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8章 三十夜


  看着一列列人流缓缓向前移动,一辆辆形态各异的客车、旅行车、面包车,甚至连市里四大班子的四辆斯柯达和市公安局的两台警用大客车也都毫无例外的给派了上来运送客人,人流一直到了晚间六点过才开始缓缓缩减。
  市里边削减了市内公共汽车的发送频率,而将挤出来的市内大巴全数安排到了几个点上运送到郊县的旅客,这样可以讲其他车辆腾出来主要负责输送到外地市的旅客,这样也就极大的减轻了输送压力,市内公交大巴虽然速度慢了一些,但是宁陵市内各县距离都不算太远,一般说来也就是一个小时以内的路程,就算是市内公交大巴慢了点,但是也基本上可以在两个小时之内抵达,这样也勉强可以赶上晚间的团年饭。
  安原电视台的记者们不知道从何处得知了这一消息,在下午六点钟左右赶到了宁陵,现场采访了不少群众,最后又要求采访赵国栋和钟跃军,都被婉拒,最后还是市委副书记焦凤鸣在市委接受了采访。
  焦凤鸣也介绍了这一意外情况,坦承宁陵市委市府在这方面预料不足,尤其是没有预计到由于宁陵市区的企业都集中在了腊月三十才放假,而这些企业职工大多数来自周邻地市和郊县,使得宁陵市的交通运输能力和政府应急能力经受了一次严峻的考验,而宁陵市政府在这一次危机中也经受起了考验,充分统筹调动了市内各种运输资源,基本上满足了回家旅客们的需求,截止到现在已经运送旅客达到八千人次,目前还有将近一千旅客滞留,估计可以在八点之前将最后一批旅客送上车。
  焦凤鸣相当坦率的态度赢得了记者们的好感,记者们也都向焦凤鸣问及这一次意外情况出现的原因,焦凤鸣也就介绍了宁陵前两年和今年情况对比,着重介绍了今年宁陵企业开工数量的迅速增加,企业招工人数大增,比起前几年总和还要多几倍,加之前期不少工人没有考虑到运输会如此紧张,都没有提前订票,尤其是市内郊县的工人更是对这一点预料不足,认为自己离家不过几十里,随便怎么也能回家,却没有想到造成这样一种拥堵现象。
  ※※※
  赵国栋离开宁陵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绝大部分旅客都已经上了车,只剩下不到两百人,估计还有几辆车返回之后就可以满足所有人的需要了,赶在十二点之前回去吃年夜饭差不离。
  他没有从宁陵西站上高速路,而是选择了走915国道,原因无他,等待从宁陵西站上高速的车辆太多了,估计至少也得要十分钟左右才能上站,他宁肯选择走915国道从土城收费站上安湘高速。
  原本还打算赶回家去好好品尝一顿母亲的手艺,也只有泡汤了,赵德山几兄弟都已经早早到家了,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没能回去,不过家里人都是十分理解,都再三告诫赵国栋千万别赶时间,路上一定要开慢一些,宁停三分,不抢一秒,一切以安全第一。
  “老彭,辛苦你了,一会儿你还得回来,怕是赶不上年夜饭了吧?”奥迪车平稳的行驶在915国道上,这个时候路上的汽车已经不是很多了,但是来往车速都不慢,好在下了几天的冬雨今天已经彻底停了,天公开眼,天气放晴,虽然温度依然只有几度,但是总算是见到了阳光。
  “嗨,赵书记,您这是啥话?您辛苦到这会儿,我也帮不上忙,就坐在车上等您,把您平平安安送回家,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我家二十八就团了年,今天回去还不就是往床上一躺,早点睡觉,这春节联欢晚会年年看,也没啥新鲜的东西,说实话都有些腻了,还不如早点睡觉。”彭长贵大大咧咧的道:“倒是您,家里人怕是都等急了吧?”
  “嗯,就像你说的,年年都这样,但是年年还得过这个年,咱们中国人不就兴这个么?”赵国栋摇摇头:“我几个弟弟都已经到家了,我不急,能赶着晚上十二点之前回去就行,你回来时候可也要小心,反正都这么晚了,宁肯开慢了一点,稳一点,平安是福。”
  “谁也没有想到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挤在这一起,咱们宁陵以前也没有遇上这种事情啊?照理说这种事情也该是安都这种大城市才会有,现在也轮到我们宁陵上演了,还真是稀奇。”彭长贵乐呵呵的道:“赵书记,这也是说明咱们宁陵经济发展好了,外边人都愿意来咱们打工做生意挣钱来了。”
  “唔,有这方面因素,市里边也没有预料到,照这样下去,明年这个时候只怕还要严重,好在吃一堑长一智,市里边有经验了,到时候也就知道提前安排应对了。”赵国栋吁了一口气,忙碌了一下午,连水都没有来得及喝一口,这会儿才觉得嗓子有些沙哑发干。
  “幸好赵书记你安排及时,要不真要等到人都挤在一起了再来安排,那就麻烦了。”彭长贵熟练的打着方向盘,915国道现在虽然路况不错,但是弯道比较多,第一次走这条路的还真有些不适应。
  “咦?!”奥迪雪亮的车灯照在前面路边上,似乎有两个人在路边挥手,但是前面的汽车都没有停下,径直而过,这等年夜里,谁都不想找事儿耽搁,彭长贵略略一迟疑,速度降了下来。
  “老彭,靠边看看吧,这寒天冬夜里,都不容易,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儿?”赵国栋苦笑着摇摇头,看来今晚这年夜饭要泡汤了。
  ※※※
  谭长乐已经记不清自己挥了多少次手了,可是过去的车辆要么是坐不下,要么就是不停,看来今晚自己是没办法赶回家里去了。
  这也怪自己,厂里边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可临时接着的急件不得不赶下来,外国人思维观念里可没有什么春节,他们只希望按照合同来办事儿,可是这边的原料却在路上给耽搁了,春运期间一切以保客运为主,货运要么被搁下,要么就延迟,弄得厂里边不得不通过汽车运回来,但是这在时间上已经有点晚了不说,厂里边大部分能操作这台车床的技术人员都已经走了,只剩下自己刚好准备走。
  谭长乐实在撂不下面子,老板也不容易,这个环节虽然不是最主要的,但是对细节要求很高,出点纰漏就得影响到质量和信誉,他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就走了。
  没想到这耽搁半天把这个活儿干下来,自己却走不了了。
  听说县里也安排了汽车送没买到车票的人,但是自己来的太晚了,该送的都已经送走完了,没办法这才跑到公路上来看能不能赶上一趟便车,没想到这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愣是碰不上一辆合适的车。
  老婆已经埋怨了谭长乐不知道多少次了,两口子倒没啥,可是孩子才几个月,这寒风里呆着,老婆只能把孩子紧紧的裹在怀里,好在带的衣服够厚实,要不这孩子就得给冻坏。
  雪白的灯光从转角那边飘过来,凭借经验,谭长乐知道这肯定是一辆小车,可这个时候路上跑的小车,不是人满为患,就是根本不停,谭长乐甚至不想招手示意了。
  汽车速度似乎慢了下来,谭长乐怔了一怔,是一辆奥迪,速度很慢,缓缓的停到了自己面前。
  “小伙子,是不是没赶上车?走哪儿?”虽然看不到后座有没有人,但是司机却是相当热情,这让谭长乐喜出望外。
  “是啊,回永梁,你们走哪儿?”谭长乐搓着手有些兴奋的向背后的老婆挥手,深怕对方一踩油门就走了。
  “走吧,上车吧,顺路。”赵国栋放下后座车窗摆摆手,示意对方上车,“老彭,我们去帮他们两口子拿一下行李吧,我看他们大包小包的不好拿。”
  “那咋行呢?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当谭长乐一家三口终于坐上车时,谭长乐这才舒了一口大气,“真是多谢了,要不我们一家三口今晚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
  “怎么这么晚跑到国道上来搭车?土城汽车站赶不上车么?”赵国栋也觉得年前这个儿小伙子挺大方。
  谭长乐把自己的事儿说了一说之后才叹了一口气道:“老板也不容易,对咱们也不薄,春节都还守在厂里,我回去两三天,初四就得过来,今年赶上一个好时候,拿老板的话来说,得抓住时机。”


第一百零一章 大家庭
  “哦,你是搞数控的?”赵国栋好奇的问道。
  “嗯,在怀庆工业机械学校学的数控,原来在安都干,后来土城这边食品行业很发达,连带着包装印刷也热火起了,我就过来试了试,觉得还行,就把老婆一起带过来了。”谭长乐有些骄傲的道:“咱们正泰印刷在土城包装印刷行业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头牌,整个安原也很有名气。”
  “你们土城的印刷业已经引入了数控技术?”赵国栋对于土城的食品工业也比较了解,但是随着食品行业繁荣伴生而来的印刷包装行业却不是很清楚,所以很感兴趣。
  “嗨,土城的印刷包装行业现在在全省都很有名气了,那么多家食品企业,从彩印包装到塑料印刷,用量极大,我们正泰公司在包装印刷行业中排得上前三,引入数控技术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我们那里很多台机器都是德国原装进口,光是翻译那些说明书,老板就跑安都跑沪江多少趟,说白了也就是无轴运用,我原来也不是搞这个的,但是厂里需要,那也得摸索着学,现在土城包装印刷机械生产行业也开始兴盛起来了,我都在琢磨是不是看看有机会到印刷机械生产行业去试一试,毕竟那才是我的本行。”
  赵国栋还真有点喜欢上这个嘴碎的小伙子了,话挺多,但是挺乐观,而且充满了活力朝气,虽然都是孩子爹了,但是却是一副初生牛犊的味道。
  一路上两人倒也是摆谈得挺热闹,谭长乐也一直觉得这人似乎有些面熟,但是他却总是想不起在那里见过,想想多半是自己认错了人,自己到土城来也不过一年多时间,这别人都是坐奥迪的,自己怎么会认识?
