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1章 江山代有人才出


  时光飞逝,岁月穿梭,眨眼就过了五个月!
  这五个月里,赵恒不仅亲手瓦解藏城危机,而且拿着达瓦提供的名单,联合活佛巴登一举铲除凶徒余孽,包括马家、米方、印方等敌对分子,不管是直接参与了事件,还是跟事情有所牵涉,赵恒都毫不留情铲除,一百人,一千人……相续倒下!
  三千多名涉事凶徒最后只有五十人活着,铲除居心叵测的分裂分子之后,赵恒又对墙头草进行了秋后算账,对于藏城动乱时不给予帮助,坐山观虎斗甚至暗中放水的藏族权贵,他毫不留情的进行打击,最终有十五家藏族门阀受到了严厉的处罚。
  有的被处以伤筋动骨的高额罚金,有的被要求割让出传统的势力地盘,还有的被威迫迁京形同流放,还有八家百年家族因为企图对抗或者在动乱的事情上面牵涉过深,而被赵恒下令诛家灭族,其中包括解放时受过开国领袖接见的大土司家族。
  打压过程相当的残酷和血腥,很多黑名单的家族都是大清早起来,就见到庄园外面坦克和枪炮林立,还没有来得及半点反应,就遭受到枪炮的轰击,随后就是坦克无情的碾压而过,赵恒把唐家庄和牙族圣地的场面,在藏区来回演绎了整整八次。
  这已经不是杀鸡给猴看了,而是杀猴给猴看!
  赵恒不愧是千年屠夫啊,在这样的威慑和强硬手段下,五百万人口的藏区很快平静了下来,大街小巷不仅没有挥舞藏刀叫嚣的凶徒,连评价此次事件的好事者都消失无踪,就连外媒也集体失声,再也不像昔日一样,揪着藏区人权向华国发难。
  同时,官方任命赵恒为藏区临时最高决策人,全权处理动乱之后的秩序,官方对赵恒残酷手段不仅没有谴责,相反还给予加官进爵的支持时,藏区权贵便再无一人敢做仗马之鸣了,特别是见到西方国家沉默之后,各大势力彻底知道赵恒能力通天!
  随后,赵恒代表官方更换了大批自治区官员,同时要求藏族权贵不得再圈养超过五十人以上的私丁,继续保留藏税藏用的旧时制度,但权贵必须每年根据税收比例向京城进贡,如果有不愿意交出来或故意隐瞒实际情况者也是可以的,只是……
  只是怎样,赵恒并没有说出来,但正是因为他没有说出,所以才显得更加可怕,毕竟八大家被碾压的前车之鉴摆在面前,奋斗一百年,一下子又回到了从前的人生,习惯割据一方阳奉阴违的藏族权贵,面对赵恒的蛮横政策不由意气消沉感慨万千。
  但形势比人强,再加上巴登响应赵恒,地方势力根本难于挣扎,说句难听的那就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在藏区被赵恒打压的死死方方面面重新步入轨道时,赵恒又开始对涉事的国外势力报复,印国官方卷入事件的三十名高层被汉卡茜的婆娑组织色诱击杀,一个个都身首异处,而且脑袋不是悬挂在闹市,就是飘浮在神圣的恒河,让权贵人心惶惶。
  同时印国原本缓和的教派冲突,忽然因为几个重要人物被杀,再度掀起了相互攻击的风云,大街小巷斗殴不止,势弱一方得到大批资金以及枪械支持,原本就因强暴事件频发被国际社会盯着的印国,死灰复燃的宗教冲突彻底把他们推上风口浪尖。
  华国还联合其余国家切断跟印国的经济来往,重创后者数百家企业,最终引得印国总统跑去藏城跟赵恒密谈,付出巨额赔偿以及争议土地之后,印国的动乱才稍微停滞,接着,菲国也是风云四起,不仅人质绑架事件更加频密,地方武装也对抗政府军。
  菲国海面更是不断遭遇海盗袭击,渔船商船无一例外被击穿,虽然没有闹出什么人命,但经济损失却相当严重,菲国陷入水深火热时,其余涉事国家日子也不好过,唯有美国没出什么大乱子,只有几个人知道,白宫把赵恒给的几千亿又还了回去。
  乔治还答应把兰诺阿瑟之子拿下交给赵恒……
  在一一报复涉事势力和稳住藏城后,赵恒打着清缴余孽的幌子,调动陆猛和八千边军去疆区,要求维护疆区以及周边地区稳定时,还要他不断的扩充和练兵,三个月后,藏区执行的政策,开始在疆区试水,藏区权贵的肉痛开始在疆区重现……
  中央集权,在赵恒手里彻底得到实现。
  十二月十五,平定四方的赵恒回到了京城,天空一轮圆月,清静无尘,夜色仿佛是被一层银光所染。
  从陆军一号钻出来的赵恒,风尘仆仆疾步走入阔别已久的王者胡同,各种因为他忽然回来引而起的喧嚣和欢呼声,一下子又变得遥远起来,随着恒门的凸起,也因赵定天的年老,赵氏府邸开始变得静谧,便是冬日朔风吹到这里也失去应有的凌厉。
  赵恒心急如焚,匆匆回京是老人生病了,在外忙碌半年的他,一直忙着处理手头上的事,对身边人无形中忽略了,接到大金衣电话顿生愧疚,于是把手头的事情交接完毕后,他就直接坐着转机回京,也不知老人的病情怎么样?严重不严重?
  赵定天虽然运策帷幄,身手不凡,但他终究是一个吃五谷的人,年轻时候又在洪水中浸泡落下不少病根,跟周文子一战更是毁掉双腿站起的机会,赵恒深知这一点,所以听到病情就迅速回来,七十多岁的老人,可谓一只脚已经踏入了棺材里。
  赵恒不想老人有事也不想有遗憾,他向三年如一日的赵氏护卫微微点头,随后轻车熟路穿过走廊直上阁楼,还没到门口就闻到一股浓重药香,赵恒放缓脚步推开阁楼木门走了进去,房中只有一盏灯光,赵定天坐在轮椅上,面目落在暗影中看不清。
  但厚重的身影投射到墙壁上给人一种山岳般的威压,在赵定天的轮椅前面,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摆放着一大碗中药,腾腾热气也带着浓郁药香,赵恒呼出一口长气,随后走到老人面前坐了下来,他发现赵定天双眼微闭,像是在休息又像是享受!
  赵恒平静看着老爷子的神情,见到他精神状态似乎还不错,他悬在半空的心也就也放松了下来,渐渐的他自身也溶入了阁楼阴暗的氛围之中,一时之间,温馨的阁楼里只有徐徐吹拂窗户的声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定天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有没有把宝树师太是尸体归还台湾?”
  赵恒没有想到老人会丢出这个问题,但微微一愣后就马上回应:“南念佛把宝树师太和其余灰衣尼姑送回了台湾,还通过外交压力狠狠打压了马家一把,不仅让马家大失民意再也无法问鼎下任的岛主,还让马家对藏城事件赔偿一千三百亿。”
  “我还把马小玲也送回了台湾,不过要求换回马教授!”
  “唐朝宝藏不能浪费了,我怎么也要榨取掉马教授的价值!”
  赵恒淡淡一笑:“藏城一战,马家和同德庵算是元气大伤,十年八年都无法兴风作浪!”他话锋一转:“达瓦卓玛也死了,她除掉达瓦家坟头上的杂草,就吐血三口自绝于地,痴情巴登在旁边给她起了一座坟,让她跟家人一起,算是一家团聚!”
  赵定天闻言点点头,随后言语玩味的补充:“虽然我不是很认可你在藏疆的手段,但不得不说卓有成效,只是对台湾应该松一松,怎么说也是一衣带水的同胞,还涉及到以后的统一问题,事情做的过了,容易腾升逆反心理,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赵定天显然清楚赵恒睚眦必报的性格,马家在藏城事件扮演重要角色,赵恒绝不会只让外交部谴责马家和要求赔偿,这只是一个开始,待马家失败下台后,赵恒一定会不择手段报复,搞不好整个马家都会被铲除,所以老人不忘记点醒他万事留一线。
  赵恒看着沧桑的老人,沉思一会,随后点点头:“好,我不对马家赶尽杀绝!”
  得到赵恒的应允,赵定天点了点头似乎有些许欣慰,接着他叹息了一声,那声叹息幽长而深远仿佛穿越过了历史的风尘:“巴登坐镇藏城,鱼玄机掌控安全部,陆猛空降疆区,西门庆把持华西,宋清官和蒋雯雯共治香港,小笑扼守澳门……”
  赵定天替赵恒梳理着手头的资源:“越小小收拢婆娑等外围杀手,号称杀手之王,周琪轩为你淬炼黄埔军,打造恒门近卫军,百狗剩准备入主苗疆成为一代毒王,叶长歌和黑暗刺客成为你明暗枪手,放眼天下,已经没有什么势力能够抗衡恒门了!”
  “权力越大,资源越多,责任越大啊!”
  赵定天端起药碗缓缓饮下一口苦涩的药汁,似乎有万千滋味,随后又放回了桌子上,在处理事情的手段方面,赵恒比他这个当爷爷的似乎更有自己的看法,究竟赵恒的看法是对还是错,现在谁也都说不清楚,而赵恒是否肯听他的话赵定天也没把握。
  只是他作为一个热爱这片土地的人,赵定天又不得不消除最后危机,看着身边正襟危坐每个动作都充满霸气和自信的赵恒,赵定天浑浊的眼眸中闪烁一抹欣慰、但更有着老辣和深沉,他向赵恒轻声问出一句:“赵恒,你说权力的实质是什么?”
  赵恒毫不犹豫的回答:“是刀!是枪!是力量!”
  赵定天点点头:“很粗俗,但很正确!”
  在赵恒安静聆听时,赵定天又补充一句:“爷爷老了,很多想要实现的愿望已经无法实现,也只能让那些心中梦想成为过眼云烟,只是希望你能保持赤子之心效忠华国,如今的你,虽然不是华国名义上的最高统帅,但实际上却影响着华国的命运!”
  “藏城一战,你更是获得空前声望,还把藏疆权贵压得死死,华国十年八年都不会遭遇大事,你是华国大功臣!”
  赵定天脸上绽放一丝笑容,皱纹随之慢慢散了开来,虽然老人还没有直奔主题,但赵恒却隐隐约约的感到了跟他说这番话的意思,随后,他就见到老人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所以今天见到你,我只有一个劝告,如果你竞选总理,你要主动交出权力!”
  幽暗之中,赵定天的脸上因为过于激动掠过一抹暗红,他猛的咳嗽起来,桌上中药被震得晃动不已:“你不交出手中权力,无论谁做华国总理都没有意义,都是一个被你左右的傀儡,华国重新回到华英雄时代,这违背宪法精神,也违背你的初衷!”
  赵恒没有出声,他知道老人言之有理!
  老人此时微微坐直身躯,一字一句的开口:“所以你要么散掉手中权力,成全有能力者成为真正的华国总理,要么自己上位,带着你的兄弟你的女人,为这个国度奉献余生力量,如果你不做总理,又捏着权力不下放,爷爷会相当的失望!”
  “元旦之后,也就是再过十天,华国总理提名开始,你必须要早做决定!”
  赵恒依然还是没有直接回应,只是站起身来端起浓黑的药汁奉到老人面前,他的动作谦和而恭敬没有丝毫急躁,在老人接过瓷碗缓缓喝入之后,赵恒才轻轻拍着他的背部开口:“爷爷,给我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告诉你答案,一定痛痛快快。”
  听到赵恒的回答,赵定天不由吐了一口长气,那是一种可以完全放心的踏实,他清楚赵恒会给自己明确答案,要么放权要么上位,他把药碗轻轻放下后,忽然展颜微笑道:“我的病好了,你不用陪着我了,回恒门吧,你那些兄弟姐妹想必都等着你。”
  “回去吧,明天中午再跟老牛他们吃午餐!”
  赵恒一愣一怔,随后悠悠一笑:“好,爷爷,你也早点睡!”
  望着赵恒转身离去的挺拔背影,赵定天品尝到了苍老的滋味,只是眼里有着说不出的欣慰……
  躺在陆军一号的座椅上,赵恒揉揉有些疲惫的脑袋,随后手指点开屏幕,上面正在重播一个上午的新闻,宗教大会在华海大佛寺举行,海内外有名的僧侣几乎都有出现,明月大师也现身论坛,一如既往的戴着面具神秘,但言语却透着一股诙谐。
  他旁征博引,见解独到,折服着不少大师的心,赵恒看着屏幕上的明月大师,眼里却划过了一抹茫然,他辨认得出,戴着面具的高僧不是叶校长,因为合在身前的双手那份肌肤,绝对不是七十岁老人所有,赵恒生出替身之意,但又诧异谁能接棒?
  一路思绪,一路无果,最终散去冥想念头……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只要能够光明正大出现在佛教论坛,那就表示有叶校长的认可,赵恒相信叶校长的眼光,所以也认定现身之人不会是险恶之徒,随后,他就收回注意力,望向渐渐清晰的恒门建筑。
  “恒少!”“恒少!”
  当赵恒的车队横在恒门院子的时候,门口守卫他们都微微一愣,似乎没有人想到赵恒今天回来,更没有想到他还是这么晚回来,因此见到他都引起了水溅油锅般的混乱,差不多半年没见,每个人都生出了一股兴奋,一时间鸡飞狗跳,守卫奔走相告。
  越小小、鱼玄机和宫明月她们,听到动静都仿佛彩虹纷飞般的从内院中迎出来,笑容灿烂,环绕着赵恒问个不停,周围莺莺燕燕之声立刻响成一团,道不出的热闹和兴奋,人员的增多,不仅让恒门进行了土木改造,还把周围八千尺地皮买了下来。
  此刻,在十八盏高悬的大红灯笼照耀下,看上去比紫荆城还要豪华气派。
  “赵恒!”
  在赵恒跟越小小她们一一拥抱的时候,喧杂热闹的场面又传来一个清脆甘甜的声音,越小小她们随之安静下来,一个个绽放灿烂的笑容,还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玩味,赵恒微微一愣,他听得出是叶师师喊叫自己,只是有点诧异越小小她们的反应。
  他跟着她们的目光向侧望了过去,正见叶师师在叶倾城的陪同中缓缓走来,女人一如既往的光鲜靓丽,妩媚娇柔,只是身上套着的衣服少了两分性感,长裙短发多了一丝端庄,赵恒先是一怔叶师师的形象改变,随后目光落在她双手覆盖的腹部。
  高高凸起,洋溢生机。
  赵恒身躯僵直,随后欣喜若狂:“师师,你——”
  “六个月了!”
  叶师师上前两步,跟赵恒轻轻拥抱:“一直等着你,等着你回来,给他取一个名字……”
  在赵恒无比开心搀扶叶师师坐下还嘘寒问暖时,远在华海的大佛寺后门,一个身穿普通衣衫的中年男子,正揉揉脑袋离开幽深黑暗的寺庙,他从阶梯上走下来之后,就向不远处的一辆车子走去,但走到途中却微微停滞脚步,他一眼见到一个孩子。
  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孩子,躺在寺庙后面的长椅上,蜷缩着一张报纸沉思,他的面容坚毅而青涩,眉宇间隐着一抹淡淡的郁结,不知是碰上什么烦心事儿,才跑到这寺庙来露宿,中年男子眉头微微一皱,随后挪移脚步走了上去,声音轻缓而出:
  “小施主,你怎么睡这里?”
  少年微微睁大眼睛,见到是一个从后门出来的陌生男子后,马上从椅子上起身,还毕恭毕敬开口:“大师好!”
  “大师?”
  中年男子一愣,随后一笑:“我就是一个普通僧人,为什么叫我大师?”
  少年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彬彬有礼地回道:“这里是寺庙后门,没有大殿没有风景,加上现在是三更半夜,进出之人都是庙中寺人,而大佛寺门规制度格外森严,过了晚上十点之后,二级以下子弟许进不许出,最重要的是,你身上有一股檀香!”
  在中年男子饶有兴趣看着少年时,后者又轻声补充上一句:“这不是木香短暂的熏染,而是岁月沉淀所为,厚重,弥久,没有二十年达不到这地步,这结论没什么科学根据,只是我这比狗灵的鼻子自我判断,结合以上重重,不是大师出不了这门!”
  听到少年这一番分析,中年男子笑了起来,他没有争辩对方判断的对错,也没有指出细节有瑕疵,他只是把平和目光落在少年身上,声音轻柔而出:“你怎么会睡这里?这天气变幻太大,很容易冻成感冒,是不是跟家人吵架了,所以离家出走?”
  少年低声回应:“我是将军市人,被人贩子迷晕带到华海,装疯卖傻今天才逃出来,原本想要报警,但想到警察在我乞讨这些日子,无数次漠然从我身边经过,我就失去寻找他们帮助的念头,一不小心又会被抓回去,所以就跑到寺庙后门呆一宿。”
  “明天准备找僧人求点路费,出家之人怎么都有仁善之心!”
  少年勉强一笑:“至少会赞助个一百八十吧?”
  中年男子饶有兴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陆三千,陆家庄人!”
  少年说话很是流利,整个人也透射着一股聪明劲,按道理,他不该把自己名字和地址如实告知出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中年男子让他心中生出一种信任感,于是稀里糊涂就道出了自己的来历,中年男子笑了起来:“陆三千?陆家庄?”
  他叹息一声:“大魔,大圣之地啊,上师果不欺我!”
  “三千,你可以叫我王林!”
  中年男子声音轻柔:“我送你回家!”他还从怀里掏出一串佛珠,套在少年的白皙手腕上:“送给你,一生平安!”
  传承不息……
  《全文完》


番外 迪拜的那一场雨
  “叮叮叮!”
  当一身灰衣的汉剑从迪拜飞机走出来的时候,似牛毛般的雨丝正从空中飘落了下来,仿佛给天地间罩上了一层透明的薄纱,让一切都显得朦朦胧胧,好像置身一个如梦如幻的童话世界里,也让人来人往的机场少了几分躁动,添加了这季节应有的寒冷。
  汉剑提着一个黑色箱子走出大厅,站在出口深深呼吸了一口长气,雨水随风打落在他的面颊上,凉凉的,很舒服,顺势带来一股清新的花草气息,他朴实木讷的脸上多了一抹柔和,随后钻进一辆早就准备好的奔驰,向前方的机场高速驶了过去。
  汉剑这次来迪拜有两个目的,一是替赵恒探望要过八十大寿的迪拜大酋长,同时落实双方进一步合作的细节,在周七七的牵线之下,也为了遏制恐怖基地的死灰复燃,藏城动乱之后,赵恒积极跟中东各方沟通,还开始把触角伸向这些富裕国家。
  所以听到迪拜有一家航空公司转让,赵恒就直接用钱砸下六成股份,口头协议后,赵恒就让汉剑来迪拜走走过程。
  汉剑原本想要推脱赵恒的重任,于他来说打打杀杀可以,涉及专业性的合同或者文件,他就觉得自己心有余力不足,担心自己一不小心砸了合作,但赵恒告知落实细节只是过过场,他出现在迪拜更多是展示恒门的态度以及压制集团高层的不满。
  听到赵恒这些叮嘱,汉剑心里释怀不少,同时知道这是平定四方的赵恒,开始给自己上位的机会,让自己从一个打打杀杀的保镖角色,朝独当一面的方向发展,所以他最终代表恒门前来迪拜处理事务,同时,他想要给自己和乐静划上一个句号。
  “啪,啪,啪!”
  坐在舒适柔软的车里,汉剑看着敲打玻璃的雨水,又看看处于雨水中的各式建筑,向来木讷的脸上掠过了一抹忧伤,他向来是一个恋旧还重感情的人,放弃一段恋情于他来说,不亚于是一场凤凰涅磐,只是乐静那一条微信又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乐静当初引燃了唐家庄跟赵氏的恩怨,也让英雄救美的汉剑赢得了美人心,或许是遭遇太多奔波和欺骗,心力交瘁的乐静把汉剑当成了救命草,想要找一个可以托付的人,事实也靠着汉剑熬过了伤害颇深的情殇,还跟他开始了甜蜜温馨的相处。
  那一月,汉剑幸福的像是花儿,乐静也甜蜜的满脸春风!
  “待我长发及腰,你娶我好不好?”
  在那一个相似的细雨飘飞的日子,乐静和汉剑窝在京城一所公寓。公寓不大,布置却很温馨,看着汉剑从藏区千里迢迢弄回来的藏红花,乐静就依偎在他怀里感动喊出时髦的一句,她的心脏不太好,需要藏红花来调养身躯,于是汉剑就想方设法找来。
  这让乐静格外的感动,她的芊芊玉手还抚摸着长长秀发,最多一年,长发就可以触及到腰部。
  屋内的灯光打在她小小的脸颊上,泛着一丝女人天然的绯红,那份羞涩看得汉剑的心猛地一跳,正在喝着水的他连连点头,他不懂什么浪漫什么时髦,却清晰地知道乐静愿意嫁给自己,从来就没有憧憬过婚姻的汉剑,那晚高兴的一夜未眠。
  从那一刻开始,汉剑便常常会想象将来的某一天,自己会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一样,拉着自己心爱公主的手,走上奢华高阔的殿堂,让恒少和恒门兄弟,还有老家的亲朋好友见证两人的幸福,那该有多么啊,汉剑不止一次这样想着,也不止一次笑了。
  为此,他无数次盯着乐静的长发,希望它可以早一点及腰!
  在受伤的那一个月,汉剑还常常带着乐静上街,他们一起去长城看日出,一起去京大喂鱼,还在街上看人来人往,看到乐静喜欢的东西,汉剑总是毫不犹豫的买下,他还特别喜欢为乐静买裙子,然后看着乐静在镜子面前转身,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那时候他忽然想,要是能这样一辈子看着她,在镜子面前翩翩起舞,那该有多好啊。
  只是相聚的时间总是特别短暂。
  一个月后,汉剑的伤势恢复得七七八八,他重新投入恒门的各种任务中,为恒门一次次冲锋陷阵,他在京城的日子越来越少,无所事事的乐静也越来越沉默,她像是一朵没有人照看的花儿,随着日子流逝渐渐变得枯萎,汉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汉剑心里知道,乐静从来就不是一个金丝雀,她也无法整天呆在公寓发愣,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汉剑把一个信封放在乐静的面前,一个迪拜航空总部的交流邀请,去迪拜学习曾是乐静最大的心愿,因此这个邀请,让乐静脸上重新绽放笑容。
  也让她抱着汉剑连亲十三下。
  在乐静兴高采烈离开京城的那一天,汉剑还特意请假去京城机场相送,他保持着跟乐静一样的高兴情绪,满脸笑容把心爱女人送上了航班,还有一大袋的藏红花,可是在飞机腾空离开京城的刹那,汉剑却感觉心脏被揪了一下,很难受很难受。
  难受到他冲进洗手间滴下眼泪。
  这是他第一场恋爱,也是他第一次分离。
  从那时起,两人就分隔一方,他在京城,而她在迪拜,两地相隔的日子,汉剑常常会想起,长城上阳光破云而出的画面,想起他们手拉手逛大街的情景,想起她在试衣镜子面前翩翩起舞的情景,常常会想起她对他说,待我长发及腰,你娶我好不好?
  每次思念,他的心里都有难过,但更多是一股暖意,轻轻地,拂过心头。
  现在的她,应该已经长发及腰了吧?
  乐静去迪拜的第一个星期,几乎每天都会给汉剑电话或者微信,告知自己的每日生活状态,比如今天吃了什么,去了哪里,培训了多少时间,领导和同事对她的友善,她还在视频里,摆出杀伤力十足的诱人姿势撩拨汉剑,笑看木讷汉子的满脸通红。
  在那分别的一个月里,乐静还让汉剑每天给自拍一张生活照,美其名曰一解相思,更是给汉剑买了一大堆礼物,木讷的汉子也就是那段日子,知道什么叫阿玛尼,什么叫葆蝶家,什么叫西武,他在恒门的卧室,堆满了让越小小啧啧赞叹的奢侈品。
  一个月后,乐静对迪拜的新鲜感渐渐消逝,更多是向汉剑倾诉文化不同,带来的交流和相处问题,同时字里行间还流淌出想念的忧伤,不止一次要汉剑有空去看她,甚至告知曾有混混跟踪她,还有一个王室血统的高层追求她,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汉剑答应着乐静,有空就去看她!
  只是恒门扩展迅速,还卷入一系列政治和江湖争斗,被赵恒信任的汉剑几乎没有半点空闲,分离的三个月里,汉剑一次次腾升去迪拜的念头,但一次次被现实和要事击溃,他只能一次次的愧疚,一次次的说对不起,甚至还流下无法陪伴的眼泪。
  乐静沉默一番后,不仅善解人意地安抚着他,还不再说起相见的要求,显然担心他更加焦虑。
  只是有一次,汉剑大早上被来自远洋另一端的电话吵醒。
  没有说话,只有轻轻抽泣,看着乐静的号码,半睡半醒的汉剑当场打了一个激灵,心乱如麻,一再追问乐静发生了什么事,乐静沉默了十五分钟后,停滞抽泣挤出一句话,想他了!刚刚应酬完毕倒在床上的女人,借着酒意追问汉剑什么时候去看她。
  人在异国他乡,孤独像是慢性毒药一般,不可遏制渗入她的身体和内心。
  乐静哭喊着自己快撑不住了,每天人来人往,但她的心却如霜寂寞,面对女人的眼泪和抽泣,汉剑很想答应马上飞去迪拜探望,只是他当时有更重要的任务执行,恒门人手又因处理阿房宫一案显得捉襟见肘,国难当头,所以他最终只能说对不起。
  那一次电话,两人少了昔日的欢悦,更多是内疚和沉默情绪蔓延,尽管乐静最后笑着说没事,没事,但汉剑还是感觉有些事情跟往日不同了,那一个月,他常常独自一人坐在公寓门口,看着宽阔的大路上人来人往,他会忽然想起他和乐静的未来!
  然后他傻傻地发笑,笑中蕴含眼泪!
  接下来的日子,乐静的电话和微信越来越少了,三月份的一天,从东瀛回来的汉剑习惯性打开手机,却不见乐静一如既往的调笑,头像也一个星期没亮起,汉剑的心微微一沉,拿起手机拨打回去,电话接通,一切安好,却发现少了昔日的浓情蜜意。
  汉剑问乐静最近过得好不好,乐静告知过得很好,她开始跟同事打成一片,孤独和寂寞少了两分,期间她还有意无意提到,那王室高层很是照顾她,为她更换宿舍,为她购买家具,请她吃中餐,还三次为她驱赶了黑人混混,最后一次还打破了头……
  挂断电话的乐剑心里堵得慌,他感觉有些东西正慢慢变化。
  那一晚,他喝了很多的酒,然后回来,倒头就睡,几乎忘却了心里所有的忧伤,半夜忽然感觉头痛欲裂,然后从床上起来,喝了很多的凉水,看着窗外漆黑的夜,阴郁的颜色,风从开着的窗户吹了进来,在屋里轻轻地盘旋,然后他感到眼睛潮湿。
  他的眼泪忽然从眼眶中流了出来,滴在地板上溅出一朵绚丽的泪花,在发黄的灯光下像绽开在阴暗中的花朵。
  八月份的时候,藏城动乱渐渐收尾,忙碌大半年的汉剑也终于有了空闲,想要飞去迪拜看一看乐静,可是就当他订好机票还没来得及告诉乐静时,一条短信涌入了汉剑的手机,来自千里之外的迪拜,来自曾经深爱过的女人:“感谢你陪我走过的日子!”
  简单一句,却像是利箭戳中汉剑的心脏!
  那一秒,他僵直如石,那一刻,他嚎啕大哭!那一夜,他把百狗剩商子君喝得不省人事,很少喝酒的他却眸子明亮……
  “总是要当面说一声对不起!”
  坐在车里隔离风雨的汉剑,回想这一年的甜蜜和痛苦,脸上划过了一丝惆怅,这是他第一次恋爱,却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局,他一度难过和伤心,但在赵恒和百狗剩他们的安慰和鼓励中,他已经从情感漩涡中爬了出来,他觉得有勇气面对乐静了。
  距离分手一百零三天,逃避三个多月的汉剑,终于决定此次迪拜之行,一定要跟乐静见上一面,不是想要挽回旧情,而是想要当面说一声抱歉,自己没有依照承诺好好守护她,让她开心,他的身边还有一个黑色箱子,那里装着他送给乐静的礼物。
  “好久不见!”
  当乐静新号码涌入一条短信,她踩着拖鞋出现在奢华公寓楼下时,她一眼见到提着黑色箱子的汉剑,依然是那副朴实木讷,依然是那份温润平和,几近一年没有见过的汉剑,难过得捂着胸口,泣不成声,好久不见,简单四字却蕴含着难言的陌生。
  汉剑原本想要说我终于来看你了,可是觉得那样会给乐静带来巨大压力,所以最终彬彬有礼挤四个字,只是那一刻,他的心狠狠痛了一下,心爱的女人还是那样靓丽耀眼,哭泣样子还是让人无比疼惜,只是彼此再也不可能小别胜新婚的拥抱一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乐静看着依然撑伞站在雨中的汉剑,抹着眼泪挤出一句:“好久不见!”
  她的长发已经及腰,可惜却无法嫁给眼前男人,他终于来了,只是来的太迟了,不,是她太没耐心等待了。
  “别哭,别哭了!”
  汉剑见到梨花带雨的女人,心头一柔还带着怜惜,想要上前安慰又知道会冒犯,当下一如既往的手足无措开口道:“我来迪拜是处理公事,想到你在附近就过来看一下,而且最近天气又变冷了,我想你肯定需要这些东西,所以就冒昧的来找你!”
  说到这里,他把黑色箱子提到屋檐下,打开,满满一箱子藏红花。
  乐静一愣,随后泪如雨下:“你冒着雨跑这么远,就是为了给我送这些?”
  汉剑扬起一丝笑意:“我是来跟你当面说对不起的。”
  乐静呆住。
  汉剑笑得更加朴实:“我曾经答应过一辈子照顾你,结果却总是让你失望让你伤心,还让你不止一次黯然流泪,这都是我的错,我没有实现承诺呵护你,所幸你现在终于有了能照顾你的人,我心里安慰不少,但我怎么也该亲口跟你说一声!”
  汉剑微微鞠躬:“对不起!”
  乐静的眼泪再一次湿了眼眶,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沉默,说完对不起的汉剑呼出一口长气,随后把黑色箱子放到乐静手里:“藏城动乱刚刚平息完毕,其中还有着不少凶险,而且藏红花也越来越难找,你很难让人找到,这些,足够你用一年!”
  “到时……如果你还有需要……可以找我……”
  汉剑说的轻描淡写,他没有告诉乐静,为了找到货真价实的藏红花,原本可以回去京城扼守的他,最终选择跟赵恒留在藏城处理手尾,还身先士卒压制敌对分子的反弹,目的就是搜寻乐静需要的藏红花,箱子的每一束花,都可谓充满凶险。
  “谢谢!”
  接过箱子的乐静一脸感动,随后望着汉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上面,是他的家,我就不请你进了。”
  汉剑善解人意一笑:“他对你好吗?”
  乐静忍着眼眶中的眼泪:“我最艰难的那段时间,幸亏有他的照顾和支持。”
  说到这里,她有意无意卷缩回自己的左手,滑嫩肌肤有着两块不该有的淤青:“他是王室成员,人长得帅气,脾气也好,还格外有情调,更是疼惜我!我们现在过得很好,汉剑,希望你也早日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你人这么好,一定会找到真爱!”
  听到这几句话,汉剑笑得很灿烂很欣慰,也很愧疚,沉默了一会儿:“祝你们幸福!”
  乐静掩着嘴巴没有说话,只有眼泪喷涌而出。
  “我走了,再见!”
  汉剑重新撑开手中黑伞,向乐静微微一笑转身要走,乐静下意识喊住汉剑,丢掉箱子冲过去,抱着汉剑哭倒在地,她承认,汉剑不是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但她知道,汉剑是最爱她的人,她泪如雨下,一直在重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汉剑把乐静扶起来:“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他笑着挥手转身,世事无常,两人不得已而分开,可以尽情伤心,但却永远不必责怪,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短暂,茫茫人海,能遇到心爱的女人,和她发生一段故事,汉剑已经知足。
  “再见!”
  关闭车门时,汉剑依然保持笑容向乐静挥手,只是车子驶离的那一秒,汉剑想起了赵恒曾经念叨过的诗句:“待你长发及腰,我便娶你可好?待我青丝绾正,铺十里红妆可愿?却怕长发及腰,少年倾心她人,待我青丝绾正,笑看媚娘做妇人。”
  乐静抱着箱子,哭得稀里哗啦,她知道,再也回不去了……


