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叫我瞳瞳
作者:何不干|发布时间:2024-06-29 13:49:45|字数:357121
这栋荒芜了五年的海边别墅一个月前被一大片黄花唤醒了生机。黄花是那种很普通的花,在任何地方都可能见到,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小小的黄花一朵朵连成一片,在宽大的院落里翻滚着一片金黄的波浪。
在这片黄花包围中的一块青草地上,一个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孩正对着支在草坪上的画架沉思,手中的画笔犹疑不定,女孩的头发很长,在暖洋洋的春风中,发丝在肩膀上轻轻扬起,又缓缓落下去,女孩的侧脸在阳光中若隐若现。
叶宜站在别墅门口看着黄花丛中的少女,幽幽地叹了口气,脚步很轻地走到女孩身边。
“大小姐,该吃午饭了。”叶宜低声道。
女孩拿着画笔在画布上添了几笔,声音悦耳地说:“不是跟你们说过吗,不要叫我什么大小姐,叫我瞳瞳。”
“这个……前辈会不高兴的。”叶宜皱着眉头道。
“叶姨,你看我这画最近有长进吗?我以后去做你学生可好?”女孩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眼睛盯着自己面前那幅画说道。
“大小姐,你真是说笑了,你是前辈的弟子,在我这能学什么呢?”叶宜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不安。
“我没有开玩笑,我想去你就职的那家艺术学院进修一下,你们学校不是马上就要开一个国画研究生班嘛,我觉得我的国画还应该下点功夫,给我报个名。”少女说话的语气虽然很轻很柔和,可谁都听得出,那语气似乎是一个习惯了下命令的将军,无论她说话的语调如何轻柔,她说出口的话就是命令。说完,少女眯起眼睛,往天空上看了看,轻声道:“今天天气不错啊,叶姨,你下午是不是还有事?”
叶宜若有所思地看看女孩,说:“大小姐,你真想要跟他见面?”
女孩微笑着点点头,声音却冷冰冰地说:“不行吗?”
叶宜垂下眼帘,说道:“大小姐说可以就可以,我没别的意思,只不过……”
女孩打断叶宜,说:“算了,你别说了,你想说的话我都知道,我有分寸。”说完,女孩似乎很烦恼地把画架子上的画扯下来,轻轻扔在了草坪上。
那幅画被风吹到黄花海洋中,上面画的是还是一幅一望无际的黄花之海,竟比眼前的黄花更鲜活、更灵动。
叶宜把那幅画捡起来,看着那幅画赞叹道:“大小姐,这幅画画得这么好,为什么扔掉啊?”
女孩站起身,径直朝别墅的大门径自走去,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丢下一句:“那就留着吧,画廊启幕时署名安瞳。”
叶宜站在原地仔细端详着那幅画,满院子的黄花使春风也带着一股清幽的香气,叶宜感觉自己置身在画中,她看到那幅画里满是一个人的影子,那人的笑容比春天的阳光更温暖。
安铁和赵燕回到公道公司,叶宜就来了一个电话约安铁见面谈一下上次提到的关于画廊开幕的整体策划事宜,安铁挂了电话以后,想起那栋神秘的别墅,和这个突然间冒出来的叶小姐,心里竟十分期待这个叶宜究竟会带来什么。
既然决定去面对所有的事情和疑惑,安铁的心静下来很多,安铁感觉这个叶宜与自己的两次接触绝对不是事出偶然,可她为什么制造机会跟自己接触呢?她又有什么样的目的?安铁点了一根烟,面对着落地窗,思索第一次见到叶宜时的情形。
叶宜的家里没什么特别之处,唯一让安铁印象深刻的就是阳台上的那个画架,可画架对于画画的人来说又是再正常不过的一样工具,可不知为什么,当时安铁的目光一接触到那个画架,就好似瞳瞳刚在画架旁刚离开的样子。
不出半个小时,叶宜就赶了过来,安铁见叶宜穿着一条工装裤,一件米白的色针织衫坐在自己对面,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懒散的随意气质,可叶宜的那双眼睛却不像普通的搞艺术的人那么单纯。
叶宜刚坐下来就把一个资料袋递给安铁,说:“安先生,这是我们正在筹备的画廊的相关资料,你先看一下。看来我果然没认错,很难想象安先生还是一个隐者啊,想起上次你去我家……呵呵,真是失礼了。”
安铁淡淡地笑笑说:“叶小姐这是笑话我呢,满世界都知道我放出来了,我还躲什么呢。”
叶宜对于安铁的话没觉得怎么尴尬,笑吟吟地看着安铁,说:“看来安先生是生我气了,不好意思,可我现在正在筹备的这个画廊的确是受人之托不敢怠慢,我怕交由不放心的公司去做这个宣传计划会把事情搞砸,在这里跟安先生道歉了。”
安铁看着叶宜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叶小姐,还是让我先看一下资料吧,能让叶小姐这么看重,安某很荣幸。”
安铁把叶宜拿过来的那份资料大致看了一下,这个正在筹备中的画廊实力非常雄厚,画廊的地点在滨城市中心一条繁华的街道上,是一栋五层楼高的独立建筑,这栋建筑还是解放前日本人占领滨城时的建筑物。
以前安铁经常会见到那座带着日式风格的小楼,由于年代久远,当时怎么看怎么觉得那栋楼有种说不出的残破和沧桑,可资料中的图片上,那栋楼已经焕然一新,看上去充满浓厚的艺术气息。
安铁再一看画廊的定位和画廊开业展参展的名画价值,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一个画廊可以和世界上那几大著名画廊有得比了,也不知道是谁能有如此实力。
安铁看完以后,抬起头对叶宜说:“叶小姐,我大致看了一下,你们正在筹备的这个画廊很有实力嘛,照这种实力和档次,完全可以在找一个比我强很多的策划公司来做这个案子。”
叶宜不以为意地说:“安先生难道没有自信把这个案子做好吗?在我看来,安先生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安铁盯着叶宜看了看,把那份资料往桌子上一放,沉声道:“那好吧,我最近把你的这份资料再好好看一下,回头有什么疑问咱们再进一步沟通。”
叶宜笑道:“好!我相信安先生。这段日子如果安先生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找我,我还有点事情,就先回去了。”
叶宜走后,安铁看着资料上的那个画廊的名字“阿波罗”,投资这个画廊的公司叫着阿波罗国际艺术品投资公司,注册地在美国,不知道这个阿波罗的幕后老板又是何方神圣,不过生意当然是要做的,如果一些事情被一团雾气笼罩着,那就等那团雾气慢慢散尽就在这时,赵燕走了进来,看一眼桌子上的资料,问安铁:“安总,这个画廊的策划案子谈好了嘛?”
安铁把资料推到赵燕面前,说:“已经说好了,你先看看这个画廊的资料,在咱们公司挑几个人组成一个策划小组,专门来做这件事情,一个星期内拿出几套方案我看看。”
赵燕一边看着资料一边说:“这个画廊很有实力啊,哦?还是美国的公司,安总,他们为什么找我们啊?”
安铁皱起眉头,说:“赵燕,你回头查一下这个阿波罗公司的背景。”
赵燕若有所思地看看安铁,说:“好吧,我会尽快查一下,安总,我怎么发现你最近不对劲啊?好像对什么都很怀疑?”
安铁愣了一下,笑道:“是吗?可能是在小号里的后遗症,呵呵,没事,知已知彼好办事。”
赵燕狐疑地看着安铁说:“没事就好,安总,要不明天你给公司员工开个会吧?”
安铁想了想,说:“赵燕,我先不打算过多参与公司具体业务,这个画廊是个例外,另外,我最近想计划着再注册一个新公司,你以后来全权负责这里吧。”
赵燕一听,着急地说:“安总,这么长时间,你总算回来了,我还等着你回来把公司迅速壮大呢,这些年过去了,公司的发展进度也不很大,我还是有很多局限啊……”赵燕有些着急。
安铁连忙解释:“你别急啊,姑娘,你之前不是说要成立集团公司吗,我想注册的就是天道文化集团有限公司,呵呵,不过,你可以具体准备一下注册资料和注册资金问题,还有准备物色几个分公司总经理,都先准备着,最近,我不在公司坐班是因为要查明一些事情,公司有事我还是会回来处理的,呵呵。”
“真的啊?太好了!”安铁一解释,赵燕高兴得像个小女孩似的跳了起来。
叶宜下楼的时候,早就有一辆白色的雪佛来停在门口等叶宜,叶宜上车以后,看见女孩坐在车后座上,眼睛盯着大厦的五十八层发呆,等车子开出去老远,女孩才开口道:“他怎么说?”
叶宜微笑着说:“放心吧,他答应接手那个案子。”
女孩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问叶宜:“叶姨,你说现在的我和以前我是不是不一样了。”
叶宜看看安瞳深锁的眉头,温柔地笑着说:“大小姐,当然不一样了,你现在更漂亮了,也更成熟了。”
女孩扭头往那栋办公楼又看了一眼,说:“我觉得我不是以前的我了,可他一点也没变。”
叶宜帮女孩缕了一下头发,关心地问道:“别想太多了,你的眼睛不适合情绪波动太大,对了,今天上药了嘛?”
女孩淡淡地说:“已经好了,可我情愿现在的我还是一个瞎子,就不用看那么多了,只看心里想着的东西就行了。”
叶宜微微一愣,瞟一眼在前面开车的上官南,说:“大小姐,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女孩淡淡地说:“我没事,对了,上官先生,那件事情调查得怎么样?有进展嘛?”
上官南看一眼后视镜,沉声说:“大小姐放心,我已经锁定了下一个目标,相信很快就有好戏看了。”
女孩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对叶宜道:“叶姨,我不想住那套别墅了,你在维也纳山庄给我租一套房子。”
叶宜看一眼上官南,见上官南没什么反应,含笑道:“没问题,我会尽快联系,可这回你得带着小影,否则不安全。”
女孩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那好吧,只带小影一个,别人最好别跟着我,我还得去学校上学呢,以后别动不动就叫我大小姐,叫我瞳瞳就好了。”
“知道了。”叶宜和上官南一起答道。
第二十九章
安铁第1天回到天道公司,本来想与天容地产接触一下之后找路中华再谈谈工地上的事情,可这一天几乎就没怎么闲着,现在快要下班了,吴雅又来了一个电话。
安铁犹豫了一下,暗想柳如月说的果然没错,自己才正式踏入天道公司,吴雅就追过来了,这有点让安铁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个画舫是不是觉得可以把我玩弄于鼓掌之间,安铁在心里笑了笑,冷冷地哼了一声。
“安,是你吗?听说你回公司啦?”吴雅娇滴滴的声音还是那么销魂。
“是啊,今天刚在公司上一天班,你时间掐得真准呐!”安铁淡淡地说道。
“看你说的,我不是急着要见我的大男孩吗?哎呀,五年了,真难以想象啊,你都不知道,我私下里为你的事咨询过好几个律师,算了,不提这些晦气的东西了,安,你还好吗?”
吴雅说的话很动人,若不是柳如月之前的提醒安铁还真会有几分感动。
安铁干笑道:“挺好,不过成老男孩了,嘿嘿,听说你现在在滨城可是风云人物啊,能让你这么牵挂,我还真有点受宠若惊。”
吴雅娇笑了几声,说:“咱俩谁跟谁呀,你少跟我在这耍花腔,我现在真想马上就见见你,安,你不会是不想见我吧?”
安铁道:“怎么会呢,随时恭候你大驾光临,这些日子我处理点事情,回头一有空我就去看你。”
吴雅沉默了一会,说:“安,要不这样吧,下星期一你来我的别墅坐坐,我有很多话一直想跟你说。”
一直?安铁琢磨着吴雅话里的意思,从吴雅的态度和语气上看,吴雅似乎并没有对自己油腔滑调,反而比之前的每一次见面真诚很多,可就算吴雅现在跟自己接触抱有什么目的,安铁也不会拒绝见面,目前为止,吴雅手下的那些项目还是天道公司不小的业务量,而且,要想把事情搞清楚,这个画舫现在看来不接触都不可能了,于公于私,安铁都得去赴约。
安铁静静地说:“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下周一去看你,听你声音这么亲切,感觉就像我表妹似的,表妹,你还是那么销魂呐!嘿嘿!”安铁轻松地跟吴雅调笑着,女人嘛,一个她不讨厌的人跟他调情,她总是会高兴的。
果然,吴雅一听安铁调戏她,声音变得一下子清亮很多,笑意很浓地说:“安,这才是我的大男孩嘛,那下周一我在家等你。”
挂了电话以后,安铁轻吁一口气,幸亏吴雅没说马上就见面,否则自己还真不知道此时有没有心情跟她叙旧。
想到这里,安铁的眼前有出现了柳如月的身影,安铁心里叹了口气,想,也许应该再跟她见见面,这个画舫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下了班以后,安铁约了赵燕出去吃饭,这次安铁不打算谈工作上的事情,只是想表达自己对赵燕这五年来的感激之情,看着这五年来虽然没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每一个细节都做得无比细腻的天道公司,安铁能够想象得出赵燕这五年来为了公司付出多少心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能为你把公司守住五年,而且也算在稳步中发展,这份感情,安铁一想起来,就觉得很沉重,欠什么,不能欠别人的情,钱能还清,欠了情有时候是一辈子都无法还清的。
安铁选了一家市内比较有名的西餐厅,这里安铁以前给瞳瞳过生日的时候来过,大厅里那架白色钢琴安铁的印象很深,那个像梦幻一般的夜晚,在安铁踏入西餐厅那一刻,在安铁的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呈现出来。
想起那天给瞳瞳买那件生日礼物时自己的样子,安铁的嘴边扬起一抹笑意,当时也难怪卖首饰的女孩会误以为自己在给女朋友挑选礼物,那时安铁的心情比和秦枫一起挑钻戒更激动,安铁终于明白,为自己喜欢的人付出,看自己喜欢的人快乐,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安铁出神地看着西餐厅的大门,盯了半天,眼睛里充满了期待,仿佛期望大门一开,自己想见的那个人就会出来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每一次,这个餐厅的玻璃门一晃,玻璃的反光幽幽一闪,安铁的心就要跳一下,疲惫的眼睛在瞬间也似乎亮了起来,但马上,安铁的眼睛很快就会暗淡下来,西餐厅的大门人来人往窜流不息,安铁就那样看着那个大门发呆了很久。
就在酒吧的大门再次被人推开的时候,赵燕走了进来。
看着穿着一身浅灰色套装笑容浅浅的赵燕,安铁一阵恍惚,有些后悔来这家又会勾起太多回忆的地方,安铁甩了一下头,对赵燕笑着说:“赵燕,点东西吧,我就知道你们女孩子都喜欢在这样的地方吃饭。”
赵燕眸光闪动地看着安铁,笑吟吟地说:“安总,可我知道你不喜欢吃西餐的,要不咱们换个地方?”
安铁摇头道:“人都是会变的,西餐其实也不错,何况这里也有中式餐点,有些东西做得比中餐还地道,不如那个咸鱼,我就觉得原汁原味,比许多好的中餐馆里都强,赵燕,我现在是不是变了很多,老很多了吧?”
安铁有些伤感地问赵燕,问完,马上又觉得自己好像太八婆了。
赵燕喝了一口柠檬水,沉吟着说:“我看一点也没变,总的来说你更成熟了,现在一见你在公司,我的心里就特别踏实,说实话,如果安总再晚回来个一年两年,我还真就撑不住了。”说着,赵燕的眼睛蒙上一层雾气,低头微笑了一下,用手摸了摸杯沿。
看到这样的赵燕,安铁的心里有点难受,清了清嗓子,道:“赵燕,难为你了。”
赵燕扑哧一笑,拿起菜单,道:“我先点菜,我还没在这么浪漫的地方吃过饭呢,尤其是我对面还坐着一个大帅哥,今天我要狠狠宰你一顿。”说完,赵燕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认真看起菜单来。
安铁见赵燕把菜点完了,又加了一瓶香槟酒,赵燕一直坐在安铁对面含笑看着安铁,那眼神像一汪深潭,安铁怕一迎上去,就被那温柔的眼眸给吸住,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说:“对了,赵燕,之前听你说飞飞和海军都不在大连,他们在哪你知道吗?”
赵燕听安铁这么一问,连忙从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安铁说:“安总,你不问我都忘了,这是飞飞姐现在的电话,她一跟我联系问的第一句就是关于你的消息。”
安铁拿着那张纸顿了一下,说:“飞飞最近来电话了吗?”
赵燕点点头,说:“来过的,她说她听酒吧里的人说有一个客人点红烧肉了,还嘱咐我留意一下看看你回来了没有,当时我真想告诉她你回来了。”
安铁神色黯然地挥了一下手,说:“赵燕,还是先别说了,你不是说她最近一直在忙影楼各地分部的事情嘛,反正她现在还是满世界的跑,我不想打扰她做事情。”
赵燕看看安铁,笑了一下,道:“嗯,其实我也很羡慕飞飞姐那份洒脱,去年飞飞姐回来的时候我们吃过饭,飞飞看上去比我还年轻呢。”
安铁抚掌笑道:“白大侠都成精了,估计我成小老头了,人家白大侠还是妙龄少女,嘿嘿,哎?海军呢?”
赵燕顿了一下,说:“李海军的消息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不过飞飞姐应该知道的,等安总跟飞飞姐见面再问她吧,安总,你一定去贵州找过瞳瞳吧,有消息吗?”
安铁神色暗淡地摇摇头,这时,那架白色钢琴里流淌出一曲很熟悉的曲子,是《不想睡》?!安铁有些讶异地往那架白色钢琴旁看了一眼,弹钢琴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这又是一个巧合吗?
“安总,你怎么了?我觉得瞳瞳很快就会回来找你的,你也不要太担心。”赵燕眼神复杂地看着安铁说。
安铁把视线收回来,举起酒杯,道:“我没事,我也相信很快就会和瞳瞳见面,来,赵燕,咱俩喝一杯。”
赵燕缓缓地举起酒杯,跟安铁轻轻碰了一下,然后笑盈盈地把杯里的酒喝干,用餐巾擦一下嘴角,情绪有些激动地说:“安总,你说这五年我有什么变化嘛?”
安铁看看赵燕,笑道:“没变,还跟以前一样漂亮。”
赵燕摸摸自己的脸,羞涩地笑了一下,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可我还是觉得我也变了,安总,你知道吗,咱们公司的员工还给我起了一个绰号呢。”
安铁饶有兴味地道:“哦?什么绰号,我没听说啊?”
赵燕抿了一下薄薄的嘴唇,说:“不是什么好听的,叫什么‘铁娘子’气死我了,可现在觉得无所谓了,估计他们平时是看我板起脸的样子私下里就可能会讨厌我了。”
安铁看赵燕像是在谈论别人似的谈论自己,心里那种对赵燕的愧疚感又涌了出来,深吸一口气,说:“赵燕,你为天道公司付出了很多,如果有机会,考虑一下你自己的事情。”
赵燕听完安铁的话,手无意识地往滑下桌面,手腕上的表把餐巾勾住了,酒杯被带得歪倒在桌面上,把跟前的碟子敲得“当”地声,所幸杯子没有碎掉,赵燕手忙脚乱地把酒杯扶起来,然后目光闪烁地看看安铁,说:“安总,我现在挺好啊,怎么你急着想送我嫁妆嘛?”说到最后一句,赵燕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安铁张了张嘴,没想到赵燕的反应这么大,赶紧转移话题道:“我不是怕你为了工作上的事情都没有自己的生活了吗!你放心吧,赵燕,以后不用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如果真把你这个总经理给累坏了,那损失可就大了。”
赵燕低着头,不太自然地笑笑,没说话,接下来气氛变得有些沉闷。
赵燕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倒是喝了不少的酒,看着赵燕的脸色变得越发红润,眼睛忽闪地看着自己,安铁也搞不清楚此时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心里不断地想,西餐这洋玩意怎么他妈的就这么难吃。
把半醉的赵燕送回家,安铁开着车沿着大马路闲逛,这春天里的风越来越暖了,记忆中瞳瞳身上散发出来的青草阳光般的味道在春天里到处都是,难道自己一直感觉瞳瞳就在身边,也是春天造成的错觉?!
安铁想起把赵燕送进家门时,临走时赵燕那双幽怨而失落的眼晴,背后出了一层细汗。
感情上的事是每个人心中的软肋,安铁苦笑了一下,叹了口气,把车缓缓开向白飞飞的影楼。
穿过一条街道,安铁远远就看到了白飞飞影楼的灯箱,等到车子越来越近,安铁看清楚灯箱上的那副照片一下子愣住了,一脚踩下去,在这条幽静的街道上响起一声尖锐而急促的刹车声。
第三十章
扼住冬的咽喉
会有一种物质从它体内呕出来
冬是干净纯粹的
这如同一个拥抱自然的女体
骨子里的纯洁
让人顶礼膜拜
看那些晶莹的雪花
以一种不疾不徐的步子迫近
一片一片交叠至银白
视线已经触摸不到它的轮廓
来了来了
它带着一惯的从容
从九天之上
从冬的手掌
纷纷扬扬
我不记得是怎样迎接
它的到来
也不记得用哪一只手
揉碎它的棱角
这似乎已经遥远
以致于,它早已
在眼角安静融化
它不是一片、两片
而是许多片、无数片
轻而易举
漫过额头、漫过懵懂的早晨
在整个冬季留下哀怨的白雾
薇秋凌白——《聆听冬天》
安铁情绪激动地推开车门,望着影楼门口那幅巨大的灯箱发呆,虽然那照片上只是一个背影,却宛若瞳瞳站在自己面前,远处的大海和画面里出现的那只大手,每一个细枝末节都让安铁的心忍不住翻腾着。
那一日,也是像现在这样的春日吧,那一日安铁记得瞳瞳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反复折腾着试穿自己的衣服,每一个少女都想把自己的美展示得淋漓尽致,从一件衣服、一个饰品、一双鞋子,或者一个甜美可人的笑意。
在安铁眼里,瞳瞳就算是穿着一身宽大的校服美得别无二致,那个自己在火车站前领回家,并从此在自己身边呆了四年的小女孩,早就烙在自己心里,而五年过去了,安铁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瞳瞳,你还好吗?叔叔多想只做这照片里的那只手,能在你需要的时候托住你。
安铁失魂落魄地望着那幅瞳瞳在海边拍摄的婚纱照的灯箱,那就是瞳瞳,那里还有自己的一只手,虽然这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没有一个人知道站在海边一身白衣的女孩究竟长什么样子,可那张脸却是在安铁的心里,就像用刀子刻上去一样。
这画面上的那一刻真的就成了永恒,安铁心中的永恒,安铁有些踉跄地走到那个灯箱下面,用手反复摩梭着那张照片,安铁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碰触灯箱上的玻璃,就像那玻璃是瞳瞳的脸一样。
瞳瞳的脸是温暖而柔软的,就像一块奶酪一样,而指尖碰触的玻璃带着一股刺入骨髓的寒意,安铁把手缓缓缩回来,往后退了几步,呆呆地看着照片上瞳瞳的背影,肩膀在夜色中似乎在抖动着,这春天怎么还这么冷呢。
此时此地,在这条空荡荡的街道上,安铁的视线穿过那个白色衣裙的女孩望着画面上的茫茫大海,远方一无所有,那我们为何还要对远方流连,难道正是远方的遥远,才能搁置住我们的所有期待和希望。
“叮铃铃……”
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在耳边响了起来,这是多么熟悉的声音啊,安铁打了一个激灵,心情激动地侧着耳朵仔细聆听着这亦真亦幻的铃音。
“叮铃铃……”
安铁警觉地在自己的周围环视着,可这铃铛声似乎没有源头,在四面八方响彻起来,每一声回音都是那么清晰,那么扣人心弦,安铁在这条街道上漫步目的地寻找着,试图抓住这铃铛声的一个颤音。
“丫头!是你吗?是你!对不对?”安铁声音颤抖着,在大街上高声道。
“丫头!你在哪?我是叔叔,你在,对不对?”安铁声音都有点哑了,说到最后一句,几乎没发出声音。
街道依然是空旷的街道,今晚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连一辆车都没经过这里,在路灯下安铁的影子被拖得很长,而那铃铛声已经消散在一阵阵春风里,只带来一些花草的淡淡幽香。
也不知道在这条街道上站了多久,那阵铃音之后,这条街道上经过了无数辆车子,兴许他们都没注意到那个站在街角的男人,可有一个纤细的身影一直望着这个男人失魂落魄地开着车子离开。
街道又空旷起来,影楼门口的灯箱下面站着一个瘦小的影子,那背影,竟与照片上的一模一样,可前面没有大海,身边也不会伸出一只有力的大手,托起她的盈弱。
“大小姐,我们该回去了。”一个比站在灯箱下更瘦小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
那个女孩身穿一身黑色休闲装,一头短发衬得那张小小的脸越发白皙,可那张脸近乎冷得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紧锁的双眉透露出她深深的忧虑。
“小影,他就是我叔叔,他在找我。”站在灯箱下的女孩轻轻地说。
“大小姐,你别着急,你们总会见面的,咱们还是回去吧。”叫小影的短发女孩站在一旁,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眉头皱得更深了。
“别叫我大小姐,叫我瞳瞳”,女孩慢慢靠近灯箱,伸出那只被灯光照得近乎透明的手,在画面一角的那双大手上摸着,一行亮晶晶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肩膀不住地颤抖着。
小影怔怔地看着几乎是趴在灯箱上的女孩,继而,她看到灯箱上那个身穿婚纱的少女,感觉这幅照片里的女孩像一个非常不真实的梦,而那只手,那只男人的手却把那个穿婚纱的女孩显得那样真实。
安铁回到维也纳山庄,张生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安铁回来,赶紧站起身,接过安铁手里的外套,细心地把外套挂在衣架上,安铁有些虚弱地对张生挤出一丝笑意,然后疲惫地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
张生看出安铁情绪不太好,把电视关掉,看着安铁,说:“怎么了?大哥,你今天晚上不是跟赵总出去吃饭了吗?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刚跟美女吃饭回来啊?”
安铁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用手把脖子上的领带松了松,说:“我没事,有点累,对了,你今天感觉如何?上手了吗?”
张生笑道:“放心吧,大哥,我保证不会给你丢脸。”
安铁瞟了一眼张生,沉声道:“先别吹,我要的是结果,对了,你晚上吃饭了吗?”
张生伸了个懒腰,说:“吃过了,对了,我还给你留了汤呢,大哥,这汤啊你一定得尝尝,最补男人那个地方,嘿嘿。”
安铁听了张生最后一句话,差点让烟给呛到,无奈地看看张生,说:“你小子,还挺滋润,有剩菜吗?我还真饿了。”
张生纳闷地看着有气无力的安铁,“嗯”了一声,嘟嘟囔囔地站起来,说:“我去给你热热吧,我就说嘛,跟个美女吃饭肯定吃不饱,俗话说的好啊,秀色可餐,可就是不扛饿呀。”说完,对安铁贼笑了一下,钻进厨房。
张生的厨艺自然没话说,虽然不如瞳瞳做的菜合安铁的胃口,可这么个将近一米八的小伙子在厨房里为自己忙碌着做饭,安铁的心里还真是挺感动。张生说他在大学的时候就是个有名的美食家,在他住的那间宿舍不像别的男生宿舍里满是臭袜子的味道,而经常是被他研究出来的稀奇古怪的美食引来男生宿舍楼的群狼。
当然,群狼都引来了,自然也少不了美女的光顾,总的来说张生大学的日子就是被研究吃的给荒废了,所幸的是因为吃了张生的嘴短,张生的人缘特别好,最后毕业答辩的教授也是张生的食客之一,他就顺利地毕业了。
安铁坐在餐桌旁,看着满桌子的菜,立马就明白了张生对吃的疯狂,好家伙,自己一个人居然做了五个菜一个汤,那些菜的做法安铁简直闻所未闻。
安铁看了一眼张生,道:“二狗,看来之前你一直没发挥真实水平啊,趁我不在家自己开洋荤,你行啊!”
张生眯着桃花眼,笑呵呵地说:“大哥,俗话说做菜也要讲心情讲环境,你看这里住得这么舒服,我的心情大好,还有一点,大哥你跟美女吃大餐去了,小弟我也得自己慰劳慰劳自己啊,你说对不?”
安铁夹了一口看上去味道不错的菜,一尝,味道还真是不错,笑着说:“你小子,还真心疼自己个,嗯,味道不错。”
张生洋洋得意地喝了一口汤,清了清嗓子说:“大哥,这个做菜啊,就像泡妞,每个女人是一样材料,就看做菜的人打算怎么做,你看,就拿这盘我张氏辣子鸡来说吧,我先把它洗干净切碎,这是第一步要细心,然后用材料慢慢给它煨一个小时,这是第二步,要有耐心,再用大火爆炒,这是第三步,激情爆发,最后一步,水到渠成,情意浓浓,颠鸾倒凤,色香味俱全,人间美味呀!”说着,张生夹起一块辣子鸡吃了起来。
安铁哭笑不得地看着张生咀嚼着号称女人的辣子鸡,差点没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饶有兴味地说:“操!你这话要是让女同胞听到还不把你剁了?”
张生把胳膊支在桌面,摇头晃脑地说:“非也,试问天下有几个男人肯把女人当成一道美食来操作啊,那其中的滋味我就一一说明了,你慢慢就明白了,嘿嘿。”
对于张生这小子,安铁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他了,喝了一口张生所谓补男人那话的浓汤,谁知汤一入口,马上就吐了出来,苦着脸道:“这他妈是什么玩意,这么腥?”
张生拧着眉毛,道:“大哥,你也太浪费了,这是牛鞭汤,虽然腥点,可是壮阳,尤其是我还加了香叶和咖喱,哎呀,真是暴敛天物啊!”
“这个也叫苦尽甘来吧,吃难吃的牛鞭,才能享受床上的极乐。”安铁皱着眉头笑道。
“对了!对了!大哥,你天分真是高啊!哈哈!”张生说着大笑了起来。
吃完夜宵,安铁有些郁闷地站在阳台上抽烟,张生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完,就去安铁的房间用那台破电脑玩游戏去了。
安铁望了望对面楼的阳台,心里一动,对面的人家房间里有灯光。不知道那个叫楚香的少妇是不是还住在这里。
安铁这个念头刚刚一闪过,对面阳台上的灯光突然就亮了起来,吓了安铁一大跳。
就像要印证安铁的想法一样,楚香平静地出现在阳台上,把一件刚刚洗完的内衣拿出来晾在阳台的晾衣绳上,晾完衣服,楚香还有意无意地往安铁这边看了一眼,似乎还笑了笑,然后又进房间去了。
安铁跟做梦似的,没想到楚香会突然出现,没想到她的脸色还是那么寂寞平静,没想到她还像五年前一样,似乎安铁从来都没有离开,似乎五年的时间,其实只是一瞬间。
那个寂寞得像幽灵一样的少妇不时在窗前晃过去一个身影,如五年前一样窈窕,一样香艳,看来有些事情是不会变的,生活大多数都很无聊和乏味,可是当年经历过了一切,再回过头来看着这一层不变的生活的时候,你会发现这平凡的生活竟然如此富有戏剧性,就像看习惯了的楚香家的阳台,当这个五年前平常的场景突然出现的时候,安铁就吓了一跳,仿佛看见了一个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安铁认为楚香应该早就离开了的。
看着楚香家的阳台,安铁突然觉得内心分外温暖,那种寂寞生活中隐藏的热情,如此持久,让人觉得生活如此不可思议,平凡的生活,有时候比梦还要变幻和迷人。
安铁摸摸脖子上的银锁,用手里摸着上面的蛇形图腾,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又被从窗子里吹进来的风吹散了。
第三十一章
安铁回到天道公司一个星期,一刻也没闲着,而公司上上下下也都忙碌起来,星期五,公司全员工的会议是由赵燕主持的,安铁也出席了会议,公司里一些没正式见过安铁的员工也确实需要对公司这位神秘的老总有个认知,这次会议,算是安铁回公司之后的一个正式的公开亮相。
会议之后,安铁回到办公室,赵燕神清气爽地跟进来,坐在安铁对面,笑吟吟地说:“安总,你都成咱们公司那些以前没见过你的女员工的偶像了。”
安铁摸了摸下巴,笑道:“这么说,我对那些老员工基本没什么魅力了?看来距离产生美,这话一点也不假。”
赵燕忍住笑意,道:“你还没听我说完呐,那些女性老员工现在都成家了,所以就不抱什么幻想了,跟你的魅力也就没多大关系了。”
安铁笑了笑,有些不知所谓地说:“哦,成家好!成家好!只要他们不会因为我这个老总有前科而对我有看法,我就谢天谢地了。对了,这些日子,你觉得张生干得怎么样?”
赵燕听安铁提起张生,想了想,说:“哎呀,我说我刚才开会的时候好像忘了点什么事情,安总,张生这一个星期的业绩赶上咱们公司普通业务员一个月的了,而且人缘混得极好,不愧是安总你介绍来的啊,厉害,我做业务员的时候也没他上手这么快,本来我还打算今天开会的时候表扬他一下呢。结果一激动,忘了。”
安铁很清楚赵燕对公司的业务抓得很紧,张生这小子仅仅用一个星期就能让赵燕如此赞赏,看来这小子还真是没夸下海口,一想起张生这一个星期来早出晚归的样子,安铁笑着说:“我也看到了,张生这小子虽然平时油腔滑调,可脑子挺灵光的,也确实挺努力,赵燕,依你看他现在在咱们公司做什么职务合适?”
赵燕沉吟了一会,说:“我觉得再熟悉一段时间接手公司的行政工作比较好,我观察了一下,张生做事很细心,这一个星期跟那些下面的业务员和内勤人员关系相处得特别好,特别是他接触过的那些客户的反应。”
赵燕说的这个情况早在安铁预料之内,只不过没想到张生做得这么迅速,安铁想了一会,道:“要不先让张生做我助理吧,你现在也是公司的老总了,公司里那些杂事让他多分担一些,这样你就能专心处理房地产那边的事情了。”
赵燕点点头,说:“也好,我一会就出去安排一下。”说完,赵燕又道:“安总,关于房地产营销公司那边的事情最近很棘手,工地上出的事情大概什么时候能有结果啊?”
安铁心里一沉,这件事情的确很难办,问题是现在这是越发越离奇了,没想到继上次在天容地产的工地上发生的事件之后,又相继有几个项目出了民工死亡事件。
这几天安铁一直在与路中华在调查这几件事情,目前还没有什么眉目,目前的情况连路中华都很挠头了。几个工地上的民工家属情绪越来越大,带动工地上其他的民工也情绪急躁,如果这几件事情再没有眉目,说不好要出大事,许多人要倒霉。
这几件工地民工死亡事件,绝对不是偶然,安铁与路中华调查的结果表明,出事的工地牵连到的地产公司的名字竟然全部出现在安铁掌握的那个名单上。
路中华在滨城打工者中颇有威望,那也是凭着他这几年为了这些打工者出头说公道话,所以他的那个中华帮不跟那些所谓的黑道等同,而就是凭着这种正义感,路中华手底下的那些产业才有今天的规模。
如今各大项目的工地屡次出现问题,而且都是一桩桩牵连到人命的事故,搞得滨城的民工人心惶惶,情绪很不稳定,眼看就有失去控制的架势,这种群体无意识行为对谁都没好处,所以,必须在事件恶化到不可收拾之前把事情查清楚。
安铁深锁这眉头,看看赵燕,说:“赵燕,你先别急,目前天容的问题倒是好解决,我尽量争取下星期能与天容地产的彭玉商量好解决问题的办法,你那边让销售统一口径,别让客户对开发商产生质疑,还有,让几个机灵点的业务员经常去工地转转,要是民工那边如果有什么异动,马上给我通报一下。”
赵燕道:“那好吧,我先出去给张生安排一下。”
赵燕没出去多久,张生就敲门走了进来,安铁抬头看张生神清气爽的样子,说道:“赵总都跟你说了吧?”
