑。
　　在自己的关系网中，最适合来办这件事儿的，无疑要属万思豪这厮了！毕竟，他母亲，现在是主持教育系统工作的二把手。
　　只是，这根本就风马牛不相及啊！
　　思虑片刻，周泉北不由苦笑，看来，这事儿，也只能麻烦万能的秘书长大人了。
　　老席在萍州资历老，现在又地处中枢，多多少少，各人、各部门，都会给他几分薄面，最关键他跟自己父子交好，由他出面，也不算唐突。
　　可周泉北刚要给席军打电话，手机忽然又响了起来。
　　一看来电显示，周泉北不由一笑，这还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啊！自己怎么把这位哥儿给忘了。
　　“呵呵！水哥，有何指示？”周泉北笑着接起了电话。
　　水哥的老爷子，当年是主管文教卫生的副市长，在萍州经营多年，此时虽然退下来，但却还没几年，影响力尚在，最关键是这厮想往自己身边靠，这不就是一个互利互惠的良机么？
　　“哟！我说小北兄弟啊！你可是别寒颤哥哥了！咱哥俩儿，什么指示不指示的！对了，中午有空么？咱哥俩聚聚？”水哥小心试探道。
　　周泉北一听他这话，就明白了其中的道道，笑道：“呵呵！水哥请客，小弟自然是没空也得有空啊！不过，要是有外人……”
　　周泉北虽然没有说完，但相信水哥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水哥有些尴尬，忙干笑道：“小北，是这样，有位南方老板，一直想请你吃顿饭，可一直联系不上你，他就托了我……”
　　水哥很显然，希望周泉北卖他这个面子。
　　不过，周泉北却是眉头一皱，在这个节骨眼上，南方老板……
　　“水哥，什么南方老板能有这么大面子？居然能请动咱们水哥出面？”周泉北笑道。
　　水哥自然明白了周泉北的意思，忙笑道：“也不是外人！他在咱们萍州已经多年了！人也很不错！是南江集团的张总！”
　　周泉北闻言不由冷笑，果然是张胖子！
　　可惜啊！
　　他做下的这事儿，眼下，就算是大罗神仙，也保不住他了！
　　周泉北点燃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顿了片刻，这才道：“水哥，咱们哥俩是弟兄，我也不怕跟你交个底！有些人，你最近最好不要跟他们掺和！”
　　水哥能混到今日，又是做最复杂的娱乐产业，是何等精明？
　　一眨眼，他已经明白了周泉北的深意，不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小北，是不是，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周泉北一笑，“呵呵！哪有什么事儿？萍州在我党领导下，一直在蒸蒸向上嘛！”
　　水哥却已经完全明白了周泉北的意思，这张胖子，怕是掺和到不该掺和的风暴口上了！
　　“小北，够意思！行！我有数了！我马上打发那肥猪滚蛋！不过，你说个时间，地方你挑，咱哥俩说啥也要好好整点儿！”水哥忙道。
　　周泉北淡淡吸了一口烟蒂，一笑道：“行！水哥！不过，这几天是不行！晚上，我还得给一凡叔守灵！”
　　周泉北已经认了刘明高做干爷，那刘一凡的辈分，自然要往上提一提。
　　此时，对水哥，周泉北也不介意露出点含糊意思，让他自己去猜！
　　水哥一听这话，心中顿时不由一热，我勒个擦，这，对面这位小爷，什么时候，又跟刘府“接上火”了？
　　他是地地道道的萍州人，自然明白“刘府”这两个字的含义。
　　“行！小北！嘿嘿！哥哥真是不服都不行啊！那你先忙着，等有时间了，第一个可是得先给我打电话！”水哥笑道。
　　周泉北“嗯”了一声，笑道：“水哥，先不说这些！现在，小弟倒有件事儿，要麻烦水哥啊！”
　　周泉北说着，将自己期末考试请假的事儿，对水哥说了一遍。
　　水哥闻言不由大喜，他正愁着找不到门路，讨咱们“周少”欢心呢！
　　眼见周泉北有事要找他办，又是他不费吹灰之力的事儿，他胸脯都拍的震天响，“行！小北，这事儿就交给我了！我现在就去教委！等我好消息！”
　　挂断了水哥的电话，周泉北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脸上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前路漫漫而长远，同志们仍需加倍努力啊！
　　……
　　定了定心神，周泉北回到3号别墅的院子里，在院子里浇花的水龙头边，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虽然这幅身体极度年轻，充满活力，但这几日强度的生活，又没有片刻休息时间，周泉北也有些扛不住了。
　　强撑着精神，走回到客厅，却正碰到冼大秘急匆匆的走出来。
　　他的脸上虽然依然挂着微笑，但周泉北却是轻而易举的看出了他的牵强！
　　显然，刘明高并没有给他好脸色。
　　不过，在这种时刻，周泉北自然不会有丝毫表露。
　　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周泉北小声道：“干爷，是我！”
　　“你小子，快给我滚进来！跟干爷我还整这客气的？”刘明高没好气的骂道。
　　周泉北忙小心推开门，快步走进去，关死房门，看向刘明高道：“干爷，怎么啦？冼大秘惹您生气啦？”
　　刘明高看了周泉北一眼，忽然冷冷一笑，“哼！有些人啊！得志就猖狂！真当我老头子不中用了？他娘的，我老头子还是市人大副主任呢！我手里还有一票呢！”
　　刘明高真的是很生气，居然骂出了脏话。
　　周泉北思虑片刻，心中也想明白了，这怕是某些问题，老马并没有达到刘明高的要求。
　　不过，在这种时刻，周泉北自然不会对老马“落井下石”，有些东西，早晚要水落石出嘛！
　　“干爷，没啥大不了的事儿！没有了王屠夫，咱们还就非得吃带毛的猪肉了嘛！您还是先保重身体要紧啊！”周泉北说着，拿起暖壶，为刘明高的茶杯里添了些热水。
　　刘明高叹了口气，慈爱的看着周泉北，“我是被这些白眼狼气糊涂了！来，小北，坐我这边来！”
　　周泉北忙搬个小木凳，坐到了刘明高身边。
　　刘明高伸手抚摸着周泉北的头，两只虎目中，充满了神伤。
　　周泉北自然可以感觉到刘明高手指都在颤抖，心中不由也暗暗叹了一口气。
　　老来丧子，自己又正处于临界点，事业、家庭，双重打击之下，怕是没有几个人能接受的了啊！
　　但刘明高毕竟是战场上活下来的老兵，沉默了片刻，他似乎已经从神伤中走了出来，有些心疼地拍了拍周泉北的肩膀，“小北，这几天，你也没有好好休息吧？”
　　周泉北忙一笑，“干爷，我没事！身体棒着呢！再熬三天不睡，那也是小菜一碟！”
　　刘明高却有些不悦了，“胡说！人是铁，饭是钢！你小子，你以为你是孙猴子嘛！我现在命令你，即刻去休息！养好了精神，再来见我！”
　　“干爷！那可不行！干奶现在不在这，我走了，那就没人照顾您了！我不走！”周泉北有些倔强地转过了头。
　　刘明高对自己情深意重，在某个方面，周泉北确实是现在无法发力，但对他的生活起居，周泉北却必须要尽到自己的责任。
　　看着周泉北绝强的小脸，刘明高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周泉北的头，“好孩子！干爷没事，干爷也累了，也得去休息一会儿。你现在去把外面那些人先打发了。咱们爷俩都去好好睡一觉！”


第一百零一章 意外惊喜！
　　送走了客厅内的宾客，周泉北亲自服侍着刘明高，来到2楼的卧室里躺下，直到他睡着了，周泉北这才走出来。
　　不过，周泉北却并没有选择在3号别墅留宿，交代了保姆张嫂几句，周泉北走出了别墅的大门，点燃了一根烟。
　　慢慢悠悠的顺着萍湖边的石子小道，走向大院儿大门处，周泉北却一直在想着心事。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各人立场的不同，这就决定着，在某些时刻，注定要做出有区别的选择。
　　只是，对于刘明高，白燕的事情，周泉北却一直下不定决心。
　　真心换真情。
　　这件事，如果处理好了，必将使刘周两家，关系更进一步，但若处理不好……
　　古之先贤言，“福者，祸相倚。祸者，福所伏。”
　　狠狠的将烟蒂踩灭，丢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周泉北也懒得再继续往下想。
　　水到才可渠成！
　　现在这形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走出大门口，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11点多，周泉北微微皱了皱眉。
　　昨夜，误了佳人之约，着实是有些不美，如果现在将她叫出来，倒同样可以成全好事……
　　不过，想了一下，周泉北还是摒除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此时，刘一凡尸骨未寒，古人每逢白事，尚知“斋戒”数日，更何况是在眼下这个当口上呢？
　　随便在路边的西北拉面馆里，吃了一大碗牛肉面，周泉北在大院对面处的小旅馆，开了个房间，倒头就睡。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先得养足精力，将刘一凡的丧事处理好啊！
　　……
　　也不知睡了多久，周泉北被刺耳的手机铃声吵醒。
　　拿过来一看，是水哥的电话，言之，学校那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让周泉北尽管放心。
　　周泉北与他寒暄几句，就挂断了电话，抬头望窗外看一眼，太阳已经半落西山。
　　今夜，周泉北作为刘明高的干孙、刘一凡的子侄，再加上吕家和周家，他的责任重大，自然不敢误事。
　　快速洗了一把脸，整了整衣衫，周泉北便直接小跑着、赶到了3号别墅里。
　　这时，客厅里依然有很多宾客，不过，却是以老年人居多，很显然，明天就是刘一凡的出殡之日，很多老人，在这个时候，也必须出来对“刘府”表达一下交情了。
　　周泉北直接找到了保姆张嫂，小声问道：“张阿姨，干爷醒了吗？”
　　张嫂忙摇了摇头，“还没。小北，你上去看下吧！刘老该吃药了！医院那边也打来电话，钱书记身体也好些了，但她非说要跟你们一起，去殡仪馆看看儿子。”
　　钱书记就是刘明高的结发夫人钱翠芬，她是省城某单位的副书记，很少在萍州露面，具体职务，周泉北也不太清楚。
　　萍州很多人都知道刘明高的夫人在省城上班，但谁却也不知道她的具体职务，也很少有人关心这方面。
　　毕竟，以刘明高的身份、能力，再加上“光环”，想来，他夫人应该也只是个闲职吧。
　　昨天，由于伤心过度，她老人家直接住进了医院。
　　听闻张嫂的话，周泉北眉头微皱，“多谢张阿姨了！”便迅速上了楼。
　　走进刘明高的卧室，老人家睡的正熟，只是，周泉北却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苍老的眼角边，还残留着些许泪痕。
　　周泉北微微叹了一口气。
　　当年，陈胜吴广，曾在大泽乡喊出了一句传流千古的名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只是，哪怕你贵为王侯，但对于逝去的生命，却已然是无能无力，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也无怪乎，历代帝王，总是要追求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之术了。
　　刘明高没有醒，周泉北也不敢说话，静静地坐在一旁，陪着他，没有一丝不耐烦。
　　良久，闹铃忽然“滴滴滴”响了起来。
　　周泉北忙去按掉声音，但却还是把刘明高吵醒了。