  赵国栋很有些感慨,土城在魏晓岚的主政下也算是冲上了一个台阶,去年GDP突破七十五亿,稳稳的排在了全市第五位,食品、农产品加工、印刷、包装、机械和旅游行业都呈现出爆发式增长势头,其中食品行业产值已经超过了花林,成为全市当之无愧的食品大县。
  先前自己很有些心思想要让魏晓岚去谋一谋省妇联副主席的位置,但是和魏晓岚谈过之后,魏晓岚更希望能够留在土城扎扎实实干两年,赵国栋也对魏晓岚的心态相当赞许,在基层干未必不比上那个所谓副厅差,人这一辈子也不能只想着往上爬,干点实打实的活儿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拿出来的成绩也能让领导清清楚楚看得见。
  土城的发展也进入了一个良性循环阶段,食品工业确立了其主导产业地位,而包装、印刷甚至包装印属机械产业也随之发展起来,这得益于土城县委县府的散发性思维,从主导产业向周边产业延伸发展,不凭空想象,不好高骛远,一步一个脚印,虽然没有西江那样高热,没有花林那样厚实,也没有东江那样一鸣惊人,但是却稳稳当当的超越了奎阳,坐稳了全市除开开发区之外的老四位置。
  谭长乐总觉得和眼前这位看上去有些领导味道的年轻人谈话说不出的舒心,对方总是能够问到自己想要说事情的骨节眼儿上,总能一语点破很多人半天都转不过弯来的要点上,和这样的人谈话真是轻松,而且不知不觉间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当对方把自己一家人送到家门口时,谭长乐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味道。
  一直到奥迪醒目的尾灯消失在黑暗中,谭长乐还有些依依不舍的咂咂嘴和自己老婆道:“这人一看就是当大领导的,那说话句句都能说到点子上,你想藏着掖着都不行,咋就这么年轻呢?”
  “现在不是时兴干部年轻化么?听说宁陵市委书记也才三十来岁,那人家是咋当上市委书记的?”他老婆没好气的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进门:“到家了,你还愣着干啥?”
  谭长乐石化了,总觉得刚才那人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老婆的一句话点醒了他,这不就是宁陵市委书记么?去年来工业园区视察,他和工友们一道站在门口张望,还觉得咋这人这么年轻,后来在电视上也经常看见,不就是市委书记赵国栋么?
  他怎么会送自己回家?!市委书记三十夜送自己回家?!似乎是电视里那些个作秀的东西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了,谭长乐站在门口,望着漆黑的夜幕,深呼吸了好一阵,直到老婆不耐烦的骂起来,这才握紧拳头,吐出一口气来。
  ※※※
  赵国栋推开房门时,就听到了赵德山大放厥词的声音:“福布斯榜上那些玩意儿不值一提,中国真正有钱的人都猫着不吭声呢。被推上前台的都是些傻不愣登的家伙,中国人就讲求财不露白,中产阶级们有两个钱都往国外移民了,没安全感啊,私有财产不可侵犯这个道道在中国还没有真正得到确立,尤其是觉得有点原罪感的,都觉得是不是拿个居留权或者绿卡更稳当,甚至干脆就入外国籍了,那些个西印度群岛或者太平洋的小国,不是很欢迎外来移民么?帕劳啥的,不是张开双臂在欢迎来自亚洲的移民么?”
  “那二哥,是不是你打算移民呢?”这是赵云海的声音。
  “得,我不移民,我就是堂堂正正中国人,我怕啥?咱们起家是干干净净的,既没有搞啥侵吞国有资产,也没有搞啥权钱交易,纯粹的竞争性行业,真刀真枪拼出来的,你这一移民反而成了典型了,人生就这一辈子,我赵德山行得正坐得端,谁也不怕!”赵德山底气十足。
  “二哥,你别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你就真没有一点亏心事儿?我不信!”赵云海油着嘴。
  “云海,你这小兔崽子又想捅你哥老底,也不看看今天是啥日子?小元、小王今天算是第一次正式进咱们赵家吧,你就可劲儿在这诋毁你哥,你哥形象快被你毁完了。”赵德山恶狠狠的道:“有本事,你在人前人后说说大哥的趣事儿,我算你翅膀长硬了!”
  “哥,你别激我,大哥能有啥事儿?总不能把小时候你犯了错误,大哥可劲儿揍你的事情给翻出来给大家说吧?这我们几兄弟都记忆很深,至于元姐和王可,那就没必要了,树立大哥威信也不用着踩着二哥您的形象不是?”赵云海笑着道:“二哥,你想要让我为你歌功颂德也行,啥时候你把你的另一半正式带回来,我肯定得把你的光辉事迹给好好整理一下,奉献在大家面前。”
  客厅里的众人又是一阵笑声,赵国栋注意到有两个女声相当悦耳,估计就应该是所谓的元姐和王可了。
  元静应该是赵长川的对象,年初就听赵德山说漏嘴过,赵长川一直否认,不过现在既然敢于带回到家里来,估计也是已经走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才敢带回来,这是赵家的规矩,元这个姓氏赵国栋记得好像应该是有些少数民族血统,不过元静却是不折不扣的海归,毕业于剑桥大学的学子,父亲据说是沪江某高校高知,而母亲则是沪江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至于说怎么和赵长川对上眼了,这却不是赵国栋所能了解的了。
  赵长川这人性格一直低调,就连沧浪集团本部很多人都不认识,每天上班几乎就是三点一线,从不在媒体上抛头露面,和赵德山是截然不同,很多人媒体都只知沧浪三巨头,常务副总裁屈直,副总裁兼财务总监米玲,副总裁赵德山,对于真正的总裁赵长川却没有人了解,就连仅有的几张发布在媒体上的照片也明显是偷拍,至今尚无媒体正式采访过赵长川。
  至于王可赵国栋却了解一些,赵云海创业时一直追随左右的伙伴,两人交往也有好几年了,今年能够带进赵家门也就意味着两人的关系也有了实质性的突破了。
  元静注意到了出现在门厅处的这个略略有些疲倦的男子,实际上,她知道赵国栋的真实身份也不过就是这一两个月里的事情,一直到两人已经正式登记结婚,元静才知道已经成为自己丈夫的赵长川还有一个身份如此特殊的兄长。
  当她试探性的把这个消息告诉给自己母亲时,素来精明能干的母亲也是大为吃惊,说这个赵国栋是现在国内政坛上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尤其是他所担任的宁陵市现在蝉联全国经济增速冠军不说,而且还赢得了很多美誉,连沪江市里边都有不少议论。
  这样一个也惹来不少争议的人物竟然是自己的大伯,加上赵氏兄弟平时对赵国栋言语间的态度,让第一次踏足赵家的元静也有些忐忑不安。


第一百零二章 青萍之末的洞察
  赵国栋也注意到了两位女性,父亲和母亲这种场合是很知趣的不会来掺和的,两位女性都显得很自信,明亮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几分好奇和探询。
  “大哥!”
  看到赵国栋身影,赵德山、赵长川以及赵云海都站了起来,两位女孩子也赶紧跟着站了起来。
  赵国栋没有理睬自己三个弟弟,而是把视线放在了两位女孩子身上,第一次登赵家门,自己这个已经扛起了赵家掌门的长子却缺席了,的确不好意思,“这位是小元吧,我听德山说起过,长川这小子还给我藏着掖着打马虎眼,忸忸怩怩不肯承认,今天怎么肯舍得带进咱们赵家门了呢?”
  元静大大方方的站了起来,“大哥,我是元静,长川在我面前不知道提起过你多少次,总说我哥我哥又怎么怎么了,我都听得有些腻味了,怎么我找个男朋友这么没志气,老是说他哥是如何如何优秀,难道他自己就不行么?不过后来我才知道大哥的经历,嗯,我得说,大哥和长川一样优秀!”
  赵国栋一怔之后,哈哈大笑,连连摇头:“嗯,小元,你怕不是沪江人吧?沪江女孩子有你这样豪爽大方的脾性可很少见呢。”
  “嗯,我爸是山东人,我妈是浙江人。”元静也笑了起来。
  “唔,我还以为小元会说我果真很优秀,结果还是把长川给带到一块儿,都很优秀,小元这张嘴可真是讨人喜欢啊。”赵国栋也是挥手示意大家不必客气,坐下来说:“这位是小王吧,你我是找到听说了,云海这几年全靠你照顾了,这小子如果不地道,那我授权给你可劲儿的抽他!”
  “哥!有你这样说话的么?”赵云海抗声道。
  “嗯,长川我很放心,德山呢,我也很放心,因为他们都定型了,唯独你,我看你这张嘴也有点向德山的风格发展,让我有些不放心。”赵国栋瞪了他一眼,“一个人在南边,如果再没有人把你给看牢点,没准儿就要出啥幺蛾子呢。”
  “哥!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这么多年在那边不也安好?”赵云海见到王可挥舞着小拳头向他做了一个鬼脸,啼笑皆非。
  “创业容易守成难,如果还想要再实现自我突破,那就更难。”赵国栋瞥了赵云海一眼,“云海,你说是不是?”
  赵国栋这一句话让赵云海微微一震,兄长的话似乎一下子刺破了他现在的心思,他现在正是在为自己的事业抉择而犹豫,一直没有拿定主意,天下网的运作已经相当成熟了,赵云海觉得天下网已经不需要自己了,而自己是不是该彻底从天下网里脱身出来,从头开始寻找一个更适合自己的生活,比如风投,他有些拿不准。
  众人也都询问赵国栋为什么回来这么晚,宁陵那边旅客疏散情况怎么样,赵国栋也做了解释。
  ※※※
  这一夜赵国栋睡得很踏实,一直到早上八点钟才醒来。
  赵长川和赵云海都有了另外一半,这让赵国栋心中十分舒畅,元静是个精明能干的女子,父亲高级知识分子,母亲也算是一定级别的干部了,兼具知识分子家庭和干部家庭出身的涵养和气度,北方人的豪爽和江浙人的精明很好的融合在了一起,看样子修养素质都不错,问及长川,长川却总是微笑不语,不愿意多说他和元静的交往情况。
  不过赵国栋知道长川貌似温和沉稳,但是骨子里却是一个极有主见的角色,元静表面上看去似乎样样占先,压了赵长川一头,但是真正情况如何,还很难说。
  至于说赵云海的另一半,这么多年的相交已经足够说明很多东西了,相信两人这几年里也磨合得差不多了,赵国栋一点也不担心,无论如何,对方也会陪着赵云海走下去。
  长川和云海有了归宿,赵国栋知道父母也就算是心满意足了,他自己也一样,至于赵德山这匹野马,天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套上笼头,也许他这一辈子就喜欢这种无拘无束的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赵国栋对于这一点倒是看得很开,就像自己一样,不也是选择了一条很难用言语来形容的路么?