番外 法贝玛的面纱
  细雨飘飞,笼罩着金碧辉煌的帆船酒店!
  在奢华酒店的最顶层,一间六百平方米的总统套房,一个身穿白衣戴着白帽子的六十岁阿拉伯老人,正用戴着南非顶尖钻石打造的戒指夹着雪茄,看着外面朦胧世界吐出一口浓烟,随后目光偏移扫过玻璃反射出来的影子,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你是恒门使者?”
  阿拉伯老人不怒而威的抛出一句,接着缓缓转身扫视不善言辞的汉剑,房间除了六名荷枪实弹的保镖之外,还有三名气质迫人的年轻女子,一个金发,一个棕发,还有一个是黑发,只是相比前两者来说,戴着面纱独坐沙发的黑发女郎多了点神秘。
  三个女郎都有着侵略性的朝气和傲然,只是从坐立可以判断出三人尊卑,面纱女郎要比身边两名同伴要高贵,她的目光不浓不淡看着汉剑,在阿拉伯老人手指一弹雪茄,拿起帖子冷冷扫视时,金发女郎端着烟灰缸上前,接住半空落下来的烟灰:
  “你叫汉剑?”
  提着箱子嘴唇泛白的汉剑站在环围的缺口,脸上带着一抹对老人的恭敬和善意,眼睛微红的他彬彬有礼回应:“马图扎老酋长,下午好,我是汉剑,来自京城恒门,此次前来迪拜是向老酋长拜寿,我代表恒少祝老酋长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虽然来酒店的路上,汉剑组织过一些时髦的贺词,可是见过乐静后的一顿哭泣,让他完全忘记自己想过的字眼,加上第一次单独拜见大人物的紧张,让他只能抛出又老土又老套的贺语。此话一出,面纱女郎身躯抖动了一下,偏头压住嘴角的笑意。
  比起金发女郎她们和阿拉伯老人的不屑,面纱女郎对汉剑多了一点兴趣,似乎有点讶然恒门怎会派汉剑过来。此时,神情紧张的汉剑微微低头,躲避众人目光掩饰不好意思,随后,他又迅速把一个小盒子毕恭毕敬递上:“这是恒少送酋长的礼物!”
  有点口干舌燥还额头发烫的汉剑轻声补充:“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传说恒少是英明神武的不世强者,恒门子弟也都一个个出色拔萃……”
  阿拉伯老人没有亲自拿过礼物,微微偏头就有棕发女郎接过,在后者慢慢打开查看的时候,老人一脸轻蔑看着汉剑哼道:“可是看到你,我不仅没有感觉到恒门子弟的出色,我甚至都觉得恒少传闻充满水分,你身上手上加起来值一百美金吗?”
  没有等脸色微变的汉剑张口回应什么,小盒子也啪的一声打开,在金发女郎等人的鄙夷中,阿拉伯老人一眼锁定盒中礼物,一把精巧的割肉刀,虽然做工很是精细,用料也是走心,可终究是一把割肉刀,价值怎么都有限,老人嘴角勾起一抹戏谑:
  “我还以为恒少会送一百颗血钻,或者一架英制的私人飞机呢!”
  老人拿起那把割肉刀,随后手指一点窗外:“看到外面的跑车、飞机和游艇了吗?那都是其余权贵送给我的贺礼,最差的都是一辆阿斯顿马丁!”他还走到面纱女郎身边开口:“就连我孙女法贝玛送的礼物,也是三百六十颗碎钻铸造的烟斗!”
  “她可是我孙女,根本不用讨好我,她却一样耗费不少心血,恒门未免儿戏了!”
  在面纱女郎张嘴回应之前,阿拉伯老人又补充一句:“恒门这把割肉刀,撑死价值不过一千,你们却把它当成礼物送给我,是羞辱我呢?还是羞辱恒门呢?真是让我失望,一个老土的人,一把水货般的刀,使者,贺礼,恒门拜寿也太可笑了!”
  在金发女郎她们脸上都流露一抹不屑时,面纱女郎轻轻一扯老人的修长衣袖,瞄了汉剑一眼后轻声而出:“爷爷,礼轻情意重,客人来拜寿就是我们的荣幸,何必纠结于礼物的大小呢?再说了,我们富可敌国也不缺奇珍异玩,没必要为难使者!”
  她还善解人意挤出一句:“何况他也是奉命行事!”
  “有心意,也要有诚意啊!”
  阿拉伯老人依然重重一哼,把割肉刀丢回给汉剑:“你把礼物带回去,带回给恒少,就说我知道他的心意了,只是迪拜地方太小,没地方放这廉价的东西,还有,你待会再跟我的管家去仓库挑一件东西,任意挑,放手挑,让他知道什么叫礼物!”
  在面纱女郎脸上划过一抹无奈时,汉剑呼出一口热气,脸上散去平日里的唯诺紧张,握着割肉刀淡淡开口:“马图扎酋长,不是恒门小气也不是恒门可笑,而是这使者这礼物,实乃老酋长的最高配了,恒门等级一向森严,对外人也是严格礼遇!”
  “对于价值巨大的朋友,恒门会派出最重要的成员,备上最贵重的礼物!”
  汉剑压制着身体的不适,目光炯炯地看着老人:“对于价值一般的势力,恒门也有相配子弟出使,给予应有的尊重;汉剑出身贫寒,又没有读过书,待人接物还一塌糊涂,除了有一点蛮力之外再无长处,所以只能出使迪拜这种可有可无的地方了!”
  汉剑还一扬手中的割肉刀,木讷脸上多了一丝笑容:“不瞒老酋长说,这割肉刀,其实已经是一件很贵重的礼物,酋长不知道,十六天前,我被指派去拜见一个德国市长,洽谈三百亩的商业用地,手里只提了一把香蕉和三个苹果,价值八欧元!”
  “老酋长能得一把割肉刀,恒少已经是给天大面子!”
  “混蛋!”
  金发女郎喝出一声:“胆敢侮辱酋长,找死!”
  话音落下,她一个箭步上前,对着汉剑毫不犹豫的踹了过去,速度之快让人眼花,在阿拉伯老人玩味目光注视下,只见汉剑左手一探,轻描淡写架住踹过来的长腿,随后一扭一掀,金发女郎闷哼一声,像是断线风筝一样摔飞出去,砸翻三名同伴。
  “你敢伤人?”
  还没等面纱女郎出声制止,另一名棕女郎脸色一变,见到姐妹受伤的她完全没考虑后果,也没有掂量汉剑刚才出手的霸道,也是一个箭步冲了上前,一脸平静的汉剑身形突然展出,诡异欺身进棕发女郎的怀中,他反掌一切,棕发女郎身躯一震!
  她手抚咽喉退了出去,没有惨呼声,也没有半点血溅,只是满脸的眼泪,脑袋昏沉无法反应,这个空档,汉剑左手一探,从棕发女郎的腰间摸出了四把小刀,随后就像风一般的旋转起来,宽大的衣服飞舞间,厚实粗糙的指掌中,四刀破空而去。
  人只有五指,一手四刀的绝技。
  “嗖嗖嗖!”
  在法贝玛脸色一变翻身横挡在爷爷面前时,阿拉伯老人他们只觉眼前一花,随后就见四名握着枪吼叫上前的保镖,肩膀猛地向后一仰,巨大的冲力下,整个人的身子都向后腾空倒飞而出,他们的肩膀上都刺着一把刀,随后身子重重地砸落在地上。
  枪械随之从掌心滑落出去,鲜血落在地毯,显得触目惊心。
  “得罪了!”
  汉剑握着那把没有被收下的割肉刀,保持着一副随时攻击的态势,只是,他的脸上散去了平日里的朴实和紧张,目光变得如青藏高原般冰冷,就连木讷神情也变得杀意盎然,他打量阿拉伯老人和女郎她们的眸光,嘲弄而轻蔑,就如神祇俯瞰虫蚁。
  涌入的保镖下意识止步,握着枪械的手青筋凸出。
  在其余人要一拥而上的时候,面纱女郎娇声喝道:“住手!”
  金发女郎她们闻言微微一怔,目光向阿拉伯老人望过去,老酋长咬着雪茄轻轻摆手,制止他们向汉剑发起攻击,也制止面纱女郎出声,随后望着汉剑冷笑一声:“这是我地盘,你敢如此放肆,你信不信,我一声令下,就可以把你们全部做掉?”
  “信,我当然信!”
  一向不善言辞的汉剑,挑开一个衣领扣子回应:“只是也请老酋长知道,在我死之前,你也一定会死,我的剑一定可以杀掉你,你们不需要质疑……而且我死了之后,恒门也一定会铲平马图扎家族,恒少这个人什么都好,但他有一点非常不好!”
  “那就是护短!”
  似乎乐静一事给他带来太多的痛苦,此刻汉剑爆发出自己的潜力:“一旦恒门子弟有什么意外,他一定会把对手大卸八块,还把对方整个家族都屠了,而且完全不顾什么长远利益,也不会接受和平谈判,唐家庄血案是这样,牙族被轰也是这样!”
  在阿拉伯老人嘴角微微牵动、面纱女郎眼里闪烁一抹光芒时,汉剑又补充上一句:“我们都劝告他很多次了,可他就是不听,还说他天生就这副脾气,所以老酋长杀了我之前,一定要叫子侄赶紧离开迪拜,不然真的会灭族,过程还会相当残忍!”
  老酋长眼里迸射光芒:“威胁我?”
  汉剑不卑不亢:“汉剑哪敢威胁酋长,只是临死善言!”
  阿拉伯老人的目光锐利盯着汉剑,像是一把利刀般审视后者,汉剑微微挺直自己的身躯,悍然无惧迎接对方目光,他没有在意四周的黑装男女,只是牢牢握着割肉刀和红剑,没有危险,却给人蓄势待发之感,让法贝玛不敢离开阿拉伯老人半步。
  “临死善言……很好,很好!”
  阿拉伯老人突然吐出一口浓烟:“法贝玛,把他拿下!”
  “嗖嗖!”
  在汉剑脸色微微一变的时候,面纱女子瞬间出手,一点金芒在总统套房中显得分外耀眼,摸刀,甩手,一气呵成,汉剑瞳孔紧缩,下意识地向旁边躲避,但一丝剧痛还是从他肩膀传来,对方的刀实在太快了,虽然全力躲闪,但还是划破了肌肤。
  当然,这跟他身体酸痛有关,他感觉全身发烫,有点乏力。
  在众人微微欢呼阿拉伯老人的玩味笑容中,面纱女子身子一挪滑出了一步,娇哼一声再度出手,两把金色小刀再度从袖中甩出,汉剑嘴角牵动一下,再次挪移身躯像是猎豹一样躲闪,只是腰部和大腿依然多出两道伤痕,不深,却流淌了一抹血迹。
  汉剑讶然对方飞刀的凶猛速度,面纱女郎也惊讶汉剑的躲避步伐。
  见到汉剑身上多出三道伤痕,虽然还没有重创后者,但多少象征他技不如人,于是阿拉伯老人想要喊叫汉剑认输,把双方冲突控制在可收拾范围,但话刚出口又收了回来,汉剑脸上没有半点凝重和惧怕,相反流露出一丝释然,似乎受伤是一种荣幸。
  他的右手依然握着剑柄,稳如泰山,而且比平时握得更紧,似乎在他悲伤烦恼,痛苦无助时,只有怀中的红剑,才能给他安定的力量,阿拉伯老人读得懂其中的感情,那就是一种绝对信任,这让阿拉伯老人脸色难看,也莫名生出了一抹担忧:
  “速战速决!”
  这四个字就是一道指令,连续得手的面纱女子,身子一弓就弹了出去,娇弱的身体瞬间充满野性,快速前冲,横生出一股势如破竹的态势,手中抓着的一把小刀幻化一片光芒!一片刀光!一片如东海月升璀璨的,让人下意识闭上眼的刺眼刀光!
  面纱女子的恐怖实力,在此刻展现的一览无遗!
  “嗖!”
  一退再退的汉剑,面对雷霆攻击,握着剑柄的手,压上七成力,这一握,整个人气势瞬间剧变。
  清雨,清洗掉珍珠上的灰尘,璀璨,光芒,万丈。
  红剑,出鞘!
  凌厉金芒中,一道红光闪过。
  “叮!”
  一记轻响,双方动作突然凝结,所有气流为之一沉,天地间的万事万物,在这一瞬间似已全部停顿,在众人瞪大眼睛中,汉剑的剑已经入鞘,没有人看清他如何出剑甚至不知剑是何样,金色小刀,就顶在汉剑的肩膀,毫厘之间,却没有刺下去。
  不是面纱女子手下留情,而是她整个人已经僵硬,那张黑纱遮住的脸蛋,此刻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惊讶。
  就在阿拉伯老人夹着雪茄瞪大眼睛,其余人也都看着这诡异现象时,“当”的一响,金色小刀变成数十枚碎片掉在地上,斑斑驳驳点缀地毯,在众人惊呼中,黑纱也裂成两半,从法贝玛的脸上落了下来,清晰呈现出女郎那张娇柔朝气的俏脸。
  黝黑的面纱下,赛雪的肌肤、高耸的鼻梁、长长的睫毛……冷风一吹,衣衫贴身,她修长柔美的身躯勾勒地越发美好动人,幽黑地头发衬得脖颈处裸露的玉肤冰肌,更是白皙细腻,仿佛隐放毫光一般,真是明艳不可方物,汉剑见状也微微一怔。
  “啊!”
  看着碎片和面纱,金发女郎她们微微僵直身体,时间仿佛成为定格,空气也似凝滞,这……这是什么样的一剑啊?一时间寂静无声,唯有风从窗户的缝隙间吹掠而过,相比他们的惊讶,亲自对战的面纱女郎更是呆愣,似乎难以接受这结果。
  她的袖中刀,放眼迪拜无人能敌。
  可如今,却被汉剑斩成了粉末,这实力,实在让她震撼,震撼之余,目光就多了一抹柔和,还有淡淡欣赏。
  “对不起,对不起,把你面纱割破了!”
  虽然取得了胜利,但汉剑却没有半点欣喜,他来这里是拜寿的,而不是跟人打架,尽管是老酋长先践踏恒门,但他对事情一团糟依然心塞,同时,见到被自己割裂的面纱,身躯更是微微一震,他对迪拜习俗不太熟悉,不知道会不会给女郎招惹麻烦。
  他从来都是一个先考虑别人情绪的主,无论是自家人还是敌人,所以很快捡起那半块面纱,递还到哭笑不得的女郎手里,还来了一个深深的鞠躬:“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快遮上,我明天赔你一张,如果给你招惹什么麻烦,我愿意负责!”
  他一脸歉意,像是一个惹祸的孩子。
  面纱女郎轻柔出声:“没事,不要紧……”
  她一改刚才彪悍,前所未有的温柔,其余人望向汉剑的目光不仅多了一抹重视,还对那块面纱生出一丝复杂情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阿拉伯老人散去了呆愣气势,转化成一抹老人应有的和蔼,最后还发出一阵爽朗大笑,挥手让四周的保镖退了下去,目光落在汉剑身上一笑:“小子,有种啊,我听过恒门和恒少大名,但一直觉得言过其实,最重要眼见为实!”
  他缓缓走到汉剑的面前,伸手一拍后者的肩膀笑道:“如果不是我亲自领教恒门的霸道,他人就是说破天我也不会高看你们,但今日一见,我才发现,传闻不虚,连你这个酱油一般的角色,都有这份悍然和不卑不亢,还能击败我的法贝玛!”
  “不简单啊,不简单啊,恒少想必只会更加让人惊艳。”
  “谢谢酋长赞誉,刚才得罪,很是对不起!”
  汉剑闻言微微一愣,随后恢复两分恭敬:“汉剑愚笨,没有及时领会酋长用意,出手伤了不少你老人家的保镖,心中实在惭愧!”他还从怀中掏出一张银行卡,在面纱女郎她们的愣然中,汉剑挤出一句:“他们的医药费和营养费,我来付!”
  “只是不知华国的卡,能否在这里使用?”
  “扑嗤!”
  还没等阿拉伯老人回应什么,面纱女郎先偏头掩嘴笑了起来,似乎对汉剑言行举止感到好笑,阿拉伯老人也是哈哈大笑,目光玩味看了汉剑一眼,有点无奈也有点茫然,显然有点看不透汉剑:“不打不相识,何必拘泥于这些俗气的细节呢?”
  “再说了,事情是我引起,我们自己解决就行,你是过门客人,安心在酒店住着!”
  “你刚才也被法贝玛的飞刀伤了,待会我的医疗团队会上来给你处理!”
  “在迪拜,你尽管折腾,吃什么喝什么,哪怕闯什么祸,全算我账上!”
  阿拉伯老人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握着汉剑的手就像是多年的老朋友:“明晚,过来参加篝火晚会,我介绍一些朋友给你认识,来人,最贵的酒,最嫩的肉,最美的舞,好好招呼恒门使者!”他还向金发女郎投去目光,声音带着一股威严:
  “叫哈布西回来帮点忙,别整天跟那女人厮混一起,如不是看我死去妹妹的份上,早把他踢出去了!”
  他哼出一声:“整天只会声色犬马,没点长进,赶紧给他电话,让他这几天全程招呼汉剑!”
  “爷爷,我来招呼贵客!”
  她向汉剑伸出纤细的手,幽幽一笑自我介绍:“法贝玛!”
  汉剑张嘴想要回道,结果却身躯一晃,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
  “嗯!”
  一股甘美温暖的汤汁,从咽喉流下去,饥饿紧缩的胃立刻松弛舒展,就像是干旱的土地获得了滋养和水分,感受到嘴里醇香的汉剑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是一只很白很美的手,拿着一个很白很小的汤匙,将一盅浓浓的,热热的汤汁喂入他嘴里。
  趁着汤匙从嘴边离开,汉剑轻轻咳嗽了一声,微微眯起眼睛审视四周,发现喂食自己的是面纱女郎,汉剑有些吃惊她在这里,还这样精心专注的伺候自己,他想要挣扎起来却感觉全身酸痛,他眉间多了一抹凝重,不知道自己身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时,看见他醒了过来,法贝玛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你醒了?还以为你要睡到明天早上呢!”
  “这是我刚学的花旗参炖乌鸡,听华裔婆婆说吃了最补,看样子果然有点效。”
  汉剑想要闭上嘴,可是一匙浓浓的鸡汤又到了他嘴边,他实在不能拒绝,他抿入一口后,艰难挤出一句:“我究竟怎么了?”他努力回想当初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知道在酒店晕倒,随后又问出一句:“其余恒门兄弟呢?他们在哪?”
  “你发烧了,四十一度,又受了伤,心中还存在着压力!”
  面纱女郎声音轻柔的缓解汉剑焦虑:“可谓是心力交瘁,所以事情尘埃落定,精神松懈就无法扛住,于是就晕倒在酒店了!”在汉剑愕然点点头时,法贝玛又笑着出声:“你是我们的贵客,我又在你身上留下伤痕,所以我说服爷爷来照顾你!”
  “放心,我学过些许医术,可以把你照顾的很好!”
  此时,门口闪现数名赵氏精锐,他们见到汉剑醒来都流露兴奋,随后向后者点头证实法贝玛所言属实,在汉剑流露一抹感激时,法贝玛又抛出一句:“医生已为你处理过伤势,还给你打了三枚针,半小时前还复检一遍,一切身体指数都很正常!”
  面纱女郎把一匙鸡汤喂入,随后柔声宽慰着汉剑:“估计你明天早上就可以起床了,只是这几天要记得好好休息,好好补一补,其余恒门兄弟,我就安排在隔壁,你随时可以叫他们进来,放心,我们不会有恶意的,你现在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
  她俏皮一笑:“见识过你那一剑风华后,还有谁敢跟恒门作对?”
  “谢谢你!”
  汉剑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多出一抹不好意思:“你的飞刀,比我的剑快多了,我能胜你只是一个心态不同,你是老酋长的孙女,出手不过是想要教训我这狂妄之徒,而我是恒门使者,担负此次拜寿和洽谈的重任,我如搞砸此事,没脸回去见人!”
  “所以我是全力以赴,继而险胜了你,真要生死一战,我怕早被你射杀了!”
  法贝玛脸上绽放一抹笑意,恬淡,温润,迷人,虽然汉剑说的有理有据,听起来也是那么一回事,可她心里知道,不管是否生死险境,自己绝非汉剑对手,汉剑之所以这样说只不过是给自己台阶下,也让她心里好受一点,这男人,品行很是不错。
  换成其余男人只怕早就添油加醋展示强大来让她慑服。
  捏着汤匙的法贝玛思虑到这里,嘴角无意识勾起一个弧度,随后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把花旗参鸡汤,一匙一匙喂入汉剑嘴里,最后,她看着床上男人幽幽一笑:“你说奇不奇怪?我这一辈子从来都是别人照顾我,从来都没有照顾过别人。”
  屋里有个小小的窗子,窗外风雨依旧朦胧。
  她的眼睛已从汉剑脸上移开,痴痴地看着窗外的风雨,天空虽然有点灰暗,但她的眼睛却很明亮,她是不是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些被人照顾的日子?过了很久,她才慢慢地接道:“我现在才知道,不管被人照顾或照顾别人,原来都是这么……”
  “这么好的事!”
  她并不是一个善言的女孩,她想了很久才想出用这个“好”字来形容自己的感觉,汉剑却能够了解她的感觉,那绝不是个“好”字可以形容的,那其中还包括了满足、安全和幸福,只是对她照顾自己,汉剑感觉受宠若惊:“其实你不用来照顾我!”
  他苦笑一声:“区区高烧,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熬一熬就好了!”
  “我愿意,我高兴。”
  法贝玛很直接的给出六个字,不是理由却更撩拨人心,就如徐徐吹入的风。近距离审视的汉剑,第一次发觉她的笑容是如此纯真,法贝玛知道汉剑在看她,声音轻柔而出:“我没有戴面纱的时候,看起来是不是像个老太婆?是不是一点都不可爱?”
  “不然你为什么拒绝我来照顾你?”
  汉剑连忙摇头:“不,不,你很漂亮!我不要你照顾,是因为承受不起,你是公主,我就是恒门一个……”
  想要说自己酱油,又觉得这无形贬低对方,当下咬住嘴唇一脸纠结。
  “不好回答是不?”
  法贝玛笑得更欢愉:“你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汉剑苦笑一声:“有趣的人?你是第一个说我有趣的人,我笨手笨脚更像一个木头!”接着他又摸摸脑袋,看着奢华的房间:“法贝玛小姐,谢谢你们的照顾,在我生病的时候这样关心我,不过我想我们该回去了,我在希尔顿订了三个房间!”
  “木头?”
  法贝玛笑得如春风一样温柔:“木头能使出那样一剑?”随后她又不待汉剑回应什么,扯过一张纸巾擦拭他的嘴角:“你不要念叨着回去好不好?你就安心在这里养身体,爷爷都交待要好好款待你,如果让你走了,他老人家会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也会觉得恒门看不起他,不够意思!”
  在汉剑皱着眉头生出沉思时,法贝玛很自然地拉住他的手:“而且你现在就走了,我一定会很难受很难受的,我还没有带你好好游玩迪拜呢!”随后她又像是想起什么:“你是不是心疼那点订房费用?不用纠结,我已让酒店全款退回到恒门账上!”
  面对这样直白的示好,汉剑微微一怔,有尴尬也有感激,随后把手抽了回来,想要说谢谢却被法贝玛伸出手指堵住,背负公主称号的女孩话锋一转,轻声问出一句:“对了,谁是乐静?你昏迷的时候喊了好几次,还流泪,你妻子还是女朋友?”
  “那时的你,很悲伤,很痛苦!”
  她脸上带着一抹好奇,还有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紧张。
  “她是我爱过的一个人,现在已经离开我了,她过得很好!”
  汉剑三言两语解释完毕,随后闭上了眼睛叹道:“这里有没有酒?”
  法贝玛柔声回道:“这里没有,但我可以去拿。”病人本不该喝酒的,他为什么要喝酒?是不是因为心里有解不开的烦恼和痛苦?可是喝酒并不能解决任何事,喝醉了对他又有什么好处?这些,法贝玛都没有去想,只要汉剑不走,做什么都可以。
  她痴迷于那一剑的风华,也就好奇这个木讷的男人。
  而且,掉落的面纱也承载着她的一个承诺……


番外 天竺少女
  “你为什么要喝酒?”
  在夜色渐深雨水变小,整个迪拜一片璀璨灯光的时候,法贝玛提着六瓶酒进来,犹豫着把其中一瓶递给了汉剑,还拉过一张椅子靠在他的身边,同时美丽眸子闪烁一抹好奇:“你烧退了,但身上还有伤,喝酒对伤口不好,你是不是忘不了乐静?”
  她一语中的:“所以想要借酒消愁?”
  汉剑听到乐静两字微微一滞动作,似乎没有想到迪拜公主会提起乐静,还毫不客气戳破自己喝酒麻醉,只是看到对方好奇无辜的眼神,汉剑又知道她不是有意刺激自己,更多是一种直率性格的使然,当下淡淡一笑回道:“不喝酒,难道喝水?”
  在法贝玛幽幽绽放笑意时,汉剑又轻声补充一句:“东邪西毒里面说过,酒越饮越暖,水越喝越寒,你越想忘记一个人时,其实你越会记得她,人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如果可以把所有事都忘掉,以后每一日都是个新开始,你说该有多好啊!”
  他叹息一声:“其实我们已经分手一百多天了,我也熬过了最艰难最痛苦的时候,也从没想过破镜重合,毕竟她的开心和幸福最重要,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忘不了她,我试图删掉她的电话号码,可是删除前一秒,我却把号码刻入了心里。”
  说到这里,汉剑抬起了头,他的目光透过狭小的窗户,凝定在遥远北方的夜空,他脸部的轮廓,在光亮中是棱角分明的坚硬,但同时又有着饱经沧桑的悲凉,他的眼眸,却在瞬间多了莫名的忧伤,苦难不曾给汉剑重击,情感却让他受到了伤害。
  他喃喃自语:“该有多好……”
  过程很短,稍现即逝,随即,汉剑的双眼,便又恢复了那种看不见内心波澜的清冷,脸上也一如既往的朴实木讷,但仰头瞅向汉剑的法贝玛,却正好捕捉到了这一幕,她忽然间,对汉剑产生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好奇,还有开始在心底蔓延的疼惜。
  也许正是因为汉剑对战时表现出来的强悍,所以这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忧郁,便越发显得深刻,像是闪电一样击中了她的心,法贝玛伸手抓住汉剑的手指,声音轻柔而出:“我不知道东邪西毒,我也没有谈过恋爱,只是,你喜欢喝酒,我陪你喝!”
  “只要你开心,只要你不再痛苦,你做什么,我都愿意陪着你!”
  听到法贝玛这几句话,汉剑神情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法贝玛会说出这种温暖人心的话,只是他并没有认为迪拜公主喜欢自己,毕竟自己只是恒门一员干将,法贝玛却是迪拜身价显赫的公主,他跟乐静都无法走到最后,白雪公主又怎会爱上马夫?
  因此汉剑更多的是认为法贝玛性情直率,是一个肝胆相照的哥们,当下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虽然情场失意,心里苦楚,但有公主这番暖心的话,汉剑心里好受多了,老天果然很公平,让我失去一个心爱的人之余,也给了一个义气十足的好哥们!”
  他的眼里流露一抹感激,似乎没想到迪拜公主会放低身段,跟他这个小角色称兄道弟,于是他很直接地拍着自己胸膛:“公主,谢谢你的仗义,汉剑很高兴认识你,更高兴你把我当成朋友,以后有什么用得上汉剑的话,你尽管出声,全力以赴!”
  法贝玛幽幽一笑:“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来,喝酒!”
  说完之后,汉剑也不待法贝玛过多的反应,打开酒瓶盖子就往嘴里猛灌,虽然法贝玛拿来的好酒只有二十七度,但这样直接灌入半瓶,也让不太会喝酒的汉剑脸色通红,呼吸随之变粗了两分,法贝玛眉头止不住一皱,随后伸手把酒瓶夺了过来:
  “轮到我了!”
  她显然担心汉剑喝得太快伤了身体,所以不管身份的把酒瓶夺了过来,依葫芦画瓢往嘴里狠狠灌入一大口,也不知道是喝得太急,还是从来没有喝过酒,这一大口灌入下去,法贝玛不仅重重地咳嗽起来,整张俏脸也变得通红,眼眶也无形中湿润!
  法贝玛一边咳嗽,一边挤出一句:“原来酒这么难喝啊!”
  汉剑见状忙坐直了身体,轻轻拍打着法贝玛的背部,缓冲那股被果酒呛出的气流,同时带着一抹讶然开口:“原来你不会喝酒啊?”随后他又像是想起迪拜所属的国度,这里对女孩子总是有着异样的苛刻,出身显赫的法贝玛没喝过酒很正常。
  想到这里,汉剑一脸歉意:“不会喝酒就不要喝,这样灌很容易出事的!”
  法贝玛的俏脸前所未有的柔和,红唇轻启吐出一句:“喝水越喝越冷,喝酒越喝越暖,只是我知道,一个人喝酒太苦,太孤独,多一个人陪你会好点,而且我刚才已经说了,只要你喜欢,无论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区区喝酒,更是不在话下。”
  “我现在不会喝酒,但喝多了,自然就会喝了!”
  法贝玛眨着美丽的眼睛:“你第一次喝酒什么时候?样子会不会比我好看?”
  汉剑闻言微微一怔,他没有回想自己第一次喝酒的时候,只是想起一次相似的狼狈,依然是在京城疗养身体的那段日子,跟乐静的第一次烛光晚餐,或许是过于紧张,他跟法贝玛一样,灌入一大杯红酒,喝得满脸通红咳嗽不已,让乐静娇笑不已。
  物是人非!
  “样子……比你还难看!”
  汉剑挤出一抹笑意,随后又拿起酒瓶灌入一口,压制心中腾升的思念和忧伤,见到汉剑这样自我灌醉,法贝玛再度出手把酒瓶抢了过来,大口大口喝入不少,此刻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自己多喝一点,这样,汉剑就会少喝,就不会麻痹自己。
  汉剑见到不会喝酒的法贝玛倒着果酒,微微一愣之余腾升怜惜,想要劝阻却想到她固执的作风,继而打消不需她相伴的念头,何况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拒绝的人,因此他用最快速度抢过酒瓶喝着,顷刻就喝了一个底朝天,法贝玛愣然后迅速开酒。
  很快,她的手里就拿着第二瓶果酒……
  两人相视一眼,眼中都蕴含着一丝笑意,随后就各自拿起酒瓶痛快喝起来,依然喝得很快,抢得疯狂,十分钟不到,六瓶果酒一扫而空,卧室原本的消毒水气息,被浓郁的酒精气味压住,地上也多了六个空掉的酒瓶,法贝玛整张脸更是红如蜜桃!
  “头……好晕……想不到喝酒这么难受……”
  法贝玛掏出纸巾抹掉嘴唇的酒迹,红艳艳的脸颊多了一丝娇柔:“不过喝得很痛快!”在汉剑双脚落地想要扶住法贝玛的时候,后者一把抱住汉剑的肩膀,贴着他的耳朵轻声开口:“汉剑,谢谢你,谢谢你陪我喝酒,我是第一次喝这么多酒!”
  嗅到法贝玛身上传来的香气,还有娇柔身躯传来的触感,汉剑精神微微恍惚,微醉的法贝玛格外诱人,所幸酒精并没有迷失他的理智,他也不是一个趁机占便宜的人,于是伸手把女孩稳稳扶住,保持一定距离后轻声回道:“应该是我谢谢你!”
  法贝玛重新站稳身躯,笑容在灯光中格外醉人:“汉剑,我跳舞给你看,好不好?”
  “公主,万万不可!”
  汉剑闻言连连摆手:“公主之舞,理应瞩目之地,享受万人目光,汉剑一介粗人,哪有独享之福?”
  汉剑对男女之事虽然反应迟缓,可见到法贝玛柔水的眼神以及撩人的姿态,他多少能够捕捉到一些东西,他认为这是法贝玛喝醉酒所为,为了不让后者清醒过后生出懊悔,于是他出声拒绝:“公主,你已经喝醉了,我让人送你回去好不好?”
  法贝玛手指轻戳脑袋,娇柔醉人:“我没醉……”
  “今晚之舞,只为你跳!”
  她笑着退后了几步,拿出手机调出一首音乐,头顶的灯光以及酒精的刺激,让法贝玛的容颜泛着红润的光泽,只是她很快遮上白纱,悠扬的旋律、深厚的音色便如吹拂的迪拜微风,在房间里悄然响起,音乐如泣如诉,仿佛在演绎一个古老的故事。
  当音乐步入最低沉婉转之时,一声激越琵琶声猛然响起,竟使汉剑感到了一种无由的振奋,宛如见到一个少女怀抱琵琶,五指似玉轻挥洒,四弦一声裂帛惊,随后就见法贝玛缓缓旋转,她修长的身躯轻纱环绕,随着她的舞动,就如飘飞的云霓。
  “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是那圆圆的明月,明月……”
  “是那潺潺的山泉,是那潺潺的山泉,是那潺潺的山泉,山泉……”
  “我像那戴着露珠的花瓣,花瓣,甜甜地把你把你依恋,依恋……”
  “噢……沙噢沙噢沙里瓦沙里瓦,噢……沙噢沙噢沙里瓦沙里瓦,噢……嗬!……噢……嗬-噢……嗬!”
  歌声清柔,还有着神秘,法贝玛的腰肢裸露着,在她一个个高难动作之下,柔软中有着无限的坚韧,那肌肤的雪白细腻更是让人触目惊心,法贝玛的面上虽然蒙着轻纱,但那瞄向静静站立的汉剑,表露出来的肢体语言,似乎在述说着脉脉情意。
  原本想要劝告的汉剑停止了一切动作,脸上还流淌着一抹惊讶,他已经听出这是《天竺少女》,他曾经最喜欢的曲调之一,在西游记中听过一次便无法自拔,只是他没有想到法贝玛会跳这个舞,异国他乡,情殇之时,迪拜公主,梦幻歌舞……
  汉剑的眼神柔和了下来,烦闷的心渐渐如水平和。
  “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是那璀璨的星光星光,是那明媚的蓝天,是那明媚的蓝天……”
  “是那明媚的蓝天蓝天,我愿用那充满着纯情的心愿,深深的把你爱恋爱恋……”
  在总统套房流淌暧昧气息之时,一辆加长的林肯车正停在酒店的门口,夜色和雨水笼罩着庞大的车身,却无法淹没雪茄那一抹明亮,马图扎靠在舒适的座椅上,咬着雪茄看着车载屏幕,巧笑倩兮的法贝玛和呆愣恍惚的汉剑,清晰呈现在他的面前。
  此时,坐在马图扎旁边的金发女郎,微微调大屏幕上的音量:“酋长,我从来没见过公主这副样子!”
  老酋长叼着雪茄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吧嗒吧嗒两下吐出一口浓烟,宛如要借助烟雾散掉心中的情绪,良久之后才轻叹一声:“法贝玛很早之前就有誓言,谁破了她的飞刀,谁摘掉她的面纱,谁让她醉第一回,她就嫁给谁,汉剑一日连破三诺……”
  “要说法贝玛不动心,怕她自己都不相信!”
  坐在旁边的金发女郎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屏幕上样貌和年纪极不相配的两人,脸上多了一抹苦笑:“酋长,虽然说我们向来重视自己的承诺,一诺千金,可汉剑跟法贝玛年龄和身份实在悬殊,汉剑尽管身手了得,但他终究只是恒门一个小角色!”
  金发女郎把自己的看法道了出来:“法贝玛怎么说也是公主,她跟汉剑在一起,只怕会让我们变成笑话,要么觉得我们白瞎了法贝玛这个智慧与美貌并重的公主,要么觉得我们为了讨好恒门没有底线,所以我认为,老酋长最好早点扼杀他们情愫!”
  “你还是看中哈布西?”
  阿拉伯老人淡淡开口:“还是喜欢亲上加亲?”在金发女郎微微沉寂表示默认时,阿拉伯老人瞥了她一眼哼道:“你就是妇人之见,鼠目寸光,哈布西确实是一表人才,对付女人也有一套,更是王室的成员,可他相比汉剑来说,你觉得谁更靠谱?谁更能做事?”
  老人展现着这个年龄应有的睿智:“汉剑孤身一人面对我们羞辱,不仅没有奴颜婢膝或避重就轻,还正面反击我们维护恒门尊严,更是以惊人实力威慑我们,让我们腾升敬重之心,这样的人,或许现在还是小角色,但迟早有一天会有大作为的!”
  “赵恒也不会把他当成酱油使用!”
  他看着烟雾从面前飘散:“虽然汉剑喊着自己最无能,可你真认为拜寿的使者会是废物?我下午刚收到一个情报,为了遏制中东国家对恐怖组织的支持和扶持,赵恒将会安排人手专门负责中东事务,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汉剑会是这个人选。”
  “以赵恒的个性和华国的实力,你可以想象汉剑将来在中东的地位!”
  他淡淡开口:“现在我们看他不起,将来就可能高攀不起!”
  “年轻人的事,年轻人解决吧!”
  ※※※
  “法贝玛公主,很荣幸你能赴约!”
  当一袭黑纱的法贝玛走入帆船酒店一楼水上餐厅的时候,正对门口的汉剑慌忙放下手中水杯,还以最快动作拉开面前的椅子,展示最宽厚的笑容,同时大力挥手让侍应生过来开酒,虽然言行举止跟餐厅环境有点不搭,但已是汉剑的最大努力。
  法贝玛目光柔和看着手忙脚乱的汉剑,随后又扫过桌子的精美食物,被黑纱遮挡的若隐若现的俏脸,绽放一抹明媚的笑容:“你不在房间好好躺着,怎么想起请我吃饭?还挑这最贵的餐厅?”尽管眼里闪烁一抹不解,可她心里却幸福的跟开了花。
  “高烧已退,伤口也没大碍,酒精更是散去压抑!”
  汉剑露出一个朴实且略带紧张的笑容:“这两天多亏公主屈尊照顾,如果不是你让人处理我的伤口,还喝酒跳舞缓解我心中郁闷,我哪里可能这么快恢复精神?汉剑感谢公主的厚爱,无以回报,只能备一桌酒席表表心意,希望公主不要嫌弃!”
  汉剑从来就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法贝玛的照顾让他由衷感激,特别是她为了陪自己喝酒呛得满脸通红,更让汉剑心里生出一抹愧疚,觉得自己欠迪拜公主太多,而且赵恒也打来了电话,让他进一步拉近双方关系,所以思虑一番就在餐厅摆上一桌。
  “举手之劳,何必这么客气!”
  法贝玛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坐回去的汉剑开口:“何况你是家族的贵客,法贝玛尽点绵薄之力是分内事,你设酒席报答我有点俗气了!”在汉剑神情微微一怔中,她又嫣然轻笑:“不过你做什么,我都喜欢,俗气的酒席一样让我感到高兴!”
  汉剑露出欣慰:“公主喜欢就好!”他已经把法贝玛当成了好朋友,昨晚的天竺少女之后,两人就坐在窗边吹拂着冷风,相互倾诉着心事,汉剑把藏在心里多日的情感,也一并说给了法贝玛,他跟乐静的爱恋,还有一箱子藏红花,让公主唏嘘不已。
  法贝玛玩味一笑:“希望这顿酒席过后,咱们不是两清了,而是关系更加密切!”
  汉剑微微一愣,随后拿起酒瓶回道:“区区酒席,哪够回报公主的照顾?”
  “好!”
  法贝玛笑了起来:“你先喝着,我去洗手间摘掉面纱!”
  汉剑见她起身也没有多说什么,寻思这可能是迪拜女子不能当着男人摘掉面纱的风俗,因此起身微微鞠躬目送法贝玛离去。只是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汉剑心里又腾升一个念头,摘掉面纱吃饭都如此严格,自己昨天割裂她的面纱真没有事?
  汉剑心里转着念头,同时思虑要探听一番,他不想自己的麻烦嫁接到法贝玛身上,在站着等待法贝玛的空档,他把目光转到窗户外面,天空依然阴云密布,冷风不断卷起落叶或残枝,雨点洋洋洒洒飘落,路上无论是行人还是车辆都加快速度。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被一辆靠近门口的劳斯莱斯吸引,倒不是他没见过什么豪车,而是车上钻出的一人,让他心神微微一颤,一袭黑丝短裙,一张浅浅酒窝的俏脸,是乐静,她推开车门却未直接下车,随后,一个中东男子拿着伞从另一边钻出。
  “啪!”
  中东男子从驾驶座绕了过去,动作轻缓遮挡在乐静头顶,大大的蓝色雨伞下,两人看起来很相配,惹得不少经过的人和保安侧目,中东男子身穿一袭白袍,留着络腮胡,文质彬彬,但举手投足间却不乏富家子高高在上的傲气,神秘,优雅,帅气。
  此时,后面又驶来几部车子,钻出五六名服饰昂贵的男女,他们撑着伞恭敬站在两人后面,乐静绽放一丝明媚笑容,挽着中东男子的手臂前行,其余人随之跟了上去,见到乐静跟中东男子的亲密,站立的汉剑黯淡了目光,眸子里有失神,有落寞……
  还有一点痛心,唯独没有半点恨意。
  “汉……剑!”
  或许是站起来的汉剑太突兀,也或许是现在餐厅没几个人,挽着中东男子走入大厅的乐静,一眼锁定那个熟悉的挺拔身影,娇躯一震之余讶然失声,显然是没想到在这撞见汉剑,当下神情都有了一抹紧张,对于这种新欢旧爱相遇局面有点慌乱。
  不过乐静终究是见过世面的女人,在汉剑向她微微点头、中东男子流露诧异时,她主动贴着中东男子耳朵低语几句,随后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挤出一抹笑容向汉剑走了过来,而中东男子领着一行人在旁边桌子坐下,目光蔑视的瞥过汉剑一眼。
  在迪拜这个地方,他们有足够傲然外来游客的资本。
  “又见面了……你怎么在这?”
  乐静在法贝玛坐过的位置停滞脚步,毫无疑问没有坐下来的打算,神情犹豫着问出一句:“是巧合?还是特意等我?”她目光迅速扫过桌子上的食物,鲜花、红酒、还有干净的碗碟,判断出这是一男一女的午餐,只是她不相信汉剑约了其余女人。
  汉剑对乐静没有什么抵抗力,哪怕分开也期盼后者过得比自己好,因此也就听不出对方话中话,宽厚一笑老实回道:“是啊,又见面了,还真是巧!”接着他手指一点桌上食物:“我今天请了一个朋友,感谢她对我的照顾,我不知道你会来这!”
  “如果知道你会出现,我肯定换其它地方!”
  汉剑瞄了远处的中东男子一眼:“我不想给你带来麻烦!”
  这一番话昭示两人今天相见只是偶遇,知道汉剑不会撒谎的乐静暗松一口气,只是心里也多少有点不是滋味,她原本以为分手之后,汉剑会颓废的一塌糊涂,哪怕不会就此毁掉未来,但怎么也该郁闷痛苦,如今的宽厚笑容,让她生出一抹不甘。
  似乎觉得自己在汉剑心中并非整个世界,不过乐静很快恢复了平静,扬起一抹笑容看着桌上开口:“食物、酒水都是酒店最贵的东西,还有开放正盛的玫瑰,怎么?今天跟女孩子共进午餐?相亲对象?”随后又叹出一声:“对不起,我不该问!”
  “我们已经分手,你跟谁来往是你自由!”
  汉剑连忙摆手解释:“不是相亲对象,是一个朋友,这午餐,半公半私!”
  “哦,如此!”
  乐静脸上神情缓和了半分:“原来是工作餐,我就觉得奇怪,你在迪拜怎可能跟女孩私会,汉剑,希望你早日找到另一半!”相比昨天的感情愧疚,乐静今天多了一抹理智,随后余光见到中东男子向这边走来,心里微微咯噔:“希望你们用餐愉快!”
  “还没有说清楚吗?”
  在汉剑抿着嘴唇点头、乐静准备转身回去时,中东男子已经走到两人面前,扫过餐桌一眼后落在汉剑脸上:“乐静,你这男朋友还真不怎么样,好聚不能好散,不仅昨天跑到楼下纠缠你,今天还特意来餐厅等你,面对这种死缠烂打的家伙……”
  “你是不是该狠一点?”
  中东男子一把搂过乐静:“告诉他,你不会跟他复合,你现在是我哈布西的女人!”
  被中东男子大力的搂在怀里,乐静有一种几近窒息的感觉,只是她不敢有什么反抗,脸色泛红两下出声:“哈布西,他今天出现在这里不是等我,他是跟合作对象聚餐,我跟他已经说清楚了,我不再爱他了,我现在爱的是你,他不会再纠缠我的!”
  听到不再爱他几个字眼,汉剑心里微微一痛,但很快恢复平静,望着中东男子和乐静开口:“祝你们幸福!”
  “这几个字说得好伟大啊!”
  在其余同伴和几个侍应生靠过来探个究竟的时候,哈布西发出一阵哈哈大笑,随后不置可否的看着汉剑开口:“其实你心里酸溜溜的、还对我有着深深的恨意,对不?你有什么好不甘的,你的样貌,你的格调,你的财富,有哪一点配得上乐静?”
  在乐静嘴唇微咬、汉剑叹息一声时,哈布西手指戳着汉剑的肩膀补充:“还有,你每天都忙着那卑微低贱的生意,这一年,除了打电话和视频,你可来过迪拜看乐静一眼?给她一个拥抱?你连探望的时间都没有,你拿什么来守护她?温暖她?”
  汉剑脸上露出惭愧,望着乐静再度低语:“对不起!”
  在乐静轻轻摇头眼眶微微潮湿的时候,哈布西又冷哼一声:“对不起?你除了说对不起,还做过什么?当乐静需要别人换灯泡的时候,等她需要护花使者驱赶混混的时候,当她喝醉需要人送回家的时候,当她心里孤独需要一个依靠的时候……”
  “你在哪里?你做过什么?”
  哈布西趾高气扬的看着汉剑:“你好像除了说对不起,除了承诺尽快看她之外,再也没有做过让她温暖的事,而我给她依靠给她鼓励给她引导,还带她融入上流圈子融入中东文化,更为她驱赶居心叵测的混混,你说,她是等你这木头还是爱上我?”
  乐静抹着眼泪没有说话,很是委屈很是挣扎,显然想起了那一段艰难的日子。
  “你,现在知道自己错了吧?”
  哈布西以胜利者的态势哼道:“知道错,就不要再招惹乐静,她现在是我的女人,谁打她主意,我都翻脸无情!”
  “给你两天时间,买机票赶快滚回华国!”
  “汉剑何错?错的是乐静!”
  就在汉剑一脸歉意看着乐静时,一个傲然的声音从后面清晰传了过来:“错在她在京城不肯安分,错在她来到迪拜后耐不住寂寞,错在她等不起那份幸福,在乐静饱受煎熬孤独的时候,难道汉剑就在寻欢作乐?汉剑也一样在承受生死风险!”
  汉剑和哈布西他们讶然发现,法贝玛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摘掉面纱的她正语气凌人地开口:“汉剑的拼死拼搏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给乐静一个美好富足的将来,不是官富二代出身的他,除了拿命打拼出天下,还有什么出人头地的法子?”
  “为什么乐静不能理解呢?”
  汉剑连连摆手:“不,是我冷落了她,是我的责任!”
  乐静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只是脸上多了一抹不自然。
  在哈布西看着法贝玛时,后者又冷冷补充一句:“乐静能够来迪拜进修,完全是汉剑厚着脸皮求来机会,来到迪拜实现心愿后,又开始控诉汉剑无法常常陪伴,她不觉得自己要求太多了吗?苛责汉剑没有为乐静做什么,那乐静又为汉剑做过什么?”
  “她连守护一份感情都没有做到!”
  法贝玛站在汉剑身边:“她孤独,她寂寞,好像汉剑就没有承受相思之苦?或许男人应该担当多一点,但不能因此就把责任全推到他的身上,人在异国他乡,日子确实难熬,但并非就熬不过去,只要有一颗强者的心,什么寂寞什么文化什么混混……”
  “根本不会成为问题!”
  “之所以成为问题,不过是她逃避自己该承担的责任,想找一个肩膀依靠轻松生活而已!”
  汉剑伸手拉住法贝玛,大力的摇摇头:“公主,别说了,真不是乐静的问题,是我,是我没尽到男朋友的责任!”
  乐静微微一怔:公主?
  “表妹……法贝玛,你怎么在这?”
  在法贝玛连珠带炮为汉剑讨回一点公道时,哈布西的重点却不在她的言语和内容上,他只是一脸讶然看着法贝玛,其余男女也都无比惊讶看着没带面纱的女孩:“法贝玛,你什么时候拿掉了面纱?你不是说,你的面纱要等心爱人来摘掉吗?”
  “摘掉你面纱的人,就是你要嫁的人吗?面纱怎么会没了呢?”
  随后,他又反应过来,指着汉剑问出一句:“你怎会认识他?”
  “表哥……原来是你抢走汉剑的女朋友!”
  在其余男女收敛起傲然彬彬有礼打着招呼、乐静确认法贝玛是迪拜公主生出惊讶时,法贝玛正轻描淡写扫过面前的众人一眼,随后看着哈布西淡淡开口:“你果然不曾改过性子,怪不得爷爷对你失望,只是这次要感谢你,感谢你把乐静抢走了!”
  “如果不是乐静离开他,以他的忠诚性格,我不会有机会的!”
  哈布西尴尬一笑:“表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其实是一个误会……你听我解释好不好?”乐静见到哈布西对法贝玛双眼放光的样子,又想到迪拜王室热衷的亲上加亲,心里微微咯噔之余也生出苦楚,为什么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这么难呢?
  “事情是怎样跟我无关了,我也不会干涉你们交往!”
  在哈布西他们微微一怔时,法贝玛牵住还没反应过来的汉剑:“我的面纱,已被汉剑所摘!”
  “三天以后,我会让爷爷向恒门提亲!”
  哈布西他们身躯巨震,望着汉剑讶然失声:“嫁给他?”
  乐静也是难以置信的样子,似乎没想到法贝玛要嫁给汉剑。
  “公主——”
  汉剑也微微呆愣,显然也无法接受法贝玛的示爱,喊出两字却不知说些什么,随后就被法贝玛牵着手走向门口,看着两人的背影,以为汉剑会挣脱的乐静,见到汉剑跟着法贝玛离开,心底忽然生出一丝丝不甘,一丝丝愤懑,还有一丝丝的懊悔……
  她很难过,她知道,自己怕是要彻底失去汉剑。
  (汉剑番外完)


