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波澜不惊(11)
作者:gzg1010|发布时间:2024-06-29 13:36:10|字数:46782
我接着道:“燕子,你给我改正的机会吗?”
郝燕又是久久的沉默。半天才回道:“不,你对我很好,真的,长这么大,我所遇到的人,除了我父母,没有一个能象你这么无私的对我。我到这儿已经半年多了,在这半年里,我经历了许多,这些经历让我愈加认识到你的无私。可是,念然,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对你的感受。你是一个好人。”
我望着电脑屏幕,心里一阵发冷,打道:“是啊,我是一个好人。这话估计也就是你这么跟我讲,换个人,就不会这么说我。最好听的,说一句,我是个商人,不好听的,会带上一句,我很奸诈。因为跟我做生意的,除了赵红伟,没有一个可以从我手里白白的拿到钱。好了,郝燕,我累了,不打搅你休息,希望你以后能过得更好。”打完这句话,我随手把电脑的电源拔了下来。
郝燕的意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是一个好人,好人不等与爱人,不等于亲人。自从她去了英国,尤其是她上一次给我写来了那封信,我以为我在她的心目中还是有位置的,这个位置仅仅的是被陈超的死而阻挡了一下,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阻挡会慢慢的消失的。可现在我知道了,我只是一个好人……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的发生了,就像在走路,平坦也好,崎岖也罢,都得走。在生意上的路,不管有多崎岖,我总还有个奋斗的目标,这支撑着我,不屈的走下去。现在这个目标没了,我该怎么走呢?我在黑暗中呆呆地望着屋顶,心变的稀疏起来。
我算人无数,终究是算不出郝燕怀了什么样的心性。可能我太自私,一直都是在忙自己的生意。可我不忙行吗?一步走不对,就没了与她平起平坐的机会。我的自尊彻底的被摧毁了。操起身边的烟灰缸顺手摔了出去骂道:“去你妈的。”
烟灰缸触地后发出清脆的破裂声,再放眼望去,星零的玻璃渣影着窗外的月色,闪出菁菁班驳的寒色。虽然这不是郝燕第一次拒绝我,但这一次却让我有一种抓不住的飘渺感。
我冲着房顶大声地喊了一嗓子“喔”,想把心里的怨气全呼喊出来。这声音如苍茫绿原上的狼,孤独而凄凉,悠远而漫长。
我一只手捏住眼眶,揉了揉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日,旭日携着微微的温暖渐渐的升了起来。我整了一下自己的容颜,信步的向外走。我想找曹爽闲聊一会儿。因为我们两个的景遇似乎是相同的,区别在于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而我却失去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她,要说关心于我的,房东姐姐,干妈都要比她上心,但我却实在的想跟她说说。
步子还没迈呢,手机响了。我回头望了一眼桌子上的手机,犹豫了一下,还了拾起来接着。关灵的声音,急促而焦急地说道:“丁总,你赶紧的到公司来一下吧。”
我下意识的问道:“怎么了?”
关灵带了点恼怒地说道:“咱们的产品出问题了,可能吃死人了。”
她一说完,我脑子马上炸了,什么郝燕,什么曹爽,统统的从脑子里飞了出去,我强压住自己的怒火,问道:“怎么回事?”
关灵道:“今天早上,销售部的给我打电话,说是河北市场哪儿出的问题。”
我一边穿大衣一边问道:“我马上过去,你再给我把消息确认一下,对了,你给我把老华叫过来,什么他妈东西。”说完,我收了电话,向外跑去。
我一边开车,一边琢磨着,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啊。产品质量?不能啊,前几天,我跟老华见面的时候,还着意的跟他说了这个问题,我说,咱们刚开始,一定要把质量搞好,别因为一个芝麻而丢了西瓜。他也是答应了的。难道是有人故意的搞破坏,在产品里下了毒?操他妈的,我要知道是谁,我非宰了他。
关灵正站在大厦门口等着我。楚楚寒风,吹红了她的脸蛋,朝阳影出了她的焦急。她见我的车过来,跑上来说道:“丁总,大家都在会议室等着呢。”
我跳下车,说道:“消息可靠吗?”
关灵道:“可靠,销售部派人去做了调查。”
我听完,也不搭理关灵,向大楼里跑去。
会议室里,十几个人都沉默着,老华坐在一个角落里耷拉着脑袋抽烟,气氛凝结到了冰点。因为出了这个事情,那我们这个厂子的前途是可想而知的。
我目光逡巡了一下,强打精神,坐到椅子上,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把情况说一下吧。”我现在不能垮,如果我的外相上要是一垮,那大家全完蛋,只有我支撑住了,那他们才有信心去处理,至于责任,现在不是追的时候,能把这个事情摆平了,再追,也不晚,如果摆不平,那追也不管用。
那科长左右看了看,面色终究还是沮丧,道:“是饼干出了问题,昨天下午,河北NST批发市场的高经理打来电话,说吃死了一个两周大的小孩。我让小郑去了。哪儿技术监督,和卫生的人正查着呢,说是结果还没出来。”
我揉了一下眼睛说道:“小孩吃的东西多了,凭什么就说是咱们的东西出了问题呢?”
那科长苦涩的笑笑说道:“这个孩子死了,还有几个人正在医院抢救,都是买了咱们饼干的。所以他们已经把重点放在咱们这个产品上了。”
我盯着老华说道:“咱们的东西都是从正常渠道进来的,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问题啊。老华,你负责生产这一块呢,给我解释一下。”
老华把烟扔在地下,用脚狠狠地踩了踩说道:“我也没想到。以前都是这么干的。”
我追着问:“怎么干的?”
