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韬晦之计
作者:想见江南|发布时间:2024-06-29 14:09:25|字数:32165
小小鹰嘴峡,就真得能困住萧山,萧山县历任当家人就真的没有聪明才智之士,窥破萧山的发展瓶颈和前途所在?
只怕未必!
薛向老早心中就揣着这么个疑问,经他走访丰乐乡沿海村民,以及水利局离退休老干部,答案果然如他想的那般。
萧山县先后在五二年和六一年,有两任县委书记曾提出了削山填海建港的思路,并做出了详细的文案,上报到了地委,地委也极是支持,报到了省委,结果在省委生生被卡住了,此奇思妙想被批得体无完肤不说,两任县委书记皆在提出此动议后不久,就被调离了。
当时,闻听这些秘闻后,薛向的热血立时就冷静下来了,他分明看到六个黑如墨汁,重如昆仑的大字——地方保护主义,朝自己压来。
自此,薛向便收敛了心思,在权势未固,萧山未稳的情况下,决计不提此计划。
为何?还不是怕内贼不靖,外敌夹攻之下,他薛某人也得万谋成空,诸功尽灭。
所以,才有了后来步步为营,按部就班发展五金厂,折腾大棚基地的举动,要不然薛老三横下心来,把萧山县港运做成,立成万世不拔之基业,又何必多此一举,费如此大的心力呢。
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稳固后方,建立强大防线,他才好放手一搏。
现如今,萧山县尽在他薛某人掌握,经济发展势头良好,当真是可进可退之局面,完全有了一搏的资本,所以薛老三才终于走到棋盘对面,要下这惊世之局!
“什么时候开始动手!”
楚朝晖真得能感觉到此刻自己的血管都在突突直跳,他这时才明白领导为何不让自己去城关镇,而被放到这丰乐乡,正是希望自己这好钢用在刀刃上啊!
“怎么,急啦?”
薛向回头,笑道。
楚朝晖握拳重重一擂胸口,“您说我急不急,这会儿,我这里全是火,心火啊,烧得我心疼,要是您再不动手,我恐怕真就急死了!”
薛向拍拍楚朝晖肩膀,“别急,这就动手!”
……
轰隆,轰隆……
两声毁天灭地的巨响声后,山石飞卷,洪水倒卷,鹰嘴峡两崖摇摇晃晃了一阵,哗,霎时间,从底崩塌,垮了下来。
“噢……”
霎时间,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传来,无数青壮,持锹拿锄,从东西两崖的断层处,拼命的挖掘起了石头。
这天是一九八一年九月五号,前天萧山县常委会表决的《填海造田方案》刚被花原地委审议通过,今天,萧山县委便请来了花原军分区的爆破团队,耗上数千吨炸药,一举将鹰嘴峡炸塌。
山石滚滚而下,海水滔滔断绝!
其实这种爆破,以及填海工程,难度极低,因为既不似三峡小浪底截留的滔滔险峻,又无须人工背沙负土去填补,只须找专业爆破团队,将两崖炸塌,现成的天量山石,便是最好的填堵材料!
爆破成功后,萧山县委原地举行了庆功会,县委书记江铁崖、县长钟伯韬出席,并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讲话中指出,填海造田工程,是英勇无畏的萧山县的英雄人民又一伟大创举,是对自力更生、艰苦奋斗这一光荣传统的发扬和继承,通过这一伟大创举,势必改善萧山县人多田少的艰难局面……
台前的荣光,薛向慷慨地让给了自己的二位领导,原本,薛老三就不愿出这种风头,更不提,他本人压根儿就抽不开身。
因为这些天,萧山县的几个副县长,除了那位老实得一塌糊涂的刘力外,在常务副县长段钢的带领下,逼得他薛书记几乎都没法儿在办公室待了。
这不,这天中午,薛向刚吃完午饭,打算在办公室迷瞪会儿眼睛,段钢就领着大队人马杀到了!
段钢到来,可真让薛老三吃了一惊,原本薛老三是没这么大胆子,吃完饭还在办公室午睡的,按他的理解,段钢这帮讨债鬼,一准儿得去丰乐乡参加那个什么盛会。
谁成想,这帮家伙还真是锲而不舍,都逼到这个份儿上了。
薛老三躲了几天,再加上中午一个囫囵觉生生被搅了,让他心火渐旺,这不,段钢领着管全等五位副县长杀到时,不待段钢放枪,薛向先开炮了。
“段县长,你还有完没完,我都说了多少次了,别的工作,可以先放一放,现在得赶紧要得来,你怎么就听不进去,一遍一遍折腾个没完了!”
薛向蹭得立起身来,对着众人怒目而视。
管全等几位副县长为薛向威势所慑,皆低下头来,独独段钢波澜不惊,回瞪了过去,“薛书记说得真轻巧,先放一放,我就不明白咱们萧山县什么时候,已经缺田缺到要靠填海而造的程度了!就算你薛书记觉得咱们萧山县农田紧缺,可至少得考虑个轻重缓急啊,我真不知道你到底弄没弄清什么是要紧的。眼下,萧山县最大的经济任务,是弄好那几个新建的大棚基地,而不是去造什么田,去年大棚的经济效益,你薛书记又不是没看见,等大棚起来了,你薛书记再怎么造田都成,可你现在把全县的资金全往那个水坑里砸,再过几个月,大棚基地建不起来,和省城两家菜场合同到期,我看你拿什么赔!”
段钢也是憋了一肚子话,说起来,噼哩叭啦个没完。他和薛向接触虽然不多,却是深悉其性情,知道这不是个因公害私之人,决计不会因为工作上的矛盾,而给人穿小鞋,所以段钢才敢仗义直言。
细说来,段钢说的也都是肺腑之言,他是真对薛向的乱命而愤怒了。更让他愤怒的是,常委会上此种乱命,竟在众口一词的批驳声中通过。
若非这位薛书记到目前为止,还未出过昏招,段钢一怒之下,真想告到地委去!
填海造田,也亏他薛书记想得出来!
段钢仔细算过,即便是炸毁了鹰嘴峡,最多朝东平整十里,朝西平整七八里,便又遇上山峰,照此计算,最多能辟出万多亩地,看着是不少,可花得代价更大!不说那几千顿炸药,便是这填海造田需要的消费,便是个天文数字,光是前期预算,便高达数十万,这还只是平整土地,不算后期的改良农田,兴修水利!
若是早知道会有如此荒唐的计划,段钢后悔当初还不如同意这位薛书记去修那劳什子水泥公路呢,怎么着总比现在跌进烂泥里强。
因为在他看来,这围海造田,不单会抽干掉萧山县今年的财政,搞不好能把原本红火的五金厂,以及方兴未艾的大鹏基地给折腾黄摊儿!原本段钢寄望于地委会驳斥萧山县委呈报的那个《围海造田方案》,可谁成想,上报上去,不到一天的功夫地委就批了!
至此,段钢才知道这位薛书记如今在花原、萧山的影响力,竟到了如此骇然的程度。
可即便是这样,段钢还不愿放弃,纠集了人马朝薛向攻来,颇似挑战风车的骑士。
至于,管全等人为何会随段钢淌这趟浑水,实在是这几位也真对薛向这围海造田之法不满了。因为薛书记这一造田,全县所有的资金几乎都收紧,他们几位分管的工作,立时就停顿了,毕竟无论何时,没钱就难办事儿,这是颠不破的道理。兼之又有段钢打头,他们也乐得跟来站脚助威!
薛向也是一肚子苦水,可偏偏不能往外倾倒,他总不能说我填海造田压根儿就是幌子,建海港,开海运才是正理,那非惊破天不可。
因为薛向深知萧山这边若是声势浩大的填海造港,必然引起连港市的警觉,他可不想在没有万全准备的时候,招惹连港这个庞然大物,唯有打着围海造田的旗号,先动作开来。
更何况,他若真是要大鸣大放的建港,是必须通过辽东省委,乃至国务院批准的,毕竟海港可不比别地,若真建成,没有成亿成亿的资金,是不可想象的,花原地委压根儿就没有权限。
而薛老三上来就喊着建港,估计方案刚递到省里,就得被打转,虽然他薛某人不比前面两个提出此计划的书记孱弱,连港那边的人动不了他,可引起连港的全面警觉后,此事是绝难再成。因为连港的经济地位实在是太高了,不说在辽东远超省会辽阳,便是在渤海湾经济圈,也是首屈一指。
极高的经济地位,随之带来的必是极高的政治地位,连港地委书记竟是省委十三名常委之一,政治地位超过了省会辽阳地委书记,而从连港地委书记走出的共和国高官,更是数不胜数,光辽东省两任革委主任,就是从连港革委主任上提起的。
论在辽东政坛的影响力,萧山比之连港,真可谓萤火比之皓月!
所以,薛向不得不慎,也亏得他脑子极灵,机变百出,才想了这么出填海造田的把戏!
第三百零一章 再临港岛
填海造田,堪称妙绝!
一来,即便是薛老三大鸣大放了要修建海港,首先要做的还是炸山填海,他套用填海造田的名义,就把这原本需要上报到省里,乃至中央的大事儿,改头换面之后,上报地委这一级就够了,大大减少了麻烦,也降低了真实意图的暴露概率。
二来,即便是连港那边真觉出有什么不对味儿,也说不出个什么,不准老子建港,还能不准老子朝海要田,这也忒霸道了吧!
反正薛老三使出这招,确实将风险降到了最低,唯独这其中旮角,是谁也不能言道,得自己憋着,让下面这些人都当成真如造田那般忙活就成。
而丰乐乡有楚朝晖坐镇,他薛某人是何意图,楚朝晖业已知悉,必会按照薛向的既定要求严格落实。
原本,一切都按照薛向的剧本,一幕幕地上演,可偏偏这位段县长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缠的薛老三烦透了!
“行了,行了,老段,我怕了你了,你去弄你的大棚吧,我跟老毛打招呼,你随报随销,这总行了吧?”
薛向真是服了这位段县长,没法子,这家伙似乎算准了自己的脾气,吃定了自个儿,好话赖话都不听,可偏偏就是这么个人,工作能力极强,又极是肯干,薛向也欣赏,耗不过人家,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了!
段钢大喜过望,他找薛向闹腾,除了生气外,大部分原因是闲的,因为不让弄大棚,他暂时没事儿干了,还不如就来缠薛向,可谁成想这位薛书记铜皮铁骨,刀枪不入,独独怕缠,怕烦,一家伙让他得了彩头,了了心愿。
却说段钢欢喜无尽,管全等人也不是傻瓜,趁人打铁还不会的话,估计也就混不到这地步了,一窝蜂地围着薛向开始鼓噪开了,纷纷论述自己分管的工作是如何重要,似乎若有须臾耽搁,将对萧山县,乃至花原地区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一般。
薛向如了段钢的愿,自不会明目张胆地搞厚此薄彼,大手一挥,全应了,这才打发了这帮讨债鬼!
挥手如意,了债难,萧山县就这么点儿家底,薛老三还什么事儿都想办,一办还想办大了,办好了,那怎么可能?
其实,薛老三心中早有计较,如果不是因为年初薛安远提及的婚姻大事儿,他早去了港岛,显然要建海港,还得着落在小妮子身上,他薛老三凭空是变不来钱的。
原本,薛老三还想撑些日子,缓缓精神,再过去,可眼下段钢这帮人催命般的逼,再加之填海造田,每天数千青壮,人吃马嚼,那也是金山银海一般地往外撒钱,萧山县就算浑身是铁,又捻得几颗钉?