番外 风继续吹
  “水,会越喝越寒,酒,越喝越暖,这话诚不欺人!”
  苗疆,乐神子一手建立的奇经门,坐落在海拔九百米的山上,三重大殿,四墙和白云环围,恢宏大气,随便站在一个位置都能俯视远处的繁华都市,颇有君临天下之感,百狗剩此刻就坐在门口的石狮子上,抓着一个酒坛灌入自酿的药酒淡漠开口:
  “只是我这里没有醉生梦死!”
  藏城事件之后,百狗剩就从京城恒门来到苗疆,为赵恒震慑和监控从不安分的三教九流,这里汇聚三十六族,民风彪悍,常年逞凶斗狠,蛮人怪士更是数不胜数,而且山头林立很难驾驭,官方力量也相对薄弱,向来就是华国一个头疼的地带。
  尽管华国官方覆灭乐神子时顺带打压各族,但因为南长寿他们当时的勾心斗角,华军没有取得一劳永逸的效果,军队撤离苗疆之后,三十六族就更加变本加厉,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仗,各族大佬为了扩展地盘常常开战,黄赌毒随之变得泛滥。
  百狗剩来到苗疆的时候,正是此地争斗最盛之际,他的进入立刻吸引了各族目光,虽然很多人知道他是赵恒的大将,也清楚他是代表官方坐镇苗疆,但并没有把他过度放在眼里,因此对百狗剩希望和睦相处的要求嗤之以鼻,各族依然时不时开战。
  甚至百狗剩派去调解的使者,也被他们打得鼻青脸肿差点回不来。
  面对这种民不聊生的混乱和恒门权威被轻视的局面,百狗剩没有多说什么,他把落败的奇经门作为落脚点,利用带来的五十名赵氏精锐稳住阵脚之后,他就施展毒术先后毒杀十八名恶名昭彰的魔头,一举清除掉苗疆最逞凶斗狠犯案无数的败类。
  虽然被杀魔头的亲信足够忠诚,相互联合要铲除百狗剩报仇,他们也组织了三百名死忠夜攻奇经门,只是还没冲到山上就横死两百多人,不是被毒药毒杀就是被毒物咬死,最后站到百狗剩面前的只有三十七个人,但没有人敢起杀百狗剩的心。
  一路走来的惨状早已摧毁他们的凶性。
  他们直接跪在百狗剩面前投降,还愿意加入奇经门打杂弥补过错,百狗剩出于人手需要就留下他们,同时通过他们广招门徒,也就三个月时间,奇经门坐拥八百子弟,昔日几近废墟的奇经门重新搭建数十栋建筑,百狗剩也对山门更换了名字。
  奇经门三字被扔入历史垃圾堆里,百花门三字铸在门口的大石碑上!
  中规中矩,却有着一股威严。
  此刻,汉剑就靠在这大石碑下面,拿着一坛酒跟百狗剩遥呼相应,听到百狗剩打戏的话,他宽厚一笑却没有说什么,百狗剩向见到自己微微鞠躬致敬的旗下子弟点头,随后把目光落在一身华衣的汉剑脸上:“我再牛逼,也酿制不出醉生梦死!”
  “你手中的酒,只能让你解渴让你解闷,无法跟东邪西毒里面一样,让你忘掉以前做过的任何事。”
  此时,已是深冬,整个华国都开始流淌一抹寒意,地处边陲的奇经门更是有了斑驳的霜雪,虽然两人都穿着冬天的衣服,但寒意还是不断掠过身体,百狗剩拿起酒坛灌入一口:“而且你不是早从失恋中走出了吗?更有让人艳羡的有公主爱慕!”
  “你还需要借什么酒消愁?”
  百狗剩轻描淡写的一番话,却让汉剑脸上多了一抹惆怅,似乎又想起天各一方的乐静,想起要嫁给自己的法贝玛,正如法贝玛当初所说,迪拜王室向恒门提亲,赵恒对此表示非常赞成,只是他没有强迫汉剑迎娶法贝玛,把主动权交给了汉剑。
  汉剑从来不是一个喜新厌旧贪恋姿色的人,尽管他跟乐静已经分开,尽管感动法贝玛的爱意,可他心里还是有一丝纠结,这倒不是他还幻想着跟乐静复合,而是他不知道自己爱不爱法贝玛,无法得到自己内心的确认,他担心两人的结合走不远。
  如果他和迪拜公主纯粹因为利益和好感成婚,没有感情作为基础维持两人的亲密关系,将来很可能会分道扬镳,所以汉剑最终要法贝玛给他一点时间考虑,回到京城,暂时清闲下来寻求大婚答案的汉剑,又主动请缨远赴苗疆协助百狗剩稳住局面。
  今天,他跟百狗剩闲聊起此事:“我不知道爱不爱她!”
  百狗剩闻言淡淡一笑:“或许你对她还没有感觉,但法贝玛应该很爱你,不然也不会向恒门提亲,虽然咱们是兄弟,但要承认一点,她嫁给你算是屈尊,以她的美貌、身手和家世,她要嫁什么样的男人嫁不到?她还主动提亲,这卑微何等难得?”
  在汉剑叹息一声涌现一抹无奈时,百狗剩又灌入一口烈酒驱赶寒意:“一个公主不顾世俗舆论不顾年纪悬殊,向你示爱还愿意跟你去任何地方,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呢?你如果拒绝她,我觉得会很残忍!我无意批判乐静,但我要说公主比她纯粹!”
  向来清楚汉剑维护乐静的百狗剩,揉揉脑袋抛出一句:“应该说没有金钱顾虑的公主,追求的更纯更真更简单,而你也是一个朴实宽厚的人,你们很适合,我相信你们在一起会幸福!”说到这里,他微微皱起眉头:“莫非你心里还放不下乐静?”
  “你不懂!”
  汉剑向百狗剩轻轻摇头,脸上流淌一抹苦笑:“我对乐静确实能够从容相对,我纠结的是跟法贝玛感情,我不知道自己哪点被她看上,让她一见钟情,只是我对她只有好感和感动,距离爱情还差一点火候,我迎娶人家容易,就怕难于坚持初心!”
  “万一两三年之后,我对她半点感觉都没有,岂不是害了人家?”
  汉剑习惯性替他人着想:“她这么年轻,这么漂亮,家世又好,万一我辜负了她,这辈子内心都会不得安宁,虽然我很想保证让她幸福,可这颗心未必这样想,所以我总是需要一点时间去想明白,只有想清楚了,我才能坦然面对这份情感!”
  “我受苦不要紧,但不能毁了人家未来!”
  百狗剩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后脸上多了一抹失落,似乎有点感同身受,汉剑也捕捉到他这一抹神情,犹豫一下却没有多嘴,接着宽厚一笑:“行了,你也别为我担心,我会处理好自己跟法贝玛一事,就算我优柔寡断,恒少也会最后替我把关的!”
  “找你喝酒聊起此事,也纯粹是无病呻吟!”
  在百狗剩点点头收敛两分惆怅时,汉剑扭扭脖子从石碑上离开:“对了,现在苗疆的局面怎样了?你雷霆覆灭十八名魔头,又动用黑白两道势力灭了几百败类,还广收门徒建立起近千子弟的百花门,形势应该一片大好,怎会跟恒少说局势紧张?”
  百狗剩喝入一口烈酒,也长身而起望着前方大山开口:“这里虽然算是三不管地带,但不代表真的群龙无首,尽管我杀了几百名恶名昭彰的分子,让苗疆这片地方恢复几分平静,可我还无法彻底左右各方势力,他们的目光还落在山的另一端!”
  汉剑眉头一皱:“苗王?”
  他来这里之前也做过一些功课,知道苗疆汇聚三教九流之外,还有一个根深蒂固的氏族首领孟屠光画地为王,人称苗王,体格强壮,德高望重,平时与世无争,最多就是调解各方势力矛盾,只是他不卷入太多利益纷争,但也不让人触犯他的利益。
  放眼现在的局势,能让百狗剩头疼的,只怕也就是孟屠光了。
  百狗剩脸上划过一抹赞许,随后轻轻点头回应:“没错!昔日乐神子在这里筹建山门,除了就地取材方便之外,还有就是替官方压制各族,特别是监控颇有造反基因的孟屠光,乐神子是一个聪明的人,他不是没有实力清除苗疆败类甚至铲除苗王!”
  “他知道猫和老鼠共存的关系!”
  百狗剩道出乐神子的生存之道:“如果把苗疆的败类和人渣都清除了,奇经门的作用和价值就会下降,搞不好还会出现飞鸟尽良弓藏的节奏,别看四大家族对乐神子很是重视,其实骨子里也有着深深忌惮,毒王向来是历代官方不能容忍的字眼。”
  在汉剑竖起耳朵安静聆听时,百狗剩又补充上一句:“所以这些年来,乐神子只清除了一些活跃过甚,或者影响奇经门跟东系的魔头大盗,并没有对整个苗疆进行清洗梳理,他还跟苗王签订互不侵犯的协议,以此来求得十万大山的稳定!”
  “表面上看,他稳定了苗疆,实际上,他纵容和滋生了罪恶势力的扩张。”
  “二十年前,三十六族里有案底的不过百余人,现在,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汉剑微微讶然:“这么多罪犯?”
  百狗剩轻轻点头:“这还是保守数据,如果加上小打小闹的分子,人数只会翻倍!”随后他话锋一转:“奇经门被恒少铲除之后,地下秩序就出现群龙无首的状态,没有人压制的三十六族开始争权夺利,这一年来,苗疆可谓整天刀光剑影。”
  “我的出现重新结束了混乱,让苗疆恢复了几分稳定!”
  他道出现在局面的瓶颈:“无论是乐神子时期,还是各方混战之际,苗王都没有出来兴风作浪,不是他足够老实,是因为他喜欢坐山观虎斗,以及氏族的利益能够得到保障,以前乐神子给予足够的政策绿灯,民族援助资金六成进入了苗王寨!”
  百狗剩手指摩擦着冰冷酒坛:“三十六族混乱开战时,他又能凭借居中调停左右获利,只要不威胁到他的地位以及给予氏族足够利益,他就不会冒出来搞事,但是当我灭了数百名凶徒,确定把奇经门作为自己落脚点后,苗王就有些不安分了。”
  汉剑一针见血:“他感觉到来自你的威胁?”
  百狗剩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看着前方淡淡开口:“是的,虽然我们跟他还没有接触,但他应该对恒门有所研究,发现恒门不是跟以前一样来苗疆打酱油,而是要在这里生根发芽,再联想到恒门在疆区和藏区的一言堂,苗王显然担心地位被动摇!”
  汉剑呼出一口长气,轻声接过话题:“双方碰撞是必然的,恒少让你坐镇苗疆,要的是对十万大山的绝对掌控,以他的作风和性格,都决定苗疆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恒门的声音,不管苗王多么强悍,将来要么向恒门低头,要么被碾碎成灰!”
  “除此之外没有第三条路可选,苗王生出焦虑是可以想象的!”
  他好奇问出一句:“苗王有做损害恒门利益的事吗?”
  百狗剩叹息一声:“他没有直接向我挑战,也没有唆使他人下手,但有六个外出的百花门子弟,回来时都莫名中了一种毒,还是见我面时发作,金蚕,苗人的三大蛊毒之一,虽然我出手把他们救了回来,但我能感觉到,每次解救的难度都在增加。”
  “最后一人耗费八个小时!”
  汉剑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似乎能够体会到其中的意思:“你觉得这是苗王向你传递信息?毒术较量让你知道谁才是王者?或让你知道苗寨不可小觑?继而保存他的地位和利益?毕竟你一旦解毒失败,你就会信心受损,苗疆之王也就受之有愧了。”
  百狗剩一笑:“孟屠光的意思怕是如此,我倒不是担心自己无法解毒,而是觉得处于被动地位太郁闷,还总是百花门子弟被做实验品,所以就寻思找一个人替我坐镇山门,我去苗王寨附近逛一逛,也给孟屠光几个见面礼,毕竟要礼尚往来啊!”
  “主动出击永远是最好的防守!”
  汉剑闻言轻声一笑,随后微微挺直身躯:“如果你对我有足够信心的话,我来坐镇山门几天,不敢保证百花门完好无损,但在你回来之前一定还在,不给任何宵小之徒可乘之机,只是你去苗王寨要小心,那些都是有点邪术的家伙,不好招惹。”
  他眼里闪烁一抹担忧:“尽管恒少在世界金字塔具有威慑力,但在鞭长莫及常年混乱的苗疆,却依然差了那么一点火候,而且很多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一旦撕破脸皮兵锋相对,只怕他们会恶向胆边生来个鱼死网破,我们是瓷器,碰不起。”
  “放心,我有分寸!”
  百狗剩笑着灌入一口酒,声音平缓而出:“我只是给苗王他们送份见面礼,并没有踏平苗王寨的打算,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我的人身安全,而且如今的我只要不想死,肯定可以跟蟑螂一样活下来!”他淡淡一笑:“有你在,我可以安心出去几天!”
  “一定要平安回来!”
  汉剑目光真挚地看了百狗剩一眼:“我相信你的能力和实力,只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他犹豫一会,最终抛出一句:“对了,我来苗疆的前个礼拜,林小姐带着昂贵礼物去恒门拜访恒少,感谢他当初的援手,也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她想要见你!”
  “据恒少说,这是林凌心第三次拜访了!”
  汉剑说这些事情的时候,神情显得很是挣扎和纠结,他当然知道林凌心对百狗剩的好感,也知道把此事爆出来只会让百狗剩更加纠结,毕竟不能人道是一个男人的硬伤,可他又觉得事情总要划上一个句号,只有勇敢面对,才不会耽误林凌心未来。
  百狗剩闻言微微一愣,握着酒坛的手也僵硬两分,他没有恼怒汉剑展示血淋淋现实,让他无法再做沙土中的鸵鸟,只是沉默一会后连连灌入三口酒:“她见我干什么呢?我上次丢掉她的花篮,已经把事情说的很清楚,一切都是恒少的指令。”
  “没有恒少的下令,我哪会去救什么女神?”
  在汉剑走过来轻轻一拍他的肩膀时,百狗剩又望着远方天际淡淡开口:“所以她根本不需要感谢我,当时无论是阿狗阿猫,我都会出手解救,林凌心要报答就报答恒少吧!”接着,他又微微偏头问出一句:“你们有没有把我的下落告诉她?”
  汉剑脸上划过一抹苦笑,轻声接过话题:“以恒少的聪明和周全,他哪会泄露你的踪迹?其余恒门子弟也不是多嘴之人,只是林凌心不比普通老百姓,她是大明星,交友甚广,而且你在苗疆又折腾出大动静,她有心挖出你的下落绝非难事。”
  “她迟早会找上门的,到时你见还是不见呢?”
  百狗剩低头沉默,随后轻叹一声:“走一步看一步吧!”
  汉剑还玩味一笑:“其实你问过自己的内心没有?如果她现在中毒,没有恒少的指令,你会不会救她?”
  百狗剩没有出声回答,但这份沉默已是最好答案。
  “可惜啊……”
  在汉剑把坛中的酒喝个干净,摇摇晃晃走回屋子去睡觉时,百狗剩把剩余的半斤酒放下,随后摸出手机轻轻触碰,轻车熟路打开一个微搏,页面整洁华美,背景是戴着白色帽子身穿秋装的林凌心,笑容甜蜜,眼神醉人,轻启的红唇,勾魂夺魄。
  尽管不是第一次打开这个微搏,也不是第一次见到林凌心的照片,但见到迷人俏丽的容颜,百狗剩心头还是止不住一软,淡漠的神情还是多了一抹温柔,他目光平和扫视熟悉的页面文字和图片,这半年来,百狗剩习惯的每天打开林凌心微搏。
  风雨无阻!
  看看台湾女神的心情,看看她的高兴,看看她的悲伤,或者委屈和失落,尽管他不想他人知道自己对林凌心的感情,自己也极力想要压制那份内心涟漪,更清楚自己跟林凌心是不会有结果的,但他还是不受控制去关注她,想要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百狗剩从来没有想过两人的结合,他只想这样的远远看着,让她成为心中一抹温暖情怀。
  说来也奇怪,这半年里,向来一个月甚至数个月才更新一次的林凌心,忽然疯狂地玩起了微搏,每天都在微搏上记录自己的心情,还罕见发出一张张引来粉丝无数赞誉的自拍,每一张自拍或涉及剧场,或涉及晚会,或涉及聚会,还有自己家中……
  二百天的微搏更新,微搏多了六百多张照片,三百多条文字,详细记录了林凌心半年的生活和工作状态,可谓是艺人微搏更新的第一人,只是这么多文字这么多照片,百狗剩从来都是静静地注视着,平和的关注,却不做一点评论也不给一个赞。
  甚至有意无意删掉了自己的浏览记录。
  这半年里,最让百狗剩心神一动的,是那一个午后的新西兰下午,清闲下来的林凌心,身穿一袭白色碎花连衣裙,戴着耳机,一个人,漫步在干净整洁的林荫大道,放空,遐思,任由阳光倾泻,午风吹拂,成为景中人,伸出的修长左手微微张开。
  “风继续吹,不忍远离,心里极渴望,希望留下伴着你……”
  “我劝你早点归去,你说你不想归去,只叫我抱着你,悠悠海风轻轻吹冷却了野火堆”
  百狗剩清晰地记得,那一天的文字叫牵手,那一天的歌是风继续吹,看着林凌心白皙滑嫩的手指,听着张国荣凄美忧伤的歌声,他不止一次把手放上去,却又触电一般迅速离开,明知道两人不会有任何未来,百狗剩却总是淡忘不了那一个影子。
  那一刻,百狗剩知道自己中了毒,无药可解的情花毒。
  “叮!”
  就在百狗剩看着林凌心昨日状态微微发呆的时候,微搏自动刷新了一下,这一跳跃,顿时让百狗剩的眼睛睁大。
  微搏多了九张婚纱照,九张林凌心的婚纱照,每一张都甜蜜十足,巧笑倩兮。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我嫁人了,不等你了,不更新了……
  “风继续吹,不忍远离,心里极渴望,希望留下伴着你!”
  “风继续吹,不忍远离,心里亦有泪,不愿流泪望着你!”


番外 那一夜,我红衣上妆,为你起舞!
  华灯初上,苗疆清冷。
  冷风徐徐吹拂着十万大山,也吹拂着阔大奢华的贵兴体育场,相比早上可以抵御的气温,夜晚变得更加寒意袭人,突如其来的寒流,让所有人着实感受到了冬天的杀伤力,只是贵兴体育场的少男少女以及大批记者,却丝毫不为这份寒冷左右!
  他们热情四射,兴奋等待着林凌心。
  今晚,贵兴体育场将会成为林凌心的舞台,这是她新年巡礼演唱会的第一站,也是她公布大婚后的首次慈善演出,女神,热舞,劲歌,慈善,大婚,还有一直不为媒体所知的神秘新郎,这都注定演唱会充满了噱头,也注定体育场人满为患。
  晚七时三十分,林凌心如约而至!
  她天使般降临在舞台上,霎那间镁光闪烁,全场雷动,并不因天气寒冷有所影响,林凌心一改昔日清甜性感形象,身穿一袭白衣现身,这份装扮不仅没有削弱她的神韵,反而让她更如清晨中的蔷薇绽放,愈是寒冷,愈能尽情展露美丽和性感。
  舞台上的女神容颜俏丽、巧笑倩兮,举手投足都有着优雅和魅力,那自然流露的高贵气质和深情的语言,还有感谢众人对神秘新郎关注的平和,都让在场观众感到微微惊讶,印象中,林凌心应该是一个冷艳的人,然而这一晚却充满着亲切随和。
  当她返回后台换上盛装献出第一首歌时,全场气氛更是不可遏制的疯狂起来!
  “烟尘轻遮,乱世流波,刀剑丝竹舞婆娑,战马踏过,血染寂寞,万里江山生死夺。”
  “琴声彻,穿透了魂魄,看山河,看不透结果,月如梭,只在君侧,剑指干戈。”
  当林凌心身穿一袭红艳戏服装扮如古代戏子站在舞台时,一首凄美的《虞美人》也随着晚风回荡在阔大体育场,不仅点燃粉丝和观众的热情,还驱散着边陲深夜的彻骨寒意,林凌心的嗓音纯美带着磁性,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沧桑风情更是让人醉生梦死。
  也让一张隐藏在暗影中的脸庞流露忧伤,灯光掠过,清秀的百狗剩淡淡忧伤,他告诫自己无数次,今晚不要来体育场看这一场演唱会,自己给不了林凌心幸福,就不要再念叨着那一抹情丝,更不要纠结不再更新的微博,还有刺痛他眼睛的婚纱照。
  只是他再多的决心甚至用酒精自我麻醉,到了林凌心演唱会的今天,百狗剩还是出现在这体育场,他不知道新郎会不会出现,不知道前来苗疆演出是否特意,他只知道,自己还想再看一看女神,再见一眼,他就甘心转身离去,散掉不该有的情愫。
  “月光薄,语相和,可待到天下成国,伴君侧,一生的执着,影影绰绰。”
  “满天火,烧尽了,那一场刀闪剑烁,花灼灼,孤独中开落,依稀如昨……”
  没有了现代性感,却有了古代坚韧,林凌心把一代美人演绎得精彩入微,看着她在台上旋转的舞姿,就像在看一部活生生的楚汉历史,当中串起来的,是乱世名伶虞姬一生的爱恨情仇,成百上千年的岁月迁徙、沧桑变化都被包容在歌声和舞蹈里……
  早已是物是人非的境地,但她似乎从来就没有变过,任日升月落,潮起潮退,她的心中依然只有她的心爱人,她的霸王,他是她的唯一,舞台上,怎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牵绊和纠缠,最终只是一场空,歌声中的情愫,让每一个人都为之动容。
  也让角落中的身影变得更加落寞。
  仿佛一朵染血的玫瑰,在寂寂花田之中,在四面楚歌之下,在深夜中静静凋谢,悄悄落地的瞬息,那瞬间表露出来的凄美和风情,让数万名观众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也让高台之上的乐手定格般的忘记了乐器,那份凄美让全场都流淌着忧伤。
  “那一夜,四面楚歌,北风凄凄;那一夜,我红衣上妆,为你起舞;那一夜,你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王;”
  “那一夜,我如火蝶,与君诀别;那一夜,鲜血在长剑上绽放;那一夜,我最后一笑如桃夭……”
  看着林凌心朱唇轻点、娥眉淡扫、水袖轻舞、颦笑顾盼的绝代佳人形象,百狗剩脸上有着深深眷恋却又无可奈何的凄然,当林凌心素手轻捻、宝剑出鞘、噌然轻响、魂归尘土,以‘自刎’的方式落下这一曲的帷幕时,百狗剩腾升一股子悲凉。
  只是他的悲凉,不是霸王的走投无路,而是他无法妙手回春,他能解全天下人的毒,却解不了自己的毒!
  三个小时之后,后台的化妆室,一身华衣的林凌心靠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神情平静的让化妆师为自己卸妆,看着镜子中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听着外面至今还不肯散去的观众,她没有太多演出成功的欣喜和成就,似乎今夜绽放并不是取悦观众。
  她纯粹是释放自己的心声和演绎自己的情愫,准确的说,今晚所歌今晚所舞,林凌心只想一人能够看到,可是让她失望的是,将近两百分钟里,她不止一次向台下投去目光,还让技术人员核对每张门票的身份,但都没有见到她想要等待的影子。
  林凌心有些失望,有些失神,本以为今晚可以见到百狗剩,谁知却毫无动静,右手拿起手机打开微博,打出几个字却又迅速删掉,最后看着‘我不等你了,我要嫁人了,我不更新了’发怔,眼眶微微潮湿,自己要嫁人的消息都换不来百狗剩一探。
  为此甚至把苗疆设为演出第一站,只是诸多努力并没有换来百狗剩的出现。
  难道他对自己真的没有感情?
  林凌心转动着让自己伤心的念头,可是想到百狗剩在湖边抱住自己的关怀,还有救治自己醒来后的疼惜,她又认定百狗剩心里有她的位置,出道二十年,在娱乐圈中打滚的女神,早已经能够读懂任何男人的眼神,也正因为有把握,她才放手一搏。
  “林小姐,今晚演出空前成功!”
  就当妆容卸掉恢复出水芙蓉时,风风火火的助理和几个工作人员从入口处跑了进来,脸上都洋溢着不可遏制的笑意和兴奋:“观众反应实在太火爆太激烈了,主持人抽奖完毕还发了不少小礼物,观众就是不肯离去,还想要你再唱一次虞美人!”
  满脸都是笑容的助理连珠带炮补充:“直到我们说你嗓子疲惫过度需要静养,以及主办方答应下一站演出增售三万张票,他们才依依不舍离去,临走时还留下好多鲜花和礼物,公众平台也暴增十几万留言,林小姐,你这次的突破实在太成功了。”
  林凌心淡淡一笑:“观众喜欢就好,替我好好谢谢他们的捧场!”
  她拿着化妆棉轻轻擦拭额头,把化妆师没有注意的痕迹抹掉,今晚的演出再怎么成功,只要百狗剩没有出现,她的一切努力就算失败,出道的这二十年,她早已经告诫自己不要对男人动心,可是对百狗剩的好奇,却让她像飞蛾扑火的栽倒进去。
  林凌心也不知道自己迷恋百狗剩什么,毕竟相比她认识的权贵子弟中,论身份论背景论相貌,至少一半人可以秒杀百狗剩,她的圈子中,有着太多风度翩翩雍容华贵的公子大少,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爱上百狗剩的淡漠,哪怕后者一再拒绝。
  助理曾经说过,这是病,必须治,可是林凌心知道,治不好……
  在她神情黯淡擦拭掉妆容痕迹后,助理依然保持着兴奋十足的态势:“林小姐,今晚过来的记者也都疯了,完全不用我说好话以及给予红包,他们纷纷打出最大的好评,发出的新闻也都充满赞誉之词,我想,明天各大头条一定是林小姐的!”
  “别说难得听你演出的观众疯狂,就连我这个呆你身边三年的人也都痴了!”
  旁边的经纪人徐姐也一改昔日中规中矩,带着雀跃的神情点头附和:“我们开始还担心你的虞美人会被诟病,毕竟它一改昔日你掳获人心的性感娇柔路线,靠霸王别姬的凄美未必会讨好,结果没想到,你把一个不被人感兴趣的虞美人演活了。”
  “虽然我没有见过虞美人,也没有多少了解,但看到你现身一刻,我就觉得你就是虞美人!”
  徐姐叹息一声:“林小姐,今年,你的广告和专辑都会破纪录的!”其余人也都纷纷点头,把最好的赞誉献给林凌心,助理拍摄的体育场花篮以及公众平台的留言,也都昭示今晚演唱会的成功,其中一条留言更是点击百万:你就是虞姬,虞姬就是你!
  林凌心神情忽然落寞两分,红唇轻轻呢喃一句:“虞美人活了,可是霸王在哪里?”
  “这里是后台!”“你们不能进……”
  就在这时,入口处又响起了一阵密集脚步声,还伴随安保人员苍白脆弱的阻拦声,在林凌心她们扭头望过去时,正见七男两女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九人清一色的苗族服饰,天然的身高优势和嚣张气焰,把他们的自傲和优越展现地淋漓尽致。
  一些路过或围观的艺人和工作人员纷纷四散。
  十多名安保人员想要阻挡却暼到对方的臂章,上前的脚步为之一缩。
  飞龙图腾,苗王寨的人!
  助理她们见到安保人员沉默,又见到对方来势汹汹,原本傲然也散去了大半,徐姐弱弱问出一句:“你们什么人?”
  “林凌心?”
  一个戴着拳头大耳环的俏丽女子,完全无视助理和徐姐他们,目光直接落在卸妆的林凌心脸上,带着一抹轻浮和挑衅意味:“不愧是台湾女神,素颜也这样清亮照人,比起那些天天浓妆艳抹的艺人漂亮多了!”说到这里,她还伸手去摸林凌心的脸。
  “啪!”
  林凌心一巴掌打开对方的手指:“你们什么人?想干什么?”
  “呀?还是一匹烈马啊?”
  被林凌心当众落脸的俏丽女子,晃动一下微微疼痛的手指,脸上并没有半点发怒,语气也依然带着一抹调侃:“怪不得苗王能够看上你,果然是一朵与众不同的金花,林小姐,我们今晚过来没有多余的意思,后天苗王寨大节,想请你唱两曲。”
  “舞台已经搭好,酬金也准备妥当,还请林小姐赏脸!”
  不等助理她们反应,林凌心毫不犹豫回应:“不去!”
  她连解释的理由都懒得给对方,直截了当丢下两字后就起身,在徐姐他们脸色微微一变时,俏丽女子踏前一步,堵住林凌心的去路,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林小姐,你好像没有明白我的意思,苗王请你去唱两曲,你说不去会不会太快了一点?”
  俏丽女子言辞说的彬彬有礼,但态度和语气却是一副高高在上,宛如让林凌心去苗王寨是一种恩赐,她还不忘记加上一句:“林小姐,我苗天骄有个不好习惯,那就是不喜欢被人拒绝,如果有人胆敢不赏脸,我会毫不留情踩下她的尊严和骨气!”
  林凌心声音一冷:“威胁我?”
  俏丽女子幽幽一笑:“去,还是不去?”
  林凌心直截了当:“不去!”
  “苗小姐——”
  相比林凌心坦率傲然不畏强权的性格,经纪人徐姐为人处世要圆滑很多,虽然她不知道苗王寨在哪里,也不知道苗王是什么人,但从安保人员以及当地工作人员畏惧凝重的脸色判断,这绝对不是街头混混的小角色,很可能是称霸一方的霸主。
  不然不可能让这些当地人员如此忌惮,也不可能无视邀请方文化局的背景强人所难,所以她识时务的站上来圆场:“林小姐今晚有点累,又唱了十几首歌,情绪有点不好,所以一时冲动话赶话,你把地址和电话留下,明天,我亲自联系你们……”
  “啪!”
  话还没有说完,俏丽女子就冷笑着反手扇出,一声脆响,一个耳光打的徐姐向后跌飞出去,撞翻两名同伴和水杯,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水迹,一股鲜血也从她嘴里迸射出来,这一记耳光,异常熟练,这么刁钻霸道的手法,绝对是用无数人练来的。
  脆脆的响声吓得众人一怔,看着嘴角淌血的徐姐以及满地狼藉,脸上都流露出一丝震惊,好一个辣手摧花的狂人,徐姐也瞬间被打得脑袋昏沉,一时忘记从地上爬起来,在女助理尖叫一声去搀扶时,苗天骄又毫不留情踹出一脚,女助理跌飞出去。
  林凌心见状气愤喝道:“你怎么打人了?”
  在林凌心身边的保镖冲上去准备控制伤人者时,苗天骄身边的数名同伴齐齐爆射出去,左手一抬射出半米长的灰蛇,林家保镖见状脸色巨变,下意识躲避却慢了半拍,灰蛇像是绳索一样缠住他们脖子,让后者生出一股窒息感,力气随之涣散大半。
  随后,六名苗人欺身而进,一拳冲在他们的心窝上。
  “砰砰砰!”
  六记脆响炸起,林氏保镖闷哼倒地,脸色瞬间变成青灰色,四周围观的人群见状尖叫不已,纷纷向后退却,避免殃及池鱼,但被苗天骄扫过一眼又迅速沉寂下来,六名苗人口哨一吹,六条灰蛇顷刻脱离保镖的脖子,像是利箭一样窜回苗人的袖子。
  这时,俏丽女子又一脚踹翻一名工作人员,转向一脸冷艳和愤怒的林凌心,笑容更加傲然和居高临下:“林小姐,我说过,我这个人脾气不太好,所以你还是不要让我生气,一旦我怒了,后果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说不定会直接给你种一个蛊毒!”
  她阴狠语气让徐姐她们颤抖:“让你全身化脓,生不如死!”
  徐姐半跪在地上,向林凌心喊出一句:“林小姐,答应他们……”
  “我再问你一次,苗王寨,去还是不去?”
  林凌心娇喝一声:“无法无天!要我去唱曲还伤我的人?有你们这样邀请人的吗?”她呈现出一副强势的态度:“告诉你,林凌心虽然只是一个戏子,可也不是可以任意践踏的戏子,我最后一次回答你,不去!哪怕你们杀了我,我也不去!”
  此时,林凌心已被围住,还被压在角落里,根本无法再躲避,助理和保镖他们又被两个把玩灰蛇的苗人看住,而安保人员和其余艺人则明哲保身的保持沉默,几个闻讯过来的警察知道苗王寨闹事,也故意放慢脚步靠近,场面完全就是一边倒。
  没有人可以解救林凌心,她除了答应也别无它途!
  只是孤苦无助的林凌心依然强硬:“一千遍,一万遍,不去!”
  “真不给脸啊?”
  苗天骄冷笑一声,伸手去捏林凌心的俏丽:“让我看看,你这脸,有多金贵!”
  就在苗天骄自感良好要捏林凌心的脸蛋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淡漠响起:
  “别碰她,不然你会后悔的!”


番外 命悬一线
  别碰她,不然你会后悔的!
  听到这一句话,林女神心尖一颤,猛地抬头,脸上有着惊讶,还有如狂欣喜,她听得出这个淡漠声音,她知道,他来了,在她睁大眼睛望向入口处时,苗天骄也停滞捏夹林凌心脸颊的手,转身望向声音响起之处,有着诧异,但更多是满脸的不屑。
  高高在上的女人抹抹还算修长的手指,扫过像似愣然神情的围观人群开口:“刚才那句话谁说的?主动站出来,我不要他的命!”在她微微偏头之中,数名苗人就挪移脚步靠前,目光凌厉扫视可疑人员,只是很快就被一个缓缓出现的身影吸引过去。
  一顶帽子,一袭灰衣,身躯七尺,五官清秀,眼神平和,手中撑伞,雨伞还流淌着水珠,显然是刚从外面进来,很普通的一个人,可是身上却散发视天下苍生为草芥的冷漠,百狗剩不紧不慢从让开的人群中上前,毫不在乎四周怜悯同情的眼神!
  他也没有把把自己当成猎物的苗人放在眼里。
  见到这样一人出现,在场不少人微微愣然,数名苗人也都生出讶然,似乎没想到真有人敢站出来,随后齐齐露出玩味和讥嘲的笑意,苗天骄更是嘴角翘起,眼神带笑的望向从在场宾客中走出来的百狗剩,那是不知死活的意思:英雄救美?幼稚!
  “刚才那句话是你说的?”
  在徐姐他们暗暗可惜百狗剩主动找虐时,苗天骄挥手制止同伴上前围攻百狗剩,带着一抹猫捉老鼠的玩味笑道:“动了她,我会后悔?”在同伴不以为然的笑声中,她又柔声补充一句:“不知道你拿什么让我后悔?你的实力?你的背景?你的人脉?”
  百狗剩没有在意苗天骄的戏谑,而是用目光掠过林凌心的俏脸,只是简单一瞥,于外人来说并不见丝毫的感情流露,可这目光于林凌心来说却完全满足,她能够读懂看似无情的眼神后面内容,当下扬起一抹柔和笑容:“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我没事!”
  “你很快就有事了!”
  苗天骄感受得出林凌心对百狗剩的情意,眼神无形中掠过一抹摄人寒意,随后看了林凌心一眼,不置可否的抛出一句:“等我收拾完这家伙,就轮到林小姐了!”接着,她把目光落在百狗剩的脸上:“小子,英雄救美?会不会太天真了一点?”
  百狗剩淡淡开口:“每人留下一只手,滚!”
  “滚?你叫我滚?很好,很好,有点硬气……”
  苗天骄闻言一怔,随后娇笑了起来:“我很欣赏你,只是,英雄救美,是需要实力的,你有吗?”话音落下,左边一个高大的身影猛然闪出,右手紧握成拳,对着百狗剩的脑袋用力轰出,那气势来的好生刚猛强烈,竟发出一记刺耳的呼啸声。
  百狗剩冷笑一声,左手蓦抬,两拳悍然交击。
  拳头相交,沉闷声响,百狗剩纹丝不动站在原地,脸上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而袭击者却手臂微微下沉,还踉跄后退,看他一步一痛苦的样子,分明受了颇重的内伤,他咬牙忍着疼痛退回到苗天骄身边,有点愤怒有点诧异,百狗剩一招败他!
  雨伞的水,落在地上,反射着灯光的璀璨。
  “不错啊,有两分力气!”
  苗天骄见到同伴被打伤退了回来,脸上有讶然却没太多凝重,没有两下子的人也不敢冒出来英雄救美,随后淡淡一笑:“你果然够强悍,跟随我三年的兄弟,竟然被你一拳打了回来,看来你今晚出现还真不是一时冲动,但要带走林小姐,还是很难。”
  “我还有七名可战的兄弟姐妹,你全力以赴又能伤几个人?”
  就当百狗剩一脸阴冷时,苗天骄侧头看了林凌心一眼,言语带着一抹轻佻狂放:“小兄弟,把这女人给我,再把路给我让开,最后,给我磕三个头道歉,我今晚不为难你,或许我还会让你成为我的一条狗,如何?不然,你们今晚都要受不少罪!”
  说话之间,她的手指又想触碰林凌心的脸蛋,她完全当百狗剩是空气,只是还没完全绽放完嚣张狂妄,她的笑容就凝滞,百狗剩踏前一步,声音阴冷而出:“你尽管碰她试试,我不仅让你生不如死,还会血洗你家三族,我可以向你保证,鸡犬不留!”
  苗天骄闻言不置可否一笑,跟其余人一样认为百狗剩虚张声势,只是她感觉到背后生出一股危险,只要自己手指碰上去,小命就可能没了,这股说不清的原因,让她要触碰林凌心的手指停滞半空,再也不敢前进半分,随后露出一个妖艳的笑容:
  “诛我三族?真是不知死活啊……”
  话说到一半,她就皮笑肉不笑的偏头,还没等百狗剩有任何动作,两边就迅速闪出四名苗人,抡起带有护臂的右手,拳法凌厉动作齐整,他们一个个目露凶厉之光,化全身功力为一击,同时口中发出一记裂帛般的杀声,向着百狗剩攻击过来。
  百狗剩一个转身,雨伞瞬间张开,带着雨水的黑伞如蘑菇般绽放,突然膨胀的视线幻觉,让他们齐齐把手臂砸在黑伞上,黑伞顿时咔嚓一声裂出口子,如破布般掉向地上,就当黑伞脱离他们视线时,四抹黑线淡淡闪过,四人瞬间捂着腹部倒退。
  “扑扑!”
  四人腹部都刺着一根细细伞骨,没入三分,虽然不至于当场要命,但也让四人失去再战的能力,鲜血从他们指缝之间流淌出来,殷红刺眼,还伴随着一股刺鼻气息,四人一边忍着疼痛后退,一边震惊看向百狗剩,似乎没想到这人会如此难缠!
  只是他们也都为逞凶斗狠之徒,虽然腹部被刺入伞骨无法再战,但眼里依然闪烁着怨毒的光芒,左手一抬,四条灰蛇从袖子中爆射出去,想要重演刚才击倒林家保镖的戏码,没等关怀的林凌心出声示警,百狗剩双手一错,又是一根伞骨弹了出去!
  “嗖!”“叮!”
  伞骨一闪而逝,快得让人辨不清踪迹,与此同时,扑向百狗剩的四条灰蛇也硬生生消失,众人视野不见它们影子,百狗剩身上也没有灰蛇缠绕,随后听到咄的一声,他们打了一个激灵,侧头望过去才发现,四条灰蛇被伞骨串成一块钉入木柱子。
  四蛇没死,嗷嗷直叫,狰狞的蛇头,溅射的鲜血,还有刺过脖子的疼痛,让在场众人心里发寒,就连苗人和苗天骄也微微变脸,百狗剩的霸道身手超出他们想象,随后,他们又见到百狗剩拍拍手,望着废掉的黑伞叹息:“可惜了,这一把好伞……”
  “很好,真的很好!”
  苗天骄也幽幽一叹,下一秒,手腕一转就攻向百狗剩,动作简单,就像是推拉风箱一样,但那股速度和气势却如火箭发射,快到没有人看清楚她的出手,带起的劲风冷森森,旁边几人切身感受到犀利劲风中割裂肌肤的寒意,大惊失色向后挪步。
  其余人也是头皮发麻,苗天骄的霸道,展现的淋漓尽致,徐姐等人掩嘴低呼,面对苗天骄的雷霆攻击以及突袭,百狗剩却保持着一脸如水平静,没有半点惧怕,待对方拉近两米距离时,他才低喝一声,不退反进上前,一拳挥出,惊涛拍岸!
  “砰!”
  两拳在半空中轰然相撞,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四周观众下意识后退,就连残存的四个苗人也止不住皱眉,似乎并不能承受气流之重,随后,一道人影就直挺挺的向他们砸了过去,四名苗人条件反射挪出位置,刚刚闪开,苗天骄就重重摔在地上,卷起一大片尘埃和血液,整个后台为之颤动。
  接着,剽悍的苗天骄就压制不住地向空一喷。
  一口热血飘洒,在灯光下诡异,耀眼却血腥!
  尘埃散去,百狗剩昂首屹立!
  他轻轻抹掉拳头上撞破的血迹,漫不经心却带着强者风范,在场数十人和八名苗人都懵了,如果百狗剩和苗天骄打上几百回合见分晓,那他们还可以接受不知名的百狗剩胜利,但现在却是一拳击飞了苗天骄,谁心里都有些纠结,就这样完了?
  苗天骄颤巍巍地想要挣扎着起来,却听见百狗剩冷冷地哼了一声,她残存的战意顿时化为乌有,强忍的伤势也瞬间渗入,她又重重地倒在地上,有些悲哀和无奈,她终于知道今晚遭遇了硬主,只是身为苗寨三大护法的她自然不会就这么铩羽而归。
  她在四名同伴的搀扶下站起,脸色阴沉地望着百狗剩:“你是什么人?你要跟苗王寨作对吗?”
  苗王是苗天骄的杀手锏,她相信在苗疆敢跟苗王寨作对的人不多,敢作对的也早就非死即伤,就连乐神子也不复存在了,一般情况下,她是不屑搬苗王寨名头来吓人,但眼前这家伙实在太恐怖了,太强悍了,百狗剩的冷漠,让她不得不考虑后果。
  所以为了轻易吓退百狗剩,她搬出了苗王寨这金字招牌,她相信无论是谁知道他们背景,都会掂量自己有没有实力对抗这地头蛇,谁知百狗剩不仅没有生出一丝惧意,反而流露出嘲讽笑意,洁白的牙齿,闪着嗜血的冷光:“苗王寨?很好!”
  “断两只手,滚蛋!”
  一只手变成两只手,显然是直接打脸苗王寨。
  “幼稚!”
  听到百狗剩这几句话,苗天骄难看的脸色变得更加狰狞,她微微挺直身躯望向百狗剩,咬牙切齿地开口:“在苗疆,能让我们断手的人,不是没有,但不是你,只有苗王才能让我们断手,其余人想要慑服我们,异想天开,断两只手更是可笑!”
  苗天骄眼里闪烁一抹寒芒:“你以为身手不错击伤我们,你就可以高高在上决定我们的生死?我告诉你,我不过是怜惜你为一介人才,想要收为己用,结果你不好好珍惜,还要我们断两只手,你真当我们苗人就这水平?未免太小瞧我们了!”
  “伸出你的右手看看,看看你的拳头是否变青变黑?”
  苗天骄脸上呈现一股得意:“忘记告诉你,刚才对战时,我给你下了毒!”
  “你以为自己胜了,其实你恰恰是输了。”
  在林凌心他们心神一颤瞪大眼睛、苗人齐齐涌现翻盘的喜色时,百狗剩却不置可否的撇撇嘴,伸出右手放在灯光下,没有黑色也没有青色,手背和关节就跟平时一样,没有半点中毒的迹象,苗天骄脸色瞬间难看,还讶然失声:“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没中毒?”
  “幼稚的是你!”
  苗天骄见到百狗剩望过来,目光冰冷,蓦地感觉到一股寒意上涌,舌头如同被冻住般,再不能言语,随后,百狗剩拿起一根坚韧的伞骨,微微一弯用一线缠绕,伞骨顷刻变成一张弓弦:“天底下再狠辣的毒素,到我这里也只是一个过客!”
  在林凌心见到百狗剩没有中毒如释重负、其余人讶然他手上弓弦用途时,百狗剩又声线淡漠的补充:“你不仅擅闯后台惊扰林小姐,还打伤一干无辜人员,跟我对战更是蕴含下毒之心,你阴狠歹毒,不让你尝受痛苦,怎对得起被你践踏的人?”
  话音未落,百狗剩就已经拨动了弓弦,只听得叮的一声锐响,林凌心和在场众人不觉得什么,八名苗人也没有反应,苗天骄却是闷哼一声,连退数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沉闷的后堂,只余苗天骄凄厉的喊叫,“悬一线?你给我下了悬一线?”
  众人发现,苗天骄的神情,像是白日见鬼一样疯狂:“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其余苗人闻言瞬间僵直了身体,脸色也如纸一样惨白,他们知道悬一线,这是失传很久的蛊毒。
  传闻这种蛊毒闻起来似有一缕香气很淡很淡却又从不间断如果没有解药根除,这香气就像是线一样跟随身体,走到哪,跟到哪,平时不会有异样,但一旦下蛊者拨动对应的弓弦频率,那缕淡淡香气就会变成鞭子一样,狠狠抽打中毒者的身心。
  他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遇见这蛊毒,却没有想到今晚会活生生出现,折磨的对象还是苗天骄。
  见到苗天骄的恐怖神情,他们连援手的念头都不敢兴起。
  “叮!”
  没有在乎众人的讶然,百狗剩又轻轻拨动弓弦,苗天骄又发出一记凄厉喊叫,像是被人用鞭子抽打了一样,此时,临近的几个人也讶然发现,苗天骄的脖子生出一条一条伤痕只是这伤痕并没有流血,更多是皮肤下面的痕迹,显然是里面受到冲击。
  又是一记锐响,苗天骄摇晃身躯后退,只觉得肝肠如绞,胸口如被千斤重锤击中般。
  悬一线,命悬一线,命之一弦,弓弦一响,心脉寸断!
  “叮叮叮!”“啊——”
  当八名苗人瘫软在地上流露一股恐惧望着百狗剩时,百狗剩却看着苗天骄又拨动了三下弓弦,后者身躯不受控制的连连后退,每退一步都吐出一口鲜血,还发出一记凄厉惨叫,让全场好奇的目光渐渐变成震惊,徐姐她们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场面。
  “别、别弹了……”
  让百狗剩想不到的是,他才弹了七八下弓弦,便有人拉着他的衣袖,软声柔语的求恳道,同时有淡淡暗香,随着夜风从身侧袭来,沁入心脾,低头看去,拉着自己手臂上的纤纤五指,在灯光中有着凝脂般的白皙,顺着那手指向上瞅,正是林凌心。
  林凌心的头发随意扎系在脑后,或许是因为刚才所遭受的羞辱,脸上还有几分梨花带雨般的惨白,但此刻,望向百狗剩的眼神,更多的是不忍是祈求,是对苗天骄凄厉喊叫以及喷洒鲜血的畏惧:“狗剩,别、别弹了,别折磨她了……我没事!”
  林凌心扯着百狗剩的衣袖继续求恳着,得到喘息的苗天骄流露一股感激,而百狗剩心中的那份戾气,在一番心路转折之后,已然消失殆尽,此刻的他,倒有了几分英雄气短的柔情,既然人家苦主都不想追究,自己也就犯不上继续折磨苗天骄。
  百狗剩放下了弓弦,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沉默就像是一座随时都时可能爆发的火山!
  周围看热闹的艺人、保镖以及徐姐他们,还有八名苗人,都用敬畏的眼神看着百狗剩和林凌心,站在百狗剩身侧的女神,此刻像是一朵在夜晚绽放的玉兰,她的娇嫩柔弱,越发衬托出百狗剩的巍然,随后,林凌心柔声而出:“狗剩,谢谢你!”
  瘫在地上的苗天骄停止了哀嚎,但依然爬虫似的向后退缩着,同时用恐惧到了极点的眼神看着百狗剩,初始的不可一世以及逞凶斗狠,此刻再也不复存在,她的眼中甚至找不到仇恨的迹象,显然悬一线让她有着深深忌惮,死死压制她的复仇之心。
  百狗剩扫过苗天骄九人一眼:“留下两只手,滚回苗王寨!”