  房子全原本还打算来赵家再商量探讨一下国全能源的发展情况,但是被赵国栋拒绝了,他不想在掺和到这些企业具体运作的事宜中去,让房子全直接和长川和德山商量,不要再要自己来为他们拿主意,走到这一步,企业需要关注的具体运作模式和程序,怎样取得真正的盈利平衡点来获取利润,至于宏观这方面的,赵国栋早就告诉了房子全,三年内国际国内经济都会是一片大好,不太可能发生逆转的事情。
  躺在床上的赵国栋觉得自己思绪从未有过的空明通透,赵长川和赵云海的事业似乎离自己一下子远了起来,房子全和乔辉他们为之奋斗的目标也一样,他们都有他们自己的事业目标。
  就像赵长川希望沧浪能够真正变成一个现代化的企业集团,一个在全世界都能叫得出名而且响当当的企业集团,而赵云海则希翼用自己不断掘来的几桶金不断的投入到他认为有价值有意义的产业中去,寻找投资成功带来的快感。
  而房子全则不断将他的能源企业推向国际化,印尼、澳洲和越南,已经成为国全能源向外扩张的跳板,而且第一步是迈得如此艰辛,让很多人都并不看好对方。
  乔辉的目标相对现实许多,趁着目前国内将房地产行业列为主导产业的好时机,乔辉希望自己能够给与他足够多的支持,把天孚的发展带入一条从未有人想象的道路。
  那么自己呢?
  赵国栋回味着,自己的路该怎么走下去?
  ※※※
  蔡正阳搁下电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宁法是很少主动邀约人的,不过今天主动打来电话邀请自己一晤,显然也是知晓了一些事情。
  他摇摇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本不想让这些事情扩散,滇南内部的事情,最好还是在滇南内部解决,但是显然有些人却是误会了自己的一些想法,通过这些渠道来变相的影响自己,蔡正阳觉得很可笑。
  到滇南一晃两年时间了,原本以为可以在这边陲之地好好干一番事业,但是却未曾想到边陲之地一样是充满了风雨刀剑,你想要干的事情却每每会被人误读妄解,总会引来这样那样的羁绊牵扯,总会招惹出一些莫名其妙的风波来,这让蔡正阳很是愤懑。
  从一开始的适当退让却被对方视为软弱,到后来自己的针锋相对却又被对方视为咄咄逼人,这中间角色变化一时间还真很难说清道明。
  你不想牵扯进这些事情中并不代表你就可以置身事外,很多事情你想对事不对人却总是一种理想,这样那样的瓜葛关联总会让对方觉得你是有多图谋有所针对,一步一步演变成今天这副情形。
  蔡正阳很想拒绝宁法的邀请,但是他不能,宁法从某种角度来说也算是自己走上更高层次的一个引路人,没有宁法,也许自己现在还只能停留于副省级干部这个层面,说知遇之恩也不为过。
  蔡正阳也知道宁法的邀请其实并不代表什么倾向性,到他那个层面,很多时候已经不太可能轻易的用一件两件具体事务就能判定他的观念想法了。
  风起青萍之末,想要从青萍之末来看出东西来,却是不易,这需要超然的洞察力。
  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外人来参予到滇南内部的事务中来,这本来该是属于自己可以掌控的一切,纵然是有些磕磕绊绊,但是毕竟是滇南内部的、可控的,而现在,这算什么?
  想到这儿,蔡正阳有些鄙薄,又有些轻松,这说明什么,只能说明对方本质的虚弱,甭管怎样耀武扬威张牙舞爪,对方骨子里是虚弱的,这就足够了。
  坐在沙发上默默的吸了一支烟,蔡正阳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抽起烟来了,只有在遇到特殊事件下,他才会如此。
  想通了这个关节,蔡正阳心里变得敞亮起来,也许今后的工作中自己还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冲突交锋,也许还会更加激烈,但是他的底气已经足了很多,因为他知道了对方底牌,背后的萎缩和软弱,就像一只无牙老虎,纵然一时间能带起一阵风来,但是却已经没有多大实质性的伤害了,这就足够了。


第一百零三章 复杂的变化
  每一年的新春对于赵国栋来说都是那样平平淡淡,但是每一年的新春也都有些别样不同。就像今年一样,家里多了元静和王可两个女孩子,一下子多了几分妩媚之气,正月初一许伟许强两兄弟也带着各自的妻子到来,让这个大家庭平添了几分热闹气息。
  赵孚望和许秀芹喜欢得合不拢嘴,尤其是许秀芹,看着赵家和许家两边的孩子一个长大成人,一个个成家立业,这份宽慰欣喜难以言表。
  老年人年龄越大就越怕孤独,就越爱热闹,恨不能家里天天都能宾客盈门,但是孩子们都有自己的一摊事业,而自己年龄渐渐老去,昔日的老同事老伙伴们也因为年龄身体和距离的原因来往越来越少,赵家老两口也时不时让人把他们送回到江庙纺织厂宿舍区里看一看坐一坐,也经常邀请原来一些老同事来家里坐一坐,但是这毕竟只能偶尔为之,所以老人就特别珍惜过年过节这样一大家人团聚的时候。
  元静和王可都是挺招人喜欢的女孩子,元静精明能干,善解人意,总能讨得母亲的欢心,王可温柔体贴,是个实诚的女孩子,更得父亲的好感,赵云海找这样的对象让人放心,两个女孩子在父母面前的一点一滴都看在赵国栋眼里。
  而在赵国栋面前,两个女孩子也都显得很贤淑知礼,不过也许是赵国栋的一种错觉,他感觉元静在他面前总有一种窥探揣摩的心态,他也能理解,从官宦家庭出来的女孩子,加上又如此精明,难免不生出一些想要多了解知晓自己的底细的心思。
  房子全是吃了中午饭才过来的,带着苏晴,两人的事情也算是敲定,看样子也是要在这个歪脖子树上吊死了。
  赵国栋对于房子全还想和自己的说的事情很淡然的拒绝了,他只说了一句,如果是遇到困难,自己可以帮着出出主意,而现在国全能源正处于发展阶段,房子全自己能做主的自己作主,拿不准的,就最好和赵长川商量,对于国全能源的事情,不太会在过多过问。
  正月初一赵国栋就在一种相当闲适轻松的氛围里过去了,房子全和赵长川他们谈得很热烈,大概也是对新的一年中国经济发展看好,准备在新的一年中要准备大干一番,赵国栋连参予的兴趣都欠缺,索性自个儿坐在小花园里悠闲自得的看了半下午书,直到收到蔡正阳的电话。
  ※※※
  蔡正阳电话来时,赵国栋刚搁下刘若彤的电话。
  刘若彤正月初四才能回来,在电话里两人也没有多说,但是有一点刘若彤在电话里透露出来了,上边已经基本确定了本次回国便不再到伊朗,翻年之后她可能要代表总参到上海合作组织秘书处工作。
  而年底她在伊朗的工作就已经移交,现在她正在吉尔吉斯坦首都比什凯克。
  赵国栋隐约知道刘若彤在比什凯克干什么,去年他就连番不断的提醒刘若彤,要警惕美欧颜色革命的魔掌已经渗透到了中亚地区,尤其是即将举行议会选举的吉尔吉斯坦,阿卡耶夫的政权稳定程度远不及把俄罗斯和土库曼斯坦,如果美欧在吉尔吉斯坦煽动颜色革命,极有可能成功。
  这一点提醒看来通过刘若彤的传递之后还是引起了总参那边的高度重视,上海合作组织虽然明确不以干涉别国内政为原则,但是在上海合作组织中居于主导地位的中俄两国都是极不愿意在中亚这块土地上出现一个类似于格鲁吉亚和乌克兰那样的亲西方政权,进而引发地区形势的急剧动荡。
  中俄两国在这一点上利益一致观点相同,而在关于这方面的情报信息上也是互通有无,吉尔吉斯坦近年来和中国关系也日趋密切,但是继续保持了和俄罗斯的固有紧密关系,俄罗斯依然在吉尔吉斯坦保留有驻军,但是美国借阿富汗战争渗入吉尔吉斯坦,租用了玛纳斯空军基地,也引起了俄方的高度关注和警惕,而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吉尔吉斯坦的政治气候格外引人注目。
  上海合作组织秘书处设在京城,下设几个部门,主要分为政治军事、经济、文化、内务安全(反恐)等多个常设部门。
  上海合作组织也是第一个以中国城市为名国际性组织,中亚地区除土库曼斯坦因为是中立国没有参加外,其他诸国都已经加入了这个组织,而伊朗和巴基斯坦都已经成为观察员国。
  随着上合组织成员国各国的政治经济日趋紧密,尤其是中国大力实施走出去战略,资本和企业近几年向中亚地区拓展很快,不但有力的促进了中亚地区各国经济发展,成为中亚诸国国内重要投资来源,中国与中亚诸国政府之间的关系也更加紧密。
  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和俄罗斯都对可能爆发的潜在危机充满警惕,而吉尔吉斯坦国不太稳定的形势也直接牵动着中俄两国的神经,美国已经打进了玛纳斯空军基地这个楔子,一旦被其借机拓展,那么中亚这块土地上就真的要风云变幻了,无论是中国还是俄罗斯,都绝不愿意见到的。
  觉察到这种微妙的中俄两国都已经向吉尔吉斯坦提出了警告,并采取各种措施,积极帮助吉尔吉斯坦稳定政治经济形势,尤其是支持吉尔吉斯坦发展经济,改善人民生活状况,一个安定而祥和的中亚符合中亚诸国利益,也符合中俄两国利益。
  从刘若彤的行踪也基本上可以知晓国内在这个问题上的态度已经不再是默不作声或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现在中国韬光隐晦的态度也在逐渐发生微妙的转变,对外虽然依然力主保持不出风头的态度,但是这只是一个广义的态度,在涉及中国国家安全的关键问题上,中国也开始阐明自己的态度,表明自己的底线,不过总体来说中国依然延续着韬光养晦的政策,这种细微的变化只能是一种渐进式变化,避免引发国际上太大的反响。
  刘若彤在电话里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说在比什凯克工作进展很顺利,已经告一段落,剩下的工作已经有人接手了。
  赵国栋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希望她注意自己身体,尽早回国团聚。
  不过随后而来的蔡正阳电话却让赵国栋有些疑惑,正月初一就打来电话问自己有没有时间陪他走一趟,这让他很奇怪,他原本以为蔡正阳是要自己去昆州,却没有想到蔡正阳要到南粤去,让自己也陪他去一趟。
  这就有一些耐人寻味了。