老华扎着脑袋说道:“原先厂子里有点库存,但已经过期了,我把这些东西掺在了原料里面,以前都是这么干的,遇到过期退货的,就掺进去,只要量不大,就不影响味道和质量啊。那家厂子都是这样的。”
我叹了口气说道:“这样的东西发出去了多少?”
老华赶紧地说道:“就河北市场有,3000件。”
看来波及的范围不是太大,我接着问那科长道:“高经理哪儿还有多少?”
那科长道:“两千件左右,我已经让小郑组织人把货拉回来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心里暗暗庆幸,看来职能部门还没顺着线摸过来。或者说这个高经理在哪儿有一定的关系,暂时还没人动他。我抬头撒了大家一眼说道:“大家看,这个事情有私了的可能吗?”
那科长摇了摇头,说道:“涉及的人太多,可能性不大。今天早上,我已经让小郑跟高经理商量了,他哪儿还没传过信儿来。”
我点了点头道:“那好,老华,厂子里的事情,你看着办,该销毁的销毁,生产还继续。那姐,你留下,咱们再商量一下。就这样吧,你们还有什么事儿吗?”
其他人都冷漠地站起身来,向外走去,老华用复杂的眼神望了望我,也离开了。
我如被抽了筋似的,瘫软在椅子上,两眼望着天花板,发呆。这事儿怎么能罢休呢?事实具在,人命关天啊。而且还不是我所能控制的。再说了,他们都可以推却责任,我呢?我能吗?职能部门追究起来,虽然我不是直接的授意者,法律可能不会追究我的责任,但厂子是我的,不管追究了谁的责任,厂子的名声臭了,那厂子还能生存下去吗。
那科长轻声地说道:“丁总,您看这事儿?”
我叹息一声说道:“从源头堵吧,你先去一下SJZ,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看看事态发展到了那一步。再就是,侧面的问一下高经理,看他在哪儿有多大的势力,如果能给解决,那最好,如果不能解决,我再想别的办法。记住,先别接触当事人。如果有关系,可以接触一下职能部门,从他们哪儿下手,让他们给捂住。我下午再过去。对了,你从财务哪儿拿点钱,让林伯正先跟你过去吧。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科长摇了摇头,走了。我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关灵说道:“你对这个事情有什么看法?”
关灵苦涩的笑笑说道:“我也不知道。”
“如果是你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儿,你会走什么渠道来解决呢?”
关灵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首先得确定是什么东西引起的死亡,然后会报警,为了取得证据,我还会把样品送检。如果这些动作没结果,我会跟媒体联系。”
我呆呆的点了点头说道:“咱们手里还有多少钱?”
关灵想了想说道:“咱们这边不到一百万吧,食品厂那边,大概有个几十万。”
我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道:“厂子那边的钱先别动,地产这一块先压缩一下,这样吧,你跟梁浩天先打声招呼,我先出去一下,等我回来,咱们一块去一下SJZ。”
第三十二章
从公司里出来,我揣摩着找谁帮我。杨春生,他的势力到不了河北,二哥,他现在肯定不会管我。胡书记,我也把握不准,不过我现在也只有找他了。
自从胡书记扶正之后,他就忙了起来,每天,办公室里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我到之时,他正跟一个什么局长发火呢。这在以前,我从来没见到过。而且也想象不到,他本文静的如书生,见人三分笑,想不到发起火来,别有一番威严。
他见我进来,挥手把那个什么局长打发走,寡淡的笑了笑说道:“什么事儿都得操心,对了,那块地皮你得抓紧时间开发啊,别落下了,到时候,我没法跟班子交代。”
我点了点头说道:“贷款已经到位了,其他的事情正在运做,这个您放心,绝对不会给您摸黑的。只是食品厂那边……”
胡书记见我表情低沉,皱了一下眉头说道:“那边怎么了?”
我抬头谨慎的说道:“我们厂的饼干出了问题。吃死了一个小孩。”
胡书记听我说完,愣在了那儿,眉头锁的更紧,问道:“这事儿……”
我明白他所思考的是什么,以他现在的位置,首要的自然是要考虑稳定,从他内心来说,他不愿意跟我有任何的联系,可在现实中,他又不得不跟我保持联系。说道:“厂子里的一个车间主任那儿出的问题,牵扯不到我,但这厂子是我的,我不能就这么看着它消失啊。事儿出在河北,我想看看你在那儿有没有朋友。我想把这个事情私了。”
胡书记缓缓地走回自己的位子上,大概在考虑是不是管我的事情。管是人情,不管是本分,我想他应该是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儿这个思想来约束自己的行为的。所以赶紧地说道:“您放心,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处理的结果,或者是找个中间人帮我运做一下私了的事情,绝对不会牵扯到你的。”
胡书记勉强一笑道:“先别说这个,我觉得你现在最好在这个问题还没有掀盒之前就把厂子卖了,前一段时间,我不是跟你说,有一家日本公司一直想着收购他吗,他们现在还没放弃这个想法。把厂子卖了,即使这个事情波及到你,也不会有多大的损失。你说呢?”