无奈,薛老三只得提前赴港!
……
一水之隔,却仿佛两个世界,港岛发展得很快,这次再来,薛向便觉似乎回到了他穿越前的世界。
车水马龙的街道,蔚然耸峙的钢铁丛林,时尚的衣着,动感的音乐旋律,总之,这一切都让薛向很满意。
不过,薛向知道自己的脾性,这种满意也仅仅是久违繁华后的新鲜感,两岸相比,他还是更喜欢对面那个正勃勃向上的共和国,至少那边的人民都还质朴,那边的空气也算清新,也许是薛向知道这质朴和清新,未必再能保存多久,所以他分外珍惜现下所拥有的。
薛向此次到来,不是偷偷摸摸地从岭南搞偷渡,而是直接上报地委,从外事办拿了签证赴港的,毕竟他如今身份不同了,再者,他此去确实是为招商引资,虽然只身一人,亦无团队,又不见随从,多少有些怪异,但总算有个合适的名份了。
为赶时间,薛向便没知会薛安远、胡黎明,直接从鹏城,过海关,搭乘轮渡入港。
到港后,一个计程车,直接打到盛世中华总店!
“盛世中华!好字好字!”
薛向虽然见过这副挂在盛世中华店面上的匾额,可今次再见,也难免为苏东坡的书法,和瘸老三的技术所折服!
“好眼力,这位朋友,实不相瞒,这副匾额实乃是北宋苏子瞻所书,说起这匾额还有……咦,朋友怎么如此面善?”
薛向正凝眸了没几分钟,便有人接茬儿了。
他循声看去,巧儿又巧,正是他第一次来盛世中华时,遇见的八字须!
经年不见,八字须的职位似乎毫无变化,还是承担这迎来送往之琐事,见了熟人,薛向难免有话:“你们柳董事长在么?”
一听薛向提柳莺儿,啪的一声脆响,八字须一巴掌印在了自己大腿上,“是你小子啊,不不不,是兄弟你啊,可让我好找!”
“你找我做甚?”薛向却是奇了。
八字须张口嘴巴,似要脱口而出,忽又欲言又止,期期艾艾半天,才道:“没事儿,没事儿,就是瞅兄弟你顺眼,想交个朋友!”
八字须对薛老三真是各种羡慕嫉妒恨啊,竟然能混成柳总裁的面首,简直就让他惊为天人!柳总裁是什么样的人物,那绝对是传说中的神女,港岛有好事者,竟给她取了个维多利亚女神的外号。
盖因那晚,港督在维多利亚港湾的油轮上,举行新春晚宴,那位神秘至极的柳总裁破例赏光,第一次参加这种上流社会的晚宴,一袭华贵的紫裙,松松挽就乌云,淡颜素容,不着铅华,不加装饰,却震撼全场,那一夜后,无数港媒不约而同地用了“风华绝代”作了头版头条!
如此神女般的人物,竟会看上这粗布麻衫的小子,天下还有比这更不公平的事儿嘛?
八字须认定二来薛向是柳总裁的面首,因为那日这小子的势头比自家“神眼”许掌柜还凶猛,如果不是柳总裁的小白脸,借他十个胆儿,也不敢抢许掌柜的风头。
羡慕归羡慕,嫉妒归嫉妒,可再怎么羡慕、嫉妒,也不能改变什么,八字须自认为很识时务,他心中最打紧的便是如何跟这小白脸搞好关系,也最信枕边风的威力惊人!
可谁成想这小白脸自那日在盛世中华稍露风头后,便销声匿迹了,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风格,倒是和柳总裁极似!
今次,偶遇薛向,八字须真个是大喜过望,恨不得立时拉了薛老三,寻了关二爷,斩鸡头,烧黄纸,结成异姓兄弟,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交朋友?改天吧,我寻你们柳总裁有急事儿!”
碰上这种自来熟,薛向真是不知如何应对!再者,他此乃港岛,实有要事,第一件事儿,便是为开辟港口筹措资金而来;而比此事更紧要的是,灭掉小妮子这座已然喷发的火山!
细说来,小妮子已经差不多小半年,没搭理薛老三了,薛老三明白小妮子定是知道些什么了,他是无言以对,可再无言以对,摆在面前的问题总得解决吧,所以,他这回是赶鸭子上架,拼了小命,也得把小妮子拿下!
“柳总裁不在,老弟老弟,咱俩一见如故,中午饭我请了,来仪阁,十碗八碟,你随便点!”
八字须万不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死堵着大门不让。
薛老三这回是真恼了,从没遇上如此的狗皮膏药,刚要发飙!
忽听呲地一声拖长了的刹车声,堵在前面的八字须忽如电光火石一般蹿了过去,灵巧而敏捷地打开了车门。
这是一辆世爵跑车,通体艳红,造型夸张,薛向虽不怎么精通汽车,也认不出眼前这车的型号,可世爵这大名鼎鼎的牌子,却还是知晓的,跑车里的贵族,每一辆都是纯手工制作,一辆车的售价,几乎能赶上萧山县全年的财政收入!
“他奶奶的,资本家就是他娘的腐败!”
见了这玩意儿,薛向也忍不住皱眉,试想想,他薛老三拼死拼活,领着全萧山八十万老少爷们儿,一年也就弄出这辆车的价值,见此物件儿,怎不叫他心头火起!
“三哥?”
薛老三正盯着这辆世爵,心头怨念万端,忽听一声熟悉的喊声,循声望去,但见向上斜开的车门处,站着个中年,那中年面容枯瘦,脖子里挂着三四根粗大的金链子,黑少白多的头发朝后梳拢,一张嘴,露出金灿灿的牙齿,身边一左一右抱着两个丰乳肥臀的艳女。
薛向一见之下,有些愣神,试着喊了声:“瘸老三?”
“真是三哥啊!”
原来那造型夸张的中年正是瘸老三,说起来,瘸老三是搞古玩的,该属于高雅人士之流,可偏生这家伙幼时遭逢巨变,心理有些扭曲,极度向往这大富大贵,被薛向带来港岛,成为古玩界的顶级人物后,瘸老三这扭曲心理更是极度膨胀,便有了今天这恶俗打扮!
却说瘸老三缘何不敢相认薛向,贯因薛向一身蓝布工人装,除了脚上的皮鞋,还看得出当年四九城三哥的风采,这一身打扮在瘸老三眼里可谓是土得掉渣了。
可薛向在瘸老三心头偏偏是至高无上,牛叉至极的人物,一见之下,心头和眼前的景象产生二来巨大的误差,难怪瘸老三不敢相认!
第三百零二章 生日party
一听薛向招呼,瘸老三揉揉眼睛,这下眼帘里映入的就不在是那身蓝布工人装了,而是那英俊而熟悉的面容,瘸老三一把推开俩艳女,又挥手推开了来搀扶他的八字须,拖着一条瘸腿,一瘸一拐地赶上前来,老远就张开了胳膊。
啪!
熟料瘸老三的热脸贴上了薛老三的冷屁股,伸来的双手,被薛向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打了开来,“死一边子去!”
见了瘸老三这夸张造型,他就浑身恶寒,尤其是他那后世被贝克汉姆发扬广大的头型,看得薛向直欲作呕,哪里还敢跟他拥抱。
瘸老三被薛向一巴掌甩开,立时有些讪讪,缩了身子,尴尬地站在一边!
他瘸老三就是再膨胀,也不敢在这位爷面前张狂啊,不说别的,论及身份,他就是个掌柜的,人家是东家,在过去,就是主仆关系,更何况这位大爷的来历,想想就让瘸老三胆寒,若是惹毛了他,不用如何收拾自己,单单把自己发配回大陆,瘸老三就得生不如死!
见了威风八面,在整个盛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港岛上流圈子亦能兴云布雨的神眼许掌柜,在小白脸面前也得如此小意,八字须简直惊呆了!
在他看来,前番斗宝时,小白脸抢了许掌柜风头,顶多是口衔天宪,身怀柳总裁懿旨的结果。可今次,见小白脸呵斥许掌柜,竟如主叱仆,他真的只是小白脸么?
八字须心头迷糊了,原本柳莺儿、薛向、瘸老三,三者的关系,在八字须心中无非是老佛爷,李莲英,李鸿章的关系,这下好了,李莲英敢如此叱责中堂大人,八字须心头的推算全错了。
一边在心头怒骂自己无知无识,只知道死记硬套,浑然忘了这是个有真玩意儿、和老佛爷滚了床单的小李子,焉能是李中堂能抗衡的。
八字须正心绪万端,生怕薛老三得势不饶人,回过头收拾自己!
哪成想薛向心思压根儿就没在八字须身上停驻一秒,这等甲乙丙丁,如何用得上他眷顾!
薛向见不得瘸老三的装束,却也懒得干涉,毕竟是人家自由,只问了小妮子的去处,便要过车钥匙,驾上世爵,一道烟去了!
……
如果把港岛比作一个女人,那白天,就是活泼的少女,劲力四射,而夜晚,便是位雍容的贵妇,妩媚多姿!
薛向驾着世爵,稳稳地在一座庄园前,停了下来!车刚停稳,立时有泊车小弟步上前来,弯腰行礼,薛向把钥匙丢了过去,便径直朝大门行去。
说起来,这种待泊车的伙计,薛向前世今生也就是看看而已,今次却是第一次享受,有钱人的日子真的不错,就拿他来说,弄清楚小妮子的去向后,就没急着去寻她,而是驾了瘸老三的世爵,满港岛转了一下午,强劲的动力,绝佳的性能,让薛老三真正感受到了驾驶地快感。
每当他驾着世爵,超过一辆又一辆跑车的时候,脑子里总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在萧山的代步工具——自行车。
虽然那辆自行车也是特制,独一无二,可论拉风程度,比起这世爵来,也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这不,他下午驾着世爵,绕着港岛跑了一圈,遇到堵车时,竟有港英皇家警察出动警用摩托专门替他开道,显然这辆车在港英警署已然挂了号,牛啊,昔日看大门的瘸老三都混到这份儿上,他薛某人却还苦哈哈地在穷乡僻壤里刨泥巴。
偶然,享乐思想发作,再加上鸳梦不成,薛老三真生出了弃官归隐,把一家人接来港岛,享受这无边极乐!
可这念想也只是一闪而过,飞速地在薛老三脑中遁走。因为薛老三知道,即便是自己厌倦了做官,熄了匡世济民之志,事到如今,也不是他想退就退的,现下的薛老三再不是一个人,薛系气候渐成,他这薛系太子身居何等紧要,不仅关联着薛系的成败,更起着沟通许子干所属的首长系,连接着安系,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即便是薛老三再自私,怕也是做不出这等事来,更不提盛世中华弄了这些让人眼珠子快惊爆的绝世珍宝,没有权势,想护住它们,除非是做梦!
不过,话又说回来,薛老三还是极度渴望那种被万人拥戴的感觉,没办法谁叫他薛老三打混顽主那阵儿,就恋上了这感觉了呢。
闲话少叙,言归正传!
却说薛老三下得车来,一身装扮早已更换,这会儿他一身笔挺西装,溜光水滑地头发,再配上英俊绝伦的面目,座驾奢华,气宇不凡,端的是顶级翩翩佳公子造型!