　　他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周泉北，“小北，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说着，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可他毕竟年纪大了，动作有些不便，周泉北忙小心将他扶起，靠在床头上，“干爷，我刚过来没一会儿。现在还不到5点，不晚。您在睡一会儿吧！”
　　刘明高摇了摇头，但看向周泉北的眼里，却满是柔和的笑意。
　　老人家最计较、最怕的是什么？就是怕有人贪图势力、得到了却又毫不珍惜，感情、钱财，双失。
　　不过，在此时，刘明高没有给周泉北丝毫便利，而他本人又即将退居二线，可以说，影响力基本已经处于了最低点。
　　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一睁开眼睛，却能看得到周泉北，这说明了什么？
　　人心，那可都是肉长的啊！
　　“小北，5点多了，不能再墨迹了！来，扶我起来，咱们一起去医院接你干奶！无论如何，今夜我们也得送一凡走完这最后一程。”刘明高挣扎着道。
　　周泉北眼圈也有些泛红，父母对孩子，那真的是没的说啊！
　　周泉北忙将刘明高扶起，服侍着他穿好了衣服，又扶着他走下楼梯。
　　这时，客厅里的众人眼见刘明高下来，纷纷上前来寒暄。
　　刘明高吃力的对众人摆了摆手，“各位，今天，老头子是不能陪你们了！等以后有时间，我再一一向各位赔罪！”
　　这些人都是老人，曾经很多，都是他的老部下，刘明高也不好托大，姿态做的很低。
　　“老领导，看您说的！您先忙您的事儿，不用管我们！”
　　“老领导，您可是先要保重好身体啊！”
　　“……”
　　与今天上午那帮正在其位的“熟人”不同，这些老人，明显态度要真诚许多。
　　周泉北心里也有些感慨，只有真正没有了所谓的利益冲突，各人的感情，才会变的真正单纯吧。
　　服侍着刘明高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各人纷纷告辞而去。
　　刘明高这时也缓过了神，“小北，还没吃饭吧？张嫂，去弄几个小菜来！简单点，快点！我跟小北先填填肚子！”
　　“哎！刘老，我早就准备好了！这就去给你们端来！”张嫂忙快步走进了厨房。
　　很快，几个小菜，两笼小蒸包，还有两碗稀粥，就摆在了周泉北和刘明高两人面前。
　　刘明高一笑，慈爱道：“小北，我知道年轻人都喜欢吃肉，不过，这种时候，我这里也没有准备。等改天，我亲自给你做一顿红烧肉！”
　　红烧肉这道菜，因为伟人的关系，被附上了某些神秘的色彩。
　　对刘明高这种老一辈、从战场上走出来的老人、老兵，就更有深远的意味。
　　也幸得老周是职业军人出身，周泉北才能领会这一点，忙笑道：“干爷，那感情好！不过，您老还是得先养好身体啊！我厨艺也算凑合，在您给我做菜之前，那我得先把您老人家的身体给养好喽！”
　　“这孩子！来，快吃！”
　　刘明高没想到周泉北居然这么体贴懂事，越看越喜欢，摸了摸周泉北的头，爷俩这才开始吃饭。
　　菜全是素菜，小笼包也是素三鲜，找不到一丝肉丁儿，不过，张嫂手艺不错，味道很好，周泉北此时也顾不得其他，风卷残云，很快就将自己的份量吃了干净。
　　刘明高倒是吃的很慢，只吃了两个小包子，便笑眯眯的看着周泉北吃。
　　看到周泉北不够了，又把他的那份，端到了周泉北身边。
　　周泉北现在也了解了刘明高的性子，爷俩在某些方面，磨合的已经有些默契，也不跟他客气，迅速又把剩下的吃了个干净。
　　两人吃饱了饭，刘明高的司机小黄，已经发动了车子在门口等候。
　　周泉北扶着刘明高上了车，直奔萍州市人民医院。
　　……
　　萍州人民医院与普通市级医院不同，她虽是在名义上是市属机构，但由于和东原医科大学以及某军医大的合作关系，她的级别，比寻常市属医院要高上半级，一把手属于实职正县级，却享受副厅局级待遇，人事关系，也直接挂靠省卫生厅，属于半省属、半实属。
　　003号帕萨特B5直接开进了医院1、号病房楼门前，这时，书记、院长，几个副院长，都已经在门外等候。
　　萍州人民医院虽然级别可以，但含金量却要差点，以刘明高的身份，这种排场，自然不过分。
　　司机小黄已经抢先下车打开了车门，周泉北小心扶着刘明高下了车。
　　书记和院长、副院长们忙迎了上来，书记道：“刘老，钱书记这就下来，我们已经派人去通知，您，您还要上去么？”
　　刘明高眉头微皱，“她的身体好利索了么？”
　　书记忙上前道：“钱书记的身体并没有大毛病，只是气火攻心，现在经过我们精心调养，已经恢复了多半。”
　　刘明高有些疲惫地点点头，“行！那我就不上去了！在这等她吧！”
　　听到刘明高这话，七八个医院领导，忙向小兵一样，站在了一旁。
　　很快，钱翠芬便在几个人的服侍下，走了下来。
　　周泉北一看这排场，总感觉微微有些不对劲啊。
　　周泉北数了一下，1，2，3，4！
　　居然有四个人，全职陪伴在钱翠芬身边。
　　只看那态度，周泉北便已经意识到，这绝对不会是钱翠芬的亲戚。
　　这时，刘明高已经站到一旁，点燃了一根烟，开始吞云吐雾。
　　周泉北忙小心凑到了司机小黄身前，低声问道：“黄哥，干奶不是退休了么？怎么……”
　　司机小黄自然了解周泉北的身份，眼下，刘明高居然又认了周泉北做干孙，他自然也想与周泉北交好，忙低声道：“本来是要准备退了！不过，钱书记今年才58岁。咱们东原一直比较缺女性干部，这次省里换届，钱书记又动了一动。现在是……”
　　小黄刻意凑到了周泉北耳边，“省卫生厅党组副书记，常务副厅长！一把手现在空缺，咱们钱书记，现在就是这个！”
　　小黄竖起了一只大拇指。
　　显然，虽只是身为“门客”，但对于钱翠芬的进步，他也是相当的自豪。
　　周泉北忙笑着点了点头，“多谢黄哥解惑！”
　　只是，他面儿上虽还保持着平静，可心中，却早已经是翻江倒海！
　　刘明高是从市党委副书记、3把手的位子上退到2线，扎扎实实的正厅级，而钱翠芬居然也……
　　一门居然能有两个厅官……尤其是，钱翠芬居然还是正儿八经的在职领导……
　　虽说卫生厅不是什么要害部门，但身为实际上的一把手，这能量……
　　最关键的是，她今年才58岁，按照党内女性领导干部优先提拔的原则，很有可能，就在几年之内，她，她老人家会更进一步啊！
　　那岂不是……
　　我擦！
　　这……
　　这真他么真是……


第一百零二章 莫疾，莫徐！
　　周泉北这时也反应了过来。
　　为何当初第一次见钱翠芬时，她乘坐的是一辆省府00开头的奥迪A6L，而刘明高，却仅仅是帕萨特B5。
　　四个圈这牌子，自从进入了华夏市场，与东北某知名重工企业展开了正式合作，她旗下的某款主打车，经过十余年的酝酿和发展，在华夏，已经渐渐演变成了某种身份的象征。
　　这并不就是说这车子究竟是有多么好，但其意义……
　　刘明高身为萍州曾经的3号人物，虽说，他这级别，上这车子，倒是也完全说得过去，只是，他毕竟已经退居2线，很多东西，自然无法跟现役相比。
　　人在“江湖”，眼力自然是尤为重要。
　　尤其是，在这个看似风光无限，暗地、却很有可能就会一脚踩空的名利场上。
　　如果没有强大的眼力，怕是早就被人连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重生之后，虽然周泉北已经挽救了家族命运，勉强也算跻身了既得利益阶层，但实际上，他的思维，他的行为模式，很多时候，却依然保留着前世白丁商人时，那种谨慎和“狡诈”。
　　大耳贼当年曾对后主言，“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细节，在很多时候，虽然看似并不起眼，但也许，前可上天堂，退，却就是阿鼻地狱！
　　这时，钱翠芬已经被几人搀扶着，走向了这边。
　　周泉北打眼瞟一眼，基本已经分清了她身边这几人的职务和身份。
　　左边，正在搀扶着钱翠芬的年约30岁左右，一身职业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的少妇，应该是她的秘书。
　　按照党内不成文的规定，领导干部，不得配备女秘书，同理，女性领导干部，为了避嫌，自然也不会配备男秘书。
　　一目，尽可了然。
　　左前，正在提着大包小包往前走的、模样看似20多岁的小伙子，应该是她的司机。
　　右前，一个年约4、50岁的中年人，正笑眯眯的朝着刘明高这边迎过来，他应该是办公室主任，很有可能是省厅办公室的一把手。
　　后面，还有一个拉开了几步的4、50岁的中年人，虽然他白衬衫笔挺，脸上也挂着笑意，但周泉北却一眼就能看出，他的笑，充满了愤恨和牵强。
　　周泉北忽然一笑，这个人，有九成九的可能，应该是前面主任大人的竞争对手。
　　司机小黄见周泉北正瞅着这边，忙凑上前来，一一为周泉北介绍了几人的身份。
　　周泉北不由一笑，却“感激”的看了看小黄，“多谢黄哥了。”
　　小黄对周泉北的客气态度相当满意，忙低声笑道：“客气啥？小北，以后，咱哥俩可是得多亲近。”
　　花花轿子人抬人。
　　这个时候，周泉北又怎的会大煞风情抹了人家的面子？忙笑道：“那必须啊！黄哥，有空，咱哥俩好好坐坐。”
　　领导司机这职位，虽然看似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这其中的“含金量”，那却是绝不容小觑。
　　套用东北某位著名笑星的一句广告词，“谁用谁知道啊！”
　　很快，钱翠芬几人已经走过来，小黄忙跑到帕萨特B5之前，打开了车门，发动了车子。
　　钱翠芬的司机，几乎也是同样的动作，没有片刻拖泥带水。
　　周泉北也深深吐出了一口气，机会，现在已经出现了，能不能将其把握住，化作胜势，那就要看自己的努力了！
　　稍稍稳定了下情绪，周泉北忙快步来到了刘明高身前，等待着他的指示。
　　“翠芬，身体好些了么？”看到钱翠芬走过来，刘明高忙迎上去，握住了她的手、关切的道。
　　钱翠芬虽然位高权重，但却毕竟是女人，这几天，她一直强自压抑着心中悲苦和苦闷，此时，看到的自己的男人，她又怎的还能强撑得住？
　　“老刘……”未语泪先行。
　　刘明高的眼圈也红了，但他毕竟是男人，忙用力握住了钱翠芬的手，“好了！翠芬，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咱们现在就去看一凡！”
　　他说着，便扶着钱翠芬，走向了前面的帕萨特B5。
　　这时，连同周泉北在内，几个人，纷纷过来帮忙。
　　不过，周泉北这时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某些方面，真的是比这些人差的太远了。
　　几乎就是在一个瞬间，周泉北已经被挤出了几个身位，落在了最后。
　　周泉北心中不由也在暗暗吐糟，“为啥华夏篮球队这些年成绩一直没啥起色，居然能被棒子虐？感情，高手都在民间那！”
　　眼见这般，周泉北自然也不在往上凑，男儿大丈夫，拿得起就该放的下！
　　自己已经与刘明高磨合的差不多，想要获得钱翠芬的认同，并不急在这一时。
　　更何况，有这些人服侍，周泉北怕是手都插不上，也不再去自讨麻烦，忙放缓了脚步，在后面的A6L后面停下来。
　　如果车子不够，那他就打车走。却也不会在这个时刻，轻易去得罪人。
　　很快，刘明高和钱翠芬都坐到了车子里，省卫生厅的几人，忙来到了后面，准备上后面这辆车，跟上前面。
　　但此时，前面的帕萨特B5里，小黄已经发现了不对劲。
　　周泉北没上车。
　　只是，在这个时刻，刘明高正在低声安慰自己的夫人，他怎么敢开口？想帮忙，却也使不上力。
　　不过，周泉北的谦虚，再加之背后老周的能量，小黄还是决定赌一把，小心转头问道：“刘老，咱们现在走吗？”