我摇了摇头说道:“恐怕时间来不及啊。如果这个问题一爆发,那他们肯定会往死里压价。再说,在新品的开发上,我下了很大的本钱,如果一卖,那这个钱就算是打水飘了。”
胡书记笑笑说道:“你觉得这个事情能私了吗?职权人物,你拿钱砸一下,估计问题不大,但还有媒体呢,现在传媒这么发达,你想堵,堵的住吗?只要一家给你暴光,那你的厂子就算完了。你考虑考虑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脑子里打了个转,觉得胡书记的说法应该是最可行的。如果卖了,即使这个事情暴光,那我也受不了多大的牵连,再加上北京这儿还有他们这一群人,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进局子。就算实在拖不过去,还有他老华呢。我咬了咬牙说道:“行,您帮我联系一下吧。我下午到SJZ一趟,看看那儿的情况。尽量的让他们拖吧,能拖多长时间是多长时间。”
胡书记见我认可了他的建议,站起来,笑着送我道:“那好,我先帮你联系。去了那边,你可以找一下文市长,我们是同学。他或许买我点面子。”
我要的就是他这句话,从心里来说,我舍不得把厂子卖掉,这次去,我还要看看能不能把这个事情给压住,如果能压住,日本人,见鬼去吧。
终于象是见到了一点阳光,我怀了渴望,拉上关灵,向SJZ进发了。这里是梦魇,但却不得不面对。一路上,关灵的话很少,只是沉默。是那种看到将死之人,用一种怜悯与遥想自己将来的也会走上这条路的眼光看我。无疑,她是善良的,但我的事业不等同于她的事业,虽然她之于我的事业是举足轻重的,还卖了自己的血汗,但那毕竟不是她的事业,在这个时候,她没有幸灾乐祸,我很知足。
时近傍晚,我们才到SJZ,那科长引了高经理来见我。高经理不修边幅,胡子是刮过的,但依稀的可以看到散落的嘴巴周围的胡子茬,穿的厚实,带了油污的羽绒服,松松的套在他那不胖的身体上。皮鞋上满是泥污,也不曾擦上一下。见我,就伸来带了饼干香气的大手握住,用浓重的方言说道:“你好。”
我客气地跟他握了一下,指了指客房的沙发说道:“请坐,客气话我就不多说了,咱们都是求财的,遇到这档子事儿,我倒霉,你也不好过,所以今天过来见你,就是想一个妥协的办法。你有什么主意没有?”
高经理好象完全不拿这个当事儿,大大咧咧的坐到沙发上,笑着说道:“是,我倒霉。我过来是想跟你谈一下我的损失问题,我是经营你们厂子的东西出的事儿,这让我的商誉受到了影响,以后谁还敢从我这儿进货啊。你打算怎么补偿我啊?”
我扭头看了一眼那科长,笑了笑说道:“你需要我怎么补偿你啊?”
高经理道:“三十万。”
我笑了笑说道:“这么说,你有把握把这个事情摆平了?”
高经理诡秘的一笑说道:“我没这个能力。”
我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这不是小事儿,如果这个事情摆不平,我的厂子就得破产,那以后也就谈不上销售渠道,这个渠道维护不维护,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你有损失,我也有损失,如果我的厂子还能维持下去,为了以后大家还接着合作,你的损失,我自然要承担起来,别说三十万,就是四十万,我也要承担。你经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我想,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吧。”
高经理盯着我,笑道:“你打算出多少钱?”
我笑笑说道:“我想先听一下你的解决方案。钱不是问题。”
高经理摸出一盒烟,点了一根,道:“其实也谈不上方案,昨天,我到了一下XL,跟老勒谈了一下午,他觉得私了比较合适,就是不知道你们厂的意见。在没有你们的答复之前,我们也不敢贸然的做决定。”
我点了点头说道:“怎么私了?”
“托关系呗,老勒的丈母娘的娘家跟那小子是一个村的,现在办还不太好办,毕竟孩子刚没了,他们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晾上几天,找个顶用的去说合一下,估计不是什么大问题,关键的是钱多钱少,看你们拿这个事儿挺上心的,在价钱上应该不会太抠门吧。”
我长出了一口气,暗叹,猫有猫道,狗有狗道。心不由的一松说道:“我听说已经经官了,是吗?”
高经理依旧是笑着说道:“你放心吧,他拿了钱,还经个屁啊,经官,他一分钱也别想要。”
听他说得轻松,我心里突然有带了惶恐,事儿真的这么好办?如果这么好办,那那科长还叫我来干嘛,她自己完全可以做这个决定啊。这些话,她应该早就听说了!有了周重的教训,我不得不谨慎一点,如果一不小心,那就又可能掉进坑里,真要在一块石头上拌倒两次,那我真成傻瓜了。
我笑着对高经理说道:“那好,我们再商量一下,然后给你答复。”
送走高经理,我问那科长道:“那姐,你再把你了解的情况跟我说一下。”
那科长谨慎的坐下来,道:“我是中午到的,来了之后就跟高经理碰面谈这个事情,还没跟其他人接触呢。”
我点了点头道:“是在哪儿出的事儿,当事人叫什么,这些你都知道吗?”
那科长道:“苦主叫张长征,是XL的。”
我不由自主的搓了搓手,道:“那好,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送走那科长,看看时间,已经快八点了。我对斜依在床梆上的林伯正说道:“你怎么看今天这个事儿?”
林伯正懒洋洋的不动身体说道:“我觉得这样办了挺好的。”
看到从他嘴里得不到有建设性的话语,我点了一根烟,沉默起来。在没有弄清楚这个事情之前,我不能贸然的去见文市长。因为这些事情处理起来,他们一动,那风声就很大了,本来不需要别人知道的事情,因为他们,也能给你弄个沸沸扬扬。最好的办法是找基层的人去了解。可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怎么跟他们接触啊?小马,他也不是XL的啊。即便是,他也不见得会帮我。自己去闯,这事儿不是闯得出来的,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悬进去。即使有钱,陌生人的钱,谁敢要呀。
林伯正起身,抓起我扔在床上的烟盒抽了一根,点上说道:“是不是心疼钱啊?这事儿要是办不好,咱们的损失可就大拉……”
我对他苦笑一下说道:“这个道理,我知道。我现在怕就怕在我们给了钱,这个事儿更大。具体的情况我还不了解,但我想现在苦主也不见得能拿出证据来证明就是我们的产品把他的孩子吃死了,因为这话不可以乱说,需要有证据的,而证据又需要卫生或者技术监督局的来检验,这需要时间。而我们把钱给了他,那这就是证据,他拿了这个证据去告,你想,咱们是不是很麻烦啊?”