  去南粤,也就意味着蔡正阳可能要和宁法见面,虽然蔡正阳和宁法私交很好,但是春节期间两位大佬见面把自己拉上干什么?赵国栋一时间有些想不透,是宁陵的表现引来了宁法的关注,还是自己的一些动作引起的波澜扩散到了南粤?似乎都有可能,又都不太像。
  不过赵国栋也隐隐约约知晓蔡正阳在滇南工作情况并不像外界所表露出来的那么顺风顺水,滇南本土派干部力量很大,而且很抱团,现任省长、省委副书记、常务副省长以及组织部长都是从本地成长起来或者说已经在本地有相当长的工作经历的干部,对滇南感情都很深,而蔡正阳到滇南就任省委书记,首先就需要和本土派干部搞好关系打开局面,但是在这一点上,蔡正阳取得的效果却不太好。
  当然,作为省委书记,有着一把手班长的权威,有着天然的政治资源,再加上蔡正阳也是多年风刀霜剑打磨出来的,大风大浪见过不少,自然也有他驾驭时局的一套本事,两年里还是让滇南气象有了不少改观。
  只是从蔡正阳精神状态来看,他这两年也的确是颇为艰辛,白发和皱纹都多了不少,尤其是孤身一人到滇南,这熟悉也需要一个过程,而滇南前期在廉政建设上也是出了大案,所以怎样用好干部,用足干部,让一批既能干实事,政治素质又过硬的干部成长起来挑大梁,这也是一个相当艰巨的挑战。
  滇南经济目前在全国依然排在下游,蔡正阳也为此十分焦灼,谋发展的心事很重,一届下来,谁都希望自己治下局面能够有一个可喜的改观,但是一省不比一地一市,其复杂程度和艰难程度都不可同日而语,蔡正阳在华阳县、安都市都搞得游刃有余,在经贸委、能源部也都是得心应手,但是到了滇南,才深刻意识到执掌一省对自己的考验。
  只是这一切似乎和自己都扯不上关系,尤其是还要自己陪他去南粤走一圈,让赵国栋禁不住浮想联翩。


第一百零四章 美好想法
  赵长川注意到元静一直在注意观察自己兄长,他知道这个已经在法律名义上是自己妻子的女孩子还是摆脱不了一些惊讶和好奇,自己兄长带给很多人都有无数的疑惑,如果身畔人久而久之也许还能逐渐适应,但是像元静这种真正走入赵家圈子不算太久的人来说,却难免心存无数疑问了,尤其是元静还有一个对仕途政坛颇为熟知而又同样精明强干的母亲。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元静更像她的母亲,一个有着江浙和沪江女性混合的精明干练,甚至有一些世故的女性,对于外人也有着天然的敏感和警惕,就是对于赵长川走近她的家庭,那也是抱着相当的戒惧心理。
  她当然不是有赵长川家庭会不会高攀她家这种无聊想法,而是担心赵长川拥有如此巨大资产,而且又有着一个风评不太好的兄长赵德山,担心自己女儿真要和赵长川交往下去会不会变成一个感情上的受害者,所以也是在动用了她自己很多资源仔细调查了解了赵长川的品性之后,才接纳了赵长川。
  但是赵国栋这个出乎意外的因素出现之后,又让元静家里掀起了另一番波澜,一个地级市市委书记,而且已然晋位省委常委,可以说已经步入了高级干部的境地,而且年仅三十四岁,所在的城市虽然只是一个内陆中小城市,但是这两年也频频见诸于报端媒体,这也就预示着此人的前途不可限量。
  正是因为母亲的高度重视赵国栋这个人,再三提醒一定要尊重赵家每个成员,尤其是赵国栋,所以元静也才对这个比自己也大不了十岁的年轻人充满了好奇。
  “小静,是不是觉得我大哥这个人有些冷淡?”躺在床上的赵长川轻声问道。
  “不,大哥挺好的,对我和王可都挺和蔼,嗯,一点都没有官架子,说句实话,比我妈都强,我妈对于初见面的人,不管是亲戚还是朋友,都有一股子天生的警惕和预防味道。”元静转过身将自己身体与长川贴得更紧。
  “我可不像你妈,在家里人还摆啥官架子?不过你妈大概也是当组织干部时间太久了,天生就有一种敏感吧。”赵长川笑笑道。
  “嗯,是不是对我妈有看法?就因为开始……”元静将自己脸庞靠在长川肩头上。
  “也不是,当母亲的对每一个企图窥觑自己宝贝闺女的男性都充满了一种护犊般的警惕感,这很正常,我能理解,就像我姐那时候找我姐夫时也一样。”赵长川显得很大度。
  “怎么没见你姐回来?”元静轻声问道。
  “她得先到刘家去呆几天,才能回娘家啊,要不我姐夫肯定心里不乐意。”赵长川微微一笑道:“我姐夫和二哥关系不太好,所以不太爱来我家。”
  “那你姐夫和你大哥关系就挺好吗?”元静问道。
  “嗯,还不错吧,我姐夫对于我大哥很敬佩,一来当初我家里都不太支持我姐和他,唯有我大哥表示尊重我姐自己选择,而且也说两口子只要自己感情好,看准了,不必太在意其他人的看法,我姐夫后来打算独自出去创业时,也是我大哥一力支持的,我姐夫与我和云海关系也一般,唯独对我大哥很敬重。”赵长川解释道。
  “那你大哥在你家岂不是一言九鼎?”元静又问了一句。
  赵长川偏了偏头瞥了元静一眼,淡淡的道:“差不多吧,从我哥还在读警专时就基本上取代了我爸在家里的重大事件决定权,即便是沧浪,那也是他一手打造,我和德山也不过是跟附骥尾而已。”
  元静不动声色笑了笑,她知道自己这个男人历来都是这样低调,的确赵国栋可能在沧浪的前期发展起到了很大作用,但是沧浪越到后期已经越来越向一个真正现代化大集团发展时表现出来的决策动向时,赵长川才是真正的规划者,不过她知道自己男人和他兄长之间那种的深厚感情,所以也就是只是听着,而不辩驳。
  “小静,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你和我大哥接触久了,就知道我大哥这个人了。”赵长川似乎看穿了元静的想法,“如果我说我勉强算得上是一个有些的策划者和执行者,那么我哥就是一个天生的战略决策者,这句话绝不为过,无论他在哪个行业,他都能是一个成功者。”
  “长川,你对你哥是充满一种盲目的信心和崇拜啊。”元静轻笑了起来。
  “事实如此,我无须掩饰什么。”赵长川也是一笑。
  “你哥这个春节好像挺闲,我还很难相信像一个市委书记在春节里没有人来拜年的。”元静又道。
  “正月初一一直是属于我们一家人的,这是我哥的原则,不过明天开始他就要开始忙碌了,我嫂子初四回来,我听我哥说他明天下午还得去滇南,初三还得到南粤去一趟。”赵长川随口道。
  “你哥一个人去?是忙公事么?”问完之后,元静才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太好奇了。
  “不知道,我哥的事情除非他愿意告诉我们,否则他不会说,他不太喜欢和我们讲他工作上的事情。”赵长川似乎没有觉察到这一点。
  “你哥还真是一个神秘人物,你们家本来就够神秘的了,你哥更是令人仰视。”元静摇摇头,“我都越来越觉得我在你们家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人物了。”
  “行了,你就别在那儿酸了,我哥对你和王可印象都很好,你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我哥在我们这些当弟弟的面前很少有感情表露,一句话,藏得深,咱们赵家,历久弥深。”赵长川轻轻笑了一笑。
  ※※※
  赵国栋走出昆州机场候机楼时就感受到了浓郁的春意,滇南气候和安原气候还是有着明显差距的,冬季平均温度至少要高八到十度,但是夏季平均温度反而相差不大,这就是滇南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优势。
  来接赵国栋的还是上一次那一个省委办的同志,没有多余话语,别克商务车径直把赵国栋送到了滇南省委。
  滇南省委的环境相当幽雅,也许是地处亚热带地区和昆州独特的高平原地势带来的宜人气候,红花紫荆和小叶榕形成的良好绿化把整个滇南省委并不算太大的环境里装点得很迷人。
  赵国栋在蔡正阳秘书引领下走进蔡正阳办公室时,蔡正阳依然在全神贯注的看着手中书本。
  赵国栋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本书,因为他也刚买了一本,罗伯特?达莱克写的《肯尼迪传》,中信出版社出版的新书,作者罗伯特?达莱克曾经获得班克罗夫特奖,很细腻而又深刻的刻画了一个和美国公众偶像截然不同的肯尼迪。
  “国栋来了?”秘书无声的消失,办公室里只剩下赵国栋和蔡正阳两人,赵国栋注意到蔡正阳虽然比起前两个月来没啥差别,但是精神状态似乎要好得多,气尤其是色很好,这让赵国栋心中也很宽慰,看到自己敬重的人状态很好,赵国栋心情也变得好了许多,先前来时的担心也就丢开了许多。
  “嗯,来了,昆州气候可比安都温暖多了,下飞机就觉得身上有股子痒酥酥热乎乎的感觉,这四季如春的确名不虚传,难怪都说居在昆州。”赵国栋大大咧咧的道。
  “这么喜欢昆州的话,那就在昆州来工作吧。”蔡正阳若有所思的瞅了一眼赵国栋,“我们滇南可是尤其欢迎像你这样的经济尖兵发展先锋人物呢。”
  “蔡哥,你这是打我脸呢。我那两套还不都是跟着你学的?”赵国栋腆着脸道:“宁陵那是经济规模小,所以发展速度快一些……”
  “甭在我面前矫情,前年宁陵经济规模算小么?四百八十亿,嘿嘿,勉强算吧,去年呢?去年你们GDP破了千亿,作为普通地级市,你们是中西部地区第一个啊,昆州97年GDP就过了五百亿了,到今年还不到一千亿,七年时间尚不及宁陵一年发展增长,这固然有这样那样的客观理由,但是我觉得我们滇南还是得在自己内部找原因,今年一月你们宁陵GDP增速是多少?”蔡正阳吁了一口气问道。
  “呃,大概是百分之四十多吧?回落得比较快。”赵国栋挠了挠脑袋,在蔡正阳面前他总觉得自己还像一个学生。
  “那你们宁陵今年给自己确定的发展目标是多少?”蔡正阳不理睬赵国栋的不好意思。
  “呃,初步定的是百分之六十增速,GDP增速突破一千六百亿,人均GDP争取破三万,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增幅达到百分之二十五,争取突破万元,农民人均纯收入增速力争达到百分之三十,突破五千元。”赵国栋定了定神才道:“当然这是我们的一个美好想法,还不敢说确定能实现,只是我和钟跃军两人商量了一下。”


第一百零五章 动向
  “美好想法?”蔡正阳目光沉凝,脸上神色却是似笑非笑,“国栋,去年中央宏观调控,宁陵经济实现逆势腾飞,今年全国经济复苏,你却设定为百分之六十的增速,还给我说只是一个美好设想?怎么还打算下调一些?”