　　刘明高有些不悦的看了小黄一眼，心道，这小黄平时不是挺灵透的么？怎么今天就会犯这傻？
　　小黄怎敢面对刘明高的目光？心中也是一慌，忙小心握紧了方向盘，微微松开了一点刹车。
　　但这时，刘明高却已经明白了小黄的意思，忙摆手道：“小北呢？我的乖孙小北呢？小黄，停车，你去找小北上车！”
　　“哎！”小黄心中大喜，但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忙开门下车，大步跑到了最后的周泉北身边，“小北，老领导让你上咱们的车。”
　　小黄刻意加重了“咱们”的音调。
　　周泉北是何人？一眨眼，便已经猜到了其中因果，忙用力握了握小黄的手，“黄哥，弟兄们！”
　　小黄大喜，“走，别让刘老等急了！”
　　周泉北一笑，忙快步走到车前，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这时，后面几个卫生厅的“红人”却愣住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
　　怎么有个毛孩子上了前面的车？
　　没听说领导家里有这亲戚啊！
　　各人各自思虑着这一幕，心思，也在瞬间转动起来。
　　周泉北自然没有时间理会这些人的心思，小黄已经平稳的开起了车子，周泉北坐在副驾驶上，转头对刘明高道：“干爷，干奶吃饭了么？要不，你们先走，我去给干奶买些吃的！稍后打车过去就行！”
　　刘明高没想到周泉北这么细心，却又有些后悔自己的粗枝大叶，忙笑着问道：“翠芬，你吃饭了么？要小北给你买点去吧？”
　　钱翠芬眉头不由微微一皱，疑惑地看着刘明高和周泉北爷俩。
　　刘明高忙贴在了钱翠芬的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周泉北也不多话，只是微微笑，恭谨的看着两人。
　　人说，孩子是爹娘的心头肉。
　　这句话，在华夏，对父亲可能还要差上一点儿，但对母亲，却是情真意切。
　　毕竟，父亲在大多数的时候，为了养家糊口，都要出卖着高压的劳动力，但母亲，却是要一把屎、一把尿，将自己的孩子，一点点拉扯大。
　　三十几年的光阴，在内心里，几乎已经形成了定律，此时，儿子早夭，钱翠芬对周泉北又没有任何了解，又怎的可能会轻易接受？
　　“哦！”钱雪芬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转头看向了车窗外，眼圈通红，再没有任何表示。
　　刘明高有些尴尬，忙对周泉北使了个眼色。
　　周泉北自然明白其中梗概，笑着对刘明高眨了眨眼睛，意思是，自己当然理解他的苦衷。又指了指窗外，意思是要不要为钱翠芬买晚饭。
　　刘明高思虑片刻，心道，让小北去给老婆买晚饭，也算是拉近两人关系的一个办法，便对着周泉北点点头。
　　而此时，刘明高也没有时间再顾虑周泉北，忙转身低声安慰着钱翠芬。
　　周泉北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笑着对刘明高道：“干爹，我下去买点东西！马上过去找你们！”
　　爷俩早已经用眼神交流好了“双簧”，刘明高忙道：“恩，小黄，停车！小北，路上慢点！”
　　周泉北一笑，“干爷，放心吧！”
　　很快，小黄将车子停在了路边，周泉北走下车子，对刘明高挥了挥手。
　　小黄按了声喇叭，黑色帕萨特B5很快消失不见。
　　此时，已经是下午下班时刻，街面上车水马龙，繁华拥挤，站在如织的人流中，周泉北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点燃了一根烟。
　　对于钱翠芬，他必须是要极力争取的。
　　不说别的，仅是她现在这身份，在某种程度上，就已经可以撬动、甚至是搅动，整个萍州的局势！更不要提，她这身份背后潜在的影响力！
　　男儿大丈夫，做事自然要能屈能伸。
　　虽然在某种程度上，周泉北可以依靠刘明高，完成自己和家族的某些夙愿，但，将心比心，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放长线，才可钓大鱼！
　　有些事，只能是不疾不徐慢慢来啊！


第一百零三章 守灵！
　　抽完一根烟，周泉北的心里已经完全安静下来。
　　钱翠芬很低调，在萍州，几乎是鲜有人对她有了解，就算周泉北两世为人，但在认识她之前，却从未听到过她的消息。她就像空气一般，让人看不见，也摸不着。
　　而这在某种程度上，这也可以反应出她的性格。
　　女人，未必就不能顶起半边天啊！
　　而眼下的局势，已经被撬动到了那个临界点，也许，根本就用不着萍湖大桥的事件，大风暴可能就会提前来临。
　　只是，老周上位时间毕竟尚短，根子不稳，按照周泉北的想法，其实并不愿提前引爆这颗威力无比的巨大炸弹。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倘若好处没捞着，还沾上了一身骚，这是周泉北绝对无法接受的！
　　毕竟，前世，周泉北已经用亲身，来体验了失败者的苦果。
　　但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双方阵营，已经如同利箭在弦，不得不发！就是周泉北想缓冲，那怕是都很难有这余地啊！
　　“呼！”周泉北深深吐出一口气，脑海却愈发清明。
　　分析完这些，要点其实已经明显！
　　周家，想要在这场风暴中站住、并存活下来，那刘家的态度，就至关重要了！
　　甚至，在某些方面，已经超越了吕大山对周家的态度！
　　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周泉北不再去想这些。
　　思虑一千遍，不如做好一遍。
　　自己现在已经把握住了刘明高这尊“真神”，某种程度上，已经占据了巨大的先机，接下来，必须要稳扎稳打，稳中求胜啊！
　　只是，对于钱翠芬，周泉北几乎没有任何了解。
　　她是哪里人？她有什么喜好？她又喜欢什么口味？
　　再加之她刚刚丧子，心情必定是差到了极点，虽然买饭只是小事儿，但如果做好了，很可能就会缓和她的情绪，但若做不好……
　　“这他么的！”周泉北不由啐了一口。
　　男人，还是要靠自己来掌握命运啊！
　　只有自己拥有了足够的掌控力，才不用再看人脸色，才能真正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点实事儿！
　　但吐槽归吐槽，地球依然会转动，事情，依然要尽心去做。
　　在路边找了家商行，周泉北直接取了5万现金，塞进了口袋里。
　　今夜，将是刘一凡的尸体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夜，明天早上，就要火化，出殡。
　　这里面，花圈，挽联，份子钱，各种杂七杂八的琐事儿，还不知道要遇到多少。
　　而以刘明高和钱翠芬的身份，这些事情，怕是很难亲身去做，但就算有人来帮忙，周泉北作为刘明高的干孙，却必须要做在最前面。
　　多备些现金，总是有备无患。
　　取出现金，考虑了一会儿，周泉北也想好了钱翠芬的“晚餐方案”。
　　既然咱不了解她，那就多下点功夫呗！
　　萍州有名号的各种精致食材，都准备上一份，她想吃哪个，周泉北再拿出来。毕竟，这点钱，对周泉北而言，只是九牛一毛。
　　不过，周泉北对刘明高的性子也有了一些了解，老人家不喜欢铺张浪费，那周泉北肯定不能拿着大包小包直接去。
　　谨慎起见，周泉北最终决定，去著名的京师烤鸭，来一份鸭胸和鸭腿的肉片，用萍州本地的小单面儿饼，抹上酱。
　　这是京师烤鸭在萍州本地人改良后的吃法，在萍州流传甚广，价格也不算太贵，适合摆在明面儿上，而剩余其他，等会直接让人送到殡仪馆门口，需要什么，直接送进去。
　　刚刚打上一辆车子，周泉北正准备去大名鼎鼎的京师烤鸭，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打开一看，居然是老周。周泉北忙接听了电话，“爸！”
　　“小北，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形势怎么样？我今天下午去过3号别墅，刘老正在休息，我没有见到人！”老周虽然刻意平缓着语气，但周泉北却听出来，他的言语有些生硬，显然很压抑。
　　“爸！没事！我现在去给干奶买饭，马上就去殡仪馆！一切都在控制之中。对了，爸，对于我干奶，你有了解么？”周泉北试探着问道。
　　“你是说刘老的夫人？”老周一愣。
　　“恩！”周泉北点点头。
　　“这……我倒是这没有听说过她的消息。只是知道她在省城工作，现在，她应该退了吧？”
　　周泉北一笑，将钱翠芬的身份，对老周说了一遍。
　　老周闻言，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这……”
　　“爸！案子那边的事儿，这几天你让底下人盯着就行！明天，刘一凡出殡，咱们得把握住这机会！”周泉北郑重地道。
　　老周也明白了宝贝儿子的意思，“小北，放心！这点我还是有数的！对了，白燕中午醒了，一直在吵吵，要死要活！我听你的，只是好好看押，没有审问！”
　　周泉北眉头微皱，“爸，先不用理会那婆娘！晾着她就是！过了今夜，就是她求咱们的时候了！对了！爸，明天殡仪馆的安保工作……”
　　挂断了老周的电话，周泉北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忽然想起来，如果自己要挨个去买这些东西，怕是得到半夜，忙拨通了陈闯的电话……
　　……
　　等到周泉北赶到市郊的殡仪馆，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萍州殡仪馆这地方，由于生意交往，前世，周泉北也来过很多次，对这里的地形也很熟悉。
　　拎着装着京师烤鸭的食盒，周泉北很快就找到了贵宾室。
　　这时，贵宾室里已经被摆成了灵堂模样，到处是一片煞白，黑色笼罩，让人感觉压抑的喘不过气。
　　刘一凡的尸体被摆在正中的棺材里，已经换好了衣服，画好了妆。
　　刘明高和钱翠芬分别坐在棺材两旁，呆呆不语。
　　另一边，小黄和几个省厅的人，都聚在门口，一言不发。
　　气氛沉默的仿似要令人窒息。
　　周泉北忙小心凑上前去，“干爷，我买回饭来了！您让干奶先吃些吧！身体要紧啊！”
　　刘明高一看周泉北，眼圈又有些泛红，他看了看周泉北手里的食盒，“买的什么？”
　　“哦！京师鸭肉卷。干爷，我也不知道干奶的口味……”周泉北看着刘明高。
　　刘明高对周泉北使了个眼色，在这个时刻，他又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些呢？忙转头对钱翠芬道：“翠芬，小北买饭来了，你先吃点吧！要不然，这一夜可怎么熬啊！”
　　钱翠芬根本不看刘明高一眼，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棺材里的儿子，“不吃！我要陪着一凡！”
　　刘明高也有些无奈，深深叹了口长气，“小北，你先把这放一边，过来守灵吧！等她什么时候想吃了，再吃吧！”
　　周泉北此时也不好说话，忙点点头，将食盒放到了一旁，又迅速给陈闯发了个短信，让他的人直接把吃食放到殡仪馆食堂，那里有微波炉，什么时候钱翠芬想吃了，直接热好了拿过来。
　　周泉北也搬了个凳子，挨着刘明高，坐在了棺材旁边。
　　地球仿似停止了转动。
　　偌大的贵宾室里，没有人说话，虽然盛夏，但肃杀的气氛，却仿似如同地下十米的冰窖。
　　周泉北很不适应这气氛。
　　这鬼地方，除非迫不得已，否则，怕是也没有几人能适应的了。
　　但想要得到，就必须先要有付出。
　　现在应该还算轻的。
　　萍州自古以来就有哭丧的传统，等到明天刘一凡正式出殡，周泉北作为他的子侄辈，怕是还要跪在这里，答谢亲属来宾。