番外 一花一世界
  清晨六点,东方发白。
  天际绽放阳光,云层透射微弱金光,但山峰之巅的百花门却依然被云雾笼罩着,模糊视线之余也增添了几分神秘,百花门的建筑还被雾气打湿,触手让人感觉一份冰凉,不到八点怕是暖不掉雾气,百狗剩的视野之中,只有零零星星的子弟穿行。
  只是虽然晨起的百花门子弟不多,但每个或远或近经过他居住的地方,都会对着这个方向微微鞠躬致敬,以此昭示百狗剩在百花门的至高无上,百狗剩也会微微点头回应,面对逐渐扩大的百花门,百狗剩脸上生出一丝欣慰,但同时感到一股重任。
  还没思虑好如何破局,他却跟苗天骄正面起了冲突,局势瞬间变得暗波汹涌。
  在百狗剩手指轻轻滑过青蛇王的背部时,汉剑捧着热乎乎的豆浆和两个包子现身,看着若有所思的好兄弟,他扬起笑容走了过来,还轻声问出一句:“大清早的,不下去吃早餐,独自站在窗口吹这冷风,在思考什么?想着如何跟苗王寨过招?”
  “还是担心苗王来找麻烦?”
  百狗剩回头看着身穿冬衣的汉剑,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笑意:“恒少说过,杀人容易,难的是善后,我废了苗天娇他们两只手,还给苗王一份悬一线的厚礼,这可是苗王寨近百年来第一次被人打脸,如果我不耗点心思善后,只怕怎么死都不知道?”
  汉剑把食物放在桌子上,随后轻声接过话题:“这倒也是,本来苗王就在暗中跟你较劲,想要让你和恒少知难而退,如今你当着近百人的面废掉苗天娇,还当众展示了你超凡不群的毒术,苗王寨不想法讨回一点彩头,以后就不用在苗疆混了。”
  “可以想象,恶战即将来临!”
  汉剑看着青蛇王缓缓钻入百狗剩的衣袖后,挥手示意好兄弟过来吃早餐:“也能预见,这一番争斗必会血流成河,毕竟苗王寨的根深蒂固摆在那里,放在整个天下的格局,区区苗王寨翻不起风浪,可这一亩三分地,还真能给人带来生死考验。”
  “只是那又如何呢?”
  在百狗剩走到桌子坐下时,汉剑脸上又扬起一抹自信:“我们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沾染过不少敌人或自己的血,哪一次比苗王容易?可最后我们都取得了胜利,就连阿房宫这样的核爆,我们都活了过来,所以苗王尽管凶险,但我们依然能扛住!”
  “不,不应该说扛住,应该说,苗王寨最终会向我们低头。”
  汉剑把青竹筷子递给百狗剩,又给后者倒上一杯豆浆:“因此你不用太愁眉苦脸,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那就坦然迎接暴风雨的到来,我已给百花门子弟发出了指令,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不给苗王寨成员可乘之机,周琪轩的黄埔军也在明日抵达!”
  “如果感觉还不够的话,你我找机会直接猎杀苗王!”
  听到汉剑这几句话,百狗剩脸上的笑意变得旺盛起来,端起豆浆轻轻抿入一口回道:“有周琪轩善于群战的黄埔军,我的心就淡定了两分!”接着一拍汉剑的肩膀:“猎杀苗王的念头就算了,除了他深居简出之外,还有就是无法获知他的实力!”
  百狗剩显然早就考虑过擒贼擒王的风险:“而且苗王寨属于氏族部落,陌生面孔根本混不进去,其中还有不少好手,你我摸去城寨猎杀苗王,搞不好会成为主动送上门的羔羊,最重要的是,我希望苗王屈服,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双方死磕!”
  “死磕带来的手尾,起码要三年才能平息!”
  汉剑把包子推了过去,点点头开玩笑回应:“你是这里的王,我就是来打酱油的,你说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你心里有分寸就行!”接着话锋一偏:“对了,我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前方子弟刚才来了电话,林家车队十分钟前抵达山下据点!”
  在百狗剩的动作微微一滞时,汉剑坐直身躯补充一句:“林凌心想要上山拜访你,感谢你在体育场的援手,她还带了不少礼物,声称见不到你就不走,我没有让她直接上山,毕竟这事关系到你的感受,由你来决定比较好,或者见她,或者离去!”
  百狗剩叹息一声:“她都要结婚了,何必过来呢?”
  汉剑绽放一个朴实温暖的笑容,拍拍百狗剩的手臂开口:“其实我觉得她放出结婚消息,很大概率是为了刺激你,不然也不会把第一场演唱会放在苗疆,我还看过她那晚的演出视频,虞美人真是被她演的入木三分,足够痴情足够无奈足够凄美。”
  汉剑轻声分析着林凌心的心理:“如果真是要结婚的幸福人儿,干嘛要去演绎虞姬那份凄美?如果不是心有千千结,她又怎么可能演出虞美人的本色?所以她心里是念着你的,那晚的演出就是专门演给你看的,不,准确的说,她在等你出现。”
  百狗剩神情掠过一抹柔和,随后又微微牵动一下嘴角:“我真不该过去啊!”
  汉剑给杯子又加入滚热豆浆,让那份温暖蔓延后者的掌心:“可是你过去了,显然你对她也有着感情,这是你无法否认的心声,而且你还出手救了她!”他叹息一声:“兄弟,我想你还是见见林小姐,把所有事情都摊开来说,长痛不如短痛!”
  他眼神有着鼓励:“心结,要面对,而不是去逃避,无论是幸福,还是分离!”
  百狗剩神情落寞:“你觉得会有幸福吗?”
  他把豆浆放在嘴边大口大口地喝着,很快就喝了一个干净:“其实我没有奢望幸福,我也无所谓分离,只是我对她性格多少有些了解,我担心即使把事情摊开来说,她一时冲动被情感蒙蔽说不在意,愿意跟我在一起,你说,我到时该怎么办?”
  他的眼里闪烁一抹迷茫和挣扎:“难道真跟她在一起?为短暂的幸福,搭上长期的折磨和芥蒂?”百狗剩罕见的凄然一笑:“汉剑,我的纠结跟你不同,你是一时看不清自己的内心爱或不爱,而我是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却无能为力去爱林凌心!”
  他苦笑一下:“不过我也确实有点懦弱,上次去体育场看她演唱会,本来可以把事情讲清楚,一劳永逸解决这麻烦,但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吞了回去,还在警察赶来之前离开,如果当时跟她坦诚了,她就不会想法找到百花门,也就不会再来找我。”
  “我理解!”
  汉剑又把包子放在百狗剩手里,声音轻缓而出:“只是问题始终要去解决,说开了,让她自己去掂量理想跟现实,这远比拖着要好,这样拖下去,不明真相的她,只会更加耽误青春和未来!”说到这里,他又犹豫了一下:“要不我替你跟她摊牌?”
  汉剑显然意识到不能人道是一个难言之隐,让百狗剩亲自向林凌心说出来,不亚于是揪着他的心狠狠捅刀子,因此就想要替兄弟解决事情,百狗剩轻轻摇头,随后向汉剑一笑:“狗剩虽然不能人道,但一样具有男儿本色,我还是亲自去见她吧!”
  他把包子拿在手里:“事情,总该要解决!”
  ※※※
  山脚之外,风物高远,阳光渐明,天上洁白的云团凝成团絮状,姿态变化万千。
  早上七点,百花门车队停在一间木质结构的药材店,三层楼的药材店差不多有十米,散发着古朴和典雅的气息,斑驳的门框和柱子更是昭示它久远的历史,这是百花门在山下的一处物业,也是监控来往车辆和行人的据点,更是发放上山许可的地方。
  百狗剩从防弹轿车中钻了出来,他一眼见到三辆黑色保姆车和四名黑衣保镖,毫无疑问是林凌心的手下,只是他环视周围一眼却不见林凌心的影子,药材店中也没有女神的踪迹,正在诧异中,一名百花门子弟上前,手指一点前方山丘告知下落。
  百狗剩转身望了一眼,眼神无形中多了一抹温柔。
  距离山道不远的一处山丘之上,四名黑衣保镖分立四方高度戒备,目光警惕的环视周围状况,他们中间是一袭白衣的林凌心,台湾女神正俯身采摘鲜花,十万大山的苗疆,总是有着跟内陆迥异的花花草草,饶是林凌心,也挡不住漂亮花儿的诱惑。
  山丘就像是花的海洋,有着太多的花儿。
  她的动作优美而自然,举手投足都如一道亮丽的风景,以百狗剩心性之坚毅也不由为之屏息,他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那个晚上,林凌心扯着他衣袖时的娇柔,心中没来由地升起火热,只是想到自己的硬伤,他又只能自嘲的牵动嘴角,随后恢复清明。
  百狗剩向山坡之上走了过去,只见林凌心曼妙的倩影背后是碧色如浪地青草,随风起伏,如诗如歌,一身白衣的林凌心站在风中,裙袂飞舞,有飘飘欲仙之态。她纤指如玉,此刻正轻拈着一朵鹅黄鲜花,那娇嫩的花瓣在风中微颤,竟生出一丝惆怅。
  而林凌心那双水汪汪的星眸已是如雾如烟。
  “你怎么跑来这里了?”
  在林凌心看着花儿微微发呆的时候,百狗剩悄无声息走到林凌心身边,轻声问出一句,林凌心的美丽仿佛脱离人间俗世,那种没有丝毫烟火气息的明艳,让人会情不自禁产生自惭形秽,不堪与之面对的情绪,但这些人里面,绝对不会包括百狗剩:
  “山丘风冷气湿,一不小心就容易得病,说不定还藏着毒物呢!”
  他看了不远处的车队以及百花门据点一眼,语气的关怀甚过了眼里的冷漠:“你该呆在车子或屋子等我,而且我给你招惹了苗王寨这个大麻烦,你更应该注意自己的安全,别看现在局势风平浪静,其实暗地里早杀机涌动,一不小心就会没命!”
  林凌心绽放一丝笑意:“这里的花太漂亮了,我好喜欢好喜欢,控制不住就过来了……”
  百狗剩扫视四周一眼:“只能说,你不怕死,你就不担心花有毒?”
  林凌心手指滑过手中鲜花:“这些花清清爽爽,怎么会有毒呢?而且我还带着你给的药丸。”
  体育场一战之后,百狗剩虽然不敢面对林凌心的炽热早早抽身,但是担心她被苗王寨成员所害的他,还是给林凌心留下两颗保命药丸,无论中了什么毒素,只要第一时间服下药丸,就能控制住毒素的走势,赢取宝贵的营救时间,算是他对她的关怀。
  百狗剩看了她一眼:“有些危险,不是药丸能够解救!”
  林凌心嫣然一笑,侧头看着百狗剩幽幽开口:“如果不是你出手救我,我怕已经死了三次,再死一次又有什么所谓?何况我现在好好地活着,你不用太担心!”见到百狗剩脸色不太好,她又柔声一改话锋:“我带足了保镖,不会有什么事的。”
  在百狗剩扫过四名相比昔日要强悍不少的保镖时,林凌心又补充上一句:“来的时候,我曾经想过,你会不会见我?我觉得你会拒绝我上山,就如演唱会那晚,你连感谢的机会都不给我,在警察赶赴来的时候悄悄走了,我想,你是有心躲着我的!”
  “可我总是想要试一试,总要亲口对你说一句谢谢!”
  她的笑容变得明媚起来:“你的出现,让我既意外又欣慰。”
  百狗剩淡淡开口:“没什么好欣慰的,我来见你,是不想你赖在这里,毕竟你是台湾女神,你在这里苦苦守候,只会把百花门推上风口浪尖,会让媒体和粉丝觉得我们架子大欺负你,我个人声誉没有什么,但不能让恒门和恒少的利益跟着耗损!”
  百狗剩见到衣衫单薄的俏丽女人,压制把身上外衣脱下来的念头:“加上我担心你在这里出事,给我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下山来见你,劝你早点离开这里,除此之外!”他目光落在对方脸上:“现在,我来了,见了,也收下你的谢意!”
  “你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林凌心眸子黯淡两分:“狗剩,我就这么让你厌烦?厌烦到要用无情言语来刺激我?可惜我不是幼稚的小女孩,你如果真的讨厌我,又怎会去体育场看我?又怎会为我得罪苗王寨?不过我也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要抗拒自己的内心这样冷漠对我?”
  “是恒门的因素?还是我的敏感身份?你总要给我一个答案,没有答案,我不会离去的。”
  百狗剩平静回应:“命!”
  林凌心闻言苦笑了一下:“命?”接着她拿起一朵花:“在佛教的精义宣讲中,一朵花就有着一个世界,那么,花中的世界是否也存在着爱恨情仇。”林凌心的掌心一松,那朵娇柔如飞絮般的黄花便随风远扬,翻滚两下,便从山丘上消失无踪。
  百狗剩微微沉默,这几天,他极力回避自己的感情,他甚至这样幻想过,林凌心丝毫不介意他的缺陷,心甘情愿跟他白头到老,两个人快乐幸福的度过一生,憧憬很是美好,但他自己也知道,这完全是一厢情愿的想法,所以他继续矛盾和痛苦。
  “当然也有爱恨情仇了,花开为爱,花落为恨,有爱有恨,自然就藏有情仇之念。”
  良久之后,百狗剩微微挺直自己的身躯,踏前一步近距离盯着林凌心,回答竟然有着一份霸道的决断:“但百花争艳的时刻,花的爱恨情仇就如一颗尘砾般不值一提,而在人生霸业的长途,你我的再多纠结以及痛苦,也只是一声轻微地叹息。”
  百狗剩的目光在此刻流露出来的锐利有如刀锋:“林凌心,我知道,在你心中对我有爱,我心里也同样喜欢你,只是我知道咱们不会有结局,我来到苗疆,为的就是万人之上,我要成就霸业成就人生巅峰,任何东西挡在路上,我都会无情摧毁。”
  “无论是敌人,还是爱情,我都不会让它成为束缚!”
  他的言语很是决绝:“我喜欢你,我在乎你,所以你的出现你的柔情,都会影响到我的情绪和神经,继而波及到我内心的坚定,所以我很不喜欢,这也注定我要远离你,林凌心,如果你心里真为我好的话,麻烦你离开我,不要再来纠缠我!”
  林凌心闻言微微一怔,她虽然是一个女子,但不代表她无法理解百狗剩,相反,她能够感同身受:“我理解你说的,十年前,我出道的时候,也有一份真挚青涩的感情摆在我面前,可是为了自己能够更好的发展,为了自己的事业走得更远一点,我把这份重要的东西丢掉了!”
  林凌心的眼里有着一抹凄然:“事到如今,我算是成功了,可又怎么样呢?每次回想往事,都不敢去触碰那段感情,我怕想得多了会后悔会哭泣,你现在也走着我的路,你的喜欢和纠结都是同样强大,这是你的矛盾之所在,这是你的心灵枷锁!”
  “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够开解,如果你不能从中走出,或者绝情的漠视,你这辈子将永无幸福可言。”
  “如果你做不到对我情断义绝,你又何必丢掉内心最想要的东西呢?”
  “那是我的事!”
  百狗剩淡淡回应:“我有分寸,相比我要的霸业来说,你算不了什么,就算我将来后悔,我也能扛住!”
  林凌心的眸子变得潮湿,百狗剩的这番话着实伤了林凌心的自尊心,想到自己一片痴心,得到的竟然是这样一句无情话语,林凌心娇艳无俦的俏脸在闪过一抹红晕之后,化为冰寒般的雪白:“霸业和爱情会有冲突,但不至于非此即彼的存亡。”
  “你难道不愿意为我们的幸福去尝试,去努力?”
  百狗剩冷漠回应:“不愿意!”
  林凌心张嘴想要告知百狗剩将来必定后悔,但看着他那张清秀的容颜,那挺立如标枪的身形,还有那双深静而暗含些许柔情的双眸,林凌心的愤怒就如雪遇艳阳,又无声无息的消融了,流露出来的竟是泫然欲滴的凄绝美艳:“行,我走!”
  林凌心的话语中,有着拒人千里的冷漠:“我回去台湾就结婚,我再也不来纠缠你,再见……”
  飘舞的衣裾就如深冬的飞雪,散乱的发丝更有千千丝结。
  百狗剩望着她转身的背影,心里一痛,手指不受控制牵动,想要抓住爱着的女人,他知道,林凌心这一走,就真的可能不再出现了,但理智又让他硬生生忍了下来,长痛不如短痛,出声挽留容易,但留下以后呢?自己能给林凌心一个什么未来?
  看着她落寞的身影,还有梨花带雨的侧脸,以及失神落魄的脚步,百狗剩咬咬牙,想要直接告知自己的缺陷,让林凌心对自己彻底绝望,也让她对自己的恨意少一些,但思虑一会,他最终死死稳住自己脚步,嘴巴微微张启,微不可闻:“保重!”
  在他的视野中,山路还有着各种各样的花卉,此刻正绽放着野性的、梦幻的美,红色的花,深紫的花,白色的花,各自呈现着散雾状的晖晕,而伸展着的枝叶,更如女人婉约的手臂,山风一吹,轻轻拂动,如诗如画,只是百狗剩只盯着林凌心。
  眼神很痛,心里很苦。
  “嗖!”
  就在林凌心带着四名保镖从山路缓缓走下去的时候,望着女神背影的百狗剩耳朵忽然微微抖动,一记微不可闻的口哨落入了他的耳朵,接着山丘地面极速划过一道弧线,极其熟悉毒物动静的他脸色巨变,厉声向林凌心喝出一句:“凌心,小心!”
  林凌心脚步微微一滞,下意识侧头望向百狗剩!
  “砰!”
  就在这瞬间,一花爆开,一蛇飞出!


番外 生死与共!
  “扑!”
  一条滑溜溜的四脚蛇,从硕大鲜艳的花朵中爆出,像是利箭一样擦过林凌心的脖颈,一抹鲜血顿时迸射出来,宛如红色的玛瑙一样随风跌落,利爪留下的伤口触目惊心,林凌心身躯微微晃动,下意识捂住殷红的伤口,随后脚步踉跄着跌倒在地。
  如非百狗剩的示警让林凌心偏头,四脚蛇只怕会直接咬住林凌心的咽喉,四脚刺入,毒牙取命,此刻两道爪痕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只是林凌心的倒下依然让四名保镖身躯巨震,似乎没想到自认安全的山丘有这种杀机,更没想到林凌心会被袭击。
  “保护林小姐!”
  在一名林家保镖反应过来怒吼一声准备呼叫支援时,落入花丛的四脚蛇又转了一个方向,循着声音毫不留情扑过去,林家保镖见到射来的毒蛇,下意识抬起手抵挡,只是他的动作比思维慢了半拍,还没封住咽喉,四脚蛇就恶狠狠咬住他的咽喉。
  嗞!
  随着一声撕扯的动静响起,林家保镖发出一记凄厉的惨叫,一股鲜血从他咽喉中喷出来,发出秋风吹拂禾尖的锐响,双手捂住伤口却无法遏制鲜血流淌,随后就摇晃着摔倒在地,旁边一名同伴见状本能想要搀扶,却见四脚蛇从前者口中钻出来。
  在林氏保镖脸色一变停滞伸出的右手时,浑身是血的四脚蛇已瞪大眼睛,面目狰狞地向他扑了过来,速度之快根本不给他反应时间,尖锐的牙齿以及浓郁的血腥,肆意绽放着凌厉的杀机,林家保镖眼里涌出一股绝望,寻思此次怕是小命不保了。
  “扑!”
  就在林氏保镖要闭上眼睛等死的时候,两枚亮点一闪而逝,扑向他的四脚蛇身躯晃动,随后就像是折断翅膀的鸟儿,从他面前硬生生掉落下去,林家保镖微微一怔,下意识低头望去,只见两枚绣花针钉着四脚蛇的七寸,扼杀着它的凶狠和生机。
  在他抬头寻找出手解救者时,百狗剩已轻飘飘站在他的面前,脚尖一点,毫不留情爆掉四脚蛇的蛇头,留下一抹暗红色的血液,随后也不待林家保镖感谢,一个箭步冲到林凌心的身边,从两名凝重的保镖中接过,捂住伤口低呼:“凌心,凌心!”
  此刻,林凌心的脖颈已经开始变得青黑,呼吸也开始变得薄弱,虽然没有被四脚蛇穿喉而出,两道利爪留下的伤口也不深,但爪子上带有的毒素还是让她意识恍惚,不过百狗剩的低呼却让她睁开紧闭的眸子,暗灰的俏脸也绽放了一抹甜蜜笑容:
  “你果然放不下我,不然脸上哪会有这种紧张……”
  没等她把话说完,百狗剩就伸出手指堵住她的嘴唇,此刻也不管什么保持距离了:“别说话,一说话就牵动脖颈,鲜血就会流的更快!”他从怀中摸出两颗晶莹剔透的药丸,捏碎倒入林凌心张开呼吸的嘴里,粉末进入,俏脸散去几分暗灰色泽。
  百狗剩见到药丸见效,马上又掏出一颗黑色药丸,挤出林凌心伤口的一些血液后,他就把黑色药丸也捏碎,轻轻撒在狭长的裂口,林凌心顿时感到脖颈一阵清凉,接着就迅速蔓延全身,消掉自己刚才的沉重无力感,昏沉意识也变得清醒了两分。
  她笑了笑,挤出两字:“谢谢!”
  百狗剩低喝一声:“别说话,会牵扯伤口!”
  三名如临大敌的林家保镖,见到林凌心情况清晰得到好转,脸上悲戚都散去不少,死了一名同伴已经让他们伤心,如果林凌心再出什么事,三人就算活着回去也没有未来,只是百狗剩脸上没有喜色,虽然情况好转,但他发现林凌心体温正在变低。
  他不知什么缘故,但能感觉不是好事。
  他抱着林凌心来到那条被杀掉的四脚蛇身边,取出一根银针在蛇脚上刺了一下,随后又掏出一个针筒,把这枚银针放入进去,把针筒揣入怀里之后,他又捏起四脚蛇轻嗅了一下,一抹淡淡香气涌入鼻子,百狗剩的嘴角牵动一下,眼神多了一丝凝重。
  保镖似乎看出什么不妥,当下拿起电话连连呼叫:“备车,备车,马上送林小姐去医院!”
  尽管他吼叫的很是大声,但电话另端却没有声音回传,举目向来路望过去,也不见其余保镖和百花门子弟奔来,三人心里微微一沉,似乎都嗅到一抹不好的气息,百狗剩此时一把背起林凌心,还扯出横死保镖的皮带绑住两人:“刚才只是前奏!”
  百狗剩扫过安静下来的来路,又看看失去消息的据点方向:“危险还没过去,准备恶战吧!”他显然清楚四脚蛇只是一个开胃菜,对方不可能一击未中就离开,他给三人各自丢出一颗药丸:“吞下去,这样你们就不惧怕毒物,多两分活命机会!”
  “记住,待会冲杀一定要疯狂,绝对不能软弱,不然你们活不到援兵到来!”
  在三名林家保镖满头大汗吞下药丸连连点头、还拔出匕首准备战斗的时候,百狗剩又侧头感受女人气息,声音温柔而出:“抱紧我!只要我活着,你就一定没事!”林凌心贴在百狗剩背部,双手死死抱紧,脸上无尽的幸福:“你在,生死无惧。”
  百狗剩嘴角牵动了一下,只是没有再理会林凌心的温柔,他的注意力被林凌心冰凉的手臂吸引,正如他刚才发现,林凌心的体温正在慢慢下降,他必须尽快速度带她上山治疗,寻思一会,百狗剩又摸出一颗药丸,塞入林凌心嘴里开口:“含着!”
  在林凌心温柔点点头咬入药丸时,百狗剩摸出手机扫视一眼就揣回口袋,四格信号的手机此刻变成废铁,无法拨打出去,随后环视安静的四周冷笑一声:“以为干扰信号就能让我失去支援,苗王未免太小瞧恒门子弟了!”他举起左手猛地一握。
  “嗖!”
  一支响箭瞬间从袖中射出,势如破竹刺入了天空,随后,响箭在空中炸成一朵花,噼噼啪啪连成了一块,一个恒字清晰可见,在三名保镖脸上涌现讶然和惊叹时,原本安静的四周立刻跳出六七十号面具男子,显然百狗剩的响箭让他们感觉到压力。
  这些袭击者怎么也没有想到,百狗剩还有这招召集支援,让他们失去从容围杀的机会,这里是百花门的山脚下,从山上到山脚十五分钟车程,也就是说,他们如果不能十五分钟拿下百狗剩,就会被百花门子弟反包围变成饺子,搞不好还有驻军赶赴。
  面具男子发出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一个个手握各式兵器的身影从隐蔽处闪了出来,放眼看过去,漫山遍野仿佛都是人头,袭击者就像是鬼怪一般跳跃着冲了过来,锋利的杀势如大海崩坝一般席卷而下,他们右手苗刀,左手射蛇,尽显彪悍本色。
  数十条蛇嗞嗞作响游向山丘,那份狰狞让林凌心微微闭眼,同时挪挪身躯,摄取百狗剩背部的温暖。
  她感觉到一抹寒冷。
  百狗剩扫过袭击者一眼却没放在心上,向三名同样心惊的保镖淡淡开口:“从来路杀出去,不要缠斗,我来断后!”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给三名林家保镖带来了无边的信心,特别是见到一批毒蛇冲到三米外就停滞不前,甚至有些掉头逃窜时,他们就心中狂跳,豪情陡升,无论结果是不是死,他们都愿意死战一场,只是他们有些不解,为什么要从来路杀出去?
  环看四周的环境,来路和两侧都有不少敌人,但后面林子却是一片安静,丝毫不见凶险,想必是响箭发射过快,让敌人来不及堵上缺口,所以林家保镖觉得应该往林子撤离,既可以减少两分对战的危险,也可以凭借树林拉开距离,赢取时间。
  而且据点的保镖和百花门子弟没反应,毫无疑问是被敌人所杀,杀向来路,不等于自投罗网?
  只是百狗剩已经带着林凌心往来路冲锋,他们也只能跟着前者脚步奔行。
  “篷篷篷!”
  百狗剩手中弹出三丸,药丸在蛇群中爆开,就此拉开激战的帷幕!
  一大篷粉末散开,沾染粉末的毒蛇嗷嗷直叫,像是遭遇到致命的打击,扭头向其余方向乱钻,躲避飘忽的粉末,原本聚集的阵型瞬间零散,可谓溃不成军,在面具男子冲锋脚步也被它们扰乱时,百狗剩脚步加速,向三名保镖喝出一句:“走!”
  话音一落,已从山丘窜了下去,直奔来路,趁着毒蛇溃散扰乱对方阵脚先发制人,三名保镖毫不犹豫的跟随,各持青幽幽的兵刃,身临险境,还是这种敌方占尽优势的情况下,所有人都是不敢懈怠,可等到三人冲出山丘,百狗剩已在二十米开外。
  涌来的面具男子虽然知道百狗剩身手高强,可见到他行走如飞,山地中直如鬼魅一般,心里不由都是骇然,怪不得赵恒让百狗剩来苗疆主持大局,果然有其过人之处,不仅毒术了得,身手也惊人,只是惊讶归惊讶,他们还是要全力斩杀这恒门大将。
  响箭一动,已经将对手全部牵动,百狗剩一动,已经到了人墙之前,看似就要硬生生的撞上去。
  见到爆射过来的百狗剩,前排的面具男子握紧手中地兵刃,那一刻实在比自己冲锋陷阵还要紧张,阳光倾泻,微风正好,夜色已浓,只听得当的一声大响,如风吟,如雨鸣,然后阳光之下,陡然再亮出一道光华,劈开了眼球,劈裂了人墙!
  “当!”
  一名袭击者手腕折断,苗刀转到百狗剩手中,愣然之中,刀声清越,刀光如电,一抹血红溅出,阳光中,妖艳无比,面具男子惨叫着倒地,消失意识之前,他见到自己那把刀,正刺入另一名同伴的胸膛,随后,身躯翻飞,砸翻了五六名后来者。
  在他生机熄灭之后,那抹红色如同引路之线,笔直地向来路而去,百狗剩跳动有如幽灵,转瞬之间,握着锋利的苗刀杀出三十多米,堵截的面具男子微微愣住,似乎没想到世间有如此彪悍之人,当下忙喝叫其余同伴全力阻挡,同时围攻三名保镖。
  今天任务,是不留活口!
  此时,三名保镖见到百狗剩孤身杀出也是愣住,心道百狗剩倒是杀出一条血路,可他不是说要断后?难道他这个断后是断敌人的后路?不过生死关头,来不及多想,何况百狗剩背着林凌心,所以很快劈波斩浪般的杀出,从百狗剩冲出的缝隙跟随。
  不过见到蝗虫般的袭击者围过来,还有几道交织的绳索,以及坎坷不平的山路,三名林氏保镖又明白百狗剩为何会足不沾地的冲出,只是因为百狗剩稍有耽搁,百分百就会被这些攻击者缠住,当下怒吼一声,爆发全身最大潜力,争取活久一点。
  哪怕活不了,也要替百狗剩分担一点压力。
  碰撞出十多米,三名保镖撂翻七名面具男子,只是自己身上也多了几道血口,不深却也疼痛,这也更加刺激他们疯狂冲锋,刀光挥舞,硬生生拖住十多名强悍的敌人,也就这个空档,三人发现原本安静的树林,冒出大批敌人,显然他们埋伏已久。
  三人瞬间明白,自认安全的地方原来是个坑,百狗剩的策略完全正确,当下士气更振,咬牙死战……
  其实百狗剩除了猜到树林存在陷阱之外,还有就是他希望冲到据点门口,进入自己开来的黑色轿车,车子虽然不是陆军一号,但依然可以给林凌心一个保护,最重要的是,车里有他持久对抗的筹码,只要进到车里,百狗剩就能坚持一个小时。
  “扑!”
  此时,杀出四十多米的百狗剩,一踢地上一把利器,一人胸膛直接被洞穿,在其余同伴悲愤挥刀前行时,百狗剩一脚踹在死人躯体上,死人凌空倒飞,撞倒了数人,只是这一刻的功夫,百狗剩连连挥刀,把六名退后的袭击者斩翻,鲜血漂染草地。
  这时,有数把苗刀趁机递到林凌心的背部,百狗剩右手一闪,兵器陡然一横,只听到当当当响声不绝,数把兵刃飞上了空中,击飞了袭向林凌心的兵刃,百狗剩一偏刀锋,陡然横扫,只听到一声惨叫,一人已经被他苗刀抹中脖子,横死当场。
  “杀!”
  见到百狗剩又杀了一名同伴,其余敌人不仅没有后退,相反变得更加疯狂,在毒物对百狗剩他们失去意义后,他们就直接展示自己力量,面对他们汇聚过来的攻击,百狗剩脸上没有凝重,他保持着应有的冷静和漠然,握着染血的苗刀连连挥出。
  刀光如雪,雪花之中,又带着落红片片,手断刀折,叮叮当当响个不停,虽然这批袭击者足够勇猛,力量也远胜于一般混混,可百狗剩依然不是他们能够抵挡,只是半杯茶的功夫,百狗剩又是斩杀了近十人,敌手当中,竟无人能挡住他地一刀!
  林凌心笑容恬淡,这画面跟霸王别姬何其相似,只是她不希望四面楚歌的结局。
  百狗剩杀出一条血路,背着林凌心向前推进,无人能挡,但见到三名保镖被敌人割断,留在身后陷入苦战,他就眉头皱了一下,感觉到林凌心回头张望就转身杀回去,苗刀舞动,把追击的三名敌人斩杀,只是尽管他连杀数人,但敌者却毫不畏惧。
  树林的敌人也要涌过来,这样下去,真的凶多吉少,在三名保镖流露感激看着百狗剩时,敌人已经里压过来包围住他们,百狗剩连连劈出苗刀,转瞬又杀了数人,可依然无法带着三人脱身,一名保镖吼道:“百先生,快走,快带着小姐走!”
  “不用管我们,不用管我们,不然一个都活不了!”
  说话之间,三人竭力抵挡,杀敌四人却添七道伤痕,他们还发现几人鬼鬼祟祟的上前,手中握着什么,心中凛然,两人突然闷哼声,大腿中了一刀,脚下踉跄,蓦然间天空又是一闪,刀光一耀,数颗人头飞起,百狗剩却如天神般的救下他们。
  只是三名保镖没有欣喜,相反变得更加焦虑:“快走!走啊!”
  随后,三人相视一眼,在百狗剩犹豫的神情中怒吼一声,各自分开向涌来的敌人扑了过去,刀光霍霍,完全就是一副拼命三郎的态势,见到他们不守反攻,还大开大合冲散对方包围圈,百狗剩心里就微微咯噔,知道三人死志已定,想要他活着离去。
  “走!”
  “扑扑扑!”
  在三人咬牙死战全身是血的时候,百狗剩目光一冷跃出数米……
  “啊——”
  刀光一闪,百狗剩又是刺翻一人,后者爆掉的心脏喷出几近两米高的血柱,围攻的面具男子虽还是悍不畏死,可眼中终于也露出了一抹凝重之色,他们感觉面对的不是人,而是一头凶猛地猎豹,噬人的毒蛇,咆哮着、狂怒着,精准地撕裂对手!
  百狗剩已经血染战衣,连林凌心身上都有不少血迹,看着向自己汇聚过来的敌人,他知道已经不能再停留下去,他刚才大开大合的停滞拼杀,只想给三名林家保镖博得一点逃命的时间,但是压力陡增,让他意识到,再不离开,可能阴沟翻船。
  百狗剩能够安然无恙杀出近百米,就是因为在乱战之中,他还是能够保持清醒的头脑,想要离开,他再次向开阔的来路冲去,苗刀一展,一名阻挡者人头带着断刀飞了起来,可片刻的功夫,最少有三把苗刀、两把斧头以及一根长鞭击打了过来。
  乱战之中,招式全然没有作用,靠的全是反应、速度、力量在拼杀,兵刃四面八方击来,几乎断了百狗剩的全部来势去路,百狗剩霍然一扭,靠着身躯地扭动硬生生袭来长鞭,随后一振,长鞭反甩出去,缠住两把斧头,让三人乱成了一团。
  “滋!”
  就在苗刀刺破他的衣服溅射鲜血时,百狗剩左手一探,如同鬼魅般的快捷,已经连夺三把苗刀,冷哼声中,手臂瞬间一震,三把苗刀向侧边射了出去,持斧和持鞭者惨叫一声,苗刀刺透了三人的胸膛,刀锋带血,从那三人后背穿出,触目惊心。
  这一招威猛至极,其余攻击者心中泛寒。
  本来攻势如潮的他们,见到百狗剩如天神一样威猛,脚步不受控制微微一滞,这个空档,百狗剩却已抓住机会,脚尖用力,已然倒纵而出,落在一名面具男子的头上,身形不停,百狗剩脚尖再点,居然踩着敌人的脑袋前行,顷刻就跃出二十多米。
  他身形奇快,敌人甚至来不及躲闪,就被他凌空踏着脑袋而过,不少人纷纷出兵刃招呼,可又哪里够得上?只是当百狗剩落地的时候,山道入口又多出十多人,他们虎视眈眈的盯着百狗剩,手中染血利器闪烁寒光,显然是他们清理了据点人员。
  见到这里还有生力军,林凌心脸色微微一变,但百狗剩却没有半点表情,左手一抬,一大股浓烟喷了出来,冲前的四人身躯一震,像是喝醉酒一样软软倒地,风一卷,一吹,后面四名敌人也都相似中招,握着武器的手顷刻低垂,随后一头栽倒。
  “有毒!”
  残存的七八人脸色凝重连连向后撤离,最快速度远离飘忽的白烟,此时,百狗剩后面又涌来不少追兵,杀掉三名林氏保镖的他们赶赴到十五米之外,百狗剩反手一甩,三颗药丸落入人群,扑扑扑又是三股浓烟,十多名敌人闷哼一声,失去知觉倒地。
  遏制追兵,驱散挡者,百狗剩眼看就要杀到自己车子旁边,突然嗅到一抹说不出的危险,只觉得某个角落之中,有狼一样的强者注意他,侧脸向三层楼的药店望过去,正见到一名戴着苍狼面具的男子闪出,一点光芒从那人手上出,去势奇快。
  锁定的方向,却是他的去势所在。
  百狗剩硬生生停滞前行的脚步,一点寒光几乎擦着百狗剩的鼻尖而过,狠狠钉入地面裸露出弩箭的末端,百狗剩惊出一身冷汗,似乎没想到对方如此厉害,他还嗅到空气中带着一抹淡淡腥气,闻之欲呕,显然尖锐的金属是下了极为厉害地毒药。
  袭击者放暗器地时机极为巧妙,若非他急停躲避,这时候已然中招!
  “嗖!”
  百狗剩瞥见苍狼面具,二话不说,手臂一抬,青蛇王像是利箭一样爆射过去,那人反应也是相当敏捷,直接从三楼跳了下来,只听嗤的一声,青蛇王擦着他的背部而过,衣衫破裂,臀腰中间多了一抹血迹,袭击者落地之后脸色微变,掉头就跑……
  显然他担心自己折在百狗剩手里。
  百狗剩没有趁胜追击的念头,吹出一声口哨唤回青蛇王,随后又挥出几枚寒光,撂翻几名靠近的敌人,接着就以最快速度打开车门,割断皮带把林凌心丢进去,百狗剩相信,敌人想不到他能突围,更想不到他会返回车队,所以车子一定没被做手脚。
  “嗖!”
  在百狗剩启动车子之时,他也从车子底座摸出一个坛子,掀开木质盖子,手指轻弹七下,近百只黑蜂从坛子涌出,从车窗飞出后扑向四周的生物,三名穿过烟雾的面具男子,还没来得及冲到车子旁边,脖子和手腕就一痛,随后整个人僵直在原地。
  三秒之后,三人像是石碑坍塌一样倒地……
  “呜——”
  与此同时,山道传来一阵汽车呼啸声,还有汉剑的急切呼喊:“狗剩——”
  百狗剩精神一松,侧头望向林凌心,女人却闭上了眸子。