第三十三章
林伯正从我跟前把烟灰缸端走,掸了掸烟灰说道:“这不好说,让他给出个字据不就完了。”
我依旧是摇了摇头说道:“字据既然不合法,那立这个字据有什么用呢,徒然授人以把柄。咱这儿也没外人,我不妨把我真正担心的事情跟你说说。这个食品厂,一家日本的公司想收购,厂子那边的人,都不是咱们的心腹之人,我怕他们从中搞鬼,我也是今天才听说的这个事情,之所以让你跟那科长过来,就是想让你从中监督一下。如果单单的是他们搞鬼,那也就罢了,怕就怕是真事儿,所以,我希望你能实地去考察一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清楚,然后,我这里才能做决定。咱们兄弟,风风雨雨走过来了,我现在也只能靠你了。”
林伯正郑重地点了点头,突然又问道:“调查?”
我苦涩的笑笑说:“对,你先到他们村子里去问一下,策略一点,不能让别人看出你是干嘛的来。看看这个事情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我想,一个村子里没人会不知道这个事儿。如果是真的,你给我打电话,我再做安排。你看有什么困难吗?”
林伯正想了想说道:“行,那我明天过去。你不会真想把厂子卖了吧?”
我笑笑说道:“你现在愿意不愿意跟你女朋友分手啊?”
林伯正笑了笑离去了。关灵见我不说话,站起身来,说道:“丁总,那我也先休息去了。”话语里带了点谨慎,又多了一分警惕。
我闭起眼睛道:“今天来的急,我忘了点事儿。你给陈姐打个电话,让杨春生去厂子里取点样品,化验一下,看到底是不是咱们的产品出了问题。另外,你跟小张打声招呼,让她尽快地把厂子里的帐目和资金控制一下,然后让老高彻底的把帐目归拢一下,看看咱们到底在那儿投了多少钱。我估计死人这个事儿,他们不敢做假,如果这个事情是真的,那咱们就必须要做最坏的打算,转移资金,尽快的跟日本人谈判,争取在问题还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的时候,把厂子卖出去。所以,你现在就要着手准备日本人的资料,看看咱们的谈判应该从哪一方面入手。对了,让小张注意老华的动作,虽然他不可能跑,但也不得不防着点,如果他一跑,这个事情就没人担担儿了。”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老华故意在食品里投毒,这个我不敢说,因为没影的事儿,说了也没用,还徒填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关灵诺了一声,也出去了,剩下孤零零的一个我,沐浴在白质的日光灯下面,显得苍白而脆弱。已经两天一夜没睡了,困意直袭我的心头,我现在是多么的希望安逸啊,但纷争却总围绕在我身边,这就是我的生活,我这样的人,也只配这样的生活。
我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努力地保持着自己的清醒,想从这郁闷的清醒中找到一丝希望,可这样的思索,只是给自己那已经成了糨糊的头脑再加了一点水而已。
估计明天一天过后,一切都会清晰起来,是不是老华投毒,我想杨春生的检验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这个事情是不是真的,林伯正也应该会有一个交代。至于与日本人的谈判,能不能成,主要就是取决于价格了。其实在以前,他们就委托汉方投资顾问公司的韩正行跟我接触过几次,我都没搭理这个茬。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看中这个厂子,类似的厂子多了,何必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呢。
蓦然间睡了过去,惟觉得身体在下陷,沉沦在无边的黑暗中,想喊,想挣扎,可这一切都是徒劳。似乎有一个影子在向我扑过来,那影子大如山,铺天盖地,压抑得我竟然不能呼吸,近了我的身子,那山突然分化成无数的小石块,漫天遍野,落在我的身子周围,只剩下我的头颅还余在着石块外面,一块极大的石头从天而降,渐渐的幻化着,竟然幻化成了郝燕的脸,她面目狰狞,我喊道:“燕子……燕子。”那大石块听到我的呼喊停了一下,俯视着我,脸上显现出迷茫的神色,似乎根本就不认识我。我喊道:“燕子,你救救我吧,我快被压死了。”那幻化成燕子的石头只是稍微的停了一下,就又毫不停留的落了下来。在那一刹那,我“啊”的一声,挣脱了出来。在这一刻,我又恢复了清醒,手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却沾了一手的汗水。
胃隐隐做疼,我急促地喘息了一下,站起身来,打开窗户,冰凉的夜风顺着窗户流进来,吹着凉气,竟有说不出的舒服。
望着星星点点的灯光,升起了无边的寂寞。不由得又念起了自己的母亲,要是母亲在有多好啊,我可以守在她身边倾诉自己的失落,她也会安慰一下我。这种安慰,在我来说,都是那么的奢侈。要是郝燕在有多好啊,她话不多,但总能说出一些让我宽心的话来。想到郝燕,我的心突然象针扎似的疼了一下。
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我收拾好思绪,关了窗户,说道:“进来。”
关灵的小脑袋探了进来,先是四处一撒,见我依旧穿着衣服,脸色不由的一缓,才把整个身子憋了进来说道:“丁总,你还没休息啊?”