张生笑眯眯地看着安铁,说:“大哥,还是你了解兄弟的心,我可是这些天一直在等待你的一声召唤呐。”
安铁把前几日让赵燕整理的关于公司的一些内部资料丢给张生,说:“把这些资料都好好看看,这一个星期你表现得不错,可现在的事情更多,而且,做我的助理不能像以前一样,要眼快手快脑子快,你现在暂时做我的个人助理,主要帮我处理一些行政管理上的事务,另外,公司很快会继续扩大规模,行政管理上的事情会越来越多,你要尽快熟悉,赵燕现在是几个公司的总经理,跟赵燕合作,要帮忙,不能添乱,别在我眼皮底下出什么岔子,要不我就把你小子踢回北京去。”
张生一边翻看资料一边拍胸脯保证:“放心吧,我知道大哥是有意培养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说完,冲安铁眨眨眼睛,然后压低声音道:“大哥,我做这么一个星期的业务员还发现点问题呢。”
安铁挑了一下眉毛,道:“说说。”
张生顿了顿,道:“我发现咱们公司的好多老业务做事很是滑头,他们利用自己掌握的公司的客户资源与别的广告公司洽谈业务,这个现象很疯狂啊,大哥,你想想看,一个广告公司是以业务员为基础,如果这些业务员当中有一些变成老鼠,在这个根基上打洞,一天两天没什么大影响,可天长日久,你说结果会如何?”
安铁眯起眼睛看看张生,然后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道:“行!没白让你干业务干这么一个星期,你小子,看来不是没干事的本事,就是懒!”
张生笑嘻嘻地说:“大哥,我会经受住考验的,你放心好了。”
安铁道:“其实,广告公司业务员,尤其是老业务员做私话是个老大难的问题,不难发现,如果你连这点事情都看不出来,那我就不止是失望了,行了,你再回去想想怎么解决这事,然后报给赵总去处理。”
看着张生风风火火地出了办公室,安铁扬起嘴角笑了笑,张生这小子还真有点大强的办事风格,好在张生在女人堆里滚过来的,不会因为美女乱了分寸,安铁一直认为男人色点不是什么大毛病,关键是做事要原则和立场。
这几天安铁也一直在观察张生,以前安铁最担心张生的事情,现在看来是多余的了,张生多情,可张生也很有原则,尤其是对窝边草十分注意保持距离,看他这几天在公司里像个谦谦君子似的,完全看不出张生会因为骗财骗色而去的监狱。
下午,安铁刚坐到自己的办公室里,路中华就带着小黑和吴军过来了,安铁看到路中华今天一改平日的休闲随意作风,换了一身黑色西装,更衬得老大架势十足,幸好他没戴上一副黑色墨镜,否则安铁还以为是黑社会的来要保护费呢。
今天小黑和吴军穿得也挺精神,小黑本来皮肤就不白,再穿上一套黑西服,活脱一个做牙膏广告的男模,而吴军虽然看上去其貌不扬,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可那瘦小身材的骨架倒是很匀称,特别是他那稀疏眉毛下的一双狭长的眼睛,看人的时候,像是能从里面射出一根钉子。
安铁观察了一下眼前这三个人,还是觉得路中华耐看一点,安铁与路中华坐在办公室会客区的沙发上,笑道:“小路,你们今天怎么还行头了,搞得跟黑客帝国似的。”
小黑露齿一笑,道:“安哥,我们华哥说了,现在经常出入这样的办公场所,就要整个白领的样子,要不给你丢人。”
小黑说完,路中华扫了一眼小黑,小黑立刻就噤了声,吴军贼笑着看看小黑,在小黑耳边慢悠悠地说:“小黑,能不说话的时候就别说话,这样会有很多好处的,想让人看你牙白?”
小黑闭上嘴,看一眼路中华,哼了一声没说话。
路中华对小黑和吴军比帮里的其他管事更亲近一些,他们三个原本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小兄弟,小黑在中华帮里掌管滨城八大区管事,而吴军活脱一个帮里的小诸葛,小眼一眯一个道道,他要是想算计谁,谁保准就没好果子吃。
路中华靠在沙发上,第一个动作就是松领带,这与安铁也有几分相似,其实安铁也不愿意穿西装,主要这几天总要见一些老总级的人物,不得不穿罢了。
路中华松了口气之后,对安铁沉声说:“大哥,我把你上次给我的那个名单上的开发商都详细查了一下,我也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什么问题,这几天出的那些事都是他们正在开发的项目,你说这是谁这么狠呐,拿那些兄弟们的命来整人。”
安铁顿了一下,说:“现在有几家地产公司牵扯到了?”
路中华看了一眼吴军,吴军立刻道:“目前有六家工地上出事了,其他一些开发商的工地现在都有我们的人在监视。”
路中华等吴军说完,递给安铁一根烟,帮安铁点着,然后自己也点上一根,轻轻吐了一口,道:“安哥,要不是你之前提醒,我还不知道这事不像表面上那么单纯,我觉得是有人想让我们把事情闹起来,其实那些开发商也是被人做了手脚,现在我们必须马上查出这个幕后主使人是谁,否则这些工地上的民工兄弟可真要闹起来了,现在我是极力压着呢。”
小黑补充道:“是啊,安哥,已经有不少人埋怨华哥了,说华哥变了,这也不知道是哪个孙子造的谣,妈的!”
路中华摆摆手,说:“先别提那些,听听安哥的看法。”
安铁站起身,在办公室缓步走了一圈,道:“小路,现在我觉得首先是要安抚和防护,安抚那些死去的民工家属,然后再防备别的工地上再出事,还有,应该对已经出事的开发商和工地做详细的摸底调查,另外,别等公安的结论,派人仔细查一下已经出事的工地出事故的详细原因和过程,另外,你应该加派人手在其他一些有你们兄弟的工地上日夜看护好了。”
路中华点点头,说:“嗯,就这么办!”
路中华走后,安铁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从陈天荣家厕所掏出来的名单,盯着上面的八个房地产商陷入了沉思。
第三十二章
安铁在电脑上把那张在彭玉家卫生间里发现的名单上的地产商的资料都调出来,研究了一会,发现这八大地产商的项目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这八大地产商率先带头响应国家宏观调控,正在动工和即将兴建的项目都是一批小户型和低端价位的楼盘。
现在地产界的房价飙升,全国各大城市地产泡沫现象,影响到千家万户,衣食住行,一个人要想在一个城市立足,房子是每个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正是因为如此,那些地产弄潮儿在各大城市吸足了买房者的精血,左右着每一个人生活。
所为泡沫,就是不真实的市场反应,泡沫的兴起有多种多样的原因,掏钱的永远是需要房子的人,得益的永远是不需要房子却有钱倒卖房产的人,获利最多的当然是最有钱和最有资源的人,最有钱的人很多,不太好找,最有资源的却只有政府。
想到这里,安铁心里一动?难道这个不复杂的民工之死事件跟政府有关系。
安铁皱着眉头,想了想,一时想不通。
国家宏观调控,抑制经济过热和地产泡沫是一项势在必行的举措,能让那些在各大城市掌控着都市龙头产业的地产开发商,能够放弃自己的利益,配合国家宏观调控,确实是一件很难操作的事情,有时候不是几条活动空间很大的政策就能奏效的,商人永远是商人,永远只会把利益放在第一位。
这名单上的八大地产商是滨城地产界的代表人物,既然他们能够达成一致,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去开发低端房地产项目,这里肯定是政府做了许多工作。可他们中四人被暗杀,六家在这次民工事件中受到不同程度的波及,又说明了什么问题呢?
想到这里,安铁点了一根烟,缓步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目前面对的这些事情越来越让人难以把握了,如果这些事情发生在五年前,安铁会认为这些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可现在,安铁无法做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一切东西似乎都在冥冥之中有剪不断理还乱的联系。
想起以前,安铁像开玩笑似的征求瞳瞳的意见是否要开一个公司,瞳瞳只是随口说一句,叔叔开公司就能做大老板了,那多好,安铁头脑一热,借由一次机会果真弄了个公司,没想到这个公司还真成了自己重新面对生活的一个基础。
生活是很容易,可那要看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在一切都看似毫无疑义的时候,找一些让自己热血沸腾的事情来做,倒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就在安铁把烟头压进烟灰缸的时候,刚才随着路中华出去的小黑又折返回来,一进安铁的办公室,就急促地说道:“安哥,在天容地产的工地上发现了一个可疑的民工,华哥已经赶过去了,让我叫你也过去看看。”
安铁抓起桌子上的那张名单,道:“走,去看看。”
安铁和小黑到了天容地产的工地现场,小黑领着安铁进了一间工地上已经验收过的空房子里,这个小区也是那种廉价小户型,房子里连大白都没刮,里面却摆着几张简易的赌桌和赌具,估计是工地上的小型赌场。
安铁看着这个有些破烂的小赌场,什么也没问,这种小型的娱乐性质的赌场在许多民工聚集的地方遍地都是。
安铁也没想深入去了解。估计这个地方也算是路中华的产业之一。这么一个破烂的赌场说是产业虽然可笑,可如果你要是有几百个这样的赌场,那就不但不可笑,而且货真价实得算是一个产业。以前听路中华提起过他有许多开在民工窝里的赌场,安铁虽然有些担心,却也没太在意,因为安铁知道,几乎没有一个民工聚集的地方没有赌博的,关键在于大小而已。
这样的地方赌博当然是小打小闹,公安机关基本把这个定位在娱乐性质,加上这些年,民工权益保护又喊得挺响,一般是不会管的,除非出了问题,才会来查。
路中华也把重点放在了正规的生意上,像是安铁之前呆过的搬家公司,还有滨城一些小型的餐饮连锁店、家政服务中心、装修公司,从这一点上来看,路中华还算是一个有远见的人,进退有度。
路中华坐在这个小型赌场的椅子上,领带松松地在脖子上挂着,目光阴骘地盯着躺在地上被打得直哼哼的民工,见安铁和小黑进来,对安铁点点头,然后吴军就马上给安铁搬了一张还算舒适的椅子,放在路中华身边。
此时屋里没有多少人,路中华的大多数人都守在门外面,可留在屋里的那几个手下一看就是中华帮里的狠角色,一个个眼神阴郁,同仇敌忾地看着地上躺着的那个民工,似乎只等路中华一声令下,就会马上扑上去。
安铁坐下来后,看看那个躺在地上呻吟的瘦小男人,估计自己来之前这里上演了一场审判,安铁用探寻的目光看看路中华,只见路中华深锁眉头,对安铁说:“安哥,你来了?”
安铁看看那人,说:“怎么回事,他是谁?”
吴军在安铁身边低声道:“安哥,我们怀疑这人是那天在这个工地上放火的人。”
安铁挑了一下眉毛,仔细打量了一下地上的人,只见那人身材瘦小,长得尖嘴猴腮,想是之前被人打了一顿,脸上更是没法看了,那呻吟声尖锐得有些刺耳。
听吴军跟安铁说完,躺在地上的那人睁开眼睛看看路中华,说:“华哥,真不是我,我哪能做那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呢,我冤枉啊。”
路中华冷哼一声,吴军立刻就发问道:“冤枉?!你那些钱是哪来的?不要告诉我你中彩票了,这里的人哪个不知道你好赌成性欠了一屁股债,怎么那把火一烧,倒把你烧成大款了?快说,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干的?”
躺在地上的男人被吴军这么一问,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借的钱啊,真不是我干的。”
吴军冷笑着看了一眼站在两边的那些狠角色,接着就有几个小伙子跳出来把地上的男人揪起来,吴军拿着一把刀走到那人身边,蹲下来,眯起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那个男人一脸恐惧地看看吴军,认命地低声说道:“是……是王辉!他,他是这个赌场的,我欠他的钱,所以……华哥,是他逼我这么做的。”那个男人跪在地上,情绪很激动地说着。
吴军听那个人一说完,马上走到路中华身边,低声在路中华耳边说了几句,路中华脸色一变,眼睛里闪过一道摄人的精光,对吴军道:“你立刻去查!我先回咱们的酒店,有消息马上去找我。”
吴军对路中华点点头,立刻就带着几个人拉上刚才被疑似纵火的那个男人走了。
路中华对安铁说:“大哥,咱们去我那吧,我详细再跟你说说。”说完,路中华脸色阴沉地扫了一遍他手底下的那些兄弟。
就在这时,小黑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小黑接完电话,脸色突然大变,赶紧对路中华道:“华哥,又有一个工地出事了!”
安铁和路中华对视了一眼,路中华沉声道:“怎么回事?”
小黑皱着眉头说:“电梯事故,死了五个人!”
安铁听完,心里一沉,问道:“小黑,是哪个工地?”
小黑想了想,说:“是圣龙房地产的工地。”
圣龙,如果安铁没记错,这个圣龙地产的老总也是名单上的八个人之一,而且,他向陈天容一样,也死了。
路中华沉默了一会,对小黑道:“小黑,你现在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还有,把事情稳住,回来把详细的经过讲给我听。”
小黑走后,路中华带着安铁和手下的一行人匆匆离开工地,路中华故意与身后的那些人保持一定距离,神色凝重地与安铁并排走着,一边走一边对安铁说:“安哥,看来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我怀疑这事好像有人在捣鬼,而且还是针对我。”
安铁挑了一下眉毛,沉吟道:“我也有一些新发现,你先说说你的看法?”
路中华停下脚步,给身后的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些人与安铁和路中华保持一定距离站在不远处。
路中华对安铁缓缓地说:“刚才那个人说的那个叫王辉的人是帮里的一个小角色,可我怀疑是我们内部出了问题。”路中华说完,陷入沉思中。
安铁道:“这件事不单纯是肯定的,可我倒不觉得这事只是为了针对你,你看看这个。”安铁把那张名单递给路中华。
路中华接过安铁递过来的名单看了一下,猛地抬起头,看着安铁说:“大哥,这名单你是怎么得到的?”
安铁看着路中华,问道:“怎么?你见过这张名单?”
路中华皱着眉头想了想说:“不是这张,可我见过类似的,你注意到这名单右下角的这个标志了吗?”
安铁看一眼右下角那个锚型的标志,说:“怎么?这个代表什么?”
路中华眯起眼睛,说道:“画舫,这是那个叫画舫的俱乐部特有的标志。”
安铁突然觉得事情似乎越来越清晰,可又似乎什么也看不清,问道:“画舫到底是个什么俱乐部?小路,你清楚多少?”
路中华往周围看了看,沉声说:“安哥,这个就是我一直想跟你说的,咱们先回我那里吧,这里人多眼杂。”
安铁和路中华走到售楼处的停车场时,看到从售楼处门口迎面走出了一男一女,竟然是彭坤和彭玉,看见这两个人走在一起,安铁当时就愣住了,当安铁把彭坤和彭玉这两个名字在脑袋里过一遍,心里立刻就像想明白了什么似的,怔怔地看着彭坤和彭玉。
这时,彭坤和彭玉也看到了安铁,彭坤的脸色微微一变,然后笑着推了一下金丝边眼睛,缓步向安铁这边走来,一边往这边走,还一边打量着安铁身边的路中华。
彭坤和彭玉来到安铁和路中华身边,彭坤率先开口道:“老安!你怎么在这?”
彭玉有些诧异地看一眼安铁,然后又看看彭坤,说:“哥,你认识安总?”
彭坤笑道:“是啊,老安是我朋友,老安,这位是舍妹,彭玉,怎么?看样子你们也认识?”
安铁暗想,果然没错,彭坤、彭玉,之前怎么就没联系到一起呢,安铁道:“彭坤,想不到你还有个这么漂亮的妹妹,我是彭总这个项目的代理销售方,之前跟你妹妹见过两次。”
彭坤看了一眼彭玉,彭玉微笑了一下,看看安铁点点头,然后有些诧异地看一眼路中华,说道:“路先生也在啊?这么说大家都认识喽?”
路中华一直在一旁打量彭坤,听彭玉这么一问,笑了一下,说:“是啊,这个城市真是小啊。”
彭坤听路中华说完,眼镜片闪了一下,镜片后面的那双眼睛在安铁和路中华身上扫来扫去,一时间,几个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第三十三章
彭玉用她那双丹凤眼观察了一下三个男人,然后嫣然一笑,若有所指地说道:“安总和路先生原来这么熟悉啊?”
安铁听出了彭玉话里的意思,对彭玉笑笑说:“是啊,我和小路也是这些日子才认识,说起来还是因为你们这个项目的事情我和小路才遇到,彭总,事故调查得怎么样了?我听小路说,他一直把这件事情压着等你的结果呢,这事拖时间长了会影响咱们的销售。”
路中华直盯着彭玉,彭玉轻轻蹙了一下眉头,把目光对着安铁,路中华又看了看彭坤,彭坤还是那副白脸狐狸的样子,回路中华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
就听彭玉沉声对安铁说:“安总说的是,不过既然路先生和安总是朋友,我想问题就好办多了,要不咱们三个人哪天一起吃顿饭,好好商量一下,安总,路先生,你们说呢?”
路中华淡淡地说:“那看彭总的时间安排了,不过今天我和我大哥还有点事。”
安铁看了一眼彭坤,道:“彭总,我这你就别客气了,彭坤也算是我的朋友,既然你是彭坤的妹妹,以后说话也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是吧?老狐狸。”
彭坤若有所思地看看安铁,绽开一抹灿烂的笑意,拍一下安铁的肩膀,朗声道:“那是,老安啊,今天你和这位路兄弟有事我就不打扰了,哪天咱俩可真得好好聚聚,估计你也知道我妹夫……”,说到这,彭坤看一眼彭玉。
彭玉一听彭坤说起自己的老公,脸色立马就变了,不太高兴地扫了一眼彭坤,说:“我先上车等你。”说完,对安铁和路中华点了一下头,道:“安总,路先生,那咱们就说定了,我回头给你们电话确定一下时间。”
彭坤看着自己的妹妹扬长而去,摇头叹了一口气,对安铁道:“唉,我这个妹妹啊,被家里人惯坏了,不过现在也怨不得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彭坤的眼神很复杂,不过看得出他是真关心这个妹妹,同时也看得出彭坤似乎与这个妹妹的关系似乎不太融洽。
安铁对彭坤道:“我说你这两天怎么没见人影,原来是看你妹妹去了,你先忙吧,咱俩找时间好好聊,这回我请你,嘿嘿。”
彭坤又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推一下金丝边眼睛,道:“行了,那也忙你的,等我电话。”说完,又对路中华笑着点了一下头,向她妹妹所在的那辆车子走过去。
安铁和路中华上了车以后,路中华问安铁:“大哥,怎么你还认识那个天容地产老总的哥哥?没听你说起过啊?”
安铁摊摊手,道:“我也是刚知道,彭坤是我在号子里认识的,因为犯贪污罪入的狱。”
路中华点点头,说:“哦,这么回事啊,大哥,那既然有这么一层关系,咱们是不是可以把咱们目前的这事从他们那里了解一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的发现。”
安铁沉吟了一会,一想起彭坤那张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总觉得这个人是敌是友还需观察一下,安铁对路中华说:“可以考虑,不过得先搞清楚彭坤跟她这个妹妹到底怎么回事?我这段时间碰到的事情都很巧,仔细点好。”
路中华点点头,往车座的靠背上一靠,说:“这个叫彭玉的女人挺难对付,上次跟我谈的时候还他妈挺傲,大哥,要不是看在你们公司与他们那里有合作,一个小娘们那敢跟我这么大谱。”
安铁笑着说:“这个女人是不太好接触,估计像她哥哥说的,被家里人惯坏了,不过这么年轻死了老公,的确也挺可怜的。”
路中华看一眼安铁,道:“大哥,你就是太好心了,那个女人哪像刚死了老公的样子啊!”
安铁听路中华这么一说,想起去彭玉家的别墅通厕所时看到的情形,的确觉得这个彭玉还真没为了老公的死伤心得不成样子,那种处理细枝末节的冷静与沉着倒是让安铁印象很深刻,这一对兄妹,有点意思。
试问有哪个刚死了老公的女人还有亲自打电话叫人通厕所的心情?如果真是这样,不是她不喜欢那个死去的老公,就是冷静得可怕。
想到这些,安铁的心里又冒出一大串疑问,彭坤究竟是什么人,彭坤和彭玉虽然长得不怎么像,可骨子里透露出的那种气质倒真是如出一辙,这样的兄妹俩一看就不是出身在普通家庭里的人,如果是大户人家,彭坤又怎么会因为贪一点小钱坐了一年的牢呢?
“大哥,我们到了。”路中华打断安铁的沉思。
安铁踏出车门,发现此时已经到了路中华的大本营,这座城市里刚开业的一家豪华的酒店,华中酒店,这个酒店是集餐饮娱乐为一体的,所谓吃喝玩一条龙,也是中华帮的总部所在。
这一层是路中华的独立办公区,装修得倒不是十分豪华,但却很有品味,放眼望去都是蓝白相间的色调,像置身在蓝天白云中似的,让人感觉很干净、很舒服。
进入路中华的办公室,路中华没让手下的人跟进来,安铁观察了一下路中华的这间办公室,办公室的面积很大,里面也是简简单单的,一组舒适的天蓝色沙发,摆在办公室的正中央,办公桌不是很大,纯白色的,很简约。
这是安铁第一来路中华的酒店,之前虽然听路中华说过,原本以为这小子会布置得跟黑道堂口似的,今天这么一看,丝毫没有一点黑道的感觉,连楼下的保安都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老头,此时,安铁对这个年轻人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再一看路中华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第一个动作就是松领带,然后细心地递给安铁一支烟,给安铁点着,然后笑着对安铁说:“大哥,这里怎么样?还行吗?说实话,我也刚搬过来没多久。”
安铁环视着这间办公室,说:“不错,装修得很时尚。”
路中华自己点了一根烟,笑道:“我就喜欢这两个颜色,以前在看一本杂志的时候,看到有个神庙,里面就是这两种颜色,那种感觉,当时让我激动好一阵子,嘿嘿。”
路中华在单独面对安铁时,就是一个阳光大男孩的感觉,一想起他对手下时的那副老大的样子,安铁不由得会产生一种错位感,每个人都会在面对不同的环境和不同人涂上一层保护色,这是每个人生存法则。
安铁知道,路中华当初是因为家里穷,拿着一所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却做了工地上的一个小工,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安铁能想象得到,也十分理解路中华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安铁看着路中华说道:“小路,刚才听你说你们内部可能出了点问题,影响大吗?”
路中华神色一凛,皱着眉头说:“现在还不是很清楚,不过说实话,虽然我不想把中华帮搞成一个黑社会组织,可现在的组织结构和管理方式跟黑社会没什么两样,要不是我没心思做那些不法的勾当,估计滨城最大的黑社会头子就是我了。所以,我手底下的一些人不理解我为什么放着赚钱的生意不做,做那些连锁经营的小店,没想到这些人现在还真起异心了,不过大哥放心,我早有防备,相信等吴军回来的时候,事情就清楚了。”
安铁点了一下头,说:“小路,你的这个想法其实挺好,如果走黑道,就相当于走到暗无天日的地下,就算混得再牛逼,也见不得光,你现在的优势是能把这些打工者的心凝聚起来,去维护他们的利益,一个总是维护别人利益的,自己也会得到利益的,这种力量如果掌控发展好了,哪是什么黑社会能比得了的。”
路中华沉吟了一会,说:“大哥,你的分析在理,现在我这个组织里太复杂了,我一直头疼来怎么定位我这个帮会,还有就是底下人的管理,先不说这些,哪天我专门抽个时间跟大哥聊一下这个问题,让大哥给我这个烂摊子也搞个策划,哈哈。”
安铁摆摆手,说:“我也就随口这么一说,我看得出来,你现在早成气候了,你大哥才刚开始,呵呵,对了,你还是先跟我说说画舫的事情吧,上次你在那艘船上的时候我也在场,不知道你有印象没有?”
路中华一拍脑袋,道:“哎呀,我说我之前怎么好像在哪见过大哥呢,大哥,你去那艘船是谁带你去的?那个戴眼睛的人?”
安铁点点头,道:“对,是彭坤带我去的,可他似乎对那里也不是很清楚,你了解多少?”
路中华想了想,说:“这个画舫明着就是一个有钱人的俱乐部,据我所知,他们这个俱乐部下面有很多高档次的娱乐休闲场所,那艘船是近两年出现的,知道的人都是那个俱乐部的老会员,而且需要预约核实身份才能登船,每次那艘船的位置也不同。”
安铁继续问:“那极乐岛是不是也是画舫的产业?”
路中华看一眼安铁,皱起眉头说:“大哥,你似乎对这个画舫很感兴趣啊?是不是你和他们有什么牵扯啊?”
安铁道:“目前还没什么牵扯,可我总觉得这个画舫似乎一直跟我可能有某种关联,你继续说。”
接着,路中华又对安铁说了一些画舫的大致情况,由于画舫的一些经营项目与路中华的有冲突,所以路中华专门对画舫做了一些调查,目前为止,画舫除了是一个有钱人的俱乐部之外,还给一些有特殊要求的客户提供各种不同的服务,至于服务的内容,可以说花样百出,可以说,画舫真正干的绝对不是表面人们看到的在搞什么旅游项目开发和地下的赌博。
安铁听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就在安铁和路中华正说着的时候,小黑带着几个人匆匆赶了回来。
第三十四章
小黑走进办公室以后,身后跟着的几个人站在门口,小黑沉着脸走到路中华身边,这小子平时脸就不白,现在这张脸像被烤糊了似的,可见工地上发生的事情很不乐观。
“华哥,我刚才去看了,圣龙地产的那个工地上是死了五个人,是电梯出了故障,挺惨的。”小黑情绪微微有些激动,估计现场的状况给他触动很大。
路中华抬起下巴问小黑:“咱们的人不是一直在盯着嘛,发现可疑的人了吗?”
小黑拧着眉摇摇头,说:“我去的时候详细盘问了,没发现事情发生前后有什么异常,现在看事故的原因是施工电梯操作不当,看起来又是工人的责任。”
路中华与安铁对视了一眼,然后对小黑说:“要先把大家的情绪稳定一下,联系上开发商先安抚死者家属,还有,你让下面的人仔细盘问一下事件发生时的所有相关的人,有消息直接向我汇报。对了,其他的工地上再加派人手,一有可疑的人马上带过来。”
小黑沉声道:“知道了,华哥,我这就往其他工地上增派人手。”
小黑出去以后,路中华看着安铁说:“大哥,你看,哪有那么巧的事,刚一个星期,接二连三地出事,对了,你刚才给我看的那张名单,我再看一下。”
安铁把那张名单递给路中华,路中华看看名单上的名字和右下角的图标,沉吟道:“这么说,这个画舫跟这件事也有联系?”
安铁点了一下头,说:“很有可能,如果说那个标志是画舫的标志,那么名单前面的大写字母可是就是他们的分组,我们暂时把这组定为房地产商的分组,可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联系,就需要我们去调查了。小路,你的帮会里有专门搞调查的人手吗?”
路中华道:“有,我会去详细查的,我这边要是有什么新情况我会随时跟大哥沟通!”
安铁看了一下时间,说:“那行,你先查着吧,记住要稳,现在看这些事都是人为的,所以你跟那些开发商接触的时候不要采取对立的姿态,尤其是名单上那四个没遇害的人,尽量从他们嘴里探探口风。”
路中华见安铁站起身,连忙道:“大哥,你现在要走?不留下吃饭了?”
安铁顿了一下,说:“不了,还有一件事,彭玉可能这两天就会约咱俩见面,争取在她那找个突破口,事情能解决一件是一件。”
路中华把安铁刚送到办公室门口,吴军正好赶回来,安铁见吴军深锁眉头一脸严肃的样子,对路中华说:“小路,你先忙你的吧,我自己下去就行。”
路中华看一眼吴军,道:“行,那我就不送大哥了。”说完,对站在门口的一个小伙子道:“去,把大哥送回公司。”
安铁回到公司的时候,路过办公区,看到张生坐在离自己办公室最近的一张办公桌上,正对着电脑很溜到地打字,安铁悄声走到张生身边,往张生的电脑屏幕上看一眼,只见张生正在往电脑里输入资料。
安铁用手敲了一下张生的办公桌,笑道:“张生,你在干嘛?”
张生对安铁道:“大……”哥字还没叫出来,立刻改嘴,道:“哦,安总,我在整理一些资料。”
安铁点点头,说:“嗯,你继续弄吧,有什么不懂的问赵总。”
张生笑呵呵地看看安铁,说:“安总放心,这些东西还难不倒我,虽然我那大学是混毕业的,可学的也是信息工程,玩电脑还比较对口,嘿嘿。”
进了办公室,安铁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舒了一口气,心里想着彭坤和彭玉的事情,一直以来只知道彭坤的家在北京,没想到在滨城他还有个妹妹,之前也一直没听他提起过。
上次出海去画舫回来,距离现在也有一个星期了,临分手时,彭坤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真有什么事情要对自己说,看来得抽个时间与彭坤好好聊一下才对。
安铁点了一根烟,往沙发上一靠,这几天忙碌下来感觉挺疲惫,本想出来之后认真体会一下平实的生活,可一踏入天道公司,事情就一箩筐地堆在自己面前,像是钻进了生活给你定制的框框里。
安铁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阳光一点一点落下去,在办公室的地扳上洒下一片暗淡的光影,此时安铁是孤独的,每当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安铁都会不自觉地把手放在胸前的银锁上,想象着瞳瞳百岁的时候,瞳瞳的父亲或者母亲给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戴上去。
初遇瞳瞳的时候,瞳瞳带着一脸的稚嫩与惊慌叫自己叔叔,泫然欲泣地说自己饿,现在关于瞳瞳的一切似乎都成了一种随时都可以触碰的影像,一碰就碎了。
从窗户外面吹进来的粘稠的春风,搅得安铁的心里一阵发闷,安铁跟赵燕打个招呼之后,提前离开公司,打算去外面透透气。一踏出写字楼的大门,安铁突然想起自己在五年前一次特别郁闷的时候去过的一家夫妻俩开的小酒馆,打算凭着记忆找一找。
安铁开着车在沿着记忆中那个小酒馆的方向转悠了一会,最后,果然在一条不算很宽敞的街道上看见了那家小酒馆,这里除了周边又开了几家小吃店之外,其他的没什么太大变化。
看着那家小店干净整洁的招牌“夫妻小酒馆”,安铁的心里暖融融的,不知道这夫妻小酒馆里还像往日那么温馨吗?
安铁停下车,掀开门口别致的布帘,一股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站在门口吧台后的老板娘一看有客进来,给了安铁一个温和的笑容,道:“先生,请进!”
安铁看了一眼这个女人,除了脸上的皱纹多了几条,几乎没什么变化,穿着打扮还是那么干净利索,那笑意当中散发着一股安静、平和的感染力。
安铁对老扳娘点头笑了一下,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这时,正在旁边桌子旁收拾碗碟的女孩伶俐地走了过来,对安铁笑盈盈地说:“您好,想点点什么?”
安铁看了一眼菜单,随便点了几个下酒的小菜,然后又要了几瓶啤酒,女孩拿着笔,在一张单据上飞快地记下安铁点的东西,然后走到前台对那个老板娘说:“妈,你去把单子给我爸,我去给客人上酒。”
安铁听女孩这么一说,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刚才的那个女孩,那个女孩的样子跟老板娘还真是一模一样,连那种温和笑容都如出一辙,她们的丈夫和父亲正在厨房忙碌,母女俩在前面招待客人,这一家子,似乎更加圆满了。
女孩给安铁上完酒之后,回到吧台后面与她的母亲说话,那些家常的对话听在安铁耳朵里,就像另一个世界传来似的,安铁自嘲地笑了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什么是真实的生活,一家三口,一个小店,来自你爱的人给你一个踏实的笑意。
五年了,有的人会更加幸福,如这小店的一家三口,也有些人越来越茫然,就像那些被欲望冲昏头脑,疲于奔命的大多数人,还有一些人,躲在一个角落里触摸着自己心灵上的伤口,比如此时的自己。
这家店的某味道不错,酒的味道也别有一番滋味,这时,在后厨的老板得了一个空闲,站在来看看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一家三口那种融洽和幸福,就像一根细针,戳在安铁的心尖上,这酒喝得让安铁满嘴的苦涩。
一个人如果成心想发泄苦闷的时候,酒喝得越多反而不容易醉,眼看着五瓶啤酒下了肚,安铁的脑袋却越来越清醒,门口那块蓝白相间的布帘子不时被风吹起来又落下去,小店里也逐渐热闹起来,店主一家三口很有默契地忙碌着,安铁被那从帘底吹进来的暖风吹得有点晕了。
结账,走人,那一家子的温馨却在安铁的脑袋不断地晃悠着,想这春风再浓,也浓不过生活酿出的蜜。
安铁开着车缓缓行驶在大街上,华灯初上,这座城市还像往常一样热情,特别是在春天,那种满眼滴翠,花团锦簇的样子,让人即使惆怅,也带有一股属于春天的甜蜜味道。
安铁回到维也纳山庄的时候,把车停在地下车库,一下车才感觉酒劲上来了,走路都有点发飘,就在这时,迎面开过来一辆红色的宝莱,差点刮上安铁,安铁一手支着自己的车头,看见那辆车快速钻进车位里。
还没等安铁回过神,车里的人就快速下了车,走到安铁身边,道:“你没事吧?不好意思。”
是个女的,安铁定睛一看,这个女人还有点面熟,这时,那个女人也看清了安铁,有些诧异地说:“安先生?!”
安铁也认出来了,这个女人是楚香,安铁摇晃着站起身,指着楚香道:“是啊,好久不见,楚小姐。”
楚香皱着眉头看看安铁,扶了安铁一把,说:“你喝酒了吧?哎呀,喝酒还开车,你也真够可以的。”
感觉楚香那只温软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安铁的脑袋又是一阵恍惚,道:“你开车还那么猛啊,比我这个喝了酒的也强不哪去。”
楚香咯咯笑了起来,说:“那次你给我送回家我还没好好谢你呢,算了,这次我也送你回家吧。”
楚香说笑着,仿佛就想昨天才刚刚与安铁见过面似的。
楚香说完这句话,安铁有一种做梦的感觉,怎么好像自己坐牢的五年被抽空了,仿佛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然后下楼就碰到这个安铁感觉已经非常遥远的女人了。
第三十五章
“不用麻烦你了,我还好,没醉。”安铁说着,打了一个饱嗝,满嘴的酒气一下子喷到了楚香脸上,从楚香皱起的眉头里可以很容易判断,安铁的嘴里肯定是酒气熏天。
“还没醉?!酒气都能熏死头牛。”楚香一边扶着安铁往楼上走,一边说。
“不好意思,我好久没喝醉过了,喝醉了很舒服啊,可我现在好像喝酒喝不醉了,一个人喝酒没意思,跟别人喝酒也没意思。”
“你应该有很多朋友呀,跟朋友喝酒怎么会没意思呢?”楚香问。
“朋友?我是不少,可朋友也不能什么话都能说,有的是懒得说,有的是不用说,有的没法说,总之是说不得,说不出来。”安铁说着说着,头真的开始晕了,看楚香的目光也开始迷乱起来。
进门之后,安铁往沙发上一坐,把脚咣当一下放在茶几上,盯着楚香看了一会,似乎在确认眼前这个艳丽神秘的少妇是不是对面阳台上的那个女人。
“你想喝什么东西不?我帮你拿,你那么看着我干嘛?”楚香笑吟吟地说,脸上仿佛蒙上了一层红润。
安铁眨了眨眼睛,摇晃了一下脑袋,还像做梦似的,犹疑地问:“你是住在对面的楚香?”
楚香笑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安铁看着楚香面不改色毫无异常的表情,说:“我们好像有些年头没见了吧?”
楚香道:“是啊,好像有些年头了,你这些年是去外地工作了?或者别的地方还有住所啊?我这几年很少看见你家有灯光?”