番外 千里姻缘一线牵
  山道涌现十三辆白色面包车,前面三部车子保险杠还染有鲜血,车窗玻璃也有破碎的裂痕,显然也是经过一番恶斗赶赴这里,只是无论如何都好,百花门子弟总算抵达了现场,让百狗剩不用独木死撑,随着车门连续不断拉开,百名精锐涌了出来。
  在百狗剩召回毒蜂时,百花门子弟迅速分成了三批,一批去对付绕过毒蜂的敌人,一批抄近道去堵截后路,还有一批奔行到百狗剩身边保护,随着他们训练有素的推进以及武器的优势,面具男子的攻击渐渐失去意义,甚至面临全部被歼灭的危险。
  “放!”
  随着一声厉喝,强弩的弓弦高跳跃着箭啸声,从山丘道路涌来的面具男子脸色巨变,还来不及撤离或者躲避,就被六十多支弩箭笼罩,十一人几乎同时发出惨叫,惨叫中,百花门子弟刀光滚动向前,那些中了弩箭而没死的人,转眼间便被刀光粉碎。
  狭隘山道腾升了一抹淡红的雾气,残存的三十多名面具男子神情凝重,下意识停住死磕到底的脚步,虽然他们接到至死方休的指令,可是百狗剩他们的强悍,还是让他们的勇气正在迅速流逝,站在半圆阵前端的是赵恒,兵器滴血流露一股漠然。
  杀气腾腾地面具男子,被汉剑他们的目光所迫,都从心灵深处感到了一股寒意,而在汉剑的身后那些赵氏精锐蠢蠢欲动,一个个的脸上都闪着凶光,他们身上流溢出来的杀机似乎让空气都扭曲变形,高大的身躯有如神魔,手中的兵器灿烂夺目。
  汉剑没有立即攻击,是给堵截子弟赢取时间!
  他握着红剑厉声喝道:“我数十下,放下手中武器,饶你们不死,不然格杀勿论!”
  汉剑给对方抛出一条生路,这些敌人最可怕之处不是武功高强,而是前仆后继的赴死精神,虽然百花门子弟咬住还重创了对方,可真正死战到底只怕也会不小伤亡,这点可以从他们桀骜不驯的眼神可以判断,所有的敌手看起来都是铁打地神经。
  所以汉剑想要不战而屈人之兵,或者等待援兵赶赴减少伤亡,他牢牢握着手中的染血利器,一字一句地开口:“这里是百花门禁地,你们潜入这里袭击据点,还胆敢围攻恒门大将,再不放下武器投降,你们的结局只有死,不,是生不如死!”
  数十名敌人舔舔嘴唇,丝毫不为汉剑言语所动,反而握紧武器散发戾气。
  “嗖——!”
  就在这时,半空又传来一记锐响,三长两短,随着这个哨声,汇聚过来的面具男子脸色一变,齐齐发出一声吆喝,左手齐齐射出一条灰蛇,虽然对汉剑等人无法造成伤害,但还是让他们动作一滞,趁着这个空档,面具男子脚步利索向山丘撤离。
  速度之快超出常人想象,几个起落就拉开距离!
  “呜——”
  在汉剑目光一冷时,一声惨厉的啸叫也响了起来,一支弩箭再次从空中飞掠而过,负责堵截的赵氏精锐终于包抄了过来,像是黑色的箭头一样,从侧面刺入敌人之间,呼啸的利箭,飞舞的刀芒,在半空划出一道善良的圆弧,再扬起时已是一拍血光。
  就如死神挥舞着镰刀在收割生命,一个个敌人像稻草般倒下惨叫声惊天动地。
  “杀!”
  斩掉白蛇的汉剑也发出命令,他率先冲入了面具男子的人群中,两队百花门子弟就如黑色的蛟龙,忽聚忽散在敌人之间呐喊冲杀,远用弩弓射杀近用长刀劈斩,所过之处杀声如雷血流成河,不少敌人背上刺着弩箭,看上去就如割喉炸毛的公鸡。
  他们垂死时的目光兀自带着不甘,空气中徒然多了浓烈的血腥气息。
  厮杀到这地步,就充分显示出平日里严格要求纪律的好处了,同样一招横扫千军,一个人挥砍和一百个人同时挥砍,那气势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再加上汉剑率先开路,手下全无一合之将,面具男子虽然全力抵抗,但依然不可遏制有了溃败之势。
  这时,又有一队百花门子弟赶来,因为长距离的快奔跑,这批人一个个张着大嘴喘着粗气,他们没有立即加入战斗,而是在十多米处整队休息,虽然他们没有加入战斗,但那泛着血色的眼睛却远远的投射过来,粗重的喘息声就像野兽嗜血的低嗥。
  这股含而未发的杀意,使残存敌人彻底丧失了最后的一丝勇气,赶快逃离此刻身处的人间地狱,是他们心中唯一念头,只是百花门子弟早就料到对方所为,队形一变顷刻散开,三人一组各自锁定目标,对残存的敌人展开围杀,力求歼灭任何一人。
  “跪下!跪下!”
  “跪下!投降者不杀!”
  山丘上响起了代表胜利宣言般的喊叫声。
  随着合围完成,厮杀很快结束,除了五人趁乱杀出重围之外,其余人或者被杀,或者投降,汉剑没有让百花门子弟死缠烂打的追击,尽管撤离的敌人展示出强大战斗素质,但看得出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炮灰,拿下或者杀掉他们于大局没太多意义。
  当务之急是清理现场返回百花门坐镇,大本营如果出事,恒门怕要灰溜溜滚出苗疆了。
  汉剑让人把二十多名被毒蜂叮伤的活口五花大绑时,百狗剩正一脚踩下油门,驾驶着车辆往山峰上冲,车子嗖的一声过去,惊得几个百花门子弟渗出冷汗,也让汉剑眉头微微一皱,他判断得出百狗剩平安没事,如此让他心急如火的唯有林凌心了。
  汉剑心里划过一个念头:林凌心莫非有危险?
  ※※※
  在百花门结束战斗,军警赶赴过来处理手尾时,在距离山丘三公里外的一处山坡,顶端有着一片低矮的树丛,暖和的阳光洒在树丛的绿叶上,又从绿叶的间隙投射而下,使那张瘦削如刀的鹰脸光影斑驳色彩迷离,但眼中寒芒却有着如雷似电的威势。
  那眼神就如一只苍鹰在高空之上,盯视着地面上要扑捉的猎物,准备随时发出凌厉一击,正是对百狗剩施放暗器的苍狼面具男子,他冷望着战事渐渐平息的山丘,对旗下精锐几近全军覆没有着痛心,但摸摸后背的伤口,心里也是掠过一抹后怕。
  他早知道百狗剩的威名,却是无缘相见,本来一直以为百狗剩毒术无双有些言过其实,哪里想到传言的霸道还远不如今日所见,这里的好手实力他是心知肚明,这次袭击亦是势在必得,可百狗剩不惧毒物从容杀出,身手和毒术之高让人惊叹。
  他回忆过招的瞬间,自己雷霆一击没有奏效,反被青蛇王抓伤了后背,特别是百狗剩远距离的一瞥,双眸如电,让他现在想起还是胆战心惊,当时还觉得自己窝囊,没有全力一战却转身而逃,如今看到手下悲惨下场,他又不由暗自庆幸自己跑得快。
  他又扫视了一下四周环境,随后就挪移脚步后撤,他连过两处树林,一道险石,一直到西面依然可以俯视山丘的山腰上,他才停止脚步,脸上带着一股绝对恭敬,一棵大树下,站着一男一女,男的清秀飘逸,风流倜傥,只是也相似紧锁眉头。
  显然清秀男子的情绪不是很高涨。
  苍狼嘴角牵动了一下,上前一步向对方微微鞠躬:“蝎主,属下无能,杀不了百狗剩,还请蝎主恕罪。”
  树下那人轻叹一声:“苍狼,你我还是低估了百狗剩,过错不在你,而在我苗天蝎。”
  此人正是苗王三大护法之一苗天蝎,在他身边还站着脸色憔悴的苗天骄,两人身后十米处是一队队甲胄分明的苗人,整整齐齐有八十人,他们都披着草衣半跪在山坡后面,注视着七八百米之外的山丘,眼睛流露出渴望染血、渴望厮杀的疯狂火焰。
  他们的目光投向那些撤离的百花门子弟时,流露出强者与强者之间惺惺相惜的欣赏和挑剔,虽然他们是极其愤怒百余名同伴惨死,心中也无比的渴望战斗,但他们的面容却如雕像一般古井无波,身躯挺直呼吸轻松自然,有着身经百战的从容。
  “为什么?为什么不冲下去?把百狗剩他们杀死?把百花门毁灭呢?”
  在苗天蝎身后的苗天娇提着被纱布裹缠的两只手,瞪着充血的眼睛看着返回百花门的百狗剩他们,一脸怒火的向苗天蝎喝问:“咱们还有八十多名近卫军,战斗素质完爆百花门子弟,为什么不把他们压上去,把百狗剩他们全部杀掉?为什么?”
  苗天蝎看了苗天娇一眼,冷喝一声:“压上去?怎么压上去?初始没有投入进去,现在压上去还有什么意义?三妹,我知道你痛苦断了双手,我们也愤怒苗王寨被打了脸,所以才组织今日的袭击,只是一击未中就该止损,死缠烂打只会自取灭亡!”
  “谁能想到百狗剩藏有响箭?谁能想到百狗剩彪悍如斯?”
  他挺直身躯望向远处被阳光笼罩的山丘:“谁又能想到百花门子弟如此训练有素?一百零八名兄弟,几近全军覆没!此刻再攻击又有什么意义?我们又能攻击谁?难道你要八十名近卫军去冲击近千人的百花门?你要这些寨中子弟没有价值横死?”
  “这有什么啊?!这有什么啊?!”
  听着苗天蝎当着自己的面表扬对手,苗天娇一脸的悻悻之色:“那些百花门子弟根本就是乌合之众,很大部分都是三十六族投降的败类,根本挡不住我们近卫军的冲锋;近百名袭击者杀不了百狗剩,是因为他们更废,在交战的时候又贪生怕死!”
  “枉我还对他们寄以厚望呢……”
  听到这几句话,苗天蝎脸色微微一冷,看着苗天骄喝出一声:“三妹,你要是这么认为那就错了,这些袭击者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一等一的好手,而且苍狼也加入战团出手,只是百狗剩实在太厉害了,百花门子弟又是练兵法子训练出来的!”
  “一个个都是杀人机器,八十名近卫军冲锋,结果一样全军覆没……”
  在苗天娇依然一副不甘心的态势时,清秀男子又喝出一声:“三妹,为了给你出口气,也为了不给苗王寨招惹麻烦,今日袭击,我动用了潜伏各族的近百名棋子,那一个个放上三五年都是宝贝疙瘩,如今却几近覆灭在这里,你还有什么不满?”
  苗天蝎冷声而出:“今日一战,我们已是冒着天大危险,你还妄想把近卫军丢出去?万一失败或被锁定身份,查出是苗王寨成员,你能想象接下来的后果吗?或许你觉得自己断了双手,有理由向恒门讨回公道,可是你觉得恒门是讲道理的人吗?”
  苗天娇哼出一声:“大不了反了!”
  苗天蝎没有理会苗天骄不经大脑的话,只是望着前方百花门所在的山峰微微张嘴,叹息有如从山顶处掠过的微风:“真是一子投错满盘皆输,这个百狗剩还真不是一般人呢,实在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传闻恒门藏龙卧虎,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苍狼,闻言微微躬下身体开口:“蝎王,这次我们已经用尽了人手,只想趁其不备除去百狗剩,为三护法出一口恶气,也让百花门不攻自破,可却没有想到,此人厉害如斯,如今不仅计划失败,还可能面临百狗剩的反扑……”
  “虽然百花门无法从活口取得证据,但恒门子弟向来不是讲道理的人!”
  “我失算了。”
  苗天蝎看着苗天娇叹息一声:“百狗剩自从踏上苗疆这块地的第一天,其实已经落入我们眼目之中,寻思找一个契机把他赶出苗疆,今日袭击无论是否给三妹讨回公道,它都会不可避免的来临!”说到这里,他在石头上坐了下来,喃喃自语道:
  “苗天蝎呀苗天蝎,你还是太过心急,百狗剩这次逃脱,再想等到这种机会,千难万难了。”
  苗天蝎这次亲自出马,只想擒杀百狗剩,借助袭击棋子的身份,把祸水引到三十六族身上,只要百狗剩死了,恒门就难在苗疆立足,没想到功亏一篑,或者说不止功亏一篑,这次和百狗剩真正对垒,这才让苗天蝎意识到对手实力远远乎他的想象。
  苍狼低声汇报:“蝎王,我已知会寨里,高度戒备,避免百花门袭击!”
  苗天蝎眼睛半睁半闭,轻描淡写地开口:“寨里应该不会有事,林凌心中了毒,百狗剩当务之急是为她驱毒,没有三五天怕是难于成事,而且百花门也没有足够实力向寨里开战,要担心的是出外子弟以及苗王寨各处物业,你叮嘱他们最近小心点!”
  苍狼点点头:“明白!”
  在苗天娇一脸不满这种安排时,苗天蝎又把目光转到她身上:“三妹,今日我们虽然没有杀了百狗剩,但不代表我们此行没有收获,你动用关系,告知各方百花门要称霸苗疆,大肆砍杀三十六族成员,今晨又是近百人命,苗疆怕是要大清洗了。”
  在苗天骄微微一愣时,苗天蝎又补充上一句:“苗人渴望自由,渴望自在,求同存异是三十六族相处之道,我们只要散布百狗剩等人残暴即可,他不去攻击苗王寨还可以,若是敢带人去报仇,我定让他为三十六族吞没,让恒门无颜再入苗疆。”
  苗天骄撇撇嘴:“明白!”随后,她的脸上划过一抹诡异笑容,侧头看着准备离去的苗天蝎和苍狼:“忘记告诉你们了,为了能够最大概率杀掉百狗剩,来的时候,我跑去苗王的药房取了点只有苗王能解的冰丝,涂在放出的四脚蛇爪子上!”
  “林凌心性命难保!”
  “冰丝?”
  清秀男子猛然转身,脸上无尽讶然:“千里姻缘一线牵?”
  几乎同个时刻,回到百花门的汉剑不顾身上伤势,径直向百狗剩的卧室奔过去,后者火急火燎回来一定有事,只是林凌心中毒的话,百狗剩应该能够解救啊,怎会如此心急如火?在念头转动中,汉剑推开了虚掩的房门,一眼见到横躺的林凌心。
  还有坐在蒲团的百狗剩,在百狗剩的眼神中,汉剑看到了深深的哀伤……
  “那一夜,我如火蝶,与君诀别;那一夜,鲜血在长剑上绽放;那一夜,我最后一笑如桃夭夭……”


番外 王对王
  “狗剩,林小姐怎么样了?”
  汉剑从来没有见过百狗剩脸上这种哀伤神情,心神一颤快步走到林凌心身边,凝聚目光向躺在毯子的女人望过去,只见林凌心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嘴唇也不见半点血色,脖子还被一束纱布缠绕,清晰可见几抹血迹,他还莫名感觉到一阵冰冷。
  百狗剩没有立即回应汉剑,只是拉过一张毯子放在女人身上,还打开暖气调到最大,接着又给她塞入一颗红色药丸,汉剑见状脸色变得更加凝重,一把拉住百狗剩的手臂问道:“狗剩,林小姐究竟怎么了?是不是重伤了?我马上调专机……”
  百狗剩脸上的哀伤依然流淌,他侧头看着汉剑轻声开口:“她中了四脚蛇爪子上的毒,体温正不可遏制的慢慢降低,我刚才测试了一下体温,三十五度,身体的低温让她机能变得运作缓慢,也让她陷入了昏迷,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她冬眠了。”
  他尽力平缓自己的悲伤和痛苦,让自己可以更好的应对这一件事,可是当他的手握到林凌心的掌心,感受到那一份冰凉,心里就止不住地愧疚,他低头看着眼睛紧闭的女人,恨不得躺在地上的是自己,虽然两人不会有结果,但他依然不想女人受罪。
  “冬眠?”
  汉剑听到这两字差点就跳了起来,他知道冬眠是变温动物在寒冷冬天避开食物匮乏的一个法宝,可他没有想到人也会陷入冬眠:“这怎么可能?她中毒而已,怎么会冬眠?而且以你的能耐完全可解啊,蛊毒你都能够破解,区区四脚蛇又算什么?”
  汉剑以最快速度摸出电话,还调出一个熟悉的号码:“是不是缺少药物或者药引?你把名称告诉我,我立刻知会越小小她们,让恒门子弟帮着你找出来,不管多珍贵多罕见,都一定替你找出来,狗剩,你快告诉我,整个恒门一定全力以赴。”
  “咱们一定要救活林小姐。”
  他内心知道情况绝非这样简单,可是他选择性希望困难不大,毕竟他不想看到百狗剩让人心疼的哀伤,一直以为,汉剑对百狗剩都有着内心的同情,不能人道已是百狗剩人生最痛,陷入情网没有结果又是一刀,如今,心爱女人又要香消玉殒。
  别说百狗剩了,就是汉剑这身外之人,他也能够体会到命运的折磨,只是在他要给恒门拨打电话的时候,百狗剩伸手一把按住汉剑,轻轻摇头开口:“这毒不是四脚蛇本身具有,它的爪子被人涂了另一种毒,这毒该是对付我的,凌心阴差阳错承受!”
  在汉剑一脸愣然看着百狗剩的时候,百狗剩又淡淡补充上一句:“这毒素很诡异,它没有对身体直接造成伤害,只是缓缓降低中毒者身体温度,冷身冷血冷心,一寸寸冷下去,缓慢却不可遏止,一直冷到心脏停止跳动,动物冬眠尚可苏醒……”
  “林凌心只会一冷到底!”
  没等汉剑开口说些什么,百狗剩脸上又划过一抹凄然:“我号称一代毒王,能够破解天下万毒,结果却对这毒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林凌心这样睡下去,直到最后一抹生机熄灭!”他露出一丝自责:“汉剑,你是对的,我应该早断两人关系!”
  在汉剑摇摇头想要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时,百狗剩淡漠的脸上变得更加悲戚:“如果我能够早点跟她撇清,她今天就不会来百花门找我,也不会遭受到袭击陷入生死险境,是我贪恋那份爱恋的甜蜜和幸福,最终让她遭受到牵连,我还救不了她!”
  他的拳头微微攒紧,眼神很是挣扎。
  外面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一抹金黄落在了林凌心的俏脸上,让她显得更加美丽动人,只是阳光再暖和再轻柔,也无法让林凌心睁开美丽的眸子,她就像是一个睡美人一样,安静的躺在地毯上,嘴角残留的微笑很是醉人,却也让人更心疼。
  汉剑大力的摇摇头,一把握着百狗剩的掌心开口:“狗剩,你不能这样想,这是意外,谁都无法预料的,而且此时不是自责之际,当务之急是尽全力营救林小姐!”他心里很清楚,林凌心如果真死了,百狗剩余生会活在痛苦中:“她真无药可救吗?”
  “要不马上送去京城,聚集专家搏一搏?”
  汉剑很清楚百狗剩的毒术能耐,连百狗剩都束手无策的毒素,运回京城让专家救治也不会太有希望,只是事情发展到这地步,唯有死马当活马医了,毕竟无法眼睁睁看着林凌心死去:“我知会越小小,聚集华国医生,不够的话,聘请国际专家……”
  “没必要了……没时间了……”
  感受到汉剑掌心涌来的力量,百狗剩的理智又恢复了两分:“给我十天半月,我相信可以研制出解药,可是我根本没有这个时间,人的致死低体温在二十六和二十九之间,我竭尽全力给林凌心保暖,也只能把体温下降速度控制在每五小时一度!”
  听到这几句话,汉剑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掐指算着林凌心的生机道:“五小时一度,现在是三十四度,也就是说,林凌心最多只有四十个小时活命!”他没有把二十五小时道出来刺激百狗剩:“这个时间没有解药救她,她就会有生命危险?”
  百狗剩叹息一声:“不是有生命危险,是必死无疑!”
  汉剑呼出一口长气,随后扭头望了门口一眼:“研制解药来不及,回京治疗也是听天由命,如今要想最大可能营救林小姐,唯有从袭击者这个缺口想法子了,解铃还须系铃人,狗剩,我现在就去审问活口,挖出他们的身份,找出幕后人要解药!”
  他心里有人选,但还是想要得到确认。
  百狗剩脸上没有太多欣喜,显然他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这批活口问不出什么的,至少短时间内挖不出有价值的东西,不过你说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提醒了我,普天之下,能够下这种让我束手无策毒素的人,屈指可数,苗疆能压我的也只有苗王!”
  汉剑神情一怔:“你是说,苗王下的毒?”
  百狗剩思虑了一会,目光闪烁着一抹光芒:“未必是苗王下的毒,但肯定跟苗王有关,只有他有这实力,或者说,如果连苗王都无法解这毒,整个苗疆就再无第二人可救林凌心,只是我一点不解,毒素指向苗王,但袭击者肯定不会是苗王的人!”
  悲伤过后的百狗剩开始恢复应有的理智:“苗王虽然想要让我知难而退离开苗疆,但绝对不敢派人直接袭杀我,他应该清楚恒少的作风,我如死在苗疆,又有证据指向苗王的话,整个苗王寨都会被恒少铲平,所以这批袭击者不会跟苗王有瓜葛!”
  “他不至于愚蠢到这地步!”
  汉剑抿着嘴唇点点头,百狗剩说的得到了佐证,在他进入房间前,就有百花门子弟告知活口有几张熟面孔,是三十六族的人,这一起袭击,表面上看更像三十六族对百花门的报复,毕竟百狗剩曾经杀了他们两百多人,如今反扑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跟随赵恒多年的他,心思已变得剔透,他更相信是苗王寨的使坏,三十六族只是障眼法。
  所以扫过昏迷不醒的林凌心后,他就站了起来沉声开口:“不管是不是苗王做的,只要毒素跟他有关,他能够救林凌心,咱们就该杀过去,我马上调集百花门子弟和军警包围苗王寨,无论如何,让苗王营救林凌心,他如果拒绝,那就直接算账!”
  “把整个苗王寨铲平给林小姐陪葬!”
  汉剑呼出一口长气:“相信苗王会审时度势,作出最正确的选择!”
  看到汉剑两肋揷刀的态势,百狗剩清秀的脸上划过一丝感激,随后又迅速恢复一如既往的淡漠,他用力一握林凌心的手,声音轻缓而出:“不,不要包围苗王寨,咱们也不需要硬碰,我一个人带着林凌心去就行,此行是求生,而不是杀敌!”
  在汉剑神情微微一怔的时候,百狗剩抱着林凌心站了起来:“再根深蒂固的苗王寨,相比林凌心也微不足道,铲平苗王寨却救不回凌心,于我又有什么意义?不过你也放心,我不会损害恒门利益的,苗王救不回凌心,我就抱着苗王寨一起死!”
  “我没有法子救凌心,但绝对有信心抱着一起死。”
  “孤身犯险?”
  汉剑脸色一变:“你断了苗天骄双手,落了苗王寨的脸,苗王寨上下对你恨之入骨,其实你我心里都清楚,今日袭击八成就是苗王寨所为,只是暂时没有证据,你明知可能是对方阴谋,说不定就等着你主动送上门呢,还要独自前去苗王寨求医?”
  “你这一去可是九死一生。”
  百狗剩眼神坚定:“总是要王对王的!”


番外 大山里的老人
  百狗剩决定亲会苗王,希望能借后者的手营救林凌心,汉剑几经劝告后散掉阻拦念头,但坚持要四名恒门子弟随行照应,相对于数万人聚集的苗王城寨来说,双方死磕时多四名恒门子弟于事无补,他们顷刻就会被桀骜不驯的苗王精锐吞噬干净。
  百狗剩原本不想四名兄弟跟着自己犯险,毕竟此去苗王寨真是九死一生,何况他带够了毒物和毒药,完全可以抵御沿途的危险,除非对方是携带热武器远距离攻击,不然就是再来一场早上袭击,百狗剩也依然能够全身而退,甚至把袭击者全部毒杀。
  但汉剑依然固执地认为,四人尽管无法左右整个局势,但起码可以在沿途处理食宿和戒备,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以及琐事出现,也可以让百狗剩聚集精力照顾林凌心,最大限度保持百狗剩的精力跟体力,让他用最好状态去面对凶名显著的苗王。
  撇不过汉剑顽石一般的坚持,加上至少四个半小时的车程,他也确实需要信得过的兄弟帮忙,避免有什么意外忙个焦头烂额,于是最终答应汉剑带四人前行,不过百狗剩打定主意,距离苗王寨十公里时遣回他们,他始终不想这些老兄弟陪着冒险。
  百狗剩叮嘱汉剑一番之后,就马上带着四名赵氏成员出发,三部防弹车子很快从百花门离开,向数百公里外的苗王寨驶了过去,苗疆山路太多,天气又经常变幻,所以车子速度并不是很快,走了三个多小时,才进入苗王寨势力的辐射范围之内。
  “六十公里!”
  靠在后座的百狗剩瞄了一眼导航,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照现在的速度开下去,至少还要两个小时才能抵达目的地,也就是说华灯初上才会见到苗王寨,鉴于双方有过的流血冲突,夜色四合之际现身,很容易被苗王寨误会是袭击,一不小心就会死磕。
  百狗剩担心自己还没有见到苗王,就已经杀个血流成河或者死了,今晨的袭击,尽管查出活口身份属于三十六族,但他跟汉剑一样认定是苗王寨所为,所以天黑靠近容易生出变故,他不怕死,也知道自己死了会有恒门报仇,可他不能让林凌心死去。
  只是百狗剩也不想找一个地方过夜,汉剑乐观的认定林凌心还有四十个小时,而他却习惯性作着最坏最悲观的打算,二十五个小时,扣去在百花门筹备和这一路过来的时间,也就十九个小时不到,再熬一夜十二个小时,林凌心的危险变数就更大了。
  “咳……”
  就在百狗剩思虑一番决定直奔苗王寨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刚刚喂食了药物,还是车内暖气刺激了病人,暂时回升体温的林凌心忽然咳嗽一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清醒了过来,容颜一如既往的醉人,只是整个人疲惫的像是刚从水中捞上来似的。
  她见到百狗剩抱着自己,先是微微一怔露出讶然,随后幽幽一笑开口:
  “狗剩……这是在哪里?我怎么了?”
  林凌心依稀记得百狗剩在山丘的示警,以及脖子遭受到不明物体袭击,至于后面的情况却是一无所知了,她问出一句后就努力想要挣扎坐起来,只是刚刚凝聚一点力气又涣散了出去,像是蛇皮袋倒回百狗剩的怀里,脖子传来的疼痛还让她嘴角牵动。
  百狗剩忙一把抱住林凌心,脸上带着又惊又喜的神情:“你别动,你别动,你受伤了,一动就会牵扯到伤口!”
  在林凌心温顺的停止坐起念头时,百狗剩握着她的脉门轻声开口:“你中了毒,这毒素会让你显得渴睡,寒冷,我一时半会解不开,现在带你去找一个老神医救治,估计还有两个小时抵达,在解毒之前,你最好不要乱动,安静地躺在车里休息。”
  “保存体力!”
  他握着林凌心脉门的手指,能够清晰感受到女人肌肤如水的冰凉,也知道她现在的醒来不过是回光返照,尽管现在体温回升一点还能有意识聊天,但再度沉睡的时候,体温必是加速降低,此刻算是在透支未来,所以他用空调毯努力裹住林凌心:
  “你睡一下,再醒来就什么都好了!”
  说这一句话的时候,他心里很是矛盾和纠结,情感上,他希望林凌心这样醒着,一起度过这艰难的时刻,感受生死与共的爱恋情怀,理智上,他又觉得林凌心还是养精蓄锐为好,这样才能让体温下降的慢一点:“好好睡一会,你一定会没事的!”
  “不,我不想睡,我想要醒着跟你在一起!”
  林凌心又轻轻咳嗽一声,借助脖子上的疼痛让自己恢复两分清明,她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子,虽然百狗剩说的轻描淡写,但她还是能够猜到自己病情,连百狗剩都束手无策的毒素,天底下又有几个人能解?所谓老神医,也很大可能是神龙不见尾。
  求医,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
  微微蜷缩身子的林凌心想透这一点,就咬咬嘴唇让自己变得更清醒点,不让寒冷和疲惫把自己陷入睡眠:“你我本来就很少时间聚在一起,你更是难得这样抱着我,不管你是不是因为伤势怜悯我,我都不想浪费这个相处机会,不然我会后悔的!”
  林凌心眨眨如醒醒美丽的眸子,一副楚楚可怜却坚定的样子:“你也不要说等我病好之后还有机会,我习惯性珍惜眼前的人眼前的事,从来不会过于奢望未来。”她伸出手指轻扯百狗剩的衣袖,柔声哀求:“百大哥,你就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百狗剩闻言迟疑了一下,想要拒绝却见到林凌心温柔的眼神,他只能无奈一叹:“好!”与此同时,他从怀中摸出一颗药丸,轻轻塞入林凌心的嘴里,随后又喂入一点纯净水,为了女人的心愿,他只能尽最大努力了:“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林凌心嫣然一笑:“谢谢!”
  百狗剩没有再说什么,待服食完药物的林凌心躺了一会,他就小心翼翼把女人抱起来靠在身上,不知道说些什么的百狗剩,只能擦净车窗玻璃指着外面开口:“苗疆虽然有点偏僻落后,但风景真是不错,你看看,这景色,这苍穹,何等的震撼?”
  他绽放罕见的温柔:“待你好了,我带你去爬最高的山,让你看看十万大山的壮观!”
  林凌心眼神一柔:“只要跟你一起,做什么都无所谓!”
  百狗剩把女人搂在怀里,还握着掌心传递温暖,车队无形中慢了下来,两边的大山随之清晰,百狗剩抱着林凌心欣赏窗外的景色,正如百狗剩所说,苗疆景色怡人,转过一个狭长山道后,猛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高耸入云、傲然而立地山峰。
  在那山峰的四周,也有不少小地峰峦,如浪涛涌聚,虽然距离还有些遥远,期间还有薄雾遮挡,但百狗剩一眼便把目光锁定在,那座最高的山峰,直觉般的便认定,那,就是苗王寨所在地了,那股威凛天下俯瞰群峰的气势,是百狗剩认定的原因。
  他曾见过无数高峰,特别是西域之行,那里的雪峰之高,仿佛直入天庭,给人一种千里冰封的肃杀之感,但从气势上来讲,眼前这座山峰,给百狗剩的感觉却是最为独特,那是一种藐视苍生地傲气,和生命深邃的壮丽,两者相融合的特异感觉。
  此刻,正是太阳西移之时,阳光透过薄雾照在高耸山峰上,反射出隐隐毫光,使整个山峰看上去仿佛金玉雕就,有着说不出的庄严、凝重,靠在百狗剩身边的林凌心,微微挺直胸膛望着山峰赞叹:“这座山真巍峨啊,比阿里山要浑厚十倍!”
  百狗剩点点头回应:“确实巍峨,这就是我们要抵达的地方,还有两小时车程,咱们慢慢前行慢慢欣赏!”
  “嗯!”
  在林凌心的点头中,三部车子碾压着坚硬的黄泥路前行,此刻车队已经偏离省道,开始行走在偏僻小路,临近黄昏,一路上炊烟渺渺,鸡鸣狗吠,满是温馨,村人见到车队多少有些好奇,却也没有围观,该做什么做什么,一副宠辱不惊的态势。
  林凌心见到他们地怡然自乐,突然低声开口:“百大哥,我好羡慕他们……”
  “你在羡慕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羡慕你的。”
  百狗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声回应着怀中憔悴的女人:“你见到他们的悠然自得,与世无争,他们见到你的华丽奢侈,光鲜人生,所以彼此都没必要羡慕对方,不过若是你喜欢这种生活,等到你病好了,到百花门去,给你弄一块地一口水塘!”
  “种种花,养养鱼,天天可以过这种清闲的日子。”
  “真的吗?”
  林凌心闻言露出一抹喜悦之色,显然对这种田园生活真的向往,成长是岁月难免会让人变化,小的时候向往万人瞩目的舞台,现在却更追求平淡宁静的日子,只是她转瞬又生出一丝黯然,脸上带着一股无奈,歪着脑袋斜睨百狗剩开口:“那不好。”
  百狗剩诧异道:“为什么不好?”
  林凌心黑白分明的眸子露出不舍之意,声音轻柔而出,“你是恒门大将,还是百花门的主事人,前来苗疆也一定肩负着重任,你将来注定会很忙碌,怎么会有功夫陪我?不过有你心系的话,陪或不陪都一样,心如不在,天天伴着又能如何呢?”
  她说的平淡,却是自肺腑,再自然不过,百狗剩心下感动莫名,轻声开口:“等你病好了,我一定多陪陪你。”
  林凌心笑了笑:“真的吗?”
  说话之间掠过一抹疲惫,百狗剩见状慌忙回道:“真的,真的。”他知道现在地林凌心还是少动心思的好。
  林凌心嫣然一笑:“你答应了我,一定要记得哦!”林凌心还坐直了身子,望着前方半晌才道:“以前我幻想过自己喜欢人的样子,可是每次构建的对象都有所不同,要么阳光了一点,要么高大了一点,要么性感了一点,总之,一直没有答案。”
  在百狗剩竖起耳朵聆听的时候,林凌心看着外面闪过的景色笑道:“可是见到你之后,我就发现,你就是我要找的对象,我也才发现,这世上真的有一见钟情,或许是你救了我,也或许是我对你好奇,总之,各种因素使然之下,心被你掳获了。”
  百狗剩安静的倾听,握着女人的手微微用力。
  林凌心轻轻咳嗽一声,看着一道炊烟微微发呆,随后幽幽一叹:“我早就对你倾心相许,只是你对我一直不理不睬,我在微薄上喊着嫁人,喊着不再更新,是因为失落,是因为难过,是因为你明知自己爱我,却依然不肯靠近我,连问候都没有。”
  在百狗剩尴尬一笑时,林凌心又补充上一句:“其实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无非觉得自己身份普通,而我被捧为女神高高在上,认为地位悬殊配不上我,以及觉得你我会因马家立场不同,相处下去最终没有结局,所以你要遏制自己爱我的情感!”
  林凌心抬头望着百狗剩,又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其实你为何要考虑这么多呢?爱的简单一点纯粹一点不好吗?我喜欢你,并非是因为你地身手,也非是你的毒术,更不是你每天能杀几个人,我喜欢你,只是因为喜欢你这个人,而非别的!”
  女人的眼角有些湿润,轻咬嘴唇:“你为我做的事情,我为你做的事情,咱们何必分的太清?两人既然真心相爱,那就应该甜也吃得,苦也吃得,我若是因毒术无双喜欢你,那不是爱,你若是因为自己身份普通看不到未来离开我,那也不是爱!”
  “那最多只能算得上伟大……”
  百狗剩嘴角牵动一下,眼中淡漠消失无踪。
  林凌心见到百狗剩的样子,继续告知自己的心声:“所以你以后不要再动那些没用的念头,也不要想些一厢情愿的理由,你若是觉得忍痛离开我一件很伟大的事,那我会恨你一辈子,可我若是这一刻还不抓住你的话,我只会恨自己一辈子!”
  百狗剩霍然低头:“凌心,我……”感动的他想要把真正的原因告诉林凌心,让女神知道自己忌惮的是身体残缺,这注定无法给予她完整的幸福,即使不谈生理需求,但也无谓子孙后代吗?他这一生铁定断子绝孙,但林凌心不能跟着守活寡啊。
  只是还没有把话说完,林凌心就截住他的话:“不要感动也不需要说谢,你我之间,已经不需要用这些字眼,你心甘情愿为我,我亦如此,或许别人的理解不同,但心甘情愿四字对我来说,已经足够!”接着凄然一笑:“只是不知我病会不会好?”
  百狗剩微微挺直身躯,一脸坚定回道:“一定会没事的!”
  林凌心嘴唇轻咬:“万一要找的神医看不好我的病呢?”
  百狗剩目光变得深沉:“我觉得他一定能看好你的病。”
  见到百狗剩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有为自己担心的态势,林凌心感觉到脑海中一阵眩晕,被一种难言的幸福充斥周身,就在这时,车队忽然停了下来,在百狗剩眼里闪过一抹寒光的时候,对讲机传来赵氏成员的声音:“前方有个采药的老头摔倒了!”
  “一地药材挡住了去路。”
  百狗剩目光瞄向传来的即时视频,正见十多米之外的路上,一个看似六十多岁的苗家服饰老头,提着一个背篓颤巍巍站起,身高一米七左右,瘦瘦弱弱,看不出什么华贵气息,也不见不凡的态势,甚至左眼还有点残疾,也不知道是瞎掉还是弱视。
  在苗家老头的脚下,还倒着一把把药材,占了差不多大半的道路,车辆要通过只能碾压上去,看着苗家老头动作缓慢的捡起药材,百狗剩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想要直接让车队碾过去却不忍,只是按照老头捡东西的速度,起码要浪费十五分钟。
  “百大哥,让人帮老人家捡捡药材吧!”
  或许是见到老人家人畜无害,也或许是看到对方可怜,躺在百狗剩怀里的林凌心犹豫了一下,最终轻声抛出一个请求:“看他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咱们帮帮他无所谓的,而且他是一个眼睛不好使的老人,摸摸索索也不知道捡到什么时候。”
  出于安全考虑,百狗剩原本是想安静等待老人让路再走,可是听到林凌心这一番话,又加上苗族老人确实不像坏人,于是就拿起车上的对讲机,让两名兄弟下车去帮忙捡拾药材,只是话还没出口,他的眼睛就锁定在屏幕上,锁定老人手中一株药材。
  “我亲自去帮忙!”
  百狗剩若有所思地放下对讲机,让四名赵氏成员高度戒备保护林凌心后,他就放下后者推开车门走了出去,绕过两部车子出现在老人面前,他向苗族老人淡漠一笑,随后动作利索把地上药材捡起,分门别类,一一放入和蔼可亲的老人的背篓里。
  老人眼里闪过一抹赞许:“小伙子,谢谢你!”
  百狗剩轻轻咳嗽一声:“老人家,我想跟你买这些药材,不知能否开个价?”
  老人抬头看着他:“你有病?”
  百狗剩叹息一声:“我没病!”
  “没病要药材干什么?”
  苗族老人用独眼瞄了百狗剩一眼,神情玩味的抛出一句:“不过你确实没病,听你说话,中气十足,气息通畅,动作也毫无停滞,身体没什么毛病!”随后话锋一转:“怎么?给家人求药?只是这些药可救人也可杀人,份量偏差就会要人命的!”
  “你要去未必会随心所愿!”
  百狗剩呼出一口长气,微微挺直身躯开口:“老人家,我学过一些医术,心里很清楚这些药材的属性,也知道它们的凶险,只是我有足够信心可以驾驭,你就放心把这些药材让给我吧,我愿意付出市价地十倍购买,希望老人家能够成人之美。”
  “财大气粗……自以为是……”
  听到百狗剩这几句话,以及前者摸出来的钞票,苗族老人脸上没有太多高价售药的欣喜,相反掠过一抹耐人寻味的冷笑道:“金钱或许可以买很多你想要的东西,换成其余地方也肯定能拿下这批药材,但在我这里不好使,这些药材,我不会卖你!”
  “别说十倍价格,就是一百倍,你也买不走!”
  在百狗剩脸色微微一变时,苗族老人又哼出一声:“看你帮忙捡拾药材的份上,我送你一个忠告,这大山里的人不喜欢你们这些权贵,你们欠他们太多了,车队前行搞不好会生出冲突,掉头回去吧。”他紧一紧身上的背篓:“记住,不要前行了!”
  “山多路险,会有生命危险!”
  百狗剩徐徐呼出一口长气:“老人家,我真需要这批药材!”他已经见到几株可以帮助林凌心解毒的药材,或许不能完全去掉她身体的毒素挽救性命,但多少是一点希望,所以望着苗族老人背影诚恳开口:“我需要药材去解我心爱女人的毒素!”
  苗族老人脚步微滞,正要回问什么,却见一名赵氏精锐闪出:“百大哥,林小姐又昏迷了!”
  他的言语带着急促:“她靠在窗户看着你,然后毫无征兆就倒下了,怎么叫都醒不过来!”
  百狗剩脸色巨变,转身就向车子跑去,很快冲到林凌心的身边,正如赵氏成员所说,刚才还闪烁眼睛的林凌心又陷入了昏迷,整个人裹在被子不受控制抖动,嘴唇和脸色也比来时更加苍白,他还清晰见到脖子有一道白色痕迹,一点点向两边延伸。
  “一线牵?”
  还没等百狗剩出手救治,背后传来一个讶然声音:“这娃儿怎会中了一线牵?”


番外 高姓大名
  一线牵?
  听到苗族老人这一句话,正要给林凌心施救的百狗剩微微停滞动作,扭头看着眼睛眯起流露讶然的老人,他从背篓中的珍贵药材判断出老人有点道行,可没想到对方能够一语道穿林凌心的毒素,虽然还没有得到佐证,但百狗剩眼里已经腾升出光芒。
  他转身下意识拉住老人的手腕:“老人家,什么是千里姻缘一线牵?”
  苗族老人没有理会百狗剩的发问,只是挣脱后者的手上前一步,在百狗剩的神情犹豫和赵氏精锐的戒备中,他一把握住林凌心冰凉的手腕,老人看起来实在老迈,一只手竟然微微颤抖起来,那只手瘦弱枯干,只见到青脉纵横,几乎可以隔皮见骨。
  百狗剩嘴角止不住牵动,这老人究竟行不行?念头转动之间,苗族老人已经捏住林凌心的脉门,短短一刻脸上却好像闪过了七八种奇怪的表情,好像是惆怅,又像是生气,还有了几分不信和惊诧,最后眉头紧皱,带着一抹刚才没见到的不怒而威。
  百狗剩低声问道:“老人家,究竟怎么了?”
  他不知道什么是千里姻缘一线牵,也不清楚苗族老人有没有道行,但面对林凌心恶化的病情,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希望苗族老人有所作为,因此言语带着一股恭敬:“这就是我心爱的女人,体温慢慢下降,我索取药材是想稳住她的状况!”
  老人依然没有理会百狗剩,只是缓缓收回把脉的手:“看你也有点道行的样子,她快要死了你知不知道?”
  这句话问得很直接很残酷,尽管百狗剩对林凌心病情早有心理准备,但眼皮还是跳动了一下,随后握着林凌心的掌心开口:“我知道,她撑不了一天了,只是人谁不死?”接着心里闪过一抹欣喜,老人能探出林凌心性命难保,其造诣不可小觑。
  莫非他能解毒?
  在百狗剩脑海划过一个念头时,苗族老人也流露一股诧异,他见过太多人听到死亡时的反应,或者呆如木鸡,或者怨毒忌恨,抑或是自暴自弃,不知所谓,还有的忙于准备后事,给病人最后一个归宿,可像百狗剩这样淡定地人倒是很少见到:
  “她不是你女人吗?你无所谓她生死?”
  “她是我女人!”
  百狗剩摸出一颗药丸给林凌心吞下,随后在苗族老人的好奇目光中,他又言语平静地补充一句:“如果我无所谓她的生死,我就不会带着她来到这里,也不会高价向你购买药材,我会竭尽全力救她的,但真无力回天,我也只能勇敢面对她的离去。”
  百狗剩神情看似风轻云淡,但眼睛却总是扫向林凌心的白皙脖颈,观察那一根白色痕迹的蔓延,见到它散开的速度慢慢停滞,他凝重脸色才散去两分,他能够承受林凌心香消玉殒的后果,但只要她存有一口气,百狗剩依然会不遗余力的去解救她。
  见到百狗剩从容处之,苗族老人眼里划过一抹赞许,随后盯着百狗剩问道:“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百狗剩客气回应:“晚辈百狗剩。”
  “百狗剩?”
  苗族老人喃喃念了几遍,看起来像要把这名字记在脑子里面,接着又一点林凌心脖颈蔓延的白线:“你的确有两下子啊,这女娃中的毒本来不可遏制,可是你却硬生生迟滞了白线的发作,要知道,白线侵脑,或入心,人必死,你能阻滞,了不起!”
  他始终没有解释什么是千里姻缘一线牵。
  百狗剩见到苗族老人道出白线的凶险,心里猜测再度得到佐证,于是踏前一步鼓起勇气开口:“老先生,你识得这种毒?不知能否援手一解?如果能够解毒,百狗剩愿十倍百倍报答,哪怕要我一命换一命,我也绝不皱眉,希望老先生能够援手一把!”
  苗族老人扫过百狗剩一眼,又看看车里昏睡的林凌心,随后淡淡抛出一句:“我当然能救她,只是我有很多疑问,这些疑问没有得到答案之前,我不会出手解这个毒,而且此刻手头没有药材,要想救这女娃,你就带她随我去三公里外的小诊所吧!”
  “还有十五个小时,足够你我做很多的事情!”
  百狗剩一脸欣喜:“一切依老先生所言!”
  十分钟后,车队抵达一处位于东边路口停下。
  随后七人步行到七百外的木质建筑,就是苗族老人所说的小诊所,只是在百狗剩他们眼里,与其说是诊所,还不如说一个破落的吊脚楼,除了门口一块刻有医字的厚实木匾、以及一条裹有红十字布匹的大黑狗外,建筑表面完全看不出是一个诊所。
  最重要的是,吊脚楼处于一个小溪旁边,虽然满足取水的需要,但距离主干道也有点远了。
  不过抱着林凌心走进去的百狗剩,刚刚抵达简单却整洁的院子,就嗅到一股股药材气息,环视一眼露出无尽讶然,吊脚楼下面的空地,堆放着一堆又一堆的珍贵药材,还有十几个被火痕沉淀的药煲,首乌、龙涎香、冬虫草等混合气息清晰可闻。
  这老人哪里搞来这么多珍贵药材啊?
  微微停滞脚步的百狗剩是绝对不相信,一个苗族老人能够只靠自己挖出这么多价值不菲的药材,而且还如此无所谓的堆放在吊脚楼下,于是抱着林凌心前行的时候,他向丢给黑狗一块腊肉的老人问道:“老人家,刚才只顾病人,还没请教你大名?”
  “我的名字?有点久远了……不过还记得……”
  老人淡淡一笑:“孟屠光!”