　　不过，那时候毕竟是白天，气氛还要好一些，但现在已经是晚上……
　　熬了不知道多久，周泉北心里也不知道默念了多少遍《三字经》，这时，刘明高转头对小黄几人道：“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们3个在这就可以了！”
　　“刘老，那怎么能行？这……”
　　小黄还要说话，刘明高却执拗的摆了摆手，“夜深了，一凡要睡个好觉！”
　　众人不敢再说话，却也不敢走远，只能走出贵宾室，随便找个过道休息。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刘明高忽然看向了周泉北，“小北，你说，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周泉北正在跟《三字经》较劲，片刻才反应过来，但看着钱翠芬的目光也看向自己，周泉北的脑袋忙飞速旋转起来。
　　思虑了片刻，他这才道：“干爷，每个人活着的意义都不一样。像您，既是丈夫，又是父亲，还是咱们萍州600万老百姓的父母官！每一个角色，都需要竭尽全力！但人非圣贤那，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每一个角色都做的完美！有遗憾，也是人之常情啊！”
　　刘明高看着周泉北的眼睛，片刻，又是深深叹了一口长气，他用力地握着周泉北的手，似是自责一般道：“小北，我这父亲，不合格！不合格啊！”
　　说着，眼泪已经流下来，“小时候，一凡几乎就是他妈妈一个人带大，我整天忙着工作，根本没有几天时间陪他！等他长大了，我工作也轻松一点了，可他却上了大学，没几天在家，我们爷俩儿，一年也见不上几次面！后来，他结婚了，本以为能幸福美满，谁知道，谁知道……”
　　刘明高再也无法忍耐心中苦闷，泪如涌泉。
　　钱翠芬的眼泪也掉下来，“我儿，你这辈子，根本就没享几天福啊！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啊！”


第一百零四章 猛药！
　　这时，周泉北也意识到，无论刘明高、钱翠芬多么位高权重，但在这一刻，他们只是最普通的父亲、母亲。
　　虎毒尚且不食子啊！更何况是人呢？
　　爱子早夭，天亮就要出殡，在这一刻，谁又能忍得住呢？
　　但话说回来，在这一刻，却也是刘明高和钱翠芬最脆弱、也最疲惫的时候！
　　尤其是钱翠芬。
　　她毕竟是女人啊！她的儿子，是她一把屎、一把尿，亲手拉扯大，这种世间和阴阳的两隔，在她心里，究竟该是有多少沉痛？
　　不过，就如同追女人一样，这却也是周泉北时机最好的切入点！
　　古人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机会已经到来，身为机会主义者的周泉北，又怎的会轻易放过？
　　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强自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周泉北眼泪也掉了下来，“干爹，干奶，人死究竟不能复生啊！如果一凡叔在天有灵，让他看到你们这样伤心的模样，他恐怕会更加伤心吧！如果佛祖在天有灵，让他老人家看到了你们这么虔诚，那一凡叔就算上了天界，想必佛祖也不会为难他的！干爹，干奶，生死轮回，咱们还是要向前看啊！”
　　周泉北说着，一边打量着刘明高和钱翠芬的脸色，一边悄悄拨弄了一下自己的手机。
　　刘明高和钱翠芬反应都不大，只是默默垂泪。
　　周泉北心中也狠了下来！
　　大病还需猛药医！
　　到了这个时刻，如果没有猛药，那是绝对不行了，只思虑了一瞬间，周泉北就已经决定，赌上自己重生以来最大的赌注！
　　片刻，周泉北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虽然清脆，但却很柔和，是短信的铃声。
　　刘明高和钱翠芬还都沉醉在对往事的追思里，并没有注意到周泉北的小动作。
　　周泉北故意拿出手机瞥一眼，脸色却突然涨红了起来，似是欲言又止。
　　刘明高也注意到了周泉北的异常，忙擦了一把眼泪，问道：“小北，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周泉北看了一眼刘明高，又看了一眼钱翠芬，强自稳定了一下情绪，这才道：“干爹，我刚刚收到了一条重要的消息！跟，跟一凡叔的事情有关！”
　　“一凡？可是一凡的案子有线索了？”刘明高一把握住了周泉北的手。
　　钱翠芬也忙看向了这边。
　　周泉北也顾不得手被刘明高的大手握的生疼，偷偷瞟了钱翠芬一眼，又看向刘明高的眼睛道：“干爹，是刑警队大队长陈闯刚刚发过来的消息！白燕，白燕在就要出城的路上，被刑警队截获了！”
　　“什么？”刘明高瞬间虎目一瞪，一股滔天的怒焰，无法控制的从心底里升腾起来。
　　钱翠芬也瞬间被周泉北这句话吸引，她用力擦了一把眼泪，直勾勾地看向了周泉北的眼睛。
　　面前这两人，可远非普通小市民那么好糊弄，好在周泉北刚才已经打好了腹案，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干爷，干奶，现在白燕状态好像不好，刑警队的人正在就近将她送往凤城县人民医院。不过……”
　　周泉北故意卖了个关子，偷偷瞟了刘明高一眼。
　　但刘明高还没发话，钱翠芬已经忍不住了，“不过什么？快说出来！”
　　周泉北等的就是钱翠芬发话，忙道：“与白燕同行的还有两个男人，不过，在他们的车子上，发现了一些……一些杀人用的工具！很可能，他们是想将白燕杀人灭口！”
　　周泉北说完，便不再发一言，静静等待着刘明高和钱翠芬的反应。
　　知子莫若父母。
　　刘明高和钱翠芬就算再忙，却绝不能不关心刘一凡和白燕的感情生活。
　　那……
　　周泉北相信，刚才自己舍命透露出来的这些致命信息，已经足够了！
　　果然，半晌，刘明高率先反应了过来，他深深一口气，牙齿都咬的咯吱作响，“果然是那个女人啊！”
　　钱翠芬更是怒火攻心，头发都要竖起来，“我早就说过，那个女人心术不正，可恨，可恨啊！没想到，我儿居然真的是被她害了！啊！”
　　她紧紧地攥住了双拳，因为用力太猛，指甲都有些发白了。
　　“干爷！我说过！我一定要为一凡叔叔讨回这个公道！要不，我现在即刻赶去凤城，提审白燕？”周泉北小心试探道。
　　刘明高这时也反应了过来，他用力摇了摇头，“小北，好样的！干爷没白疼你！不过，明天一凡就要出殡，咱们也不急于一时！你现在就给你爸打电话，让他务必要保证白燕的安全！等到明天一凡的事情完了，我要亲自去问问那个女人，我们刘家，究竟是有哪一点对不住她！！！！！！！”
　　周泉北自然理解刘明高此时的心情，忙掏出手机，打开免提，当着刘明高和钱翠芬的面儿，抢先将事情对老周叙说了一遍。
　　毕竟是爷俩啊！
　　这种事情，就算没有提前交流，但瞬间，老周便明白了宝贝儿子的用意，这是到摊牌的时候了啊！
　　他忙大声保证道：“请刘书记和钱书记放心！市局最精锐的警力，已经在赶往凤城的路上！必定会保证白燕的安全！至于那两个杀手，我们即刻便会进行审讯，天亮之前，争取给刘书记和钱书记一个满意的交代！”
　　刘明高和钱翠芬自然是感到了周家爷俩的用心和真诚，等到周培富表态完毕，钱翠芬忙对刘明高使了个眼色。
　　她的动作虽然细微而隐蔽，但却并没有逃过周泉北的眼睛。
　　刘明高怎的会不明白30几年结发妻子的用意，对周泉北拿过了手机，温言勉励道：“培福啊！这件事，你要多多操劳了！我刘明高不是瞎子！谁对我好，我还看得见！”
　　另一边，周培富不由大喜，忙连连表态，必将以最快的速度，将刘书记的指示，贯彻到实处。
　　挂断了电话，刘明高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将手机又递回给了周泉北。
　　周泉北虽然有些心虚，但却也明白，依照刘明高和钱翠芬的身份，绝对不可能去查看他的手机短信的，更何况，自己前期的努力，已经使刘明高对自己信任有加。
　　而随着这个节骨点被捅破，室内的气氛一下子有了转变。
　　从原本的压抑，瞬间转化为共同的同仇敌忾，偌大的贵宾室里，也开始有了人气。
　　但这种事情，毕竟涉及到老刘家的家丑，刘明高不发话，周泉北自然不会多问，只是小心坐在一旁陪伴。
　　这时，钱翠芬忽然看向了周泉北，“孩子，你叫小北是吧？”
　　周泉北一愣，忙道：“干奶！有事您尽管吩咐！”
　　“小北啊！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爷俩是怎么结下来的缘分！但老刘既然认你做干孙，那你，也就是我的干孙！一凡的事情，你下力了！”钱翠芬的语气柔和了一些。
　　她毕竟是女中豪杰，因为儿子的事情，她或许在某些时刻会失去理智，但一旦冷静下来，威严根本不用言语。
　　周泉北没想到缘分来的这么快，根本没有犹豫，迅速跪在地上，用力对钱翠芬磕了几个响头，“干奶在上，小北给您磕头了！”
　　钱翠芬没想到周泉北居然这么伶俐、懂事，脸上的表情，又柔和了一些，“这孩子！咱们不来这么客套！快起来吧！”
　　“哎！”周泉北这才站起身来，坐在了一旁。
　　刘明高眼见钱翠芬终于接受了周泉北，苍老的脸孔上，微微舒展，稍稍露出了一丝笑意，“翠芬，你别看小北年纪小！但这孩子，实在！能成大气！市局里，他说话，比我老头子都好使！”
　　周泉北忙道：“干爷，您，您可别寒颤我了！我就是个毛孩子！为一凡叔叔讨回公道，是我的责任！也是我对您二老的交代！”
　　刘明高点了点头，深深吐出了一口长气，“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老虎不发威，他们都当我真老了啊！”
　　周泉北心中不由一颤，看来，刘明高真的决定要发力了！
　　这也好，该来的迟早要来！
　　双方此时准备都不够充足，提前引爆，有刘明高在此，己方在某种程度上，还占有了一些优势！
　　钱翠芬这时看向周泉北的目光已经柔和了不少，“小北啊！你来说说看！一凡的案子，如果抓住了凶手，在量刑方面，应该怎么处置？”
　　虽然钱翠芬在省城工作，但因为刘明高的关系，她对萍州的许多人和事，又怎么会不了解？
　　最关键的，老周的位子，实在太过敏感，想让人不注意，那都不成啊！
　　而这边，虽然刘明高将周泉北夸得天花乱坠，但钱翠芬毕竟不是寻常女人，没有经过自己的考验，她又怎的会真的相信。
　　既然老周搞了一辈子刑侦，那小周，在某种程度上，也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吧？
　　周泉北一怔，额头上冷汗都渗了出来。
　　钱翠芬既然说出了这话，那就等于递给了自己一块开门砖，是前或是后，是上还是下，不言而喻！
　　深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周泉北缓缓开了口……


第一百零五章 态度！
　　“干奶，根据目前得到的线索和资料回馈，一凡叔叔的案子，属于有计划、有预谋的恶性刑事伤害案件，凶手手段残忍，影响极为恶劣，对萍州治安造成了巨大破坏，对家属造成了沉重打击！这是对萍州600万人民的挑衅！对于此，市局的态度鲜明，一定要从严、从速、从重打击，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犯罪分子，逍遥法外！一旦犯罪分子落网，我相信，法院和检察院方面，也一定会大力支持市局的工作！”
　　几乎没有犹豫，周泉北旗帜鲜明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市局这一亩三分地，老周虽然没有来得及完全掌控，但却也相差无几，而以周泉北父子的关系，周泉北在此刻的意思，那就能代表老周的意思，而老周的意思，那就是市局的态度！