楚香表情暧昧而亲切地看着安铁,看得安铁更加发懵。
“等等,你是说很少看见我家有灯光?这么说你还看见过?”安铁突然觉得楚香说话好像有些问题,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问题所在,马上问。
“是啊,一年能看见几次吧,有什么问题吗?难道你从来没回来过。”这次楚香有点迷惑了。
“哦,没什么,随便问问,也许我真的醉了。”安铁说完,仰在沙发上开始掏出烟,试图点上,但打了好几次火也没点着。
这时楚香从安铁的手上拿过打火机,妩媚地对安铁笑了笑,风情万种地说:“你这人挺奇怪的,思维跳来跳去,还真跟常人不一样。”
安铁点上烟,抽了一口,感觉身上越来越热,要在往常安铁早就脱了衣服,现在楚香在这里,有不方便,但又实在忍不住,于是把外套脱了,把衬衫的口子揭开了两颗,露出了胸口一大片肌肉和那个银锁片。
“你就干脆说我是神经病不就得了,还思维跳跃。”安铁说。
“还挺性感的,对了,你那个美女未婚妻怎么总不在啊。”楚香媚笑着问。
“出远门了,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安铁说完,自己都笑了起来。
“真的?出国了?”楚香眼睛转了转,抿着嘴笑了笑,眼睛里似乎有光闪了一下。看起来挺可爱的。
“不是出国了,是出户了,不在我家了,出户比出国更远是不是?”安铁笑着说,笑得有点苦涩。
“你们分手了?”楚香吃惊地问。
“嗯,分手了,对了,你好像挺神秘啊,说说你吧。”对这个安铁窥视了很久的美丽少妇,安铁着实十分好奇,本来不太想问别人的隐私,可实在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
“那么漂亮的女朋友干嘛分手啊,你还真花心。我有什么神秘的,你难道经常注意我?”楚香颇有兴致地问。
“我又找了一个,唔,没有,我随便问问,那什么,谢谢你送我上来,冰箱里有东西,想喝什么自己拿吧。”楚香这么说,安铁马上觉得自己的内心被别人看透了一样,尴尬地笑了笑。
楚香盯着安铁看了好一会,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只是看着安铁的眼睛越来越朦胧,看见安铁似乎有些紧张,楚香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放在安铁的腿上,轻轻推了一下安铁,柔声道:“客气什么呀,俗话说,远亲不如紧近邻,近邻不如对门,我们也算是对门了,阳台对着阳台呀!要不你去躺着吧,我看你坐着挺难受的。”
楚香说着,放在安铁腿上的手并没有停下来。
安铁马上感觉有一股热流从楚香的手上开始向全身蔓延,这热流在身上转了一圈之后,最后汇集在两腿之间,安铁那闲置了五年的小弟弟又开始有点不老实了。
就在安铁的小弟弟刚要抬头的时候,安铁不安地盯了楚香一眼,把烟紧紧咬在嘴里,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看起来有点滑稽。
这个女人给安铁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与别的女人不同,这个女人从来没有在安铁的生活中出现过,完全是一个陌生人,但这些年来,这个女人却似乎离安铁最近。在无数个寂寞的夜晚,无数个你心里最隐秘最痛苦的时刻,这个女人总是会出现在安铁的视线里,陪着你,安慰你,一句话都不说,而你会觉得这世界是生动的,是充满动感的,是不寂寞的。
寂寞和秘而不宣的隐秘情感是不是也需要一个出口,那个阳台,那个少妇,是不是就是你最平常,最漫长的日子里,总是对你开放着的出口?
也许,安铁也是楚香寂寞漫长的日子的出口。两个黑夜里总是互相注视着的人,其实不用说话,时间一长,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就会油然而生。
寂寞是让两个陌生人最快走近对方的最近的通道。
安铁现在对楚香就是这种感觉,虽然两个人的生活几乎没有任何交集,但在一起的时候却仿佛在一起生活了很久,完全没有陌生的感觉,反而,似乎互相都掌握了对方心灵的密码,只要两个人的手一动,这个密码就会马上打开。
现在楚香的手就放在安铁的大腿上,似乎试图打开这个密码。
楚香的手在安铁的腿上一寸一寸地前进着,修长透明的手指似乎会说话,颤动着慢慢地朝安铁的私处前进。楚香的脸声,和眼睛却是分外平和,脸上的笑妩媚而平静,仿佛一个忠贞的妻子在跟自己的丈夫调情,有一瞬间,安铁几乎把楚香当做了秦枫,可那感觉又不对头。
楚香的手指传达出来的是那种心灵上和肉体上的需求,这很奇怪,一个陌生人,在这样一个无人的夜晚,在家一样的氛围中,怎么会有心灵上的悸动。
也许,无数个寂寞的夜晚已经成了生活和记忆的一个部分?
安铁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眼睛里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看着楚香的脸,越来越朦胧,生活如同梦境,戏剧化的情节随时都可能会发生。
安铁对眼前的场景似乎还没有适应,感觉似乎哪里出了什么问题,这个时候瞳瞳已经在房间里的,她应该在房间里看书,或者逗她的小白和小小白玩,可是,现在这个家里这一切都没有了。
一想到这里,安铁的小弟弟马上软了下来,梦境消失了,现实有回到了眼前。
楚香让安铁一下子回到了以前的生活梦境之中,但似乎却缺少了一些重要的画面,以前在家里跟秦枫在一起的时候,安铁也总是容易兴奋,那时候,安铁不明白他为什么在家里的时候总是那么容易兴奋和激动,好像随时随地小弟弟都能站起来。
原来以前安铁的兴奋是因为有瞳瞳在家里关注着他。只有有瞳瞳在的家里,生活才能是兴冲冲,身体上的细胞才持续地奔跑起来。
楚香有些诧异地看着安铁,她搞不清楚安铁为什么会在一瞬间起了这么大的变化,这时候,楚香的手指已经触摸到安铁小弟弟的身上了。
刚才还兴致勃勃的小弟弟现在已经非常垂头丧气了。
“叮咚!”就在两个人有些尴尬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
安铁一听门铃声不由得在心里暗暗舒了口气。
而楚香的脸色却在一瞬间变化了好几次,看得出楚香有些惊慌,但总体上楚香表现出了常人难以比拟的镇静,让安铁不得不佩服。
“是我一个兄弟。”安铁安慰着楚香,站起来去开门。
张生进门之后,突然看见一个漂亮女人坐在沙发上,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好几下,才笑着说:“大哥,有客人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啊,我好给你们买点水果什么的上来。”
安铁道:“一个朋友,碰巧遇上,你下班了?”
张生说:“啊,早下班了,资料没弄完,加了一会班。”
就在两个人有些尴尬地说话时,楚香站起来说:“我该回去了,你们忙。”
安铁说:“我送你下去。”
楚香说:“不用了,我自己下去就成。”
安铁打开门,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等楚香出门后,自己也跟在楚香后面往下走。
在幽暗的楼道里,楚香看着安铁,目光如水,又有一种暧昧的情绪开始蔓延,楚香轻声道:“你不用送我。”
安铁说:“走吧,我送你回去,我怎么能让一个女人送我回家,却让她自己一个人回去。”
送楚香回来,一进门,张生就笑眯眯地瞪着眼睛道:“我就说嘛,我大哥的魅力肯定没得说,简直是势不可挡啊,这么快就有人追到家里来了。”
安铁淡淡地说:“别废话,你赶紧整饭吃吧,我吃过了。”说完,就钻进自己的房间,一晚上也没出来。
周一早上六点整,安铁起床之后,换上运动服下楼,开始沿着原来经常与瞳瞳跑步的路往海边跑去。春天的早晨,风吹在脸上有些凉,在路过瞳瞳出事地点的时候,似乎有一股更凉的风在安铁的心里吹着。
看着那颗瞳瞳曾经躺过的路灯下面的空地,安铁停下脚步,呆呆地看了一秒钟,心里像似被针刺了一下。安铁本能地想扭头跑过去,但却被安铁强制自己站在那里,安铁的目光由开始的痛苦慢慢地变得坚定与决绝。
少顷,安铁转过头,又慢慢沿着往海边的路慢慢跑了起来。
沿途的村有的开始发芽,有的枝条上还挂着干枯的村叶,有鸟在村叶中间欢快地叫着,使春天的早晨显得很是清醒。
安铁看看那些在村叶里欢快的鸣叫着的鸟,看着他们无忧无虑不知季节寒暑的样子,安铁不禁笑了笑,嘴里嘟囔着骂道:傻鸟!
春天的美用语言总是很难描绘的,人总是不自觉地受春天的影响。安铁的情绪不自觉地高涨起来。
生活总是会这样,美总是一直在哪里,就看你有没有一对发现美的眼睛,美还需要创造,就看你有没有一双创造美的双手,如果你有幸成为一个发现创造美的人,那么幸运迟早总会降临在你的头上。
生活一直在继续,并且要一直继续下去,一切总会水落石出,丑陋的和美丽的,迟早总要在岁月的河流里呈现出来,所以,有时候,能忍耐和等待,也是一种能力。
安铁跑完步,吃完早点之后,让张生开车到单位,今天中午,安铁还要去见吴雅,安铁在心里想,好戏就要开始了。
安铁情绪不错地坐在宽大的老板椅子上,扫了一眼整整齐齐地放在办公桌上的文件,然后,喝了一口茶,接着,桌子上的电话就响了,是赵燕打进来的。
“安总,几个公司的部门经理都到齐了,会议什么时候开始?”电话里传来赵燕悦耳的声音。
第三十六章
听得出来,赵燕对于今天的会议很兴奋,安铁的情绪也不错,在过去的一个星期里,安铁和赵燕多次商议过筹建集团公司的事情,筹建集团公司也是赵燕多年的愿望,但一直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实现,倒不是资金不够,集团公司注册资金是赵燕零万人民币,天道公司目前没有问题,而是怕摊子铺大了难以掌控。安铁一回来之后,赵燕就极力鼓动安铁成立集团公司,其实赵燕也是希望她和安铁一手创立的事业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和本质上的飞跃发展。
安铁回来的日子,成立集团公司的事情也一直在考虑,注册简单,主要是未来公司的发展方向和选择项目的问题。
目前主要考虑的方向主要是两个方面,一是以文化产业为主,以贸易实业为辅,二就是以贸易实业为主,而以文化产业为辅。虽然看起来区别不大,实际上对公司的前景来说影响巨大。如果确定以什么为主,以后公司的人力和物力大部分都要集中投入在主要的方面。
以安铁的意思,当然会让天道公司朝着文化产业方向发展,这个方向也是安铁最熟悉的,可是文化产业虽然是个朝阳产业,可现在这个文化产业市场目前还十分不成熟,而且文化产业市场目前好多地方还涉及到意识形态问题,比较敏感,不可预知的情况比较多;而做实业贸易就要有把握许多,只不过,做实业和贸易要想有长足的发展,投入相对会比文化产业大,而且利润比做文化产业薄。
最后,安铁还是决定天道公司发展方向还是以文化产业为重点方向,同时把资金先期主要投入在实业贸易上,就是说,文化产业作为公司长远发展目标,而近期主要精力集中在实业贸易上。
放下赵燕的电话,安铁拿起桌子上的文件,整理了一下衣服,精神抖擞地出现在会议室。
站在会议室的门口,看着会议室内整整齐齐坐着二十来个公司部门主管,一个个都坐在那里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安铁,安铁不由得心里一阵激动,看来,不好好大干一番,也对不起同志们对自己的信任,有时候,公司做到一定程度,这公司其实就不是你的了,而是大家的,做好一个公司,其实真正的意义其实不是赚钱,而是要承担一种责任,为了这种责任,你必须要赚钱。
安铁稳了稳心神不动声色地走到会议桌中间,挨着赵燕坐了下来,轻声说:“赵燕,开始吧!”
张生赶紧把会议记录本打开,和另外一个秘书一起坐在一旁开始记录。其他人也都把自己面前的文件夹打开,拿出里面事先准备好的文件,气氛陡然变得严肃起来。
赵燕挺了一下身子,美丽动人的脸今天更加白里透红。赵燕目光清亮地扫了一圈,然后激动地说:“各位,今天的会议,是我们公司发展历史上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天道公司成立八年来,经历了许多的坎坷,一直在百折不挠地奋力前行,其中的辛苦,我和大家都深有体会,我们的安总更有体会,到今天,我们终于要迈出历史性的一步,今天,我们终于有了一个决定,为了这一步,我们准备了许多年,我们的决定是:天道文化集团公司正式开始进入筹备阶段。”
赵燕说完,会议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赵燕说话的时候,声音似乎都有些发颤,激动的眼圈都红了,安铁看了赵燕一眼,心里也起伏不停,为了这一天,赵燕付出了太多,天道公司走到这一步,没有任何投机取巧,都是同志们一步一个脚印陪着走过来的。
掌声停止后,赵燕眼睛红红地看了一眼安铁,接着说:“希望以后,我们大家在安总的带领下,以天道文化集团为家,以做天道人为傲,为天道公司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下面请安总讲话。”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之后,安铁挥挥手让大家安静下来,然后说:“大家好,刚才赵总已经说了,天道文化集团从今天起正式进入筹备阶段,最晚,两个月后,集团一切准备工作到位,各项目开始启动,回头赵总会有具体安排。今后,集团将以文化产业为长远发展方向,同时,实业和贸易将会齐头并进,大家应该也有所了解,安铁赵燕世纪是文化产业世纪,具体分析发给大家的文件里都有阐述,我就不多说了,今后公司将在广告公关、文化、房地产、贸易等四个方面入手,集团暂时由天道文化传播公司,天道房地产开发公司、天道贸易公司和天道新媒体营销公司四个公司组成,我任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赵燕任天道集团常务副总经理。另外,各分公司总经理由赵总宣布一下。”
说完,安铁无限信任地看了赵燕一眼,赵燕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声音清脆地说:“天道文化传播公司总经理由欧阳振声出任,天道房地产开发公司总经理由陈建良出任,天道贸易公司总经理由齐名出任,至于天道新媒体公司先暂时由我兼任,这是公司目前新开发项目,回头我们将会做专门研讨,希望大家踊跃为公司发展献计献策,为天道集团辉煌灿烂的明天一起努力……”
开完会之后,天道公司像过节一样热闹非凡,大家都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憧憬,会议开了一个上午,散会时候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大家还在办公室围在一起议论纷纷,连吃饭都忘记了,整个公司看起来一片欣欣向荣的气象。
安铁在吃午饭的时候才想起上个星期吴雅约自己去她的别墅,一想起吴雅那栋豪华别墅安铁就有些头疼,一去那个地方总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也不知道这次去会面临什么样的场景。
其实,安铁反倒希望吴雅还是那个刚回国的女房东,住在酒店的套房里,听着德彪西的月光曲,带着一种别样的风骚跟自己聊聊她的归国计划,可现在,这个吴雅就像是一个挥金如土的富婆,更像是一个黑社会的大姐大似的,有点像满是尖刺的玫瑰,让人想碰一下却觉得扎手。
这几天,安铁在吃午饭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一个人,坐在附近商场美食街的一角,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一种非常真实的生活感觉,尤其是,这几天,安铁发现商场的美食街里出现这么一批人,就是报纸上报道过的“吃剩饭一族”,这个现象让大多数人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今天安铁基本上没什么胃口,要了一份套餐只是随便吃了几口,安铁坐在那的时候,总感觉有好几双眼睛放着亮光盯着自己桌上的那份套餐,于是,安铁可以肯定,自己被那些吃剩饭一族给盯上了。
安铁站起身,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电梯旁边,扭头一看自己原来坐的位置,果然,看见一个又高又壮的红脸大汉坐在那拿起筷子就开吃了,这人丝毫没有犹豫,也不理会周围人目光,吃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安铁皱了皱眉头,心底就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这也是生活的一部分,我看到了,我们想到了些什么,可我们却开不了口,这样的事情就像一个冷笑话,笑过的背后是无法言说的悲凉。
安铁心情很郁闷地回到写字楼的办公室,坐在那静静地抽了一会烟,然后甩甩头,拨通了吴雅的电话。
“安,我还以为你把我们今天见面的事情忘了呢,还好,你在我给你打电话之前把电话打来了,要不我可就伤心了。”吴雅娇滴滴的声音像玉珠子敲打着玉盘。
“哪能呢,我可不比你,现在忙得焦头烂额,刚倒出空来,你现在在家不?”安铁道。
“在,等你一天了,你过来吧,我给你煮咖啡喝。”吴雅慵懒地说道。
“好吧,见面再谈。”说完,安铁把电话挂了。
安铁开着车,慢悠悠地往吴雅的别墅走,心里琢磨着该问吴雅一些什么样的问题,再神秘的东西也会在特定的时候被揭开面纱,安铁还是以前那样的想法,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坏女人,所以安铁情愿在面对任何一个女人的时候,想想她的好处。
说起来吴雅这个女人一直跟自己关系算是不错,无论是私交还是在生意场上,想起当年自己离开报社,还是吴雅的支持或多或少地帮了自己,否则,天道公司也不会在脱离报社之后更胜从前。
到了吴雅那栋别墅的院门前,安铁按了几下喇叭,大门缓缓打开,沿着那条宽敞的路往别墅的所在开进去,看到宽阔的草坪和花团锦簇的植被,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好像还有一个小型游泳池,这女人真是够奢华,够享受。
把车停在华丽的别墅大门前,立刻就有一个服务生打扮得小伙子过来给安铁开车门,下车以后,安铁看到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走过来,脸上带着标准而职业的笑意,引着安铁进入别墅。
这次,管家没带着安铁在一层停留,直接带着安铁上了三层,然后领着安铁穿过长长的走廊,在走廊尽头的一扇大门前停了下来,对安铁说道:“安先生,吴总在里面等你。”
安铁对那个管家点了一下头,那个管家就离开了。
安铁敲了两下门,里面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请进!”
推开大门,里面灿烂的阳光晃了一下安铁眼睛,只见吴雅穿着一身很随意的纯棉衣裤从落地窗的光线中缓缓迎上来,果然是美女都是闪亮登场的,五年,对于一个善于保养的女人来说,应该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吴雅有这个资本让她那姣好的容貌保持不变。
看着吴雅那张妩媚动人的脸,安铁展开笑容,道:“你的风采更胜当年啊,还是那么动人,嘿嘿。”
吴雅深谙穿衣之道,知道什么样的年龄适合什么样的打扮,以前见吴雅经常穿着或者隆重或者性感的礼服,今天见吴雅一身随意的纯棉衣裤,把头发扎了一个马尾,使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女人年纪越大应该激发着生命的活力,如果吴雅现在的年纪再穿的像以前那样亮相,无疑只会增添一份沧桑感,看她略施粉黛,活力四射地缓步走到自己身边,抬起下巴,甜腻地对安铁笑着说:“安,你还是那么会说话,你说怎么能让我不想你想到骨头里啊。”
安铁扫了一眼这间布置考究的套房,这个吴雅虽然说话洋腔洋调,可骨子里还是很古典的中国女人,所以她住的房子一般来说都带着一种浓浓的古味,可你单看这里的东西,却是现代感十足。
安铁大咧咧地坐到那张碎花沙发上,看着吴雅慵懒地坐在自己对面,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安铁下意识地点上一根烟,抽了一口,对吴雅道:“怎么?看我成老男人了是吧?”
吴雅娇笑着说:“在我面前提老?你不厚道啊,我才是成了老女人了,你比我年轻多了。”说完,吴雅的眼里闪过一丝很复杂地情愫。
这个时候,佣人端进来两杯咖啡,放在吴雅和安铁面前,咖啡的味道很是香浓,一股扑鼻的热气迎面而来,吴雅抬起下巴对安铁笑了一下,说:“尝尝,是我亲手煮的,别处可喝不到。”
安铁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翘起二郎腿,道:“我一直喝不惯这玩意,不过你亲手煮的,味道的确很不一般,嘿嘿。”
吴雅掩嘴笑了笑,说:“真不该见你,一见了你啊,皱纹都要多几条,对了,我听说如月之前找过你,你人缘不错嘛。”
安铁顿了一下,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道:“唉,没办法,个人魅力问题。”
吴雅撇撇嘴,说:“看把你美的,不过你还就是这么个让人忘不了的人。”说完,吴雅站起身,走到安铁沙发的扶手上坐下来,把手放在安铁脸上,眼里噙着笑意。
安铁扬起脸,伸出胳膊搂住吴雅的细腰,吴雅就势坐到安铁腿上,勾住安铁的脖子,安铁似笑非笑地看着吴雅的嘴唇离自己越来越近,吴雅身上那种甜丝丝的香水味道充溢着安铁的鼻息,安铁仰起嘴唇笑了一下,接着,吴雅娇嫩的嘴唇就压在了安铁的唇上。
成熟女人的味道从舌尖一圈圈扩散开来,安铁娴熟地含住吴雅嘴里的柔软,与其说这是一个舌吻,不如说这是一个男人和女人的吻剂大比拼,眼看着吴雅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倒在自己怀里的身子也越来越柔软,安铁轻轻咬了一下吴雅的舌头。
吴雅娇呼一声,紧紧环住安铁脖子,眼睛里放出异样的光,像一只修炼了千年的狐狸精,一时间两个人呼吸也越发急促起来。
第三十七章
安铁看到吴雅最终在自己的怀里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眼睛里的笑意更浓了,迅速离开吴雅的嘴唇,看着吴雅低声说:“怎么样?大男孩的味道变没变?”
吴雅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咯咯笑了起来,站起身,重新坐到安铁对面,似笑非笑地看着安铁,说:“不行了,看来我的大男孩真是长大了呀,要不要再加点咖啡,这一杯好像已经凉了。”
安铁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说:“不用了,现在天气越来越热,喝点冷咖啡味道也不错。”
吴雅盯着安铁看了数秒钟,然后垂下头,缓缓地说:“安,跟你说个事,画舫,你知道吧?”
安铁心里一动,淡淡地说:“嗯,你不是说过嘛,当时听你说就是一个娱乐性质的俱乐部,一直还很好奇,看你们运作挺神秘的,也就没详细问。”
吴雅抬起头,迎上安铁的目光,道:“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神秘,不过是一个国际性的俱乐部罢了,五年前,我回到滨城,其实就是为了运作这个俱乐部。”
安铁点了一下头,道:“这么说,你现在是这个画舫在滨城的负责人?”
吴雅顿耸耸肩膀,说:“算是吧。”
安铁看了看吴雅,只见吴雅面色平静,微微下垂的眼帘在眼睑上留下暗淡的影子,这个女人年纪越大藏得越深了,现在根本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安铁道:“那,你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是想把我也发展成为俱乐部会员吗?”说完,安铁挤出一个不是很自然的笑容。
吴雅道:“那有什么?我想可能是之前我对你说纹身的事情把你吓坏了,其实加入这个俱乐部并不是所有人都要纹身,我们给会员提供各种各样的服务,相当于帮助会员做公关性质的工作,这个潜力很大,伸缩性也很强,你知道在中国做事情,最主要就是拉关系,由我们在中间协调,办事情会容易很多。”说到这里,吴雅话锋一转,道:“安,我们在生意上合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很看好你的能力,尤其是现在,我非常需要一些有能力的人来帮我做事情,你考虑一下好吗?”
安铁沉默了一会,笑道:“吴女士,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现在不过是刚出狱不久,还需要在社会上继续改造,如果我现在要是没天道公司,兴许在哪个角落里通厕所呢,你觉得我这样的人真是你需要的人才吗?”
吴雅神秘地笑着说:“安,干嘛反应这么大,我现在不是让你考虑吗,现在天道公司与画舫的合作也不算少了,你可以看得到的,与画舫的合作对你来说有很多好处啊。唉,算了,先不说这些了,可能之前我对你描述的画舫给你形成了不良的印象,我们还是谈点别的吧。”
接下来,果真如吴雅所说,两个人谈起了一些五年前的事情,说起秦枫和柳如月的时候,吴雅暧昧地对安铁笑着说:“安,秦枫和如月似乎对你还是念念不忘,你看,你的魅力还真不是一般地大,不过,我很理解这两个妹妹为什么对你情有独钟。”
安铁哑然失笑道:“听你这意思,我怎么感觉你是在谴责我花心啊。”
吴雅双手抱着肩膀,轻楚眉头,说:“怎么会,男人要是不多情,就没有趣味了,对了,你怎么不想问问她们现在的情况?”
安铁点了一根烟,沉默了一会,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我觉得我现在最主要的是把握好自己该做什么,其他的我没兴趣。”
吴雅歪着头看看安铁,说:“哦?那么安你现在最想做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说吗?”
安铁想也没想,就道:“老老实实地生活。”
吴雅微笑着点点头,说道:“的确,也许真实一点,平淡一点的生活才是触手可及的,安,你现在的确变了很多,更成熟了。”
安铁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靠,笑道:“再不成熟起来,错过的东西就会更多。”
这时,吴雅突然问道:“对了,你那个小侄女现在有消息吗?”说完,吴雅似乎又觉得后悔了,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哎呀,你看我,我不是故意想提起的,你当我没说。”
安铁面色平静地看着吴雅,道:“没什么,我现在正在找她,虽然我知道别人对我们看法不是很好,但别人的看法跟我没什么关系。”
吴雅赞叹道:“安,我就喜欢你的坦率,真心希望你能找到那个美丽的小女孩。”
安铁看看吴雅,从吴雅的表情上,看不出她对瞳睡的事情究竟了解多少,本想问她一下,可想起柳如月说的话,心里便犹豫起来。
就在这时,房门响了几声,接着柳如月推门走了进来。
吴雅看到柳如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暧昧地看着安铁笑笑,说:“安,你看我说得没错吧,看来我这个妹妹对你还真不错。”说完,抬起头看看柳如月,道:“你这个丫头啊,是不是听说我叫安过来,就急匆匆赶来见一面啊?”
柳如月坐到吴雅身边,看看安铁,然后挽着吴雅的胳膊,道:“吴雅姐,你就会笑话我,我也是刚来看你,听说你和安铁在楼上就过来看看。”
吴雅若有所思地看看柳如月,又看看安铁,道:“那正好,如月,你跟安叙旧吧,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要帮我招呼好安,知道吗?”说完,吴雅站起身,对安铁道:“看看,我多疼你,知道你面对我这个老女人提不起兴致,让这个小美人陪你。”
柳如月脸一红,对吴雅说:“吴雅姐,你就知道取笑我,你要是再这么说,我可走了,你的客人你自己招呼。”
吴雅对安铁眨了一下眼睛,然后说:“不说笑了,安,我和你说的事情你可以考虑考虑,你放心,我不会害你,行啦,我走了,有我这个妹妹陪着你,也不算我失礼吧?”
安铁对吴雅道:“不用对我这么客气,你去忙吧,哪天有空我清你吃饭。”
吴雅出了房间之后,柳如月收起之前轻松的笑意,与安铁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陷入沉默当中。
安铁看着穿着黑色靴裤,梅红色小西装的柳如月,而此时柳如月也静静地看着安铁,一时间,两个人都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不过面对柳如月的确比面对吴雅让安铁轻松很多,这个个性倔强的姑娘,虽然变了很多,可眼底那种坦诚没有变。
安铁率先开口道:“如月,一直没问你,现在在做一些什么事情,还顺心吗?”
柳如月眸光闪动地看着安铁轻轻笑了笑,用手缕一下额前的头,道:“我这五年来一直在外地,有时候还出国,总的来说还可以吧。”
安铁沉吟了一会,又问:“那,想必你与王贵的恩怨现在也解决了吧?”
柳如月听安铁提起王贵,脸色微微变了一下,眼神变得凌厉起来,沉声道:“我还不想那么快解决他,不过,现在也快到时候了,对了,安铁,王贵现在好像也开了一家广告公司,这个人渣也不知道那根筋不对,居然在外声称自己要做文化产业的带头人,你说多可笑。”
安铁有些讶异地看看柳如月,道:“是吗?他有广告公司我知道,没想到这人还挺执着,做他的猪肉产业不是就很好吗,不过此人也算有些能耐,不能小看了他。”
柳如月啐道:“哼,不过是我这两年忙着手头的事情没空搭理他,现在我可有时间跟他慢慢玩。”
看着柳如月那充满仇恨的眼睛,安铁的心里一阵发凉,看来让一个女人恨上是一件太危险的事情,幸好自己对女人还算可以。
柳如月的执念很深,不过她能忍耐这么久,看来,恨这个东西有时候真的比所谓爱情要长久,安铁现在不怀疑柳如月的能力,却担心她最终在王贵那讨回公道之后,会不会感到为此付出那么多感到不值。
安铁叹了口气,一脸笑意地看着柳如月,说:“姑娘,现在我算肯定,你还没变,快成战斗女神了,嘿嘿。”
柳如月睁大眼睛看看安铁,然后失笑道:“怎么?难道你以为我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安铁道:“没具休想,不过我现在鼓励你好好教训王贵那孙子,然后尽快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如果要是有需要,我会帮你。”
柳如月抿嘴笑了笑,没了刚才那种凌厉,倒是多了一份自信,眼睛亮闪闪地盯着安铁,说:“好啊,像五年前那样,再让王贵那头猪掉肉,哈哈。”
柳如月的笑得很开心,在午后明媚的光线中,还带着几分天真与率性,就像是一个被欺负的小女孩在地上画着圈诅咒那个欺负他的人,看到这样的柳如月,安铁倒觉得自己的诸多担心好像有些多余。
安铁离开吴雅的别墅,心里还想着与吴雅和柳如月的对话,吴雅还是像从前一样,态度不是很鲜明,像是在跟你打太极,又像是在做什么试探,搞得安铁心里很不爽,可也总算又认识到一点真相的苗头,画舫想拉拢自己,这样很好。
安铁一直认为,瞳瞳的失踪跟画舫这个神秘组织或多或少会有一些联系,当然,还有那个神秘的老师,既然这些人纷纷来找自己了,就不要太过急躁,走一步看一步。
安铁沿着通往中山广场的一条路缓缓向前开着,路边的花圃里那些姹紫嫣红的花朵让这个春天看起来热闹而烂漫,此时,收音机里传来一阵关于最近民工频频出事的报道,安铁把收音机的声音调大,仔细听了一会。
事件一点进展也没有,民工的情绪一直是路中华在压着,可如果事情不尽快解决,恐怕路中华自己都很难收拾了,安铁皱着眉头,越听越觉得烦躁,上次听路中华说起他那个帮会里还有内忧,真替这个小兄弟捏一把汗。
就在这个时候,安铁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彭坤打来的。
“老安,晚上有空嘛?我请你到我家做客,嘿嘿。”彭坤慢悠悠地对安铁说道。
“你个老狐狸,你在大连安家了?有女主人不?”安铁微微楞了一下,然后轻松地说,看来,彭坤也要行动了,狐狸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
第三十八章
“我那有什么女主人,没人要我,呵呵,来吧,我在家等你。”彭坤呵呵笑道。
“那行,我这就过去,你住哪?”安铁问。
安铁按彭坤说的地址找了过去,彭坤住的地方安铁知道,那是滨城当年最索华的一个小区,虽然在市中心,但小区却是三面环山,只有一个出口通到外面的街道。山腰还有一个人工湖,可以钓鱼。小区风景清幽,在城市内非常罕见。
滨城其实是一个大的半岛,市内有不少山,靠海边尤其多,就像安铁住的维多利亚山庄,旁边就是山。但像彭坤住的这个小区离海远,处在市中心位置而三面环山的所在也是唯一的一处。
说起来这个小区很神秘,因为这里住的人都很神秘,因为是滨城早期所盖的最豪华的小区之一,很有名,当时有不少全国当红的明星大腕在这里卖房置业,涉及演艺娱乐体育文化各个领域,这些人置业买房大多一阵风,加上滨城是全国著名的旅游城市,买了房,偶尔来住一阵,过几年也就很少来了。所以这个小区现在的房子大部分不是空着就是出租,房子的主人渐渐退出了人们的视野,这个当年著名的小区也成了人们的回忆。
安铁来到彭坤所在的小区,开车从小区门口进来,如同进了一个世外桃源,小区里的人们神情悠闲,面色散淡,一个个者起来都像那些没落的责族似的,气质跟彭坤倒是非常相似。
彭坤住的是一个四户型欧式建筑,从外表看比软旧,跟这个小区其他楼的外观差不多,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这个小区里那种欧式建筑比软多,属于以前中国地对西方审美盲目跟风的产物。
进了一个门洞,上了二楼,二楼只有一户,按响门铃,彭坤穿着整洁干净、质料高档的家居服,腰上系着一根宽而柔软的腰带,款式着上去像个日本武士穿的衣服。
“老安,快进来!”彭坤开门一见安铁,殷勤地请安铁进门。
换鞋进门之后,安铁扫了一眼间里的布局,这是一个越层,一层客厅就有一百多平米,敝开式的厨房,客厅里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各种家电,靠窗子的地方放着健身器材,会客区的茶几古扑素雅,茶几上放着一套更加古扑的茶具。
“老狐狸,你住得不错啊,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间,太奢侈了吧?!”安铁大笑着走到茶几跟前,看了一眼窗外,窗外就是山,山脚下还栽着茂盛的青竹,正是下午时光,阳光和竹影在窗台轻轻拂动,一片风雅情致。
彭坤的额头上有一层细汗,看来是刚刚健身锻炼结束。
“竹影扫街尘不动,好环境。”安铁不由得感叹着:“你还真会享受啊!”
彭坤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坐下来,开始泡茶,水是烧好的,看来,彭坤今天似乎专门在等安铁。
“这个房子是临时从中介租来的,感觉还不错,回头我问问,如果主人愿意出售,我倒是想买下来,这个地方环境的确很好,位处闹市,有山有水,这样的地方难找啊。”彭坤一边慢悠悠地跟安铁闲聊,一边程序严谨地把一块洁白的毛巾放在手边,然后洗茶、泡茶,然后用毛巾擦擦手,对安铁笑了笑道:“安兄,今天我请你来是不是感觉有些突然?”
安铁看着从容安定的彭坤,笑了笑道:“不突然,我到是对你这么熟悉滨城有些好奇,我在这个城市住这么久了,这么好的地方,我租房不见得一下子就能想到这里,这个地方似乎被滨城人遗忘了。”
“这不奇怪,现在一些美好的东西人们都遗忘得差不多了。”彭坤说着,开始拿起茶壶斟茶,斟好后,双手端到安铁的面前,笑道:“这是上好的极品黄山毛峰,谷雨前后采摘的第一遍茶叶尖炒制而成,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安铁接过茶杯,喝了一大口,把茶水含在嘴里一会,然后咕咚一声咽了下去,叹了口气,看着彭坤眼睛转了转,笑道:“好茶!的确好啊,口感醇厚,清香馥郁,只是被我这个粗人这么糟蹋,有些暴珍天物,哈哈!”
“知道安兄喜欢喝茶,而且是行家,所以特别请安兄来品尝。”彭坤笑眯眯地道。
“这样幽静雅致的地方的确是喝茶的好地方,更是喝茶的好时间,可老狐狸你不会光是让我喝茶来的吧?”安铁淡淡地说。
“当然是喝茶,无论什么事情总要等喝了茶再说,一个人一生总是有做不完的事情,该来的总要来,该去的留不住,还是不要耽误喝茶的好。”彭坤说着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慢悠悠品尝了一口,然后闭上眼睛,似乎对刚入口的茶香有无限的回味。
“很好,好极了!”安铁说着,也端起了茶杯。
“什么很好?”彭坤睁开眼睛,好像安铁的话让他很好奇。
“我说你说的话很有道理。”安铁说着,也慢悠悠地闭上眼睛,悠然地说:“清风竹影,茶香绕衣,这种感觉我怎么感觉是在日本,难道你跟日本有很深的渊源?”
安铁说完,彭坤睁开了眼睛,看着安铁笑道:“你错了,这种感觉不是日本的,恰恰相反,这种一种中国的情境,只不过,日本人从中国这里学了去,一直当作宝贝一样继承了下来,而我们却忘记了太多的东西。”安铁也睁开眼睛盯着彭坤道:“不是我们忘记了,而是被我们破坏了,我们一直在革命,我们把自己民族文化里许多东西都破坏了,而且还在破坏,破坏着一切可能破坏的东西,我们把这种破坏叫做革命。”
彭坤悠然道:“说得好,老安,你对画舫知道多少?”