你道薛老三挨了这许久时间,不去寻小妮子,来此处做甚?
原来,今天下午,薛向从瘸老三得知了小妮子今晚会到此处出席一个生日宴会。薛老三对这种人情交际,最是不耐烦,原本是不愿意来凑合的,可转念一想,小妮子在自己面前娴静如娇花照水,但从未见她在外人,在交际场上是何种面目,心念一动,薛老三便起了窥视欲望!
请帖是瘸老三弄到的,以瘸老三如今在港岛古玩界的大拿身份,上流社会的人谁都得卖他几分面子,即便是不喜欢鼓动的,但一听是拥有传国玉玺和柴窑瓷的盛世中华大掌柜,谁不心摇神驰,起了结识之心,不为别的,只为那万分之一可见国宝的机会,便也值了!
是以,瘸老三在港岛政商两届,很是吃得开。
薛向招呼一声,傍晚,他就把请柬搞到了。
今次主家举办的是个生日party,至于主家姓甚名谁,薛向却难得打听,他来此是满足窥视欲的,又不是真要结交谁谁!
不过,薛向唯一确信的是这家人很有钱,而且在港岛地位不低。这话听起来像是废话,因为资本主义世界,有钱人的地位自然不低。其实不然,因为薛向赶到的这家人家似乎已经超出了有钱的界线,称得上豪富了。
因为这座庄园,位于港岛太平山顶!
要知道港岛最奢豪、最尊贵的别墅群便在这太平山了,尤其是山顶,居住的全是商界巨子,豪门世家,以及政界要员,当然,再过十几年,便会多上娱乐圈的天皇巨星。
总之,这地界儿,便是薛向这后世对港岛毫无兴趣的孤陋寡闻之辈,也听说过其威名,那此处,便算是真了不得了。
刚转过庄园的园林,薛向便被引至一座阶梯前,因着黑夜,庄园内又故意为了营造气氛,朦胧了灯火,薛向并没看清园林的构造,可当登上最后一级阶梯后,薛老三便彻底愣住了,按说薛大官人也是见过世面的,不提辉煌的百姓大礼堂,亦不说南海那禁区之地,单就拿薛安远那座在岭南半山腰的别墅来说,便是顶顶气魄至极,但此三者与眼前的景致比起来,却是豪气有余,精巧不足。
眼前的这座建筑,分明就是龙王爷的水晶宫嘛!
高大的穹顶,雪白的雕璧,如灿星般点缀在穹顶上的萤灯划出道飘逸的弧线,上千平的大厅,采用欧式宫廷的装饰,华贵大气,最令人拍案叫绝的是,地板全采用透明钢化玻璃,若低头看去,便能轻易地发现这奢华的大厅竟是建在水上,不说别的,光说此处是太平山山顶,便知在此处建一座水上宫殿的难度!
水下,似乎还置了彩灯,一步上去,便如踏上了仙境,便有光华荡漾开去,若是好运,偶尔还会见三五锦鲤,游荡过来,缠绕脚边。
当真是神仙世界,步步生莲。
“狗日的资本主义,真他娘的会享受。”
一想到自己在萧山的苦哈哈日子,薛老三又忍不住碎碎地骂出。
“先生,您说什么?”
文质彬彬的侍应生正头前带着路,没听见薛向的碎念,停下脚步发问,他以为薛向是有了什么需求,而能来此处的宾朋无一不是非富即贵,侍应生的水准自然也是极高,对客人当真得做到有求必应。
薛向笑笑,趁势道:“找个安静的地儿,给我上份主餐!”
他确实饿了,在港岛晃荡了一下午,却是忘了祭奠五脏庙!这会儿,大厅内,名媛淑女,豪商公子已经聚集了不少了,却是没发现小妮子的身影,薛向明白,像这种场合,身份越尊贵的越是后到,现在小妮子今非昔比,他薛老三想见上一面,也得老老实实的候着。
可候着归候着,此处景致绝佳,音乐舒缓,而这上百人的大厅因着各自自重身份,却也不显嘈杂,薛老三此时点餐,自认是绝妙主意。
可他这话一出口,始终面带的侍应生的一张脸立时就呈现紧急状,“先生,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您是要在此处享用晚餐么?”
“怎么,不行么,老贺家不会一餐饭都舍不得吧?”
薛向这会儿已经知道举办生日宴会的是谁了,他虽没看请柬,可进得大厅内,主厅正前方悬挂的巨型条幅,清清楚楚地告诉了此间过生日的是谁!
说起这家人,薛向在后世也极是熟悉,靠走私起家,尔后涉及房地产,赞助体育,终成一家豪门,贺家家主还顶着爱国商人的头衔,混到了政协副主席这一国家领导人的行列。
第三百零三章 误会
却说这侍应生在贺家不知接待过多少宾朋,就没遇到过薛老三这样的,来参加这种高档宴会,竟还有喊着要吃饭的,他难道不知的今晚来的都是什么人么?难道就不知道这种party的精义永远都是交谈,而不是会餐么?难道就没看见这会儿客厅中央的冷餐桌上摆放了各式样的果盘、糕点,就没一人动么?
侍应生很无语,也很无奈,可再无奈,客人的吩咐,得尽量满足,这是他在接受的礼仪培训中,记得最牢的一条。更不提,这路参加这等宴会都大咧咧地客人,通常都是大有来路之辈,要不然谁敢在这种场合点主餐啊?
侍应生见多识广,听薛老三毫不客气地道出“老贺家”如何如何,就知道踢到块铁板,赶紧躬身道:“先生,您稍等,马上替你上餐,不知道您对菜式有什么要求?”
“没啥要求,荤菜,米饭,够多,就成!”
薛老三绝对没有独处一格的意思,他是真饿了!
侍应生诺诺点头,将薛向引到一处偏僻角落就坐后,便躬身告退,未几,便拖着一个餐盘上来了。
果是按薛老三要求上的,一海碗红烧肉,一大瓷钵米饭,那侍应生双手指节都掐得泛白,显然份量十足。
“先生,您请慢用,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说话儿,侍应生便退了开来,躬身立在一边。
原本,像这种冷餐酒会,侍者亦是流动性服务,可这位侍应生入行也久,像这种party也侍候过几百场了,可就从来没遇见这样式儿的,方才,把要求报到厨房,主厨的几位西餐糕点师傅差点儿没崩溃,多亏了贺家有自己的中餐厨师,才未出洋相。
而这侍应生汇报时,说了薛老三的冰冷态度,那贺家主厨心中念主,决定给薛老三个小小教训,因此,薛老三的要求说荤菜,米饭,够多,那主厨便弄了最油腻的红烧肉,足以贺家一家人食用的米饭,让侍应生给端了上来,就是要看看这位客人好不好意思吃!
主厨的心思,侍应生心知肚明,这会儿,他亦起了好奇,想看看这位嚷嚷着要吃主餐的偏辟公子,如何好意思在这灯红酒绿,名媛淑女们的面前,吃下这红烧肉!
谁成想薛老三是真饿了,压根儿就没找碴儿的意思,更没心思去揣度侍应生和大厨们是如何观感,见了这喷香扑鼻的饭菜,薛老三对老贺家的观感直线上升,心中还一个劲儿的夸个不停,这才是待客之道嘛!
当下再不客气,抱了瓷钵,抄起筷子,夹起一大块肥腻多汁的红烧肉,就塞进了嘴巴,紧接着,赶忙扒一口饭,抿着嘴唇,鼓着腮帮子,吃得那叫一个香甜。
那大厨虽成心出薛向洋相,可料理菜式却是拿出了真功夫,一海碗红烧肉被他卖弄本领,弄得喷香扑鼻,先前侍应生端来时,因着上层稍冷,香气凝滞,这会儿,薛向持了象牙筷子一搅,丝丝热气架着肉香,立时便在大厅里扩散开了。
这会儿,水晶宫也似的大厅,除了女人声上的香水,再无其他味道,这扑鼻肉香一鼓而出,立时在大厅扩散开来,眨眼间,不知吸引了多少目光。
“咦,那人在干嘛,吃饭耶!”
“咦,好恶心,那么大一块的肥肉,看着人家都反胃!”
“我没眼花吧,贺家还有这样的朋友,这也太豪放了吧!”
“得了吧,龙王爷也有穷亲戚,谁没个不成器的三亲六故,只是这,这人也太狼狈了吧,亏贺家人好意思请他!”
霎时间,厅内便起了阵阵窃窃私语,薛老三浑然不觉,依旧一筷子赶一筷子,吃得香甜至极,一边侍应生都看傻了,一会儿怀疑薛老三是饿死鬼投胎,一会儿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混进来的,尤其是看到那一大钵近三斤米饭,和那两斤半的海碗堆起尖的一碗肉,眨眼间,就被这身形瘦弱的白脸小子,流星赶月一般,给塞进了嘴巴。
薛向好久没吃这么痛快了,这会儿,真正忘形地投入到对美食的享受中去了,肥腻的肉脂,香甜的汤汁,饱满晶莹的米饭,凑在一块儿,绝对让薛老三这饕餮之徒爽翻天。
但见一钵米饭越来越少,一海碗红烧肉眨眼也见了底,四周的宾客们早已熄了交谈,齐齐盯着他,宛若看戏!
薛老三浑然不觉,忽地,抄起那海碗,持了象牙筷,将碗底的汤汁、肉末,朝瓷钵中刮了个底朝天,复又拿筷子在瓷钵中一搅,正端起碗来,刚要朝嘴中倾倒,桌前陡然多出一人,那人进得前来,就出声了:“这位先生,请问你是哪位,我怎么不认识,请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薛向抬眼扫了扫,见是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却是懒得理会,继续端起瓷钵,大口大口地朝嘴巴里扒饭,眨眼的功夫,瓷钵便见了底,薛老三站起身来,从始终侍立在侧的侍应生马甲的口袋里,拽出一方锦帕,擦了擦嘴巴,便掷在了桌上,不管那位已然气得变了颜色的奶油小生,又淡定地喝了口茶,这才开腔:“你问的很奇怪,不先介绍自己,反来问我你怎么不认识我,貌似我也不认识你吧,至于我如何进来的,当然是大大方方走进来的,难不成你是偷摸溜进来的。”
薛老三对这种奶油小生素来没有好感,当然,他并不是讨厌人家长得嫩,而是他在四九城的衙内圈里,见多了这种货色,整日里打扮得油光水滑,依仗父荫,自觉高人一等,飞鹰走狗,惹事生非!
却说那奶油小生不是别人,正是此间主人贺英西之幼子贺振宇,今次是他老父五十八岁寿诞,而接到贺贴,能到此间的,无不是港岛豪商巨贾、政要名流,佳媛淑女,而这些人物,何振宇大多熟知,便是不熟,不用打听,身边的跟班们也能道出来人是谁,该持何礼。
可偏生眼前的这英俊小子,贺振宇不但不识,打听了几位港岛万事通,竟无一人知他来历,贺振宇这才起了绝大好奇,上前打听!