  “蔡哥,这不一样,前年宁陵引进了多家大型企业,去年年初也还开工了多家大型项目,所以可以说是积蓄了一两年的一个涨势在去年爆发出来,实事求是地说,我们宁陵经济结构不属于中央调控范围,中央调控政策对我们影响微乎其微,从某个角度来说,还有一个挤出效应,那就是把调控范围的产业投资挤进了我们宁陵的新能源、新材料、环保产业以及旅游行业中来了,就算是我们电力产业也没有受到多大影响,而我们县域经济更多的是依靠民营资本自由发展起来的,所以影响也不大。”赵国栋解释道:“但今年不一样,增速应该要平缓许多,百分之六十已经有些高抛了。”
  “唔,这倒也是,宁陵在产业结构的确定上的确占了先机,这就是主政者的眼光问题,怎样因地制宜结合实际,但是又要能高瞻远瞩看到发展前景,在引导本地区经济发展上做到这一点,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国栋,这一点,你的确相当优秀。”蔡正阳面色淳和,点点头,“我为你感到骄傲。”
  赵国栋有些脸热,摇摇头,“蔡哥,宁陵的发展应该说得益于天时地利人和,如果没有当初在能源部打下的基础和了解到一些最新信息,新能源和新材料这两项目前扛起宁陵经济发展大旗的主导产业绝对不会纳入我的视线,正是因为我在能源部能够近水楼台先得月,了解到这些信息,才敢拍板做出大力推进新能源新材料产业发展,这也是一个机遇问题。”
  “把握机遇捕捉机会的能力,这是一个领导干部最为宝贵的能力,尤其是主政一方的领导这一点就显得尤为突出,把握得好,这往往可以为一个地区带来深刻的变化。”蔡正阳点点头,“你不必太谦虚了,连宁书记都很关注宁陵的发展,在年前和我电话里谈到你,他对你在宁陵这两年的表现相当欣赏,不仅仅是经济发展,还有社会民生方面的一些举措以及你在政绩观上的一些看法。”
  赵国栋心中一动,政绩观上的一些看法?
  十一月自己写了一篇杂谈发表在《人民论坛》杂志上,主要是针对目前中西部地区如何正确看待政绩观的问题,从经济增长、社会事业发展、民生需求以及可持续发展等几个方面进行了一些探讨性的分析,以自己一个内陆地区中小城市市委书记的角度来分析应该如何正确看待GDP增速、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和农村居民纯收入增速、财政收入增速三者之间的关系,如何处理好经济增长和社会民生需求之间的关系,如何将可持续发展战略融入到社会经济事务发展之中。
  这篇文章也是赵国栋在无意间有感而写,写好之后当时并没有在意,后来是云睿在帮助赵国栋整理办公室时无意间发现了这篇赵国栋手写的文章,在征求了赵国栋意见之后,云睿又帮赵国栋进行了一些语言上的润色,然后投寄给了《人民日报》。
  没想到《人民日报》没有刊载,却在《人民论坛》十一月出版的杂志中《特别策划》栏目中摆在了一个相当醒目的位置上。
  “蔡哥,宁书记会注意到我?南粤是咱们中国改革先锋,随便拨拉一下,哪座城市的成绩也比我们宁陵要显赫得多,蔡哥是不是在打趣我啊。”赵国栋笑了笑,坐在沙发里享受着蔡正阳秘书送上来的特制普洱。
  “要说经济发展,宁陵这两年也值得夸赞,虽然还比不上佛山、东莞,但是按照宁陵发展态势来看,要赶上它们也是情理之中,关键在于宁陵目前这种发展态势是否可持续下去,今年百分之六十增速,明年呢?会不会百分之二十,后年会不会就变成百分之十,甚至再后年就变成百分之几了呢?”蔡正阳意味深长的道:“在这一点上,我相信你也应该有所考虑,商业征信体系和职业教育培训体系这两大体系的打造,这两步棋走得够狠够稳,嘿嘿,国栋,不简单呐,你在走一步的时候就在准备两步,是不是已经看到了三步之外?”
  赵国栋为之汗颜,蔡正阳算是把自己心思路子都给看穿了。
  说实话,他到宁陵,引进项目也好,促进民营经济发展也好,那是面上的活儿,谁都能干,有点本事的也都能干得好,但是唯独商业征信体系的稳步建设和职业教育体系的综合打造,这才是他这三年中着力干的事情。
  商业征信体系建设如果成型,就能够确保五到十年甚至二十年内让宁陵在工商业的成熟化发展中取得莫大先机,一个良好的工商业发展氛围在竞争日益激烈的区域经济中只会越来越显示出其重要意义,而占据了这个先机,也就基本上确立了你的不败地位。
  而职业教育体系建设的综合打造既是宁陵近期工业化的迫切现实需要,同时也是要把宁陵由农业地区向工业城市进化的长远需要,没有一批稳定、持续、大规模的经过正规职业培训的劳动力,宁陵的工业经济体系就不可能真正确立,而一个体系健全的、规范的职业教育体系建设则是确保这一切的基础,所以他才会让鲁能更多的把原本是符娟需要承担的文化方面工作接手,而让符娟把更多精力放在职业教育体系这一块的软硬件建设上。
  没想到自己殚精竭虑的两招居然就被蔡正阳轻描淡写的给点了出来,而且是如此精准,不能不说姜是老的辣,蔡正阳的眼光犀利程度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
  “蔡哥,我就这两把刷子,都被你给看穿了,哪还有啥两步三步这一说?”赵国栋搓着手,一副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
  “你那篇在《人民论坛》上发表的《对树立正确政绩观的几点思考》我和宁书记都看了,我看了两遍,嗯,很有点启迪意义,民生工程和面子工程的对比,取悦于民的观点探讨,房价之殇带来的困扰,弱势群体的帮扶,这些我觉得你都提出了一些很好的意见和想法,虽然未必能够在每个地方都能推广,但是我觉得至少你提出了一个很关键的东西,那就是政绩观的本质在何处,怎样从上至下树立正确的政绩观,发展经济是政绩,但是这是末,只有经济发展体现到了广大普通民众生活水平得到了提高,这才是政绩观的真正体现。”
  蔡正阳没有理睬赵国栋的谦虚,自顾自的道:“宁书记也对你的这篇文章很看好,专门为这篇文章和我通了电话探讨了一番,觉得年轻干部中能够有你这样深邃而又朴实的看法者不多见了,更多见的是浮躁浮夸之风和高调大嗓门的喧嚣,却未见落实到真正需要落实的之处。”
  “两位领导都对我这篇涂鸦这么看重,真让我有些汗颜,不过这的确是我有感而发,现在这种为了发展而发展的思路很盛行,就像蔡哥你所说的,浮躁之风盛行,很多领导干部也就迷失在其中,只喜欢看到光鲜张扬的一面,于是乎光彩工程面子工程纷纷出炉,光彩工程也好,面子工程也好,其实也就是政绩观的本质倾向出现了偏差,这些工程如果是真正把群众民生需求相结合起来,我想这就不是面子工程而是民生工程了。”
  赵国栋也收拾起了先前的谦虚,他知道再谦逊下去可能只会引来蔡哥的不悦了,在蔡正阳面前也没有必要太过自谦。
  “嗯,说得很好,国栋,看来你回宁陵这一步的确走得很好,先前我还有些可惜,觉得如果你能在能源部多呆上一两年,可能会对你的大局观更有益处,现在看来,是我有些狭隘了。”蔡正阳满意的点点头,“明天早上的飞机,我们一起去南粤散散心吧,宁书记邀请了我和你,估计文智也会参加。”
  “哦,蔡哥,是宁书记作东啊?不知道算是个啥性质的聚会?”赵国栋一愣怔之后,琢磨着其中味道。
  “一个私人性质的小聚吧,怎么,有顾虑?”蔡正阳瞥了赵国栋一眼,赵国栋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对自己亦步亦趋的赵国栋了,至少在政治上已经成熟许多了,能够想到这一点,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嘿嘿,蔡哥说哪里去了,我就一小卒,能参加这种拜访,我是无上荣幸啊。”赵国栋坦然一笑之后不动声色的道:“我也很想面见宁书记,听一听来自改革开放最前沿的动向,那对我们这些内陆地区的发展趋势大有裨益,也能为我们提供一些经验和教训。”


第一百零六章 南粤之行
  二月的螺洲岛天气无疑是最适合的,十里银滩也好,大角湾也好,北洛湾也好,都是游客们云集的所在。
  赵国栋和姚文智稍稍落后了半步,跟随在宁法和蔡正阳身后,四个人都穿得相当单薄,踩着温软的沙滩,眺望着湾内碧绿的海水,阵阵微风拂面,带来的痒酥酥感觉很是让人有些迷醉的气息。
  作为地主,自然可以找到一处幽静而又可以尽情享受的所在,螺洲岛和邻近的几座小岛都已经进入了国内海岛旅游的集中开发时期,星级宾馆已经开始在这些条件比较好的岛屿上落足,良好的交通条件,尤其是与珠三角周边城市群近便的距离,使得拥有着优越自然风光的海岛都成了城市中产和白领阶层们最为热衷的所在。
  星期五驾车而来,星期天下午收拾东西返回,这样惬意的生活已经成为珠三角地区中产阶层们最为享受的一种小资生活一部分了。
  姚文智瞥了一眼脸上还残留着深思表情的赵国栋,显然刚才宁法的言语给他触动不小,他有些压抑不住自己内心对这个家伙嫉妒,这个家伙运气实在太好了,当然也和对方的能力和努力分不开,纵然是自己在仕途上算是相当顺利的了,但是一样有败走麦城的时候,比如自己远走南粤,但是眼前这个家伙呢?