我点了根烟,点了点头说道:“还有什么事儿啊?”
关灵谨慎的坐在了我的对面,拿出了笔记本,干涩的笑了笑说道:“那姐怕打搅你休息,刚才给我打电话说XL的批发商吕经理被抓了,你看……”
我吐了一口烟雾,两眼迷茫的盯着这冉冉而起的雾气,说道:“什么时间抓的?”
关灵道:“大概三点左右吧。”
我若有所思的说道:“三点左右。这个吕经理是个什么人啊?江洋大盗?杀人犯?公安的人可真是勤快,为了一个商人,三更半夜的行动,难得啊。那个张长征是个什么人物啊?”
关灵道:“一个农民,家里好象没什么背景。”
我点了点头道:“现在检验部门都下班了,所以检验结果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来,可以排除是因为有了结果而抓的他。所以我想,抓他可能是因为别的事情,或者是张家有什么背景,纯粹是为了泄愤。那科长怎么说的?”
关灵翻开她那个本本,看了一眼说道:“她也不太了解具体的情况。听了这个消息后马上给我打来了电话,问咱们该怎么办。”
我把烟狠狠的按在了烟灰缸里说道:“再等等。着急了反而得不到好结果。”
关灵也不表示自己的意见,收起本子,道了声别,就要往外走。
我仰在沙发上,微微的闭了眼睛说道:“关灵,你说我是不是缺德啊?人家死了人,我却在这儿琢磨自己的利益。”
关灵见我说话,站在那儿愣了一下,不知道我这话从何而来。片刻,微笑道:“丁总,你太过于自责了,这又不是你造成的,你能过来处理这个事情,这就充分的说明你对这个事情的重视,还有点时间,你再休息一会儿吧。”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早点休息吧,辛苦你了。”
清晨的那一许阳光渐渐的冲破都市的浊雾露出了令人欣慰的阳光。我呆呆地望着窗外的阳光,心里忐忑着。虽然对着关灵我没表现出自己对这个事情的担忧,但吕经理被抓了,顺着源头追,那很快就能追到我们了。他们追到我,也没什么可怕的,但后面跟着的一系列的东西,让我心悸。
我正发呆呢,听到门口有了响动,扭头向那儿一望,使得我一呆,进来的是两个警察。我问道:“什么事儿啊?”
那两个警察语气生硬的说道:“你是锦枣斋保健食品厂的董事长丁念然吧?”
我点了点头道:“对,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其中一个高个子说道:“有点事情,需要你跟我们回去一趟。”
“我跟你们去?为什么啊?”
依旧是那个高个子说道:“去了你就知道了。”说着拿出手铐来,往我手上奔了过来。
这一刻的挣扎是无济于事的,我只好和气地说道:“我能不能打个电话?”
那高个子也不说话,拽了我的手,就给我拷了上。然后把我一推道:“走。”
过道里静悄悄的,这一刻,无事儿的还睡着,饭店还不到上班的时间。我被他们带走,最起码要让我的人知道,要不我突然失踪了,估计他们得麻爪。所以出得门,我就大喊道:“关灵,关灵……”
高个子在我身后猛的推了我一把说道:“喊什么喊。”
关灵从自己的房间里跌跌撞撞的闯了出来,只穿着睡衣,望着我的背影,竟呆在了那儿。
饭店的门口停了一辆面包,他们把我推上去,迫不及待的就喊道:“开车,快点。”
我以为抓我的是市局的人,没想到他们却拉着我直奔了市区外面。我左右看了看,连上司机,只有四个人,如果他们要是假冒的,那结果……
第三十四章
可这一切我只能无可奈何,听天由命吧。关灵是知道这事儿的,我想她一定会想办法的。
我的担心无疑是多余的,他们是XL公安局的,当车进了他们局子的大门,我一置悬着的心踏实了下来。我不懂法,自觉得这事情绝不会把我整死,担心的只是这个情情暴了出去,我的厂子名声就此毁了。
高个子拽着我如拖一只牲畜似的,完全不给我自主。人在屋檐下,我也只能低头。
两人把我带到审讯室,就开始对我进行审问,无非是姓名性别之类,然后就问我道:“知道我们为什么把你带过来吗?”
我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看那样子那高个是个头,操着他的家乡话说道:“你到SJZ来干什么了?”