原本贺振宇秉承家训,对薛向如此恶形恶相亦未口出恶言,可谁成想薛向竟不领情,出言便是刚刺,刺得贺振宇霎时就立起了寒毛,要说在别地儿也就罢了,在他贺某人自己家里,还真就没遇到敢这么和他说话的。
霎时,贺振宇就要龇牙,忽然,奔来一管家模样的中年,附其耳边一阵低语,贺振宇盯着薛老三的凝结而起的眉峰,渐渐舒缓开来,笑道:“原来是盛世的人啊,我就说嘛,怎么这么眼生,你们盛世做的行当神秘,这老板神秘,就连你这员工也神神秘秘的,怎么着,柳总裁什么时候来啊,是不是派你过来打前站?”
薛向知道贺振宇是从自己的请柬和座驾上,辨识了自己身份,当即道:“柳总裁何等样人,想来就来,说不来,我就代表了,这有什么稀奇!”
贺振宇倒也不恼,说道:“你们柳总裁架子大,在港岛是出了名的,要说平日嘛,我还真请不来她的銮驾,不过今儿个,她一准儿得求上门来。”
说着说着,贺振宇竟眉眼放光起来,似乎见到了那风华绝代的柳总裁正温声软语地和自己说好话,一时间,竟有些痴了,亏得他身边的管家模样的中年通报完情报,并未着急离开,及时扯了他一把,贺振宇这才清醒过来,俊脸一红,急道:“我和你说这个干嘛,行了,你自个儿爱吃什么,就自个儿点,只是动作小些,给你们柳总裁涨点脸儿,别让人说了嫌话。”
说完,不待薛向回话,贺振宇调头就走了,压根儿没发现薛老三一张白脸已然铁青。
想来也是,这孙子的口气俨然把自己当盛世中华的未来东家了,薛老三这位名副其实的东家能好受?亏那小子见机得早,先行退却,不然依着薛老三的脾气,说不得姓贺的又得吃上些苦头。
贺振宇去后,薛老三却没再叫吃的了,他又不是专来吃饭的,闲来无事,他也懒得原地坐了,幻奇绚丽的水晶宫,他还没好好见识见识呢。
就这么着,薛老三也持了杯香槟,一路边游边逛地朝场中杀去,这会儿,大厅的客人也越来越多,由先前的百来人增加到二三百,可即便如此,宽敞的大厅,也依旧宽敞,散散落落的人群,各自划成了圈子,谈笑风生。
薛老三原本就生得好皮囊,再加上国术通神,精华内敛,整个人气质极是独特。这会儿,薛老三想了解小妮子在港岛上流社会是如何风评,便有意识地精华外泄,眨眼间,一个英俊青年,便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宛若明月流风,踏雪而来。
靠着这副卖相,薛老三轻易地便打尽无数名媛淑女的圈子,更兼他口才极佳,学识渊博,有意卖弄起本领来,立时便成了这花丛中的领袖,风月场里的班头,一路游走,不知悄悄被塞了多少门房卡,弄得薛老三也大是恶寒。
第三百零四章 柳总裁的传说
终于,薛老三停止了游走,他实在是不敢再卖弄风骚了,这会儿,他浑身都是各种香水,混杂起来,真是难闻至极,更夸张的是,遭遇了三五腐女,竟被揩了油去,这国术的警兆性再高,偏生对这女人的揩油偷袭无效,被一堆女人挤在中间,薛老三想防御也是无招,屁股上竟被摸了几把。
至此,薛老三大是振恐,再也不敢去打探小妮子的什么消息,要不然自个儿这堆肉怕是要被生吞活剥了。
好在,薛老三绕出圈子的时间最是及时,眼见着盯着他薛某人双眼放光的艳妇,端了酒杯就要杀奔过来,这时,场中的音乐忽然停了,原来寿星公出来了,开始发表讲话!
薛向愣住了,他倒不是庆幸寿星公的讲话阻住了这飞来艳福,而是惊诧小妮子怎么这会儿还没到?
他薛老三此来,可不是要见识什么上流社会的交际,而是奔着她小妮子的另一面风情来的。
可都这会儿了,仍旧不见小妮子踪影,怎不叫薛老三惊诧莫名,真是起了个大早,赶了晚集,竟扑空了。
和薛老三一样惊诧的,还有无数青年俊杰,自然也包括那位贺公子。可以说,如今的老贺家在港岛算不得顶级家族,毕竟这会儿徐超人也未见得有后日的威势,此时,港岛顶级家族乃是胡氏兄弟,以及船王包老爷子,像那什么做tvb的邵家亦不算什么。
而今晚,贺老爷子过得不过是散寿,能来这么多客人,其中一大半儿要算在那位柳总裁身上。
因为老贺家下请帖时,已经有意无意地渗透过那位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神秘至极的维多利亚女神会到来,这才来了这许多宾朋,其中更是青年英俊巨多,徐明远的公子、包船王的侄子,胡氏的未来接班人,几乎都到了!
这帮青年才俊聚在一处,还不是为了一睹女神的绝代芳华!因为这位女神的来历实在是太神秘了,有说是民国世家的后代,有的说是一位红色公主,可不管怎么传说,这位美到惊动那位武林至尊金老爷子亲自在《明报》上撰文,说什么很多人问我十三部武侠名著中最美的是谁,我要说的是香香公主,可这香香公主有多美,我没法用语言描述,只说了千军鏖兵见之休战,嗜杀成狂的兆惠大将军见之提不动刀枪,这些终归是意象化了,少了形象,今天我要告诉我的亲爱的读者们,香香公主有多美,我已经能明确的告诉大家了,当然,我笔下还是写不出来,大家若真要问个分明,就却看盛世中华的柳总裁吧,她大概是我生平仅见最符合香香公主原型的绝世芳姿……
此刻的金老爷子未必有多富有,可是封笔至今已近十年的他,在港岛甚至东南亚影响力绝对惊人,据说,连老首长也是他的书迷!柳莺儿确实为了给薛向准备一份礼物,特意请人雕版了一部金庸武侠全集,而其中的序言就是请金老爷子亲笔代写的。
小妮子不看武侠,自然不知道金老爷子的影响力,他只知道金庸武侠在港岛挺火爆,许多男孩子喜欢,便精制了送给薛向,为显其诚,便想到了请金老爷子代为作序,在小妮子看来,无非是砸钱的事儿。
可谁知道,未等小妮子进门,前去送信的佣人,便被金老爷子连吼带骂地给轰了出来!柳莺儿这种拿钱砸金老爷子的举动,自然让其恼羞成怒,柳莺儿正莫名其妙间,金老爷子便从屋内追了出来,原来老爷子实在是被气狠了,想看看港岛到底是新来了哪家暴发户敢如此折辱自己。
一见之下,金老爷子便呆了,门前俏生生站着的那个,难得竟是从自己书中走出来的么?
柳莺儿性子质朴、单纯,虽事商贾,其纯善之心,让金老爷子大为心折,一老一少,竟成知己,尔后,才有了薛向那本由金老爷子亲笔作序的武侠全集。
而金老爷子做完序,笔意未断,又重新挥毫泼墨,才有了《明报》上那篇关于柳总裁的文章。
金老爷子一出手,小妮子的芳名真个是轰动港岛,奈何小妮子芳踪杳杳,无数慕名之辈想一睹其芳容而不可得,叹息声中,倒让盛世中华的生意好了不少。
按理说,一个美人儿,再美也不值得这许多港岛才俊动心,毕竟港岛从来就不缺美人,更有tvb靠荧屏手段,制造出的大众情人,哪个不是勾人心神,动人魂魄,怎不见这许多佳公子齐齐追逐。
而秘密自然隐藏在小妮子的另一身份——盛世中华总裁上,说起来,港岛有无数富商,资本世界,最少不得攀比,有了这许多富商,自然就得有富豪排行榜,这和武侠世界的十大高手排名一般,谁叫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呢。
港岛十大富豪,其实用不着什么福布斯来掺和,港岛百姓心里门儿清,毕竟谁的公司,谁的企业,都搁那儿摆着,市值清晰,更兼层次分明,梯级明显,十大富豪,次序井然。
可偏偏这位柳总裁降临港岛后,短短数年间折腾出一家横压东南亚的古玩交易中心,这下十大富豪,彻底凌乱了,因为这位柳总裁的身家,太难估量了。虽然柳总裁扩建个盛世中华,都还得找银行贷上几千万,这未免有些小家子气,未必能入得港岛众富豪之眼,由此可见,柳总裁的荷包并不如何鼓胀。
可短短两年后,盛世中华以惊人的速度膨胀,腾飞,更是牵头举办了东南亚首届赏宝大会,成立了亚洲最大的古玩拍卖行,让盛世的资产飞速增加。
目前,盛世到底值多少钱,谁也说不明白!老话都说,黄金有价,古玩无价,这玩意儿,若是遇到喜欢的人,一掷千金,也在所不惜,又有话说,乱世黄金,盛世古董,眼见着这神州浩土越来越太平了,这古玩的价值立时就急速增加!如此一来,是博古好雅,品位中华文化也好,还是附庸风雅,买来送礼、保值也罢,总之盛世的生意一日赛一日红火,可出的货却是越来越少!
直到现在,好玩意儿盛世都不卖了,反正人家也组建了拍卖行,定期聚拢了钱串子们,让这帮人争得头破血流,最大程度地压榨油水。
所以,盛世有多少宝贝,外界不清楚,这些宝贝到底值多少钱,外界就更模糊了。
有传言称,美国高盛和日本住友财阀,都曾有运作盛世上市的打算,据说两家跟柳总裁拍了胸脯,只要盛世更让他们作承接券商,市值至少在五十亿港币以上,却被柳总裁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便只是这风闻,港岛无数媒体都撰文猛夸这位柳总裁是爱国商人,大骂美帝和小鬼子狼子野心!为何?还不是盛世藏着中华民族的几件无上瑰宝,任何撺掇盛世上市的人,都被全港公民自然而然地视作别有用心,毕竟再是两岸,也为一家,老祖宗传下的玩意儿,如何能落进洋人和鬼子手里。
更不提,洋人和小鬼子竟然只给盛世估价五十亿港币,操他姥姥,当初宝岛运作传国玉玺归台时,人家行政院甚至喊出了“全体民国同胞每人为国宝贡献五天”,何为贡献五天,就是献出五天的薪水,宝岛这会儿经济正在腾飞,人均五天的薪水,全台两千七百万人,有一千五百万劳动者,每人五天的薪水,汇聚起来,便是天文数字!
虽然都知道,那是宝岛某人因为政治需要喊出的口号,可由此也道出了盛世中华这家企业,压根儿就没法儿给它估价!
因此,柳总裁便成了全港富豪中最特殊的一位富豪,有人说她是全港第一富,因为盛世中华无价;也有人说她不过尔尔,压根儿拿不出多少现金,看中几块地皮,也得朝银行贷款!
总之,不管外界对柳总裁的评价有多大的差异化,有一点认识,却是统一的,那就是这位柳总裁绝对是港岛所有青年心中的女神,因为这不是空口白话,而是联合早报采集了全港三万名青年关于“若有可能,你最想娶谁做老婆”的调查中,得出的实证,柳总裁得票率居然高达百分之八十七!