  除了似乎在怀庆市长时略略小受挫折之外,其他几乎再没有看到这个家伙吃瘪的时候,现在更是一跃成为安原省委常委,国内政坛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虽然这个家伙似乎也在力图保持低调,掩盖他的锋芒,但是无论是媒体还是中央高层无疑都已经对这位国内最为年轻的副省级干部投予了相当关注,即便只是一个内陆省份的市委书记,但是无数的光环堆砌在宁陵头上,赵国栋还是难以避免的会暴露在光影之下。
  姚文智也不太清楚宁法怎么会在邀请蔡正阳的时候也把赵国栋附带稍上,即便是赵国栋再是崭露头角,但是对于像宁法这样在国内政坛已经是风向标一样的人物来说,赵国栋的份量也显得太轻了一点,准确地说,一个借助政策东风挂靠上的省委常委,还不足以让宁法投予如此大的关注才对。
  但是先前的一番谈话推翻了姚文智的看法,宁法书记有针对性的与赵国栋对话交流,并对赵国栋提出的问题也相当认真慎重的予以了解答和建议,甚至是抱着一种探讨性质的互动,这是姚文智从未见到过的,所以也让他难以压抑的涌起一种嫉妒感。
  赵国栋在宁法书记面前表露出来的从容淡定却又不乏尊敬的风度也让姚文智有些艳羡,这个家伙似乎在任何场合下都不会怯场,蔡正阳能够慧眼识珠将这个家伙带出来,让姚文智有一种说不出的挫败感。
  从当初自己和蔡正阳同在安都下辖的麓山和华阳担任县委书记开始,自己和蔡正阳就一直处于竞争状态,同样成为宁法书记信任的左臂右膀,但是蔡正阳始终比自己要快半步。
  姚文智一直认为自己论能力论才干并不输于对方,只不过有时候命运天平会不经意的偏向于某人,这纯粹是机缘问题,怪不了自己,但是现在看来,至少在用人识人方面,自己不及蔡正阳,哪怕只是引路,能够引出一个三十四岁的省委常委,那也足以夸耀一辈子了。
  而现在蔡正阳甚至已经要和之前的恩师一般的宁法比肩,而把赵国栋这个昔日的小不点与自己搁在一块儿,让自己和赵国栋站在一条竞争平台上了。
  命运无常,难怪有人说你不能强奸命运,命运就会把你强奸。
  赵国栋并没有意识到和自己并排而行的这位南粤省副省长胸中会因为自己泛起如此多的波澜,踩着柔软细腻的海沙,听着鸥鸟偶尔的轻鸣,嗅着温暖湿润的海风,赵国栋有一种徜徉在天堂漫步云端的快感,难怪古小鸥和乔珊都提及想要和自己到马来西亚或者泰国海滨度假,无拘无束的享受一下阳光、沙滩、碧海的生活,不必担心无孔不入的媒体和周围熟人的目光,只是单纯的纵情享受。
  宁法和他的谈话给了他很深刻的触动,毫无疑问这位在南国大地上居于风口浪尖的领导对于时局的看法是异常清楚精准的,珠三角的确经济的转型期已经悄然来到,虽然普通人还看不出来,甚至还觉得经济发展和市场反应是一片大好,但是赵国栋感受到了宁法表露出来担心。
  缺乏技术含量和创新意识,市场完全依靠国外市场,依靠低成本的扩张和盲目的兼并,这些弥漫在从服装、玩具到电子产品制造行业中,这已经引起了宁法的重视。
  在这一点上赵国栋和宁法找到了共同语言,两人都认为随着国家对中西部地区基础设施投入不断加大,中西部地区的劳动力优势和资源优势以及市场优势不断凸显,沿海地区的劳动力上涨并且因此带来的用工荒甚至产业转移已经不可避免,怎样在随后几年来可能会日益加剧的产业转移大潮中,让南粤经济实现健康转型,确保继续领先的地位,这需要提早未雨绸缪,作深刻细致的分析规划。
  赵国栋同样也在思索宁陵的发展之路,新能源、新材料和环保产业成为宁陵的主打产业,但是三大产业依然十分孱弱和单薄,尚未真正形成完备的产业链,集群效应尚未真正显露。
  以新能源产业为例,多晶硅产能虽然占到了全国七成以上,但是下游的光伏产业链还显得单薄,光伏产业园虽然已经在建,但是建成之后宁陵本地所产多晶硅依然大部分需要外销,光伏产业园本身能消化的多晶硅依然比例很小,怎样利用多晶硅巨大产能促进下游产业链和衍生产业的发展,这是宁陵市政府也在考虑的问题。
  另外多晶硅产业还存在一个巨大隐忧,那就是核心技术和成本控制,目前国外市场相当火爆,拉动多晶硅和光伏组件价格暴涨,引来无数资本涌入,迅速壮大了市场,但是目前是一个非理性的市场,价格一路飞涨不可能持续下去,如果国内政策没有更为明确的鼓励扶持进入市场,两三年里就可能出现多晶硅产能过剩的情形,而国内多晶硅核心技术和设备制造都还掌握在国内几家大公司手中,而且随着技术进步,这对国内多晶硅生产企业也会造成巨大制约,成本始终降不下来,而设备更新也需要耗费巨资重新购买,怎样来破解这一难题,已经成为当务之急。
  而要做到这一步也需要有一个科学合理的规划,赵国栋已经指示程树和组织市政府与省科技厅联系研究这一情况,要求翻年之后省市两级有关部门要对多晶硅产业进行一次深入调研,促进多晶硅生产企业联合起来组建技术中心,以入股形式成立技术公司,对多晶硅核心技术进行攻关,鼓励向多晶硅上游的设备制造产业进行投资,政府将予以引导和补贴,这也引起了联合半导体和南玻半导体的极大兴趣。
  两家企业主要负责人也都意识到核心技术和关键设备受制于人的高风险性,觉察到成本控制对于日后竞争进一步激烈化可能带来的危机,所以对宁陵市政府在这方面建议反应很快,两家企业已经在密谋联手合作在宁陵市经济技术开发区建立研发中心,并共同出资组建企业与研发中心配套,采取对外购买专利技术和自身投入研究力量攻关相结合的方式,力争实现突破,争取早日把住最上游产业的控制权。
  赵国栋对于联合半导体和南玻半导体负责人在这方面的敏感性还是相当欣赏,但是他对于两家结盟企图将其他企业排除在外的设想并不看好,投资上游产业风险同样巨大,而且对于技术和市场都同样有很高要求,从风险控制的角度来看,作为中游生产商应该综合考虑市场风险,所以他也给联合半导体发出建议,建议他们可以引入国内单晶硅炉和多晶硅炉以及还原炉生产企业共同入股,这样可以加快研发和进入市场进度,避免耗时过长。
  不过这些都是企业自身行为,市里边只是给他们提一个醒,至于具体怎样发展经营那也是企业和市场自己去调剂,赵国栋只是希望他们能避免走弯路,早一天进入,也就早一分收获。
  技术和创新问题已经日益成为蓬勃向上的中国经济中一个软肋了,这个问题不仅仅只有自己能看到,宁法同样也已经关注到,并且也在南粤出台了一系列支持技术创新和鼓励科研力量投入的政策,华为已经被作为一个全省性的示范向全省推广,鼓励南粤企业向华为学习,而安原在这一步上明显就慢了半拍。


第一百零七章 不谋而合
  宁法和赵国栋谈及的并不仅仅局限于经济发展领域,事实上宁陵的经济发展赶上了国内经济结构调整的脉搏,所以才会一飞冲天,这是宁法的看法。
  南粤省委省府政研室也为此对宁陵经济发展始末进行了一个剖析用作借鉴,得出的结论就是宁陵市踩准了新能源、新材料和环保产业发展的鼓点,加之与原有的电力产业基础相结合,所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群聚发力效应,迎来了这样一波高速发展浪潮。
  其他地方要想复制宁陵的成功并不容易,怎样把握好经济发展每一波节奏和前沿,这对于一个主要领导在经济嗅觉上的要求太高,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这一点。
  赵国栋能做到这一点除了赵国栋本人的确有相当超前的远见卓识外,在宁法看来也未尝没有一定运气成分在内,当然这也与他在能源部工作那段时间里的经历有关,外人是无法了解到一些其他人无法掌握了解的外部专业信息的,只不过一般人即便是了解到也未必能捕捉到意识到,或者你捕捉到意识到也未必有这样一个机会和舞台来供你施展。
  但是赵国栋的快速成长并不仅仅体现于他在经济发展上的驾驭能力,在宁法看来,赵国栋表现出来的几手出彩之处,才是关键。
  蔡正阳谈到了宁陵商业征信体系的建立和职业教育体系的完善,在宁法看来这只是一方面,说明赵国栋已经着眼于宁陵长久的发展,而钟跃军代表宁陵市委市府喊出的让中低收入阶层的普通民众享受到改革开放带来发展成果,这一句话极富有冲击性,也是对很多沉迷在政绩工程和面子工程的好大喜功官员们的一剂清醒良药。
  前些天他在和中组部长诸贤电话中也谈到了这一观点,据说总理对这一观点很是赞许,认为这才是真正代表了共产党人在执政观上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和共同富裕共同幸福的宗旨,在一个重要场合也阐述了他对这个观点的丰富含义,这是一个相当明确的信号。
  怎样重新认识政绩观的根本意义,值得很多领导的深思,而赵国栋这个家伙在去年十一月《人民论坛》上那篇文章也被人送到了政治局常委岑国春的案头上,岑常委对这篇文章据说写了一百八十余字的评点,这对于一个副省级干部来说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肯定,同样也是无上的殊荣。
  中央在正确认识政绩观和民生问题联系起来,也凸显了中央的关注度日益变化,发展依然是主流,但是在发展同时更要高度重视民生问题,重视弱势群体关注的问题,赵国栋能够捕捉到这一点细微变化,并且能乘势而兴,不能不说此子的政治智慧已经到了一个相当成熟的高度了,自己在安原时虽然也很看好此子,但是还是小瞧了此子的成长速度。
  拥有很好的经济意识和规划能力这是一个优势,但是这种干部并不少,而能够把经济工作和政治智慧融合起来,敏锐捕捉到政治气候的变化,这种人也有,但是像赵国栋这样年轻的干部却不多见,而赵国栋表现出来的优秀卓越的确让人叹为观止。
  瞅了一眼和姚文智正谈得很热烈的赵国栋,宁法站住脚步,背负双手,遥望海天之际,“正阳,很多工作需要循序渐进,我们当领导干部更主要的把握好一个掌控度,我们都是凡人不是神,我们要把工作拿起来,就必须牢牢依靠一帮能够真正有志于做一番事业的干部,这是关键,所以我历来说,当一把手管什么,管方向,管干部,做好这两点,这个一把手就成功了一大半。”
  蔡正阳知道宁法话语中的含义,这也是他这一次邀约自己来谈心的主要目的,不过他也有他的苦衷,各地情况不尽一致,南粤地处改革开放第一线,地方上干部一直沐浴在改革开放的春风中,已经使得他们具备了最快速度接受新事物并付诸实施的能力,而滇南那边则不一样,甚至比起安原的干部来也有很大差距,这是一个艰巨的拓荒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碰撞冲突都是在所难免,在一定程度上甚至也会激化,不过蔡正阳自信可以控制住局面,一点一点的把这个节奏压制下来,让这些纷争不至于影响到更大层面和更高层面,一句话,就是要在可控的范围内贯彻自己的想法和意图,推进工作的开展。
  “宁书记,这一点我知道把握,滇南的情况较为复杂,说实话,我当初一个人去还真有点感觉到压力,去年要略好一些,当然其间可能有些风风雨雨,不过我可以很坦诚的对任何人说蔡某人去滇南不是只想要庸庸碌碌混一届,既然去了,就要抱着要干一番事情的,滇南条件不算差,怎样调动四千多万群众发展致富,这是大课题,但是我相信只要我们干部群众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就可以改天换地,在这个问题上更多的是观念的碰撞,我知道改变这一切需要时间,但是滇南恰恰又不能这样慢吞慢吞的拖下去,这就是一个矛盾,怎样处理好这个矛盾,我一直在琢磨和尝试。”