　　人在江湖，很多事情可以含糊，但有些事情，却绝对不能有半分含糊，尤其是在眼下这种当口上。
　　两头重，两头轻。
　　古往今来，多少豪杰才俊，才华盖世，名留千古，可往往就是因为关键时刻，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一夜之间，天上地上！
　　很多人，甚至性命都难以保全，更不要提及家小。
　　就如康熙末年的江南织造曹家……
　　不过，周泉北这话虽然说的漂亮，但在某些关键性的问题上，却也偷偷取了巧。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周泉北两世为人，自然知道谁是背后真正的“大老虎”，周家现在已经旗帜鲜明，但如果真的到了那刺刀见红的时刻，刘家想要什么样的结果，那可就要看他们的力度了！
　　刘明高和钱翠芬是何人？自然明白了周泉北的态度。
　　刘明高满意的点了点头，钱翠芬却被周泉北的话语挑起了一层杀气！取她独子性命之人，她又怎的可能会容忍他们，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小北，你很不错！”钱翠芬淡淡盯着周泉北年轻英挺的脸孔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说出这么一句。
　　周泉北这时心中也稍稍松了一口气，忙道：“干奶，咱们是一家人！俗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小北嘴拙，很多东西，就让时间来证明吧！”
　　钱翠芬听闻周泉北这话，苍老布满寒霜的脸上，竟然悄然露出了一抹松动的笑意，她对周泉北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再说话，而是回头看向了棺材里的儿子。
　　刘明高却对周泉北点了点头，对于周泉北的表现，他是相当的满意。
　　周泉北心知，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不过，要想让一切走上自己的正轨，那可就全要靠操作了！
　　……
　　时间滴滴答答流逝。
　　但周泉北却从未想到过，时间居然会这么难熬。
　　或许是因为建筑格局的关系，这贵宾厅实在太大了，设计，又有些不寻常，虽是盛夏，但到了下半夜，却是阴凉的瘆人。
　　三人没有人说话，刘明高和钱翠芬自然是看着自己的儿子，而周泉北，却是不知神思何处。
　　这个时候，他很想想一想诸多岛国女老师，来暖一暖心脾，不过，在这种环境下，却根本无法使得上力。
　　一晃，已经过了3点，贵宾厅内越来越冷，阴风阵阵，刘明高还好一些，但钱翠芬又冷又困，她将胳膊撑在棺材上，却是连连点头。
　　周泉北忙对刘明高小声道：“干爷，要不咱爷俩守在这，先送干奶去休息吧？”
　　刘明高也反应过来，忙转头对钱翠芬道：“翠芬，你要熬不住，就先去休息吧！我跟小北在这就成了！要是你真把身子累坏了，一凡那还不是要心疼啊！”
　　钱翠芬看了两人一眼，“撑倒是还能撑住，只是我肚子有些饿了！小北，你不是买饭了么？给我拿些来吧！”
　　“哎！干奶，现在这菜凉了，厨房有微波炉，我拿去跟您热下！”
　　周泉北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毕竟，自己这边捅开了牌，很多东西，也需要跟老周沟通交流一下，完善计划。
　　周泉北说完，忙小心提起食盒，快步走向了外边。
　　刘明高这时看了钱翠芬一眼，“怎么样？翠芬，小北这孩子不错吧？”
　　钱翠芬不可置否，“还需要时间啊！”
　　……
　　周泉北刚刚走出门，正在门口打瞌睡的小黄忙快步站起身来，“小北，怎么了？”
　　“没事！我去厨房给干奶热热饭！黄哥，这晚上有点冷啊！你车里有没有备衣服？”周泉北低声道。
　　小黄能在这个位子上干下去，并且能让刘明高信任，那也绝不是寻常之辈，一眨眼，他就明白了周泉北的意思，“有！有！小北，你等着，我这就去拿！”
　　周泉北忙从口袋掏出一叠软妹币，递到小黄手里，“黄哥，咱哥俩客气个啥？你那边动作快一些，我热好了菜，就在这里等你！”
　　“哎！小北，哥哥马上就来！”小黄没有想到周泉北想的这么周到，感激地看了周泉北一眼，慌忙朝外奔去。
　　周泉北微微一笑。
　　刘明高现在毕竟已经退下来，小黄也不可能像他在位时，手头那么宽裕，自己不动声色将这尴尬化解，也算是回报了刚才他在车上的恩惠。
　　花花轿子人抬人。
　　有付出，才会有收获！周泉北一直深以为意。
　　快步来到距离贵宾厅不远处的厨房，上次周泉北见过的那个陈闯的兄弟许宪会，还在这里守着。
　　“许哥，辛苦了！”周泉北忙上前来，用力握了握他的手。
　　许宪会忙笑道：“周少，这辛苦啥？俺们干的就是这活！东西都在这里呢！需要什么，我赶紧给你找！”
　　周泉北看了一眼一旁桌上的食物，“把这碗燕窝粥和排骨清汤热热，还有，这几个素煎饼也热热！还有这包鸭肉！许哥，这事儿麻烦你了！我出去打个电话，等明后天，叫上陈闯哥，咱哥几个好好整点儿！”
　　许宪会没想到周泉北居然这么客气，心中不由大喜，结交之意更甚，“周少放心！你去忙，这里交给我就是！”
　　周泉北一笑，丢给他一根烟，快步走出了门外。
　　……
　　走到厨房旁边的角落，周泉北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去了去寒意，拨通了老周的电话。
　　“好儿子，辛苦了！”老周没有问这边近况如何，而是先来这么一句。
　　周泉北不由心中一暖，到底是自己的老子啊！知道自己在这边下了力，忙道：“爸，没事儿！您当年吃蟑螂都能活下来，我是您儿子，这点小事儿，还能撑不住么！”
　　老周当年在战场上，为了刺探敌军情报，曾经被敌军包围，那时，吕大山是排长，老周是班长，他们一个排几十号弟兄，靠躲在山洞里，吃老鼠、蟑螂、蟒蛇，硬生生撑了一个多月，最终等到敌军放弃，拼了命把情报送了回去，使我军取得了大捷。
　　事后，老吕、老周他们，集体荣获了一等功，老吕直接提连长，老周被提为排长，这也是老周仕途一个重要的节点，曾对宝贝儿子说过无数次，周泉北自然耳熟能详。
　　“你这浑小子，你这小身板，能跟你爹我一样么？让他们给你送点衣服！那地方，我有数，实在太凉了！”老周笑道。
　　周泉北自是能感觉到父亲的疼爱，忙道：“爸，这都不是事儿！咱们先谈正事儿……”
　　……
　　等周泉北挂断了电话，正看到对面走廊里，小黄抱着几件黄色的军大衣，急匆匆走向门口。
　　周泉北一笑，踩灭烟头，快步走进了食堂内。
　　这时，许宪会已经把菜、粥都热好，包了起来，“周少，都在这里呢！”
　　周泉北对他点点头，一个眼神，便提起这些食物，快步走向了对面贵宾室的走廊。
　　“小北，我都准备好了！你看，这些行不行？”看到周泉北过来，小黄忙迎上来。
　　周泉北对对他一笑，“很好！黄哥，走，咱们哥俩一块进去！”
　　小黄没想到这时候周泉北还能想起自己，心中不由更是感激，忙沉重地应了一声，“哎！”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偌大的贵宾厅，周泉北忙上前将热好的菜和粥摆在了一旁的小凳子上，“干爷，干奶，我热了点菜，你们快趁热吃吧！对了，这里太冷了！黄哥去买了几件衣服，咱们先凑合凑合吧！”
　　刘明高看了小黄一眼，见小黄正憨憨的看着自己，他已经明白过来，肯定又是自己的干孙这么细心，忙道：“恩！你们两个有心了！”
　　周泉北和小黄分别服侍着刘明高和钱翠芬穿着了大衣，小黄又去拿来暖瓶，服侍着两人吃了一些东西。
　　有过一次吃饭的经历，周泉北自然了解刘明高的口味，饭菜正对刘明高的胃口，而钱翠芬这边，虽然没有说话，但看到她吃了足足半斤多烤鸭肉，也能看出来，对周泉北的仔细，她很满意。
　　伺候完两人吃饭，根本不用周泉北动手，小黄已经将食盒收拾完毕，自觉退出了门外。
　　周泉北也穿上了大衣，陪着刘明高和钱翠芬继续守灵。
　　这时，天色已经微微放亮，透过一旁的小窗户，光亮穿了进来。
　　周泉北仔细梳理了一下脑海，低声对刘明高道：“干爷，这就快要到点了！要不，我先去收拾一下花圈、挽联什么的？”
　　刘明高此时已经体会到了周泉北的细心，也放心将这些事交给周泉北去办，他点了点头，“小北，辛苦你了！”
　　周泉北忙点点头，转身就要走出门外，但这时，门外却传来一阵嘈杂……


第一百零六章 刘一凡的舅舅？
　　周泉北眉头一皱，忙快步走了出去。
　　但刚到门口，小黄就快步迎了过来，低声道：“小北，是刘书记的亲戚过来奔丧了！”
　　周泉北一怔，瞬间却反应了过来。
　　奔丧是萍州的乡俗，只是，经过了这么多年岁月的流传，萍州东乡和西乡人风俗有些细微的变化，东乡人奔丧很晚，一般要到8、9点才开始，但西乡人却是赶早不赶晚，讲究的是“太阳不出头”。
　　既然刘明高的亲戚过来了，那就意味着，仪式差不多要正式开始了。
　　“黄哥，多谢了！咱们哥俩，还得多帮衬。”周泉北笑着对小黄眨了眨眼。
　　经过了这几次细微的“合作”，小黄对周泉北的性子也有了更深的了解。这位小爷为人办事儿，那真是没的说啊！
　　忙点头道：“嘿嘿！小北，咱哥俩，客气啥！”
　　很快，由小黄领着，周泉北忙来到外间，迎接刘明高的一众亲戚。
　　刘明高位高权重，平日里，对这些亲戚也是多有照拂，威望很高，此时，还等他们进门，哭丧声已经响彻天地。
　　但周泉北仔细走了一圈，却发现，这些亲戚，与刘明高的血缘大都已经有些远了，最近的也要出了三服，看样子，到头来，还是要自己来做这“主事人”。
　　不过，也幸好有小黄在，周泉北点给他4叠现金，分别是周家、吕家、以及自己的份子钱，剩下的一叠，就去买花圈、挽联。
　　好在殡仪馆啥都不缺，就是东西贵了点，不过，这个时刻，也得给人家留条活路不是，周泉北也懒得再计较这些。
　　处理好面子事，周泉北赶忙来到了贵宾室，这时，刘明高和钱翠芬都已经换上了白布麻衣，周泉北怎敢怠慢？忙也换好了衣服，跪在了刘一凡的棺材前。
　　而由于刘一凡没有子嗣，刘明高这一脉又是太单薄，所以，迎来送往，就都能成了周泉北的工作。
　　好在，萍州的哭丧只是对于亲属，周泉北又年轻身体棒，勉强倒是还能应付。
　　给这些亲属磕了几百个头之后，天色已经大亮，而关键的时刻，也马上就要到来。
　　刘明高眼圈已经有些血红，转头对周泉北道：“小北，一凡，一凡就交给你了！”
　　“干爷，您放心吧！”周泉北的眼睛也哭的肿起来，但刘一凡的最后一程，还是要他亲自来送。
　　很快，刘明高的亲属中挑出了8个大汉，殡仪馆的车子也来了，8人一起将棺材抬上车子，分列两边，哭声一片，朝着另一侧的高炉走去。
　　接下来，一切都是走流程，最后，周泉北收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亲自捧着，返回了贵宾室。
　　当周泉北亲手将这盒子交给刘明高，刘明高再也忍不住，纵是堂堂七尺男儿，却是像个孩子一样啕啕大哭。
　　而钱翠芬更不用提，直接哭的上不来气，一众亲属连拍带打，才将她慢慢缓过了过来。
　　等一众人稍稍平复完情绪，萍州各界人士，已经赶过来开始吊唁。
　　周泉北作为刘一凡的子侄辈，亲自站在门口，一一迎接。
　　不过，对这些人，周泉北总算不用再逢人便磕头，稍稍轻松了一些。
　　但这个位子，深意却不言而喻。
　　在萍州，这些时日，周泉北父子可谓风头很劲，根本不用赘述，周泉北这张脸，已经成为了萍州各个有心人必须认知的“大脸”。
　　而几乎每个人，在这里看到周泉北时，都要一愣，然后却忙闻言勉励安慰几句。
　　到了8点整，吕大山和老周同时、准时赶了过来。
　　吕大山走到门口，一看周泉北的模样，忙用力握了握周泉北的手，“小北，辛苦了！”