小妮子就这样华丽丽地成了港岛万人迷,奈何这万人迷出镜率实在是太低,无数人是只听传说,未见其人,因此,今夜贺老爷子的一个散寿,只稍稍渗透了下柳总裁可能大驾光临,立时,港岛所有数得上号的青年俊杰都到了。
可这会儿,青年才俊是都到了,影响力也闹得足够大了,柳总裁却没来,贺老爷子抑扬顿挫地在台上念着感谢词,说着场面话,台下却是一片白眼,便连薛老三也郁闷了,有种被被忽悠的感觉。可他薛老三纯是自找的,想向老贺家理论,他都抹不开嘴。
薛老三正万般无趣,打算悄悄闪人之际,贺振宇不知何时溜到了身前,一把扯住他的臂膀,压低声道:“你们柳总裁到底什么意思,光你小子一个来算怎么回事儿,浅水湾的那块地,她还想不想要了!”
第三百零五章 风华绝代
此刻,柳莺儿不至此,贺振宇真是又惊又恐,因为今天的局面全是他一手折腾出来的。是他和贺老爷子拍胸脯保证柳总裁一定到来,贺老爷子才将这个散寿操办得比整寿还隆重,也是他力主给港岛名流们下请帖时,渗透柳总裁即将到来的消息,好扩大他老贺家的影响力。
这边,贺老爷子已经把场面撑开了,那厢的王孙公子们也一窝蜂地赶过来了,这下倒好,柳总裁竟然没来!方才,这party开始的时间,已经是一拖再拖了,眼见着再不开始,宾客们都得暴动了,无奈,贺老爷子才撑着脸面,上台说场面话。
其实,贺老爷子在台下时,已然将贺振宇骂了个狗血喷头,老头子这辈子何曾有这么丢脸的时候,而且这脸还得当着这么些港岛名流的面儿丢,一想到明天上流圈子里的风言风语,老头子的血管就突突直跳,差点儿没气死过去。
天大的彩头生生被弄成了巨大的排头,贺振宇是惊怒交集!
要说这位贺公子也不是无故口出妄语,而他是真确信那位柳总裁会上门,因为近来,盛世竟然疯了也似地开始涉足港岛地产,一连拿下多块地不说,竟然还看中了他们贺氏手中的那块在浅水湾的地。谁不知道他们贺氏是港岛房地产的鼻祖,有地不会自己开发么,又怎会转手于人。
可实际的情况是,眼见港岛回归在即,港英偏偏不想放弃港岛,向共和国提出了一系列名为保护港岛、实为希图继续控制港岛的提案,遭致共和国拒绝后,港英政府恼羞成怒,开始了破坏计划。当然,洋鬼子自诩为文明人,自然不可能去和猥琐的小鬼子那般,直接就开始打砸抢烧。
他们的策略很简单也很阴险,就是动用政府资源,疯狂地宣传回归后,港岛惨状,以及内陆残酷的政治氛围,一时间,港岛风云四起,全民振恐,也导致许多名商巨贾开始移民海外,港岛原本寸土寸金的地块开始了疯狂贬值。
而小妮子就是上次去萧山,为薛老三操持五金厂的事儿时,受了薛老三的提点,开始大举进军房地产,而港岛上层一片血雨腥风,很多人对大陆的认识还停留在那几家右翼报纸的恐怖描述中,是以,小妮子这个房地产的底抄得实在是酣畅淋漓。
而老贺家浅水湾的那块地,在港岛未开发地块中可谓是首屈一指,不管是做别墅,还是开发作商业用地,都是一块放着金光的地块,而贺家虽然在早期的朝战中,面对美英对大陆的封锁时,冒死给大陆运送过物资,自信即便港岛有变,自家也能安然无恙。
可港岛的地块贬值实在是惊人,一日数跌,这就好比炒股一般,虽然明知道大跌之后,必有大涨,可整天看着自己手中的股票飞速贬值,任谁也会忧心忡忡,想抛了股票,待更低点时,再购回,赚起差价!
老贺家正是这么个心态,也想要出售浅水湾的那块地,毕竟若是从前,那块宝地,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售的,可现下,港岛的好地多了去了,只要有钱,哪有买不到的。
老贺家要售,小妮子想买,按说是你情我愿,一手钱一手货,货讫两清,皆大欢喜的局面,可偏偏在陆福上门后,贺振宇便变了腔调,为何?还不是看中了陆福身后的那位柳总裁,当然,看中并非是贺振宇想把小妮子如何,眼下,小妮子在港岛的地位,可不是贺振宇这富二代能比拟的,不过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反正那位柳总裁未婚,亦无绯闻,贺公子自忖家世、容貌在港岛公子圈里,亦是翘楚,生出些非份之想,亦是应当。
当时,陆福不敢做主,便通报了柳总裁,没想到柳总裁竟是异常好说话,当即就应了!
这才有了欢天喜地的贺公子,折腾出眼前的这一幕,现如今,那位柳总裁放了鸽子,老贺家丢了面子,恼羞成怒的贺公子联系不上柳总裁,自然得寻这位驾了许掌柜那辆拉风世爵而来薛老三使劲儿!
“盛世要不要你的地,跟我有什么关系,莫名其妙!”
薛老三也正一肚子气呢,早知道小妮子不来,他还费这事儿干嘛,没准儿这会儿都搂着玉人,享受艳福了。
“行行……”刷的一下,贺公子的白脸更白了,气喘吁吁道:“有你们的,你们盛世给我记着,港岛还没有谁敢得罪我们贺家!”
贺振宇真被薛老三这一脸无辜的表情给气着了,贺振宇分明就感觉被无视了,说罢,一伸手竟冲薛向领口抓来。
薛向微微错步,肩膀轻晃,便迎上了贺公子的白手!
“啊……”喧软、白皙的物质刚触及薛老三的肩膀,贺公子便如遭雷击,条件反射般地抽回了手,捂在胸口,强忍着疼痛,却依旧低呼出口。
贺公子何时吃过这种亏,眼见着就要再起波澜,忽然大厅门边陡起一声疾呼:“盛世中华柳总裁到!!!!!”
听声儿,正是先前来贺公子跟前通报薛向身份的大管家!似乎知道主家在担心什么,在盼望什么,那大管家这一声喊,可谓是声振林木,响遏行云,气脉悠长至极!
这一声喊出,台上的贺老爷子立时停了喋喋不休地发言,台下诸位公子早已等得不耐烦了,若非顾全老贺家颜面,当时就等闪人,这会儿也俱打定主意,待老爷子发言一完,交待几句场面话,便先行告退,谁成想贺老爷子上台后,竟没完没了起来。
有几位等不及的甚至已经准备立时悄悄闪人,恰好这时,场外的吆喝声起,这下,贺老爷子发言刚停,台下的一堆人,立时便朝大门边迎了过去。
正准备和薛向彻底翻脸的贺公子也是精神一震,先前疼痛欲裂的手臂似乎也不那么疼了,狠狠瞪一眼薛向,又慌忙整了整领结,边急步朝门边奔去。
场中气氛陡然热烈,薛老三的精神跟着也起来了,赶紧隐入群中,显露本领,身子立时如游鱼一般,在人群中穿梭自如,立时就挤到了靠前的位置,稳住身子,不在动弹,凝眸朝门边瞧去。
只听钢琴一声轻吟,似乎配合小妮子出场一般,轻吟骤然转急,宛若湖中冰块撞击,与瀑布声交织一片。忽见大厅门边溢彩流光地玻璃地板上,一只洁白如玉的小腿从门外踏了上来,接着,那玉柱般的小腿骤然转长,及至腿弯处,白玉蒙上了碧绿,再向上瞧去,原来这无双玉人,竟着了一袭翠绿旗袍,这大艳之色原本极不衬人,偏偏在这具宛若白玉的身体上,穿出了无上风采!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
就在这一刹那,薛向心头便浮现出这几句诗来,忽又一转醒,才记起这明艳绝伦的玉脸,不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么,心中悚然一惊:“难不成小妮子真是天仙化人么,旬月不见,气质大变不说,便连曾经的丽色,亦增三分,美到这种程度,真要祸国殃民么?”
薛老三一边得意骄矜地想着这般玉人,正是自己爱侣,一边又生了久违的患得患失之感,因为薛老三记得都说情伤令人憔悴,他薛某人都憔悴不堪了,小妮子怎么越发光彩照人了,这,这不科学啊!
薛老三正痴楞间,贺老爷子迎上前来,老头子满脸都笑出了褶子,“柳总裁大驾光临,老朽不胜感激,多谢多谢啊!”
小妮子长身玉立,闻声,扭过天鹅般欣长的脖颈,盈盈轻笑,霎时,满场无声,“贺老先生客气了,是我来晚了才是,我这儿先祝老先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声音出喉,脆比黄莺,小妮子守礼自持,气场惊人,丝毫不输贺老爷子这港岛豪绅。
可此刻,满场公子俊杰,谁也没有心思去感受小妮子的气场,只觉眼前这玉人真得是美绝了,不少人心中竟生出这人莫不是狐仙化形,要不然人怎么能美到这种程度。
美如皎月,灿若星辰,更有声如莺啼,妙盖琴吟,小妮子只盈盈一立,口出片语,无上风姿,便生生印在每一个人心头。
俊杰见之,立生非卿不娶之念!
名媛窥之,自惭陡生!
便连贺老爷子听了小妮子的回话,亦是愣住了,半晌没有接茬,这次出来救主的依旧是那位大管家,但见他轻轻一扬手中的礼盒,笑道:“老爷,看,这是柳总裁在福桃记,给您准备的寿礼!”
一盒寿桃,便是福桃记这种名点,亦不过百十元,可听这大管家的口气,倒像是送了什么重宝名器一般。
其实,也无怪大管家如此做作,实乃是这位柳总裁实在是太过清贵,前次港督麦理浩爵士在维多利亚港举办的舞会,这位柳总裁不过是空手而至,待了片刻,便告离去!按理说,那种舞会,原本是交际之用,原本用不着置备礼物,可港督何人,他举办的舞会,哪位到场的豪绅能真空手而去,占港督的便宜,平时,想送礼还没门儿呢,偏生柳总裁就独出群峰了。
谁成想当时,麦理浩爵士非但无怪,竟兴奋地亲自作陪,直至柳总裁告辞,麦爵士更是亲自将其送下游艇。
第三百零六章 搅局
是以,今遭柳总裁来贺家竟然备了礼物,即便是小小一盒寿桃,也叫这大管家惊喜莫名,当众喧唱一番。
谁成想大管家话音方落,贺老爷子劈手便将寿桃夺了过来,提溜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真像柳总裁送了他个金疙瘩一般。
“柳小姐,你好啊,又见面了!”
贺老爷子正抱着礼盒欢喜无尽至极,圈子最前方的那位身着宝蓝色西装的高个青年忽然发话了。
贺老爷子正和小妮子这一主一宾正说这话,旁人贸然插入,是十分不礼貌的。果然贺老爷子立时就变了脸,循声朝说话那人看去,待看清那人形貌,拉长的脸上立时又有了几分笑模样,“柳总裁,胡家贤侄,你们年轻人聊,年轻人聊,稍后,我在亲自感谢柳总裁!”
说话儿,贺老爷子便退了开去,贺老爷这一散,小妮子身边的空间陡见急促,小妮子娥眉微皱,那宝蓝西服立时就冷了脸,朝四周扫去,效果却是惊人,诸位偏偏佳公子们齐齐止了脚步,又后退几步。
胡家人四十年代就崛起港岛,半个世纪的底蕴,威势自然惊人!