安铁哈哈笑了起来,这个老狐狸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于是说:“你对画舫好像比我知道的还多。”
彭坤突然坐直了身体严肃地说:“老安,你是明白人,你可能对我为什么对画舫了解这么多感到好奇,对我以前也比软好奇,我老实告诉你,我是画舫的会员,我的经历其实很简单,名牌大学毕业,毕业后进机关,一帆风顺做到了一个实权部门的副局长位置,你知道,实权部门的是非总是要多些,我也一样经受不住诱惑,我在外面办了几个公司,后来被发现了,你知道公务员是不允许办公司的,于是我被调查,最后涉嫌职务犯罪,画舫帮过我的忙,所以判得很轻。”
安铁看着彭坤说:“哦,看来这个画舫能量不大,在北京也玩得这么溜,看来我真是对画舫了解得太少了。”
彭坤看了看安铁,顿了一下说:“其实,我对画舫了解也不多,据我了解,画舫基本上就是一个公关性质的俱乐部,其功能也不过是利用和整合分布在社会上的会员的各种资源,互相帮忙做一些事情。”
安铁盯着彭坤问:“那画舫的利益在哪里?”
彭坤看着安铁想了想说:“当然,画舫也会从这种资源整合里得到好处,比如他们自己做的项目,和收取的会员费。”
安铁问:“会员费是多少钱?”
彭坤道:“大概每年十万左右。”
安铁问:“俱乐部里有没有官员是会员?他们也交会员费。”
彭坤顿了一下,眼睛转了转,看着安铁颇为含糊地说:“这个我倒不知道,应该不会。”也不知道他是不知道有没有官员会员,还是说官员会员是否交会员费他不清楚。
安铁笑笑说:“画舫应该不会是为贪图会员们交的这点会员费吧?他们能轻易帮你的刑期减到一年,听起来画舫倒像是一个公益性质的组织。这么说来,我都心动了。”
停了一下,彭坤又说:“我想,画舫应该是多少掌握了一些会员的秘密。”
安铁睁大眼睛看着彭坤,然后低头想了想道:“难怪,这事就复杂了,秘密会死人的,无论是掌握别人秘密的人,或者是自己的秘密被别人掌握的人,恐怕都不会好过。”
彭坤说:“更多的我也不知道,另外,我也知道老安你也跟画舫有些牵扯,咱们各自小心,从目前我的观察来看,我倒没看出画舫有多么大的害处。”
安铁伸了个懒腰,淡淡地道:“好处和害处是相对的,看对谁,你今天就是想告诉我这些吗?”
彭坤看着安铁说:“不止这些,我还想告诉你我来这里的目的,你已经知道彭玉是我的妹妹,陈天容是我的妹夫,我妹夫看来卷入了一些事情之中,我想搞清楚事情是怎么回事,更希望我妹妹不至于被牵连。老安,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我是希望我们互相照应。”
安铁端起茶杯,看着彭坤道:“好说。我们一直是兄弟,对吧?”
彭坤也端起茶杯,眼睛转了转,慢悠悠道:“当然,我们是兄弟的,对了,我有个提议,你看怎么样?”
安铁说:“你说说看?”
彭坤道:“我们下去买菜,今天就让我们两个大男人一起做顿饭自己吃,怎么样?”
安铁被彭坤搞得一楞,他还以为彭坤会说出什么出人意料的建议,没想到他竟然提出两个男人一起做饭,安铁哈哈笑道:“行,虽然没有做过饭,但无论什么事,总是要尝试一下。”
说完两个人下楼,来到小区门口的农贸市场,开始在农贸市场转悠起来。让安铁没有想到的是,彭坤居然对各种瓜果蔬菜如数家珍,价格也了如指掌,两个人在农贸市场转了一会,已经买了不少普通的蔬菜肉蛋,正当彭坤还准备买点葱蒜,正在和摊主讨价还价的时候,突然在农贸市场的入口一阵喧闹,接着,许多人开始过去围观。不一会,人群又突然散开,原来,两伙人已经由争吵开始大打出手起来。
这个农贸市场并不大,打架的两伙人看来不是摊贩,衣着都很光鲜,手里拿着砍刀,已经有人见了血,旁边的几个水果摊水果已经散落一地。
彭坤看了一眼打架的人群,又看了一眼盯着那帮人的安铁,嘴里嘟嚷了一句:“一伙小混混。”然后,又开始转头去跟小贩讨价还价。
就在安铁刚想收回目光的时候,安铁突然发现打架的人群旁边,有一个穿着花哨时髦的漂亮小姑娘正站在那里看着打架的人大声叫道:“打得好!打得好!打呀!打呀!哎呀,你真没用,你有刀还怕什么,还往后退?!”
此时,那些散落在外围看打架的人已经不看打架的了,而是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那个胆大妄为的漂亮小姑娘。
就在那两伙打架的人中已经有人对小姑娘怒目而视的时候,小姑娘依然跟没事人一样,眼睛里冒着兴奋的光,就在此时,小姑娘突然看了门口一眼,就像看见鬼一样,这女孩身形极其敏捷地俯下身,一窜两窜,窜到安铁和彭坤的身边,一只手抓着安铁,一只手抓着彭坤,躲在两个人的身后,可怜兮兮地低声哀求道:“借用一下你们的身体,帮我挡一挡,我遇到坏人了!”
第三十九章
安铁差点被这个小女孩推一个趔趄,定睛一看,不是那个卷走张生二万块钱的桐桐是谁?
一看见她,安铁心里来气,沉声道:“你又在闹什么妖,我正要找你,你倒找上门来了。”
桐桐可怜兮兮地连声说:“救命要紧!救命要紧!我不是给你留条了吗,我回头马上就还你们,这么小气干嘛呀。现在一定要救救我呀!”她嘴里喊着救命,脸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可音声清脆,神情顽皮,完全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眼睛骨碌乱转。
彭坤笑眯眯地看着这个小女孩,温和地问:“小妹妹,谁想害你啊?”
桐桐看了彭坤一眼,马上对彭坤说:“刚才有个色狼,一直跟着我,脸上满脸横肉,好可怕!”说完,眼泪都差点流了下来。
安铁往农贸市场的出口处看了一眼,似乎看见一个年轻的男人正在往外走,那背影看的安铁一愣,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认识她啊?”彭坤看看安铁,又看看桐桐。
“嗯,认识,印象还很深刻。”安铁苦笑道。
“我们还要买菜吗?”安铁问,他根本不相信会有什么人欺负这个小女孩,一般来说只有她欺负别人才是。
“我们再转转看看需要什么。”彭坤说。两个人有准备在菜市场转了一会,桐桐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个人的身后,一刻也不离开。
这时候,突然一个高大的黑脸汉子提着刀,从安铁他们的眼前疾步而过,向着前面败走一方的几个人喊道:“你们几个孙子给我听好了,回去告诉你们老大,这是我们的地盘,懂点规矩。”
安铁看着这些人,身上大都挂了彩,然后安铁就发现身后的桐桐探出一个脑袋,伸长了脖子睁着眼睛看着那些人,嘴里嘟囔着:“这么快就打完啦?”
安铁和彭坤看了看桐桐,一起笑了起来。
“行了,完事了,没热闹看了,你也完全了,走吧。”安铁心想,还是赶紧让这个女孩离开的好,好像跟她在一起,就没什么好事,张生的那二万块钱她有能力就还,没能力就算吧。
这时,安铁心里又闪过瞳瞳的影子,想起瞳瞳的安静平和的笑容,又看了看眼前的小女孩,说话的语气也温和了许多。
“把你那个朋友的电话给我,我去还他的钱。”桐桐站在那里不太高兴地说,似乎安铁不应该撵她走。
安铁犹豫了一下,把张生的电话写给了她。
从彭坤那里回来,安铁把车开到维也纳山庄的门口,发现有一辆搬家车堵在小区大门口,那是一辆EMS国际运输车,车身很大,门口的保安正在开启大门的另一侧,安铁把车停在那辆搬家车后面,用手指敲打着方向盘,等着那辆过去。
等那辆车开动以后,安铁缓缓跟在车后面,暗想这车速也他妈太慢了,只盼着这车赶紧转弯,谁知这辆车一直堵在自己前面,竟一直往安铁所在的那栋楼开过去,安铁很想按几下喇叭,催促那辆车能快一点,可转念一想,还是自己绕一圈吧,估计车里面有什么易碎的东西,大晚上的人家搬家也不容易。
安铁绕着开到楼的另一侧,把车停到地下车库,然后缓步走到自己家的楼门口,看到刚才那辆搬家车正好停在隔壁的楼门,正在往楼上运东西,安铁正想走进自己家所在的那个门楼,猛然顿了一下,借着小区的灯光,安铁看到那辆车里运下来的家具几乎都是鹅黄色的。
安铁停住脚步,微微楞了一下,鹅黄色?安铁一下想起瞳瞳与自己在三亚说的话,眯起眼睛看着那些家具,那些不都是瞳瞳喜欢的颜色吗?
安铁站在那里呆了一会,那些颜色看起来那么柔和,那么明亮。
“叔叔,如果我们有一栋自己的房子,我要把房子里的东西都弄成鹅黄色的,鹅黄色窗帘、鹅黄色的桌布、鹅黄色的床单,等我们每天早晨睁开眼睛,还能看到鹅黄色的光线,你说,那该多美啊!”
安铁此时看着那些家具的颜色,眼睛微微有些刺痛,甩了甩头,逃也似地上了楼,这些天,每次站在门口,安铁都有一阵恍惚,似乎自己一打开家门,瞳瞳就呆在房间的每个角落,等着自己靠近的时候对自己微笑着叫一声:“叔叔,你回来啦!”
掏出钥匙打开家门,安铁推门走进去,张生还没回来,可是自己的卧室里似乎传出一些响动,安铁警觉地走到卧室门口,猛地推开门,感觉声音好像是从隔壁传来的,一想起旁边楼门的那辆搬家车,安铁舒了一口气,心想,可能新搬来的那户人家就在自己卧室的隔壁,估计现在正在墙上打钉子呢。
安铁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扫一眼餐桌,张生好像吃饭吃了一半就出去了,这也难怪,那个叫桐桐的小丫头突然冒出来说还钱,张生肯定是没吃完饭就跑出去了,想到这里,安铁摇头笑了笑,这个张生,遇到那个小丫头算是遇到克星了。
安铁点了一根烟,听着隔壁传来的往墙壁打钉子的声音,记得以前隔壁的房间似乎没什么动静,一直以为这栋楼的隔音很好,今天这么一听,恐怕叫床声要是大一点也能听得到吧。
这时,安铁又想起了那户人家那些清一色的家具,那种颜色,怎么想跟色情也沾不上边,安铁吐了一口烟,仰躺在沙发上,隔壁的那些响动渐渐成了催眠曲,让安铁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在维也纳山庄,安铁家的隔壁,一间一百五十多平米的两居里,到处都是一片鹅黄的颜色,只有一丝一缕的米白,把整间屋子布置得像一个灵动而飘渺。
一个身穿黑色衣裙的女孩站在阳台上,对着维也纳山庄的大门,眼睛直直地盯着搬家车后面的那辆别克,激动得用手不自觉的抓紧阳台上纱帘,差点把那刚穿好的鹅黄色的帘子给拽下来,被女孩抓过地方出了一层细微的褶皱,就像站在阳台上的那个女孩复杂的心情,一时半会也舒展不开。
眼看着那辆别克绕了过去,女孩失望地垂下眼帘,缓缓走到卧室,盯着床上那片雪白的墙壁发呆。
“小影,你去叫人把这上面钉几根钉子,以后挂画框用。”女孩轻声对身旁那个短发的女孩说道。
“大小姐,你还是先回去吧,这里现在很乱,等弄好了咱们再过来。”小影低着头劝说道。
“不,我今晚就住在这了,你去叫人钉钉子。”女孩皱着眉头说道,眼睛还是看着墙壁,似乎想把视线穿过去,看看墙那边的房子里是什么样子。
“是!”小影招呼工人过来给墙上钉钉子,然后护在女孩身边。
工人按照女孩所说的几个位置在墙壁上钉好钉子以后,外面的房间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女孩坐在床沿上,眼睛盯着雪白的墙壁,嘴角扬起一丝笑意,站在一旁的小影看到女孩的微笑楞了一下。
小影还从来没看见大小姐这样笑过,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大小姐,从小影被派到她身边那一刻开始,小影就觉得这大小姐似乎不爱笑,脸上的表情始终是清清淡淡的,对自己也若即若离。
“小影,你出去吧,我自己呆一会,还有,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住,你就叫我瞳瞳吧。”女孩看着小影说道。
“嗯……好!”小影有些犹豫,但看到女孩那坚定的眼神,和她说话时亮晶晶的眼睛,还是妥协了。
“那你叫我瞳瞳,现在就叫一次。”女孩的淡淡地微笑着。
小影愣愣地看着女孩对自己笑,有些吃力地说道:“瞳……瞳小姐!”小影可以肯定,此时自己的样子很窘迫。
“都说了,把小姐两个字去掉,叫瞳瞳,你要慢慢习惯,否则我去学校你要是叫我小姐,那多奇怪啊。”女孩耐心地对小影说道。
“瞳……瞳!瞳瞳!”小影说得很困难,但心里却如释重负。
“嗯,小影,其实你跟我也差不多大吧?”
“呃?”小影有些不知所措,她也搞不清楚这个大小姐究竟有多大,看上去她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可她似乎很聪明什么都懂,小影曾经看到她可以把世界地图分毫不差地画出来,而且,好像从来就没有发现过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她不懂的事情,实际上这是个感觉,因为小影很少看见这位大小姐有什么表现,她总是神情寡淡,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但吩咐别人做事情又似乎一切都在操控之中。
“算了,不难为你了,你去你的房间早点休息吧。”女孩坐到床边的书桌旁,盯着那面墙壁又发起呆来。
小影离开房间之后,女孩站起身,走到墙壁的旁边,用耳朵贴着那面墙壁,像是在听墙那头的动静,然后自言自语地笑着说:“叔叔,我们现在只有一墙之隔了。”
安铁也不知道自己坐在沙发上什么时候睡着了,只听房门响了一下,接着听到张生与一个女孩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起初,安铁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安铁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居然是那张酷似瞳瞳的脸,安铁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声:“瞳瞳?!”
“哎呀,做梦还想着我呐,大叔!”女孩瞪大眼睛看着安铁。
安铁一听到这个声音,立马就清醒了过来,坐直身子,看看眼前这个女孩,然后又看一眼正往沙发这边走来的张生,道:“张生,她怎么来了?”
张生往沙发上一坐,瞪了一眼桐桐,道:“她说她想你了,亲自过来跟你道谢。”
这时,女孩把安铁和张生的对话已经当成耳旁风,大眼睛一转悠,开始打量起这套房子来了,一边看一边说道:“哎?你们俩现在混得不错啊,这地方看上去挺舒服嘛。”
张生赶紧道:“小丫头,人你也见了,你还是走吧,别想打什么鬼主意继续赖在这。”
桐桐给张生一个白眼,笑眯眯地看着安铁说:“我看这房子也不像你的呀,你凭什么赶我走啊?”
张生这回没搭理女孩,反倒给了女孩一个笑容,说:“好好好,我不说,好男不跟女斗。”说完,张生对安铁道:“大哥,你吃饭了吗?要不我把饭热热咱们再吃点?”
安铁揉揉太阳穴,说:“你自己吃吧,我已经吃过了,还有,你把她带回来,一会负责给她送回去,知道吗?”
桐桐站在那看见安铁和张生不搭理她,撅起嘴道:“你们!你们就这么对待客人啊?我没吃饭呢。”
张生叹了一口气,对安铁“嗯”了一声,然后看看桐桐,还是没搭理她,径直走到厨房去热菜。
女孩狠狠地瞪一眼张生,然后一屁股坐到安铁身边,对安铁说:“大叔,你也太绝情了吧?刚才我看你见我还挺高兴的呢,现在还要赶我走?”
安铁扭头看着这个小丫头气鼓鼓的样子,无奈地说:“怎么这么晚了,快回去吧,你的家人该担心了。”
女孩气呼呼地站起身,从她自己的小背包里掏出一叠钱,使劲扔在沙发上,高声道:“这是前段日子吃你们住你们还你们的,咱们两不相欠,还有,我不用你们送了!”说完,女孩径直朝门口走去,那速度像百米冲刺似的,还没等安铁反应过来,就听到房门嘭的一声关了起来。
安铁扫一眼那个女孩留下的钱,拧着眉头,心里一阵烦躁,这个小丫头,似乎总能惹得人想发火揍她一顿,安铁对从厨房探出头来的张生道:“张生,我下去找那个丫头,给她送回去。”
张生也有些心虚地看着安铁说:“大哥,真不怨我,她死乞白赖要跟来的,你也知道那个臭丫头的脾气。”
安铁摆摆手,说:“行啦,我现在下去,你吃饭吧。”说完,安铁拿起车钥匙就下了楼。
安铁下楼的时候还感觉一阵恍惚,那个叫桐桐的丫头似乎每次出现都代表了无尽的麻烦,可一想起那张酷似瞳瞳的脸,安铁还真怕她出点什么事。
就在安铁下到一层的时候,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安铁刚想给那个急着下楼的人让出一条道,感觉什么东西突然扑到了自己背上,差点没把安铁整一个趔趄。
就听一声甜腻腻的“大叔”,安铁猛一回头看见刚才那个小丫头正一脸坏笑地趴在自己背上。
第四十章
楼道里是那种感应灯,桐桐的脸在突然黑掉的楼道里变得模糊起来,安铁感觉她那瘦小的身躯趴在自己背上,柔嫩的小手紧紧地按住自己的脖子,一时间让安铁产生了一种错觉,安铁嗓音沙哑地唤了一声:“瞳瞳……”
趴在安铁背后的小女孩被安铁的声音搞得有点发懵,把脸埋在安铁背上,轻轻地“嗯”了一声,如果楼道里此时有灯光,就能看到这个嚣张跋扈的小女孩脸上现出一抹难得乖巧的笑意。
安铁甩了为一下头,从错觉当中猛地醒过来,声音里带着一丝愠怒,道:“下来!”
小女孩搂住安铁脖子的手加了几分力道,任性地说:“就不下来,有本事你把我扔下来啊?”说着,扭动着自己的身子,把安铁的脖子扼得生疼。
安铁现在一点错觉也没有了,掰开桐桐的手,站直身子,心里越发烦躁起来,小女孩被安铁突如其来的动作闪了一下,失去环在安铁脖子上的支撑,从安铁的背上迅速滑下去,跌坐在地上,“通”地一声闷响,把楼道的灯也震亮了。
“靠!你他妈是个大坏蛋,摔死我了,你谋杀啊!”桐桐坐在地上,脸皱成一团,却没哭,反而破口大骂起来,那尖锐的声音差点把整栋楼的人都给惊出来。
安铁拉起坐在地上还嘴巴不饶人的女孩,把她拎出楼道。
“放开我!放开!你再不放开我喊救命了?”女孩龇牙咧嘴地抓挠着安铁的胳膊。
安铁也没搭理她,一路拎着她走到地下车库,然后把车门打开,把女孩塞进车里,“嘭”地一声把车门关起来。
等安铁坐到车上,手刚一握方向盘,感觉手背上传来一阵刺痛,只见桐桐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咬住安铁的手,眼睛还恨恨地瞪着安铁,像只发了狂的小野猫似的。
安铁静静地看着女孩,沉声道:“松开!”
桐桐的眼睛转了一下,毫不示弱地瞪着安铁,可牙齿却松动了很多。
这么僵持了一会,安铁心里的怒气反而没有了,一想起刚才让她摔在地上,还很不客气地把她一路连拖带拽地拉上车,安铁都觉得这不应该是自己做出的事情,便道:“闹够了没有,你现在住哪?”
桐桐有些诧异地看看安铁,嘴巴逐渐松开了,赌气似地坐在副驾驶上,闷声不说话,用手揉着自己的腮帮子,嘴撅得老高。
安铁把车缓缓开出维也纳山庄,淡淡地说道:“你要是再不说,我就把你送到派出所去,然后让他们送你回家。”
桐桐张了张嘴,扭头看看安铁,说:“那就送呗,我一到了我就说你绑架我,谁怕谁啊?”
安铁皱着眉头,没说话,眼睛盯着前方,车子也没停下来。
桐桐把头扭到对着窗外的方向,沉默了一会,安铁继续慢悠悠地开车,也没再问她,一时间,车里又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过了一会,桐桐转过头,看了一眼安铁的脸,然后又看看安铁手上被她咬得发青的牙印,嘟嘟囔囔地说:“真是个怪人,喂,你兜什么圈子啊?”
安铁没搭理桐桐,还是慢悠悠地开着车,也没看她。
“喂!你说句话啊?你哑了?”
“唉!我说大叔!”
“好啦,不跟你玩了,我住在富丽华酒店,你送我去那吧。”女孩终于妥协。
安铁调转车头,往富丽华酒店的方向开过去。
“你这个人啊,真是没意思,那么小气,我不就是咬你一口吗,又没使劲,哼!你还把我扔地上了呢,我现在屁股还疼呢。”桐桐自顾自地说着,一边留意着安铁的表情,说到自己屁股疼的时候,又鼓起了腮帮子。
安铁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孩,这张脸……安铁在心里叹了口气,突然想起,如果瞳瞳要是有父母的疼爱,估计性格也会开朗很多吧,但按照瞳瞳的秉性,肯定不会像这个女孩这么跋扈和不讲道理。
安铁忍不住问了一句:“小丫头,你妈妈一定很疼你吧?”
女孩被安铁问得一愣,然后眯起眼睛看着安铁笑了起来,歪着脖子说:“终于开口说话啦?嘻嘻,我妈当然很疼我了,可她也老管我,说我不像个女孩,像个假小子。”
安铁听桐桐这么一说,笑道:“嗯,你还真不是个听话的小姑娘,对了,你怎么还留在滨城啊?你的家里谁来接你了?”
女孩顿了一下,说:“我不打算走了呀,我要在这上学,现在住酒店是因为房子还没装修好呢。大叔,这段日子我回去原来你们住的地方找你好几次呢,可都没找到你。”女孩说得很诚恳,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是吗?你找我干嘛?你拿的是张生的钱,对了,这个钱你拿回去,以后别拿着家里的钱到处乱花。”安铁把刚才女孩扔给自己的钱掏出来递给她。
桐桐没有去接安铁手里的钱,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看安铁,然后又打量了一下安铁的车,才把钱接过来,笑笑说:“那好吧,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估计是发财了,不在乎这些小钱,对吧?”
安铁看了一眼笑容灿烂,却古灵精怪的女孩,道:“你这孩子,算了,随你怎么想吧。”
这时,车子已经开到富丽华酒店的门口,安铁停下车,对桐桐道:“你下车吧,记住以后别大晚上到处跑。”
桐桐没动,看着安铁,想了想,说:“你不送我上去啊?”
安铁道:“我还有事!”
“那,那我以后能找你玩吗?”
“玩?好好上学吧。”
“大叔,别跟我装酷好不好!好了好了,你走吧,谢谢你啦!”说完,桐桐打开车门,刚迈出一只腿,又犹豫了一下,睁大眼睛看着安铁说:“你给我留个电话行吗?”
安铁顿了一下,淡淡地说:“大叔没空跟你玩,快回家吧,小丫头。”
“不行,你不给我留电话,我就不下车!”女孩把腿缩回来,从她的小包里掏出她那个满是碎钻的小手机,打开手机盖,看着安铁,准备记录电话号码。
安铁叹了口气,无奈地把电话说给了她,女孩飞快地把安铁的电话输入手机中,然后对安铁得意洋洋地笑了一下,说:“OK!我会再找大叔玩的,嘻嘻。”说完,跳下车,往富丽华酒店的大门口走去。
安铁摇头笑了笑,看看女孩娇小的背影,正打算发动车子走人的时候,看见富丽华大门口走出一个年轻的男人,那个男人一看到桐桐就快步走过去,而那个小丫头则一看见他就扭头往安铁这边跑。
安铁定睛看看追在女孩后面的年轻男人,看上去这个男人好像是她在菜市场说的那个“坏人”,安铁赶紧推开车门下了车,这时,女孩也看到了安铁,一边跑一边道:“大叔,救救我!”
安铁挡在桐桐身前,那个年轻男人也停住了脚步,带着几分敌意看看安铁,然后问道:“你是谁?”
躲在安铁身后的桐桐对那个男人做了一个鬼脸,蛮横地说道:“他是谁用你管?!你回去吧,我自己在这呆着,不用你管我!”
安铁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两个人,听语气,这个男人似乎与这个桐桐关系不一般,而安铁越看这个年轻男人越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似的。
安铁对那个男人道:“你是她的家人吗?”
年轻男人看清楚了安铁的脸,也愣了一下,不自觉地说:“我怎么感觉咱们在哪里见过,对,我是桐桐的哥哥,你别听这丫头胡说,她打小被家里惯坏了。”
女孩极其不情愿地从安铁身后站出来,看看安铁不太好看的脸色,然后瞪一眼年轻男人,说:“你才不是我哥呢,我妈又没生你!”
安铁这才想起来,这个人估计是桐桐说过的那个老是欺负她的哥哥,可看眼下的情况,安铁才不会相信这个女孩会被眼前这个年轻男人欺负,反倒是这个桐桐一副很跋扈的样子。
安铁对那个男人道:“这样啊,看来我是误会了!”接着安铁把认识桐桐的大概跟那个年轻男人简单说了一遍。
年轻男人有些尴尬地看看安铁,说:“不好意思,我妹妹就这脾气,谢谢你送她回来!我叫鲁东岸。”
安铁对鲁东岸笑了一下,道:“我叫安铁,对了,你五年前去过三亚吗?”
鲁东岸听安铁这么一问,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哎呀,我说怎么看你这么眼熟呢,你是在三亚与那个跟她长得很像的小妹妹在一起的大哥吧?”
站在一旁一脸无聊的桐桐听鲁东岸这么一说,赶紧插话道:“你们认识?还有,跟我长得一样?喂!大叔,他说你认识跟我长得一样的女孩?”
安铁看了一眼桐桐,神色复杂地看看鲁东岸,道:“对,那个女孩也叫瞳瞳,不过不是梧桐的桐。”说到这里,安铁总算明白这个鲁东岸在三亚看到瞳瞳会经常失神,估计都是眼前这个女孩惹的祸。
桐桐有些迷惑地看看安铁,又看看鲁东岸,然后继续竖着耳朵听二人的对话,似乎在心里琢磨着什么。
鲁东岸对安铁温和地笑道:“真是太巧了,那个女孩是你女朋友吗?”
安铁被鲁东岸问得一愣,随即笑笑说:“是!”
桐桐听安铁说完,猛地看看安铁,脸色一沉,丢下一句:“我回酒店了,不好玩,你们居然认识!”说完,飞快地跑进富丽华。
第四十一章
鲁东岸紧张地看看女孩的背影,对安铁歉意地笑笑,说:“安先生,我得回去了,她还不知道她妈妈已经过来了,谢谢你对她的照顾,哪天我请你吃饭。”
安铁道:“别客气,你忙你的。”
安铁看着鲁东岸急匆匆走进酒店大门,自己转身上了车,往维也纳山庄开回去。
一路上安铁琢磨着,这世界还真是小,没想到五年前偶遇的这么一个人,现在居然又见到了,想起五年前自己与那个年轻人甚至不知道彼此的姓名,却都没有忘掉,安铁可以说是因为瞳瞳对他印象比较深,而估计那个年轻人也是因为瞳瞳才记住了自己吧。
第二天一早,安铁沿着小区花园的小路,往海边的方向的跑过去,那条小径也在春天慢慢复苏,被小区物业精心打理的花圃,开满细碎的花朵,安铁在早晨的薄雾中一个人慢慢跑着,鸟儿的啼鸣像是从远处的山里传来,又像是盘桓在海上的雾气中。
想起与瞳瞳当初拉钩约定每天早起锻炼身体,却最终被很多纷纷扰扰的事情打乱,想到这,安铁想起了小白,原来到头来自己和瞳瞳都变成了一头小荷兰猪,即便这样也好,那也是最终能偎依在一个窝里晒太阳的猪吧,安铁笑着想。
雾气使远处的景物有些朦胧,安铁此时感觉瞳瞳好像就在自己身边似的,瞳瞳在跑步的时候总喜欢跑到自己前面,然后扭头对安铁笑,有一次,瞳瞳扭了脚,安铁背着瞳瞳回家,瞳瞳的淡若幽兰的气息就那么一直萦绕在安铁的耳畔,酥酥痒痒的,就像这早晨的春风,带着青草阳光般的味道,使安铁的整颗心也被填得满满的。
安铁慢步跑到那片野海滩的时候,海上的雾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安铁站在一块礁石上,望着远处茫茫无际的海面,早晨的大海,干净的晴朗的天空,湛蓝的海水在潮汐声中闪烁着水晶一样的光泽。
安铁深吸一口气,那种淡淡的咸涩的海风扑鼻而来,脸上也似乎蒙上一层温湿的感觉,瞳瞳说过,她最喜欢滨城的海,贵州的山虽然很美,可却像能把人禁锢了一样,看不到更远的地方,只有这一望无际的大海,带着远方的神秘与无限的遐想,最适合让人无休止的眺望。
安铁在海边站了一会,又想了很多关于瞳瞳的事情,这时,安铁不止一次产生出了瞳瞳就站在自己身后的错觉,恍惚间,总感觉有一道温柔的视线贴在自己的背上,可一回头,就是那条铺满碎石的小路,曲曲绕绕,没有尽头。
回去的时候,安铁是慢慢走回去的,等到安铁上了楼,看到张生已经做好早饭,把客厅的音箱打开,屋子里回荡着一首低哑的情歌,好像是蔡琴的歌,这种低哑缠绵的调子,倒是很适合这样的早晨。
安铁走到餐桌旁,看一眼正在盛粥的张生,笑道:“二狗,你这一大早晨闹什么妖?还放上歌了?”
张生对安铁笑了一下,一边脸上的小酒窝露了出来,道:“大哥,我这也是被咱们隔壁感染的,早晨我还没起来,就被隔壁放的歌声给吵醒了,所以我也把咱们的音箱打开,本来想放点摇滚的,怕激起民愤,就放蔡琴的歌了,怎么样?听起来不错吧?”
“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记忆中那欢乐的情景,慢慢地浮现在我的脑海……”
安铁听着这首歌,心里还真感觉挺舒服,那低哑而深情的声音仿佛把人心里最敏感的角落给摸一遍似的。
安铁喝了一口粥,道:“嗯,还挺有情调。”
张生得意洋洋地说:“这才哪到哪啊?据我的经验看,每个人在早晨都是神经最脆弱的时候,特别是女人,不但心里在早晨很脆弱,就连身体也一样,嘿嘿。”
安铁无奈地摇摇头,笑道:“倒是有那么点道理,不过,这也可以看出你小子是习惯在早晨发情啊。”
张生非但没笑,还一本正经地说:“大哥,我这是经验,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吗,女人在早晨的时候最慵懒,也非常容易满足,可前提是,男人要没有口臭,哈哈。”
安铁听完,差点没把嘴里的粥喷出来,瞪了一眼张生,说:“行啦行啦,赶紧吃饭,对了,你说咱们隔壁今天早晨放音乐了?放的什么啊?”
张生想了想,说:“我也没听清,声音不是很大,可咱们隔壁一直挺安静的,突然出声了有点不适应,所以就把我吵醒了。”
安铁顿了一下,说:“好像隔壁以前没人,昨晚我看旁边的楼门新搬来一户,可能就在咱们隔壁,昨天还往墙上钉钉子了来着。”
张生眨了眨那双桃花眼,看看安铁说:“大哥,你看到隔壁搬来的人了吗?要是个美女就好了,嘿嘿。”
安铁看一眼张生,低头继续吃饭,没搭理他,过了好一会,安铁听着这音箱里似乎一直在放这么一首歌,安铁皱着眉头道:“二狗,你单曲重复了?怎么都是这一首歌啊?”
张生一边呼噜噜地喝着粥,一边说:“对啊,大哥,你不觉得咱俩在一起听这歌有点像《无间道》里两个帅哥吗?”
安铁不解地问:“什么?”
张生一拍脑袋,道:“梁朝伟和刘德华啊?嘿嘿,大哥,你看看我像不像梁朝伟。”张生眯起桃花眼,整出一个非常迷离的心靖着安铁。
安铁这才想起《无间道》里的一个关于这首歌的片段,笑道:“像!不过不像《无间道》里的,倒是像《东邪西毒》里被揍了一顿的。”
张生嘿嘿一笑,道:“管他呢,像就成。”
光线已经洒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在那首《被遗忘的时光》里,这个早晨也变得漫长起来,安铁嗅着空气里这种最真实的生活的味道,心里已经没了五年前的那种迷茫的感觉,很多事情还需要去做,远方不仅仅是漫无边际的海水,还有更多。
在安铁隔壁那间新住进人的鹅黄色房子里,阳光从鹅黄色的帘子里透进来,一个身穿红色运动衣的女孩的和一个身穿黑色夹克的女孩也坐在餐桌旁吃早餐。
“小影,你怎么没不吃啊?”穿红色运动衣的女孩看着小影说道。
“大……瞳瞳,这些都是你做的啊?”小影看着桌子上的早点,一时间有点发懵。
小影知道大小姐很早就起床出去了,她还跟在大小姐的身后,看到大小姐出去跑步了,可那个男人一出现,大小姐就躲了起来,远远地看着那个男人脸上一会笑,一会又很感伤。
由于大小姐之前交代过不要随便跟着她,小影在大小姐回来之前回到屋子里继续装作还没睡醒的样子,躲在房间里,接着,小影听到门外的厨房传来一阵响动,等小影出来,大小姐居然把早餐都做好了。
这些本来都应该是她做的事情,可现在……小影感到很不安,也感觉到大小姐自从搬进这栋房子,一切似乎全乱套了,可小影也觉得,这样的大小姐更让人喜欢,她笑起来的样子,让人心里觉得暖暖的,就像早晨的阳光一样。
“嗯,是我做的,你吃着习惯吗?”穿红色运动的女孩微笑着问道。
“很好吃!”小影由衷地说道。
“那你多吃点,看起来你比我还瘦。”穿红色运动衣的女孩声音柔和地说。
“谢谢!可是,以后还是让我来吧,你要是喜欢吃什么,就跟我说。”小影一字一顿地说,改了称呼,别扭得要命。
“没关系,又不费事,再说,你的训练里还有烹饪吗?怎么我没听说?”
“没,没有,可是我会,以前,我会给家里人做饭。”小影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情绪的波动。
“哦,这样啊,那你的家人现在在哪?”穿红色运动衣的女孩用白皙的手支着下巴问。
“都死了!”小影淡淡地说,拿着汤勺的手微微颤了一下。
穿红色运动衣的女孩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小影,声音低沉地说:“对不起,小影,可是没什么,我的家人也都不在了,不过你要相信,你会遇到一个比家人还要心疼你的人。”女孩的眼睛蒙上一层雾气,眼神异常坚定。
“呃?”小影有些茫然地看着穿红色运动衣的女孩,此时,光线正好照在她乌黑的头上,那头长发像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她的眉眼不像往日那么清清淡淡,那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使小影那颗差不多已经僵硬了的心脏产生了极大的触动。
小影以前以为大小姐比自己更冷漠,今天,她却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跟小姑娘一样的瞳瞳。
“呵呵,算了,不说这些,小影,你听到隔壁的在放音乐了吗?”
“嗯!”
“那你把咱们的音乐关掉吧,我听听隔壁放的是什么歌。”
“好!”小影站起身,走过去把客厅里的音乐关掉。
“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记忆中那欢乐的情景,慢慢地浮现在我的脑海……”
穿红色运动衣的女孩侧着耳朵听了一会这首歌,渐渐没了吃饭的胃口,眼睛望着窗外,眼圈微微有些发红,这间鹅黄色的房间,一下子静得都能听到有人内心轻轻的叹息。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了,小影赶紧把电话接起来,神情肃穆地说了两声:“是!”然后准备把电话递给穿红色运动衣的女孩。
红色运动衣的女孩问道:“怎么了?是谁?”