番外 有趣的世道
  阳光透过天空的重重迷雾,薄弱的落在破旧吊脚楼上。
  柔和的光芒斑斑驳驳洒在屋顶和缝隙,让整座建筑多了一抹说不出的明亮,也让百狗剩和林凌心的笑容变得明媚,躺在年代久远竹床的林凌心,脸色依然苍白和憔悴,但美丽眸子中闪烁的光芒,却昭示她熬过了危险期,她阴差阳错的捡回一条命。
  坐在她身边的百狗剩一改往日淡漠神情,挂着一丝发自内心的生还喜悦,那种感觉就如心爱的东西失而复得,如非理智不断提醒着他,他怕是要抱住林凌心热吻起来,饶是如此,依然能够让人感受到如火情绪,林凌心也是一脸春风,无尽温柔。
  嗅到女人身上散发的麝香气息,百狗剩深深呼吸一口长气,努力平静情绪后就捧起一个保温瓶,用汤匙把熬好的药材肉粥轻轻搅拌,随后喂入林凌心嘴里:“这是我熬的药粥,来,多喝点,暖暖胃,也让身体多点热量,这样,你才会更快好起来!”
  “嗯!”
  林凌心笑容甜蜜应了一声,喝下大半药材肉粥后开口:“世事还真是难料,不,应该说苗疆真是藏龙卧虎,路上随便撞见的一个老人,竟然能够化解我身上的毒素,不用再舟车劳顿去找什么神医,真是老天厚爱!”话到这里,她想起什么尴尬一笑:
  “百大哥,我不是说你无能,千万不要误会!”
  她一握百狗剩的手:“你永远是我心中的神医!”她恼怒的拍拍自己额头,感觉这话怎么说都不对,前面像是说百够剩医术不如一个路人,后面则有同情安慰的意味,嘟着小嘴补充:“百大哥,对不起,我越说越错,只是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百狗剩见到她懊恼的样子,脸上笑容变得更加旺盛,把一勺肉粥送入她嘴里后,轻声一笑:“放心吧,我知道你的意思,而且我医术确实不如这位老人,忘记告诉你了,他其实就是我要找的神医,他为了更好悬壶济世,早早从深山中搬了出来!”
  在林凌心的讶然之中,百狗剩端着碗走到窗边,打开一扇正对大门的狭长窗户,诊所一改那晚的死寂,林凌心的视野中,二十多个苗人进进出出,一个个没有太多言语和动静,但脸上都带着感激的神情,百狗剩向林凌心一笑:“今天病人算少了。”
  “你昏迷的这两天,高峰期有五十多人看病。”
  林凌心闻言轻轻点头,美丽眸子更加清亮,随后用掌心贴贴脸颊,感受差点失去的温暖:“想不到他就是神医,真是巧啊,待我身体好了,一定要好好感谢他!”接着,她犹豫一下抛出一句:“百大哥,我算是捡回一条命,还是暂时病情好转?”
  百狗剩握着汤匙的手微微一滞,来到诊所的那一晚,独眼老人就给林凌心进行针灸,把脖子上的白线死死遏止住,随后又连夜配药熬药,在隔天上午把药物灌入林凌心嘴里,让体温降到三十的林凌心吐出大堆雪白颗粒,身体温度重新升到三十三度。
  经过每隔两小时的灌药以及百狗剩全天候照顾,林凌心的体温最终回升到三十六度,也让她在这早晨醒了过来,从表面症状和百狗剩的诊断来看,林凌心算是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只是百狗剩不敢出言保证她完全没事,因为老人的身份让他忌惮!
  孟屠光!
  虽然苗族老人没有道出自己真正身份,但百狗剩还是能从对方的名字、解毒的高明、药材的昂贵判断出,独眼老人十有八九就是声名显赫称霸一方的苗王,只是高高在上的苗王应该在苗王寨享受万众瞩目啊,怎会跑到这地方开个小诊所度日呢?
  百狗剩看不清这一点,也不知苗王是否绵里藏针,所以他无法保证林凌心完全没事,当然,他也没有对苗王先下手为强,他就一边感激着苗王对林凌心的施救,一边高度戒备可能存在的危险同时让汉剑查探苗王的变故,他想要找出一个答案。
  只是看着林凌心憧憬的目光,百狗剩又把残存的担心压了下去,脸上绽放一抹柔和笑意:“你已经脱离危险了,只是身体还有点虚弱,需要在这里静养些日子!”他一握女人的手:“你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这里环境又还不错,你就安心待几天吧。”
  “等身体复原,你再回台湾!”
  “回台湾?”
  林凌心闻言微微低头,随后笑着回应百狗剩:“我暂时不回台湾,我会让经纪人暂时搁浅演唱会以及其余工作,我要在百花门住上三五个月!”再度经历生死一线的女神,对功名利禄已经看淡很多,更多在意真真实实的情感和平淡幸福的日子。
  为了不给百狗剩带来太大压力,林凌心还伸手一摸自己的脖颈,绽放一抹笑容补充:“怎么也要等我伤口痊愈,我才能出去见人,不然记者会疯狂的追根究底,再说了,你答应过我,在百花门给我找一块地,种花养鱼,你该不会食言了吧?”
  百狗剩闻言尴尬一笑,他确实希望林凌心忘记两人有过的交流,当时生死一线很多都是不切实际的承诺,但随后又恢复平和的神情:“哪会食言,只是以为你工作繁忙,无法耗费太多时间,你如喜欢百花门,别说三五个月,就是三五年也无所谓!”
  “待你身体好点,我马上带你回百花门!”
  百狗剩心里已经作出了决定,回到百花门的时刻,也就是他向林凌心摊牌之际,无论天意是否再度弄人,他觉得事情总是要解决,不管结局有多么伤心多么痛苦,林凌心没有捕捉到百狗剩眼中划过的忧郁,幽幽一笑,靠在百狗剩身上一脸幸福:
  “这可是你说的!”
  “今天天气不错,你可以陪着她晒晒太阳!”
  还没等百狗剩出声回应什么,这时,房门忽然被人轻轻敲响,随后就见视野多了一抹开阔,缠着头巾的独眼老人靠在门框上,手里叼着一个没有点火的烟斗,冷眼看着相拥的幸福两人:“再好的药,也比不过头顶的太阳,还有乐观的心态。”
  此刻,外面已经不见人影,显然病人都已经看完回去,林凌心和百狗剩的视野中,只有那条大黑狗在追逐蝴蝶玩耍,阳光正好,微风正轻,这时候的确适合出去晒太阳,林凌心嫣然一笑:“谢谢老人家提醒,我们待会就出去走走,谢谢你救了我。”
  “我是医生,救死扶伤,分内之事!”
  独眼老人叼着烟斗的嘴吧嗒一下,掠过林凌心的眼神比百狗剩平和很多,毫无疑问,他觉得林凌心没什么威胁:“而且我相信你不是什么坏人,不会让我一腔心血白费!”随后,他把目光转到百狗剩脸上:“只是希望你不要忘记咱们有过的协议!”
  本来独眼老人早就要询问百狗剩一些东西,无奈林凌心当时情况紧急生命垂危,于是就先忽略协议救人为主,如今林凌心从鬼门关上走回来,孟屠光自然要转回正题,听到苗族老人这一番话,百狗剩脸上没有为难没有耍赖,相反无尽的坦然:
  “老人家想要知道什么,尽管问,只要百狗剩知道的,可以告知的,一定知无不言。”
  百狗剩心平气和展示自己态度,其实他到现在都无法判断,孟屠光是否知道他为百花门主事人的身份,更不清楚说出自己来历,会不会让老人立刻翻脸,只是对方出手救了林凌心,他总是要坦诚相待的:“不能告知的,我愿意用其余方式弥补。”
  苗族老人眼睛微微一眯:“不能告知的?”
  “汪汪汪!”
  还没等百狗剩出声解释什么,门口就传来一阵狗叫声,百狗剩三人扭头向声源处望去,只见大黑狗已停止追逐蝴蝶,冲在大门口狂叫不已,视野中,一个苗族服饰的男子倒在地上,大半张脸颊贴地辨认不清,但抖动的身躯却能昭示他遭遇凶险。
  他的右手还在栅栏上留下一个血印,在柔和的阳光中显得很是刺眼,虽然看不清来者面貌和状况,但从血液的浓度,以及不受控制的抖动,他的情况很不乐观,在百狗剩闪过这个念头时,苗族老人已经握着烟斗翻了出去,速度之快就如林中猎豹。
  毫无疑问,他对苗人有着深厚情感。
  百狗剩见到外面发生状况,就抱着林凌心走到楼下探一个究竟,看看自己能否援手帮点忙,百狗剩把林凌心放在带来的轮椅上,盖上一条空调毯子后就缓缓前行,此时苗族老人已经半跪在来者身边,用苗语低呼两声却不见回应,对方像是死了一样。
  在孟屠光伸手搀扶对方时,百狗剩捕捉到对方怀中寒芒闪现,他眼皮一跳,喝出一句:“小心。”
  百狗剩甫一提醒,地上那人已经弹起,一刀划向孟屠光的脖颈,距离十多米的百狗剩瞳孔爆缩,没想到来者目标真的是孟屠光,地上那人跳起之时,栅栏两边也是人影闪现,一批黑衣人压了过来,孟屠光在袭击者单刀划出一刻,从容退后一步。
  可刀光如电,早就蓄谋已久,转眼叮当一声轻响,利器已经架在孟屠光带有银饰的脖颈之上,却没有立即劈下去,林凌心下意识尖叫一声,只是一声喊,已经有人向百狗剩这个方向望过来,见到一男一女站在吊脚楼下,目光带有阴冷和不屑。
  持刀威慑住孟屠光的中年男子微微偏头,二十多名黑衣人中分出两人,提着利器向百狗剩的方向走来,脚步缓慢,并不急于过来追赶,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百狗剩目光微微眯起,把林凌心的轮椅转到身后,同时,手里悄悄夹起四枚染毒银针。
  他有点后悔把四名赵氏精锐遣回,不然就可以更从容一点对敌。
  刀光闪烁,映着阳光落在孟屠光的脸上,死神临近,孟屠光脸上只有一抹讶然,却没有惊惶之意,流露出应有的上位者风范,他轻描淡写地问道:“你们是谁?”随后他又冷哼一声:“你不是苗人,不过对我了解倒是很清楚,知道我对苗人感情!”
  这些人都没有戴面具,只是清一色服饰清一色武器,就连发型也是一样,但对孟屠光而言,却都是陌生的面孔,他一直在苗疆活动,对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熟络,陡然见到二十余名来历不明的黑衣汉子,还一个个裹着杀气,眼神开始变得玩味。
  持刀劫持孟屠光那人相貌普通,除了一身苗族服饰无明显的标识,他听到孟屠光出声询问,淡淡一笑回应:“不愧是十万大山之主的苗王,这份眼力着实让人佩服!”他又抛出一句:“没错,我是百花门子弟,今天过来,是百门主请你去山门一趟!”
  “共商苗疆和平大业。”
  他声音虽然平和缓慢,但不远处的百狗剩却能听的清清楚楚,不由脸色微微一变,除了孟屠光的苗王身份得到佐证之外,还有就是没想到有人假扮百花门子弟来袭击,这摆明就是要挑唆两者的关系,赵氏不畏惧苗王寨,但也不允许被人挑拨。
  在百狗剩眼里掠过一抹寒芒时,孟屠光却诧异问出一句:“百门主是谁?乐神子不是死了吗?”
  持刀那人冷冷开口:“看来苗王不问世事很久了,不过不要紧,我可以告诉你该知道的事,乐神子确实早死了,徒子徒孙也灭的差不多了,奇经门也改名换姓了,只是山门还在,此时叫百花门,恒少旗下大将,百狗剩主持大局,四方尊称百门主!”
  在孟屠光微微偏头的时候,持刀男子又补充一句:“百门主来苗疆不是打酱油,也不是单纯的重振百花门,他是要一统苗疆的,他代表恒门驾临十万大山,就想要尔等妥协臣服,苗王若是识相的话,早早的归顺,如果不然的话,只怕要遭灭顶之灾。”
  在他这一番言语中,百狗剩的眼睛越发眯起,神情也格外平静,但心里却不由暗自惊凛,他当然知道自己没有派人来抓孟屠光,更不会对苗人说这种激起民愤的话语,可事情发生了,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有人搞鬼,究竟是谁挑拨双方渔翁之利呢?
  他原本想过踏平苗王寨的想法,此时因这批人冒起变得慎重,这时,走来的两名黑衣人已经到了百狗剩的身前,见到百狗剩、林凌心还是不动,只以为他们是吓傻了,正要一刀杀掉两人时,他们却见到林凌心的绝色容颜,心里一动,随后喝道:
  “走,进去!”
  显然,他们对两人另有打算,这打算不便光天化日之下,百狗剩见到自己和老人距离尚远,知道这样出手解救困难,即使能够杀掉劫持的男子,但也会让孟屠光受到伤害,所以扫过两人服饰一眼,又见到他们对林凌心的猥琐目光,颤声开口:
  “别……杀……我们……”
  他一边颤抖着说话,一边拖着轮椅向后退,装成被两人威迫退向吊脚楼后面的杂物房,林凌心虽然不知道百狗剩的意图,但她相信百狗剩会保护自己,因此也装作后怕样子后退,两名黑衣男子向同伴得意一笑,随后握着利器脚步轻飘压上去……
  这时,孟屠光扫过渐渐消失身影的百狗剩两人,眼里掠过一抹光芒却不动声色,随后对身边持刀男子一笑:“百门主还真是霸道啊,刚来苗疆没几天就想要一统十万大山,可就算他要一统天下,要找的也不应该是我呀,我都不问世事快三年了。”
  “若是百门主真的想要征服苗疆,应该去苗王寨找天纵、天蝎、天骄才对。”
  尽管他的脖子被利器紧紧贴着,但孟屠光却毫无畏惧之色,脸上皱纹还一一绽放开来,冲淡些山路上的重重杀机,持刀男子冷笑一声:“他们,自然也是百花门目标,只要把苗王请到山门,苗王寨三大护法自然会来找你,也会一一答应我们的条件。”
  孟屠光脸色一冷:“你们以为只凭这卑鄙的手段,就会让苗王寨屈服吗?你们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持刀男子一笑:“成王败寇,苗王还是老实点好!”
  孟屠光淡淡开口:“若是不老实呢?”
  “那就莫怪我无情了。”
  持刀男子也是一个狠角色,话音落下手腕一翻,刀锋又压进孟屠光脖颈几分,孟屠光忽然放声大笑:“哈哈哈!”
  话音未落,人已向后倒了过去,像是一个倒空的蛇皮袋,轻飘飘的抓不住,持刀男子神情微微一怔,却是毫不犹豫的砍了下去,只听到叮的一声响,利器落在孟屠光手中的烟斗上,烟斗断成了两截,孟屠光却借机滚了出去,脱离出对方利器范围。
  持刀男子喝出一声:“围住他!”
  孟屠光虽然从他的刀下逃了出去,可周围还有他二十多名手下,不怕一个老头跑了出去!
  “嗖嗖!”
  就在黑衣男子一紧手中利器要压上的时候,只见一个人影从后面旋风一般窜了上来,相似的服饰让黑衣人认为是自家伙伴,当下脚步微滞侧闪空间给对方通过,只是他刚刚从两人中间穿过,两人就身躯一震,动作全部停滞,眼里还带着难以置信。
  “篷!”
  下一秒,两人咽喉破裂,溅出一大股鲜血。
  “苗王,小心!”
  百狗剩一招得手,还站到孟屠光的面前,随后左手一探,已经扭断一名袭向苗王的敌人手腕,接着一把夺下刀来,端是又快又狠,喀嚓一声响,那人惨叫还没有出口,只见到刀光一闪,人头滚落,百狗剩既已出手,就是绝不留情,左手一抛。
  利器又射入另一人胸膛!
  弹指之间,百狗剩就杀了四人,尽管是出其不意,但依然昭示出他强大的战斗力,其余敌人见到四名同伴惨死,又见到百狗剩身上穿着黑衣,马上意识到这家伙是扮猪吃虎,也就判断出威迫他们进入吊脚楼的同伴凶多吉少,当下变得义愤填膺。
  持刀男子更是脸色一沉:“杀!”
  指令一下,残存敌人蜂拥而上。
  百狗剩把苗王一扯转到自己身侧,随后握紧手中利器不退反进冲入敌群,他身经百战,还能够安然无恙,实在是因为瞬间看清形势,选择最有利于己的选择,敌手一共有二十四人之多,除去死在他手里的六人,还有十八人,他以寡击众,当求战决。
  而且他一定要保住孟屠光的安全,不然自己的出现会让敌人更加借题发挥,百狗剩抱着这个念头,出刀毫不留情,两人本来冲上要抓孟屠光,结果百狗剩蓦然一转,手中利器猛地刺出,两人下意识抬刀一挡,当当数声,百狗剩的利器尽数被对方挡回。
  “啊——”
  只是还没等他们露出得意,百狗剩袖中就射出四枚绣花针,嗖嗖数声,绣花针一闪而逝,举刀两人还没辨认清楚,眼睛就被针尖刺入,全场顿时响起凄厉的惨叫,身躯摇晃之中,百狗剩反手劈出两刀,一一砍在他们胸口,血如泉涌,翻身摔倒。
  又是两名同伴惨死,鲜血淋漓,这让残存敌人脸色凝重,本以为这次袭击苗王不会有太多变数,情报也显示苗王除了毒术厉害一点之外,身手随着年纪变大惨不忍睹,他们也观察了好几天,苗王确实老态龙钟的趋势,身边也没有什么高人保护。
  可如今,百狗剩大杀四方,让他们呼吸变得粗重,就是这一瞬间,“嗖!”百狗剩手中利器再度斩下,从另一名敌人的脖颈处砍下,咔嚓一声脆响,这一记斜劈竟然将他连肩带身子砍成两片,五脏流淌一地,惨不忍睹,残存敌人脸色一变连退三步。
  持刀男子也脚步连换,顾不得再抓孟屠光,向后跳出了四五米,跟其余同伴散开个半圈对着百狗剩,想要下令攻击,可见到百狗剩凶神恶煞般持刀而立,山风一吹,杀气浮动,他的嘴角又止不住牵动,当下只能喝出一声:“朋友,你是什么人?”
  “你要跟百花门作对吗?你要跟恒少为敌吗?”
  百狗剩淡然开口:“你既然是百花门子弟,如何认不出我的身份?”
  此时,苗族老人一笑:“他叫百狗剩!”
  听到百狗剩三个字,持刀男子脑海中突然闪过惊惧的念头,伸手一指喊道:“你就是……”他声音颤抖,已经不能说下去,在孟屠光玩味的笑容中,百狗剩握着染血利器,冷笑一声开口:“你们冒充百花门手下,没想到假李鬼碰到真李逵了吧?”
  “撤!”
  不等百狗剩的话音落下,持刀男子猛地喝出一声,同时掉头就跑,其余黑衣男子也霍然四散而逃,护着孟屠光的百狗剩微微一怔,似乎没有想到这些人说逃就逃,不过他也没有多想,见到众人分散,追赶不及,手中利器呼啸脱手,盘旋而出。
  “扑!”
  只听一声刺耳巨响,利器狠狠打在一人的背部,直接把后者砸飞出去,摔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想要挣扎起来却失去了力气,对方像是惊弓之鸟四处逃散,百狗剩来不及尽数诛杀,只想再留下一个活口,这样就有机会从对方嘴里问出幕后黑手。
  所以刀出如电闪,那人如何躲闪的过?只是有点遗憾领头者跑得太快,眼看十多名黑衣人就要逃散,陡然间百狗剩眼中闪过一抹讶然,只见到一人突然倒地,像是喝醉了一样,这人摔倒有如传染一般,其余敌人跑出一会,也都摇晃着摔倒在地。
  本来若是一两人如此,那还可能是跑得太急绊倒,但是十多人包括领头男子都倒在地上,情形怪异就不知道怎么说,随着几声闷哼,跑路敌人全都倒下了,陡然间,整个山间已经充满了阴森森的鬼气,百狗剩握着利器冲出十余米,扫视地上的敌人。
  百狗剩瞥见最先倒地者脸色铁青,双目圆睁口鼻流血,竟然已经失去了生机,不由大吃一惊,他又踏前七八步,所过之处见到的敌人,惨死症状完全一模一样,领头男子还残存一口气,只是再也没有开始的霸道,脸上唯有无尽惊惧和恐慌。
  “砰砰砰!”
  在百狗剩靠近的时候,他猛地身躯一挺,胸口爆出七个血洞,随后脑袋一歪死去。
  百狗剩心里微微一震,握着武器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了咬着半截烟斗的孟屠光身上。
  苗族老人还是望着他,脸上笑意依然和蔼,可在百狗剩眼中,此人已经是魔鬼无异!
  蛊毒,这些人中了蛊毒!而且是中了无药可救的蛊毒,十多名强悍敌人无声无息横死,还是连他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中毒,百狗剩知道方才就算自己不出手,这些敌人只怕也是无一能够活命,百狗剩深深呼吸一口长气,暗自查看自己是否也中毒。
  “百狗剩?百花门主?”
  此时,孟屠光挥一挥烟斗,笑容带着玩味:“这世道,还真是有趣。”
  “走,进屋,喝酒!”


番外 有情人终成眷属
  深冬的澳门,依然没有太多彻骨寒冷,只是延续着上季的秋高气爽。
  何家主事人的权力交接以及恒门的进驻,并未使这座享誉国际的赌城发生什么显而易见的变化,或许政治跟杀戮这玩意离大多数人太遥远,通往何家花园的那条主干道,同样保持往日的安宁和幽静,似乎它注定不会改变,只是书房多了几个身影。
  其中一人,正是从京城过来的赵恒。
  “恒少,青官好像还有点抗拒,要不婚事往后推些日子?”
  在沙发正中位置的赵恒两侧,是乔胖子、小笑、越小小和林欢媛等几人,此刻,乔运财正捏起滚烫的茶杯,把醇香的大红袍倒入嘴里:“他跟可人感情还是不错,可不知道为什么,提到婚事就多少不自然,眼里还有抗拒,我感觉他有结婚恐惧症!”
  他一针见血:“怕是李清幽当时留下。”
  在林欢媛把几碟点心放在三人面前的时候,越小小扭扭脖子坐直身子,善解人意的抛出一句:“这也怪不得他,当初他跟李清幽谈婚论嫁就差临门一脚了,结果却因圣父出现扰乱了好事,让他遭受男人最大的精神折磨,心里难免会抗拒婚事!”
  赵恒不温不火地开口:“你们多跟他聊聊,让他知道可人不会辜负他的。”他的目光闪烁一抹光芒:“我知道他对婚姻有恐惧,也知道他需要时间消化阴影,可这一场婚礼事关重要,他和何可人不补这场婚礼,何夫人就睡不好觉吃不好饭。”
  他百忙之中抽身前来澳门有两件要事,一是再度奠定小笑在澳门的地位,二是参加宋青官和何可人的婚礼,退出华国的何夫人没有太多要求,唯一希望就是春节前给女儿和青官举行婚礼,似乎只有两人走入婚姻殿堂,她才能睡一个安稳觉。
  赵恒知道这一点,也为了她远离澳门,所以尽力成全她。
  乔运财靠在陷下去的沙发上,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笑意:“我跟他聊过很多次了,但总是无法打消他本能抗拒,他怕临门一脚又有什么变故,当初的李清幽给他心理带来太大阴影了,对了,他昨天还跑去黄大仙庙了,说是去山上静心三四天。”
  越小小补充一句:“他还希望我们不要找他!”
  林欢媛讶然失声:“静心三四天?他大后天都要结婚了,这摆明就是逃婚啊!”
  在乔运财和越小小苦笑一声时,赵恒眉头轻轻皱起:“可人怎么想的?”
  小笑知道这是向自己发问,声音一如既往平静:“她执意如期举行婚礼,她说请帖都已经散下去了,这时说延迟婚礼不仅浪费人力物力,还会让何家成为外人的笑话,我对何家声誉没有太多在乎,但她却很是珍惜,而且她说相信宋青官会娶她!”
  说到这里,小笑叹息一声:“其实我知道,这些都不是她的理由,她真正惧怕是她母亲生气,担心生出变故恶劣了双方关系,毕竟何夫人精神遭受多重刺激,谁也不知她会作出什么事,于何可人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想双方受到伤害。”
  听到这一番话,赵恒眼睛微微眯起,思虑一番后开口:“那就如期举行吧!”他端起滚烫的茶水,低头抿入一口补充:“李清幽虽然给老三带来不小伤害,但我相信他能够压制住那份恐惧,现在逃避只不过是本能反应,我也相信他不会让我们失望!”
  他作出最后决定:“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
  越小小迟疑了一下,但最终点点头:“好,我来安排!”
  确定婚礼如常举行之后,整个书房的气氛轻松了两分,何子华昔日布置厚重的书房,如今成为了小笑的阵地,只是后者并没有改变太多,赵恒环视四周一眼,见到何子华痕迹就暗中感慨一声,随后恢复平静望向越小小道:“百狗剩情况怎样?”
  上次跟老爷子一番推心置腹之后,作出最终决定的赵恒除了四处布局稳住华国局势之外,更多精力放在未来总统竞选上面,所以对苗疆的关注度少了些许,此时趁着宋青官婚事的空档,想要知道百狗剩最近的状况:“有没有把孟屠光拿下来?”
  越小小似乎早料到赵恒这问题,幽幽一笑接过话题:“他没有把孟屠光拿下,也没有对苗王寨大开杀戒,相反,他跟孟屠光成了忘年交,他还从苗王手里学了不少东西!”在赵恒脸上露出一抹茫然时,越小小补充上一句:“苗王救了林凌心!”
  赵恒淡淡问道:“独眼老头真是苗王?”
  越小小重重地点头,拿起茶壶给赵恒倒上一杯水:“没错,百狗剩和林凌心半路遇上的老人,就是从苗王寨出来开设诊所的苗王,根据最新最可靠的情报,他三年前就把事务交给三大护法,平时也很少回城寨生活,更多是呆在诊所为苗民治病。”
  越小小显然深入了解了情况:“他之所以做出这个选择,是因为三年前苗疆出现瘟疫、他出城去采药的时候,恰好遇见近百名奄奄一息的底层苗民,这些苗民无权无势也没价值,这注定他们无法跟寨中苗民享受同等待遇,也就注定他们自生自灭。”
  “孟屠光对官方充满敌意且心狠手辣,但对苗民却从来都是一视同仁!”
  在赵恒转着茶杯的时候,越小小补充上一句:“所以见到底层苗民无法共享资源,他就一怒之下搬离城寨,开设诊所为底层民众服务,为了隐藏自己真实身份,他还对自己容貌做了改变,要求三大护法不得泄露自己行踪,并让他们行使苗王权限。”
  乔胖子眼睛微微眯起:“这苗王有点意思!”
  赵恒嘴角也勾起一抹玩味笑意:“确实有点意思,从百狗剩初始传回来的消息,以及鱼玄机昔日获取的情报,我以为孟屠光就是一个四肢发达嗜杀如命的大魔头,铁了心要百狗剩不惜代价把他拿下或者铲除,想不到他还有怜悯苍生的同情心。”
  “最可贵的是,他对苗民一视同仁!”
  乔运财眼里闪烁一丝光芒:“这是苗王的人性光辉,但也是他身上的致命弱点,捏住他这一点,苗疆局势完全没有悬念!”他的胖脸流露一股失望:“我还以为苗疆会有一场旷古绝今的恶战,没想到孟屠光却是这样一个对手,我该高兴还是遗憾?”
  乔运财心里很清楚,一个视生命如草芥的孟屠光,或许还能跟百花门过过招,在一亩三分地捞点对话权;而怜悯苍生的苗王却绝对不是赵恒对手,这一战已经没有太多悬念,苗王寨迟早会从苗疆地图上抹掉,苗王也注定凶多吉少,所以他有点可惜。
  随着恒门在华国越来越位置显赫,特别是赵恒决定站立华国巅峰,反对的声音和势力就变得消散,没有人再敢对赵恒打打杀杀,就连指指点点都微乎其微,连带他这个好兄弟也变得受人尊敬,生活相比昔日可谓平静至极,这让胖子感觉到几分无聊。
  他有点怀念当初刀光剑影的时光。
  此时,越小小却是一笑:“恶战还是有的,但不是我们跟苗王之间,而是跟一股不明势力的较量,在百狗剩和林凌心遭遇一伙面具男子袭击之后,又有一伙黑衣人假扮百花门子弟袭击苗王,小诊所留下足足二十四条命,不过百狗剩他们都没事!”
  “还让苗王亲自见证了阴谋。”
  赵恒眼里跳跃一丝杀机:“假扮百花门子弟?”
  他很快领悟到事件的本质:“有人想要百花门和苗王寨相互仇杀?”他冷哼一声:“只可惜他们没有想到,百狗剩会和苗王撞在一起,这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只是不知这批是什么人,为何要两边挑拨?百花门和苗王残杀对黑手有什么好处?”
  越小小轻声开口:“百狗剩和苗王正在查探,相信很快会有结果!”
  “告诉百狗剩,不惜代价挖出对方!”
  赵恒的眼神多了一份凌厉,语气也涌现数月来难得的杀机,他不在乎背上袭杀苗王的黑锅,但不希望为他人做嫁衣:“一定要让黑手付出代价,十倍百倍地偿还,要彻底杜绝顶着恒门幌子搞事的现象,我不在乎背黑锅,但不能被人当枪使!”
  越小小点点头:“明白!”
  乔运财端起茶水喝入大半,随后挺直庞大身躯一笑:“哥,你也不用太揪心苗疆局势,苗王都不足为虑,其余宵小更是跳不了多久,如果你实在担心,等老三的婚事之后,我亲自去一踏苗疆,有我,百狗剩,汉剑和周琪轩,足够压住一切跳梁小丑。”
  赵恒摆摆手:“不用了,整个苗疆能让我忌惮的只有苗王,如今苗王不成敌人,反成百狗剩的忘年交,没了这个大劲敌,我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哪怕苗王不援手百狗剩,他也有足够势力处理现在局面,何况对方踩到苗王头上,苗王也会有动作。”
  “此消彼长,苗疆平定只是时间问题!”
  他手指点一点外面:“咱们安心观礼吧!”
  乔运财无奈一笑:“明白!”
  也就在这时,一个电话打入了进来,越小小戴上耳塞接听片刻,随后向众人一笑:“青官回来了!”


番外 老三婚礼
  三天后,何家酒店张灯结彩,百米红毯,十多名有头有脸的澳门权贵,指挥数百名工作人员干这干那,他们为将要来临的一场婚礼准备,人员之多,规模之大,可谓是百年罕见,当年的总督和现在的行政长官都没这奢华,顿时引得整个澳门关注。
  数不清的市民和游客,看着金碧辉煌人来人往的酒店,还有渐渐摆明停车场的豪车,纷纷投去羡慕的复杂目光,显然人生第一次遇见奢华婚礼,所以都拿出手机进行拍照或合影,向亲朋好友分享这一份喜气,一时之间,网络处处转发大婚照片。
  宋青官和何可人的婚纱照也四处疯传。
  不少人对两者结合充满着疑问,因为在他们的印象和认知中,何可人是何赌王最心爱的女儿,即使何子华已经挂掉,何可人依然是没有水分的豪门千金,而宋青官于他们却很是陌生,至少在日常生活和媒体中,他们并没有听到宋青官三个字。
  因此很多人都下意识认为,这是一场公主跟马夫真爱的故事,如果不是真爱,何可人为什么会下嫁宋青官呢?只是当他们知道宋青官是李氏集团最大股东,知道他跟京城赵恒的关系之后,一个个又露出恍然大悟神情,不再觉得宋青官是高攀何家了。
  在市民议论纷纷的时候,何家花园正宾客云集,名媛千金都相续出现,站在何可人身边自成闺蜜,或拿出昂贵礼物相赠,或对婚礼出谋划策,一堆年轻女子扎堆的地方,总是青春无敌朝气蓬勃,送亲的场面可谓异常热闹,可何家亲属大多强颜欢笑。
  他们一个个心存忧虑,目光时不时瞄向外面,像是在期盼什么,三五成群的名媛千金开始没有太多在意,但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她们也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因为迎亲的队伍迟迟没有踪影,门口礼炮一直安静屹立,再拖下去,就要过了吉时。
  怎么回事?
  不少人心里都生出了疑问,花园里的喧闹声渐渐消散,众人翘首眺望园外与住宅区大门相通的车道,别墅二楼的卧室里,林欢媛等几个姐妹为何可人整理婚纱,轻声呢喃分享她的幸福,几个何家长辈也反复唠叨婚礼中该注意什么,忌许什么。
  被批准最后一次回澳门的何母则坐在角落单人沙发,心不在焉跟几个亲戚寒暄后,目光就扫过女儿和外面的宾客,随后开始望向墙壁上的挂钟,心里想着还没有动静的宋青官,心乱如麻,急需要这一场婚礼奠定安全感的她,很难承受计划外的变故。
  虽然何家成员告知宋青官已从黄大仙庙回来,赵恒也决定婚期如常举行,可两人没有在大庭广众下进行爱的宣言,她就觉得始终差一点火候,她也无法轻轻松松回加拿大,没有宋青官岳母这一个称呼,何夫人就觉得自己分分钟会被赵恒沉入海底。
  “可人,你没事吧?”
  在何夫人转动着念头的时候,善解人意的林欢媛端来一杯温水,放到脸色苍白的闺蜜手上开口:“时间还早,你要不回房间休息一下?新郎来了,我再告诉你!”她挤出一抹微笑:“今天是你大喜日子,注定要折腾一天,你需要保存点体力。”
  何可人没有理会林欢媛的话,只是把幽怨目光望向窗外,端着水杯久久无语,良久之后,她才看着西移的太阳苦笑一声:“时间还早?日头高悬,都快中午了……”她不死心的看着林欢媛补充一句:“媛媛,你不是说他从庙里回来了吗?”
  “是的,他早从庙里回来了。”
  林欢媛避重就轻回应一句,从庙里回来却不代表宋青官已经想通,赵恒说如期举行婚礼,却不代表他会强制宋青官迎娶,毕竟后者是他的兄弟,相比何夫人的安全感,他更在乎自家兄弟的感受,只是看着闺蜜伤心的样子,她又只能挤出笑容:
  “放心吧,他一定会来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还摸出手机扫视一眼,想要看看赵恒他们有没有反应,十分钟前,察觉不对劲的她给赵恒发了信息,可是打开手机却不见回应,林欢媛眉头轻轻一皱,忐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此时,何可人已挪移脚步站到花园阶梯上面。
  她在数百人的复杂目光中等候,几个闺蜜靠前想要说什么,却被她摆摆手示意没事,走来的何夫人见状摇摇头,最终散去开口的念头,花园拥挤了数百人,清晨的喜悦,婚礼的兴奋,已被新郎无影的忐忑冲散,谁都担心今天会是狗血的失约场景。
  看着静悄悄的来路,以及缓缓转动的时钟,何可人一点一点陷入绝望,最终闭眼,两颗晶莹泪珠滑落。
  “老三究竟跑去哪里了?”
  此时,缓缓驶向何家花园的陆军一号上,赵恒靠在舒适的座椅上,给林欢媛发了一个安抚信息后,他就扭头望向身边的越小小和乔运财:“他这两天情绪不是不错吗?也答应咱们准时迎娶何可人,怎会临时又跑掉呢?小小,再给他打打电话!”
  越小小呼出一口长气,拿出手机拨打熟悉号码,良久后苦笑一声回应:“电话依然关机,这可是第十八遍了!”她叹息一声:“就是因为他这两天情绪太好,我们都以为他已经想通,不会让婚礼再有什么变故,所以早上出去吹吹风也没有阻止。”
  “谁知这一走就消失了!”
  乔运财拿起一瓶净水,往嘴里灌入一大口附和:“是啊,谁也想不到老三玩这一出,以我们对他的了解,他要么不下山逃婚,要么想通迎娶可人,如今生出这个变故,我是真的想不通,不知道他遭受什么刺激,临门一脚胆怯,留下这个烂摊子!”
  赵恒揉揉有些疼痛的脑袋,轻声抛出一句:“算了,先别分析他的心理了,当务之急是尽快找他出来,全力以赴完成这一场婚礼,不然何可人要伤心欲绝何家也会怨言,当然,也要做好两手准备,如果老三实在不想结婚,咱们也不能强制他妥协。”
  “所以还要想一个化解逃婚尴尬的方案!”
  听到赵恒这一番话,乔运财脸上划过一抹无奈,胖乎乎的双手一摊:“化解尴尬?这有点难,或者说,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我们代表老三向所有宾客道歉,告知老三突然生病无法参加婚礼;二是找一个人戴张宋青官的面具,让婚礼继续下去。”
  赵恒瞄了乔运财一眼:“找人替婚?也亏你想得出来,宾客或许对宋青官不熟悉无法辨认出来,但有肌肤之亲的何可人绝对能识破替身,逃婚已让她感觉到委屈,你再让人假冒老三,估计她会恨死我们,还不如落落大方道歉,坦然面对变故。”
  乔运财苦笑一下:“我不过是想保存何家颜面,让何可人跟小笑有一个台阶下。”接着他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侧头望着车窗外面缓缓退去的景色,眼里闪烁一抹迷茫叹息:“老三啊老三,你究竟在哪里呢?你这一躲,可真是难为哥哥了。”
  越小小忽然冒出一个三人刻意忽略的问题:“他会不会出事了?”
  赵恒和乔运财齐齐沉默了下来。
  十一点,吉时已过,宾主的情绪也低迷起来,数百人开始对今日婚礼生出各种猜想,如非赵恒和西门庆等人抵达何家花园,他们都要认为这是恒门对何家的一个耍弄,饶是如此,他们依然认定新郎不可能出现,毫无悬念判断今日喜事变成闹剧。
  就连赵恒和何夫人也都是如此认为,宋青官不可能再出现了,新郎如果真想迎娶何可人,就不会拖到午宴时分,何可人盯着门口的目光也一点点失望,最后变成了无比哀怨的绝望,身穿婚纱的女人转身就要走入大厅,就在这时,一记刺耳声音响起。
  “呜——”
  在越小小横在赵恒身前向声源处望去时,正见一辆红色保时捷冲入了何家花园,随后嘎的一声横在阶梯前面,车门推开,一身西装却狼狈不堪的宋青官钻了出来,脸色惨白,衣衫破烂,双腿微微抖动,但脸上还挤着一抹笑容:“哥,我来了!”
  “青官!”“老三!”
  赵恒他们难于置信地轻呼,既有宋青官出现的惊喜,也有他一身狼狈的惊讶,虽然不知道宋青官发生了什么事,但从对方神态可以看出,宋青官怕是有过不小的波折,赵恒想要发问什么,宋青官却轻轻一笑:“哥,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
  在赵恒稍微放下心时,宋青官又望向何家人,脸上流露一抹歉意:
  “有点事耽搁,对不起!”
  没等何夫人她们开口回应,转身迈步的何可人已经猛地震颤身躯,像是一架摄像机缓缓回眸,熟悉的身影落入眼底,下一秒,她像是受惊的羔羊一样,猛地窜到宋青官面前,什么都没有说,一把抱住不像新郎的新郎,泪水从眼眶中流淌了出来。
  宋青官深深呼吸一口气,随后也用力抱紧怀中女人,一切看似正常,但赵恒能够捕捉到宋青官脸色的苍白,还有微微抖动的手腕,他的眼里划过一抹诧异,拉过越小小低语几句,后者闻言一怔,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不引人注意的离开现场。
  虽然宋青官一身狼藉,还误了迎娶何可人的吉时,但他终究还是出现在何家花园,婚礼也就能够继续下去,不会变成被外人谈笑的闹剧,何可人抬头久久凝视宋青官,流着泪笑容璀璨,戴白纱手套的纤纤玉手,又是抹泪,又是抚摸宋青官的脸。
  何可人呢喃出一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宋青官悠悠一笑:“今天是咱们大喜日子,我怎么可能不来呢?”
  “啪啪啪!”
  在宋青官低头轻吻新娘的时候,数百名宾客不约而同鼓掌,祝福这对金童玉女,感受两人的幸福,接着,众人又开始忙碌起来,重新调整婚礼时间以及为宋青官更换衣服,宋青官也扬起微笑全力配合工作人员,把婚礼一系列流程执行了下来。
  气氛再度热闹了起来,只是赵恒眼里有着一丝忧虑。
  “你究竟怎么了?”
  趁着宋青官更换礼服的空档,赵恒钻入房里拉住宋青官的手,眼里涌现一股锐利的光芒:“衣衫破烂,脸色惨白,还误了吉时,老三,早上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接着赵恒的脸色一变,抓起宋青官的手腕喝问:“你的手怎会如此冰冷?”
  虽然天气有点寒冷,但赵恒还是能够感觉到,宋青官的肌肤如冰彻骨,虽然后者强撑着精神,但身体却欺骗不了人,乔运财闻言也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握住他另一只手,脸色凝重:“老三,怎么回事?你的手冷得更冰一样,发生什么事了?”
  “早上跟几个苗人打了一架。”
  宋青官从桌上拿起几颗糖果,塞入嘴里后挤出一抹笑容:“所以耽误了时间,也搞得一身狼狈,不过我没事,身体冰冷是低血糖以及饮酒过度所致,我缓上一缓就行!”他还用力拍拍赵恒和乔运财的手背:“两位哥哥,放心吧,我知道自己的身子。”
  赵恒摇摇头:“我已让小小叫了医生,待会好好检查一下!”
  “不用了……检查下来,只怕更耽误婚礼时间……我不能让可人失望了……”
  宋青官拒绝赵恒的好意:“我已经想通,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脸色就微微一变,随后身躯晃动两下,砰!不待赵恒和乔运财伸手搀扶,宋青官就一头栽倒在地毯上,乔运财忙半跪在地,连连低喝:“老三,老三!”
  看到脸色瞬间苍白到极致的宋青官,赵恒一边摸出一颗药丸塞进去,一边向冲进来的越小小喝道:
  “连线百狗剩!”