“柳总裁芳踪不定,宛若惊鸿,上次在维多利亚港,在下一见之下,便惊为天人,奈何胡某福薄,却是连话也无幸和柳小姐说上一句,更让胡某引以为憾的是,那日一别,似成永隔,今日再见,真让胡某喜不自胜!”
港岛如宝岛一般,算是中华儒家文化的最后传承之地,像胡公子这种世家豪族,儿时庭训,接受的基本就是老式儒家教育,说话有些咬文嚼字,实乃正常。
不过,眼下胡公子这番自作多情,自抒款曲,遣词造句之酸腐,真让一众公子牙酸,无数人心中同时大骂,你小子原来也不过是个痴心妄想的货,连话都没和人家说过,就敢如此不知进退的说这些暧昧话语,难不成当老子们是透明的么?
碍于胡公子的威势,一帮二代们个个憋闷不已,却是无法排遣,只把眼光盯在柳莺儿的绝美玉颜上,似乎只有那处的美好,才能抵挡胡公子的酸腐恶心。
听了胡公子酸词腐调,小妮子似乎毫不介意,脸上依旧挂着淡淡微笑,“胡公子说笑了,我是俗人事儿累,比不得胡公子清贵!”
“不不不,柳小姐天仙一般的人物,怎么能跟‘俗’字沾上边呢。”胡公子听得柳莺儿自贬,脸上竟现出哀痛来。
小妮子终于受不了了,虚应了几句,便道今天是来给贺老先生贺寿的,大伙儿就不要喧宾夺主云云。
看着群星拱月的小妮子,张弛有度,气势天成的应付着一堆青年俊杰,薛老三心头的火气就蹭蹭直冒,恨不得立时就把这绝色佳人、风情御姐的小妮子扛到床上,按住狠狠打屁股,太气人了,以前怯生生的大姑娘哪儿去了呢,你男人还没死呢。
薛老三心头立时江河倒灌,一片汪洋,可这浩浩荡荡的不是水,全是醋啊!
薛老三正琢磨着闺闱整顿计划,小妮子那边又陡生波澜。
“Mrss柳,很高兴又见到你了,你真如天使一般美貌,每次见到你,我的心脏就砰砰直跳,如果我想医院能请你去急诊室,那心脏即将停止的病人,就完全不需要电击了!”
一口流利的粤语,若不见人,单听声音,绝难有人相信说话的竟是个老外,可事实上,偏偏就是个老外,而且还是个大有来历的老外,这老外,五十多岁年纪,面容普通,最具特点的是那一头茂密的毛发和浓密的络腮胡,远远地看去,宛若一毛球。此洋鬼子老汉貌不惊人,却是国际上鼎鼎有名的钢琴家,意大利人阿尔弗雷德·布伦德尔。
方才演奏钢琴曲的正是这老头儿,老头儿名震世界乐坛,却性好游历,前次在维多利亚港和小妮子却有一面之缘,今朝再见,难免得寒暄上几句。西方人感情奔放、直接,性子直率,老头子五六十岁了,开这种年轻人的玩笑,也是直来直去。
小妮子也丝毫不以为忤,含笑应对,二人正说笑着,窥视良久的贺振宇终于寻到机会,掺上前去,“柳总裁到底是来了,我还以为你真打算不给我这个面子了,既然来了,咱们的事儿就好说好商量!”
贺振宇语出惊人,散在周围的公子们看似在交谈,其实所有的注意力都凝在小妮子身上呢,此等天仙,看一眼少一眼,谁他娘的知道下次再见,又是何昔。可这会儿听贺振宇的意思,这位柳总裁竟是有事求到他贺家头上,所以才摇动莲步,降下霞光!
“不知道贺先生要商量什么,你愿意卖,我就买,不愿意卖,我就不买,买卖东西而已,你情我愿,不知道贺先生想跟我商量什么?”
小妮子确实想要那块地,倒不是为了赚钱,而是想得了那块地,辟出一座海边庄园,再引渡海水,直接把游艇开到家里去,到时,便和臭小子直接就能在家里驾船出海,双宿双栖。
她性子本就质朴,即使在生意场上打滚了数年,最多将这质朴化作冷硬,绝不会屈服于什么阴私诡计,因为人柳总裁现在真的很有钱,不说别的,就臭小子撺掇她买的那个微软的股份,又融资了一次,又给小妮子换回近两亿美元,若不是臭小子出主意,让她买地,小妮子还担心这钱没处花呢。
至于贺振宇打的什么主意,小妮子心里门儿清,毕竟这些年,纵横港岛,这种窥视她美貌的还少了么?
贺振宇没想到小妮子竟这么直接,大庭广众之下,将这阴私之事,清清楚楚道将出来,弄得他一张笑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振宇,你这事儿做的很不地道,我记得你以前是个爽利人,今天看着怎么这么叫人别扭?”
胡公子压根儿就没离过小妮子左近,宛若护花使者一般,这会儿弄清小妮子和贺振宇似有交易,且小妮子有被贺振宇拿捏住的行迹,胡公子喜上心头,立时就闪出身来,赶紧刷存在感。
“我,我……”
和胡家相比,贺家实在是弱了太多,更不提胡公子是胡氏兄弟的明定继承人,而贺振宇不过是老贺家的幼子,其上,还有三个哥哥,两人的身份实在相差太大。胡公子这一刷存在感,贺振宇压力山大,额头立时挣出汗来,心中一边大骂姓胡的王八蛋,要不是老子耍手段,哪有你他娘的方才冒酸气儿的机会,都说吃水不忘挖井人,你他娘的这是刚喝饱了肚子,就要填井啊!一边又急速思索着应对之词,当真是压抑至极。
“贺,现在是娱乐时间,难道不应当谈些轻松愉快的事儿吗,我记得你钢琴很有水准,为什么不向我们美丽的天使柳,献上一曲呢。”
洋鬼子老头儿忽然发话了,老头子在港岛居住良久,十分清楚这些豪门的能量,今次,他来贺家献艺,也不是白走一遭,可是收了一晚三十万港币的天价劳务费的。老头子倒也有些服务意识,这会儿,见主家难堪,自然得插上一脚,助贺振宇化解危机。
“对对对,柳总裁,我的琴艺很不错呢,你专程为老父贺寿,我无以为报,为你献上一曲,算是代老父谢你赏光!”
贺振宇年纪虽轻,却早已在商场打滚多年,这时老洋人刚递了梯子,他立时就接住了。
当下,不待小妮子应声,贺振宇便叫停了音乐,向舞池中正翩翩起舞的众人拍拍手,引来众人注意力后,便道,“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感谢大家的光临,在这里我要特别感谢一位女士……”
贺家人爱啰嗦的毛病,似乎是遗传所致,贺老爷子如此,贺振宇亦如此,一番场面话竟说了快五分钟,直啰嗦到宾客变色,贺振宇方止住口水,扯上了主题:“下面就由我来献上一曲,感谢柳总裁的光临!”
贺振宇的话宛若发令枪,话音方落,钢琴声骤起!
“多——来——米——发——嗖——拉——西——多……”
琴声忽而凄厉,宛若狼嚎,忽而颤栗,宛若鬼哭,且反复便是这七个单音,即不成曲,又不成调!
这凄惨绝伦的琴音一出,立时便将所有人吸引了过去。
“怎么会是他?”
许多人心头,皆迸出这个疑问,因为这会儿钢琴前端坐的正是那位先前猛吃红烧肉,尔后游走花丛的风流俊俏的薛老三!
“怎么又是他!”
贺振宇几乎要气疯了,他这儿刚把台子支起来,没成想别人上去唱戏曲了,要说唱戏,你好好唱就是,有这样搅局的么,这不是打老子老贺家的脸?
贺振宇直气得发疯,强压着怒火没吐脏字,招来大管家,立时便要下令将薛老三轰出去。
大管家刚领命而去,没成想柳总裁忽然发话了,“听他弹!”
松松散散的三字,却如懿旨一般,甚至不待贺振宇发话,大管家便先挥手让安保人员下去了。
因为这会儿谁也看出这位永远风清云淡的柳总裁不对来,一张皎若明月的玉脸,竟现出说不清道不明地哀婉,让人观之心碎!
第三百零七章 法御万物
宽敞的大厅内,竟皆被这烦人的噪音惊呆了,刚有人烦躁得再也顾不得什么体统,正待喝骂出声,那凄厉的琴音陡变,先前的单音单调,终于成了曲调。
可这琴音到底不怎么样,在场的都是上流社会人士,不管是附庸风雅也好,还是家学渊源也罢,对钢琴这一高雅艺术,场中人士多是知之甚详,虽未必陡会弹,可品评玩赏的本事,却是有的。
眼下的琴音不说比之先前那位著名钢琴家,差得没谱儿了,便是普通琴童也料理得比眼前这人顺耳。
“柳总裁,那人虽然是你们盛世的员工,可也不能这样搅局吧,这弹得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贺振宇算是恨死了薛老三,每次都在关键时刻捣乱,更无语的是,每次偏偏都捣得是他贺某人的乱!
小妮子只痴痴望着薛老三,压根儿就把贺振宇当了空气。
贺振宇终于恼了,便待挥手招呼管家赶人,忽然琴声陡变,贺振宇是系统地学过钢琴的,那琴音一入耳,就击中了他,刚抬到髋部的手指,却是再也举不起来了。
琴音一改先前的凝滞,忽如水银泄地,流畅起来,琴声也一改先前的高亢,渐渐低沉下去,而这低沉竟似有一发不可收拾之意,渐渐低到人耳几不得听,却又有如游丝软絮随风飘荡,连绵不绝,更增回肠荡气之意。
这琴声减低,却曼妙至极,数百人的大厅忽然针落可闻,似乎连呼吸声也渐渐藏匿起来,没有人愿意错过这美妙的音符。
阿尔弗雷德·布伦德尔的花眉也陡然竖了起来,一双原本浑浊的眸子此刻却精光四射,忽地,琴声缓缓又高了,阿尔弗雷德却倾侧了耳朵,静静地听着,他好像面对着高山,月亮正从群峰最高处缓缓升了起来,群山万壑间,霎时洒遍了银辉,圆月越升越高,穿过片片轻纱薄雾也似的薄云。
忽地,山风乍起,吹地万壑低眉,群山摇头,山风骤急,卷起如海的绿涛。月亮在云霞深处穿行,被月光照得如雪地绿涛宛若大海深处的浪花,一个接一个地朝远山更远处涌去……
小妮子也听得呆了,起先,她之所以入情痴心,纯是陡见臭小子,悲从中来,喜由心生,悲喜交集之下,神情恍惚,而臭小子要弹琴,便让他弹好了,再难听,她也愿听,可谁成想臭小子永远是那么让人意外,从不曾见他有此本领的小妮子,随着琴声婉转,此时也听得痴了。
她仿佛站在巴黎的街口,彩云炫舞在天际,辽阔宽广的大街上,她独自走过绮丽的夏约宫,来到柔涛如歌的塞纳河,顺着塞纳河漫溯,古朴沧桑的埃菲尔铁塔上似乎有人放歌,这歌声忧郁而深邃,让人心里酸酸,忍不住下泪……
忽而琴声转急,安静的塞纳河上,陡起风浪,岸边茂密斑斓的白桦林,随风摇摆,飒飒作响,风似乎更急了,柔波细鳞的塞纳河,忽然波涛汹涌起来……
锵锵锵,琴声越来越急,小妮子脑海中的世界也陡然急变,时而置身万军冲阵的古战场上,金戈荡寇鏖兵,时而站在无尽黄河的断崖下,亿万洪水从万丈断流处,倾泻而下……
琴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密,静坐琴前的薛老三状若疯魔,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满是坚毅,修长的头发随着轻轻晃动着的脑袋摇出瑰丽的弧线,最惊人的是他的双手,在这架限量版的斯坦威上,飞速的游走着,十指齐动,宛若山林,快得几乎已然看不清指头的模样,便是幻影也无。
华丽的音符自他魔幻般的手指间淌出,汇聚成一道惊心动魄的乐章,此时,满厅数百人几乎皆没了呼吸,人人脸红耳赤,心潮澎湃,双手死死攥拳,仿佛那万亿斤的洪水正兜头直下!