我恭顺的说道:“我听说我们厂子的东西出来点问题,过来想调查和处理一下。”
高个笑道:“你们厂……呵呵,有营业执照吗?还自封了个懂事长。”
看来他并没有对我们厂子的情况进行了解。我严正的说道:“我们厂是大厂,不是小作坊,我们对社会是负责任的。这件事情,我是昨天早上听说的,不管是不是我们的责任,我们都是本着负责态度来处理这个事情,首先是招回了同批号的产品,另外,就是提请北京的公安卫生部门介入,认真调查这个事情,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不逃避。我只所以到这里来,这就表明了我们的态度,我想你们今天带我过来,也是为了处理这个事情吧。”
高个笑笑说道:“嘴还挺利索的。是个做骗子的好材料。不过这是哪儿啊?公安局。我们吃饱了撑的?要你过来给我们上课。你们负贵任的企业,好笑,负责任能产出吃死人的东西吗?有人吃你们的东西,死了,知道吗?死了,出人命了。说说吧。”
我叹了一口起说道:“遇到这样的事情,我觉得痛心。但我不知道您让我说什么。这个事情我们在调查,有了结果,我们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高个蔑视地看着我说道:“不知道说什么。你说不说都无所谓,这个案子不是说什么的事情,事实白在这儿了,我们今天问你话。是想进一步核实一下,既然你不说,那就算了。”说完合起了笔记本,对他旁边的哪个瘦子说道:“送看守所。”说完,向外走去。
这一刻。我真有想冲过去揍他的冲动,好在我的理智还在,只是坐在哪儿,冷漠的看着他的离去。从他这话的意思来看,就是检验结果己经有了,确实是我们厂的东西出了问题。如果是这样,那我现在陷在这里可就麻烦了,没有我的主意,谁也不敢去跟日本人谈,而这个事情一旦定性,那报纸电视台还不跟风,信息一披露出去,职能部门也会跟着动,银行追我的贷款,我拿什么还阿!这样一来,我只有垮,这两年的奋斗,转眼就变成了泡影。我的命或许就是这样吧……不过,也好,垮就垮吧,反正这些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我站起身来,对那个正收抬东西的小个子说道:“这或许是我最应该去的地方。”。
XL看守所在县城的东边大概三里的地方,是一条干枯的河边上。赛周一片荒芜,凸显那里的高墙。红砖的院墙,高一丈多,在院墙上面还拉了大概一米多高的铁丝网。四角,立着炮楼似的八角厅,上面笔直的站着背枪的武警。
下了东西大道,顺着一条坑坑洼洼的小马路一直向北,大概有半里路的模样,就看到了一个东向的大铁门,狱警到也没象传说中那难为我,简单的检查了我的身体,就把我送进了传说中的号子。
我心里的沮丧就不必说,望着或躺或站的几个难友看我的眼光,自不免一阵颤抖。尤其是墙角里一个戴着手铐脚镣的青年,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死罪,他的目光是那么的复杂,但多的是对我进来的幸灾乐祸。
这里管的有老有少,从外表上,还真看不出哪个是穷凶极恶的,其中一个上了点岁数的。对呆站在门口的我说道:“什么事儿折进来的啊?”
我自听说过这里人的作为,心里暗暗算计着,一会儿我怎么面对他们对我的进攻。但面子上却保持着镇静。淡淡地笑道:“我也不知道什么事儿。”
那人似乎没有给我立规矩的想法,只是“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屋子里顺着北墙边是一榴通铺,除了那年轻人的身边,被子摆的很挤,我自觉的向哪而走了去。
或许这里只是看守所,呆在这里的人多不会长,所以也就没听说中的那些龌龊。
床是硬板床,这里不负责提供被褥。夜了,在这寒冷的冬夭,我木然的挺在哪儿,瑟瑟发抖。说淡然了生意,其实这是自己安慰自己呢,奋斗了这几年,那能说舍弃就舍弃的下啊。处在安静中,尤其是在这寒冷中,使得我的头脑愈加清醒。这事儿怎么善了呢?左右思不出一个出路,身边的那个死刑犯似乎也没有睡意,跟我一样,在这呼噜此起彼伏的牢狱中辗转反侧,偶尔的还会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寒冷使得我向他的身边挤过去,他感觉到我的接近,也不说话,用脚微微的蹬了蹬被子,把被子挑了我的腿上,他则背向了我,继续假寐。
他的被子带了浓烈的脚丫子臭味,但这一刻,这被子的一角对我来说竟是那么的温馨,杀人之人,也有援人之手的心肠,世间何谓忘忠好……
铁窗外微微的月光照射进来,照明了他那裹在被子里的身躯,由于手烤和脚镣还羁留在他身上,所以他的身子显得有点别扭。大概有半个小时左右,他猛的向我这里一转,着到我正盯着他,竟也愤怒的跟我对视上了。我淡淡的一笑示好的说道:“为什么进来?”
杀人者用手挑了一下被子,把我的身子全裹进了他的被窝,又转向背我的方向,淡淡地说道:“我是杀人犯,你不怕我?”
“杀人总要有个原由吧,我又设得罪你,你干嘛杀我啊。再说了,你杀人自有你杀人的道理,那被杀的一定也有他该死之处。人们总喜欢因为一件事儿,把别人的人性里的好全否定了。记得当初,我因为打抱不平,被派出所抓了,回来之后,人们看我的目光就变了,好像我就是一个十足的恶棍,连媳妇都娶不上!”
杀人者背对着我,久久无语。
我见他不说话,向他挤了挤。跟他背贴了背,又接着琢磨自己的事情去了。
良久,杀人者淡淡地说道:“我老婆偷人,哼……哈。”
他这哼……哈,充分的暴露出了他的无奈和后悔,在农村,老婆偷人,那是对汉子最大的侮辱,如果他不动手杀他。那将永远抬不起头来。因为农村不同于城市,农村里大家都是相互熟识的,而且这类的消息总会被夸大了说,而且还要隐隐约约的,传播速度如洪水猛兽,传开了,会被人在背上指手画脚的说上几句,也会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笑了笑说道:“其实我挺羡摹你的,你杀那孙子,说明你爱你的老婆,能与自己爱的人结婚、朝夕相处,这就是最大的福分了。我没结婚,但喜欢着一个女孩子,手都没摸过一下,哎……走了,比他妈的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还洒脱。我能怎么着?还不得眼睁睁的看着。”
杀人者突然对我未来兴致,躺平了身子说道:“你为什么进来啊?”