　　周泉北点点头，低声道：“吕伯伯，干爷和干奶就在里面！”
　　吕大山自是明白周泉北的意思，用力握了握周泉北的手，快步走向了里面。
　　老周看到儿子这模样，也是心疼不已，不过，毕竟是嫡亲爷俩儿，很多东西，根本不需要赘述，一个眼神，就已经足够。
　　随着吕大山的提前赶来，随后来人的身份，也渐渐有了质的提高。
　　包括萍州各部门、各区县的头头脑脑，几乎无人缺席，而随应的，萍州市十三位常委，除却市军分区司令徐亮在南方开会赶不过来，其余十二人，纷纷露了面。
　　包括一把手老马，也在8点半的时候露了一面，但很快就匆匆离去。
　　看着人来的已经差不多了，周泉北刚刚要舒一口气，这时，门口却迎来几个熟悉的面孔。
　　马天行扶着一个腿脚并不太灵便的年轻人走在前面，而许小亮和许晴儿则扶着许四海走在了后面，包括赵兴顺、赵玉德父子，还有几个周泉北并不太认识的脸孔，都跟在后面。
　　马天行没有想到周泉北居然这幅打扮出现在这里，眉头不由一皱，“周兄，你，你怎么在这里？”
　　周泉北也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刻，马天行居然会出席这里，而看着他搀扶的那个中年人满脸沧桑，却不自然的拥有一身贵气，周泉北也猜出来，这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马德强了！
　　周泉北对着马天行微微一点头，便不再理他，而是看向马德强，微微鞠一躬道：“马总！请！”
　　马德强是何人？自然不会和宝贝儿子这般幼稚计较，他用力握了握周泉北的手，“是小北吧！我可是久闻你的大名了！咱爷们以后有时间再续！节哀顺变！”
　　马德强看出周泉北要说话，却没给周泉北这机会，点点头，便率先朝着里面走去。
　　周泉北不由眉头微皱，他自然能感觉得到，马德强在某些方面，明显对自己有一丝警惕。
　　这时，许四海走上前来，“小北！哎！节哀顺变！”
　　周泉北对许四海的感觉还算不错，忙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许总，请！”
　　许四海点点头，忙快步走向了里面。
　　许小亮倒是有些畏惧周泉北的威势，微微点点头，不敢看周泉北的眼睛，忙快步走向里面。
　　倒是许晴儿走过来，跟周泉北握了握手，压低了声音道：“姓周的，你到底搞的什么鬼把戏？”
　　周泉北今天累了一整天，本来就有一腔邪火，被许晴儿一点、瞬间就要着，不过，这里毕竟不是地方，周泉北也不敢诌胡话，低声道：“晴儿姐，等会你知道了！你会有个惊喜的！”
　　许晴儿自然感觉到周泉北眼睛里似乎有某种说不出的欲望，忙抽出了周泉北大手中的小手，低声道：“呸！懒得理你！”
　　看着许晴儿扭动的翘臀，周泉北嘴角微微上翘，心中却暗道：“妈的，看你还得瑟几时！老子早晚得拿你冲冲喜！”
　　很快，已经过了九点，门口来人渐渐稀少，这时，小黄走到周泉北身边，“小北，差不多时候了！刘老让你进去！”
　　周泉北知道，最后的仪式也差不多要开始了，忙快步走进了里间。
　　……
　　白事毕竟不同于红事，这种东西，虽然也是人群扎堆，但气氛，却是截然不同。
　　除了常委们露面就告辞，此时，贵宾厅内，还是黑压压一片，怕是最少也要有5、600号人。
　　由于刘一凡这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与平常习俗还不一样。
　　平常人的习俗，是“挑吉时，子继父，女继母”，随后发丧埋葬下地。
　　但刘一凡没有子嗣，周泉北虽然成了他的子侄，但这最后一步，却还是无法代替得了，只能是刘明高和钱翠芬亲自来。
　　但众人刚刚要开始准备仪式，门口却又传来一阵嘈杂。
　　小黄忙急匆匆的跑进来，低声凑到周泉北耳边，“小北，省委，省委王秘书长过来了！”
　　“什么？”周泉北不由大惊，脑海飞速旋转。
　　身在这个局中，对于某些关键的人事，周泉北又怎么会不了解？
　　省委有7、8位秘书长，但姓王的，却仅有一位！就是直接为3把手服务的王和云、王秘书长。
　　但此时，省委秘书长邱高病重，王秘书长实际上已经主持了大部分工作。
　　最关键的是，王秘书长深得3号人物信任……
　　这个时候，这大人物怎么会来这里？
　　但片刻，周泉北就反应了过来，对着小黄摆摆手，意思是让他先去迎接，自己则忙快步走到刘明高身边，低声耳语几句。
　　刘明高正准备最后仪式，正是悲痛欲绝之时，但此时，一听周泉北这话，身子不由一震，忙对身边的钱翠芬低声耳语几句。
　　钱翠芬也反应过来，忙拉着刘明高的人，朝外面迎过来。
　　在场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忙看向这边。
　　这时，一个戴着眼镜、有些矮胖的中间男人，一身黑色衣装，步履沉稳的朝这边走过来。
　　刘明高忙快步迎上去，用力握住了他的手，“秘书长！”未语泪先流。
　　王秘书长用力握了握刘明高的手，“明高同志！哎！节哀顺变啊！”
　　说着，却是对刘明高使了个眼色。
　　刘明高忙朝王秘书长身后一看，脸色不由就是一变，忙上前握住了那人的手，“大哥，对不起！怪我没有保护好一凡！”
　　那人穿着的很普通，但身材很高大，头顶戴了一顶黑色鸭舌帽，听闻刘明高这话，他的眼泪也流下来，“明高，世事岂能皆如人意？节哀顺变啊！”
　　钱翠芬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忙走上前来，用力挽住了这人的胳膊，“大哥！一凡，一凡他……”
　　那人用力搂了搂钱翠芬，“来，咱们一起送一凡走完最后一程！”


第一百零七章 悟！
　　王秘书长的出现，场内气氛瞬间又是一变。
　　虽然王秘书长级别与刘明高相当，但耐不住人家是省委领导，又正值壮年，而眼下这局势几乎已经明朗，他再进一步，也许只是时间问题。
　　场内众人虽然人人都想上前与未来的省委领导套近乎，但王秘书长很低调，只与众人寒暄几句，便闭口不再言，面色沉骏的站在了一旁，等待着最后仪式的开始。
　　众人眼见这般，也只能规规矩矩站在原地，一起送刘一凡最后一程。
　　最后的仪式很简单，刘明高和钱翠芬分别说了几句话，灵车已经开到了门口，接下来，刘一凡就要去城东公墓园下葬。
　　王秘书长亲自看着刘一凡的骨灰盒被周泉北抱上了灵车，这才与随从一起，上了旁边一辆挂着省府牌照的银色奥德赛商务车。
　　到了此时，整个发丧过程基本已经完毕，除了最亲近的亲属，其他外人是不好继续跟着刘家去墓园安葬的，很快，随着灵车和十几辆家属车的离开，停在殡仪馆门口的几百辆车子，也开始各自散去。
　　而到了这一步，已经到了古人所说的“扶柩”环节。
　　按照萍州当地的习俗，外甥发丧，一般是要舅舅和其嫡长子共同扶柩而行，而女眷是不能同行的。
　　但刘家血脉单薄，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讲究这么多了。
　　周泉北和刘明高一起坐在灵车里，缓缓朝着城东公墓园驶去，小黄则拉着钱翠芬，紧紧跟在后面。
　　灵车里，气氛沉闷的要令人窒息，好在，经过了这么久，刘明高的痛，应该也稍稍缓了一些，眼圈虽红，但眼神里却有了一丝神采。
　　周泉北知道，痛定思痛之后，萍州有些人，恐怕是要遭殃了！
　　在前世时，也正是因为刘明高的执着，拼上了性命，才将“双马集团”彻底拉下了马。
　　不过，在那时，萍州的暴力系统，基本被老马一手掌握，很多事情，刘明高就算想发力，却也需要绕上几个圈子，但现在，明显有了很大不同……
　　但刘明高不开口，周泉北绝对不会多说半个字！
　　沉默是金啊！
　　水不到，渠怎可成？
　　很快，灵车就要驶出市区，这时，刘明高忽然抬头看了周泉北一眼，用力握了握中间的骨灰盒，“小北，辛苦你了！”
　　“干爷？”周泉北忙看了刘明高一眼，“您，您身体没事吧？要不，我自己去送一凡哥就行了？”
　　刘明高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小北啊！你是好孩子！干爷没看错你！古话说得好，父子齐心，其利断金！你一凡叔叔也在这里，小北啊！你一凡叔叔的事儿，干爷还要你多帮衬啊！”
　　听着刘明高这杀气十足的话，周泉北的汗毛也竖了起来，“干爷！咱是爷们！干爷有何差遣，小北绝无二话！”
　　刘明高已经挑开了这话头，此时不表态，更待何时？
　　“好孩子！”刘明高欣慰地点了点头，长长出了一口气，眼睛看向窗外，不再发一言。
　　周泉北的心里也飞速思虑起来，有些东西，必须要加快速度了！
　　这时，灵车突然在路边停了下来。
　　周泉北一愣，抬头往外一看，却见省府那辆银色的奥德赛已经停在了路边。
　　片刻，王秘书长亲自下车打开车门，那个戴着鸭舌帽的高大中年人，钻下车子，直接上了灵车。
　　周泉北不由一愣，这，这是个什么情况？
　　但很快，那中年人已经走上车来，对刘明高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一旁的周泉北。
　　刘明高忙道：“大哥，这不是外人！是我新认的干孙小北，萍州市局周培富的儿子！”
　　刘明高既然这么说，那中年人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古人言，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
　　刘明高和这中年人怕是都已经六十出头，到了他们这个年纪，自然对这句古谚理解得更为通透。
　　“小北啊！不错！辛苦你了！”中年人对着周泉北点了点头，满是沧桑的刚毅脸孔上，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周泉北虽然并不了解这中年人的身份，但只看王秘书长那似乎已经是习惯般的小动作，心中已经有些明了，眼前这位怕是……
　　但此时，周泉北也不敢多话，对他恭谨的一笑，恭敬地点点头，便算是打过招呼。
　　这中年人也不多话，对周泉北点点头，大手用力抚摸着冰凉的骨灰盒，对前面的司机道：“走吧！”
　　很快，灵车又走在了路上。
　　不多时，一片连绵起伏的丘陵山群，出现在道路的尽头。
　　灵车直接开进了里面，来到了半山腰上。
　　这里是城东公墓园位置比较好的地方，坐山望水，光照充足，前面，依稀可以看到波光粼粼的萍湖。
　　周泉北想抱着刘一凡的骨灰盒下车，但中年人却对周泉北道：“小北啊！我来吧！这最后一程，就让我这当舅舅的来送一凡吧！”
　　周泉北一愣，忙点点头，跑到一边，打开了车门。
　　很快，等几人走下车，公墓的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好，在一块不大的墓碑上，已经挂上了刘一凡的黑白照片。
　　等中年人将刘一凡的骨灰盒抱下车，随行而来的亲属又是一阵大哭。
　　但有些东西，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任尔王侯将相，亦或是贩夫走卒，却都无法改变事实。
　　随着沉沉的墓碑盖被周泉北和刘明高一起合力盖死，这场压抑的葬礼，终于接近了尾声。
　　中年人接过旁边一个亲属递过来的十年陈酿，拧开盖子，喝了一小口，随即，轻轻洒在了墓碑前的土地上，“一凡，一路走好！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钱翠芬这时再也忍不住，用力抱住墓碑，啕啕大哭。
　　这时，刘明高和中年人却是走到一旁，站在山腰上的风口上，点燃一根烟，不知在说些什么。
　　周泉北自然不敢去掺和，静静站在一旁，任由山腰的微风，吹散了他额前的头发。
　　……
　　中年人半路离去，周泉北则陪着刘明高和钱翠芬一家人，返回了3号别墅。
　　烟尘洗尽，尘埃落地。