小影道:“是上官先生。”
第四十二章
天道集团公司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中,新公司注册、项目整合、新项目开发、人员招聘各项工作都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资金投入也很大,几个楼盘的销售因为最近的工地事故也受到了一些影响,幸好事态没有进一步扩大。
虽然天道公司代理的楼盘分别有好几家房地产公司,由于楼盘销售代理先期交付的抵押金支出很多,导致天道公司资金很吃紧,公司面临着又一次考验,现在来看,房地产营销那边的资金流动比较大,前期资金的注入有很大一部分需要房地产销售的支撑。
近日,滨城的房地产商被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由于民工死亡事故的影响,各种谣言四起。这么多工地一起出事,已经是特大恶性事故了。现在看来,这个事故弄不好会越来越不可控制,别说出事情的房地产公司,就是滨城市政府也是高度紧张,生怕事态进一步扩大,从滨城媒体这些日子几乎没有关于民工死亡事件的报道,就可以嗅出那种紧张的气氛。
这件事情如果报导出来,对房地产开发商,销售商,政府,对各方面都没有好处,搞不好,会有致命的影响。
“闻啼鸟花园公社”的销售对天道的楼盘销售里占着重要的份额,处理不好,天道公司一样会受到相当大的打击。当务之急,必须找彭玉好好商量一下,天道公司作为销售代理商,有权利要求开放商迅速处理民工死亡事故,把事故对销售的影响降到最低。
前些日子,安铁和彭玉碰了个头,彭玉虽然答应会好好处理,可这时间一拖就快半个月了,彭玉哪里一点信也没有。
这天一早,安铁一上班,刚坐下来,张生就推门进来,给安铁泡了杯茶,然后就开始给安铁办公室的花浇水。
“这些事情让秘书做就行了,你多花一点时间研究一下公司各个项目,虽然你是负责行政,但还是应该对公司的项目运作,尤其是与分公司主管要保持一个良好的沟通。”
张生穿着一声笔挺的西装,一边给安铁办公室的花浇水,一边说:“大哥,放心吧,与人沟通是我的专长,这一点没问题,公司的业务这些日子我也在抓紧熟悉,我不会给大哥丢脸的。”
安铁一边喝茶一边抽烟,看着张生的劲头满意地说:“嗯,那就好,集团这几天就快到位了,这正是你表现的机会,尤其是新人进来比较多,对你有好处。你来的时间毕竟短,行政办公室的工作就是杂,把头绪理清楚了,以后就好了。”
安铁正跟张生说话的时候,赵燕敲门走了进来,看了看张生笑道:“不错呀,张生,挺勤快的。”
张生马上直起身,对赵燕笑着说:“赵姐早。”
赵燕点点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对安铁说:“安总,集团公司和新公司的注册以及人员招聘工作基本结束了,这些日子张生出了不少力,流程张生也基本上熟悉了。”
赵燕顿了一下,安铁打断赵燕说:“你等一下,张生,你过来坐下,咱们三个人简单碰个头。赵燕你接着说。”
张生赶紧放下喷水壶,走到赵燕身边,拿起记事本,做洗耳恭听的架势。
赵燕对张生笑了笑,转头对着安铁继续说:“目前,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新项目的启动,和老项目的推进,老项目上,房地产销售最近受到一些影响,业绩没有明显的上升,但贸易公司那边销售业绩却涨得很快,这个月销售业绩上升了50%,而且,最近半个月,贸易公司最新代理的几种产品上市,销售情况也很不错,过些日子,宣传跟上去之后,也是贸易公司一个强劲的利润增长点。贸易公司总经理齐名有一些想法,想找个时间跟安总碰一碰。”
安铁问:“什么想法?”
赵燕说:“齐名简单跟我谈了一下,就是利用我们自己的销售通路和宣传优势,创立自己的产品品牌,可以建厂生产自己的产品,或者委托别的生产厂家为我们加工。他认为时机已到,我也认为可以考虑。我记得这些想法五年前安总就考虑过,所以齐名一提出来,我就跟你说一下。”
安铁说:“我也有这个意思,自己建厂生产投入大,上前我们的资金有一些紧张,我们现在的优势是营销,要充分利用这些优势,可以考虑让别的厂给我们加工。这个问题,你让齐名做一个专门的市场调研和商业计划书,回头我们专门开会研究。”
安铁说完,赵燕马上说:“好,另外,文化公司这块,欧阳振声也有一系到的想法,在保持传统业务方面,加强公司的策划与公关力量,欧阳振声说尤其是公关力量,希望总公司投入人力物力,文化传播公司的项目我们公司一直做得不错,承揽大项目是传播公司突破的关键,而要承揽大项目,公关是突破的关键。”
安铁说:“这个我知道了。”
赵燕接着说:“最近全国马上就要开始搞一个全国十大文明城市评选活动,滨城是热门评选,据说滨城相关部门已经积极行动起来,报纸上也开始报道了,有关部门放出话来说,发誓一定要让滨城闯进十大文明城市。欧阳振声说,为了配合这次文凭城市评选,滨城准备下大力气整治城区主要街道的广告牌匾,城区各主要街道的门面牌匾、广告灯箱要重新规划设计,过程分设计招标和施工招标两个方面。这个项目非常大,如果我们公司能拿下来,会让我们公司向前迈出一大步。”
赵燕说完,安铁眼睛马上亮了起来,马上道:“你等一会。”
说完,安铁拿出一根烟,张生马上起身帮安铁点上,安铁抽了一口,让烟雾慢慢冲嘴唇中冒出来,想了一会,然后看着赵燕一字一句地说:“让欧阳振声盯着这个事,把相关消息与资料尽快整理出来,张生帮忙协助欧阳振声收集消息,尤其是赶紧打听出来这个活动由哪个市政府哪个部门负责,政府负责这个事情的部委局负责人的全部信息,抢先下手,赶紧行动。还有,把市里可能的克争对手的情况打听清楚了,做到知己知彼。”
安铁说到这里,赵燕接过去说:“这个我倒比较了解,这些年,滨城的广告业一直处于低迷状态,出类拔萃的广告公司不多,大部分是小打小闹,目前滨城在广告和文化产业上的龙头老大就是大同文化集团,其下属的大秦传媒是我们的劲敌,还有几家有点实力的广告公司他们主要的精力集中在电视报纸媒体的代理上,设计策划以及施工都不是长项,另外就是——”
赵燕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安铁看了她一眼赶紧说:“接着说。”
赵燕接着说:“另外一家公司最近几年也发展得比较快,除了做本市日报的代理,策划设计也拥有一批比较专业的人才,就是贵人广告公司,老板就是王贵,王贵的食品公司最近几年发展得很快,资金州日当雄厚,靠着富贵集团,贵人广告公司最近几年也是异军突起,成了滨城广告界的一颗新星。”
赵燕说完,皱了皱眉头,似乎一提起这个公司就有些郁闷。
安铁理解赵燕的郁闷,在安铁不在的这些年里,王贵的贵人广告公司肯定成了赵燕最强劲的对手王贵的广告公司安铁五年前就知道,当时安铁以为王贵也就是图个新鲜尝试一下,因为安铁听王贵说过以前他大学毕业的时候也做过广告业务员,没想到这孙子还真把这当个事情来做了。
安铁“嗯”了一声,看了看张生,然后对赵燕说:“回头你把王贵的情况跟张生详细说一下,这事我知道了。”
赵燕站起身,看着安铁说:“关于新媒体公司的筹备情况,事情比较多,回头我找机会专门跟你说吧。我先出去了。”
安铁想了想,然后说:“行,你先忙吧,张生,你马上给我联系一下天容公司彭总,看她在不在,要在的话,问她现在有没有时间,我需要马上见她。”
赵燕出去之后,张生马上说:“我这就去打。”
张生出去后,安铁拿起电话,拨下了路中华的电话号码。
安铁接通路中华的电话,接听电话的人却是吴军。
安铁:“是吴军啊?你们华哥在吗?”
吴军:“安哥啊,华哥正在处理事情,现在不在办公室,安哥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
安铁:“我找你们华哥有点事,等他忙完让他给我回个电话,我在这里等他。”
吴军在电话那头顿了一下,然后对安铁说:“安哥,你等等,华哥回来了。”
接着电话里传来一阵嘈杂之声,然后路中华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大哥,不好意思啊,刚才出去忘拿手机了。”听路中华的声音,似乎心情不错。
“没事,你下午过来一趟,我约了天容的彭玉,想跟她谈谈上次工地上的事情,我这头现在不能拖,这事要尽快解决。”安铁道。
“行,反正大哥今天不找我,我还得去找你,今天我们帮里有两个兄弟回来了,我给大哥引荐一下。”路中华道。
“行,那你过来吧,见面咱们再谈。”
安铁挂了电话之后,想起路中华之前说起在他们那个帮会里还有两个二把手,前段日子都在外地办事,听路中华提起那两个人的态度,估计这两个人在帮会里的地位仅次于路中华。
安铁虽然不想涉及太多中华帮的事情,但该见的人还是要见一下的,尤其是这两个二把手,听说这两个人一人心思缜密,负责收集情报和训练特殊人才,一人则负责帮会事物开拓和掌管八大区的管事,是路中华的左膀右臂。
就在安铁正想着那两个人的时候,张生敲门走了进来。
“大哥,已经约好了天容公司的彭总下午两点半在天容地产见面。”张生说道。
安铁听完,皱了一下眉毛,道:“这个彭玉,架子还挺大,每次都让我们上门去找她,在天容地产见?是她提出的吗?”
第四十三章
张生看看安铁,皱了一下眉头,说:“大哥,是我提出咱们去的,你上次提到过,这个女人挺不好对付,我分析要是让她来咱们这,她的戒备心就更强,所以还不如咱们去她那。”
安铁看着张生,笑着点点头,说:“行啊,懂心理战术,挺好!”
张生露出一边脸上的小酒窝,说:“对付女人嘛,就要讲究点,嘿嘿。”
安铁想了想,说:“嗯,那下午你跟我一起去吧。”
张生道:“行,那我出去再看看天容的资料,分析一下这个彭寡妇,呵呵。”说完,张生斗志昂扬地离开安铁的办公室。
安铁看一眼张生离去的背影,张生这段日子对他手头的事情越来越上心了这让安铁心里踏实不少,打从第一眼看到张生,就感觉这个他的头脑不是一般的灵活,以前这小子总把心思放在女人身上,现在能一心一意做点事情,对他来说是很好的一个转变。
路中华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没一会,他就带着小黑和吴军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一到了安铁办公室往安铁办公桌对面一坐,朗声道:“大哥,等半天了吧?”
安铁看一眼小黑和吴军还站在路中华身后,站起身,道:“没有,走,咱们还是坐沙发那边说吧。”
安铁带着路中华三个到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下,张生就和一个端着茶水的文员走了进来,几个人点头打了一下招呼之后,安铁对张生道:“张生,你也在这呆着吧,咱们一起商量一下,下午跟彭玉交涉的事情。”
等张生在安铁身边坐下后,安铁看看路中华,道:“小路,上次你跟彭玉是怎么谈的?”
路中华顿了一下,说:“上次我看她那副盛气凌人的样,跟她开口每人五十万,她没答应,估计还气得够呛,可那个女人修养不错,没发火。”
安铁听完,笑笑说:“五十万,你可够黑的,现在事故认定还没出来呐!小路,现在事情不能一直这么僵,你告诉我你这边的底线是多少,咱们心里有个谱好跟她谈。”
路中华皱着眉头看一眼吴军,问道:“小军,你说多少合适?”
吴军看一眼路中华,道:“现在不好说,因为相关部门的最后认定结果还没出来,现在她就是给也就是个先期的安抚费,依我看,先跟她要五万就差不多了,等认定结果出来再说,少了就要她补上,咱们一直因为安哥的公司跟他们有牵扯,把事情一直压着,现在别出事的项目还都还停着工呢,就他们这里没什么大影响,但事情也必须尽快有个结果了,否则咱们也压不住。”
路中华听吴军说完情况,对安铁说:“大哥,你怎么看?”
安铁沉吟道:“能多争取就多争取,其实主要问题就是讨价还价,还别伤了和气,彭玉那个女人肯定不简单,跟她讨价还价咱们得软硬兼施。一会咱们过去,你别顾着我这头,赔偿数目一定要坚持,我这边折中,这样估计她就没的说了。”
路中华笑道:“行!这没问题,不过那个女人上次看咱俩在一起,不会想到咱们商量好的吧?”
安铁道:“无所谓,看得出她也急需把事情解决。”
安铁与路中华等人在办公室商量好之后,下午准时赴了约。
到达天容公司,看到天容公司比起上次来有了不小变化,公司上上下下一派忙碌,就连前台小姐也精神了不少,可以看得出,彭玉做事情还是有一套,否则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使一个大型房地产公司由一派惊慌,变成今天这样井然有序。
张生走上前去跟前台说了一下情况,前台小姐便微笑着把众人迎了进去。
这次,彭玉是在会议室接待的安铁和路中华,安铁等被前台小姐引进会议室之后,没多一会,彭玉身穿着米白色套装款款而来,一头及腰的乌黑长发散在脑后,不像前几日那么樵悴,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逼人的气势,但却不失女性的那种柔媚。
彭玉公司的会议室很现代化,与外面的装修风格基本一致,简约而不失大气,彭玉坐到顶端的老板椅上,偏瘦的身子被宽大的老板椅显得更加瘦小,她的助手是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刚一落座,就把笔记本放到桌上,谈判架势十足。
彭玉今天化了一点淡妆,细长的丹凤眼扫过安铁等人,然后面带微笑地说:“欢迎安总和路先生大驾光临,唉,我这段时间也是太忙,否则我早就想请二位吃饭了。”
彭玉说话间只是带着浅浅的笑意,可那双丹凤眼射出来的目光却是冷冷的,与她套装襟前带的那只紫色石榴型胸针反射出来的光泽交相辉映,如果说彭坤是一只白脸狐狸,那他这个妹妹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安铁对彭玉温和地笑了一下,说:“彭总客气了,要是下次请吃饭,理应是我请。”
彭玉对看着安铁,笑道:“安总这么说话就见外了,按我哥那一层的关系我还得称你一声安大哥才是,嗯,那些客套话咱们就别说了,我先说一下我的意思。关于工地上的那件事其实早就应该解决,可这段时间我忙着接手公司的内部事情,再加上……”,说到这里,彭玉看看路中华,点头笑了一下,接着说:“再加上路先生这边给我的压力确实挺大,你们也知道,如果事件详细调查起来,天容虽有责任,却也不是主要责任的承担者,况且这件事属于意外事故,需要相关部门的调查结果,可为了项目的销售,和阻止事态发展,我还是希望能尽快与路先生达成协议,尽快解决此事。”
安铁点点头,说:“是这样,特别是其他的地产公司的工地上也出了一些类似的事故,这种事情要是调查起来,就不是一天两天了,咱们的项目等不起。”
彭玉皱了一下眉头,缓缓地说:“是啊,可,路先生说的赔偿数额太大了,今天既然咱们都聚在了一起,路先生就说一下你的意思吧,你看,安总和你也是朋友,这件事还是尽快解决好。”
路中华听彭玉这么一说,开口道:“我今天来当然是带着诚意,彭总也知道,你的那个项目的工地上能正常开工,还是因为我大哥的那层关系,我路中华是什么人,相信彭总也调查过,所谓在其位谋其政,很多事情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
安铁听着路中华的话,心里对路中华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这个年轻人,言语间把自己的立场说得很清楚,软的硬的都有了,不由得心里暗赞一下。
果然,彭玉的脸色微微有些一些变化,看路中华的眼神也更复杂了,沉吟了一会,然后淡淡地说:“嗯,路先生的诚意我看得出,这样吧,我和公司的相关负责人商定的结果是,每个民工家属我们出六万,作为先期的安抚费,等相关部门的认定结果出来,我们再说,路先生觉得如何?”
路中华面无表情地看一眼彭玉,道:“彭总的诚意看来不够。”
彭玉的眸光一转,看看路中华,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定,道:“那路先生也带着诚意说个数。”
路中华淡淡地说:“十五万!”
彭玉一听这个数,轻轻咬了一下嘴唇,眼睛看向安铁,然后用细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一时间,整个会议室陷入一片死寂当中。
安铁观察了一下彭玉的神色,顿了一下,开口对路中华道:“小路,我看得出彭总也很为难,反正咱们图的是事情尽快解决,大家各让一步,怎么样?”
彭玉听安铁开口说话了,脸上的表情缓和了很多,也道:“是啊,路先生,你也知道,我丈夫前刚过世没多久,我就碰上了这么一档子事,希望你能理解一下我的难处,再说,我们之间还有安大哥这么一层关系,你看……”说完,冷漠而无辜地看着路中华,那模样十足一个刚死了丈夫的悲痛的俏寡妇,与刚才那女强人的架势判若两人。
路中华也知道说到这一步已经差不多,看一眼安铁,道:“彭总节哀,那好吧,就十万吧,这是我的底线。”
彭玉犹豫了一下,与旁边的助手低语几句,然后扫了一眼安铁和路中华,道:“好吧,路先生明天派人过来拿支票,不过,我想麻烦路先生一件事。”
安铁在一旁看着彭玉,心想,这个彭玉果然不是吃亏的主,安铁沉下心,很好奇彭玉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
“哦?彭总说吧,我听听。”路中华说道。
彭玉转了一下眼睛,想了想,说:“其实这是对于路先生来说很简单,我想请路先生对‘闻啼鸟花园公社’的施工方以及工人们多帮忙盯着点,你知道,那些建筑公司的包工头拖欠工人工资的现象一直都有,那些工人会再出什么乱子,影响工程的验收。工程进度不能耽误,如果不是工期紧,建筑商给我捅这么大娄子,我早就换建筑商了。”
安铁暗道,这个彭玉脑袋转得还挺快,答应赔偿的事情还加了一个附加条件,工人因为拖欠工资产生的怠工现象对于开发商来说是一个很头疼的问题,现在她利用路中华的影响力来解决此事,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路中华想了想,道:“这个,我没法跟你保证,建筑商一直在拖欠工人工资,我会找他们,我会尽力。你看这样行不行?”
彭玉笑道:“有路先生这句话我还怎么好说什么呢,本来这也是我请路先生帮忙的事情,行!事情就这么定了,感谢安大哥和路先生能一起帮我解决这件事。”
路中华与安铁对视一眼,安铁从路中华的眼里看到一丝笑意,总体来说,今天的交涉还是令人满意的,安铁看着路中华和彭玉,心里突然升起一阵感慨。
路中华才二十三岁,而彭玉看起来也就比路中华大个一两岁的样子,这两个年轻人的处理问题方式可谓各有千秋,滴水不漏,安铁记得自己像他们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是一傻逼愤青,想起来现在的年轻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就在安铁和路中华准备站起身离开的时候,彭玉突然对安铁说道:“安大哥,你能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吗?”说完,看一眼路中华等人,补充道:“不会太长时间,几分钟而已。”
第四十四章
安铁看看彭玉,然后对路中华道:“你们先在这等我一会,我跟彭总聊几句。”说完,安铁跟着彭玉一起去了她的办公室。
彭玉带着安铁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微笑着看看安铁,目光不似刚才谈事情那么凌厉,反而多了几分娇柔和俏皮,对安铁道:“安大哥,今天谢谢你帮忙协调这件事情。”
安铁顿了一下,说道:“彭总客气了,咱们本身是合作关系,事情早点解决对我也有好处,算不上什么帮忙。”
彭玉还是一脸温和地说:“安大哥还跟我这么客气啊,以后也别叫什么彭总,就跟我大哥一样,叫我小玉吧。”
安铁看彭玉完全是一副话家常的模样,一时间有点搞不清她单独想跟自己谈什么,对彭玉,笑笑说:“行!托彭坤的福,能认下你这么个妹妹我求之不得,对了,彭坤最近在忙什么?我也好几天没见着他了。”
彭玉垂下眼帘,不太自然地笑笑,说:“我那个大哥呀,一天到晚神秘兮兮,我哪知道他干什么,不过我倒是听他说也想做房地产这行,安大哥,你也知道,我老公不明不白就扔下我走了,我一个女人家不得已撑起这个公司,再加上最近房地产商哪家都不太平,这行现在真是越来越难做了,我真搞不懂他为什么现在要趟这个浑水。”
安铁听彭玉说完,道:“嗯,我之前听你大哥也说过,可是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合作呢?”
彭玉皱着眉头,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说:“这个嘛,我们兄妹间以前有些误会,因为我老公当初跟我结婚的时候家里怎么也不同意,我堵着一口气呢,不想跟他合作。”
安铁听完,才明白彭坤和彭玉为什么看上去有点别扭,便道:“自家亲人嘛,没有化不开的结,我看彭坤也挺关心你的。”
彭玉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嗯,我没怪我大哥,可现在滨城做房地产似乎很危险,我怕我大哥……唉,安大哥,最近发生的那些事你怎么看呢?”
安铁微微一愣,道:“这个,只是觉得事情发生有点奇怪,至于哪里奇怪我也不是很清楚,可是对于陈总的不幸,我感到很遗憾,看得出陈总是个有魄力的人,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认识,就……”
彭玉的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气,肩膀微微耸动着,咬了一下嘴唇说道:“安大哥,谢谢,我有些失态了,耽误你这么长时间,那你先回去吧,改天有时间我们再聊。”
安铁走出彭玉办公室的时候,轻轻叹了口气,看到那样楚楚可怜的彭玉,还真是觉得这个女人挺可怜,可转念一想,她单独跟自己了聊了半天,愣没搞清楚她到底什么意思,看来女人的确是难以捉摸的动物。
从彭玉那出来的时候,安铁他们回到天道公司安铁的办公室时,已经是六点多钟,员工早已经下班,零星有几个加班的或者在公司上网玩的还在,公司里显得十分安静。
三个人来到安铁的办公室,张生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到吃饭的点了,大哥,晚上怎么安排?”
路中华看了张生一眼,对安铁道:“大哥,晚上我安排一下,正好我的两个兄弟也想见见你,你看行不行?”
安铁想了想,说:“行,不着急,我们先聊一会。”
张生赶紧泡了三杯茶,完事之后,坐下来看着安铁道:“这个叫彭玉的女人很不简单啊,咱们跟她谈这么长时间,她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却累了,这女人给人一种压力。”
安铁淡淡地笑了笑道:“还有女人给你压力啊?!”
路中华看了张生一眼,然后转过头,对安铁笑了下道:“女人都是虚弱的,外面冷漠的女人,只要找到她的穴位,有时候会比那种看起来热情上道的女人柔软好对付得多。”
路中华说完,张生呵呵笑着站起来,朝路中华伸出手道:“路兄弟高见啊,我刚想说,看来对女人的研究你不比我差多少。”
路中华笑了笑,有些勉强地跟张生握了一下,说:“我是瞎说说。”说完转头,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安铁,又看了看张生,似乎有话像跟安铁说,又不太愿意张生在场。
安铁看着路中华的神态,顿了一下,道:“兄弟有话就说,张生是我在监狱里一起考验过来的兄弟,没事。”
安铁说完,张生对路中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望着安铁说:“大哥,要不我去外面办公室转转。”
安铁说:“不用。”
路中华这时候转头对张生笑笑,然后对安铁沉声道:“大哥,我总感觉这次工地的民工事件没那么简单,上次你看见了,天容房地产公司工地上的失火案目前看已经是故意纵火,只不过这个情况目前好像公安机关还没有掌握,而且这也涉及到我们的内部事务,我怀疑——”
说到这里路中华犹豫了一下,然后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说:“我怀疑这件事情背后应该有一个很大的阴谋,纵火是工地麻将室的老板王辉指使一个欠了不少赌债的民工干的,给了那个纵火的民工十万块钱,王辉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得到五十万的好处,而王辉是我们一个区的负责人指使的。”
路中华说的他们一个区的负责人跟黑帮那种在各个区域设置的堂主差不多。
路中华说到这里,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抽了一口,然后皱着眉头想了想,看起来这件事已经让路中华感到有些棘手。
安铁看着路中华,又看了看张生,发现张生神情严肃地坐在哪里,看来张生也已经意识到路中华所说事情的严重性。
停了一下,路中华猛吸一口烟,抬起头说:“这件事可能是我这么多年碰到的最棘手的事情,不过,总会过去的。”
路中华说完,把手中的烟头狠狠掐灭,眼睛中露出坚决的神情。
张生看着路中华,目光里不自觉地流露出钦佩,这个二十三岁的小伙子,办起事情来,那种果断与坚决,远远超出他的同龄人。
张生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在沉着稳重上也远远不及路中华。
安铁沉着脸,半天没说话,一时间,办公室里的三个人谁也没说话,三个人都感觉到一个巨大的阴谋正笼罩在自己的周围。
安铁皱着眉头,抽完了一根烟,终于开口道:“这个事情应该严格保密,我们自己悄悄留意调查,同时也要注意公安机关的调查进展和有关部门的态度。小路,这个事情在你们帮会里也应该严格保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路中华沉声道:“这个我知道。”
安铁接着说:“看目前的情形,几个公司工地上同时出事情,跟我无意中拿到的那个名单似乎有极大的关系,这个名单又似乎与画舫有关系。但目前问题却是出在你们中华帮内部,想起来,这件事情越来越复杂。”
路中华抬头看着安铁没出声,他在等安铁往下说。
安铁继续道:“看目前的情形,这个事情如果闹大了,媒体要是公开报导的话,几家公司同时出事,死了这么多的民工,又有几家房地产老总前后被杀,这么严重的事情在全国肯定会炸锅,这一系到的事情会产生几个后果:一,滨城市委市政府形象会受损害,所以,除非实在隐瞒不住,滨城市会尽量掩盖这件事情;二,四家老总被杀的企业一般来说就很难做下去,或者会急剧萎缩,现在天容公司还算平静,看起来目前还能撑住,其他三家公司情况现在还不是十分清楚,我的名单上这几家房地产公司都是民营企业,家族也没什么得力的继承人,一般这样的情况公司可能面临清算资产宣布破产或者被别的公司收购,其他工地出事的公司,同样会面临停工整顿,销售也会受到致命的影响。一个楼盘死了那么多人,如果搞得人尽皆知,房子是很难卖出去的。就是说,政府和这些房地产企业都会拼命捂住这件事。三,这个事件漏洞比较明显,公安机关肯定会介入调查,如果查处跟你们有关系,问题非常严重,兄弟你得万分小心,你得搞明白是你们内部有人有组织的行动,如果是这样就会牵连到你们整体,如果是你们的人被外人利用,那么就是个案,你们帮会受到的影响就不会太大。”
安铁说到这里,张生的眼睛瞪了起来,路中华目光闪动,情绪马上活跃起来。安铁的一顿分析事情看起来清楚多了。
但随即,两个人又开始陷入了迷茫。
安铁笑了一下,接着说:“我刚才说的是要倒霉的一方,现在我们分析一下哪些人会得到利益。这些房地产公司如果倒了,那些想进军房地产或者想操纵房地产市场的人会得到利益,这么大的事情集体爆发,不像是个人恩怨,肯定会是一个大的阴谋,背后应该有一个大的利益集团,一个能从这几家房地产企业的倒塌中获得利益的利益集团。小路,如果有人怀疑是你干的这件事情,如果你想开始做房地产的话,这种怀疑是有道理的,你有实力,有野心,但是我知道不是你,而且接手一两家房地产的利益有可能,但要是一下子接手这么多房地产公司带来的利益,你目前还没有这么实力。据我所知,目前画舫的性质就是一个相当与公关俱乐部,但这个俱乐部里藏龙卧虎,他们可能有这么实力,但是否有这种野心,不得而知,是不是画舫还不好说,但画舫目前的嫌疑最大。当然,也还有很多种可能。”
“现在的线索太乱,我一时候也想不明白,咱们可以等等看,看看事态如何发展。”说到这里,安铁苦笑了一下,慢慢往后仰了仰,仿佛有些疲惫。
“大哥,你分析的太好了,我们先别想这么多,该来的总要来,我们就等着吧。”说完,路中华掏出手机,看着安铁问:“大哥,我们先去吃点饭?一下午,你也够累了。”
安铁道:“好!”
路中华拨通了手机道:“吴军,吃饭的地方安排好了吗?那行,我们拿上过去。”
路上,路中华对安铁说:“大哥,今晚我请你去一个挺有意思的地方,这个地方是这两年刚冒头的,看起来不是很起眼,但却很有特点。”
安铁笑了笑问:“哦,什么特点?”
路中华道:“很快就到了,一会你看看就知道了。”
三个人一起来到一条僻静的街道,这条街道其实离闹事区很远,在一条主要街道的后身,进入这条街道,明显的感觉是连路面都暗淡了下来,整条街道连路灯都不多。
在有些幽暗的街道上,有一个六层楼的建筑,外面看起来古朴而不张扬,但能看出来外体装修十分豪华而考究,装修的风格简洁而舒畅,有一种古典和现代很完美结合的味道,建筑的二楼墙体上一块不是很大的木牌匾上写着“颜如玉酒店”字样,除了颜如玉这个名字有点意思之外,这个名字其实平淡无奇,颜如玉这样的名字应该用在那些小姐如云的歌厅或者类似的娱乐休闲场所,而不应该是酒店这样的地方。
二楼墙体的牌匾虽然不大,但因为从一楼的地上几束射灯打在上面,所以牌面上的字倒是离老远就可以看得十分清晰。
酒店的外墙除了这个牌匾和地上的几个射灯,就再没有多余霓虹灯光,从外表看,这个酒店倒是和这条幽静的街道一样安静而低调。
进了酒店的大堂,大堂其实不大,不到一百平米,但内墙装修和放在客厅的沙发却是异常讲究,大堂的墙上挂着仿制的世界名画,有一幅,虽然不是名画,但不是仿制品,看功力,画这画的人也不是泛泛之辈。
安铁随着路中华上了三楼一个包间,刚一进门,安铁就被一阵豪爽的大嗓门震了一下,之间一个黑脸大喊大声道:“哈哈,这就是安铁哥哥吧,安哥,华哥都念叨你好几年了,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兄弟是孙大勇。”话音未落,安铁的手就被一双温热的大手给握住了。
安铁突然被一个大汉握住双手,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定睛一看握住自己手的人,安铁当时就一愣,此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第四十五章
紧握着安铁的手不断摇晃这的年轻人大概二十五岁左右,身高一米八几,脸色黑里透红,眼睛冒着精光,身材庞大,却绝无赘肉。
这大汉握着安铁的手摇晃了一会,一时激动,张开手臂一下将安铁抱住,把安铁几乎撞了一个趔趄。
路中华在一旁笑道:“大勇,坐下说话吧。”
孙大勇松开安铁,哈哈大笑道:“是是是,安哥,兄弟今天要跟你喝个痛快。”
安铁这才有功夫仔细看了孙大勇一眼,发现正是在彭坤住的那个小区里在菜市场提着刀追着砍人的黑脸大汉。
安铁笑了笑道:“前些日子我好像见过兄弟,你是不是在一个小区门口的农贸市场跟人起过冲突。”
孙大勇一愣,然后大笑道:“是啊,原来安哥也在那里啊,兄弟眼拙,竟然没有认出来。”
安铁笑了,这孙大勇真是个直言豪爽的汉子,你又没见过我,怎么能认出我?
听了孙大勇的话,路中华眉头一皱,沉声问:“大勇,你又在外面惹事了?”
孙大勇说:“没有啊,就是海青帮的几个小混混想在咱们的地盘上闹事,那天我正好在那里跟兄弟们玩麻将,听说他们又来惹事,我就教训了他们一顿。打得我很爽,那帮孙子经常在咱们的地头上跟跳蚤一样瞎蹦,以为自己在滨城算点啥似的。搞火了,老子什么时候去把他们的老巢给端了!”
听孙大勇轻描淡写的样子,仿佛这刀头舔血的日子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小事一桩。
路中华盯着孙大勇看了一眼,淡淡地说:“你以后还是不要这么冲动的好。”
看到路中华情绪不高,孙大勇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对安铁笑了笑,没再说话。
“安哥,你好,我是孔三文,经常听华哥说起你,今日得见,小弟终于得见大哥真面,以后请大哥多多关照。”这时,一个带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长相普通,眼睛却十分锐利的年轻人过来握着安铁的手说。
此人中等身材,毫不显眼,混在人群里基本不会有人会特别看他一眼,但他跟安铁说话的时候,沉着稳重,言语适度,寥寥几句就显出此人心机城府都颇深,一看就是一个办事十分周全的人。
路中华这时才对安铁说:“大哥,他们两个就是我跟你说的,从外地刚回来两个兄弟。”
安铁“哦”了一声,迅速重新打量了一下两个人,这两人一动一静,可谓相得益彰。
落座之后,路中华坐在安铁的右手边,小黑紧挨着路中华坐下。
孙大勇大大咧咧地往安铁左手边一座,就开始拿起菜单看了起来。
孔三文静静地坐在孙大勇的旁边,眼睛朝门口瞟了一眼,没说话。
吴军朝门口的位置坐下,与张生并排坐在一起。
六个人落坐之后,路中华给大家重新介绍一遍,然后,开始把桌子上的餐巾打开放在自己的腿上。
吴军问:“华哥,可以开始了吗?”
路中华道:“可以了。”
路中华说完,吴军朝门口看了一眼,拍了拍手,不一会,门就轻轻被敲响了,服务员上菜还敲门,这酒店还挺讲究。
门一打开,两个服务员推门进来,袅袅婷婷地往吴军和张生身后一站,包间里突然一下子亮堂了很多,孙大勇抬起头,瞪着眼睛盯着吴军的身后,孔三文的眼睛里光亮一闪,然后把目光停在吴军和张生身上,路中华扫了一眼门口,看着服务员手中端的一盘干煸鳝鱼丝,转头对问安铁:“大哥喜欢吃辣的吧?”
安铁“嗯”了一声,眼睛也被连个服务员吸引了。
这两个服务员一出来,可谓是惊艳全场,酒店的女服务员一般都不丑,可像这个酒店的服务员这么漂亮的安铁还很少见到。
不是安铁没见过美女,相反,安铁见识过许多美女。两个端菜进来的服务员一进来,给安铁的感觉是不像服务员,就是说她们的穿着打扮和气质都不像是普通服务员。
在众人的惊讶中,两个女服务员神态自若地站在哪里,一个微笑着站在那里,她的笑不是那种职业的笑容,而是那种让人很温暖的,像朋友一样的笑容。另外一个对张生轻轻地说:“先生,请稍让一让。”说完,把菜从张生和吴军之前款款送到桌子上,伸出洁白修长的手,轻轻一拨转盘,把盘子转到安铁和路中华面前。
安铁看见女服务员因为俯身,胸脯离张生的脸很近,张生正好抬起头,本来正在笑的脸一下子就僵硬住了。
张生迅速看了安铁一眼,神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不一会,酒菜就上全了,整个上菜的过程,桌子上男人的脸色异常丰富,两个美丽动人的服务员却一样巧笑嫣然,游刃有余,显然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
“菜上全了,各位先生慢用,我们就在门口,有事请吩咐。”两个女孩子有礼貌地退了出去。
“两位小姐辛苦了!”张生赶紧说,孔三文看了一眼张生,然后又低下头,目光内敛地盯在自己眼前。
接着就是路中华带着他们几个兄弟开始敬酒,酒过三巡,路中华开始问:“大勇,你刚才说你又跟海青帮开始冲突起来了?”
孙大勇喝了一大口酒道:“是啊,华哥,我们没有必要让着他们,最近这伙人经常到我们的场子里闹事,我还准备过几天带些兄弟狠狠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长点记性,在滨城混,还轮不到他们嚣张。”
路中华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这时,孔三文悄悄瞄了瞄吴军和小黑,然后又看了看路中华,再次低下头看着自己眼前。
路中华停了一会,环视了一下桌子上的众人,声音低沉地说:“不是我们怕他们,最近我们碰到了不少事,都挺复杂,做事必须收敛一些,别被人抓住把柄。”
路中华说完,孙大勇大声说:“大哥,那帮孙子欺人太甚,现在帮里的兄弟情绪都很大,我们要总是再这么忍下去,别人还怎么说我们中华帮,我们现在完全不用把他们放在眼里,华哥你好好考虑一下,我感觉我们最近做事情越来越缚手缚脚,总这样他们迟早得蹲到我们头上拉屎。”
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孔三文突然抬起头说:“大勇,我们是不是另外找个时间跟华哥讨论这个事情,今天安哥在场,我们还是好好喝酒,别让我们帮中的俗事搅了安哥的兴致。”
孙大勇赶紧说:“对对对,来,我们喝酒!喝酒!”