我想了想说道:“我是做食品厂的。据说我们的东西吃死人了,他们就把我拘了进来。”
杀人者似乎有点失望的“哦。”了一声,就又不说话了。
看守所里也有等级之分,有钱的可以吃管教饭,没钱的,如果这一天没活儿干,就只能吃三个窝头,那分量也就仅仅够维持自己生命的。
我被抓的时候,身上装着几千块钱,所以也没什么吝啬,十几块钱,能混个饱,很不错了。帮着杀人者也要了一份,坐在一角。默默地吃了起来。
很显然,那杀人者在这里从没享受过如此的待遇,可见他的家庭情况不是很好,或者,他的家人根本就不给他送钱来。
世间可能就是这样,为了一件事儿就可能把你一生的功绩给毁了。从他昨天让被子给我来看,他应该也算是一个细心和有包容心的人,可却走到了这一步……
时间在无聊的等待中漫漫地消失着,我本来以为关灵他们今天就能把我弄出去,可我的希望落空了。虽然我不想猜疑,但也忍不住多想了起来。他们是不是不管我了,毕竟有我一个人在这里顶着,他们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分刮我的产业了。
只是一天,我虽然焦急,但也能忍受得住,白天跟号子里的人臭讲,晚上依旧和杀人者同钻一个被窝。在他们的眼里,我算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乐天派。可我在号子里一呆就是五天,第五天的时候,嘴上起了一个很大的水疱,对吃的,提不起一点欲望,这些天,警察没提过我,我公司有律师,可律师也没来见过我,我仿佛是被这个世界遗忘了,我暗道:“完了。”
第三十五章
抛开我的自由不说,我的厂子一定完了。这几天,媒体一定在热炒,而得不到有效影响力的媒体一定也乐得这样的新闻。因此而引发的连锁反应就是谁也不敢帮我,地产那一块,因为食品厂的债务关系,也一定没办法独自存活下去,人心一散,谁还顾及我啊!我就在这里安心的呆着吧,听候最终命运宣判。
杀人者虽形容寡淡,但对我的不乐却也着了心,用脚蹬了蹬毫无睡意的我问道:“是不是想老婆了?孩子多大了?”
我正出神呢,被他一蹬,身子一激灵,惊醒了道:“哦,怎么了?”
杀人者笑笑说道:“是不是想孩子了?”
我向他那里蹭了蹭说道:“还没结婚呢,那来的孩子啊。”
杀人者转过身来面对了我惊奇地问道:“那你怎么这么大的心事啊?”
我淡淡的笑笑说道:“在这里呆着,你说能顺心吗?”
杀人者似乎很肯定的说道:“不对,绝对不是这个心情,你似乎在掩藏什么。白天你跟大家有说有笑的,到晚上,你一夜一夜的不睡,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没交代啊?”
我沉默。
杀人者也不问。就这样静悄悄的听着别人的鼾声,又过了一夜。我变的沉默了。第二天的中午,管教开门进来,把我喊了出去。破天荒的第一次出现,我怀了激动的心情,必恭必敬的随着管教往外走着,心里暗自的揣摩,是不是他们终于惦记起我了?
让我失望的是,仅仅是一堆东西,有被子,有吃的,稀罕的是,这吃的东西中间竟然找到了罐头,什么年代了,还能买上这个东西,真是有心人。会是谁给我的呢?我没问,沉默着又回到了号子里。
又是五天,这五天中,我只是在床上躺着,再没有跟他们说笑的心思。号子里的人进进出出,换了几茬,硕果仅存的就是我和杀人者。他在晚上的时候,偶尔的会哭,是那种无声的抽动,我问起,他只是说想儿子,我想他应该在悔恨,这种悔有多深我不知道,但等待死亡的滋味,估计不会好受。
在这里,我听不到任何的消息,只有揣测,我对厂子的消亡是深信不疑的,对地产生意的没落,也有了准备。只是恨他们不近人情。即使是局子里的人不让别人见我,你就不能让个律师来跟我接触一下吗,让我也好了解一下外面的情况。哎……人心隔肚皮啊,谁能想到,凉薄到如此地步。
心虽不甘,但意志已经从生意逐渐的转移到了自己的自由上来。我还能有自由吗?这个事情我不知道,因为我不懂法律,上次到这儿来的时候,我也没想着带个律师,因为我觉得这个事情不能走到对簿公堂的地步,只要有一丝希望,还是走私了这条路子。
其实这些都是我所猜测的,外面并没有象我说的那样,一团糟。那天关灵见我被抓走,由于没穿衣服,也无法追出来,等换好衣服,我已经被他们带走了。无奈之下,只好先给那科长打的电话。那科长又找了高经理,想让他想办法给通融一下,可在这儿花了不少钱,还是没有结果。关灵本想到看守所去看我的,可看守所的人不让见,只好无奈地回了北京。
他们几个商量了半天,总得不出有力的办法,老高去找了于妈。干妈由于身体的原因,还在家里养着,当她听说这个事儿的时候,惊的差点又晕厥过去。不过还是坚持着让老高他们把事情说了一遍,按老高他们的意思是想让干妈托托关系,先把我保出来,可干妈思忖了半天才说道:“先不管他,让他在里面呆一段时间吧……”
老高听干妈一说,有点着急了道:“宋主任……这……”
干妈面色凝重的摆了摆手说道:“你听我说完,他在那儿可以吸引住受害人的眼球,受害人为了让他被绳之以法,一定会腾不出时间来琢磨上访啊或者是往别的地方捅,这就暂时可以让这个事情的波及面小一点,对你们的厂子有利。而这一段时间呢,你们着重的整顿一下自己的内务,提请有关部门对你们的厂子进行彻查,对涉及问题的人或事儿,坚决不能留情,再就是与媒体合作。”
老高哭丧着脸说道:“宋主任……现在这事儿就怕闹大了,你这不是……”