眼见着身躯就要被这万亿斤洪水吞没,数百人竟齐齐发一声喊,啊啊啊……
喊声未绝,一声锵音,琴声嘎然而绝!
而这疯魔般的喊声刚出腔子,琴声断,喊声歇,数百人霎时间回过神来,继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所有人脸上写满了尊敬和狂热,方才的一曲天籁实在是天外之音,人间难寻。
老家伙阿尔弗雷德更是激动的老脸通红,须发俱张,竟不顾一切地冲薛向奔了过去,老头子实在是太震撼了,若说此间都是钢琴通晓者,那阿尔弗雷德就是通晓者中的知音人,作为国际著名钢琴家,阿尔弗雷德的鉴赏能力是不容怀疑的,薛向弹琴的那一霎那,阿尔弗雷德竟生出贝多芬、莫扎特也不过如此的感觉,琴声终止,阿尔弗雷德拼命地摇摆着脑袋,想将这可笑的想法驱逐出境,可偏生脑海中那久久不息地音符,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方才听到的不是幻音。
一念至此,阿尔弗雷德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荡,作为音乐家,他实在是太明白音乐的伟大了,他要把眼前的这个人带到巴黎去,带到维也纳的金色大厅去,他要世人震撼,要让所有人都明白音乐的力量!
阿尔弗雷德狂热了,他急步奔上前去,一把抓住薛向的衣领,大声吼道:“刚才的曲子叫什么名字,快说,快说,你愿不愿意跟我学琴,不不不,你愿不愿意去巴黎,去维也纳……”
阿尔弗雷德问出一串排比句,薛老三肩头微晃,便将老爷子的紧攥的大手弹开,“一支烟!”
“什么一支烟!”
“曲名,一支烟!”
说话儿,薛老三掏出烟盒,轻磕盒底,一枝雪白的香烟如电光跳了出来,薛向伸手抄住,顺势一带,烟头触着琴键稳稳划出一条线,攸的一下,烟头竟燃了,薛老三含住烟蒂,轻轻抽了一口,喷出一个圆而又圆的烟圈。
场中正热烈鼓着掌的众人,竟诡异地齐齐熄了掌声,数百人双手临空,保持着拍掌的姿势,可手掌之间仿佛隔着那堵柏林墙,却是再也无法合拢一般。
数百人齐齐瞧傻了眼,或盯着薛老三手中那明灭的烟头,或凝着那不断幻化的烟雾,宛见天神下凡。
唯独远处的小妮子笑颜如花,宛若又回到了十八岁的那个冬天,那个国营菜场门前,又遇见了那个把香烟玩出无数花样的小混混!
却说薛老三这手酷炫之极,却非没有出处,正是后世那部著名的意大利大片《海上钢琴师》里的最高潮一幕,主角1900和黑人琴师斗罢琴后,用高速运作后发热的琴弦点燃了一支烟,而薛老三正是学于此处。
说起来,前世的薛向原本也不是什么钢琴爱好者,正是看了这部《海上钢琴师》后,才对钢琴起了兴趣,他一直对电影中的1900用高速演奏后琴弦点烟,怀有浓厚的兴趣和好奇。
由此,薛向开始接触钢琴,指望自己也能练出此神技,用来泡妞,则无妞不破。
都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偏生前世的薛向身材胖大,骨节粗大,压根儿就没生出一副修长的钢琴手,再加上动机到底不纯,也就学了个半吊子,而且一连整个学期班,都只学了1900弹得那只曲子,不说把琴弦弹得能点烟,竟是半点儿温度也无。
业无所成,妞则不破,泡不到妞儿,前世的薛老三彻底悲剧了,性格越来越内向,以至于穿越霎那,仍旧是童子之身。
前世的薛向这无甚成就之琴技,放诸于今世的薛老三则就大不一样了,今世的薛老三国术通神,劲流周身,法御万物,对物理,对力量的掌控皆到了妙到毫巅的程度,用之烹饪,立成烹调大师,用之射击,变成枪王之王,此处,弹琴,亦是一样。
弹琴,无非是劲道,手速,熟练程度,以及对琴键的感触,当然,要成为大师,自然少不得充沛的感情,毕竟琴音动人,必有动人之情,弹琴之人须得先动情。
而方才薛老三弹琴,之所以头前不住地“多来密法所拉西多”,非是故意噪音扰人,而是在感触琴键,把握力道,之后成曲调的音乐开头难免幼稚,是薛老三在慢慢回忆琴谱,在熟捻技巧,稍后,那宛若春风,又似江河的长奏,便是薛老三真正的演奏。
却说薛老三初始亦为入琴,只不过心中生气,想引起小妮子注意,却又死要面皮,所以才选了这钢琴,尔后弹着弹着,便投入了感情,倾情投入的薛老三,便让这一曲演奏有了超凡入圣的水准。
强大的掌控力,迅捷的手速,妙到毫巅的感知,代表着六十亿地球人的最强体能,以及成为名曲必不可缺的情绪,都在霎那聚齐,便是贝多芬、莫扎特至此,也难免甘拜下风!
而更夸张的是,电影中的1900至多是用高速运做后的滚烫琴弦点烟,且那毕竟是电影,现实中是否存在,还是两说,而此刻的薛老三竟是用被他一直抚弄的琴键点烟,两种境界可谓天差地远,震古烁今!
也就难怪,此刻,无数人如同看天神般瞧他薛老三了!
第三百零八章 泪千行
道罢曲名,薛老三在痴楞地阿尔弗雷德,大步朝小妮子那边行去!
“贺公子,方才听你说你琴艺不错,要给柳总裁献上一曲,那就请吧!”
敢在自己女人面前献宠,薛老三记死了贺振宇!
贺振宇原本血脉膨胀而通红的俊脸,刷的一下,化作雪白。
谁叫薛老三说得促狭呢,你小子把键琴弹得都能点烟了,还叫人贺公子去弹,难不成贺公子先拿冰块儿敷琴,或者手指缠了纱布,再弹?
一句促狭话罢,小妮子刚要搭腔,薛老三却是睬也不睬,调头便行,不待小妮子喊出口来,薛老三便闪出门去!
……
柳莺儿的卧室,闺阁雅洁,色调温暖,细细一瞅,便能觉得这室内墙壁的色调十分不协调,显然极不衬这港岛第一女神的品位。
可薛老三一进门,便瞅出诡异了,因为这间雅室,分明就是他在夏家小院的那间小小房屋的扩大版、豪华版嘛,连那按着小家伙胡指乱选的墙壁图案亦是一般。
不过,这会儿,薛老三却没心情细细扫描。
进门半个钟头了,薛老三一直站在窗前,瞭望着天边的皎月,似乎的那天际的盈盈一轮,比之身后的玉人还要有吸引力。
“薛向,你看够没!”
小妮子鼓了半天气,终于开合贝齿,挤出一句。
薛向刚从贺家出来,小妮子便追了出来,开始小妮子还闹不明白臭小子凭什么这么气鼓鼓地,追了一路,追到家时,终于想明白了,原来臭小子这是吃醋了。
一念至此,小妮子有些好笑,又有些得意,忽而,又生出几分惶恐,生怕臭小子误会得深了。
一腔情思,霎时,乱成一团麻,直盯了薛向的背脊半个钟头,小妮子才鼓足勇气,准备分辩一番。
“哼!”
薛老三冷哼一声,勉强算是给了回应,可这份儿冷艳劲儿,便是连身后风华绝代的小妮子,也给他盖了过去。
薛向这份冰冷的态度,终于让小妮子着急了,迈动长腿,追上前去,狠狠一挤,自个儿也在窗台前,霸住一溜儿空地,对外看着月亮!
小妮子有样学样,薛老三却暗暗着急起来,他方才玩儿冷艳,不过是先下手为强罢了。他哪里不知道小妮子是何等样人儿,先前,陡见小妮子和一帮青年英俊应酬,确实生气,可小妮子一路追来,他火气早消,却又计上心来,打算继续把这气生下去。
为何?因为原本该生气的是小妮子,这春节过后对他薛老三的不理不睬,便是明证。
而薛老三此番赴港,除了吸引资金,打造海港之外,更重要的是,平息小妮子这座喷发的火山!
眼下,小妮子被薛向的生气,打了个措手不及,反来寻他薛老三解释。
这原本求人的事儿,化作被求,哄女人的事儿,转作被女人哄,薛老三这聪明决定的家伙,不抓住机会那才怪了!
是以,自打进门儿,薛老三就霸住了窗台,对了明月,寻了这最佳玩儿冷艳、扮苦情的道具,接着,便倾情投入了。
谁成想小妮子这配角太不负责了,就劝了一声,还是带着火气的一声,尔后,就没声儿了,还跟他薛老三抢起道具,急得薛老三如猫爪挠心!
“嗯咳咳……”
薛老三咳嗽几声,余光瞥在小妮子那皎如白玉的脸上,原想引起小妮子注意,谁成想在那盈盈秋水的眼眸里,竟发现了丝丝雾气!
霎那间,薛老三一肚子心眼儿,消了个干净,“怎么了,怎么了,我逗你呢……”
薛老三慌忙拿手去拭小妮子眼睛,却被她朝后缩了缩身子,避了开来。
薛老三尴尬地立在原地,心中悔恨不已,这冷艳玩儿得好,这会儿真是又冷又蔫了!
“那,那啥,你这衣服挺好看啊,没见你穿过呢!”
薛老三知道小妮子定是要扯上关键了,慌忙想了个不是话题的话题,试图扯带开来。
熟料小妮子不为所动,抹抹眼睛,脆声道:“是来给我发请柬,让我去参加你婚礼的么?不好意思,我没空!”
薛向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两撇剑眉陡然弯弧,怔怔地盯着柳莺儿,眼神复杂而哀伤。
小妮子看得也是一痛,扭过头去,黯然下泪。
正是,明月夜,小轩窗,相对无言,泪千行!
清泪点点,落地成斑,薛老三伸过手来,一把揽住柳莺儿的肩头,轻轻将她带进怀里,小妮子挣了挣,却没挣开,索性,再不挣扎,顺势撞进薛向怀里,对着他胸膛就下了口,小妮子是真伤心了,边吧嗒吧嗒掉着眼泪,边死死咬着薛向胸前的肌肤,瑟瑟发抖!
薛老三这会儿心疼得已不知道肉痛了,不住轻抚她的背脊,住她顺气,小妮子哭了许久,似乎积蓄了一年的悲苦和绝望,都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哭声渐息,小妮子却还一抽一噎地喘着粗气,薛向狠狠一咬牙,忽道:“算了,老子不回大陆了,就在港岛了,爱谁谁!以后你养我!”