众人喝完一杯酒之后,路中华突然说:“安哥不是外人,我们讨论一下帮内事务也可以,相信安大哥不会见怪,关于海青帮的事情,我的意见是先不动他们,他们现在主要精力放在经营一些娱乐场所和贩卖毒品上面,我们不碰这个,跟他们的利益并不冲突,没有必要的冲突是一种无谓的消耗,我们坚决不做。”
路中华说完,孔三文抬起头,看了一眼安铁,然后道:“华哥,我和大勇这次去其他城市看了看,向其他城市扩张是一个好的方向,可是——”孔三文说到这里,看了看路中华又看了孙大勇,停了下来。
“可是什么呀,华哥,我们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拓展一下,我们总是集中在装修、搬家、工地的小赌场,有点小打小闹,赚点钱这么费劲,工地上那些小赌场虽然多,但也没多少钱,还总是闹内讧,大部分是民工自己跟自己人打架,搞得你都不知道该揍谁,虽然华中酒店经营得挺好,可是你看海青帮,他们却在盖一个大楼,他们老大又还有一个房地产公司,买了不少地,他们的钱怎么来得那么快?那么容易……”
孙大勇说到这里,抬眼看路中华脸色沉了下来,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不做声,于是也停下来,没再往下说。
包间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闷,就在这时,吴军抬起头,看了孔三文一眼,拿起湿巾摸了摸嘴,漫不经心地说:“三哥,我可是听说最近帮里有兄弟悄悄瞒着大伙去一下娱乐场所卖白粉,这可是杀头的营生,也是中华帮现在严格禁止的。”
吴军说完,孔三文脸色一变,马上道:“不会吧,我怎么没听说啊。”
吴军的话一出口,包间的气氛一下子又从沉默变得有些诡异,这时,就听路中华端起酒杯朗声道:“行了,现在我们不谈这个,回头再说,一会,我们下去玩玩,让我们安大哥乐呵乐呵,来,大哥,我敬你一杯。”说着站起来向安铁敬酒。
路中华这一站起来,桌子上的其他人也跟着站了起来,气氛才算热闹融洽了起来。
吃完饭,孙大勇就嚷嚷着道:“华哥,咱们是去下面夜总会玩,还是去别的地方?”
路中华笑了笑,道:“还有比颜如玉酒店的颜如玉夜总会更有特色的地方吗?今天请安哥来这里,不是为了吃饭来的,就是为了请大哥来颜如玉夜总会玩玩。”
张生在一旁道:“听路兄这么说,这个夜总会一定非常牛逼了?”
吴军道:“这个夜总会比其他地方厉害的地方不是这里多么豪华,而是这里实行的是会员制,一般人想来却来不了。而且——”
吴军还没说完,张生就接口道:“而且这里的美女特别漂亮?”
吴军笑着说:“说对了。很特别。”
几个人说说笑笑走出包间,坐电梯来到地下一层。
到了地下一层,就见张生满脸通红地东张西望,马上变得兴奋无比,刚出电梯,两个绝色美女穿着几乎半裸的衣服站在电梯旁,对着安铁一行人躬身施礼。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张生笑眯眯地说,一边说一边加快了脚步。
然后,孙大勇和孔三文也快步走在前面,跟着领班小姐往夜总会舞台的前面走。
安铁扫了一眼这个颜如玉夜总会的环境,出电梯就是服务台,二十来个穿着各色时装的女孩子在服务台附近的一个区域或坐或站,一颦一笑都流露着别样的风情,看到这些女孩子,你有一种错觉,感觉这个地方就像一个选美的报名现场。
这些女孩子不像服务员,倒像似来这里消费的客人,表情矜持,笑容平和,让这个地方一下子就跟那些进门就一字排开坐着一溜庸脂俗粉的场所鲜明地区别开来。
就在路中华陪着安铁往里走的时候,突然听到前面一声断喝:“你他妈的,眼睛瞎了?走路也不看着点道,你他妈刚进城啊?”
安铁寻声看了过去,一个年轻人正指着张生破口大骂。年轻人骂声未落,孙大勇已经一只手伸过去封出了年轻人的咽喉,吼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你骂的是谁?”
看到那个骂张生的年轻人,安铁皱了皱眉头,这个城市还真小,随便走走就能碰到一个熟人,那小子居然是王贵的弟弟王阳。
第四十六章
五年前那个一脸稚气,偏执而怯懦的高中生如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个子没怎么长,但却壮实了许多,已经像一个结结实实的男人了。
看王阳那专横跋扈的样子,这小子的性格好像没怎么变,人说三岁看老,五年前王阳的性格发展早已经露出了端倪,这个样子的王阳安铁并不意外。
就在安铁仔细打量王阳的时候,王阳已经使劲打掉了孙大勇封在他领口的手,然后指着孙大勇的鼻子道:“小子,你别嚣张,有种你就给我在这等着别走。”
孙大勇哈哈大笑道:“走?笑话,老子就在舞台前排,有种你一会就过来,看你人少我就不揍你了。”
王阳的手指着孙大勇点了点,然后一言不发快步上了电梯出去了。
路中华问:“怎么回事?”
孙大勇说:“这孙子撞了张生兄弟一下,还骂人。”
孔三文说:“此人好像叫王阳,是海青帮这一片的小头目,华哥,我们要不要叫些兄弟过来,要不我们干脆换个地方玩玩,省得节外生枝。”
“你个孔老三,咱们怕他个鸟啊,就他那熊样,他能把咱们怎么样,再说,这是颜如玉夜总会,他敢胡来。”
路中华还没说话,孙大勇就抢先大声道,看来,孙大勇并不是一个莽大,对眼前的情形很清悲路中华沉吟了一会,然后淡淡地说:“地方找好了吗?”
孔三文道:“安排好了,我们订的桌子就在前面不远处,在舞台的右边。”
路中华对安铁道:“安哥不用管他们,爱怎么闹怎么闹,我们今天在这里放心玩。”
说着路中华和安铁一起来到夜总会舞台前方偏右的一张桌子前坐下来。
服务员一顿忙乱之后,桌子上已经上了不少小吃和红酒啤酒洋酒,好几种。
小黑和吴军站在路中华身后,并没有坐下来,张生坐在安铁身边,孔三文不时看这电梯口。
孙大勇看了孔三文一眼说:“看什么看?他们要敢闹,我摁死他们。”
路中华端起酒杯,对安铁道:“来大哥,我们喝一杯,不用管他们。”
路中华此时显示出了他与众不同的冷静,一场可能的争斗就在眼前,路中华居然跟没事人一样,似乎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安铁跟路中华喝完酒,刚刚放下酒杯,七个休态风流、窈窕动人的美女就款款走了过来。
孔三文看了安铁一眼道:“大哥,你看哪个姑娘看得比较顺眼?”
安铁笑了笑:“我不用人陪了。”
路中华看了安铁一眼,对那几个女孩子说:“你们先下去吧,需要陪酒我们一会再招呼你们。”
几个女孩子看了桌子上一眼,估计也迅速判断出了这桌子上谁说了算,她们都是老江湖了,这点事情扫一眼就应该明白。
几个女孩子刚走,突然,路中华转头向电梯入口出看了一眼,又转过头来,端起酒杯说:“来!大哥,我们喝酒!”
这时候,安铁已经看见二十来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一个个手里拿着刀棒,气势汹汹地直奔路中华这一桌而来,领头的正是王阳。
这时候,小黑已经迅速站到了安铁的身后,吴军也已经转身挡在了路中华身边,孙大勇和孔三文已经站起身,冷冷看着来人。
王阳来到孙大勇跟前,怪笑道:“大个子,没想到你还真有点胆色,没跑,你有种,兄弟们,给我上。”
王阳话音刚落,孙大勇的冷笑还挂在脸上的时候,就见孔三文身体突然迅速窜了过去,来到王阳身边,在别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明晃晃的小刀已经架在了王阳的脖子动脉上,文质彬彬的孔三文此时好像已经完全变了个人,长得普普通通的脸一下子似乎变得威猛无比,制住王阳之后,孔三文大喝一声:“你们敢再往前走,他的动脉马上就断,你们最好别侥幸。”
后面的人一下子安静下来,似乎有点慌了手脚。
就在众人僵持的时候,从舞台一侧走过来一个人,三十来多岁的年纪,白净清秀,脸上笑眯眯的一副总是像刚捡到宝贝似的高兴劲头。
安铁一看,心里一动,此人不是王贵是谁?看来,真是山不转水转,路不转人转,是冤家总是有碰头的时候。
就见王贵走过来,笑眯眯地看了王阳一眼,又看了看路中华,然后把目光移到安铁身上,道:“哎呦,我说是谁这么大的架势,原来是安兄,安贴年不见,今天在这里能碰见故人,真是太好了,安兄好!”
说完,王贵向安铁伸出手,就要跟安铁握手!
王贵这一出来,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局面一下子僵在了哪里。
孔三文拿刀的手在王阳的脖子上不禁松了开了,但一只胳膊还是紧紧箍着王阳的脖子,转头有些犹疑地看着路中华。
路中华对孔三文挥挥手,沉声道:“放了他!”
孔三文放开王阳之后,跟孙大勇一起挡在王阳等人面前,不让他们靠近桌子一步。
安铁伸出手,跟王贵握了握,淡淡地说:“没想到在这里碰到王总,幸会!”
王贵拿自己不当外人似的坐了下来,笑道:“我兄弟一定是跟各位有什么误会,给我一个面子,今晚各位的消费我买单。王阳,别再胡闹了,你没看见这是谁嘛?这位是安铁安总,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的。安总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是你惹得起的吗?”
王贵笑容可掬地说,然后有转头对路中华道:“早就听说中华帮老大年轻有为,今天一见果然是少年英雅,人中豪杰,佩服佩服!”
路中华道:“好说!王总的大名我也是如雷贯耳,在滨城王总可是真正的风流人物,只是我还不知道王总还跟海青帮有这么深的关系,如果王总要是继续放纵自己兄弟胡作非为,恐怕下一个进监狱的就是你兄弟,或者是你也不一定。”
王贵笑道:“我今天是偶然碰到这事,我是个生意人,一向跟黑道的朋友少有往来,侧是安总,刚出监狱就跟滨城著名的黑道老大一起出现,安兄真是手眼通天。”
王贵刚说完,就听刚刚脱离孔三文掌握的王阳在哪里阴阳怪气地说:“一个强奸幼女的不要脸的男人,装什么装!”
王阳的话刚说完,就听一声清跪响亮的耳光响了起来,在人们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路中华已经站在了孙大勇和孔三文前面,根根地给了王阳一个耳光,由于路中华行动太快,在场的人们一刹那都没反应过来,而此时,在王阳带过来的出来个人周围已经悄悄围拢了好几十个人。
而此时,夜总会的客人一看有人闹事,许多人已经起身结账走人了。
“小子,我不管你是谁,你打架骂人都可以,但你骂我大哥就不行,我今天给我大哥一个面子放过你,如果你不懂规矩,以后再是敢说我大哥一个字,我就把你的舌头切下来喂狗。”
路中华说完,拍了拍手,旁若无人地回到座位上对王贵说:“王总,我不认为我跟你们有仇,或者有什么利益冲突,我知道那个小子是你弟弟,希望你以后多教育教育他,出来混,要懂规矩。一个不懂规矩的人会死得很难看的。”
王贵的脸一下子就变绿了,发火也不是,笑有笑不起来。
这时,王阳的那伙人已经操起家伙嘴里又开始骂了起来,对王阳道:“大哥,砍了他们,还等什么。”
但他们嘴上这么说,一个个却在东张西望,因为,周围已经有两倍于他们的黑衣人已经将他们围了起来,显然,路中华的人已经到了。
就在双方列拔弩张的时候,王贵突然站了起来,笑着说:“我就是来跟安总和路兄弟打个招呼,路兄弟,我也要告诉你一个事,这个世界不是你一个人的,一个不给别人留活路的人自己也没有活路。记得这话是有好处的。”
路中华刚想说话,却听见一个清跪欲滴的声音响了起来:“王总说得太好了,王总真应该把这句话刻在什么地方做墓志铭,哦,不是墓志铭,是座右铭,你看我这人没什么文化。”
众人寻着声音一看,只见一个穿着浅紫色套裙,身材高挑的女人款款地从人群中一侧走了过来,这女人一出场,全场的人几乎都摒住呼吸,被这女人的惊人的美丽惊呆了。
安铁一看这女人,脸上露出了开心的微笑。
从舞台一侧出来的正是柳如月。只见柳如月前呼后拥走到了王贵面前主动伸出手对王贵道:“没想到王总也到我这来棒场了,欢迎欢迎!”
跟王贵轻轻握了一下手,也不管王贵的惊愕,柳如月又款步来到安铁的身边一个空座位上,坐下来,旁若无人地道:“安总,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哦,你好像还不知道我在这里,在我的地方让你受惊了,真不好意思。阿木!”
“在!”
一个身穿笔挺西装的高大魁梧的男人走了过来。
“让那些拿刀拿棍的小伙子都坐下来,不愿意留下来玩的就清他们离开,对了,演出怎么停了?”
柳如月看了看王阳那伙人,又看了看舞台,对这个叫阿木的男人说。
“是,我马上让演出开始。”
说完,阿木转身向王阳那伙人走去,在阿木走过去的时候,数十个黑衣人已经团团将这伙准备闹事的人围了起来。
王阳一看这架势,嘴里哼了一声,拿眼睛狠狠瞪了安铁所在的桌子一眼,带着人转身走了。
“我当是谁这么漂亮,是如月就不奇怪了,你和安总先聊,改天我再找你叙旧。”
王贵笑眯眯的转身就走。
“我会找王总叙旧的,好好玩,阿木,一会让人给王总送一个果盘,我请客。”
柳如月吩咐道,说完,就再也不看王贵一眼,转头看着安铁笑了起来。
安铁坐在一旁就像看戏似的,感觉这世界真是缤纷多彩变化多端,几年不见,这个城市似乎陌生了许多,然后陌生之中却有那么熟悉,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而一切有与以前完全不同。
每一个人似乎都不是原来的样子,但总感觉有一些东西还是顽强地一层不变地存在着,不管时间的流逝,总是那么新鲜而动人,就像此时柳如月美丽的脸,和她那颗涌动着的充满期待与渴望以及仇恨的心。
第四十七章
安铁回到家,夜己经很深了,晚上的风也不似初春那么凉,反而带着一股热烈的味道,吹到脸上就像一只温柔的手掌在抚摸着你的皮肤,安铁把车停在楼门口让张生先上楼,自己去车库停车。
从车库里出来,小区的点点萤火像挂在翠绿水榭上的灯笼,远处的海潮声像细碎的脚步,轻轻扣着安铁的心弦,安铁甚至有种错觉,好像瞳瞳这段日子一直就在自己身边,所以,安铁每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心里都会觉得很踏实。
自从那日张生在吃早餐的时候放了那首《被遗忘的时光》隔壁的那户人家就经常播放这首歌曲,或者在早晨,或者在某个午夜,那种沙哑的低音浅浅地唱着,竟不会让人感觉厌烦,仿佛那首歌在隔着一道墙的时候听才更有味道。
安铁回到家中,张生刚洗救完坐在沙发上喝茶,看到安铁进来,道:“大哥,你听听,隔壁那户人家又放那首歌了,有意思,真想看看隔壁住的是什么人。”
安铁往沙发上一坐,点了一根烟,道:“就许你放就不许人家放了,不过这首歌听人家放好像更有感觉。”
说完,安铁想起隔壁那户人家那些鹅黄色家俱,那户人家是否也会有鹅黄色的窗帘和床单呢。
张生喝了一口茶,说:“我也觉得,都听习惯了,我想隔壁住的肯定是单身女孩,嘿嘿。”
安铁听张生这么一说,挑了一下眉毛,安铁其实对隔壁住的什么人也很好奇,自从那天那真钉钉子的声音之后,隔壁的那家除了偶尔会传来一阵舒缓的音乐声,几乎没别的响动,一想起那个到处是鹅黄色的房子,安铁都想在自己的墙上打个洞。
这样的想法有点疯狂,安铁甩甩头,对张生道:“我先回屋睡了。”
安铁站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靠在床头,安铁嘴里还叼着烟,床头灯的灯光很昏暗,把一面墙壁上已经发了黄的纸鹤照出层层叠叠的影子,就像墙的另一头是一个黑暗的空荡荡的房子似的,穿过这道纸鹤做成的帘子,是否时光能够逆流?安铁笑着想。
安铁习惯性地摸着胸口的银锁片,再次在灯下观察起瞳瞳留给自己的这样东西,似乎每一次看,这个银锁都代表着不同的含义,除了上面蛇形花纹,背面一块光滑的地方还刻着“瞳瞳百岁”的字样,看得出,这四个字是瞳瞳的亲人后刻上去的,而不是这个银锁片上本来就有的,看起来,这个银锁片应该在瞳瞳出身前早就有了。
安铁再次想起柳如月所说的让自己注意这个银锁,不知道画舫要这个银锁有什么目的,会是与瞳瞳的身世有关吗?想到这里,安铁突然想起了那个长得酷似瞳瞳的女孩,她也叫桐桐,虽然字不是同一个字,可听起来是一样的,唉!又在胡思乱想了,安铁无奈地闭上眼睛,酒精的作用袭来,安铁有些困了。
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响了起来,把安铁从芊睡半醒之间惊醒,安铁摸索着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也没看,直接按下接听键。
“谁啊?”
对于三更半夜扰人清梦的人没人会那么客气。
“我是桐桐。”
“什么?瞳瞳?”
安铁一下子精神起来,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是啊,大叔,我就说嘛,你肯定也想我了,嘻嘻。”
电话里的女孩得意洋洋地说。
“哦,是你,这么晚打来电话要干嘛?”
安铁的语气中带着无法掩饰的失落。
“喂!你什么态度嘛,那你以为我是谁啊,哦……你以为是那个也跟我一样叫瞳瞳的女孩吧?大叔,我问过我哥了,他说那个女孩长得跟我很像,可惜是个瞎子,怎么?你们分手了吗?我怎么没在你家里看见过她啊?”
女孩问道。
安铁听女孩这么一问,心头一紧,冷冷地说:“你有事吗?”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女孩执拗地说。
“没事我挂了!”
安铁实在不想跟这个女孩说瞳瞳。
“哎,你等等,我有事,那个,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女孩道。
“我能帮你什么忙,你家里人不是来滨城了吗?你就老老实实念书吧。”
安铁无奈地说。
“大叔!我真有事求你,而且这事对你来说很简单……”
女孩的口气软了下来。
“你说吧,我先听听什么事。”
安铁淡淡地说道。
“那个,我到了那个学枚考了一次试,成绩很不好,老师要见家长,可是,我妈要是知道了肯定骂我,你能帮我去见一下老师吗?”
女孩道。
“那怎么行,我又不是你家长,你不是还个哥哥吗,要不你找他帮你吧。”
安铁想起鲁东岸对这个女孩关心的样子,很奇怪这个女孩对她的哥哥那么敌视。
“他!不行,他听我妈的,死心眼得很,大叔,求求你了,你就帮我这一回好吗?”
女孩恳求道。
“不行!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挂了。”
安铁把电话挂断,心里松了一口气,刚才还真有那么一股想答应她的冲动,因为安铁总在她细声细语说话的时候想起瞳瞳。
电话又响了起来,安铁并没有接,本以为这电话响了一阵就不响了,可那个小丫头似乎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体的架势,安铁被这电话闹得有点心烦,把手机啪地一声关掉,屋子里又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可安铁却没了睡意。
在安铁的隔壁,还有一个人被那阵连续不断的电话声吵醒,那间屋子的灯亮了以后,躺在床上穿着粉色睡衣的女孩坐起身,耳朵贴着墙壁,轻轻皱起了眉头。
灯光是暖暖的,使原本雪白的墙壁也不像白天看起来那么冰冷。
眼下的形式,她的心里还带着一丝恐惧,五年,她变了,不再是那个只会一味依赖他的女孩了,从在火车站遇到他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在拖累他,这五年,她懂了很多,爱是给予,不是索取。
“叔叔,你知道吗?你是我活下去的勇气。”
“叔叔,我现在懂了很多,我长大了。”
“叔叔,现在虽然有很多事我不明白,可我要把这些事情都查清楚,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
“叔叔,你在想我吗?我一直在想你。”
她用耳朵贴着墙壁,眼睛里的泪水在眼眶里闪烁着,这些年,她不许自己哭,因为哭一点用处也没有。
每天早晨,她都会看着她的叔叔走出楼门去跑步,看着他开车出去上班,看着他从门口回来,看着他走进那个楼门,她也曾无数次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熟悉的背影,他一点也没变,就是比以前瘦多了,他的眉头总是紧紧地皱着,那是为自己吗?
她很想时间再回到五年前,她坐在他的腿上,在他的怀抱里静静地坐着,感受着他怀抱里的温暖,哪怕她看不见,哪怕处于一片黑暗之中,他的胸怀也能让她感受到莫大的幸福。
“我们不会再错过,我坚信。”
就在这个时候,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接着就听门外的人道:“还没睡吗?”
小影还是很不习惯瞳瞳的称呼。
“嗯,没睡,有事吗?”
女孩下了床,打开卧室的门道。
“我看到你屋里的灯亮着……”
小影低着头说道。
“小影,这里没什么危险,你不用这么紧张,你是不是也睡不着,要不,你进来吧,我们说会话。”
女孩看着小影说。
“好……”
小影犹豫着说,这段日子,小影觉得自己变了很多,恐怕这样的变化对于自己现在的身份来说很不好,可小影却没有办法让自己板着脸像块木头一样对着眼前的女孩。
小影走进女孩的房间,女孩蜷缩着身子坐在床上,拍拍床沿,说:“坐吧,小影。”
小影按照女孩的话坐下来,可感觉很不自在,眼睛看着床头灯,心里的感觉很复杂。
“小影,你的家人你还有印象吗?”
女孩看着小影问。
“几乎没什么印象了。”
小影的语气淡淡的。
“那他们离开你的时候你一定很小吧?”
女孩接着问。
“我也记不清楚了。”
小影咬了一下嘴唇说。
“小影,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问你这些的,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你。”
女孩皱着眉头说。
“瞳,瞳瞳,隔壁的那个男人是你喜欢的人吗?我听你叫他叔叔。”
小影的话一出口,就觉得后悔了,她又犯规了。
“嗯!小影,你终于开口问我问题了!”
女孩拉住小影的手,似乎很开心小影能主动问自己一些问题。
当女孩那只柔软的手接触到小影的手心时,小影瑟缩了一下,她知道,自己的手上布满了茧子。
女孩似乎也觉察到小影的手很硬,把小影的手拿起来,愣愣地看着,说道:“小影……你,一直过得很辛苦吧?”
小影迎上女孩的关切的目光,迟疑着说:“没有……”
女孩叹了口气,说:“小影,我一直没把你当成一个只会服从命令的工具,你自己也不要这么想,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选择。”
小影听了女孩的话,一下子愣住了,看了女孩一眼,低下头,掩藏起自己那么一刻的跪弱。
“小影,你要记住,你一定能遇到一个人会对你比亲人还好,所以,你不要把自己藏起来。”
女孩说完,对小影说:“好了,以后我会跟你慢慢说的,你回去体息吧。”
小影出了女孩的房门,站在阳台的一角,这座城市很温柔,在这里的大小姐也温柔得那么不真实,可小影的心很温暖,仿佛这春天的风里有一种让人安心的药粉,只要那么一闻,就醉了。
就在小影看着小区的路灯发呆时,身上的手机开始振动起来,是上官先生,小影该汇报工作了。
第四十八章
小影桂了上官南的电话,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大小姐应该睡了吧,已经搬过来半个月了,小影也逐渐把这间房子当成了自己的家,可她也明白,她是个没有家的人,她只是一个影子,就像她的名字。
小影不知道自己怎么形容这个上官先生,自从她被人带到那个上官先生面前,就见到上官先生用母庸置疑的口吻对她说:“小影,你记住,大小姐就是你以后要保护的人,不能出半点差错!”
小影记得自己当初只回达了一个字:“是!”
现在小影说的最多也是那一个字,可自从这几日跟大小姐靠得更近了,小影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大小姐如果不是大小姐兴许她会比现在快乐得多,人都有很多无奈吧,就像自己,没有选择地成为一个工具,或者说,一个用自己生命去护住别人的工具。
小影歪在床上,点了一根烟,这对于她来说是一种习惯,她并不嗜烟,可每当心里很乱的时候,这烟草的味道能让自己冷静,面对任何强大的故人,小影都不会惧怕,可面对大小姐,她很茫然。
大小姐和那个她称为叔叔之间是怎么样的一种情感呢,多日来,小影看着大小姐痴痴地望着那个男人的背影,或者欣喜或者感伤,小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男女之间的感情真的可以如此令人执着吗?小影以前很不屑,可现在面对那两个人,她有点动摇了。
“小影,你要记住,你一定能遇到一个人会对你比亲人还好,所以,你不要把自己藏起来。”
大小姐的话在小影的脑子里回放着,真的会有那样的人吗?小影把手里抽了一半的烟掐掉,打开窗户,让外面空气吹进来,这个城市的春天很美,不像记忆中杂乱不堪的美国唐人街,也不像那片富士山脚下的樱花院落,这里很真实,这个小区到处飘着人间烟火的味道,让人不由得对这里产生一种家的错觉。
今天,是与叶宜约定看企划案的日子,安铁上午直接去了与叶宜约好的地点,那栋已经装修好的画廊所在的小楼,安铁带着欧阳振生和张生到了那栋楼前,看到幽静的街道上那栋楼已经被装点一新,带有一种哥特式建筑风格的大门,让人有种来到了一所神殿或教堂的感觉。
楼体古朴却不显得陈旧,在镶有彩色玻璃的墙体上,一些线条很流畅的玫瑰花型雕刻在窗框的边沿散开,红色玻璃反射出的光泽,使那一朵朵花也染上了晕红的色泽,如果不是叶宜告诉了自己这栋楼的所在,安铁还真不会注意到这里耸立了这么一栋漂亮的建筑,由此也不难看出,这个画廊的投资人资本雄厚。
这座城市里的确有很多地方发生了转变,只是自己还没注意到而已。
安铁把车子停好,踏上大门前的石阶,两旁白得晃眼的柱子给人一种压迫感,门口站着两名穿着保安服饰的小伙子,一见安铁走过来,赶紧迎上安铁道:“先生,这里还没开始营业。”
安铁道:“我是跟叶小姐约好的,她在吗?”
保安拿着对讲确认了一下,才给安铁放行,看得出这两名保安的服饰极其装备,和他们训练有素的样子,应该是比较高级的保安公司出身。
安铁踏入画廊的大厅,大理石的地面上布满彩色玻璃反射出来的细碎光斑,大厅有五米多高,在大厅的正前方挂着一幅镶着银色画框的画,上面画的是一只六翼天使,后面虚无缥缈的建筑和天使翅膀上的光挥,使这幅画看起来有点神像的意味,更显得这个大厅带有那么一丝庄严和肃穆的感觉。
欧阳振生是这个策划案的总负责人,之前来过几次,对这里已经算是很熟悉了,欧阳振生在安铁耳边道:“安总,咱们直接进去吧,那边是这个画廊的办公区。”
安铁点点头,三个人一起往画廊的办公区方向走过去,由于大厅很空旷,三个人走路的声音清晰可闻,还没等走到那个办公区的走廊,就看到叶宜迎了过来。
叶宜今天的打扮还是很随意,低腰牛仔裤,穿棉T恤衫,头发随意地散在脑后,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对安铁道:“安先生过来啦!快请进。”
说着,引着安铁走进走廊尽头的会客室。
这间会客室布置得像个欧洲家庭的客厅似的,跟那栋海边的别墅差不多,装饰壁炉旁还是放着一把摇椅,上面还有一个看上去很舒服的靠垫,安铁几个人坐的沙发是金褐色的,带着比较繁琐的花边,像是一个严肃的妇人穿上了一件可爱的裙子,使这套暗色调的沙发并不显得那么凝重。
安铁坐下来以后,叶宜招呼人给安铁他们倒上了咖啡,然后对安铁道:“安先生,欧阳先生这几天我也熟悉了,你们的那套策戈,案做得不错,但我想听听你的意思,好把方案最后确定下来”叶宜说完,欧阳振生就把已经做好的策划案拿出来,递给安铁和叶宜各一份,这套方案是安铁一直盯着做的,安铁对叶宜道:“叶小姐有什么看法,是不是觉得哪里不是很满意呢?”
叶宜翻着那份策划案,轻轻皱起眉头,缓缓地说:“倒不是不满意,我只是担心画的安全的问题,也想请安先生帮忙出出主意,虽然我这里现在请了保安公司,可画廊开业的当日,会展出很多价值连城的名画,如果要是出了一点差错,我们损失可就大了。”
安铁看看叶宜,道:“哦?那叶小姐打算怎么办呢?”
叶宜抬起头,盯着安铁看了看,说:“我听说滨城有个叫画舫的俱乐部,那里可以捉供各种各样的会员服务,不知道安先生听说过没有?”
安铁听叶宜这么一问,脑袋里立刻警铃大作,这个叶宜问自己关于画舫的事情是什么意思?
安铁看着叶宜,淡淡地笑了一下,说:“这个,叶小姐是问错人了吧?你也知道,我也是刚回滨城没多久,这个画舫我不是很清楚”叶宜听安铁说完,微微一笑,道:“我也是随便问问,这个安全问题,我会想办法,这样吧,我们回头商量一下,然后把最后的日期定下来,你们好安排前期宣传。”
安铁道:“对,这个现在挺关键,这么有品味的一家画廊,一定要造足声势才行。”
叶宜笑着说:“哎呀,总算快开始,我这段时间简直是忙得昏天黑地的,对了,我带你们参观一下展厅吧,希望你们给我多捉点、意见。”
安铁道:“哪里,我对画是门外汉,不过你们这家画廊有种神殿的味道,我还真想好好看看。”
叶宜带安铁参观画廊的时候,欧阳振生自己回公司去了,安铁由叶宜带着走进画廊的展厅,看着四面墙壁上的一幅幅各种各样的画作,有点眼花缭乱,虽然安铁对画不是很有研究,可一看这里的画就不是凡品。
画其实和诗歌一样,不懂的看热闹,懂的看门道,虽然安铁对画没有更多的品评,但艺术许多时候凭直觉去感受是没有错的,不管怎么说,当你面对那些赏心悦目的画作,总会能感觉到一种撼动心灵的力量。
叶宜带着安铁在画廊里转了一困,这里画作无处不在,估计连厕所里都挂着镶着精美画框的作品,可就在画廊的尽头,却有一面墙上一片空白,使得这面墙的空白之处显得非常扎眼。
安铁对着那面空白的墙壁,说:“叶小姐,这里怎么没有画啊?看上去好像是持意留出来的一幅画的位置。”
叶宜看看安铁,神秘地笑了笑,说:“安先生的感觉没错,这里的确还会有一幅画,可这幅画要等到画廊开业的时候才能挂出来。”
安铁挑了一下眉毛,道:“哦?不知道这里准备挂哪位大师的作品?”
叶宜对安铁笑了笑,道:“这个嘛,暂时保密,等画廊开业那天,安先生自然就能看到了,呵呵。”
安铁看叶宜没有打算说的意思,也就没再问,对叶宜道:“那好吧,等画廊开业那天我好好见识一下这幅画,相信一定是惊世骇俗的作品。”
离开阿波罗画廊,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阳光打在画廊彩色玻璃上,使画廊看起来更加炫目,经过这次参观,安铁感觉这家画廊今后肯定会给滨城文化艺术界带来巨大的冲击。
以目前这所画廊的规模和开业展出的画家画作来看,以安铁对艺术品市场粗浅的了解,好像中国目前还没有这么牛的画廊,看画廊的资料上介绍,加上在网络上搜索的资料了解,阿波罗画廊即使在世界上也算是顶尖的画廊,可好像世界顶尖画廊的名字里却找不到阿波罗画廊的名字。这一点让安铁很奇怪。
艺术品贸易上艺术家和画廊的名声非常重要,有的画廊以为著名的艺术家而扬名,而有的艺术家却因为自己的画能进著名的画廊而成名,就像中国的陈逸飞,就是因为他的画进了世界著名画廊,而且卖出了好价钱而一举成名的。
上了车以后,张生对安铁道:“大哥,这家画廊我怎么感觉神秘兮兮的。”
安铁看了一眼张生,张生最近沉稳了很多,而且观察事物持别用心,许是这段日子下了很大决心,这让安铁很满意,安铁问道:“你说说,哪里神秘?”
张生皱着眉头,道:“那个叶宜不是跟咱们说她是艺术学院的老师吗,可现在,我感觉她就像这家画廊的负责人似的,还有,这样大的一家画廊,之前一点动静也没有,而且看她那样子,似乎也不担心画廊以后的经营,总感觉这里像是为参观用的,而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卖画。”
安铁听了张生的分析,笑着点点头,说:“嗯,有点道理,我一直感觉这个叶宜好像是白白给咱们一单赚钱的生意,不过,既然是做生意,咱们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要在我们这里不出差错就行。”
安铁的话刚说完,手机就急促地响了起来,安铁看着手机上的电话号码,好像是昨晚给自己打电话闹腾的小女孩,安铁皱着眉头把电话递给张生,说:“张生,你帮我接一下,就说我不在,没带电话。”
张生狐疑地接过电话,按下接听键一听,笑嘻嘻地看看安铁,然后道:“小丫头,你找我大哥什么事啊?”
第四十九章
张生接完桐桐的电话,轻呼一口气,把电话莲给安铁,说:“大哥,你怎么惹到这个小丫头了?”安铁无奈地笑道:“我躲她还来不及,惹她干嘛,我说你现在哪还有点情圣的样子,连个小丫头你都如临大故似的,嘿嘿。”
张生苦笑了一下,说:“大哥,我现在可是在帮你挡事啊,你还笑我,不过这个小丫头我算是怕了她了,也不知道她家里怎么把她惯成这样,简直是软硬不吃、胡搅蛮缠,碰到这样的,我也没招。”
安铁笑了笑,若有所思地说:“有家里人宠着看来未必是好事,对了她刚才怎么说来着。”张生道:“还能怎么说,就说找你有事,让你给她回电话,还说你要不给她回电话她还会接着打,嘿嘿,大哥,这小丫头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安铁打断张生,沉声道:“胡说什么,她才多点大。”
说完,安铁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时间又对自己说出来的有点诧异,张了张嘴,自嘲地笑了一下,没再说话。
张生看了看安铁,试探性地说:“小点倒是不成问题,不过这个小丫头的脾气可不是盖的,她要是听话一点,还真是个小美女,嘿嘿。老大,那么多女人喜欢你,你都不动心,你是不是真的只喜欢小姑娘啊?”