  蔡正阳这一番夹杂着无尽艰辛的话语听在宁法耳中也颇为感慨,的确,内陆地区的许多干部都习惯于按部就班循规蹈矩,轻易不愿意去尝试突破创新,更希望在已经有范例的前提下再来模仿,而这种亦步亦趋固然可以减少许多风险,但是也就丧失了许多机遇,当别人都已经搞起来之后你才来模仿,那么也就意味着先机已经在人家手中,怎样来把握这其中的度,很考验领导干部的能力。
  “嗯,正阳,你知道这一点轻重就好,有时候欲速则不达,但有时候你就要敢为人先,这不矛盾,更重要是考验一个主要领导的政治智慧和他所带班子的战斗力,我相信你可以很好的处理好这一点。”
  宁法也不再多说,蔡正阳也是一方大员了,他只能站在同僚的角度上给对方一些提醒,却无权对别人的工作指手画脚。
  “嗯,谢谢宁书记的提醒,我会好生处理,尽量不影响到大局的前提下推进滇南的发展。”前段时间诸贤来滇南慰问老少边穷地区的贫困群众,蔡正阳和诸贤也在一些问题上进行了探讨,意见也基本上趋于一致,滇南要发展要赶超,有时候可能会有一些风雨,这都可以理解,中央对于近两年来滇南省委的工作还是比较满意的,这也是一个明显的肯定。
  “唔,国栋这小子是个值得好好培养的种子,若不是他担任安原省委常委时间太短了一些,我还真动了想把他挖过来的心思了。”宁法瞥了一眼站在十多米开外和姚文智似乎在争论某个问题的赵国栋。
  蔡正阳吃了一惊,又有些欣慰,连忙道:“宁书记,这有何不可?国栋一直在安原成长,按照组织原则,他到了这个位置上可能也该要调整了啊,正好可以到南粤来锻炼锻炼啊。”
  宁法笑着摇摇头:“他是该动一动了,不过却不适合南粤。他来南粤干什么?他是省委常委,就不好安排,如果只像文智这样一个普通副省级干部,那要好安排得多,省委常委平调过来都得要好生斟酌,而且中央恐怕也会有看法。”
  蔡正阳也明白宁法的意思,姚文智原本在安原干得不是很好,中央对姚文智的看法也是毁誉参半,但是宁法力排众议把姚文智调到南粤当副省长,这也是承担了不小压力,现在又要掉一个常委过来,只怕真的就会给人一些不太好的印象了,所以宁法说这只能是动一动这个心思而已。
  “那倒也是,他一个刚刚进安原省委的常委,要调到南粤担任省委常委,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还显得太稚嫩了,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打熬。”蔡正阳点点头。
  “年龄和资历本来不能说明什么,但是我们国家这个特殊国情里,必要的资历也是不可或缺,他能够给周围同僚和下属以及普通干部群众一个心理上的稳定感,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也是一种心理暗示。”宁法吁了一口气,“不过赵国栋的工作范围还是太狭窄了一些,我觉得如果可能的话,他应该在经济工作之外的领域来锻炼一下自己比较好。”
  蔡正阳心中微微一动,这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赵国栋从正式步入仕途开始,就一直以善于搞经济工作受到领导的认同,无论是担任怀庆市长,还是宁陵市委书记,都证明了他这一点,但是他的工作履历的确也比较单一,在其他领域却没有看到有任何经历,这也不能不说是一个缺陷,而一个领导干部要想真正全面成长起来,就不能不考虑这一点。


第一百零八章 风声
  赵国栋和姚文智探讨得很热烈,两人在关于房地产市场发展的观点上有相当多一致,但是也有不少分歧。
  姚文智认为房地产市场之所以如此火爆,主要原因还是源于土地供应不足和城市化进程进一步加快,加上国内在城市规划和公共资源配置上的不均匀,使得大中型城市垄断了大量公共资源,使得人口也进一步大中城市集中,造成了供应紧张。
  赵国栋虽然也赞同姚文智这些观点,但是他却认为一个更关键因素却是因为中国国内投资渠道的匮乏,民间资本无处可去,如股市、基金这一类证券市场发育不完善,风险太大,投资实业缺乏传统习惯,唯有楼市这个渠道较为稳定,所以才导致大量投机投资性资本的涌入,要解决楼市过热的问题,需要多管齐下,尤其是在存贷利率过低,通胀情况出现的局面下,楼市更会成为资金避险主力市场。
  但是两人也都赞同住房问题的公共产品属性,政府应当也必须要在这种公共产品的供给保障问题上发挥作用,尤其是对中低阶层收入群体的住房问题政府应当承担起保障房规划建设义务,满足中低收入阶层中无房群体的需求。
  这一番探讨讨论下来,赵国栋和姚文智都觉得对方与以往都有些不一样了,赵国栋觉得姚文智到南粤之后思路宽广了许多,而且谈话也更有激情和条理,姚文智则感觉到赵国栋比起以往沉稳大度了不少,不再像以往那样咄咄逼人,即便是有不同意见,也是通过更为技巧的方式表达出来。
  宁法和蔡正阳也都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争论的话题,这个话题于是迅速延伸到了四个人身上。
  宁法也认同赵国栋所说国人投资渠道匮乏,当储蓄习惯被通胀速度带来的压力所打破之后,这一部分资金就不得不寻求出路,国内证券市场的混乱也让很多普通民众不敢投身股市,转而采取买房置业保值的手段来弥补,而金融机构在放贷政策上的宽松也加剧了住房市场热度的恶性升温。
  蔡正阳则从另外一个角度来分析了问题,那就是越来越多的地方政府已经主动与房地产开发商结成了战略同盟,选择性的忽视了政府作为公共产品供应者的职能作用,和房地产开发商一道推高房价地价,进而谋取更丰厚的土地收益,正是因为这两个权利阶层的联手,才使得房地产市场的温度便是想要降温也是欲罢不能。
  螺洲岛午后的温度很适宜,紫外线也不强,用完午饭之后能够在海滩上走一走,散散步,已经是一个莫大的享受了,如果还能有几个谈得拢的同僚朋友在一起,或者说值得辩论话题抖落出来供大家争论一番,那时间简直就过得比飞还快。
  无论是宁法还是蔡正阳都感觉到这个下午过得如此之快,而当坐在沙滩上一边品茶一边继续着话题时,几乎就要忘却了时间的流逝。
  ※※※
  螺洲岛上望海楼宾馆算是资格比较老的酒店了,虽然标准是四星级,但是准确的说只能勉强算是三星级,但是在一个旅游刚刚兴盛起来的海景区已经相当不错了,目前螺洲岛上还没有五星级酒店,估计最近一两年来会有五星级酒店落户。
  给蔡正阳和赵国栋的房间都是上佳的海景房,推开落地玻璃大窗,是一个弧形的观景阳台,扑面而来的碧意让人心胸为之一宽,椰风阵阵,胸中烦郁顿消大半。
  宁法和姚文智在晚饭后都返回羊城去了,这年边上各人事情都很多,只留下蔡正阳和赵国栋享受一夜螺洲海边风情,不过蔡正阳和赵国栋都对晚上的安排不感兴趣,倒是两把躺椅,坐在这宽大的阳台上感受着海风拂面,倒是别有一股滋味。
  “蔡哥,这四星级酒店不咋样啊,我看也就是三星水准,不过我就喜欢这副面海的味道,就凭这,也够四星了。”赵国栋样躺在躺椅上,夜间已经有些凉意,不过比起安原的冬日来,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别挑三拣四了,你们宁陵好像也还没有一座五星级酒店吧?”蔡正阳双手搁在脑后,说不出的轻松,这样无拘无束的出来,连秘书都不带一个,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宽松自由了,实际上这已经是有些违背组织原则的了,不过他也给省委秘书长和自己秘书都打了招呼,加上明天就回去,所以也就算是一个短平快。
  “快了,两个四星级酒店,今年下半年估计就能试营业,五星级酒店协议已经签了,翻年就会进入全面建设阶段,喜来登酒店和半岛酒店,都处于江东新区核心区内,日后估计也就要算是咱们宁陵的头牌和地标了。”赵国栋无可无不可的道:“这五星级酒店似乎也是衡量一个地方经济是否繁荣的标志,走出去,若是谈及你这座城市没有一家五星级酒店,似乎就得归为下里巴人,蔡哥,你说这种偏见源于何处?”
  “很简单,在一般人眼中,你没有五星级酒店,就意味着你这里缺乏高端客人,也就意味着你的高端商务匮乏,这座城市就是缺乏层次和品味的,就像一个开发区如果没有一两家世界五百强或者中国百强企业入住,那你这个开发区也许就在别人眼中就是一个土鳖。”蔡正阳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约定俗成的心理定势,而且很为我们国人推崇,甚至我们不少领导也认同这个观点。”
  “不过我们宁陵目前的确也需要一两座五星级酒店来撑场面,尤其是今年西江民居和土城古城将迎来申遗关键,接待来自各方的贵客也需要一些上档次的酒店来迎接,好在总算是有两家四星级酒店可以迎客。”赵国栋咂着嘴道。
  “国家发改委宏观经济研究院第三产业研究室几位同志年前来我们宁陵进行了一次调研,认为我们宁陵第三产业的发展明显落后于第二产业,认为第三产业发展滞后将会影响到第一和第二产业的进一步发展,我深有同感,服务业的落后有多方面原因,但和我们市里边把太多心思放在工业项目上有很大关系,现在就是该调整纠正的时候,所以今年我们市里边打算重点将服务业列为我市扶持产业,尤其是旅游、餐饮住宿等和我们已经有了一定基础的产业更是重头戏。”
  “嗯,宁陵旅游业方兴未艾,服务产业对于第二产业的促进作用会越来越明显,你的观点没错,关键在于落实到实处,很多人口头上喊得响,但实质上他并没有真正理解到第三产业的重要性,总觉得还是要有几个工业大项目更踏实,这是短视行为。”蔡正阳嘴角浮起一抹有些轻蔑的笑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可恰恰是我们不少上了级别的干部都还不明白这一点。”
  “这还是一个观念问题,毕竟第三产业给人更多的还是小打小闹,见不到真材实料的东西出来。”赵国栋笑了笑,他感觉到蔡正阳话里有话,但却不好深问。
  “可观念的改变需要时间,我们恰恰又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等下去供他们来慢慢转变。”蔡正阳接上话头,冷冷的道。
  赵国栋不好再接上话头了,再说下去,可能就真的要涉及到滇南的实质性问题了,看着一次宁法邀请蔡正阳来,也是有些想法要沟通,不过看蔡正阳的样子,思想还并没有全通。
  蔡正阳似乎也觉察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太过于明显,弄得赵国栋也不好搭腔,这才转开话题:“国栋,不说别人的事情了,说说你自己吧,担任省委常委也有小半年了吧,感觉怎么样?有无收获?”