番外 最后的较量
  “苗王,谢谢你!”
  苗疆,小诊所,百狗剩从孟屠光手里接过一个药瓶,里面是后者刚刚配制好的八颗药丸,眼里流露一抹感激:“我替恒少和青官谢谢你了,待我回去给宋青官解完毒,我就回来跟你商议合作计划,希望我们可以和平共处,不被幕后黑手算计!”
  孟屠光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只是吧嗒着嘴里的烟斗:“八颗药丸,每天一颗,期间注意身体保暖和清淡饮食,最多一个星期就可以化解身上毒素!”他迟疑一会又补充一句:“虽然宋青官中毒蕴含弯弯道道,但希望恒门不要为难无辜的苗人!”
  百狗剩握着带点冷意的药瓶,声音平缓而出:“苗王放心,我们对事不对人,恒门会全力追查宋青官中毒一事,找出凶手给宋青官一个交待,但不会借题发挥伤害苗人!”接着他眉头轻轻一皱:“苗王,我想要询问一事,这一线牵,有几人会用?”
  “屈指可数!”
  苗王似乎早料到百狗剩的问题,脸上划过一抹无奈,随后又吐出一口浓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把会使用一线牵的人圈出来,然后从中找出下毒的凶手,这是一个简单却有效的法子,只是原谅我无法向你提供名单,不是我要包庇凶手!”
  在百狗剩竖起耳朵安静聆听中,孟屠光看着他抛出一句:“而是我想要亲自解决这个问题,我要最小代价最小影响除掉隐患!”他还伸手一拍百狗剩的肩膀:“另外,替我跟恒少说一声,你们不用费心,这事我会处理好,一定会给恒门一个交待!”
  老人脸上带着一股伤感,他对苗人有着深厚情感,始终不愿他人介入纷争。
  “好,我把话带给恒少!”
  百狗剩揣入药瓶轻轻点头:“恒门会给苗王空间的!”
  孟屠光脸上掠过一抹自嘲,吧嗒着烟斗苦笑一声:“想不到我的一线牵,不仅放倒了林小姐,还出现在千里之外的香港,结合袭杀你我的雷霆行动,看来真有人想要我死了,而且挑拨离间者十有八九还是苗王寨的人,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难得的平静,又要失去了!”
  他的神情有些落寞言语也格外惆怅,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不问世事却依然麻烦重重,更没有想到是自己人捅刀子,他此生最不愿看到苗人相残,可是如今局面却清晰告诉他,一场阴谋正在暗中酝酿,尘封多年的一线牵连连呈现,佐证着他的推测。
  他不怕死亡不怕麻烦,却不愿再见历史血腥重现,所以与其等恒门追根究底报复,还不如他亲手来清理门户,百狗剩知道他的意思,清秀的脸上如水平静:“苗王放心,恒少虽然心狠手辣,但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他不会借题发挥的,你放心!”
  “只要苗王自清,城寨必会无事!”
  百狗剩给苗王一颗定心丸,让他不用担心来自恒门的报复,赵恒中午跟他连线观察宋青官病情,他一眼就看出后者是中了一线牵,还意识到苗人跟宋青官打架绝非表面简单,更清楚知道一线牵跟苗王有密切关系,不过他没有过度推敲其中缘故。
  当务之急是尽快回去给宋青官解毒,于是找到苗王把事情全部告知,还恳求后者援手给予解药,孟屠光见到宋青官的视频后,也没有太多扭捏和推脱,马上进入药房配制解药,最终弄出八颗药丸给百狗剩,如此诚意,让百狗剩心里涌现出感动。
  这也让他决心阻拦赵恒对苗王寨下手,尽力减少无辜者的横死,来报答苗王的两次援手,事实他也罕见向赵恒进言,迟缓华军向苗疆的调动,要知道,当赵恒从他口中知道,宋青官所中的毒跟林凌心一样,赵恒就想要铲平兴风作浪的苗王寨。
  念头转动中,孟屠光踏前一步,拍拍百狗剩的肩膀开口:“你早点去澳门吧,担心迟了会有其余变故,而且毒素成分不知有没有改变,不及时掌握宋青官的情况,怕会生出不必要的危险!这里有我看着就行,虽然我老了,但骨头还有两斤的。”
  “居心叵测者想要啃掉……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百狗剩一握老人手背:“苗王一切小心!”对方敢假扮百花门子弟来袭击苗王,清晰地说明了两点,一是幕后黑手挑拨离间双方关系,二是昭示对方不惧苗王,袭击者竟然不把苗王放在眼里,区区一次失败绝不会罢手,势必还会有更猛烈报复。
  “很多人想要我死,包括当初的乐神子……”
  苗王把烟斗放在嘴边,轻描淡写的抛出一句话:“可是我都活得好端端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安危,你就安心救你兄弟吧!”接着他也抬头望向窗外阴沉的天空,干瘪的嘴唇抖动一下:“我也该回城寨了,那里的人,那里的景,都有点陌生了!”
  “苗王,要不你等等我?”
  百狗剩神情犹豫了一下:“等我从澳门回来,咱们一起去苗王寨,挖出凶手,签订协议,把整个苗疆的局势稳定下来!”他的眼里流露出一股担心:“你说过,一线牵是你独门蛊毒,只有你和三大护法会用,也就是说,凶手大概是你的爱徒!”
  他低声喝道:“虽然不知道他挑拨我们的目的是什么,但他竟然无惧恒门和苗王的权威,更不在乎使用一线牵带来的暴露,那就表明他铁了心要鱼死网破,你回去,危险很大,一不小心你就会被他所害,毕竟你不问世事多年,很难窥探三大护法人心。”
  “可能是一人背叛你,也可能是两人联手,更可能他们都想要你死!”
  百狗剩捅破其中凶险,虽然孟屠光是受苗人敬重的苗王,但利益所趋,很多事情说不清:“你回去,凶多吉少,你不如留在诊所,不,去百花门呆几天,待我从澳门回来,我再跟你一起回城寨解决事端,唯有这样,你的危险才会降到最低!”
  “再凶险也要回去,那是我的家啊!”
  孟屠光摇摇头:“放心,我有分寸!”
  百狗剩挺直身躯,压低声音:“苗王,你是否有幕后黑手的影子?”
  孟屠光嘴角牵动了一下,避重就轻地回应:“有没有影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够把此事摆平,你就不要再想着幕后黑手了,你负责救人,我负责缉凶,等你从澳门回到苗疆,你会发现,再也没有凶险没有袭杀,我们也可以坐下来签订协议。”
  “就这么定了,你赶紧回去吧!”
  说完之后,他也不待百狗剩回应什么,转身就离开了房间,百狗剩看着渐渐远去的老人,还有惆怅落寞的神情,心里微微一颤,似乎看到了老人日薄西山的暮气,他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叹息一声,摇摇头准备离开小诊所。
  他知道老人的固执,只能寄托老天庇护了。
  也不知是否天气阴沉的缘故,当百狗剩站在院子中的时候,整个诊所变得安静起来,不仅见不到病人的影子,连四周鸟儿都安静了不少,而苗王呆呆看着栅栏入口,脸上如水平静,烟斗却更盛浓烟,大黑狗则神情警惕盯着前方,宛如发现了什么。
  百狗剩见状止不住轻皱眉头,他嗅到了一抹危险气息,于是目光凌厉的再次环视四周,神经也无形中绷紧。
  吸烟的老人则没有反应,只是盯着一只惊飞鸟儿凝视。
  “嗖!”
  念头刚刚闪过,一记刺耳锐响破空传来,百狗剩脸色巨变,向发呆的苗王大喝一声:“小心!”话音未落,人已经猎豹一般扑了过去,挪移过程中,百狗剩已能见到两点寒光,直取站立的孟屠光,他双脚猛地一弹,扑在老人身上,向一侧滚去。
  几乎刚刚离开原地,两支弩箭就钉了过来,咄咄两声,地上顿时多了两个小洞,碎片四溅,弩箭也入土三分,昭示出力劲的霸道,还没等翻滚的百狗剩拉着苗王起身,半空再次锐响刺耳,一大篷利箭又罩了过来,百狗剩右脚猛地踢出临近一个箩筐。
  “扑扑扑!”
  利箭几乎都射在箩筐上面,把它穿出十几个触目惊心的窟窿,百狗剩趁着这个空档,拉着苗王往后面一滚,残存的两支利箭贴着他头顶过去,有惊无险的化解对方这轮射杀,不过袭击者没有太多沮丧,只听空中嗡的一声,又是十多支利箭压了过来。
  百狗剩脸色巨变,竭尽全力躲避。
  “扑!”
  只是他身法虽快,还是快不过利箭,只听到嗤的一声脆响,肩头一震,一痛,中了一弩,一抹鲜血流淌了下来,随后感觉肩头微麻,百狗剩大吃一惊,暗想硬弩上莫非有毒?他翻滚躲避的功夫,已经见到草木丛中暗影重重,远处更是草木翻滚。
  数不清的敌人显身,态势比上次更凌厉。
  命运还真是狗娘养的!百狗剩心里划过赵恒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本以为小诊所遭受过一次袭击,对方还丢下二十四具尸体,幕后黑手不会再跑来下手,谁知对方却再度进攻苗王和自己,偷袭场景跟上次几乎一样,相似手法昭示出对方的狂妄自大。
  莫非已有对付苗王的十足把握?
  脑海转动念头之余,他也庆幸昨天送走林凌心。
  苗王开始见到百狗剩扑来微微一怔,不等询问出口就已经被百狗剩扑倒在地,还在地上翻滚了几圈,随后就见到百狗剩肩头冒血,脸色微微一变,向前方望过去,眼里也多一抹讶然,只因为这一会的功夫,最少有十数人冲了过来,一个个气势如虹。
  而远处,更是不知道埋伏了多少人手。
  连续三轮暗算不成,敌人就直接现身肉搏,两名面具男子更是一马当先,在百狗剩往嘴里塞入一颗药丸时,两把苗刀向他的脑袋无情斩了过去,裹起一阵凌厉的杀气,脸色巨变的百狗剩来不及起身,单脚猛地一勾,像是镰刀一样绊倒一人。
  那人闷哼一声向前扑倒,第二人来不及收刀,刀锋惯性落下,竟然狠狠斩在同伴的脖颈上。
  一股鲜血迸射出来,受伤男子先是一怔,随后觉得脖子一痛,低头望过去,只见到一把苗刀入肉,眼睛顿时涌现一股震惊,接着,他像是铁塔一样倒了下去,出刀者见到雷霆一刀不仅没有杀掉百狗剩,反而把自家同伴砍死了,脸上涌现无尽悲愤。
  “杀!”
  他手腕止不住一抖,想要拔刀再斩百狗剩,这个空档,百狗剩已经夺下死者的苗刀,没有半点停滞,反手一掠,苗刀瞬间划过袭击者的腹部,衣服和肌肤破裂,多出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痕,随后,血液从伤口中涌了出来,喷洒在百狗剩的衣衫上。
  血如桃花!
  “砰!”
  百狗剩一脚把他踹出,砸翻后面涌来的三人,身子弹起,又是雷霆一刀,又有一人惨叫倒地,同时,三枚绣花针弹射出去,两名冲来的袭击者身躯一震,齐齐发出一记凄厉惨叫,接着就捂住眼睛连连后退,无形中迟缓后面压过来的同伴脚步。
  “苗王,走!”
  暂时遏制住敌人冲势的百狗剩向苗王吼出一句,他虽然知道孟屠光用毒实力不俗,可是对方敢再度出现这里还攻击,那就意味着有一定法子抗衡苗王毒术,更意味着双方很大概率要近身战,他没见过苗王出手,所以出于安全考虑就让他后撤。
  孟屠光也极其干脆,一个翻身起来就向后撤离。
  “杀!”
  敌方虽然横死数人,可他们却没有退却,也就片刻地功夫,又有七八名面具男子近身,这七八名男子毫不犹豫地出手百狗剩,清一色苗刀,霍霍生风,百狗剩来不及多想,双脚连环踢出,再次踢倒了一人,在他闷哼倒地时,另一人从侧面压来!
  一刀劈出。
  百狗剩不退反进迎接过去,虽然肩膀有伤,但他知道此时必须展示惊人实力,这样才能威慑其余敌人,随着一声刺耳惊心的脆响,袭击者那把杀意滔天的苗刀,就像是断了翅膀的鸟儿,以两截不同形状的姿态,中分断裂,旋即,一颗头颅横飞而出。
  在半空中,那头颅的眼睛,闪动着震惊,那头颅的双唇,兀自出不甘的赞美,他脸上的神情是无比不甘和惊恐,一起远去的还有荣华富贵、美女金钱,在他脑袋落地四五秒后,他没头的身子才在风中摇晃着倒地,喷洒中满腔热血,让其同伴震惊。
  “嗖!”
  就在袭击者身首异处倒地时,只听嗖的一声锐响,火光四溅,不远处,一名握着弩箭偷偷瞄准百狗剩的面具男子,双眸凸出,嘴角溢血,喉间多了一支弩箭,原来百狗剩早就锁住要偷袭的他,忍痛拔出肩头地弩箭,甩手掷在袭击者的咽喉上。
  下一秒,百狗剩右手抖动,苗刀划出几道凌厉光芒,挡住四把递过来的利器。
  只听到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四把刀纷纷弹开,百狗剩再次出手,取地却是下三路,只听到惨叫声不绝于耳,三人躲避不及,已被他手中苗刀划中腹部,闷哼着四散倒下去,百狗剩连杀三人却没半点停滞,翻身跃出,大喝声中,一个后仰。
  手中苗刀却是无声无息地戳了出去。
  “扑!”
  一名偷袭的面具男子一刀刺空,想要上前再度攻击,却被一刀击在胸口,惨叫着倒飞了出去,落地之时,一个血洞赫然入目,眼看不能活了,百狗剩再杀一人,却依然没有半点高兴,因为这一会的功夫,敌人又涌上不少,渐渐要形成合围之势。
  百狗剩挥舞苗刀又撂翻三人,同时左手连连挥出,在空中弹出了两道粉末,尽管手脚几乎齐用,可遇到这种敌人的时候,他还是嫌施毒有些太慢,他还向苗王方向瞄了一眼,老人已经退入了吊脚楼,像是相信百狗剩的能力,也像是要置身度外。
  敌人也奇怪,并没有向苗王进攻,只是远远围住,更多精力放在百狗剩身上。
  “杀!”
  厉喝声中,百狗剩又踢起一把苗刀,双刀在手,斗志更加昂扬,挡开三支射来的弩箭后,就对着涌来敌人无情斩出,随后往苗王方向撤过去,他想要退回到吊脚楼跟敌人迂回,手中双刀翻飞,敌众虽不想退,却是不由自主的倒退,毕竟刀光猛烈。
  只是一杯茶的功夫,百狗剩就已经血染衣襟,硬生生的杀出十多米道路,但面具男子依然嗷嗷直叫围攻,一副不死不休的态势,百狗剩眼里闪过一抹诧异,袭击者虽然看得出是死士,战斗力也不弱,可还是没想到,天底下有如此不要命之人!
  这些敌人好像赶着来送死!
  最让他神情凝重的是,自己虽然双手持刀,但不代表没有多余动作,这一番对战,他敢拍着胸膛保证,方圆十米已经是毒粉密布,可敌人却还是没有倒下,难道他们有何克制自己毒粉的秘诀?想到这里,他嘴角牵动一下,随后双手向上一抬。
  十根极细的银针从袖中飞了出去。
  银针空中一晃,没入了三个袭击者的体内,但他们还是毫无感觉态势,前仆后继的冲上来厮杀,百狗剩的呼吸变粗,但很快恢复平静向后厮杀过去,再杀两人后,手臂有些酸软,特别拔出弩箭后,血流不止,他就算铁打,还有多少鲜血可流?
  “嗖!”
  又是十余米路程的激战,寸土寸血,百狗剩脸上多了一抹无奈之意,几次想要独自杀出重围离去,但想到孟屠光又只能按照原计划撤向吊脚楼,以他的身上和毒物,他有十成把握从侧面杀出血路离开诊所,只是他一旦跑路,孟屠光就变得生死难测。
  所以百狗剩无法一人离开,毕竟孟屠光把他当成了朋友,还给了他一线牵的解药,而带着苗王杀出重围,恐怕比登天还要难,当下只能一边激战一边想法子破局,念头转动中,百狗剩发现一人吼出一句,苗刀高高举起,向他视死如归地冲过来。
  百狗剩眼里腾升一抹警惕,没有给对方近身的机会,左手苗刀倏然击出,正中袭击者的小腹,苗刀一击即收,那人嘶吼一声,肠穿肚烂,鲜血喷涌而出,洒的身边同伴一头一脸,在他摇晃着倒下时,百狗剩的苗刀再度一扫,斩中另一人的脖颈。
  “扑!”
  一颗脑袋霍然飞起,又是一抹鲜血洒落。
  “嗖!”
  就在百狗剩趁机向后撤到吊脚楼的时候,前方又涌来一大批面具男子,前方十余人还齐齐举起了弩箭,箭头还套着一个红色小球,杀气腾腾地对着衣衫染血的百狗剩,虽然不知道红球里面有什么,但百狗剩还是能判断出,十有八九是毒粉或火器。
  “住手!”
  在百狗剩深深呼吸握紧手中苗刀,面具男子准备射出特制弩箭时,一身苗人服饰的孟屠光忽然从二楼现身,还是那副漠视生死的态势,还是那一根冒烟的烟斗,他似乎决定不再躲避,直面现场的凶险:“我是孟屠光,把天纵给我叫出来!”
  百狗剩心里微微咯噔,他知道天纵是苗王的三大护法之一,不,精准一点就是护法之首,也是苗王未来的接班人,他猜到苗王寨有人捅刀子,但没有想到会是苗王的大护法,继而也就明白这批袭击者为何不惧毒粉,毕竟天纵也是一大用毒高手。
  百狗剩转动念头,面具男子却没动作,只是保持冰冷目光看着吊脚楼,利箭也依然杀气四射的锁定。
  孟屠光无视他们流露出来的杀气,吧嗒一口烟斗淡淡笑道:“天纵,出来吧,你都想要我的命了,难道还没有勇气站出来?连这魄力都没有,你又怎么统率城寨?莫非你担心我和百狗剩杀出一条血路,让你失去最后的周旋退路?未免太不自信了?”
  孟屠光徐徐吐出一口浓烟,任由它随风消散在空中:“距离上次袭击也不过三天时间,你有胆量要我和百狗剩的命,还敢重新再来一次诊所围攻,这说明你有十成把握杀掉我们,不然你怎么承受失败后果?竟然有这个底气,何必惧怕跟我最后一见?”
  “培养你这么多年,出来送我一程都不肯?”
  “唉”
  随着孟屠光再次喝出,一声叹息从寂静树林幽幽传来,带着一抹无奈也带着一股绝然,随后,平静的山林多了些许动静,百狗剩的视野中,很快见到一个五尺左右的男子从林中走出,身边还跟着七八名同样装扮的面具男子,手中都提着锋利苗刀。
  他身穿袭击者相似的衣衫和面具,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死士,但他的出现却让百狗剩的眼皮一跳,百狗剩宛如见到一头野兽从林中走出,带着说不出的凶险和威慑,虽然他的身躯相比其余人要矮两分,可百狗剩一眼望去,却不受控制被他吸引。
  有些人无论身处哪里,本身的出色注定让他像金子一样受人瞩目。
  莫非这人就是天纵?百狗剩心里划过一个疑问,不过很快又恢复平静对峙。
  无论是否天纵,都是他此刻的强大敌人。
  “苗王,还好吗?”
  在百狗剩冷冷扫视着对方阵营时,五尺男子伸手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笑容灿烂的面孔,此人长相不英俊帅气,但也远离路人的样貌,他长得很有特色,高挺鼻子,硕大眼睛,头顶不见一根头发,一眼远远扫去,很像深山老林中的獐子。
  此时,他从人群后面缓缓走了上来,彬彬有礼地向孟屠光鞠躬问候,孟屠光对此不置可否一笑,吐出一口浓烟后淡淡开口:“你是一个没有爹娘的孤儿,我当初心软把你带回苗王寨,给你饭吃,给你衣穿,给你书读,还尽最大努力培养你!”
  孟屠光的眼里蕴含一抹痛心:“我更是把全身本事都交给你了,还提前不问世事让你打理城寨,目的就是希望你将来成为万人之上,成为下一任苗王,我如此待你,你为何反要杀我?还是连续两次要我命?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让你如此起杀心?”
  “苗王,我一直很敬重你!”
  五尺男子脸上没有太多的愧疚,声音保持着平缓:“也很感谢你对我的照顾,如果当初不是你收留我,栽培我,扶持我,我苗天纵是不会有今天的,我十有八九早死在官方手里,或者冻死饿死在茫茫大山,我今日一切,都是苗王你给我的!”
  孟屠光哼出一声:“知道还恩将仇报?”
  五尺男子笑了笑:“老实说,我从来没想过今天局面,更没有想过要你老人家的命,我从骨子里不想恩将仇报,只是你已经老了,心也已经软了,我三次请你出山对付百花门稳住城寨地位,你都毫不犹豫拒绝,还要我草拟协议跟恒门和平相处!”
  孟屠光眼睛微微眯起:“这就是你杀我的理由?”
  “你忘了我们才是苗疆的主吗?你忘了我们跟官方的恩怨吗?”
  他的笑容带着一抹落寞:“你忘了死在权贵枪下的苗人吗?二十年前,你告诉我们,只有反抗,只有鲜血才能换来自由,才能换来新鲜空气,为此,无数先辈前仆后继,无数儿郎粉身碎骨,不管敌人多么强大,多么残酷,我们都没有臣服!”
  在孟屠光神情平静看着他时,五尺男子的嘴角又勾起一抹讥嘲:“可二十年后,你却要苗王寨停止抗争,跟恒门准备和平共处,也就是说,你要把苗疆分给恒门一半,为此你还向苗人灌输安居乐业的思想,把城寨落后归入不止不休的抗争!”
  他喝出一声:“苗王,你可知道,你这一妥协,不仅抹掉了先辈的功绩,让他们死的毫无意义,还让苗人的脊梁软了下来,这是毁掉一个民族的节奏,虽然我对你充满着感激和敬重,对你下手也是大逆不道,但我绝不允许你断了苗人的筋!”
  “以前,我跟你一样……”
  孟屠光叹息一声:“为了活得自由一点,活得硬气一点,喜欢把抗争当成人生最大理想,更喜欢像是先辈一样被尊称英雄,可是在诊所这三年,我想通了很多东西,一将功成万骨枯,站在高处的我们喊几句口号,热血沸腾几下,轻松简单!”
  “可底下的子民却要为此付出血的代价甚至生命!”
  孟屠光言语带着一抹痛心:“这数十年来,特别是我在位置的初始十年,因我的急功近利和英雄主义,至少两千名苗人横死,其中大部分又是底层子民,连我们自己都无法实现自由平等,设立城寨区分尊卑和贵贱,我们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公平?”
  在百狗剩环视一眼四周时,孟屠光看着五尺男子又补充一句:“而且每次抗争每次行动,死的都是底层苗民,我们坐享他们鲜血换来的尊荣和好处,却从来没有高看他们一眼,瘟疫之时,连基本医疗保障都无法给予,你不觉得这样折腾可笑吗?”
  苗王显然早已遭受过精神洗礼,他无视五尺男子流露的讥嘲:“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正是这些年死的人太多,生活水平停滞不前,我才决定跟百花门和平相处,天纵,少点折腾,让底层苗民有口饭吃有件衣穿吧,让他们过几天好日子吧。”
  “宁愿站着死,也不跪着生!”
  五尺男子喝出一句:“苗王,这是你教导我们的,你向我们灌输这句话整整二十年,你现在要把它推翻吗?”接着他又冷笑一声:“你老了,没了雄心,贪恋舒适,但不代表我们也会苟且偷生,这苗疆,永远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苗王寨!”
  “为此,我愿付出生命,神挡杀神,鬼挡杀鬼,哪怕苗王你,也不能阻拦我!”
  说到这里,他的眼里还迸射出一股怒火:“而且你不要忘记我的血海深仇,当年,你告诉过我,我的父母和家人因为反对拆迁,结果半夜被一伙装扮成匪徒的官方人员,拖出屋外活活打死,我能活下来,是母亲横死前一刻,把我从山上翻滚下去。”
  五尺男子绷紧握刀的手:“我的父母,我的哥哥和姐姐,还有爷爷奶奶,都一一横死在官方的棍棒之下,虽然我那时小不记得这些,但我依然可以感受到他们的痛苦以及无助,以前我小,无法保护他们,现在我长大了,怎么也该讨回公道了!”
  在百狗剩微微抖动嘴唇时,孟屠光对着天空呼出一口长气,脸上带着一抹无法掩饰的愧疚:“天纵,对不起,我欺骗了你,其实你不是家庭巨变被我收养,你只是一个遗弃,当初你生下来的时候,身体就被常人短几分,还没有半根头发和眉毛!”
  “你父母觉得你是一个怪物,加上他们当时已有三个孩子……”
  孟屠光道出隐瞒多年的真相:“于是就趁着一个浓雾天把你丢在深山,恰好经过的我不忍你这样死去,于是就把你捡回来培养,当时我跟你一样对官方有着仇恨,为了争取更多地利益,也为了你将来悍不畏死卖命,我就给你编造了一个故事!”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找寨里几个长寿者问问,他们会告诉你,你没有什么血海深仇!”
  “不!不!你骗我!”
  听到孟屠光这一番话,五尺男子大声吼叫起来,像是无法接受这个血淋淋的事实,在孟屠光无奈的愧疚目光中,他又扯开自己的衣领子,狞笑着喝出一声:“苗王,你骗我?你想要削弱我对官方的仇恨对不?想要我心智大乱放过你们对吧?”
  “对不起,我不会上当的,再说了,如果说你以前骗了我,谁知道现在是不是又编故事呢?”
  “我告诉你,不管你如何妙舌生花,我都不会跟百花门生路,也不会让恒门在苗疆落脚!”
  “苗王,你也不要试图阻拦我,没用的,你该清楚我的性格!”
  孟屠光看着他抬起的苗刀,嘴角牵起一抹无奈笑意:“看来是我的错,是我毒害了你们的思想,把你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让你们连和平相处都无法容忍,只是我也没想过阻拦你,而且你也早有铲除我的打算,不然我配制的一线牵怎会出现?”
  他问出一句:“林小姐和宋青官的毒,都是你的手笔吧?”
  在百狗剩眼神变得凌厉时,五尺男子深深呼吸一口长气,努力平息自己情绪后开口:“林凌心的毒,是苗天骄涂在四脚蛇上的,不过她能找到一线牵是我引导过去的,至于宋青官的毒,我不否认,是我安排人下的,目的就是诱使百狗剩来找你!”
  百狗剩闻言脸色微变,踏前一步冷冷开口:“你对宋青官下毒,真正意图是我?”接着他又像是顿悟到什么:“你用对宋青官使用一线牵,目的就是让我能够一眼辨认出毒素,继而让我返回诊所找苗王要解药,这样,你就可以再度围杀我们了!”
  “不,准确的说,你就能重新部署我跟苗王相残的杀局?便于你挑拨苗王寨和百花门的关系,让你的价值最大化?”
  五尺男子微微低垂手中苗刀,没有丝毫否认的回应:“猜测的七七八八,上次袭击,我目的只想拿下苗王,让苗王误认百花门卑鄙无耻,却没有想到你本尊就在诊所,不仅化解了我的算计,还让我生出可能暴露的概率,我只能改变原先计划。”
  “今日的生死相向,只能说是天意了!”
  孟屠光轻描淡写接过话题:“上次袭击我,是想挑拨我对百花门的敌意,这次亲自过来,是想要我们两个人的命了吧?”他淡淡一笑:“也是,我死了,百狗剩死了,你完全可以对外宣告百花门杀得我,反正死无对证,你又深受苗人信任!”
  “激起他们仇恨攻击百花门,轻而易举!”
  在五尺男子保持如水平静时,孟屠光话锋一转:“你的算计确实歹毒周密,我也相信百花门会被你覆灭,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后果?百狗剩死了,百花门灭了,赵恒会毫不犹豫铲掉苗王寨,即使你能全身而退,也会有成千上万人横死,你忍心?”
  “你都说了,一将功成万骨枯,成大事,有牺牲在所难免!”
  五尺男子微微挺直身躯,尽力让自己显得傲然:“而且赵恒尽管凶名暗传,但他此时正问鼎总统宝座,我就不相信他会为一个百花门,对数万成员的苗王寨赶尽杀绝,不相信他为了百狗剩失去人心,就算他真派兵来报仇,我也有足够信心两败俱伤!”
  “苗王寨不是唐家庄,不会坐以待毙的!”
  “恒少的手段,你永远无法想象!”
  百狗剩闻言淡漠一笑:“唐家庄只算恒少一个小战绩,你看看藏城和疆区,多少百年沉淀的家族,多少呼风唤雨的权贵,不是被恒少连根拔起就是散尽身家,苗王寨虽然根深蒂固,不少苗人还会毒术,但相比那些人头落地的大人物,牛不了多少!”
  “你打了鸡血一样嗷嗷直叫,结果只会让恒门割断脖子,苗王和平相处的选择,历史会告诉你何等的正确!”
  “吓我?我这么大的人了,这么轻易被你吓倒,岂不太没水准?恒少的手段无法想象……哼……”
  五尺男子发出一阵哈哈大笑,嘴角勾起一抹讥嘲开口:“无法想象就无法想象,大不了就鱼死网破,苗人的傲骨总是需要传承下去,总不能都跟苗王一样为五斗米折腰,而且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相信事情会恶劣到那地步,你们不用动摇我了!”
  孟屠光抛出一句:“天蝎和天骄怎么没来?”接着又自顾自点头:“很好,很好!”
  五尺男子似乎知道孟屠光心里想些什么:“他们确实没有参与到我的行动来,天蝎和天骄对苗王还是绝对恭敬的,不过这不代表他们对百花门没有怨言,不然他们也不会袭击百狗剩和林凌心了,更不会受我蛊惑盗取一线牵涂抹在四脚蛇爪子上。”
  百狗剩眼睛微微眯起:“百花门一战,是他们的手笔?你确定自己没有栽赃两人?”
  五尺男子再度大笑,随后一脸傲然:“我都站在你们面前了,真是我做的,哪会不承认?”
  百狗剩点点头:“很好,血债,一笔一笔讨!”
  “没有机会给你报复了!”
  五尺男子提着苗刀踏前一步,冷眼看着百狗剩和孟屠光出声:“好不容易把你重新诱使回诊所,好不容易把你们两个堵在这里,最重要的,我摘掉面具站在你们面前,如果让你们活着杀出去,我岂不显得很失败?很无能?今日一战,你们必死!”
  在百狗剩微微握紧苗刀时,孟屠光扫过数十人问道:“这批死士究竟是什么人?一个个悍不畏死,还不顾后果。”
  他用烟斗敲一敲栏杆:“印象中,我好像没见过他们!你究竟还藏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东西?”
  五尺男子呼出一口长气,微微偏头箭手压向吊脚楼:“他们是我耗费无数精力物力找来的癌症患者,当乐神子和百花门被官方铲除后,我就知道官方迟早会进驻苗疆,为了应付突发变故也为了抗争自由,我找来一批只有三年寿命的癌症患者!”
  他告知这批死士的来历:“我给他们吃最好的食物住最舒适的屋子,还尽量满足他们的人生要求,更是解决他们家人的未来生活,我这样厚待他们,他们为我卖命是很正常的事,苗王,本来我想在合适时间展示这支力量,给苗王你一个大惊喜!”
  “可惜你让我失望了,你违背了苗人的宗旨……”
  “本来属于苗王的守护力量,如今却要来围杀苗王,可谓是天意弄人!”
  他手臂一展,苗刀锁向苗王:“我很痛心,可是我不后悔!”他的脸上保持着一抹傲然:“为了这次行动能够顺利,我还给他们服用了无常药丸,不怕痛不怕毒,所以你和百狗剩毒术再厉害,也无法轻易撂翻他们,要想他们死,唯有手中的刀!”
  “无常丸?”
  孟屠光眼里闪烁一抹光芒:“手段果然毒辣,无常丸虽然可以缓痛缓毒,但药效过后就会数倍耗损身体!”他用烟斗一点面前的袭击者:“这一战下来,无论我和百狗剩死或不死,他们能够重新站起来的人,怕是一只手都有多,你真是无情啊!”
  五尺男子淡淡回应:“早已说过,成大事,难免有牺牲!”
  孟屠光叹息一声:“算了,执迷不悟,我也不多说了,动手吧,事情已经说开,你死,我死,都会死的明明白白!”
  “是的,该结束了!”
  五尺男子一振利器,向身边同伴喝出一字:“杀!”
  “嗖!”
  随着他的指令发出,前面十余人马上射出手中弩箭,锐响刺耳,十五支特制弩箭向百狗剩和孟屠光罩去,百狗剩向苗王喝出一句小心之余,也一个跃身翻入吊脚楼的柱子后面,几乎刚把身体隐入,十五支弩箭就狠狠钉入吊脚楼,溅出不少木碎。
  还没等百狗剩探究这批弩箭有什么玄机时,钉在吊脚楼的弩箭就轰的一声,像是一个个炸弹无情炸开,一团团火焰随之腾升,浓烟中,数不清的碎片向四周溅射,百狗剩躲藏身体的柱子,也咔嚓一声巨响,炸出一个拳头大的洞口,硝烟四处弥漫。
  如非百狗剩在弩箭入木时就向后扑倒,此刻的他怕是被弩箭炸伤,饶是如此,他还是感到脸颊有些疼痛,伸手一摸顿时生出火辣,随后就见到一抹鲜血和木屑,显然被碎片划伤了脸,同时,他嗅到弥漫的烟雾有一丝腥气,脸色顿变摸出一颗药丸。
  “咄咄咄!”
  在百狗剩把药丸丢入嘴里时,朦胧的烟雾中又传来一阵锐响,百狗剩速度极快的向侧一翻,顺手拿起一个铁锅横在脑身前,几乎同个时刻,一支弩箭擦着铁锅过去,钉入身后一根柱子,四周也都传来相似的利器入木声,随后,弩箭再度发生炸裂。
  “叮叮叮!”
  早有准备的百狗剩迅速没入角落,像是乌龟一样用铁锅遮挡自己,在爆炸声中,利器和木屑宛如雨点一样,铺天盖地向四周激射,熬药的大铁锅也被打得叮当作响,让百狗剩嘴角牵动不已,对五尺男子他们的弩箭生出忌惮,似乎没想到如此威力。
  “咔嚓!”
  念头转动中,一根胳膊粗的木头从头顶砸了下来,狠狠击中铁锅的底部,震得百狗剩一阵气血翻滚,他还听到吊脚楼发出一阵吱吱响声,一副快要散架坍塌的样子,他的眼皮跳了一下,扯着铁锅继续向后翻滚,远离吊脚楼,避免塌下来被木头埋住。
  一旦被吊脚楼压住,双方根本不需要对抗,他和苗王就会死在五尺男子手里,也就是这个思虑,让百狗剩忽然想到二楼的苗王,缓过神来的他惦记起后者生死,他不能死,苗王也不能死,不然事情就会无比麻烦,所以窜出吊脚楼的他持锅转身:
  “苗王,苗王!”
  “放心,我没死!”
  在百狗剩的大声喊叫中,二楼跳下一个身穿苗服的人影,百狗剩定眼一看,正是孟屠光,老人的头顶和脸上有不少尘灰,头发也有小半被烧焦,但看行动应该没有什么大碍,至少没有见血,他还见到苗王手里提着一个箱子:“只是可惜了吊脚楼!”
  伴随着话音落下,烟雾和火焰蔓延的吊脚楼,摇晃两下就轰的一声坍塌,像是被巨人踩了一脚扭曲变形,火焰毫不留情的覆盖过去,火舌四窜,把四周环境照的明亮耀眼,也把涌来的面具男子展现出来,一个个提着苗刀,嗷嗷直叫朝两人杀过来。
  孟屠光叹息一声:“自作孽,不可活!”
  “该结束了!”
  “嗡!”
  还没等百狗剩反应过来,孟屠光手中的黑色箱子已经打开,一阵刺耳声音顿时在百狗剩耳边炸起,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又好像瞬间放出了几百只马蜂,他还感觉到一股厉风从身侧射出,下一秒,百狗剩就看到了一个终生都难于忘记的景象。
  “扑!扑!扑!”
  冲在最前排的十多名面具男子,连刀带人,变的千疮百孔!
  每个人身上,至少五个血洞,鲜血满天。


番外 天下太平
  “篷!”
  当前面一排敌人惨叫着摔倒在地、百狗剩还没看清什么武器时,孟屠光左手再度一拍黑色箱子,只听到天地间嗡的一声响,刺激着百狗剩的耳朵,他感觉像是千人一起扣动了弩机,数不清地黑色铁钎在那一刻,同时疾射出去,诊所好像突然暗下来!
  有谁能想象千支铁钎破空的场面?人吼、刀啸、风声那一瞬间,都盖不住黑色铁钎的破空之声,天地间也随之一暗又明,铺天盖地的黑色锐物,顷刻就到了其余敌人的面前,杀气盎然,百狗剩本是冷漠如冰,但是见到万矢飞天时,嘴角依然牵动。
  那份速度,那份力道,简直如天地之威,无法抵御。
  黑色铁钎怒射,尖端闪烁凌厉杀机,不知要夺去多少人的性命,百狗剩心中生出一丝感慨,怎么也没想到,这深山老林会出现这种大杀器,孟屠光看起来人畜无害,对待前来就诊的病人时也和蔼可亲,可真正动起手来,却没有一丝手软迹象。
  百狗剩目光凝重,敌人却是眼神骇然,像是待宰羔羊承受杀戮,只有孟屠光,冷漠无情地看着眼前一切,嘴角还带着一丝冷冷笑意,他好像一条毒蛇,等待猎物许久,雷霆一击,为的就是让对方万劫不复,他还把目光落在远处五尺男子的身上。
  孟屠光果然不同凡响。
  黑色铁钎破空,诊所的空地,杀机滔天,看着不断倒下的同伴,悍不畏死的面具男子眼中终于露出惊恐之色,只听到嗤嗤声响,似乎要撕裂耳膜,然后就见到铁钎电闪,打中了胸膛,打断了肋骨,穿过了背部,一道道血雾喷射而出,漂染了草地。
  黑色铁钎带血飞出,甚至能杀死第二名敌人。
  面具男子再勇再猛,再是视死如归,也是难于坦然面对铁钎破空,看着一批批同伴如刺猬一般倒在血泊中,他们如潮的攻势终于止住,事实他们也都损失惨重,两轮铁钎过后,只有八人还活着,残存的面具男子不仅勇气渐退,而且失去进攻之心。
  “趴下!”
  五尺男子见到眼前场面,一颗心猛地沉了下去,脸上笑容完全被愤怒代替。
  他虽然开始不知道箱子是干什么用的,但见到第一排同伴倒下时,他就知道这东西是杀人利器,无法悍然对抗,万矢齐发的时候,他耳边已听不到任何声响,只余铁钎破空声响,他顾不得旁人,他已自身难保,他第一时间向后爆退,还苗刀护身。
  几乎是刚刚退到栅栏前面的小水沟,他就听到扑扑的声音不断传来,那种声音,仿佛竹子穿过了豆腐,铁锤击碎了豆子,无数面具男子惨叫着摔倒在地,他也像被大锤般敲中苗刀和护甲,一股大力涌来,不等站稳,竟然被力道压得向后退出。
  一共有三支铁钎击中了他的苗刀和护甲,苗刀跟护甲都被铁钎击出印痕!
  “当当当!”
  一支铁钎打在护甲发出声音,随后啪一声掉落在地,五尺男子嘴角止不住牵动,伸手一揉差点中招的位置,他身上的护甲,还能勉强对付铁钎射击,可其余人身上衣服就和纸糊一般,在五尺男子隐入水沟的时候,他已见到一名同伴来不及躲避!
  铁钎狠狠穿过他的后背,直接从前胸拉了出来,五尺男子难于相信,却不能不信,这铁钎实在霸道,前后只有三秒,面具男子却倒下九成,从铁钎射杀中活下来的,只有八名靠后即使避开的亲卫,饶是躲避及时,身上也都留下几道血淋淋伤口。
  “杀!”
  五尺男子向发呆的八人吼出:“杀了他们!”
  他需要八名死士的鱼死网破来赢取时间,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孟屠光和百狗剩活下来,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发愣的八名死士恢复清明,只是看着苗王、百狗剩,还有沉寂的黑色箱子,他们却没有勇气攻击,不知还会不会遭遇万箭齐发的节奏。
  “杀!”
  见到八名亲卫犹豫不前,五尺男子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伸出左手放入嘴里,连连吹出几声有规律的口哨,随着哨声响起,八名亲卫身躯一震,眼睛也无形瞪圆,他们齐齐一阵手中苗刀,对着百狗剩他们嗷嗷直叫,失去的勇气很快又涌了回来。
  百狗剩见状顿知他们被控制,于是立刻把苗王往后面一沉:“苗王,小心!”
  孟屠光咳嗽一声:“放心,我很好,没事!”
  二人对话的功夫,前方形势又发生了变化,八名亲卫已经鼓起残存的斗志杀过来,百狗剩虽然身上染了不少血,肩膀还有伤口,可锐气不减,手中断裂苗刀抛出,迟缓对方攻势时,蓦地伸手,抓过一把袭来的利器,反手捅过去,前面一人喷血。
  可就是这空档,最少有三把苗刀刺来,分袭百狗剩的肩头、胸口和大腿,百狗剩脚步一挪,躲过了上身两刀,却来不及避开大腿一刀,一刀虽然没有刺中他的大腿,却擦着他的肌肤而过,苗刀带血,再伤百狗剩,百狗剩反手一刀,无情斩出。
  “扑!”
  一刀斩在敌人的胸膛上,可后者却只是闷哼一声,也不在乎身上的疼痛,残存生机的他顶着刀锋前冲,同时一抬手中利器,毫不留情捅向百狗剩的腹部,百狗剩的眼皮跳动了一下,来不及收刀的他一按刀柄,借助力道向后弹出,躲避对手的攻击。
  敌人刀锋落空,百狗剩却生出一身冷汗,似乎没想到对手如此顽强,在他落地的时候,中刀的敌人噔噔噔踏前三步,随后才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腹部鲜血流淌了出来,染红了衣衫和草地,饶是如此,残存一口气的他,还抓了两次泥土想前行。
  “当!”
  在百狗剩呼出一口长气时,又有两人从两边夹击了过来,百狗剩不退反进,手中苗刀呼啸砍出,硬生生瓦解他们的攻击,借着腰身一扭,像是泥鳅一样贴着一人连连挥刀,七刀连环,敌人咬牙扛住六刀,却怎么也挡不住气势不减的第七刀。
  刀刃入脖,鲜血溅射,一颗头颅飞出。
  鲜血把百狗剩喷的全身是血,可他却没有半点在意,躲过一枚射来的弩箭后,一刀抛出,射中对方的胸膛,接着一个箭步冲出,夺过对方手里的苗刀一挥,把残存生机的对手彻底了结,连番厮杀,百狗剩变得像是血人一样,可他却没跑路念头。
  “杀了他!”
  此时,确认黑色箱子没有杀机的五尺男子也从后面挥刀冲上,还向最后两名手下发出指令,显然要把百狗剩和苗王永远留在这里,百狗剩眼睛微微一眯,左手一挥,四枚绣花针爆射出去,扑扑数声响起,两名敌人眼睛瞬间一红,弹起一抹鲜血。
  冲前的两人眼前一片模糊,流淌的鲜血也能让人感到疼痛,可是他们也就迟缓一下脚步,随后保持惯性向前冲出,百狗剩没有浪费这个机会,身子一纵,从他们中间穿了出去,扑扑两声响起,两人咽喉多了一道伤口,下一秒,鲜血喷射而出。
  “嗖!”
  在他们摇晃着倒下时,百狗剩一按一人肩膀弹起,像是利箭一样射向五尺男子,五尺男子脸色微变,随后狞笑着抬刀一挡百狗剩,当一声巨响,两刀在半空中相撞,迸射出一股刺眼火星,也就在两人僵持时,青蛇王从百狗剩的袖中飞射而出。
  “嗤!”
  这招实在出乎五尺男子的意料,来不及躲避和格挡的他,只能大力向侧偏头,青蛇王一闪而逝,五尺男子闷哼一声,肩头已经红光一道,血迹斑斑,百狗剩趁机压上全部力道,一股力量凶猛涌出,五尺男子嘴角抖动一下,随后退出了四五步。
  后退过程中,他瞄了一眼受伤的肩膀,见到伤口有些发黑发麻,马上知道自己中毒了,于是就摸出两颗药丸吃下,还挥出一刀割掉伤口皮肉,减少毒素的侵害,百狗剩见到他如此强悍,眼里划过一抹赞许,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挥刀冲了上去:
  “再接我一刀!”
  见到百狗剩杀过来,五尺男子怒吼一声,也一刀砍了出去,两刀在半空中再度狠狠撞击,当!又是一记刺耳的声响,还伴随焦灼气味,百狗剩虎口一麻向后退出两步,五尺男子却是直接跌出了三米,嘴角还流淌出一抹鲜血,显然受了一点内伤。
  只是还没等百狗剩脸上露出笑意,退后的五尺男子一转方向,竟然向不远处的孟屠光冲了过去,百狗剩心中一凛,五尺男子脚步极快,几个起落已经离目标不远,脸上的狰狞清晰可见,一双眼眸寒光闪闪,杀气腾腾,丝毫不把肩头伤势放心上。
  百狗剩窜高纵低,全力追赶,可是五尺男子抢先起步,被他甩开了十多米距离,百狗剩脸色有些难看,随后脚尖连连点出,地上铁钎疾射出去,百狗剩以为可以迟缓对方攻势,没有想到五尺男子怒喝一声,竟然在他踢出铁钎的同时冲天而起。
  他像是猎豹一样闪过几箭,空中一折,苍鹰搏兔般闪到,长刀一挥,已经取向孟屠光的脖颈,一直没有力战的孟屠光依然平静,似乎知道这一刀势不可当,踢起一刀,挪步倒退,稳住身躯之时,不看来势,大喝一声,双手运刀,向前方连环砍去。
  五尺男子刚才一刀劈空,脸上掠过一抹诧异,似乎没想到朝夕相处的苗王也会身手,不过他也没有过度探究,一击未中,他足尖落地,毫不犹豫的再次腾起,人如鬼魅一般向苗王压过去,就要补上一刀,他不认为孟屠光能够躲开他的第二刀!
  可他没有想到孟屠光反应如此迅疾,还能劈出如此淋漓没有章法的刀法。
  无迹可寻,最为诡异,五尺男子虽然能一刀削掉他的脑袋,可是难保不被孟屠光反咬一口,在心口砍上一刀,五尺男子自然不会跟苗王拼命,回刀封住后者的刀势,一格一缠,苗王手腕剧震,不过苗刀依然没有脱手,神情也始终保持着平静。
  他退后两步,再度躲过五尺男子劈杀!
  “嗖嗖嗖!”
  此时,百狗剩又踢出了四五支铁钎,取向五尺男子的后背,五尺男子回刀一砍,劈飞四支铁钎,随后左手一抓,竟然握住了最后的一支,抖腕一挥,铁钎竟比来势还急,‘嗖’的一声,向百狗剩反射过去,百狗剩身子一侧,躲开这凌厉一击。
  趁着这个空档,孟屠光向后再退三步,退到诊所后面的溪水里,五尺男子见到距离拉开,脸色变得阴沉,霍然跃起,再度向孟屠光扑过去,只是他刚一动身,人在空中,陡然惊凛,一道暗影带着疾风已到他的后脑,百狗剩的暗器怎会来得这么快?
  念头才转,人却本能扭头,五尺男子侧脸闪过一枚绣花针,只是空中暗红一点,他的脸颊被第二枚绣花针划破,五尺男子感觉到脸上的疼痛,整个人不由变得怒不可遏,只是依然没有回挡百狗剩,凌空跃起,手中光芒一道,再取孟屠光的脑袋。
  “扑!”
  孟屠光左脚一扫,一道水珠向五尺男子罩了过去,后者微微眯眼任由水准打在身上,保持前冲态势攻向孟屠光,就在这时,孟屠光手里闪出一个银铃,不紧不慢的摇晃了五下,随着铃声的传出,五尺男子身躯一震,像是折断翅膀的鸟儿摔倒。
  “轰!”
  五尺男子砸入小溪,溅起一大篷水花,还没等他直立起身躯,铃声又刺耳的响起,五尺男子顿感肝肠如绞,胸口如被千斤重锤击中一般,忍不住地吐出一口鲜血,他的脸色变得难看,他知道,自己中了蛊毒,可自己做好了防范措施,怎会中了蛊毒呢?
  他知道自己下毒伤不了苗王和百狗剩,可孟屠光也没有机会伤到他啊,蛊毒虽然神秘莫测,但是并非不可捉摸,施蛊之人毕竟还要通过介质中蛊,介质有水、有空气、有食物、不一而足,还要经过一点时间沉淀,布下的蛊毒方能在人的身上发作。
  在显身见到苗王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着后者每一个细节,声音、光线、言行举止,可都没有见到太多端倪,五尺男子自信苗王就算打个喷嚏都会被他看到眼中,可自己莫名其妙地中了蛊毒还是浑然不知,这种恐怖之感可想而知,当下喝出一声:
  “苗王!”
  五尺男子吐血喊叫地凄厉彷徨:“你下毒?”
  孟屠光脸上没有太多情绪起伏,手中铃铛也没有停下,轻轻摇晃了五下,五尺男子又是扑地一声吐口鲜血,身子摇摇欲坠,连刀都掉落在水里,孟屠光扫过他一眼,轻叹一声:“天纵,我看最多摇三次,你就会七窍流血,再也没有半点生机。”
  五尺男子咬着染血嘴唇:“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下的毒……”
  孟屠光很平静的回应:“烟斗……”
  “如此!”
  五尺男子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似乎想起了那一根该死的烟斗,他知道苗王抽烟斗抽了几十年,却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在自己的烟斗下毒,然后借助烟雾施放出来,手段很高明,但也很冒险,从自己嘴里出来的毒素,怎么都会残留,这有点自残了。
  “苗王,你是真想我死啊!”
  话音未落,人已凌空而起,十指如勾,凶神恶煞地向苗王脑袋抓过去,他已经知道,单凭下毒,他永远不是苗王地对手,很多事情,总有失败了才会知道错误,很多事情,也是经历过了才知道后悔。如果再重来一次的话,他当然有更好的选择。
  只可惜,事情永远不会再重来一次!
  好在他还有一点苗王不能及,那就是他身手高强体格强壮,而苗王却只早就老态龙钟,就算死,他也要和孟屠光一块死,他自始至终没有起过求饶的念头,因为他很清楚孟屠光的性格,是不会给背叛的人活命机会,而且自己也不会苟且偷生。
  “哗啦!”
  五尺男子跃起那一刻,水花随之溅起不少,他从跃起到苗王身前,宛若流星,只是他全部精力集中在孟屠光身上的时候,却忽略了一个人,恰好赶到的百狗剩在五尺男子凌空而起时,毫不犹豫的爆射过去,双手一错,对着他的侧面狠狠击出。
  百狗剩早已经看出来,孟屠光的身手不如五尺男子,手段虽然霸道,可是鱼死网破之际,依然会充满巨大危险,可他只是刚冲到五尺男子身边,就听到铃铛无情的响起,百狗剩双掌不受丝毫阻滞,五尺男子却脸色连变,先红,再白,最后变黑。
  他的身躯也停滞下来,再度轰的一声跌向水里,百狗剩双掌惯性冲出,狠狠撞在五尺男子的腰眼,苗天纵顿时跌飞出去,重重摔入水里,或许是力道过大的缘故,躯体沉入溪水两秒就翻转出来,冲到旁边的百狗剩正要再下毒手,却见他双眼暴突。
  七窍流血。
  死了!
  百狗剩见到他这种症状马上作出判断,接着一手抓住他的脚踝,向岸边石头狠狠扔了过去,正如他所料,砸在岸边石头的五尺男子没有半点反应,翻滚两下就倒在溪边不动,百狗剩呼出一口长气,他知道自己出手有点多余了,孟屠光有足够实力对付。
  他扭头望向孟屠光:“苗王,你没事吧?”
  孟屠光把铃铛收好,轻叹一声:“没事!”
  百狗剩露出一抹恭敬和叹服:“苗王手段,果然霸道。”
  孟屠光没有直接回应百狗剩的话,只是缓缓从溪水中走出,随后解下自己的外衣,动作轻缓披在五尺男子的头上,脸上有着一抹惆怅:“我情愿自己是一个老糊涂,一个对人毫无威胁毫无价值的老糊涂,这样,我就不用亲手杀了苗天纵……”
  说到这里,他老眼含泪,带着说不出的伤心。
  百狗剩嘴角微微牵动一下,想到孟屠光收留五尺男子这么多年,还一手把后者扶持起来,两人感情肯定不会太浅,如今亲手送他上路,心中难免凄然,冷风徐徐吹了过来,掠起苗王的衣衫,也飘散老人几滴眼泪,百狗剩知道老人真的伤了心:
  “苗王,节哀顺变,死一人,救万人,功德无量!”
  “时间不多了……回澳门救人吧……不会再有人侵犯百花门!”
  孟屠光脚步蹒跚走向废墟,嘶哑声音传入百狗剩耳中:“希望苗疆从此太平!”
  百狗剩挺直身躯,一字一句回应:“一定太平!”