张生话音刚落,安铁猛然转头,目光凌厉地盯着张生,一句话也没说。监狱里强奸幼女罪是最被人鄙视的,虽然安铁后来转到北京的监狱,比原来在东北的那个监狱受到的歧视要好很多,但也是碰到了不少问题。张生一直试图跟安铁谈谈这方面的问题,却发砚每次问,安铁总是情绪很大,这事似乎成了安铁的禁区。
张生赶紧道:“对不起!对不起!不说了。”
安铁挑着眉毛看一眼张生,淡淡地说:“咱们就不回公司了,你给赵燕打个电话说一声,问问公司那边有没有什么事。”
张生听安铁说完,赶紧给赵燕打了一个电话,听张生与赵燕的对话,公司那边也没什么事,安铁便往维也纳山庄的方向开着。
张生挂了电话之后,坐那沉默了一会,眼睛不时地看看安铁,然后自言自语似地说道:“大哥,我就纳了闷了,你认识的美女那么多,而且个个对你都有点意思,可我看你怎么对哪一个都不动心啊,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安铁没搭理张生,腾出一只手点了一根烟,继续看着前面,没说话。
张生怏怏地叹了一口气,也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一边抽烟一边把车上头的镜子放下来,梳理他那几根自认为很飘逸的头发。
安铁瞟了一眼张生,摇头笑了笑,这时,车子已经开到了维也纳山庄的大门口,车子缓缓开进小区,安铁刚想加速就看见一抹红色的身影闪到车子前面,安铁背后惊出一层冷汗,赶紧把车子刹住。
当安铁抬起头看那个罪魁祸首的时候,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只见桐桐穿着一身艳红的裙子,双手插着腰,挑衅似的看着坐在车上的安铁,脸上一点后悔的意思也没有。
安铁推开车门走下车,脸色很难看地盯着桐桐,道:“你找死啊!你知道刚才多危险吗?”
桐桐先是被安铁的愤怒搞得有点发懵,接着气鼓鼓地瞪着安铁吼道:“谁让你不接我电话来着哼!”
这时,张生也下了车,刚才的状况估计张生也吓得够呛,看一眼桐桐摇摇头,说道:“真是疯丫头!没救了!”
张生的话音刚落,桐桐就狠狠地瞪着张生说:“去死!要你管我,你才是疯子!”
张生哑然失笑地看看桐桐,又看看在一旁黑着脸的安铁,赶紧道:“大哥,那什么,我去超市买点菜。”
说完,张生一溜烟地离开战场,跑了。
桐桐见张生没影了,对安铁又有几分忌惮,刚才那副嚣张的气焰下去了不少,垂下眼帘,缓缓走到安铁身边,拉着安铁的胳膊,低声道:“大叔,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啊,再说了,要是真出事,那也是我被撞啊,嘿嘿,大叔,你这么关心我啊?”
说完,女孩的脸笑成了一朵花。
安铁无奈之极地看看桐桐,甩开她的手,说道:“以后别这么胡闹,赶紧回家吧。”
说完,安铁回身上了车。
桐桐快步跟在安铁身后,拉住安铁的车门不放手,万分委屈地看着安铁,说:“大叔,你别这么小气,我是诚心诚意求你帮忙的,你就可恰可怜我吧,啊?在这个城市,我又不认识别的人,但凡我要是多认识几个人,我也不会这么看你的脸色,你估计不知道吧,你这脸色,如果不是我心胸宽广,没有人能受得了的。”
安铁看着抓住车门牢牢不放的桐桐,叹了口气,心想,这丫头简直就是油盐不进,说:“你先等我停好车,然后我听听你的理由,再决定是否帮你。”桐桐听安铁这么一说,嘴角立刻浮起一丝笑意,眯着眼睛看看安铁,手还是没松开,犹豫了一会,道:“那你不许骗我!”安铁道:“你像是在骗你吗?”
桐桐慢慢松开车门,一蹦一跳地走到车前面,对着安铁说:“我在你家门口等你哦。”
在不远处那栋楼的楼上,阳台上的女孩看着小区门口不远处那一幕,眉头紧紧地锁着,不时轻轻咬一下嘴唇,一只手紧紧地抓住阳台上的窗帘,似乎对楼下穿红衣服的女孩和安铁那边的事情很是在意。
“小影,你看到那边那个穿红衣服的女孩了吗?”
女孩轻声问。
小影其实一直也在看着楼下发生的那一幕,听大小姐这么一问,也皱着眉头凝神看了起来,接口道:“嗯,她就是上次那个女孩,好像也叫……”
“也叫瞳瞳,是吗?”
女孩有些忧虑地说。
“是!我查过她,可她的身份我不是很清楚,不过看样子好像并不是有什么目的的人。可是,我还是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她跟你长得那么像,就连名字也是一样的呢?”
小影说道。
“先不管这些吧,你继续查查,看她什么背景,不过,只要她对叔叔没威胁的话,不要正面和她接触,我只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
女孩攥着窗帘的手更紧了。
“是!”
小影看了一眼大小姐,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
“嗯,那你先查着,我去做饭,对了,咱们晚上吃点什么?”
女孩看着那辆车缓缓开动,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瞳瞳,还是我来吧。”
小影道。
“不,我来。”
女孩对小影淡淡地笑了一下,松开阳台上纱帘,往厨房的方向走过去。
小影看着大小姐瘦弱的背影,在心地叹了一口气,虽然小影不清楚感情这东西,可现在那些电影书籍上写了那么多,没试过,也是知道感情这东西会给人带来无尽的麻烦。
小影看着小区门口,刚才楼下的人已经不在了,不过小影倒是真对那个穿红衣服的女孩开始好奇起来,这不光是因为那个女孩不但长相和名字与大小姐很像,还有一点,她的背景似乎很复杂,之前小影没有深入去查,只知道她是南方一个黑帮老大的女儿,可昨天,小影查到了那个女孩的母亲,她的身份就有点棘手了。
小影虽然不太相信世上有那么多巧合,可眼前的事情的的确有点巧合得不像话,小影甚至怀疑大小姐的身份……刚产生这样的想法,小影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大小姐不是她该查的,小影又犯规了。
安铁停好车上了楼,看到桐桐果然老老实实地站在自己家门口等着呢,一见上来,对安铁讨好似地笑着说:“大叔,你上来了,那个,我渴了。”
安铁把房门打开,换鞋进屋之后,从冰箱里拿出两听饮料,扔给桐桐一个,然后自己也打开饮料喝了一口,坐到沙发上,随即点了一根烟。
桐桐喝了一会饮料,用大眼睛看看安铁,然后表情夸张地对安铁说:“大叔,我昨天晚上说的是真的,我的考试成绩很不好,我妈要是知道肯定以后都不会让我出门了,那会要了我的命的。”
安铁听女孩这么一说,干笑道:“要命?谁敢要你的命,我看你不要别人的命就很不错了,你还真像你妈说的一样,一点也不像个小姑娘样!”
桐桐这回倒是没反驳安铁,垂下眼帘,像个受委屈的小可怜似的,吸了一下鼻子,说:“你就笑话我吧,谁让我没亲爸呢,唉!没有父爱的孩子就是可怜啊,到处受欺负。”
安铁虽然知道桐桐是在演戏,可心里还是受了一点触动,清了清嗓子说:“瞎扯,你不是还有后爸嘛,别告诉我你后爸对你不好,要是真有这么老爸能管管你,你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桐桐气鼓鼓地看着安铁,仿佛被安铁看穿谎言似的,道:“可后爸能跟亲爸一样嘛,如果后爸对你好,哎呀,更恐怖,可他很忙,根本不会关注这些小事情。”
安铁跟女孩接触的这几次,也断断续续地听桐桐讲了一些她家里的情况,感觉越听越糊涂,看来这个女孩的家庭成员还挺复杂,不过大抵是两家凑成一家,有些不融洽也是正常的。
女孩见安铁坐在那抽烟不说话,有些着急地坐到安铁身边,继续道:“大叔,我现在在这里一个朋友都没有,能帮我的只有你了,就麻烦你抽出一点点时间,听我们老师唠叨一小会吧,好不好?”说着,女孩的小手又抓住安铁的胳脖摇晃起来。
安铁还是有点不大相信这个女孩,问道:“你说你哥不帮你?我倒觉得你要这么求他他肯定会答应,还是找你哥哥帮你吧。”
桐桐苦着脸,撇嘴道:“大叔,你让我求他?你还是杀了我吧,他对我比我妈对我还不留情面呢,有一回他还打我屁股,靠!老色狼啊,我都这么大了他敢打我屁股,那回我告诉我后爸了,我后爸把他赶出去好久,嘻嘻。”
安铁看女孩说着说着,那副皮样又露出来了,道:“那不是正好,你现在说什么他肯定会听。”
桐桐松开安铁,怏怏地说:“什么呀,那次之后他对我更凶了,一点面子也不给我,小心眼的男人,还记仇呢,呜呜,大叔,你是我最后的希望,你就帮帮我吧,就这一次!好不好?”
第五十章
安铁实在被这个小丫头缠得没有办法,而且她似乎看出了安铁的软肋,不跟安铁硬碰硬,转着弯说她身世凄苦,没有父爱,受人欺负,搞得安铁都不知道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安铁心里想了想,帮她见见老师也没什么大不了,如果不答应她,她还会继续纠缠下去,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带她去见老师。
“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安铁答应桐桐之后说道。
“什么事?没问题!只要你帮我渡过难关。”小丫头态度非常诚恳。
“以后不许再这样胡搅蛮缠,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否则就算你说出花来我也不会答应,还有,别老想着胡闹,好好学习,别让你家里人操心,知道了吗?”安铁沉声说道。
“OK!OK!我决定以后一定乖乖听大叔的话,再不给你添麻烦,嘻嘻,大叔,你真好!我真是爱死你了。”说完,桐桐抱着安铁的胳膊,突然在安铁的脸上很响地亲了一口。
这个突然的举动把安铁吓了一跳,瞪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娇艳欲滴、活泼顽皮的小姑娘,安铁不禁一阵尴尬。老实说。眼前的这个女孩子真的有点让安铁感觉有些不知所措,她的举止眉目跟瞳瞳有许多相似之处之外,虽然性格大不相同,有些蛮横,但大概也是家人从小娇惯的缘故,其实总的来说,这个小姑娘还是有很多可爱之处。
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安铁时不时就会想起瞳瞳,不知道五年来瞳瞳过得好不好?是不是也想自己想她一样想着自己。
安铁现在已经确信自己正处在一个阴谋之中,这就是说瞳瞳已经不会有什么事。
可是,丫头,你在哪呢?这些年你有没有受苦?有没有人为难你?有没有碰到一些无法解决的事情?如果有人要是伤害了你,叔叔已经发誓,会不惜一切代价要这些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
安铁这些在心里的话,这五年来,已经在心里说了无数遍,每一次想起瞳瞳的时候,他都是心如刀绞。后来,安铁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一个蓄谋已久的阴谋,冲动根本无济于事,只有理性观察,周密安排才有可能把问题解决。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是不是长得挺漂亮的?”小姑娘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唉,我都答应你了,你怎么还不走?”安铁叹了口气说。
“我饿了,我在你这凑合吃点饭吧。”桐桐说,仿佛能在安铁这里吃饭,是安铁莫大的荣幸。
小丫头在安铁这里蹭了一顿饭,又闹腾了好一会,才让张生把她送回去,等那个小丫头一走,安铁突然觉得,一个人能够清静地呆着是如此美好。
第二天早晨,安铁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刚蒙蒙亮,窗户外面朦朦胧胧的,四周十分平静,偶尔有鸟的叫声传进来,安铁没开灯,瞪着眼睛看了看有些幽暗的房间,感觉有些恍惚。
安铁看了看房门,一瞬间似乎有一种错觉,感觉外面似乎有动静,仿佛瞳瞳正在外面厨房做早餐。只要不是双休日,这个时候瞳瞳一般就已经起床了,很多时候,安铁都是在外面叮叮当当的声音里醒过来的。
当时觉得那些声音很吵,现在却感觉那些声音如同一曲曲美妙悠远的音乐,在时光中永恒地回荡着,让日子如此美妙而生动。
这些过去的回忆,现在已经变成了安铁的动力,使安铁更加对生活充满了梦想。现在他其实是充满希望地活着,每一天都活得精神头十足,因为他知道,只要他努力坚持,积极地去寻找,瞳瞳迟早会回到自己身边。
安铁无法想象,如果没有寻找瞳瞳的动力,他已经不知道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没有希望的生活是可怕的,因为瞳瞳,安铁现在充满了对未来的梦想。安铁的生命也因为拥有了梦想而生动丰盈起来。
安铁下床,打开房门向外面看了一眼,客厅和厨房静悄悄的,刚才听到的客厅和厨房里的动静显然是安铁心理作崇。其实安铁也知道,只不过,明明知道外面什么也没有,他还是要兴冲冲充满期待地看一眼。
时间还早,就在安铁还想躺回床上眯一小会的时候,安铁又似乎听到了那叮叮当当的声音,安铁一愣,这声音应该是真有,自己还不至于出现幻听,安铁竖起耳朵在床上入定似的听了一会,终于发现这声音好像是隔壁穿过来的。
这声音如此熟悉,顿时让这个早晨的安铁仿佛进入了时空隧道似的梦幻感。
“操,这隔壁起床也够早的。”安铁笑了笑,彻底清醒了。
安铁起床洗漱完毕,就开始下楼沿着那条小路向海边跑去,春天早晨的风还是很凉,安铁很快就跑到了海边,一个人站在海边看着茫茫大海,顿时有些惆怅起来,一个人的时候人总是喜欢胡思乱想,站在海边的安铁突然感觉有些孤单,周围十分安静,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觉得时光似乎已经静止下来。
安铁弯下腰捡起一块小石头,旋转一百六十度,然后猛一使劲,把小石头狠狠地扔了出去,石头落在地上的时候,安铁本以为会听到一声石头敲击的脆响,因为海边都是裸露的岩石,可让安铁没想到的时候,石头在两片岩石中间落下去之后,却突然响一声狗的惊叫声。
安铁吓了一跳,一大早,在无人的海边,周围一片寂静,这狗的叫声显得痛苦凄凉,接着又不断地哼哼了几声,仿佛在控诉着安铁的残暴。
安铁快步走了过去,走到那两片岩石之间,只见岩石之间杂草丛生,在杂草之中趴着一条满身金色皮毛的猎犬,这金毛猎犬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的样子,似乎得了严重的疾病,看到安铁过来,这条狗机警地抬起头,前腿迅速地撑起来,但似乎它的后腿受了严重的伤,努力之下竟然没有站起来。
站起来的努力没有成功,这狗就干脆坐在那里,两只眼睛瞪着安铁,喉咙里发出警告的声音,似乎只要安铁一靠近,它就会扑了上来。
安铁看着这只狗,坐在那里扬着头大概有安铁的腰这么高,毛很长,呈金黄色,本来应该是一只很漂亮威武的狗,因为病痛和意外,也许是遭到了遗弃,此时它显得十分脆弱,浑身的皮毛也脏兮兮乱糟糟的,没有任何光泽。
它本能地试图抵抗着安铁这个不速之客,但它似乎已经好久没有吃东西了,又走不动,可它的眼睛还是努力地睁着,但安铁还是看到了这只狗眼睛里那种无法掩盖的悲伤,它走不动,也没有力气,面对就在眼前的危险,却无能为力,有什么比这更悲伤呢?
这次狗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悲伤。
安铁蹲在那里,开始他只是闲着没事看看这有些凄凉的热闹,当看到这狗的眼睛的时候,安铁的心里一动,仿佛看到了动物在维护自己生命时的尊严,可生命却无法由自己掌握时的悲哀。
然后安铁又想起了瞳瞳领回家的生病的小小白,现在在白飞飞那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安铁相信白飞飞一定照顾得很好,因为安铁想处理一些事情暂时还不想去找白飞飞,所以暂时放弃了去把小白和小小白领回来的念头。
看着眼前这只金毛猎犬,安铁又靠近一步,蹲在那里没动,就这么看着它,这只狗观察了一会,一看安铁没有什么恶意,眼睛里的悲伤似乎慢慢消失了,摆了摆头,眼睛里竟然有了暖意。
安铁伸出手,想去摸它一下,这狗本能地往后一退,安铁又把手缩了回来,想了想,然后站起身,开始跑步离开了海边,回到了家中。
回家的时候,张生已经起床了,看见安铁跑步回来,张生道:“大哥,这么早啊?我刚买了早点,赶紧吃吧,一会凉了。”
安铁问:“买的什么?”
张生说“包子和火腿,还有油条豆浆。”
安铁说:“你找个塑料袋给我都装起来,你自己坐车去上班吧,我有点事。”
张生猜疑地看了看安铁道:“好吧!”
安铁下楼后,把车开出来,然后直奔海边,把车停在路边,然后拎着装着早餐的塑料袋直奔那条狗而去。
在那两个岩石之间的乱草丛里,这只金毛猎犬有些落寞而绝望地趴在那里,这回看见安铁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身体动了动,眼睛里的神色也活跃了许多。
安铁从塑料袋里拿出包子和火腿,然后轻轻放在这只狗的前面,这只狗警惕地看着安铁,没动。
安铁又伸手拿起地上的包子掰开,热乎乎的包子里的肉馅翻开散发着一股诱人的味道。安铁把掰开的包子和火腿小心地放在这只狗的脚边,金毛猎犬看了看安铁,终于开始低头慢慢地吃了起来。
这只狗低着头,没有再看安铁,仿佛已经认命,也好像是信任了安铁。
趁着狗吃东西的时候,安铁伸出手在金毛猎犬的背上轻轻地摸着,这只狗扭头看了安铁一眼,又开始低头吃东西,任由安铁的手在它的背上摸来摸去,最后竟然在一边吃东西的时候,还舒服地看安铁一眼,友好地哼哼几声。
等这只狗把东西都吃完了,安铁还在不停地抚摸着,这时,这狗已经完全信任了安铁,不躲不闪,而且还不是把颈项主动在安铁的胳膊上蹭两下。
最后,安铁慢慢用双手去试图去把这只狗抱起来,这只狗轻轻挣扎了两下,也没有激烈的举动。安铁大喜,于是小心翼翼地把这只狗抱进了车子的后座。
安铁拉着这只狗找到一家宠物医院,把狗抱进去,问:“帮我看看这狗得了什么病?”
这家宠物医院的医生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一看这只狗,皱了皱眉头对安铁说:“年轻人养狗就应该对狗好一点,你怎么把这么好的狗搞成了这副样子,这本来是一只很漂亮的金毛猎犬。”
医生一边说一边开始对狗做检查,一会,又皱着眉头医生对安铁说:“这狗没什么大病,腿受了伤,不严重,主要是饿的,恐怕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吧,你要是不喜欢养狗就把狗送给一个好人家,我还没见过把一只金毛猎犬糟蹋成这样的。”
安铁赔笑道:“前些日子我把它弄丢了,今天才找到,医生,我给你留一千块钱,不够回头再补,你帮我照看几天这狗,好好调理一下,你可一定要给我一只健康活泼的狗,行吗?”
医生看了安铁一眼,用手摸了摸这只金毛猎犬道:“这倒没问题,我们本来就有治疗和寄养的服务,你这狗叫什么名字?”
“克林顿!”安铁顿了一下,想了想,然后冲口道:“它叫克林顿!”
第五十一章
“叫克林顿?”
老医生笑了起来,然后用手摸了摸这只狗,说:“金黄的毛色,要是调理好了,的确很英俊,行,你放心,三天之内,保证还给你一条活蹦乱跳的金毛猎犬。”
“那太好了,我会尽量每天抽时间来看看。”
说完,安铁要了这家宠物诊所的电话,交了钱,就赶紧去公司上班。
到了公司,刚进办公室赵燕随后就跟了进来了,手中拿着早点,往安铁桌子上一放说:“吃吧。”
安铁愣了一下,问:“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吃早点?”
“刚才我从楼下买的,听张生说了一嘴,说你拿着早点没吃就出去了,我估计你可能有什么事,要不你肯定在家里就吃了。”
赵燕笑着说。
安铁看了赵燕一眼,看着赵燕那张美丽的脸,许多年来赵燕似乎没有什么变化,每一天都是神采奕奕,精神头十足的样子,心里很是复杂,安铁笑道:“你现在是公司老总,操那么多心干嘛,有事你叫办公室的人去买嘛!”
赵燕道:“你现在要操的心才多,这段时间恐怕是公司成立这么多年来最忙的日子,那么多事情需要你去办,对了,文化产业和新媒体投资这一块这些日子就要着手推动了,动漫和演艺以及出版发行方面的工作人员招聘工作还没结束,相关的公司注册这两天就好了,事情太多了,新员工培训方面你有什么想法吗?”
安铁一边吃赵燕买来的早点,一边说道:“把新公司主管招聘关把好,一定要招到成手,尤其是演艺和发行,这两个方面的人才滨城市不太好招,可以从全国招聘,动漫人才还好招一些,滨城市政府前些年一阵风似的鼓励动漫产业发展,很多做的都是表面文章,行业并不成熟,现在南方发展得很好,但滨城的软件产业却做得相当不错,对动漫产业带动很明显。出版发行方面,最主要的是要招到发行的人才,这是核心,只要我们建立起了发行网络,其他都好说,回头我们找时间专门讨论。”
赵燕笑笑说:“行,那你吃,我先出去了。”
赵燕刚出去,张生又走了进来,张生看见安铁正在吃早点,表情暧昧地对安铁笑着说:“大哥,要说你这福气,是人都得羡慕死啊,嘿嘿!”
安铁道:“别在这里给我贫,最近公司的事情非常多,行政性事务更多,你这边可要给我盯紧了,别给我掉链子,咱们现在打交道的人层次可是越来越高,贫嘴可解决不了问题。”
张生道:“这个我知道,这些日子经历和见过的事情还真是我以前多少年都没见过的,长了不少见识,放心吧大哥,我不会给你掉链子的。”
“那就好!有什么问题多向赵总请教,她可是会能选手。”
安铁说。
“这点就不用你吩咐了,我还看不出来赵总是老手吗?呵呵!”
张生笑嘻嘻地说。
就在安铁和张生闲聊的时候,赵燕敲门进来,盯着张生看了一会,然后问:“张生,你原来接触的客户中有一个叫陈丝丝的吗?”
“陈丝丝?”
张生愣了一下,闷头想了一会,然后说:“不记得了,我跑的那几天业务,还真发出了不少名片,不记得那么多了。”
“刚才广告公司业务部说有一个客户的公司要做一套CI策划方案,点名要找你去接洽,说是已经打过几次电话了,广告公司业务部谁去都不好使。”
赵燕说完,又打量了张生一眼。
张生颇为不自在地问:“那公司叫什么名字啊?”
赵燕道:“好像叫什么成泰集团,老总就叫陈丝丝。”
“成泰集团?没怎么听说过呀,按说在滨城,只要是集团公司我们都应该熟悉才对。”
安铁在一旁接过话茬,皱了皱眉头问。
“哦,想起来了,好像有这么一家公司,当时我跑业务时去过几次,他们好像也是刚刚成立集团不久,他们公司想要做一套企业形象识别系绕(CI)好让公司有一个全新的气象,找了不少公司,做出来的东西都不满意,我也去了几次,跟他们公司总经理都饮了两次,哦,那公司总经理是个女的,很古扳的一个女人,想起来了,是叫陈丝丝。”
安铁问:“那你怎么不把这个业务盯住?”
张生说:“当时我去了几次,他们的态度也不明朗,我听我们公司的业务部的人说,这种找许多广告公司一起四处比方案的客户很麻烦,CI系绕方案利润不大,却持别耗费时间,通常最后都是不了了之,所以后来我离开业务部的时候,我就把那些客户资料扔给业务部去处理了,让业务部的人去跟这个客户。”
赵燕笑道:“看来你天生是做业务的料子啊,这么短的时间就让客户把你记得这么牢,这么执着地指名要你负责这个业务,虽然你现在不负责业务了,广告公司能做成一单业务挺不容易,我看你就出面跟这家公司谈一下比较好。”
张生赶紧说:“行,能把业务谈下来对公司也好,还分什么负责不负责这一块。”
安铁呵呵笑道说:“张生讲步很快啊,说得时,在我们公司,人人都是业务员,不管他什么职务,只要业务需要,能顶上去就要顶上去,后勤是为一线服务的,但火头军也要有随时上阵杀敌的准备与素质。张生你赶紧去跟这个客户联系一下。”
“好,我这就去联系。”
说完,张生转生走了出去。
张生一出门,赵燕就笑道:“安总,你带来的这个张生还真是个人才啊,刚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个花花公子,什么也干不了,现在看来,是我错了。看来,女人的直觉也不是那么准啊!”
安铁大笑道:“现在也还不能下结论,张生这人脑勤手勤,嘴巴也勤快,按说不管做业务和行政管理都是块料子,就怕不能持之以恒。看看他以后的表现吧。”
不一会,张生推门进来对安铁和赵燕道:“安总,赵总,刚才我出去给那个陈丝丝打了个电话联系了一下,她居然说她就在附近,提出要来我们公司看看,一会,你们俩要不要见她一下。”
赵燕接过去说:“既然他们点名要你接手这个业务,还你以你为主接待好,我和安总先没有必要出面,如果她要求见公司负责人,就让欧阳振声见见她,欧阳振声现在是广告公司的总经理嘛。”
张生想了想道:“好吧!对了,我刚才查看了一下这个公司的资料,这个诚泰集团其实是个非常有实力的公司,公司主要是做粮食、物流、煤炭,最近还准备投资能源,好像是石油代替品乙烯甲醛什么的,应该实力很大啊,你们俩也没听说过。”
赵燕皱了一下眉头,道:“我还真没听说过。看来,我对市场还是掌握得不够好。”
张生笑笑说:“不知道也正常,这么多公司要是每一家提起来你就熟悉,你还真成神了,那什么,我先出去准备一下,这个陈丝丝马上就上来了。”
安铁道:“去吧。”
看着张生走出门外,安铁想了想道:“最近我看报纸,看见报纸上有不少民营企业家自己办的讲座,还有报纸的招聘广告里有不少陌生的企业集团,是不是我离开这五年,对滨城真的陌生了。”
赵燕也正看着张生的背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听了安铁的话,转过头笑了笑说:“其实不是这样,我也发现最近滨城又冒出来许多新的集团公司,以前都没听说过,感觉这些企业都像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似的,我已经对一些企业做了一些调查,其实以前这些企业一直就在,只是他们一直比较低调,从事的也是一些非常赚钱的行业,这些年人们把目光都集中在房地产业上了,表面上看,好像出风头的企业家都是做房地产的,其实不然,还有许多行业也是暴利,积累了这些年,这些企业都已经具有了相当的规模,现在都冒头想要大干一番了。”
安铁看着赵燕,是非欣慰地对赵燕笑了起来:“赵燕,你的想法跟我一样,我分析也是这么回事情,生活中一些经常被我们忽略的产业利润十分惊人,有一些虽然是国家垄断经营的,但其中可以操作的空间却非常大,比如盐业,在社会上我们几乎很少听到盐业局这个单位,但我知道,这些单位的职工富得满身流油,垄断和富有容易滋生腐败问题,可问题越多的地方,越危险的和安静的地方,可能就是财富最容易积聚的地方。”
赵燕看着安铁,笑眯眯地说:“你说的话总是对的。”
安铁道:“做能源的和生活基本资料的企业都是这样,还有就是我们想在要做的文化产业,文化产业是最后一个显露在公共领域的暴利行业,目前这个行业发育还很不成熟,但只要我们抓住机遇,我们说不定就会发展非常快。”
赵燕看了安铁一眼,低着头,温顺地说:“是!”
安铁和赵燕一起聊了将近两个小时,还不见张生回来,赵燕笑道:“看来张生还在忙,对了,我最近做了一个关于文化产业发展情况的资料收集,有一些想法,本来准备找个专门的时间给你谈,现在反正也没什么事,我去拿来给你先看看?”
安铁想了想道:“不用,我跟你去你办公室看一下。”
赵燕的办公室整洁素雅,与大多数企业老总的办公室差不多,唯一有些区别的是赵燕的办公桌上有一个很大的花瓶,每次安铁进来,花瓶里都插着一大把鲜花,一进门就能闻到一股花的芳香。
赵燕的办公室安铁进来不是很多,主要是安铁也在有意识跟赵燕保持距离。赵燕的办公室隔壁就是公司的会议室,墙上有一个大大的玻璃窗子,平时用百叶窗帘挡着。
赵燕把自己那份文化产业资料交给安铁,准备等安铁看完听听他的意见的时候,安铁却把资料拿在手里简单翻了两下,然后抬起头笑着问赵燕:“张生是不是在隔壁会议室?”
赵燕楞了一下说:“应该是啊,张生要是谈完了应该来找咱们说一声的。”
赵燕说话的时候,安铁已经走到窗子旁边,悄悄伸出一根手指把百叶窗帘子挑开一个缝,看了一会,安铁突然笑了起来,转头对赵燕招了招手道:“赵燕,你过来看!”
第五十二章
安铁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看到张生和陈丝丝坐在会议室圆桌的两侧,那个陈丝丝身穿一件深灰色的套装,扬着头神情冷漠地看着张生,看这女人验型模样应该算是很清秀,照例也应该是个美人坯子,年龄也不算大,大概二十七、八岁,可她穿的那套衣服实在过于严肃,甚至有些古板,脸上还偏偏戴了一副黑色边框的大眼镜,那副眼镜把她的小半张脸都遮住了,与她身上穿的套穿一配,再加上头上那个极为死板的发髻,简直就是一个标准的老处女形象。
安铁刚才听到陈丝丝这个名字,本来以为这个女人会是风情万种,现在看到她这老气横秋的样子,心里产生的极大的反差,这样的女人,张生能搞定吗?
在安铁的招呼下,赵燕也凑过来看了一会会议室内的陈丝丝,然后在安铁耳边低声说:“这个陈丝丝到底多大岁数啊?打扮得有点怪。”
安铁对赵燕笑笑说:“女人的穿着打扮是个人品味问题,哪有几个像我们赵总这么会穿衣服的,嘿嘿。”
赵燕听安铁说完,眼里闪过一丝俏皮的神色,看了安铁一眼,然后马上羞答答地别过头,继续看会议室内的情况。
会议室内的张生,西装革履地坐在陈丝丝对面,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目光很是柔和,那张平时闲不住的嘴正一张一合地跟那个陈丝丝在说着什么,说话间脸上的小酒窝不时露出来那么一下,这副模样安铁见得多了,通常张生一露出他那一边脸上的小酒窝,就对女人开始大肆赞美了。
看着张生的口型,安铁都知道此时张生在说些什么,低声对赵燕道:“赵燕,你知道这时张生在说什么吗?”
赵燕扭头看看安铁,不解地说:“你知道呀?”
安铁神秘地笑了一下,说:“他一定在说,陈小姐是我见过最有气质的女人,虽然没跟您说过几句话,可我印象十分深刻,特别是陈小姐偶尔低头的样子,非常有魅力。”
安铁说完,这句话,看到一直高昂着头的陈丝丝果然不经意地低了一下头,可似乎又觉得不太对劲,推了一下脸上的大眼镜,重新把头扬起来,眼神凌厉地看着张生,仿佛跟张生有仇似的。
赵燕见状,惊讶地低呼:“你还会读唇语?!”
安铁看赵燕那副惊讶的样子,笑道:“我哪会读唇语啊,听得多了,就知道他在这个时候会怎么说了,嘿嘿。”
赵燕瞪大眼睛,不解地看看会议室里的张生,又看看安铁,道:“不过这个张生也挺神道的,也不看看对象是什么样的人,他要是说那样的话那个陈丝丝肯定不爱听,我见过这样的女人,很不好对付。”
安铁笑吟吟地看了一眼会议室,说:“错!这样的女人大部分口是心非,刚刚你没见她在瞪了张生一眼之后下意识地低了一下头嘛,这就是她潜意识里对张生的话很受用。赵燕,先别说,咱们继续看,张生这小子对付女人有一手,你看着有好处,免得以后上男人的当。”
赵燕脸一红,轻轻咬了一下嘴唇说:“又拿我开玩笑!我才不会上别的男人的当!”说完,脸似乎红了一下,转头继续看会议室内的情形。
这时,张生似乎又对陈丝丝说了些什么,张生说完之后,笑吟吟地看着陈丝丝,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又对陈丝丝露出他那贼兮兮的小酒窝,扬手似乎让陈丝丝看看她之前递给陈丝丝的资料。
接着陈丝丝果然低下头翻阅起了眼前的资料,陈丝丝的腰板挺得很直,即使现在正在看资料,头也只是微微低下一点,一看这个女人就是个不习惯低头的人。
张生气定神闲地看着陈丝丝,用手指不时地敲一下桌面,眼睛一直笑意很浓地看着陈丝丝,也不管陈丝丝是否在看他。
对面的陈丝丝像是在很认真地翻看资料,不时用手推一下大眼睛,安铁看到陈丝丝的手非常好看,每推一下眼镜,她那只白皙纤细的手就从袖口里伸出来,像羊脂白玉似的,近乎透明,很少有女人的手像她这样保养得极好。
男人看脚,女人看手。手可以说是女人的心语,能在不经意中透露出女人许多信息。从陈丝丝的手可以看出,陈丝丝是个很注重细节的女人,可她却打扮成现在这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安铁想,估什这个女人要么就是对自己不自信,要么就是自我保护意识太强。
这时,赵燕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对安铁说:“安总,你看到陈丝丝的手了吗?她的手真好看,可她似乎总想把自己出色的地方藏起来,你看,如果她要是把那个大眼睛拿下来,再把头发放下,肯定是个难得的美女。”
安铁道:“是啊,这样的女人估计心里别扭着呢,你看她一边看东西还在一边观察张生,这两人整得,跟特务接头似的。”
赵燕扑哧一笑,扭头看看安铁,说:“咱们俩才像持务呢,要是被人发现了成什么样子了,嘻嘻。”
安铁道:“这叫观察员工的成长,嘿嘿,看看,坐一块去了。”
赵燕一听,侧头往会议室里一看,果然看到张生和陈丝丝已经坐在圆桌的一侧了,两个人的头挨得很近,陈丝丝的动作有些僵硬,而张生却还是一脸笑意地看着陈丝丝,指着陈丝丝手里的资料在给陈丝丝讲解着什么。
陈丝丝推眼睛的频率更快了,动作越发局促,胸口一起一伏的,而张生则得寸进尺地在陈丝丝耳边轻嗅着,然后对陈丝丝说了句什么话,陈丝丝听完肩膀颤动了一下,把身子往旁边倾斜着,又昂起头看着张生,说了几句话。
张生还是微笑地看着陈丝丝,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又指了一下资料,陈丝丝这才解除刚才的戒备状态,身子微微向张生那边,倾了一下,低头看资料,脸色有些发红。
看到这里安铁觉得再看也没多大意思,刚想站直身子,就感觉赵燕猛地一回头,两个人的脸轻轻擦到了一起,赵燕低呼一声,一个身子不稳,像后面栽了过去,安铁赶紧伸出胳膊捞起赵燕。
赵燕一个重心不稳一下子躺在了安铁的怀里。安铁一愣,感觉赵燕柔软的身体热乎乎地贴在自己的胸前,尤其是安铁搂着赵燕的手,紧紧地贴在赵燕的乳房上。
一刹那间,赵燕似乎傻了一样,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眼神慌乱地看着安铁,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安铁这么抱着赵燕大约有数秒的功大,赵燕的办公室里突然之间变得异常安静而空虚,只有赵燕办公桌上花瓶里的鲜花散发出来的芳香把两个人周围的空间填得满满的。
当安铁最后看到赵燕的表情逐渐变得柔软而温情的时候,安铁的心里一动,感觉某个地方有些痛,使安铁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安铁让手看起来不经意地慢慢垂下来,放到赵燕的腰上,一用力,让赵燕站稳了之后,努力使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地笑笑,说:“我先回我办公室了。”
赵燕“嗯”了一声,声音温柔而甜蜜,红着脸走回了自己的办公桌。
安铁快步走出赵燕的办公室,站在门口,有些做作地扫了一眼员工办公区,然后,轻轻咳嗽了一声,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之后,安铁点了一根烟,皱着眉头,抽了几口,想着赵燕刚才在自己怀里的样子,那种说不出的风情能让任何一个男人心动,可安铁却总是在这种时候莫名其妙的感觉心痛。
赵燕是一个难得的好女人,一个好助手,更是一个好朋友,从各个方面看,赵燕几乎算得上一个完美的女人。
越是完美的女人,也越让人心痛,也让人难以承受,安铁有时候甚至希望赵燕能像秦枫那样自我一些,这样安铁的心里多少会有一些安慰。
至少,在感情上,表面看来,秦枫比赵燕更有能力保护自己。
正想着,门呼地一下被推开了,张生走了进来,进门就叹了口气,道:“终于把她送走了,我的妈呀!”