  “感觉平淡,收获肯定有,但是你要说有多少,我觉得没比我担任省委常委之前好多少,也就是多了解了一下基本情况。”赵国栋语气很直率。
  “国栋,我和宁书记谈及到了你的工作,我们都估计可能今年你的工作会有变化,而且分析你的工作领域也应当要适当调整一下,否则长期从事经济发展工作,对于你的全面成长也没有多大好处。”蔡正阳语重心长的道:“你自己也应该要有些思想准备才对。”
  “蔡哥,这一点我知道,可现在宁陵市委书记这份工作还甩不掉,我也很想多角度多方位锻炼一下自己,而且我也知道我今年调整换位的可能性很大。”赵国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若有所思的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搁在年底,至少也得要下半年才行。”
  蔡正阳摇摇头,却不再言语,很多话现在他还不好说,没有谱儿的事情,说了徒增烦恼。


第一百零九章 聚散
  赵国栋感受到了自己可能被调整的危机,倒不是害怕被调整,而是担心自己在宁陵的布局尚未完全成型,担心自己在宁陵的工作还有许多没有真正敲定,担心没有那么多时间来供自己一项一项启动。
  钟跃军是个相当好的配手,也是一个好人,但是性格原因使得他要作为一个决策者就有些欠缺,所以赵国栋要不遗余力的把焦凤鸣扶持起来,焦凤鸣隐藏在骨子里的坚毅和执着可以很好的弥补钟跃军的性格缺陷,这样即便是在自己离开宁陵之后,宁陵这艘大船也可以沿着自己基本划定的轨迹前进。
  宁陵的经济架子已经基本上搭起了,而区县班子也勉强算得上是见得人,在这样的格局下,赵国栋相信钟跃军和焦凤鸣如果能够成功搭班子的话,那么宁陵两三年内还可以迈上一个台阶,甚至超越安都也不是梦想,但前提是他们俩能成功搭班子,这还有待于省委的综合看法。
  人事上的调整已经基本告一段落,赵国栋颇为得意的是把周重和崔秀夫两个外来户给用在了合适的岗位上,他们的表现征服了原来对他们还心存偏见的本土干部,而魏晓岚、唐耀文、贾平原、简虹、覃远波这一批调整之后的县委书记们,也都用他们的表现证明了他们在现在的岗位上当之无愧。
  但是也不是事事尽人意,就像在苍化的卢勉阳还没有进入状态,当然赵国栋还会给他时间,奎阳的班子也有些暮气,但啥事儿自己不可能一个人干完,总得留点观察的余地,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供自己来一一推动。
  让赵国栋还有些担心的是一年到期之后霍云达他们这一批干部回来之后的安排,虽然赵国栋也相信钟跃军和焦凤鸣不会薄待这批干部,但是像霍云达一番历练归来,也许就指望着能够更上一层楼,而真正要再上个台阶却不是钟跃军和焦凤鸣能够使上劲儿的了。
  只是这种事情也由不得人,只能万般皆有命,唯持平常心了。
  宁陵的产业结构依然还有缺陷,就像自己一直担心的,宁陵这一波发展得益于企业在很大程度上踩到了发展的节拍上,但是不是每个时候你都有这样的好机遇。
  怎样充实自己的持续发展能力,保持占据先机的地位技术创新才是最关键,无论是光伏组件产业还是环保产业,抑或是在宁陵经济中所占地位越来越大的汽车产业,这都是一个摆在面前的问题,但是企业决策者们未必有这样的深刻的远见,或者说即便是有,也没有这样迫切的危机感,这就需要由政府去引导、促进和推动。
  坐在飞机上的赵国栋一时间浮想联翩,各种念头纷至沓来,自己似乎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去布置和推动,可这是一个合格的市委书记该做的事情么?自己是不是有些杞人忧天了,难道说这些事情钟跃军和焦凤鸣就看不到,唯有自己有这样的眼光?
  赵国栋又禁不住哑然失笑,保持平常心说易行难,尤其是关系到自己几年心血所铸就的成果,没有谁能随便放得下。
  ※※※
  首都国际机场永远都是繁忙而又人潮汹涌的,赵国栋登机之前给刘若彤打电话时手机已经关机,这也就意味着刘若彤可能还在回国的飞机上。
  下了飞机再打,手机却通了。
  “你在哪儿?”赵国栋有些惊喜。
  “就在你右边五十米处。”电话里的刘若彤声音温柔文静。
  赵国栋抬头一看,提着一个拉杆箱的刘若彤亭亭玉立,宛如一朵出水芙蓉,站在五十米开外的走廊上,向自己挥手。
  赵国栋快步走过去,每一别再会总会带来不一样的感受,无论是赵国栋还是刘若彤,都在深刻感受着各自变化带来的清新气息。
  很自然的替刘若彤接过提箱,赵国栋微笑着道:“怎么不回去先休息一会儿?”
  “就一个小时,我想等你一块儿回去。”刘若彤头发盘起,明眸善睐,巧笑嫣然,丝毫没有才从中亚飞回来的风尘仆仆感。
  “那我们就只有坐出租车喽?”赵国栋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过了,这个时候回去洗漱一番,也正好合适吃完饭。
  “不,部里有车来接我,我让他们稍等一下,走吧,就委屈你了,你就搭个便车吧。”刘若彤微笑着调侃道。
  “嗯,能享受一下总参要员的待遇,也是一种荣幸啊。”赵国栋也是不忘风趣的回嘴:“有时候还真羡慕吃软饭的,至少这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可以少死多少脑细胞,没准儿还能长命百岁。”
  ※※※
  两部黑色的奔驰600静静的卧在车道上,一行人从贵宾通道出来,早有人将车门拉开,男子正欲上车,却一眼看见了前面两个手挽手的青年男女,男子脸色微微一怔,欲待下车,但是似乎又犹豫了一下,好像是有些拿不准,不过就这一愣怔,对方显然是看到了他,所以他赶紧下车,紧走两步,脸上浮起笑容迎上前去。
  “赵书记,这么巧?”男子精悍的面孔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但是眼底深处却有一抹兴奋。
  “咦,周总,大过年的,也要忙生意?”赵国栋笑着点点头。
  鑫达集团云岭电解铝项目算是真正启动起来了,据说周达一个月有十天都呆在云岭工地上,足见鑫达集团对这个项目的重视,而铝材精加工项目及其两个子项目也已经正式获得国家发改委立项批复,投资二点五亿元,是鑫达集团的重要合作伙伴——湘省华高集团和鑫达集团共同出资入股建设,这个项目在电解铝项目正式开工就开始走程序,但是如此短时间内就能通关,足见鑫达集团的能耐。
  土地是早就预留好了的,只等大年十五一过,就要动工,云岭县也是为此兴奋不已,郎世群和张培礼为此还在年前专门来汇报了这项工作,表示这几个系列项目如果全部竣工投产,至少可以为云岭GDP贡献一百二十亿以上,也将消耗金马河梯级电站和在建的咕噜沟电站建成之后的相当电能,这将是一个完整的铝业产业链,而且可以衍生出更多的下游产业,云岭将成为宁陵第一个实现重工业化的工业县。
  不过鑫达的大动作也带来了一些印象,华铝对于鑫达这个项目一直持坚决反对态度,强烈要求入股鑫达项目,并取得控股权,认为鑫达已经触及到了国家政策的禁区,并积极联合五矿集团从氧化铝的进口渠道对鑫达施压,这一点也在国家发改委和商务部引起了争议,好在不仅仅是鑫达集团进入电解铝行业,东方希望集团也在河南和内蒙撬动了华铝坚冰,两边联手已经对华铝的垄断地位构成了挑战,上边对于这一动向至今尚未做出正式表态。
  拿鑫达集团高层的话来说,鑫达集团现在已经将主要精力倾注在了云岭,云岭已经成为鑫达集团生死攸关的胜负地,云岭项目成,则鑫达集团兴,云岭项目败,则鑫达集团亡。
  不过在赵国栋看来,只要国家没有明令禁止,那就是可行的,赵国栋也坚决支持鑫达集团的大步迈进,而安原省委也旗帜鲜明的表明了态度,希望鑫达集团这一面旗帜能够为安原民营经济发展带来一个好兆头。
  “嗨,赵书记,还不是瞎忙?这年边上您也知道,都得走动一下,朋友不走不亲不是?”周鑫相当殷勤的道:“赵书记您是走哪儿?要不我送您?”
  “不用了,这是我家里那位,刘若彤,Daisily,这位是鑫达集团周总,福布斯榜上人物,现在算是我们宁陵的大企业家了。”赵国栋微笑着介绍道。
  “赵书记,您这不是寒碜我么?什么福布斯榜,那都是些妄言,企业家也说不上,不过实打实的想要在赵书记您治下做点实业罢了。”周鑫还是第一次见到赵国栋背后的女人,他也在安原了解过,赵国栋的妻子据说是共和国某个红色家族成员后代,好像一直在国外工作,具体从事什么工作,也没有多少人知道,连宁陵市委那一帮子里也没有几人见过赵国栋的家眷。
  一句简单的“幸会”之后,刘若彤便不再言语,赵国栋倒是关心的问了几句鑫达和华高集团合作的铝材和铝合金精加工项目推进速度,周鑫也是言简意赅的介绍了一下,便礼貌的告辞。
  深蓝色的别克商务车接走了赵国栋两口子,周鑫望着消失的车影,若有所思,长期在京里走动,他也大致了解这辆别克商务车车牌号的渊源,难怪这个女人虽然面色温和,但是骨子里却总有一种凛然的味道。


瑞根说:

暂无

小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章节目录,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