　　纵然亲人逝去，但地球还是一样要转动，生活，也还是会继续。
　　钱翠芬的状态很不好，到了这个程度，有些事情，也不能避讳太多了，她的秘书，直接从市医院调来了专家，为她调养。
　　刘明高则拉着周泉北，来到了书房。
　　“小北，这几天真是太辛苦你了！好孩子！今晚上本来该咱们大家一起吃顿饭！可我现在，怕是没有那个精力了啊！”刘明高柔和的看着周泉北，但周泉北却是明显感觉，仅是这一天时间，刘明高却仿似苍老了5岁，额头上，老人斑都显现了出来。
　　很多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总是看起来很轻松，但一旦自己真正承受，才会明白这究竟是有多痛。
　　但到了这个程度，周泉北也不好安慰什么，忙道：“干爷，您还是要好好保重身体啊！我还等着您给我做红烧肉呢！”
　　刘明高忽然一笑，“小北，好孩子！放心吧！干爷忘不了！”
　　……
　　走出老市委大院的大门，周泉北忽然感觉浑身疲惫，身体倒是其次，只是心里……或许是被刘一凡影响，周泉北总是感觉到一抹淡淡的忧伤！
　　刘一凡也算是正儿八经、根正苗红的公子哥，但，可惜啊！
　　时不利兮骓不逝！
　　这或许就是各人命数吧！
　　沿着大路边的小道，漫无目的的朝前走上，尽情呼吸着道路边纷杂、却充满了人间喧嚣的空气，周泉北的心，也渐渐安定了一些。
　　这时，周泉北的手机却突然响起来，打开一看，是老周，“爸！”周泉北有些疲惫的叫了一声。
　　“滴滴……”
　　这时，前面却突然有喇叭响，周泉北抬头一看，却正是自己那辆帕萨特B5，老周正拿着手机，探出车窗，看着自己微笑。
　　这一刻，周泉北再也忍不住，眼泪喷涌而出，孤孤单单的站在路边，就像被一阵风儿就能吹倒的小草。
　　老周没想到，一向坚强、仿似永远成竹在胸的儿子，居然一见到自己会是这般表情，但片刻，他忽然反应过来，他的儿子，究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啊！
　　“儿子！别哭了！哎！看你！你老子都要被你惹得掉眼泪了！”老周忙走下车，用力拥抱住自己的儿子。
　　感受到老周身体上浓厚的热度，还有那最熟悉的烟草味道，周泉北仿似找到了心灵的港湾，用力扑在里面，任由眼泪发泄。
　　良久，周泉北这才缓过气来，眼神中，一片清明，只是，却仿似带着某种淡淡的、说不出的、却又十分通透的冰澈！
　　老周也明显的感觉到，儿子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小北，没事吧？是不是这几天太累了？要不，咱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身在这个局中，老周自然知道宝贝儿子为此付出了多少，眼见儿子如此憔悴，自然是心痛不已。
　　“呼！”
　　周泉北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掏出烟盒，磕出了两根烟，递给老周一支，帮他点燃，又点燃了自己的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爸，找个地方，咱爷俩喝一杯！”


第一百零八章 为什么！
　　大路边上，一间不起眼的驴肉馆里的小单间内，周泉北爷俩跟前，一瓶一斤的十年陈酿，已经下去了多半。
　　纵然是两世为人，但真到了这个程度，周泉北忽然才理解，为何，当初吴承恩会在《西游记》中，为唐三藏的三个徒弟，取名悟空、悟能、悟净！
　　汉语之博大精深，只有深深沉寂、感受其中，才会略知一二。
　　就像这个“悟”字，周泉北也是经过了切身之体会，才明白了其中一丝牛毛。
　　俗话说，知子莫如父。
　　眼前，老周也看得明白，宝贝儿子，似乎是在经历某种蜕变，虽然他心中极度想知晓，某些关键问题，儿子究竟是什么态度，但在这一刻，虽然无法感受到儿子的心境，他却选择了静静在一旁陪侍。
　　周泉北端起酒杯，淡淡品了一口，味香醇而甘洌。
　　说实话，萍州本地酒厂出的这窖头十年陈酿，味道还是不错的，用的是上好的高粱，水，则是取自萍湖源泉的山泉水。
　　这对于土生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周泉北而言，接受程度，享受程度，自然比外人更要深刻许多。
　　其实，周泉北并不好酒，前世，也是因为诸多生意需要，才勉强喝上一点，当然，如果是几百万、几千万的单子，那也只能是“舍命陪财神”了！
　　不过，周泉北却是清楚的知道，再用不了多久，这地地道道的十年陈酿，怕是萍州人再也喝不上了。
　　因为，大概就在一个多月之后，市委办公室副主任吴良，即将上任萍州酒业集团董事长，随后没两年，这个曾经被誉为是萍州人骄傲的庞然大物，就会轰然倒塌，舍其身，饲肥虎。
　　周泉北忽然将杯中酒一口饮尽。
　　前世，是自己没有能力，也没有机会，但这一世，很多事情，既然自己碰到了……
　　周泉北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辛辣的酒精味道在胸腹间转了几个回旋，眼神，却是通亮了许多。
　　“爸！”周泉北忽然看向了老周的眼睛。
　　“怎么了？小北？”老周忙看向了宝贝儿子。
　　“爸！我爱你！我也爱妈妈！所以，我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们！”周泉北说着，用力握紧了拳头，指甲都深深陷入了肉里。
　　“这孩子！你爹还没老到那程度呢！放心吧！有爸爸在这，谁也不能伤害你和你妈妈！爸爸说到做到！”老周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一口干掉了自己杯中的白酒。
　　周泉北忽然一笑，他自然能感觉到，经过了上一次的老马的黑手，老爹明显比以前锋芒更甚了一些！
　　这很好！
　　周泉北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因为，只有掌握了更大的权利，才会更好的保证自己和家人的安全！
　　人非圣贤！
　　大道理谁都会说，但倘若连自己的妻小都保护不了，你让他再去谈为国为民，是不是有点可笑？
　　父子俩各自点燃一根烟，周泉北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了一口浓雾，忽然一笑道：“爸！行了！咱们感伤的也差不多了！接下来，咱们该谈正事了……”
　　……
　　半个小时之后，老周的司机李军开着2号警车赶过来，送老周回市局，而陈闯则打了个车过来，开着周泉北的帕萨特B5，开向了凤城方向。
　　夜色已经黑了下来，周泉北打开车窗，点燃一根烟，任由冷风吹拂过自己的脸庞。
　　陈闯这时也发现，眼前的小北，似乎与之前并不太一样了！
　　至于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他却也说不上来，只是感觉，现在的小北，似乎更加沉稳，更加……狠厉！
　　周泉北也感觉到了陈闯有些疑惑的目光，不由一笑，“陈闯哥，怎么了？我又不是嫂子？我脸上长花了么？”
　　陈闯没想到周泉北居然给他开这样的玩笑，不由也是一乐，“行啊！小北！胆子肥了啊！是不是再外面又谈了小女朋友？小心我去告诉玲珑啊！”
　　“呵呵！陈闯哥，咱哥俩，可不能整这个啊！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都是男人，何苦呢！”周泉北笑道。
　　陈闯却被周泉北吓了一跳，“小北，算我服了你！我可没你那胆子！要是被你嫂子知道，那还不扒了我的皮啊！这事，连想都不能想！”
　　周泉北也笑了起来，依照眼下陈闯的地位，想要女人，确实不是难事儿，陈闯这样表态，在某些问题上，周泉北倒是放心了许多。
　　毕竟，后世，大意失荆州，这样活生生的惨例，那可是数不胜数啊！
　　“行了！陈闯哥！放心吧！我也就是想想！呵呵！对了，万思豪那边有消息了么？”
　　陈闯忙道：“小北，放心吧！那边一直有人盯着！张文斌已经有些受不了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传来！”
　　周泉北点点头，忽然冷冷一笑，“我不急！咱们慢慢熬就是……”
　　……
　　很快，车子在凤城人民医院停下，陈闯带着周泉北，直接来到了顶楼的贵宾病房。
　　这时，经过周泉北的一系列操作，内科副主任何玉泉，已经被提名为县人民医院副院长人选，县里一把手李高已经点了头，只能公示完毕，基本上就已经是尘埃落定。
　　知道周泉北要过来，何主任，不对，应该叫何副院长，慌忙也赶到了顶楼贵宾病房。
　　“周少，您，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您还没吃饭吧？要不，小何我做东，咱们随便吃点东西？”
　　何主任知道贵宾病房内有一个人，似乎被公安局保护，但却并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也不知道详情，但周泉北的吩咐，他又怎的敢怠慢，自然是将最好的手段派上来。
　　周泉北有些疲惫，笑着拍了拍何副院长的肩膀，“何院长，咱们之间，不用这么客套！这样吧！我还有点事儿！一会儿，一会儿咱们一起去吃点！”
　　先贤言：“胜不得骄，败不必馁”。
　　人这种东西，毕竟是生活在社会中，就像生活在一张网中，有些东西，纵然你高高在上，但对蛛网的枝节，却也并不能怠慢，否则，时间长了，枝节总会松懈，那时候，可就危险了！
　　何玉泉一无权势，二无钱财，周泉北提拔他，就是因为看对了眼，用着顺手。
　　但对他而言，如果不能对周少有所表示，心中必定不安，如果周泉北这边再没有回应，那一来二去，心中不免会有不该有的想法……
　　力是相互的，道理也是相通的！
　　也无怪乎为古往今来，“两口之人”，会这么忙碌，实在是应酬太多，根本推不开啊！
　　何副院长本来没报太大希望，但眼见周泉北居然松了口，不由大喜啊！瞬间有一种被周泉北接纳的感觉，忙道：“周少，那您忙着，我这就去准备！”
　　说着，近乎是一蹦一跳的小跑着离开，不由让周围医生、护士们纷纷侧目。
　　这，这是个什么情况？
　　原本稳重秀米的何副院长，怎么会变得这般模样，难不成，他老婆又有喜了？
　　还是……
　　周泉北自然没有时间理会这些传说中职场男男女女的目光，他走到门口，对陈闯道：“陈闯哥，你去何院长办公室抽根烟，我有几句话，要跟她单独淡淡！”
　　陈闯会意，他自然知道，周泉北必定是得到了刘家某方面的指示，心中没有丝毫不快，点燃一根烟，笑道：“行！小北！待会儿，我可等着沾你的光呢！”
　　周泉北在刘家站稳了脚跟，无形之中，对陈闯这些人，也是巨大的压力释放，看着周泉北自信从容的表情，他们也轻松了许多。
　　周泉北笑着对陈闯点点头，示意警力守住门口，走进屋内，关死了房门。
　　……
　　里面，空间很大！
　　白燕已经换上了一身病号服，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孤零零的坐在大床上，呆呆地看着窗外，眼见周泉北到来，也没有丝毫反应。
　　周泉北点燃了一根烟，静静地看着白燕。
　　白燕大概也就二十七八岁，面容姣好，身材窈窕，如果按照后世网上评分的话，至少要90分往上，再加之她头号女主播的身份……
　　不过，在这时，周泉北对她却没有一丝不该有的想法，这个女人，现在就是个炸药包啊！
　　站了片刻，周泉北走到白燕床前，淡淡地看着她，吐出了一口烟雾，“你应该认识我吧？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你也应该明白！现在这个时刻，只有我能救你！”