看到张生,安铁心里顿时愉快了不少,但安铁却故意绷着脸道:“进别人办公室要敲门,知道吗?这点礼仪也不明白?”
“对不起,我重来!”张生退了出去,重新在外面敲门。
“进来吧!”安铁笑了起来,看着进门直喘气的张生笑道:“这就对了,进步越来越大,有些礼仪必须养成习惯,习惯就是一个人的气质,也是一个公司的文化。”
“大哥说的对,唉……累死我了,看来,我还得跟这个女人有不少接触,她坚持要我们公司给她们做一套CI系统方案,说的却是活口,说要先看看我们的思路与构想,还要我把公司以前做过的成功案例以及主创人员带到她们公司先见见面,谈一谈。”
安铁笑道:“这就不错了,一个大公司的老总,为了个CI方案,亲自跑到广告公司找一个业务员,也算是稀奇,一般这样的事都是办公室和企划部负责接洽的。”
张生道:“我对广告公司的业务都还不是太熟悉,也不知道她们吃了什么药。”
安铁道:“把这个客户维护好,这个客户潜力很大,我们广告公司现在的一个重点就是做大客户服务,你把这个客户维护好了,对广告公司是个触动。”
张生看了安铁一眼道:“要是这样,广告公司会不会对我有意见啊?要不这样吧,让广告公司的一个业务员接手这个业务,我私底下努力协助促成怎么样?在成泰集团那边看来是我接手,提成任务算业务部。”
安铁想了想说:“也好,你处理事情越来越成熟了。”
张生笑道:“都是大哥栽培的。”
安铁大笑道:“你小子,迷魂汤别往我这里灌,你刚才是不是对那个陈丝丝说‘陈小姐是我见过最有气质的女人,虽然没跟您说过几句话,可我印象十分深刻,特别是陈小姐偶尔低头的样子,非常有魅力’啊?”
张生听安铁这么说,尴尬地笑了起来,道:“看来我好像要换一下口头禅了。”
安铁笑道:“嗯,技术手段改改进就要适当改进一下。对了,你刚才在那个女人耳边说了句什么话?搞得那个女人不断推眼镜,脸还红了?看来你还有绝招啊?”
张生顿了一下,想了想,然后轻描淡写地说:“哦,没什么啊,我就跟她说,她身上的香水,那个紫毒非常特别。”
张生说完,安铁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果然有过人之处。”
张生也笑了起来,道:“大哥,我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了,我是在为公司效力,我可没安什么坏心眼。”
安铁笑道:“知道!知道!好好干!有前途!行了,你先出去吧。”
张生应了一声,前脚刚出门,安铁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安铁接起来一听,彭坤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第五十三章
“安兄啊,这些日子怎么样,有空见个面吗?”彭坤在电话里说。
“还好,我也很想再跟你喝喝茶!我们下午两点在临海凭风茶楼见面怎么样?”安铁问。
“好的,下午见。”彭坤说完马上挂掉了电话,彭坤这家伙说话一向文绉绉的,虽然有点拐弯抹角,可有时候说话却直接利索。
下午两点的时候,彭坤和安铁非常准时地在临海凭风茶楼见了面。服务生过来问要不要给他们表演一下茶道,彭坤笑着说:“我们自己表演给自己看,就不用麻烦小姐了。”
说着,支走了服务生,彭坤开始自己动手专注地开始玩起了茶道。
安铁没多说什么,等彭坤把两个人的茶斟好,安铁直接把那张死亡名单掏出来,推到彭坤眼前,淡淡地说:“你看看这个名单?”
彭坤拿起名单,看了一会,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仿佛琢磨了好一会,才抬起头,盯着安铁问:“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名单的?”
安铁喝了一口茶,道:“在你妹夫家的卫生间里。”安铁把自己通下水道偶然被彭玉叫去疏通下水道,碰巧得到这个名单简单跟彭坤说了一下。
彭坤的眉头越锁越紧,盯着安铁看了一会,愣了半天,终于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这次民工事件和几家房地产老总莫名被杀是不是一家所为?而且画舫嫌疑最大?”
安铁笑了笑道:“我对这些都没兴趣,我只想找一个人,只要找到了她,我什么都不管,但是,如果找她碰到什么障碍,不管是什么障碍,我都要搬开它们。”
“你有没有想在滨城做房地产的想法?”安铁问。
“这时候做这个很敏感啊,呵呵。”彭坤看了看安铁,笑了笑说。
接下来,两个人喝了一会荼,各怀心思地闲聊一会就各自走人。
第二天是安铁跟桐桐说好帮她开家长会的日子,安铁一大早就被小丫头一顿电话给轰炸醒了,当安铁把电话接起来,没想到那个小丫头只说了一句话,把安铁气得脑袋嗡嗡直响。
“那个,大叔,你别忘了今天帮我见老师,我还没睡醒呢,先跟你说一声,等会我睡醒了再跟你联系。”桐桐声音含糊地跟安铁说着,接着,电话就挂了。
安铁都感觉这个小丫头是在说梦话,有些烦躁地把电话挂了,一看时间,才早晨五点,本来安铁定的闹钟是六点,现在被这个小丫头一折腾,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自从答应帮这个桐桐去参加家长会,安铁就感觉自己实实在在做了一回东郭先生,而事实证明,这个鬼灵精怪的女孩虽然不像一头狼,可却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总能想尽办法折磨到你抓狂为止。
安铁洗漱完之后,像往常一样下楼去跑步,平时都是六点半出去,今天提早的一个多小时,外面的雾气果然比平时更浓一些,这段时间安铁跑步已经成一种习惯了,每次跑步的时候,安铁还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瞳瞳似乎就在自己身边一样。
小区里的植物种类很多,还有一个月就立夏了,小区花园里的花开得非常热闹,空气里甜丝丝的香气,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幽香,安铁不由得把早上桐桐那一阵闹腾抛在脑后。
就在安铁穿过花园的小路时,隐约看到前面有一个瘦小的身影,安铁不由得心中一动,加快脚步追了上去,在往前跑的时候,安铁看到前面的人好像穿着一身红色的运动衣,那跑步的样子像极了瞳瞳。
安铁脑袋里一边提醒着自己,这可能是幻觉,一边不由自主地想追上去确认自己的想法,就在这时,安铁在雾气中看到前面那个红色身影似乎转身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可由于今天早晨的雾气太浓了,安铁根本看不清楚前面人的样子,只看到随着前面人的扭头,长头发甩了一下,接着前面那个红色的影子竟跑的越来越快了,那抹红色也逐渐消失在雾气中。
安铁有些焦急地看着前面,心里不由得激动起来,再次仔细往前看的时候,浓浓的雾气里又变得空空荡荡,哪有什么人影?!
安铁深吸一口气,穿过这条小路,奔着野海滩的方向继续往前跑。
此时,安铁已经不像是每日晨练的感觉,好像要在这雾气中找什么东西似的,眼睛在能看得到的地方极力搜索着,可却怎么也看不到刚才抛在前面的红色的瘦小身影。
安铁独自在海滩上站了一会,心里空落落地返回维也纳山庄。
“小影,他走了吗?”穿红色运动衣的女孩躲在石头房子里对站在外面的小影说。
“嗯,站了一会就走了。”小影一直站在石头房子门口看着安铁离开。
“呼!差点被发现了,怎么叔叔今天跑步的时间提前了?”穿红色运动衣的女孩从石头房子中走出来,看着刚才安铁站的地方说道。
“是比往常早了一个小时,瞳瞳,我们以后还是小心一点好。”小影这些日子已经逐渐习惯跟大小姐用这样的方式说话,当然,这只限于她们两个人的时候。
“嗯,我知道了,小影,咱们回去吧。”穿红色运动衣的女孩独自往回走着,小影不清楚她在想什么。
小影默默地跟在穿红色运动衣的女孩身后,每天,大小姐都会提早在这条路线上跑步,然后远远地看着那个男人往海边的方向跑过去,才肯回去,小影已经不打算偷偷跟着大小姐了,就每天陪着她一起跑步。
在跑步的过程中,大小姐会给小影讲很多她以前跟着那个男人一起跑步的事情,小影逐渐有些懂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彼此关心,干什么事情都会在一起,在一个人的呵护下长大,生命里的点点滴滴都与那个人有关……
小影本来有些排斥那个男人,小影觉得那个男人年纪有些大了,长得也不算英俊,脸色经常变幻不定,经常莫名其妙地笑,又经常莫名其妙的皱眉,对人不咸不淡,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看起来一脸玩世不恭的样子,不像是一个容易相处的人,这样的男人对女人能好吗?
可听了大小姐跟自己说的他们之间的事情,还有小影看到的那个男人对大小姐无时无刻的牵念,小影开始重新审视起了那个男人。
“小影,你查清楚那个女孩的详细信息了吗?”走在前面穿红色运动衣的女孩问道。
“详细资料今天早晨八点能传过来。”小影答道。
“嗯,那我们等会再看吧,对了你说过那个女孩的背景很不简单,是不是跟什么帮会或者组织有联系?”女孩看着小影问。
“是,那个一个团伙,没有具体名称,可在中国西南地区势力很大,在广州、深圳和香港似乎影响也不小。”小影说。
“西南?是贩毒的吧?我以前好像听上官先生提起过。”女孩皱着眉头说。
“是!”小影答。
“哦?这样啊,那她呢?看她那样子比我小,应该不会很复杂吧?”女孩若有所思地说,接着还没等小影开口,女孩又道:“算了,上去看详细资料就清楚了。”
安铁来到与桐桐约好见面的地点,把车停在学校的大门口,等着她过来找,安铁看了一眼这学校的名字,好像是某艺术学院的附属高中,这里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孩子上学的地方,光是看门口那些车,就知道这里是一所所谓的贵族子弟高中。
那些从车上下来小孩,通常是穿着打扮非常入时,有些女孩在稚嫩的脸上化着很浓的妆,像只骄傲的孔雀一样从大门口穿梭而过,安铁不由得感叹,现在的孩子真是越来越早熟了,比起这些女孩,估计那个桐桐还算是好的,起码没涂个大花脸,或者穿什么怪异的服饰。
总之,安铁对这个高中的印象很差,再好的孩子,要是在这样气氛下读书,或多或少也得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想到这里,安铁对桐桐家长的粗心皱起了眉头。
“嗨!大叔早哇!”车子外面传来一声断喝,不用看也知道,小丫头找过来了。
安铁扭头看了一眼,桐桐正敲着自己的车窗,一脸笑容灿烂地看着安铁。
安铁打开车门,下了车,桐桐一把挽住安铁的胳膊,笑嘻嘻地说:“哎呀,大叔,我还担心你不来呢,现在总算放心了,走吧,咱们进去吧。”
安铁把胳膊从小丫头的怀里抽出来,道:“你前面带路吧。”
桐桐对安铁做了一个鬼脸,一蹦一跳地走到前面给安铁带路,走进校园里面的时候,不时有几个小男孩对着这个小丫头打招呼,而她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看得出那些小男孩对桐桐的目光很是期待,可又带着一点胆怯。
安铁心想,这个小丫头可不是好惹的,指不定在学校这段日子捉弄了多少人,否则那些打招呼的男孩不可能脸上还带着胆怯,现在的孩子没什么太多顾忌,要说能令他们望而却步的,只能是这个桐桐平时的做事风格。
桐桐带着安铁走进一栋装修华丽的办公楼,穿过长长的走廊,在一间办公室门前停了下来,敲了两下门,然后推门带着安铁走进去。
安铁看着桐桐走到一张办公桌前面,对坐在办公桌旁的中年女人说了两句话,然后把安铁介绍给那个女人:“高老师,这就是我叔叔,他叫安铁。”
中年女老师面容比较和善地看着安铁,然后有些狐疑地问:“安先生,你真是桐桐的叔叔吗?”
安铁笑着点点头,说:“是,她父母现在不在滨城,所以委托我过来看看。”
桐桐低着头站在一边,可眼睛还是不老实地对安铁眨了一下,似乎对安铁的配合很满意。
接着,中年女老师拉着安铁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痛陈了桐桐上学这将近一个月以来的恶行,归结为几条是,一,这孩子很聪明,可不用心学习;二,这孩子脾气很坏,经常跟同学发生冲突;三,这孩子对老师很不礼貌,经常出口顶撞老师。
中年女老师列举桐桐罪行的时候,安铁心里早就有了谱,一点也没觉得意外,听那个老师哀叹连连地教训完安铁对老师说道:“高老师说的是,这孩子是被家里人宠坏了,您说的这些话,我一定会原封不动地转告给她的父母,配合老师的工作。”
安铁对高老师说完,又沉下脸对站在一旁跟没事人似的桐桐道:“都听到了吗?老师说你的那些毛病以后要注意点,要是以后还这样,看我不告诉你爸妈打你!”
高老师一听,赶紧道:“安先生,对孩子不能采取暴力方式,我主张跟孩子讲道理……”
接下来高老师又说了一大通教育孩子的心得,听得安铁一个头两个大,最后还是上课铃声提醒了高老师,安铁又义正严词地对桐桐嘱咐了几句,离开那个高老师的办公室。
出了办公室的大门,安铁总算舒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怎么欠了这个小丫头的,害得安铁破天荒被一个高中老师训了几个小时,安铁记得以前瞳瞳上学的时候自己也开过家长会,可关于瞳瞳都是表扬的说辞,听起来会有一种自豪感,心里很爽。
安铁刚踏出办公室大门没几步,桐桐就在安铁身后追了过来。
“大叔,真是谢谢你啊,你表现得很棒,嘿嘿。”桐桐气喘吁吁地堵在安铁前面,笑嘻嘻地说。
“行啦,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应该听一点进去,你就算为了你自己以后在学校里混下去,你也得听点,去上课吧,我还得去上班呢。”安铁看着小丫头说。
“知道啦,大叔放心吧,现在是我刚来,等以后那些老师估计也不敢找我麻烦,好啦好啦,你去忙吧,哪天我请你吃饭。”桐桐大言不惭地说。
安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想再说什么,打算回公司上班。
安铁穿过学校的操场,本来想奔着大门口的方向走,无意中往校园深处一看,好像有一片开得姹紫嫣红的桃花林,安铁不由得被那片桃花林攫住了视线。
在安铁到达那片桃花林的时候,发现这边已经不属于高中的校园范围了,看路上来来往往的学生,这里好像是一所大学的校园,估计这所大学应该就是一所艺术学院了,这两个学校的校园由一条路连着,是相通的。
安铁没有想到,这所大学还有这么一处绚烂优美的桃林,远远看上去,那片桃花林像一片粉色的海洋,带着一种极致的诱惑,引得安铁不由自主地想着那里靠近。
第五十四章
安铁走在这片桃花林里的时候,感觉像处在一个春风荡漾的南方的村庄,树枝上的桃花一簇簇开得异常繁茂,随着微风轻拂,那些粉红色的花瓣轻轻地颤动着,风里弥漫着淡淡的甜香,春天特有的美与芳香把安铁紧紧包裹起来。
这座城市到处都是一派春天的欣欣向荣之气,在这大学校园里,这些怒放的桃花同样散发着别样的欣悦与热情,安铁的心里也不由得激动起来,这片林子就像一片粉红色的火焰,却是静静地燃烧着的,安铁想独自在这里呆一会,仿佛这桃花深处有一种让他很熟悉的气息,脚步也由不得自己了。
安铁走着走着,看到不远处好像有一个女孩正在林子里画画,只见那个女孩身穿一条白裙子,外面罩着一件薄薄的针织背心,一头又黑又长的头发随意散在脑后,那身素气的打扮在这片粉红色的花海之中显得格外耀眼。
女孩站在画架的旁边,凝神侧目的样子让安铁似乎又产生的错觉,仅仅是一个背影,看得安铁一阵神思恍惚,呼吸急促地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悄悄站在一棵桃树后面,盯着女孩的背影发呆。
由于距离比较远,安铁只看得到这个女孩的大概轮廓,这场景让安铁突然想起一首诗: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春风助肠断,吹落白衣裳。
安铁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女孩也停住了脚步,仰头看着树上的桃花。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春风,如此熟悉,似乎是自己一直以来在无数冥想与梦中设计过无数次,他必定在这样一个如梦如幻的场景之中和瞳瞳相见。
安铁心头一紧,皱着眉头自嘲地笑了一下,错觉,这一定又是错觉,感觉这种错觉一再出现,自己都快变成花痴了。
安铁不断地提醒着自己不要再产生这样的错觉,可自从回到滨城,这样的错觉可谓无处不在,是太想念了吗?但眼下安铁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线索,只不过在安铁心里有一种信念感觉瞳瞳很快就会和自己见面。
当然会见面,安铁在心里默念着,丝毫没有怀疑。
亲爱的,相爱的人不会分开,请你相信我的话。风从东边来,风还要从西边来,不管风从那边来,它们都是在为我们想见准备的心的律动。
五年,瞳瞳会有什么样的变化?会第一句话还是叫自己叔叔吗?安铁靠在一棵树上,望着那个女孩逐渐远去的影子,其实他心里很想跑过去看一眼,可又怕看了却不是了。
就在犹豫着要不要再走进一些的时候,安铁看到有一个黑色的身影靠近了那个女孩,安铁就更加肯定这是一对小情侣在桃花林里幽会了,摇摇头苦笑了一下,扬起头看看这林子里的桃花,真该打道回府了。
就在安铁走出桃花林,踏上高中和艺术学院之间那条路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人。
这不是叶宜吗?安铁愣了一下。
只见叶宜也看到了安铁,笑着迎上来,道:“安先生?你怎么来我们学校了?”叶宜说话间,眼睛看着桃花林,闪过一丝疑惑。
安铁顿了一下,说:“我帮一个朋友的孩子过来见一下老师,叶小姐是在这家艺术学院上班吗?”
叶宜笑着点点头,说:“是啊,真巧,安先生刚才去那林子里了吧?这是我们学校一处很美的景致呢。”
安铁笑笑说:“是啊,大学校园里的确让人感觉很轻松,叶小姐在这样的环境就职,真是不错,怪不得感觉叶小姐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气质,不像我们这些商人,一身俗气。”
叶宜掩嘴笑了笑,说:“安先生太谦虚了,你本身是做文化产业的,我倒不觉得你像个普通的商人,反而有种书生气,不过,这也难怪,以前安先生怎么说也是文字工作者。”
安铁笑了笑,道:“哪里,对了,叶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幸看看你的画呢,一直知道你是个画家,却没见过你的画。”
叶宜看看安铁,说:“这好办啊,哪天我送安先生一幅,只要安先生不要嫌弃我的画作粗浅就行。”
安铁笑道:“怎么会,求之不得。”
叶宜往桃花林那边看了一眼,然后看着安铁说:“那就这么定了,等我画好了亲自送上,安先生这是要回去吧?”
安铁点了一下头,说:“是,那我先谢谢你了。”
在那片桃花林里,穿着一身白色棉布裙的瞳瞳还站在画架前画画,小影靠着一棵树伫立在一旁,这一黑一白两个女孩与这一片粉红的桃花相映成趣,看起来像是一幅画一样。
微风吹过,几片红艳艳的桃花落下来,有一片贴在了瞳瞳的头发上,使这幅画面更添了几分灵动的感觉。
“小影,刚才你确定那个人是他吗?”瞳瞳问。
“嗯,是他,我刚才要是不出来,他就走过来了。”小影答道。
“这样啊,可是他怎么过来了?”女孩皱着眉头,转身看着安铁刚才离开的方向。
“不是很清楚,不过应该是跟那个女孩有关。”小影道。
“上午我们看的那些资料,感觉不是很全面,怎么这么奇怪,那个是个什么样的组织?怎么很多信息都不是完整的?”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小影神色有些慌张地看看女孩,其实小影也有一些不解,那份资料不难看出是被人过滤了一遍的,难道社长有意要隐瞒些什么吗?想到这里,小影打算亲自去查一下,就算为了小姐吧。
从小影看到大小姐的第一眼,小影已经心甘情愿为她做事情,后来,与大小姐相处久了,小影更不觉得自己保护她是为了完成命令,人都是有选择的,小影问过自己的心,也知道该怎么去选择。
小影很难想象,那些接受特殊训练的日子,那样的噩梦小影不想再来第二次,一个已经差点死过无数次的人,不应该认命,特别是与大小姐搬到维也纳山庄所过的这些日子,这才是真实的生活。
“行了,我知道的,小影,你相信我吗?”瞳瞳看着小影,眼睛里闪过一丝犹疑。
“瞳瞳!我相信你,所以你也要相信我!”小影毫不犹豫地说。
“我相信!”女孩握住小影的手,目光晶莹地看着小影。
这片灿烂如霞的桃花林中,这一身黑衣的女孩和一身白衣的女孩面对着彼此,露出了单纯而真挚的笑容,她们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俏皮,就像两个拉勾勾的孩子,达成了一种约定。
起风了,惊落一树树桃花,像下了一场粉红色的雨,而她们,是这桃花林中两个精灵,或者,两朵一样坚强而美丽的花,在春天慵懒的阳光中绽放。
安铁回到公司,欧阳振生就来到安铁办公室带来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只见欧阳振生一脸喜色地坐在安铁办公桌对面,道:“安总,城市商业区门脸改造工程市政府已经公开招标了。”
安铁一听,道:“这是好事啊,欧阳,咱们的资料都报上去了吗?胜算有多少?”
欧阳振生道:“放心吧,安总,我这边一直在盯着呢,目前为止,也就有两家能对咱们构成威胁,所以胜算占三分之一。”
安铁顿了一下,说道:“那两家是贵人和大秦吧?”
欧阳道:“对,就是这两家公司,安总,我听说他们现在都在疏通关系呢,你看看咱们是不是也该采取点行动了?”
安铁沉吟了一会,道:“对,这是一个大项目,能拿下来是我们公司意义重大,咱们公司一定要志在必得,欧阳,你详细调查一下那两家公司现在有什么小动作,咱们先静观其变。”
欧阳点头笑了笑,说:“我明白,安总是打算先让他们两家斗,嘿嘿。”
安铁笑道:“也不全是,这个项目咱们也不能总是在一边看着,先看看他们用什么办法来争取,让他们先出手,我们后出手,欧阳,你就先盯着吧,有消息随时跟我联络,我这边再琢磨琢磨。”
欧阳点点头,说:“知道了,安总,我出去安排一下。”说完,欧阳振生站起身,走了出去。
欧阳振生出去以后,安铁点了一根烟,对于政府项目,其实靠的不见得是实力,而是关系,而怎么拉关系反倒成了这个项目能否拿到的关键,安铁想到这里皱了一下眉头,这样一来,天道公司反而处于弱势,安铁刚回滨城没多久,以前的关系可以说早就人走茶凉了。
在滨城,众所周知大秦实力雄厚,是近几年一直处于滨城文化产业龙头老大位置的大型文化企业集团,公司老总虽然是女的,可却做事很有一套,是滨城出了名的业界女强人。而王贵的贵人公司也不能忽视,那小子充分发挥了将阴招进行到底的办事风格,虽然做得不是很专业,可有猪肉产业做后盾,做得也是风生水起。
与大秦竞争实力天道稍逊一筹,与王贵竞争小动作,天道也弱一点,那么目前的情况好似天上掉馅饼,却没一个准,眼看着要砸在别人的头上,安铁着实有点挠头。
就在安铁一筹莫展的时候,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安铁拿起来一看,是柳如月。
“如月啊。”安铁一想起那天在颜如玉看到的柳如月总感觉现在的柳如月也完全变了,有点陌生。
“怎么了?上次你们走了我有事都没来得及送你,你没怪我吧?”柳如月柔声道。
“怎么会呢,知道你现在挺忙的,呵呵。”
“再忙也不会不理你啊,我倒是听说你从回来就没闲着,怕打扰你做事。”
“瞎忙,对了,如月,你今天找我是不是有事?”
“是,我听说王贵的广告公司最近在准备拿政府的一个项目,估计你也知道吧?”
安铁听柳如月这么一说,立刻明白了柳如月这次想跟自己说些什么,这姑娘要开始行动了。
第五十五章
安铁赶往与柳如月约好的见面地点,滨海路附近的海滩,当安铁把车子开上滨海路的时候,望着滨海路两旁熟悉的黄花,放佛又回到了与瞳瞳和白飞飞一起出游的那天,这些别人看着很不起眼的黄花,在安铁的心里,却比任何鲜花都美丽,她们朴实、单纯、随处可见,却那么容易被人忽视,在过去无数灰暗的日子里,这些黄花给安铁带来了如此之多的快乐。
开着车在这些梦幻般的黄花里穿行,安铁感觉自己好像越来越年轻了。
在滨海路缓慢地开了一段,安铁拨通柳如月的电话,确认柳如月的位置,就在这时,安铁看到了柳如月开的那辆车,缓慢将车子停下来,然后往海滩那边望去,柳如月正站在海边向自己挥手。
看着站在海边,穿着一身蓝色衣裙的柳如月,海藻一样的头发在海风的吹拂下轻轻舞动着,远远看上去就像一个刚从海里冒出来的精灵,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妖媚,看得安铁微微有些失神。
安铁顿了一下,快步走向冲自己挥手的柳如月,到了柳如月跟前,柳如月笑吟吟地看着安铁,说:“过来得挺快啊?我也刚到。”
安铁笑笑说:“是嘛,我还以为你等了一会了。”
柳如月看着安铁,然后转过身,面对着大海的方向,幽幽地对安铁说:“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在海边见面那几次吗,那时候我好丢脸,还打算跳海。”
安铁往前走一步,与柳如月并排站在一起,脑子里立刻想起柳如月想要投海的那天晚上,然后转头看一眼望着远处的柳如月,很感慨地说:“记得啊,呵呵,人总有冲动的时候,很多事情都过去,就不要再想了,特别是那些不愉快的事,看看你现在,不是挺好吗,比以前更坚强,也更漂亮了,呵呵。”
柳如月也转头看着安铁笑了起来,道:“你还是那么会说话,我还以为经过这五年,你变得深沉了,不过这样的你才是我认识的那个安铁。”说着,柳如月拉着安铁的手盯住安铁。
安铁感觉柳如月的手微微有点凉,可手心去潮乎乎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随着头发的随风向上扬起,那张精致的脸显得更加动人了。
看着柳如月的眼睛逐渐蒙上一层雾气,安铁对着柳如月笑道:“姑娘,你也没变,还是那么没安全感,放心吧,我安铁就这德行了,还能变哪去,只不过离开五年,变笨了而已。”
柳如月嘴笑了一下,说:“那你抱抱我,给我点安全感成不?”
安铁听了,对柳如月笑了笑,伸出胳膊揽住柳如月纤细的腰,柳如月像只小猫一样偎进安铁怀里,在安铁的胸口上深深吸一口气,然后抬起头,眸光晶莹地看着安铁,笑吟吟地说:“嗯,味道也没变,还是原来那种淡淡的香皂味,给人感觉很安全,嘻嘻。”
安铁看着怀里柔情万种的柳如月,心里却想起那晚在颜如玉夜总会里威风八面的冷美人,感觉一阵恍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柳如月也感觉到了安铁的情绪变化,用胳膊拦住安铁的腰,然后把下巴支在安铁的肩膀上,用她尖尖的下巴使劲压了一下安铁,然后深吸一口气,离开安铁的怀抱,对安铁轻声说:“安铁,你现在还在想着瞳瞳是吗?”
安铁听柳如月这么问,下意识地点点头,然后伸手摸了一下柳如月的头发,说:“如月,你这么多年还是一个人吗?”
柳如月垂下眼帘,有些黯然地点点头,然后别开脸,沉默了下来。
安铁掏出一支烟,刚打算点上,想起以前柳如月偶尔也吸烟,便随手又递给柳如月一根,柳如月犹豫了一下,接过安铁递过来的香烟,放在嘴里,安铁点了好几下也没点着,便先把自己嘴里的烟点上,替换柳如月的那根。
柳如月淡淡地笑笑,接过那支点燃的香烟,然后把自己那根烟递回给安铁,细长的手指夹着安铁点着的那根烟,妩媚地放在唇边,深吸了一口,然后嘴唇张开一个优美的弧度,仰着脖子,把淡青色的烟雾吐出来。
柳如月吸烟的整个动作透着一种妩媚入骨的媚态,看得安铁一阵失神,可不知为什么,安铁能感觉到柳如月此时流露出的忧伤,那种忧伤就好像她嘴里吐出的烟雾似的,变幻不定,不可触摸。
两个人各怀心事地沉默了一会,听着海浪的声音,心情也都逐渐平复了下来,柳如月扭头对安铁说:“怎么样?刚才我跟你在电话里说的你怎么看?”
安铁皱着眉头说:“你想动用画舫的关系?”
柳如月咬了一下嘴唇,说:“我这次约你出来,就是想把我知道的画舫的情况跟你说一下,你放心,画舫虽然看起来很神秘,其实说白了也没什么,再说,我能有现在也是依靠着画舫的势力,所以我没急着对付王贵,而是一直在努力巩固自己在画舫的地位。”
安铁皱着眉头看着柳如月,说:“可是,你对我说画舫的情况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如果要是对你造成威胁,你就别多跟我说了,其实我也不是很想了解画舫到底是什么组织,只是听你提醒我银锁片的事情,我总感觉画舫与瞳瞳的失踪有什么关联,所以才一直想搞清楚画舫到底是干什么的。”
柳如月缓步走到一块礁石上坐下来,然后对安铁说:“画舫其实就是一个整合资源的公关组织,里面的会员非常复杂,政府官员、富商、艺术家……可谓各行各业的精英都有,画舫给这些会员提供各种各样的服务,比如说帮贪官洗钱、帮富商拉关系,或者给他们提供一些特别的消遣娱乐方式,而我现在在画舫的工作就是发展会员,所以我可以利用我现在资源来帮你拿到那个政府招标项目,你明白吗?”
安铁听了柳如月的话,虽然并没有太吃惊,但也觉得很意外,柳如月说出来的情况跟彭坤掌握的情况差不太多,只不过柳如月说得具体一些。但柳如月虽然说的轻描淡写,安铁心里还是十分忧虑,有一点可以确认,画舫干的这些事情已经涉嫌严重违法,尤其是洗钱这样的事情,而且涉及人员那么多,层级那么高,呆在这里面可谓凶险无比,秦枫和柳如月现在都深陷在画舫,如果她们掌握的秘密足够多,要想脱身可就难了。
安铁皱着眉头,听到柳如月想帮自己,还是有点犹豫,安铁知道,柳如月的复仇计划现在才真正开始,她准备了这么多年,等待了这么多年,肯定不是自己一句两句话就能改变主意的。
柳如月仰起头,看到安铁紧锁着眉头,似乎正在犹豫,便道:“不要搞得这么严肃吧,我是画舫的人有那么可怕嘛,你不会是觉得我在那样组织,而不屑我帮忙吧?”
安铁看着柳如月,说道:“不是,我知道你现在需要画舫的力量,可那样的组织终归不是合法的商业机构,如月,你为了报复王贵,付出的太多了,听我一句话,等你达到你的目的,离开那个什么画舫吧。”
柳如月怔怔地看着安铁,垂下眼帘,说:“安铁,你还不明白,知道越多的人就越没办法脱离,相信你也知道秦枫也在画舫吧,她现在比我还要危险,因为她比我知道得更多,可我不后悔,起码我现在除了报复王贵之外,我还能帮你,这不是很好嘛。”说到这,柳如月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然后等安铁坐下来之后挽住安铁的胳膊,说:“安铁,我知道你不爱我,你其实一直在同情我,可我不那么认为,是你让我看到男人还有好的一面,我也知道你的心里除了瞳瞳再也装不下别人了,可你难道还不允许我保留我这份心思吗?”
柳如月缓缓靠在安铁的肩头,眼睛里泪水顺着眼角淌了下来,安铁用胳膊围住柳如月的身体,就像曾经他们坦诚相对的某个夜晚倾诉着彼此,温暖着彼此一样,海浪的声音掩盖住了安铁起伏不定的呼吸声和柳如月的低声啜泣,此刻,他们坐在礁石上,像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又像是两个分享了对方秘密孩子。
安铁听完柳如月刚才说的话,感觉心里很是堵得慌,一直以来,安铁不是不明白柳如月对自己感情,可今天听柳如月这样跟自己说出来,安铁的埋藏在心里那种一直存在的愧疚感就像潮水一样涌过来。
“操,我这是在作孽啊!”安铁在心里骂着自己。
过了一会,柳如月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对安铁笑道:“安铁,答应我吧,让我帮你拿下那个项目,咱们再一起气气王贵,我不会对王贵赶尽杀绝,我会慢慢跟他玩,一直玩到他精疲力竭为止,我要是让他那么快就完蛋,就对不起我这么多年付出的心血。”说到最后一句,柳如月的眼神又变得十分阴。
安铁看着怀里刚才还温温柔柔的美女一下子就恢复到了复仇女神的模样,心里暗暗有些发凉,这就是得罪女人的下场。
安铁脸上有些不自然地笑笑,然后拍拍柳如月的背,说:“好,这次再让他掉点猪肉,嘿嘿。”
柳如月对安铁眨了一下眼睛,道:“嗯,那头死肥猪,让他逍遥了五年,便宜他了。”
安铁点了一下头,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柳如月:“如月,你刚才说秦枫知道得更多,她现在在画舫主要做什么,还有吴雅。”
柳如月听安铁问起秦枫,犹豫了一下,笑道:“怎么?你还在担心秦枫吧?”
安铁顿了一下,有些尴尬地说:“我只是不想她有什么危险,上次我在赌船上看到她了,没想到她居然是赌船的负责人。”
柳如月站起身,说道:“秦枫在画舫的地位现在比我高,她见过老爷子,我到现在都还没看见过那个神秘的老头,听说秦枫深得老爷子的信任,所以老爷子才让她负责赌船和画舫高层的一些事物,应该说她和吴雅一起在负责画舫在滨城的势力。我负责的会员拓展相对自由一些,前一阵子我是经常在外地的,倒是没怎么和秦枫接触,跟吴雅接触要多一些。”
“老爷子?此人是画舫的最高领导人?”安铁问。
“嗯,老爷子非常神秘,见过他的人很少。”柳如月神情有些紧张地说。
安铁想了想,又道:“这么说,现在滨城这边是吴雅和秦枫在管理画舫?如果我没猜错,画舫里应该还有个林美较和支画吧,她们又负责什么呢?”
第五十六章
柳如月犹豫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着安铁说:“原来你知道的也不少啊?”
安铁说:“画舫在滨城似乎并没有刻意避讳什么?如果不是内部松懈疏漏多,就是势力大得无法无天根本不在乎?”
柳如月打了一个寒战,似乎觉得有些冷,双手抱了抱肩,说:“两方面原因都应该有一点。”
安铁挑了一下眉:“哦,画舫势力大我有预感,但导致松懈疏漏是为什么?按道理说不太应该啊?”
柳如月皱了皱眉头,担心地看着安铁,然后说:“你对画舫的兴趣这么浓厚,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画舫的有些问题我现在也想不明白,我就负责吸纳会员,另外那个主要经营内衣的服装公司现在基本是我在负责,这个服装公司比较单纯,就是做生意,吸纳画舫会员主要也是负责把画舫的公关俱乐部性质和能量介绍给值得介绍的人就算完成任务,更进一步的接触就不是我的事情,只不过,多少我总是了解一下,我的感觉是愿意进画舫的人,几乎就没有什么干净的人,不管是富商还是官员。”
安铁笑了一下道:“几乎?那就是说还是有干净的人。”
柳如月笑了笑道:“你就爱挑字眼,干净的当然也有。”
安铁突然说:“我就算一个,嘿嘿。”
柳如月惊异地看了安铁一眼,道:“你?你也想加入画舫。”
安铁说:“嗯。”
柳如月瞪着眼睛看了安铁一会,突然笑道:“你也不算什么干净的人,至少,花花肠子你比一般人多。”
柳如月说完,对着安铁可爱地笑了起来,接着说:“刚才你问林美娇和支画在画舫干嘛,现在我看你好像已经比较清楚了。”
安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