番外 高处不胜寒
  年二十八,阳光明媚,微风相送。
  随着春节脚步的靠近,整个华国的喜庆气息越来越浓,新闻不断播出各地的庆祝活动,把全国人民的喜悦串成一块,归心似箭,千里走单骑,一方迷路,八方相助的新闻不断见诸报端,在各地人们用最好心态迎接春节时,京城大街小巷也是张灯结彩。
  不仅紫荆城广场摆上吉祥物和花篮,十里长街也是早早悬挂上大红灯笼,各大广场更是不断循环播放新年歌曲,偶尔还能听到远处的爆炸声,来来往往的行人或车辆相比昔日也少了两分戾气,更多是一种宽容和礼让,一片井然有序,一片歌舞升平。
  赵氏府邸也人来人往,数不清的权贵前来拜访。
  当赵恒把自己决定告诉赵定天后,赵定天就以身体健康为理由开始半退隐的在家休息,他向来一诺千金,赵恒给予了答案,他就给予绝对尊重,只是他虽然放下手中权力,但所有人依然能感觉到,他那庞大身影就像是天空的乌云一样影响着华国。
  历史注定不会遗忘这个为华国鞠躬尽瘁又不恋权的老人,赵定天卸掉一切实职后,基本上华国的大小政务都是由赵恒出面处理,虽然赵恒年仅二十二岁,但傲人的战绩强硬的班底,再加上杀起人来毫不手软的凶狠,所以倒也没有人敢跟他叫板抗衡。
  特别是随着藏区、疆区以及苗疆等地的妥协,赵恒在众人心中显得更加神和伟岸,活佛、苗王和八大家都是历史遗留的顽固势力,明面上改旗易帜接受华国领导,但近百年来却始终拥兵自重,他们一向只收让中秧拨款扶持,却从来不向中秧交税。
  如今,三地都向京城表示臣服,还愿意每年向京进税,虽然这三地缴纳的钱粮微乎其微,但谁都知道双方关系发生了本质改变,此刻中秧算是彻底结束四大家族留下的烂摊子,进入只有京城一个声音的时代,赵恒的地位和威望也因此水涨船高。
  千年屠夫开始被一系列赞誉光环笼罩。
  尽管总统大选要明年四月才能尘埃落定,获得足够票数入围的名单上也有六七人,但谁都知道决定参选的赵恒必是华国下一任总统,除了赵恒有足够的功绩支撑外,还有就是他手里的势力秒杀各方,所以没有人会傻到真正跟赵恒角逐总统一位。
  跟赵恒出现在总统名单上,不过是陪太子读书罢了,候选人能够看到这一点,其余人自然也清楚赵恒会权倾天下,因此都借着春节这个传统节日前来拜访,此刻,大金衣他们正在门口恭送宾客,看着渐渐驶离的各方车子,他重重呼出一口长气:
  “总算又送走一批了!”
  大金衣揉揉疼痛的脑袋,随后向一名赵氏成员开口:“赵恒去哪里了?”
  赵氏成员忙低声回应:“恒少在后园晒太阳,他说一切事情由你负责!”
  听到赵氏成员这几句话,微微挺直身躯的大金衣摇摇头:“这小子,每次要应酬的时候都躲开,留下我们跟人家虚与委蛇,要知道,各方权贵都是冲着他来的,想要见的人是他!”他恨铁不成钢地叹道:“都快要做总统了,还没有一点分寸。”
  话音落下,一名赵氏守卫从前面走了过来,拿着几张帖子向大金衣开口:“山东朱家,河北王家,四川薄家,第一继承人前来拜访!”他还手指一点后面补充:“他们还带来了三车礼物,车子无法进入胡同,他们正让人卸下来准备往这里送呢。”
  “朱家?王家?薄家?”
  大金衣的脑袋又疼痛起来,皱起眉头扫过一遍帖子,想要说不见却被落款无奈压制,这些都是开国元老的后裔,赵府再怎么风光怎么权重,也是需要给他们一点面子的,不然很容易落一个撇弃功勋的帽子,当下挥挥手开口:“人进,礼不进!”
  他叹息一声:“我去找找恒少!”他很清楚对方拜见的是谁。
  在赵氏成员点点头出去安排时,赵恒正懒洋洋靠在后园的水池旁边,右手温柔地放在叶师师凸起的腹部上,感受小生命偶尔跳动的雀跃,叶师师眼神柔和看着心爱男人,手指捏起一颗葡萄送入赵恒嘴里:“还有一个多月,到时你就能见到你儿子了!”
  赵恒绽放一抹笑意:“你说,他会像我多点,还是像你多点?”
  叶师师妩媚一笑,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开口:“肯定要像你,这可是男孩,如果像我多一点,那岂不变得很妖?想到自家儿子像是一个娘们一样说话,还时不时穿一袭花裤子竖个兰花指,我就一股抽死他的冲动,在我眼里,男子汉就要顶天立地!”
  赵恒脑海浮现何子华侄子的形象:“放心,绝对不会让他走小鲜肉路线!”
  叶师师没有再纠缠这个话题,偏头向大门口看了一眼:“听外面动静,今天怕是来了不少客人!”
  为了更好的静养身体,也为了让赵定天不会太孤独,叶师师从恒门搬入了赵氏府邸,此时她散去了昔日精明和凌厉,更多呈现一种娇柔:“你应该出去帮忙招呼客人,呆在我身边女儿情长有什么出息呢?而且客人来拜访,目的就是想要见见你。”
  “你不出现,不太妥啊!”
  赵恒似乎早料到这个话题,悠悠一笑轻声回应:“没什么不妥的,我当然知道他们是来看我的,也知道不能让人感觉摆架子,更不能不懂人情世故,免得他们私下非议或指责,可我这几天真没心情见客,在外折腾一番,我只想安静呆上几天!”
  此次出去参与老三婚礼,赵恒感觉比打仗还累,加上平定四方的疲惫,回到京城,赵恒下意识想要清静几天。
  他抓起叶师师的手轻吻一下:“你放心吧,值得相交善解人意的客人应该可以理解我,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客人我又不摆在心上,更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所以不用担心不给面子掀起什么风浪,再说了,有大金衣他们应付,宾客不会扫兴而归!”
  叶师师无奈一笑,随后话锋一转:“青官没事了吧?”
  赵恒呼出一口长气,眼睛微微眯起回应:“没事,百狗剩从苗疆赶回为他解了毒,休养三五个月就能恢复如初,只是有点可惜婚礼没有举行下去,无法向世人直播这一起联姻,所幸何可人还是不错的,不仅没有半点怨言,还尽心尽力服侍宋青官!”
  赵恒起身去旁边的石桌上,给叶师师倒了一杯水:“宋青官经过这一次生死考验,也瞬间想清楚自己要什么,消散了李清幽留下的阴影,算得上因祸得福,我让老三暂时住在何家疗养,既可以让何夫人消掉猜疑的心,也可以化解小笑跟可人的恩怨!”
  叶师师嫣然一笑:“你还真是考虑周全啊!”
  赵恒把杯子递给叶师师,脸上划过一抹无奈:“自家兄弟,总是要好好照顾的,如果不是宋青官身体需要疗养,我都准备把汉剑跟迪拜公主的婚事也办了,如今出现这档子事,估计要年后才能提亲了,不过也好,可以让我有一点喘息的时间!”
  “不然我估计要累个半死!”
  叶师师端着杯子笑了起来:“没法子,能者多劳,何况现在的你是华国轴心,一边要竞选总统,一边要处理国务,空闲时间还要折腾兄弟姐妹的事,你如果不忙个不可开交,那真是没天理了!”接着她又话锋一转:“汉剑决定迎娶迪拜公主了?”
  赵恒点点头:“决定了!”他把汉剑的心声告知出来:“汉剑在苗疆见过百狗剩跟林凌心的爱恨情仇后,跟我说现在才知道两个相爱的人能在一起,是一件何等幸福何等幸运的事,不管他将来会不会跟公主分开,他都要珍惜能够在一起的日子!”
  “这样才会没有遗憾!”
  叶师师喝水动作微微一滞,随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汉剑能够跟你说出这些话,看来他真的顿悟了爱情真谛!”接着又苦笑一声:“只是以后跟乐静相见多两分尴尬,这事情还真是狗血,两人分手,乐静找了一个迪拜王子,汉剑则被公主爱上!”
  “只要公主真心不变,两人一定能白头偕老。”
  赵恒轻描淡写的接过话题:“至于乐静,朋友一场,我只能祝她幸福了!”他没有向叶师师告知意外,乐静喜欢的哈布西王子,正是法贝玛的疯狂爱慕者,当他知道法贝玛要嫁给汉剑后,还无力扭转局面后,他就借酒消愁,还把乐静当成出气筒。
  乐静这些日子没少吃苦头,可谓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叶师师没有听出赵恒话中有话,思维更多是集中在百狗剩身上:“西门庆、宋青官、汉剑一个个找到归宿,幸福甜蜜正弥漫着整个恒门,只是兄弟们越幸福,会不会对百狗剩越有压力?以前觉得百狗剩最潇洒,现在细想才觉他是最苦的人儿。”
  赵恒的眸子黯淡了两分,脸上也多了点无奈:“天意弄人,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林凌心和百狗剩从来不认识!”
  尽管百狗剩跟林凌心患难与共,两人还一起经历生死考验,百狗剩也决定让林凌心在百花门休养,坦然接受这一份感情,只是赵恒想到不能人道的硬伤,心里就对百狗剩无尽的惋惜,他不知道两人最终会是什么结局,但清楚这多少会是一个坎。
  也许林凌心现在可以接受,但一年后,三年后,十年后呢?
  “苗疆应该没事了吧?”
  见到赵恒纠结百狗剩跟林凌心的爱恋,叶师师嘴角牵动了一下,忙出声转移话题,赵恒知道心爱女人的意思,叹息一声接过话题:“没事了,渴望和平的苗王自己清理了门户,把整个动荡局势稳定了下来,保证跟恒门和平相处,还愿意每年进税!”
  “只是他希望官方减少对苗人的敌意!”
  赵恒淡淡一笑:“我让百狗剩代表恒门跟他签订了协议,驻军往后挪移十公里,百花门跟苗王寨和平共处,共同处理苗疆各族事务,清除窝藏十万大山的江洋大盗,同时双方联手出人出资筹建学校和医院,解决苗人和各族的认知和医疗问题!”
  叶师师笑容变得更加灿烂,声音轻柔而出:“这个结果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我还以为你会连根拔起,杀苗王寨一个血流成河,然后输入人口和文化来维持局面稳定,虽然那是一劳永逸的法子,但总感觉过于残酷和血腥,如今局面,我很喜欢!”
  赵恒没有掩饰心里想法:“我确实想要杀一个血流成河,虽然苗王救了林凌心和宋青官,可那一线牵终究是苗人搞的鬼,我借题发挥,谁也不能说我不是,最重要的是,苗人大多都会蛊毒,让他们在苗疆延续下去,我总觉得睡觉不是很踏实!”
  连周武子都惧怕百狗剩下毒,赵恒又岂会不担心苗人玩花样?不先下手为强铲除这些手段过人的家伙,将来很可能死的无声无息:“只是百狗剩告知苗王老了,渴望和平,还把所知都教给了他,并保证苗人不再习毒,他希望能让苗王安度晚年!”
  “我可以不理会苗王的保证,但不能不给百狗剩面子。”
  说到这里,赵恒还把目光落在叶师师的腹部上,眼神无形中变得柔和起来:“再说了,我都快要做爸爸了,双手不能沾染鲜血过多,所以在可控范围内,能宽容就宽容吧。”他还上前一拂叶师师的头发:“我可不想小家伙指着我鼻子喊叫千年屠夫!”
  叶师师在赵恒唇间亲了一口:“不会的,他会跟我一样爱你,无论你是魔鬼还是天使!”
  赵恒捏起女人精致下巴:“谢谢——”
  在赵恒对女人生出一丝感激时,大金衣脚步匆匆的现身,见到甜蜜的小两口苦笑一声:“你们两个卿卿我我开心,可知道我在前面忙的要死!”他向赵恒微微偏头:“赵恒,朱家、王家、薄家子侄来拜访了,功勋后裔,你怎么也要给一点面子。”
  “而且他们都带来家里老人的态度,全力支持你参与总统竞选!”
  赵恒闻言轻轻皱起眉头,显然有点抗拒去招待客人:“一定要我去吗?你搞定不就行了!”在大金衣摇摇头头时,赵恒又一转话锋:“或者带他们去见老爷子,老爷子跟他们比较谈得来,我都很少跟这些人交往,见面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啊。”
  “他们自然会拜会老爷子!”
  大金衣耐心的向赵恒解释:“只是老爷子已经退下来,不会再过问华国政事,这些元老子弟过来,你觉得会纯粹拜会手中无权的老爷子吗?他们怎么也要跟你见一见,窥探你的态度和动作,同时要得到你一些将来的承诺,他们才不会耿耿于怀。”
  叶师师一握赵恒的手:“恒少,去见客吧!”
  在赵恒脸上划过一丝无奈时,大金衣瞄了叶师师一眼后开口:“下午南念佛也会过来,他想要散去南系的老牌班底,提供更多的位置给各方人才,跟西少一样打破派别的禁锢,融入华国这个大家庭里面,下午见了面,你需要给予安抚和笼络!”
  “虽然散权是他自己的意愿,但你没做好容易让人误会!”
  在赵恒势力和人心不断扩充的情况下,南系渐渐处于一个尴尬的地位,尽管赵恒从来没有想过削弱南念佛的权力,还在公开场合跟南念佛称兄道弟,但是各方自藏城一战后就没把南系当回事,更没有把南念佛当成跟赵恒平起平坐的警察部长。
  各大部门也好,警察内部也罢,很多事件都直接跳过南念佛这个部长和委员,各级一把手都以赵恒意见为处事方针,时间一长,南念佛就几近等于傀儡了,南念佛也是一个聪明的人,知道南系长此下去很容易变成异类,于是就主动解散南系班底。
  他不再把南系成员捏成一股绳来共同进退,相反,他抛出很多重要位置给有能力的寒门子弟,自我摊薄南系的势力和浓度,让南系两字渐渐成为历史名词,全力消掉四大家族烙印,他知道赵恒不会对付自己,只是大环境已不容许南系分庭抗礼。
  要知道,连西门庆都打开华西的大门,允许他人进入投资和从政,华西驻军高层也不再全部姓西,连最故步自封的华西都开始交权,区区南系如死守那点祖业,只怕很快被他人排挤,所以南念佛十分果断削弱南系势力,从平起平坐变成上下隶属。
  大金衣还补充上一句:“他还希望你年后去警察部视察!”
  听到大金衣的话,赵恒叹息一声,起身向前院走了过去。
  高处不胜寒,他开始感到一丝孤独。


番外 如烟如梦
  春天来了,清晨的阳光有着无比地纯静、温柔。
  青草在露珠地润泽下,绿的闪亮,漫山遍野开满了各式各样地鲜花,因为官方在环保方面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京城的空气连续三个月清新明媚,护城河的水也晶莹明亮,仿佛一条长长的玉带缓缓向东,远远看去,环绕的八宝山就如人间仙景。
  赵恒、北如逸和北将军此刻就站在八宝山的北系墓园,不知是什么原因,最新一排的墓碑都没有刻字,都是空白的,其中包括为北如来的衣冠冢,一个个石碑就如一个个挺拔身影,看着世间繁华的变迁,见证着岁月的风雨,保持着永恒的沉默。
  赵恒今天推掉三个会议四批应酬,甚至叶师师的产检都让越小小代陪,目的就是来这里给北如来上一炷香,如今华国局势稳定人民安居乐业,他、西门庆、南念佛和北如逸等人都有了炙手可热的荣贵,而北如来却化成一抔黄土躺在北家墓园。
  赵恒心里有着感慨,有着愧疚,尽管北如来死的可歌可泣死的千古留名,可赵恒总感觉对不起他,也为北如来感到可惜,在赵恒的心里,一切虚名都不如活着来的实际,只可惜人死不能复生,赵恒再怎么遗憾,北如来也不会冒出来称兄道弟。
  不过他会全力庇护北家一脉,照顾好北家姐妹。
  “如来,又过年了,可惜你我兄妹不能再聚一起了!”
  在赵恒脑海中转动着念头时,三鞠躬的北如逸红唇轻启,向擦净的修长墓碑低声一句,也不知道是失去才知道可贵,还是这些日子沉淀带来的改变,北如逸不再跟以前一样冷如寒霜,脸上多了一丝疼惜跟柔和:“希望你在九泉之下能够开心。”
  她的感伤让旁边的北将军眼睛微红,随后又轻声补充一句:“对了,你的侄子已经出世了,大胖小子,笑容几乎跟你小时候一样,很灿烂,却带着一抹邪魅,鼻子也跟你一样高挺,待来年清明,我带他和姐姐过来给你扫墓,让你看看是否相似!”
  北如逸的眼睛也多了一声晶莹:“哥哥,如烟姐姐要照顾孩子,加上路途遥远,所以今天不能过来给你拜祭,希望你多多包涵,姐姐说昔日没有照顾好你,还做了不少让你失望的事,不求你原谅当初疯狂的她,只希望能让她说一声对不起。”
  “她以前觉得你是纨绔子弟,现在才知道自己认知何等肤浅!”
  “你是一等一的烈士,英雄!”
  北如逸一拉赵恒的手掌:“你和赵恒改变了她!”
  在北将军的人生中,有两个人狠狠冲击过北如烟的心灵,第一个就是喜欢她的赵恒,她昔日一直觉得赵恒是草根,明面上客客气气,但骨子里只把他当成一枚棋子,毕竟山村小子上不得台面,结果却是赵恒站在华国权力巅峰,而她变得微不足道。
  这一份戏剧性的转变和结局,让北如烟心里至今有着一抹纠结,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只能把彼此的成王败寇归咎于老天不公;除了赵恒震撼过她的心灵之外,还有就是弟弟北如来的改变,她从小就觉得弟弟难成大器,再怎么镀金也是一个花瓶。
  可没想到,华俄边境一战,北如来三个字不仅响彻华军每个连队,还赢得老毛子的无比尊重,边境还有老毛子立下的一块石碑,上面不仅客观地描述了当初一战,还给予死战到底的北如来崇高评价,认为他是一个合格军人,铁骨铮铮让人叹服。
  土包子成了总统,软骨头成了英雄,北如烟心里怎能不感慨?
  “如逸,放心吧,如来会安息的!”
  赵恒轻轻一握女人的手心:“历史也会铭记他的名字!”
  北如逸欣慰一笑,随后望着石碑开口:“哥哥,今天拜祭,妹妹为你舞上一曲,希望能给你带去一抹欢悦!”
  说完之后,她就退后三米,扭腰,举手、投足,在赵恒和北将军的讶然目光中,刚才上山之前,让北将军重金买来的各色花朵,便随着北如逸这一举手、一投足,纷纷而起,随着北如逸的翩翩舞姿,而在空中旋飞着,空气中流溢着淡淡的花香。
  “铮”“铮”“铮”……
  这是北如逸第一次跳舞,赵恒眼里划过一丝惊讶,随后拿过北如逸的宝剑,手指有节奏的敲击,利剑发出轻吟之声,与北如逸的歌舞相和,与吹拂过来的微风相和,与天地间的节奏相和,所有的青草树木,都仿佛随着北如逸的曼妙身姿而摇摆。
  她的每一挥袖,都如天上飞卷的流云,寄载着有过的繁华。
  在阳光的照射下,北如逸看上去就如晶莹的水滴,那种空山灵雨般的美丽,超出了世间言辞形容的范畴,赵恒想起了陆家庄时的北如烟,想起了名画一样展开风姿的女人,眼神微微恍惚,他对北如烟已经没有感情,只是想起昔日依然唏嘘不已。
  “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跳舞的?”
  赵恒向北将军问出一句:“印象中,她是一个女汉子啊!”
  北将军意味深长一笑:“人,总是会变的!”
  赵恒闻言微微一怔,随后叹息一声:“是啊,人确实会变!”别说北如逸他们了,就是他比起三年前也多了几分圆滑世故,棱角分明变成心机内敛,有点累,可却是成长的阶段,他放下手中的宝剑,向北将军问出一句:“北老身体还好吗?”
  “他很好!”
  北将军听到北老两字多了一抹恭敬,随即轻声回应赵恒:“早睡早起,读书看报,每天吃四顿饭,练三十个毛笔字,还绕秦城监狱跑一圈,我上周跟北小姐去探望过他,虽然体重没怎么增加,但身上疾病已经少了很多,脸色也多了两分红润!”
  赵恒喃喃自语:“看来他是放下了!”
  “北老让我带给你一句话,他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北将军知道赵恒的意思,咬着嘴唇补充一句:“他谢谢你对北家的扶持,也谢谢你让他留在秦城监狱,让他跟家人可以常常团聚,现在有吃有穿,家人关怀,北系依然延续,还看过外孙,夫复无求了,如你和如逸大婚时,能给他送去一杯喜酒……”
  “人生彻底无憾!”
  赵恒点点头:“告诉北老,结婚那天,不止一杯喜酒,我们去监狱接受他的祝福!”
  北将军眼睛大亮,一脸欣喜:“谢谢恒少!”
  看着还在翩翩起舞的北如逸,赵恒的脑海中又划过北如烟的影子,再度向北将军轻声问道:“她怎样了?”
  北将军眼睛多了一抹迷惘,良久之后回应:“应该也很好!”
  赵恒莫名吐出一句:“不知她怎样了?”
  千里之外的疆城,九大山陵之首,山腰有一间寂寞的小屋,一个寂寞的女人。
  为了能够更好的照顾父亲,也为了父亲能够振作起来,杜雅琪从繁华京城来到边境疆城,在距离皇陵入口三百米的地方搭建了一间屋子,她的生活寂寞而艰苦,每天给母亲上香和父亲送饭,可是她并不怨天也不恨人,因为她心安,她尽着女儿的本分。
  她还拒绝本地官员或者赵恒他们的帮助,用自己积蓄和双手去维持生活,她像是一朵莲花绽放着自己,这种孤独平淡的日子让她并不快乐,可是她已经学会了忍受,学会了坚强,生命中本来就有许多不如意的事情,无论是谁都应该学会去忍受。
  现在一天又已将过去,很平淡的一天,只是她知道距离除夕又近了一天。
  昔日京城的繁华,今日的山陵孤寂,去年的欢聚一堂,今年的家破人亡,鲜明对比,杜雅琪每次想到都难免掠过一抹苦楚,只是很快又恢复平静去面对,屋子的管道被堵塞了,一时半会找不到人修理,她只能提着一桶衣服,走到一条两米宽的小溪。
  她今天一定要洗完这一桶衣服,杜家多年的习惯,换下的衣服不能堆着过除夕。
  杜雅琪还寻思着洗完这一桶衣服,就上山去找陵墓中的父亲,希望他明天跟自己一起过节,温暖父亲也是慰藉自己,如果父亲愿意从墓地出来过年,她下午就下山去购买食材,明天炒几个菜,再烫一壶竹叶青,让父亲可以对生活多一点希望。
  杜雅琪的衣襟戴着一串小小的红色珠花,这就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饰物,溪水清澈,衣服展开,有着别样的明净,她低头怔怔看着这一片蔚蓝,忽然看见清澈的溪水中倒映出一个人,一个孤独的人,一双孤独的眼睛,还有一把孤独的刀。
  杜雅琪的心开始跳,抬起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她的心又几乎立刻要停止跳动,晶莹剔透的眼泪,在眼眶中不断堆积。
  他们就这样互相默默地凝视着,很久都没有开口,幸福就像是鲜花一般在他们的凝视中开放。
  此时此刻,世上还有什么言语能表达出他们的幸福和快乐?
  “你来了?”
  “来了!”


番外 团圆之日
  匆匆之间,冬已去,春又来,又是新的一年。
  随着京城和地方上的稳定,再加上赵恒的铁血以及赵氏成员的鼎力相助,赵恒毫无悬念坐上了华国总统位置,成为二十年来最有实权最为年轻的总统,他上任第一件事就是铁腕手段反腐,十大赵氏班底为主的工作组,雷厉风行巡视华国重要省市。
  于赵恒来说,他从来不认为赵定天二十年前的反腐是错误,之所以失败,不是杀太多人引起四大家族抱团反弹,而是杀得人不够多让他们存有力量报复,赵恒让恒门子弟在郊外墓园挖了一千个坑,准备了一千副棺材,昭示此次反腐的血腥和决心!
  一时之间,华国鸡飞狗跳。
  当然,赵恒也允许情节轻微的官员自首,只要交出贪污所得的双倍,他们就可以有一个结局不错的晚年,通告一出,无数尾巴不干净的官员,在巡视工作组离开京城的第二天,就砸锅卖铁向所在省市反贪局自首,各处上缴的钱财等于华国一年税收。
  没有人想过反抗和跑路。
  除了出入境严密封锁之外,还有就是赵恒早已经下了总统令,胆敢潜逃国外者,虽远必诛,而且连带家族鸡犬不留,虽然这总统令很没人权很不人道,还带着一股不符合现代文明的血腥,可是没有人认为赵恒开玩笑,更没有人去试一试赵恒的屠刀。
  在贪污受贿官员担心受怕向相关部门自首争取宽大处理时,无数碌碌无为的官员也向上级递交了辞职报告,尽管这些人秉承原则保持清廉,不至于被反腐利刀砍落脑袋,可是赵恒的上位让他们心里清楚,一张报纸一杯茶的日子,渐行渐远不再回来。
  没有一技之长的他们,知道无法跟往日一样在单位混吃等死到退休,价值论的赵恒迟早会驱赶他们,晚走一步比早点离开更高风险,于是半个月不到,三万名官员辞职,赵恒趁机精兵简政,还把辞职权贵的福利补贴在位官员,简政,加薪两手抓。
  官方效率因此提高了一倍。
  在所有官员中最难受最煎熬的,就是贪污受贿严重罪行累累的大老虎了,他们知道自己现在仿佛是一只蚂蚁,随时都有可能会被赵恒摁死,就算他们肯退位让贤交出家财也不一定能摆脱杀身之祸,一千个大坑,一千副棺材,让他们连觉都睡不好。
  于是一边找赵氏疏通,一边暗地里抱团求存。
  在华国内部开始发生翻天覆地变化时,所有人都猜测权力集中的赵恒会在什么时候开始修改宪法,跟普大林一样赋予自己终身总统的合法权力,更有一些善于看风观望之人上书给常委,希望常委能够主动提出修宪,让天纵之才的赵恒为国奉献一生。
  也有一些自认有气节,又确实有能力的清廉官员,或公开或暗地里开始大骂赵恒,说赵恒实在是千古难遇地独裁者,他成为终身总统是社会文明的倒退,跟普世价值观完全不符,应该响雷劈之闪电击之,倾三山五岳再踩上一万只脚让他永不能翻身。
  但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大权在握的赵恒不但没有接受修宪建议,而且还当着所有一线官员的面,宣告他永远都不会修宪,不会成为终身总统,十年任期一到,他会按照规则退位,赵恒还重责了那几名提出建议的官员,让他们回党校回炉学习三月。
  难道赵恒不但不是暴君,而且还是万代罕见的忠良?
  带着这样的七分疑问三分安心,华国局势再次归为平静,并有蒸蒸日上的气势,期间,印国和菲国利用华国铁血反腐生出的动荡局势,为了试探华国最新政策,也为了挽回昔日丢失的颜面,十几艘军舰借故华国渔船越界,有意无意在公海开炮挑衅。
  四艘华国渔船先后被击穿,死伤人数高达三十六人。
  印国和菲国还抢先一步宣告,华国渔船连续越界侵犯主权,站在道德高度谴责华方故意放纵,希望华国给予交待,华国当天没有任何回应,晚上,陆猛率领梅家军进行军演,一口气轰掉菲印十条军舰,军舰支离破碎之际,赵恒才让外交部宣告两字:
  误炸!
  损失惨重的菲印两国愤怒无比,纷纷向联合国状告华国故意挑起战火,要求对华进行制裁,只是早有准备的华国不为所动,规规矩矩向联合国递交武器过期、操作失误的报告,同时撤掉十名军官表示歉意,一番扯皮下来,华国用三百万抹掉了此事。
  只是从这之后,再也没人试探华国态度。
  也就是在这一年,熬过心结的杜子颜也为赵恒生下一个儿子,取名赵雄,相比活泼好动的叶师师之子赵烨来说,赵雄显得安静深沉,不过对于这两个孩子,老爷子赵定天都喜欢的像心肝宝贝一般,除了休息吃饭之外,大部分时间都跟两子呆在一起。
  天伦之乐,老人之愿!
  赵恒成为华国总统的第三年,他从喀秋莎的口中知道,铁木金跟普大林撇弃相互猜测,暗中达成了利益与共的协议,得到生命和生活保障的普大林宣告退位,携带三千亿资产隐居斯大林格勒,旗下死忠转而全力支持铁木金成为新一任的俄国总统。
  铁木金上位之后,赵恒在俄国布置的棋子一一受损,喀秋莎苦心经营的在俄势力,也被如狼似虎的铁木金追杀得像老鼠一般四处逃窜,常常都要躲到华国境内来避一避风头,一名镰刀成员还告知赵恒,铁木金每天都要保镖,在他耳边狠狠喊上十八声:
  “铁木金,你配当俄国总统吗?”“你还记得赵恒给你的耻辱吗?”
  铁木金用这样的仇恨言语,激励自己成长进步。
  “妈的!每天喊十八遍,这傻叉也不怕吵死啊!”
  虽然赵恒早就料到铁木金会成为俄国扛把子,但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跟普大林达成利益协议,显然是连续受伤的普大林开始力不从心,因此主动让位成就铁木金,只是赵恒并不惧怕铁木金的上位,如今的华国,再也不是老毛子吼几句就怂了的主。
  趁着铁木金刚刚成为总统,根基人脉还不是绝对稳固之际,赵恒开始鼓动西方国家对其制裁,还招安大批的穷凶极恶之徒,在俄国边境偷偷开了一个口子,希望他们走出国门开阔视野放眼世界,去异国他乡的肥沃土地上,绽放自己的光芒和实力。
  那些识相并响应赵恒号召地汪洋大盗,将有可能会成为民族英雄。
  当然,如果有丰厚的收获也应该拿出一部分上交,这既是为以前的犯罪行为赎罪,同时也算是回报国家多年来的精心栽培,赵恒的输出革命手段,三个月就送走八千多名悍匪,而不识相地或者懒惰的凶徒,那也就没什么好说了,直接斩尽杀绝。
  赵恒杀人无数的凶名,使他在招安方面几乎没有遇到阻力,后来乔胖子粗略统计过,赵恒一共向俄国输出四万多人,他们的妻儿子女则为国家照顾,赵恒还让境内名声不好的黑帮迁移出境,半年时间,八大黑帮从华国消失,转移到莫斯科开始活动。
  铁木金又因此焦头烂额!
  赵恒暗地里对俄国捅着刀子,明面上却向铁木金伸出友好的手,告知当初年少无知损坏安度堂,他一直心怀歉意,为此华国愿意援助俄国一大笔钱,在俄国境内筹建三百座清真寺庙,铁木金以为赵恒援助是掩饰黑暗勾当,打着吞枣吐钉算盘答应赵恒。
  多年之后,铁木金想起此事就大抽自己两大耳光。
  又是一个九月,随着秋天落叶的飘飞,中秋很快降临。
  年已七十五岁高龄的赵定天似乎不知道今天是团圆之日,或者说,有两个爱孙陪伴的他觉得天天都是中秋,外面车来车往,人进人出,数不清的官员拜访,他却一次都没有出来见客,只在阁楼和两个小辈玩闹戏嬉,儿孙绕膝,让阁楼充满了笑声。
  赵定天的举止开始变得迟缓,眼眸中昔日地威严也少了两分,布满皱纹地笑脸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风干的石榴流溢着慈祥地光辉,他伸手抱起把玩三字经积木的赵雄,搂在怀里笑呵呵地开口:“你小子,这份深沉样子像我,将来必有一番大作为。”
  哗啦一声,赵烨从一堆玩具中站起:“太爷爷,我呢?我呢?我像谁?”
  赵定天环视四周乱糟糟的玩具,伸手一捏他下巴笑道:“就你这捣乱性格,完全就是你爹的复制!”
  “那我爹的性格又像谁呢?”
  赵烨好奇追问一句:“像爷爷?”
  赵定天微微一愣,随后悠悠一笑:“他啊,谁也不像,天生就一个混世魔王!”
  “爷爷,你这是拆我台啊!”
  话音刚刚落下,阁楼虚掩的木门就被推开了,身材越发高大气质更加成熟的赵恒,领着叶师师和杜子颜走了进来,脸上笑容一如既往的灿烂:“你不向小辈灌输我英明神武、人见人爱就算了,还把我描述成混世魔王,我以后怎么跟他们亲近啊!”
  叶师师和杜子颜齐声向老人问好:“爷爷!”
  “妈!”“妈!”
  在老人向两女点头时,赵烨和赵雄从赵定天身边离开,一脸欣喜扑向叶师师和杜子颜,两女笑着张怀把孩子迎接过来,赵恒一脸郁闷地看着两子:“爷爷,你看到没有,他们现在都不率先叫爹了,只会找他妈,父子开始有隔阂了,你要对此负责啊!”
  “以后在他们面前,多正面宣扬我啊!”
  赵恒从桌上倒了一杯水,递到赵定天的手里笑道:“什么心地善良,父爱如山,有多少说多少!”
  在叶师师和杜子颜相视一笑时,赵定天哼了一声:“我可不会昧着良心说话,你小子本就是混世魔王,我怎么可能把你洗成小白兔?赵雄赵烨不叫你爹,是因为你回家时间太少,相聚次数更是屈指可数,你对他们等同陌生人,连个玩具都没买过!”
  “要想缓和父子关系,以后多跟他们聚聚!”
  赵定天敲打着赵恒:“不然,你就等他们成年再叫你爹吧!”
  “哎,我也想跟他们一起!”
  赵恒脸上划过一抹苦笑,还有一抹不加掩饰的愧疚,他蹲下身子摸摸赵峰和赵烨的小脑袋,叶师师和杜子颜轻声引导他们叫爸爸,两人怯生生的喊了一句,只是怎么也不肯钻入赵恒的怀里,赵恒也没有过多的勉强,望向白发苍苍的赵定天苦笑:
  “只是最近多事之秋,真的很难空闲下来。”
  他看着赵定天脸上的皱纹和沧桑,心中愧疚越发变得旺盛:“不过爷爷放心,以后我会尽量每周一聚!”
  叶师师也温柔一笑:“爷爷,赵恒不是不想回家,只是被事情死死拖住!”
  杜子颜也笑着附和一句:“他刚从黑龙大营回来,就直接回赵府了!”
  赵定天低头抿入一口温水,随后叹息一声:“赵恒,其实我不是想要给你压力,更不希望你把相聚当成任务,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事情是永远做不完的,而且磨刀不误砍柴工,多跟妻子孩子聚一聚,会给你更大的动力,让你更有效率处理事情!”
  赵恒点点头:“明白!”
  “一切还好吧?”
  赵定天似乎觉得自己苛求了:“内外压力,还扛得住吧?”
  “爷爷放心,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赵恒走到老人身边,俯下身子为他按摩膝盖:“对内铁腕反腐,对外铁血外交,我沿袭着你当年的路子在走,没有四大家族的束缚和周氏的捣乱,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三年来,五分之一的官员主动辞职,郊外大坑也躺了七百多人,成绩可谓显著!”
  “我还打开了一条寒门子弟通道,让有才有德之人得到重用!”
  “现在的华国,政治清明了很多,官员办事效率也高了!”
  叶师师笑着锸入一句:“环境宽松了,骂赵恒的人也多了!”
  赵定天点点头:“有人敢骂赵恒,这是华国的进步!”
  赵恒手指轻轻揉着老人的膝盖,脸上扬起一抹苦笑:“其实我更希望,华国的进步跟赞美的声音绑在一起,整天被人骂八辈祖宗,我心里难受啊!”接着话锋一转:“国内暂时不会有变故了,至少十年内会稳定,今年经济增长也保持在八个点!”
  他没有报喜不报忧,很诚实向老人告知局势:“国外形势则有点复杂,菲国、印国、东瀛不足为虑,西方国家的洗脑以及铁木金的崛起,让我对华国未来处境有点担忧,所以我现在不仅要考虑当下布局,还要把目光放在十年之后,我退位后的变数!”
  “西方国家的洗脑一直没断过,只要政治清明,洗脑不会太有效的!”
  赵定天微微眯眼:“不过铁木金确实是一个祸患!”
  在赵恒轻轻点头的时候,赵定天又适时抛出一句:“我相信你对此做了很多防范,也坚信你在位时铁木金不敢妄动,只是你可以做得更好,对俄手段,你可以去请教你外公,乔家对俄国的了解和渗透,远远胜于你和华国安全局。”
  一语惊醒梦中人!
  “对啊,我该请教外公!”
  赵恒一拍大腿:“中秋之后,我再去一踏华西!”
  “赵老,赵恒,乔老和西门庆一家五口来了!”
  就在这时,大金衣大步流星的敲门进来,脸上带着一抹不加掩饰的欣喜:“他们知道赵恒从黑龙大营回了京城,就准备过来聚一聚,西门庆说赵恒成为总统后,满世界的飞来飞去,差不多半年没见面,因此趁着中秋一起吃个饭,现在已快抵达赵府!”
  赵恒满脸惊讶:“外公和胖子他们来了?”
  大金衣笑着点点头,随后又补充一句:“不仅是西部长和乔老来京一聚,陆猛也带着妻女和父母从华海过来,听西部长说,还有不少恒门子弟今日也会回京,老牛和东方雄也都会过来凑热闹,三年前的春节一聚后,大家太久没有一起喝酒吃饭了!”
  “所以今天趁你有空,大家都过来聚聚!”
  他悠悠一笑:“你回京的消息,是小小发出去的!”
  在杜子颜和叶师师露出会心笑意时,赵恒猛地一挥拳头:“太好了!”
  此时,外面已经响起了喇叭声,还是长按不放的那种,响彻整个胡同,赵恒眼睛一亮,他心里知道,敢在王者胡同这样按喇叭的人,百分百就是外公乔不死,当下一推赵定天的轮椅,向杜子颜和叶师师一偏头:“走,带赵烨赵雄去门口迎接外公!”
  两女齐声笑应:“好!”
  门外,五辆黑色车子相续打开车门,先后钻出何弃疗、红衣老妇、林晓丽母子,他们笑容满面簇拥在中间的车子,拉开车门,身材庞大的乔胖子从车里挣扎着出来,随后俯身抱起乔不死放在轮椅上,看着始终不曾变化的王者胡同,扯开嗓子吼道:
  “哥,我来了!”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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