　　白燕忽然看向了周泉北，一把扯住了周泉北的衣襟，大声嘶吼道：“救我？你怎么救我？我死定了！我一定死定了！谁也救不了我！谁也救不了我了啊！啊！”
　　她像疯了一样，歇斯底里的大呼。
　　周泉北也不动，任由白燕发泄。
　　等过了好一会儿，她没了力气，周泉北这才道：“你现在这样，咱们可是没法谈啊！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消息，刘书记，也就是你公公，现在是我干爷！”
　　周泉北淡淡的抽了一口烟。
　　白燕猛地睁大了眼睛，仿似不可置信一般的看向周泉北，“不可能！他怎么会接受你？他怎么可能会接受你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周泉北也不理会白燕的反应，掏出手机，打开免提，拨通了刘明高的电话，“干爷，是我！嗯！我现在就在白燕的病房里！嗯！只有我一个人！她的情绪现在很不稳定……”
　　听到刘明高有些疲惫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又看着周泉北笑着挂断了电话，白燕不由猛力的捂住了小嘴。
　　周泉北一笑，“看到了吧？我没有骗你！我知道，在这里面，你其实也很难受！也是受害者！我愿意帮你！也想帮你！呵呵！你明白的！市局周局长是我父亲，我帮你，就是帮我自己！”
　　白燕能有今天，仅靠这幅皮囊，那可远远不够，仅是一瞬间，她便已经明白了周泉北的意思，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周泉北，“你，你想知道什么？”
　　周泉北微微一笑，“很简单！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应该知道，刘家比马家，并不差上多少……”


第一百零九章 冷彩虹！
　　当周泉北走出白燕的房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多小时。
　　周泉北的额头上，甚至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眉宇间，一股浓郁的黑气，再也遮掩不住！
　　“呼……！”深深吐出了一口浊气，点燃了一根烟，周泉北靠在一旁的墙壁上，努力稳定着自己的心神。
　　情况，远比当初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啊！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周泉北都对白燕起了杀心！
　　这里面，水实在是……
　　门口几个守卫的警察，本想上前来跟周泉北套套近乎，拍拍马屁，但一见周泉北的神色，不由纷纷退散开来，大气儿也不敢出。
　　呆呆站立了约莫十分钟，周泉北这才回过神来，英挺的脸孔上，又露出了温文尔雅的笑意。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随手递给门口一个警察，“爷们几个辛苦了，拿着，晚上提提神！”
　　见周泉北仿似终于从天外回过神来，几个警察都是大喜，纷纷凑上来，“周少，您实在是太客气了！”
　　“嘿嘿！周少的烟，俺可一定要好好尝尝！”
　　周泉北笑着同几人打了个招呼，笑道：“里面的人事关重大，你们得给我盯好了！”
　　说着，周泉北从兜里掏出一叠软妹币，大概几千块，交到了门口一个年纪稍大的警察手里，“董叔，这钱你们拿着！不必走账！这活辛苦，你们好好补补身子！还有几个女警，可不能委屈了她们！”
　　董叔不由大喜，早就知道咱们周少豪爽，这一次，他是亲身体会到了，忙笑着拍着胸脯保证，“周少！您放心！爷们几个都是老手，不会出岔子的！”
　　周泉北笑着点点头，在他耳边低声耳语几句。
　　董叔更是大喜，连连点头称是。
　　……
　　离开了贵宾病房，周泉北直接来到了何玉泉的主任办公室，他的任命还没有下来，也不敢张扬，还不敢搬到位于次顶层的院长办公室，这让周泉北对他的好感，又多了一分。
　　陈闯此时兴致倒是很高，正在何副院长的电脑上玩着一款小游戏，见到周泉北走进来，陈闯丢给周泉北一根烟，笑道：“小北，情况怎么样？”
　　周泉北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还不错！陈闯哥，走着，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先去填饱肚子！”
　　何副院长早就在隔壁等候，眼见周泉北两人走出来，慌忙笑着在前方引路。
　　几人走下楼，上了周泉北的帕萨特B5，陈闯开车，很快，就朝着院门口驶去。
　　但几人并没有留意到的是，在阴暗处，一辆黑色的本田雅阁，悄然跟在了他们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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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副院长选的地方并不远，就在医院的后面的一条小巷子中，旁边，就是凤城的母亲河小清河。
　　店面也不大，采用的还是清初民国时期的黑白灰建筑，但走进里面一看，却发现是别有洞天。
　　假山流水，路两边还挂着7、8个精致的鸟笼，鸟语花香，让人心情一下子就舒畅开来。
　　几人在后院的一间雅间内坐下，何副院长忙殷勤的去招呼服务员上菜。
　　很快，十几道精致的菜肴，便摆在了三人面前。
　　何副院长笑道：“周少，我也不知道您的口味，正好，这间小店是我的一个老同学开的，菜式还算不错！小何斗胆，请您过来尝一尝！”
　　周泉北本来已经跟老周喝了一小顿，自然没有太大胃口，不过，这顿饭，纯粹就是给何副院长面子，周泉北自然也得撑起场面，“呵呵！这里不错！我很喜欢！何院长是个雅人啊！来，咱们不来虚的，先垫垫肚子再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何副院长也渐渐放了开来，他小心斟满一杯酒，恭敬的递到了周泉北面前，“周少，人言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我自从学生时代，便一直以为自己是一匹千里马，可到现在，我才知道，没有周少您这伯乐，我这千里马，怕是就要变成老马了啊！”
　　何主任这马屁拍的虽然俗，但周泉北却清晰明了了他的意思，人在江湖，有太多的事情，身不由己啊！
　　“呵呵！何院长过谦了！咱们自家人，不说两家话，来，走一个！”
　　一杯白酒下肚，周泉北的胸腹里也犹如火烧，刚想起身去洗手间，这时，门口却有一个女服务员走进来，小心看了几人一眼，似是终于确定了周泉北，有些紧张地道：“这，这位先生，外面，外面有一位漂亮的女士找您！”
　　周泉北不由眉头微皱，这个时候，有谁会找人找到这里？
　　陈闯也一下子警惕起来，看向了周泉北。
　　周泉北微微摇了摇头，示意陈闯不要轻举妄动。
　　这时，何副院长却不乐意了，他好不容易，才请动了周少的大驾，居然有人来砸他的场子，就算这店是他老同学开的，他也绝对不会再给面子了，冷着脸，对这女服务员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没看到我们正在吃饭么？去！把你们老板叫来！我倒要问问他，是不是这么做生意的！”
　　女服务员被吓了一大跳，但想起刚才那个漂亮高贵的不像话的女人给她的一叠软妹币，忙求救般看向了周泉北。
　　周泉北此时虽然已经有了七八分酒意，但脑子却是清醒无比。
　　此时，人家堵到了门口上，想必，也是有难言之隐。
　　而这里虽然是凤城，但有陈闯在这里，周泉北倒暂时不会担心自己的安全，对着何副院长一摆手，“没事！不要动气！正好我也要去洗手间！就出去看看吧！”
　　女服务员大喜，忙引领着周泉北，朝着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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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拐了几个小弯，沿着青石子小道儿，走到了后院河边的一处小亭内，周泉北模糊的看到了一个女人娇美的身形。
　　“呵呵！周少！想见您一面，那可是真不容易啊！怎么样？愿不愿意陪我喝一杯？”女人这时忽然抬起头来，笑着看向了周泉北，仿若一朵盛开了的海棠花。
　　“是你？”周泉北心中不由一惊！
　　这女人，居然是当初有过一面之缘、元吉会所的老板冷彩虹。
　　冷彩虹笑着看着周泉北，俏脸上，没有一丝不自然，“周少，怎么？不认识了？”
　　周泉北不由也笑起来，摆手示意那服务员离开，“呵呵！冷总真是说笑了！我不是认识谁，那也不敢不认识您冷总啊！”
　　周泉北说着，笑着坐在了冷彩虹对面。
　　眼见周泉北有谈话的意思，冷彩虹不由一喜，脸上的笑意，也浓郁了几分，“呵呵！早就听说周少豪气，是咱们萍州难得的少年豪杰！今天，小女子可算如常所愿了！”
　　她这话说的有几分暧昧，但周泉北却是听出来，这个女人，她来找自己，必定不是简单的小事儿。
　　不过，嗅着微风吹过的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周泉北忽然想起来，当日吕大山为老周接风时，自己无意间触碰到她的……
　　现在想想，不知道手感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
　　冷彩虹也注意到了周泉北的目光有些飘忽，俏脸不由微微泛起了一丝红晕，“周少，你，你不会还没有女朋友吧？要不，我给你介绍几个？”
　　“呃？”
　　冷彩虹的直接让周泉北有些尴尬，慌忙回过了神，不再盯着她丰满的胸口处瞄，笑道：“冷总说笑了！我可不敢劳您大驾！对了，冷总，您这么晚赶过来凤城，可不是就为了找我喝杯酒这么简单吧？我可是知道，要是冷总发句话，那要请冷总的人，怕是得排到十年之后啊！”
　　冷彩虹一笑，“周少说笑了！我现在，这不是腆着脸，来请你吃饭么？”
　　说着，她站起身来，袅袅伸出洁白如皓月的手臂，亲自为周泉北斟满了一杯酒，“来，周少！小女子敬你一杯！”
　　周泉北微微一笑，“行！冷总的面子我得给！”
　　说着，端起酒杯，喝下大半。
　　冷彩虹却是痛快，竟然一口气将杯中3两多白酒一饮而尽，“呵呵！周少，来，尝尝这几个小菜！这可是我刚刚去后厨，亲手做的！”
　　周泉北没想到冷彩虹居然会有这个兴致，这几个菜，刚才何副院长摆的那一桌也有，周泉北尝了一下，心中不由微微一动，刚才那桌上的味道，已经很精致了，但跟眼前这女人亲手做的相比，还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啊！
　　“冷总好手艺！谁要娶了你，那可是有口福了！”周泉北笑着赞了一句。
　　冷彩虹俏脸微红，但很快就遮掩过去，“周少要是喜欢，那就多吃点！”
　　周泉北一笑，也不跟她客套，让服务员上了碗米饭，很快，就将这几个小菜吃的干净。
　　连搞了几顿，却几乎没有粒米下肚，这人身体着实是受不了。
　　吃完这碗饭，周泉北的身子不由也感觉轻松了不少。
　　咳出一根烟，刚想点燃，冷彩虹却是变魔术一般掏出一个精巧的火机，笑着凑上来为周泉北点燃。
　　周泉北看了她一眼，深深吸了一口烟蒂，笑道：“让冷总这么伺候！我可是有点承受不起啊！折寿啊！呵呵！”
　　周泉北一笑，看着她的眼睛，“不知冷总今天找我，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