薛向这一发狠,却如灵丹妙药一般,怀里的小妮子立时顺了气儿,抬起头,一张玉脸真如带雨梨花,星眸闪动,“真的?”
一语问罢,不待薛向答话,闪动的星眸又复又黯淡下来,“不要了,你还是回去当官吧!”
“我认真的,官我早当烦了!”
见了小妮子的梨花带雨,薛老三忽然理解了商纣周幽,来前,他薛老三何尝不是理智了又理智,可此刻,百炼钢化绕指柔,盈盈泪眼,便是整个世界!
吧嗒!
小妮子忽然扬起头来,亲了他一下,复又低下头去,拿手亲亲抚摸方才的咬合处。
此刻,小妮子心头真是满满的感动,尽管他知道薛向是不可能离开官场,离开大陆的,可听了爱郎如此言语,她还有什么委屈呢,此前的惶恐,委屈,不甘,这一刻都因为这句话,烟消云散。
“什么时候结婚?”小妮子忽然抬头发问。
“你定!”
“你结婚,我怎么定得了?”
“怎么我结婚,是我们结婚,你怎么定不了?”
柳莺儿伸出两根白玉般的手臂,缠着薛向的脖子,“臭小子,我可不想养活你,你还是回去当官,自己养活自己吧?”
薛向大讶,什么不解地看着小妮子,真不明白小妮子这一会儿阴,一会儿阳地在折腾什么,心头本就存疑,这会儿,疑惑更重,立时问出声来:“你怎么知道的?”
“知道什么?”
“结婚的事儿!”
小妮子轻咬嘴唇,略略迟疑,“你二十二了,又是县委书记了,难道不该结婚么?”
薛向摇头,脑子忽然一亮,“是不是我大伯联系你了?”
小妮子霍然变色,赶紧低了脑袋,不敢看他!
薛向心道果然,急道:“他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
“没有!大伯很好呢!”
小妮子赶紧阻住薛向的话头,脑海里却浮起了数月前,她和薛安远电话的场景。
第三百零九章 薛军委的条件
那还是春节后,小妮子正在港岛忙碌,刚给京城的家里写完信,就收到了薛安远的电话。
当时,话筒里传出一声沉郁的“喂”声后,小妮子惊得差点将话筒脱了手,虽然小妮子还是数年前和薛安远又过一面之缘,且薛安远压根儿没跟他说超过三句话,可薛安远的声音是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
尔后,这声音竟是越来越沉,越来越清晰。何故,还不是小妮子念兹在兹,无时或忘薛安远对她的冷淡!想来也是,小妮子早把薛老三当自己男人了,薛安远便是他未来公公,哪有媳妇儿不怕公公的,更何况这个公公似乎还有点凶恶。
所以薛安远方一出声,小妮子便知来者何人,便立时由柳总裁化作羞怯怯的小媳妇儿。
薛安远的话,很简短,也很直接,只是语气缓和了不少,可听在小妮子心头,却依旧是天雷滚滚,浑身冰凉。
因为薛安远竟是明白地告诉她和薛向不可能,并讲了非是他薛某人反对,而是小妮子资本家,薛家人红二代的客观事实!
小妮子真个是傻眼了,她哪能想这么多,自那日在岭南遭遇薛安远的冷淡后,小妮子心绪一直不佳,尔后,看了港台的新女性节目,才慢慢起了决心,那就是在商界打拼出模样,争取不让老薛家小视!
可谁成想,当年的柳护士,变作如今的柳总裁,身份拔高了无数倍,可偏偏这拔高后的柳总裁,和臭小子之间隔成了天堑,怎不让小妮子神伤欲绝!
当时,听薛安远说完道理,小妮子若不是强忍着对薛安远最后的尊敬,早把电话抱起来,狠狠地摔了。
电话那头的薛安远似乎知道小妮子是什么感受,又接着说出一番话来,这番话后,小妮子的伤情尽去,满脑子就剩了理智和抉择。
因为薛安远给出了小妮子两个选择。
其一,小妮子可以带着港岛那笔产业三分之一的财富,回京城也好,出国也罢,薛军委保她无忧,只是今后,不许再和薛老三纠葛!
薛安远这个条件,算是开得极为大度了。
要说盛世中华值多少钱,薛军委没准儿比薛向心里都清楚,看似他对自己侄子在港岛的瞎折腾,从不萦于怀,其实,哪一次岭南军区动用军车,薛军委心理没数,盛世中华有什么风吹草动,不在薛军委掌握?
毕竟薛老三信得过小妮子,薛军委可信不过,再者,盛世中华又不是一毛钱两毛钱的事儿,除了天量财富外,还有神州浩土之重宝神器,薛军委焉能放下心来。也就是看小妮子跟了薛老三一场不容易,貌似自家侄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灯,定是要了人家丫头的身子,所以,薛安远才宁愿付这一大笔款子,聊作补偿。
可以说,薛安远这一手,比之旁的世家大族家主,可谓是人情味十足!
其二,就是小妮子继续和薛老三在一起,至于他们如何处,薛安远不干涉,便是要小孩也可,但只能姓柳,不能姓薛,将来如何认祖归宗,再做计较,但她柳莺儿不得上薛家门,百年以后,准进薛家祖坟!唯一的条件,便是小妮子负责劝说薛老三赶紧成亲!
可以说,第二个条件,是既仁义又荒唐。仁义的是,薛军委便未非要棒打鸳鸯,至少留下了一条绝大的缝隙,子归宗,葬归坟,已经算是他薛军委完全接纳她柳莺儿了。而荒唐的是,人家小妮子好好的一个如意郎君,被生生拆散不说,自个儿反倒还要担负起劝说这如意郎君去娶别的女人的责任,有这么欺负人的么?
当时,小妮子听了,真想发蛮,可面对薛安远的滔天威势,她哪里说得出口!
说起来,薛安远也是没招儿,原本老爷子也不是如此不通情理之人,谁叫自家侄子太浑,那晚他和许子干刚跟臭小子分析完红二代和资本家的不可能,这小子就炸了毛,第二天早上,连招呼都不打声,悄悄就上路了。这无声的抗议,薛安远哪里不明白。
要是薛向是一般子侄,薛安远说不得也就退让了,可很明显自家这个侄子宛若良材美器、宝玉天成,将来必是薛家振兴的关键人物,对他的婚姻大事,薛军委焉能草率?可偏生这混小子主意太正,薛安远自忖是说不过他,下命令,又怕这小子玩儿浑的,思来想去,也只有厚着老脸,来让港岛的小妮子去为难。
听完,薛安远的意思,小妮子真是又惊又恐又委屈,可偏生这如此打击之下,小妮子的脑袋却比任何时刻都清醒,因为她知道这是关乎自己一生的抉择,焉能不谨慎?
可说抉择,说谨慎,其实小妮子知道压根儿就没得选没得挑,何来抉择,又何须谨慎?资本家和红二代无法结合的客观事实无可改变,她和薛老三是真的不可能做光明夫妻了。而更无法改变的是,小妮子知道自己这辈子离不开薛老三了,和薛老三相识相知相许,再到那日秦唐山洞的刻骨铭心,小妮子这颗心就死死拴在薛老三身上了,除死难离!
是以,小妮子最后几乎咬着牙关,跟薛安远做了保证!
可保证归保证,小妮子的心头的那口恶气,那冲天的委屈,如何得消,自然全算在了薛老三头上,因此,那日薛安远来电后,小妮子就再不甩薛老三。
而今日,见了这让自己伤心断肠的负心人,小妮子真是恨不得吃他的肉!
可小妮子万万没想到的是,这臭小子竟说出了愿意不当官了,陪她再港岛厮守!
不管臭小子是真心还是假意,不管是实话,还是哄自己,小妮子已经不愿意管了!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薛郎待己至此,夫复何求呢!
这世上,男女情爱原本就没多少复杂,复杂的是人心,若是都肯慷慨捧出真心,这世上大概也就全是有情之眷属了吧。
小妮子一感动,数月的心结一下全开了,抱着薛老三,就亲了一口。
她已不在乎薛老三跟谁结婚,她只在乎薛老三是否对己痴心不改!
谁成想,欢喜过后,烦恼又来,这臭小子怎么忽然成了一根筋,小妮子是真心想让他回大陆当官,偏生臭小子仿佛非要跟自个儿做对一般,咬死了不回去。
小妮子真是急坏了,她也没法儿不急,她虽然注定进不得薛家大门,薛安远毕竟算是亲口认可他了!而这会儿她偏生又拿不下臭小子,那边的薛军委未必会听她解释,到时没准儿就是公公埋怨恶儿媳挑事儿的戏码!
小妮子压根儿就不回答薛老三质问是不是薛安远给她电话了,勾住薛老三的脖子,用满是狐媚的语气道:“薛向,你就回去当官吧,你要是不回去,我,我……我不高兴呢!”
说完这话,小妮子自个儿都有些哭笑不得,这臭小子也太命好了吧,居然,居然还要人家求她去找女人。
更可恨的是,臭小子还臭着一张脸,募地,小妮子又觉委屈了。
“干嘛非要我回去?”
薛向既然猜到是薛安远出马了,后续情节,几乎不用费神,就知道是如何发展的。这会儿,他几乎已然明了小妮子是何种肺腑了,心中又是心疼她,又觉啼笑皆非,嘴上虽然还问着,心里却是已然有了答案——还是得回去!
薛老三如此反复,倒不是说他小人行进,诓骗小妮子感情云云。
其实,薛老三这人最重情义,亲情、友情、爱情,三者,在他心中,虽有高下,却是难分。
方才,小妮子的凄绝,让他恻隐心动,爱情立时在整个感情的天平中,取得了优势,而理智上,薛老三却非常清楚,自己这一决定,将会伤害多少人,不提薛系顷刻崩塌,便是许子干、安在海、康桐、乃至胡黎明、周明方那些人,亦势必被深深打击到,这代价太大太大。
而这会儿,小妮子口气一软,一松口,感情天平的亲情、友情的份量立时又加重,恢复到原来的平衡!
小妮子被臭小子问得发烦,耍蛮道:“就是要你回去,问那么多干嘛?”
“我当然要问清楚,今天你和哪些公子哥儿们可是很聊得来啊,我怀疑你不是想把你男人诓走,好去勾搭旁人?”
薛老三似笑非笑地盯着小妮子,眼神里说不出地暧昧。
“你!”小妮子柳眉倒竖,刚欲辩驳,忽然展颜笑道:“你猜对了,本姑娘就是烦你了,厌你了,想换个新鲜花样不行么?”
小妮子是真想气气这臭小子,谁叫他这么招人恨的。
“行,怎么不行?”薛老三英俊的脸上忽然献出狞笑。
小妮子看得骨子里发毛,迈动长腿,后退一步,怯声道:“你,你想干什么?”
薛向笑嘻嘻道:“你说我想干什么,老婆不守妇道,自然是家法伺候喽!”
说话儿,薛老三轻抒猿臂,便将小妮子擒在手中,将她欣长的身子,翻转过去,压在大腿上,重重一掌,就击在那饱满浑圆的隆臀上,霎时间,荡起一阵绿涛!
“啊!!!!”
小妮子脱口出声,细细听来,竟分不清是惨叫,还是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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