干妈仰在沙发上微微的笑笑说道:“这或许是救你们厂子的唯一办法。你们自己搞自查,第一可以有效的控制言论,再就是也可以纯洁一下队伍,你们搞了,这就是正面的,积极的,而被别人捅出去,那就是负面的。这要比一个速度,看谁的舆论先造出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老高似懂非懂的走了,把这事情跟关灵和梁浩天他们商量了一下,终究还是把握不准中间这个度,不是他们不明白怎么搞,是不知道这个事情该如何的插手。毕竟他们的人际关系不是很广,怕到时候一旦事情控制不了了,那就是自毁长城了。
房东姐姐听说这事儿,跟杨春生磨上了,她让他到河北去把我捞出来,他何尝不想啊,可这事情又不是他所能控制的。只好找胡书记,想让他用点力气,可胡书记一听,脸色都有点绿,马上给文市长打了电话,但语气很委婉,说的先把自己择干净了,只是让他给问一下情况。
如果不是晚上回家干妈跟他摊牌的话,估计我可能也就出来了,不过胡书记对干妈知道这个事情很是紧张,并且带了点恨意,她身体不好,万一要是有个好歹,那可怎么办啊。
干妈终究还是不放心,也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身体没什么了,又不去上班,闲得无聊,第二天早上,打了一辆车,跑到了我的公司。当时关灵他们几个正犹豫着呢。老高这个人实在,但想法不多,关灵有想法,也有点实施能力,但社会关系不行,梁浩天则只了解地产这一块,小林和小张则更无全面的能力了。在这个会上,大家的意见还很难统一起来,小林和小张,包括房东姐姐极力主张先把我弄出来,说老高的主意简直是狗屁主意,也多亏老高人憨厚,但就是这样,在这语词激烈的场合,也不免气得有点颤抖。关灵在这里显然担了主持全局的任务,毕竟我给她的职衔是助理,我之下,就是她了。但她在这种情况下只是沉默。场面似乎偏向于不惜代价要把我先拉出来这个意见。
干妈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她在前台小姐的指引下,直接的进了办公室,关灵和小张曾经随我见过她,所以一见之下,赶紧地站起来,让了位子。
虽然说干妈现在不是什么主任了,就算是主任,老高已经离休了,她也管不着他,但他依旧是尊敬地站起来,热烈的欢迎。
干妈则是笑笑,随便的坐了下来说道:“我是念然他妈,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很着急,所以今天过来看看,有什么措施了吗?”
小张接了杯水,递给干妈,然后闭了刚才那张锋利的嘴,乖乖女似的坐到了一边。
关灵愁眉不展的说道:“我们现在的意见还不统一。”
房东姐姐自也知道宋主任,也知道她的影响力,但依旧是毫无顾忌地站起来,对着老高开炮道:“你拍着你的胸脯想想,念然哪点对不起你啊?他在局子里,你以为是度假呢?里面怎么样,我听我那口子说过,那不是人呆的地方……”
干妈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个主意是我出的,现在不是讨论他受不受委屈的时候,是怎么才能保住这个厂子,我想小然知道了,也不会怪罪我。好了,他不在,我在这里做主,现在我给你们分派任务。”说到这里,看了看老高说道:“第一,跟郊区卫生质检部门联系,让他们介入进来,这个你说谁去比较合适呢?”
干妈对我这里的人员结构和人的能力不太了解,所以只好冀希望于老高,希望他能给个建议。
老高低头沉思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以前跟郊区的职能部门打交道,我没带他们去过,所以这些在他们的眼里,是神秘而又可怕的事情。
干妈见得不到回答,叹一口气说道:“那好,这个我亲自去。”
老高一紧张赶紧地说道:“宋主任,您的身体……”
干妈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儿。”说到这里,又看了看关灵说道:“我听念然说过,你的文笔很好,那你就负责跟媒体打招呼吧。这个暂时先不着急,等调查有了结果,咱们再请他们过来,这段时间,你先跟他们做好联络。另外,如果真有关系好的媒体朋友,那可以让他们与受害者接触一下,也给他们点希望,这样就更保险了。”说到这里,又看了其他人,问道:“谁对河北那边的事情熟悉一些啊?”
关灵淡淡地说道:“我跟丁总去过一次,那科长还在那边呢,她负责和那边的人接触。”
干妈点了点头说道:“你暂时就别过去了;这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处理呢。你们几个应该是小然的班底了,出了这事儿,我想你们都很着急,但事情需要一点一点的处理,我不是狠心不想把小然拉出来,只是现在把他拉出来,得不偿失,所以我希望你们能跟我统一步调,别节外生枝。这是对小然最好的交代。好了,我也不多说了,河北那边,你们自己琢磨一下,觉得谁过去合适,就过去吧,那边的任务也不轻,过去之后,尽力的跟受害者接触,当然,他现在的目标绝不会在这里,但你们得稳住他,别让他把这个事情先于我们捅到媒体。”
第三十六章
抛开我的自由不说,我的厂子一定完了。这几天,媒体一定在热炒,而得不到有效影响力的媒体一定也乐得这样的新闻。因此而引发的连锁反应就是谁也不敢帮我,地产那一块,因为食品厂的债务关系,也一定没办法独自存活下去,人心一散,谁还顾及我啊!我就在这里安心的呆着吧,听候最终命运宣判。
杀人者虽形容寡淡,但对我的不乐却也着了心,用脚蹬了蹬毫无睡意的我问道:“是不是想老婆了?孩子多大了?”
我正出神呢,被他一蹬,身子一激灵,惊醒了道:“哦,怎么了?”
杀人者笑笑说道:“是不是想孩子了?”
我向他那里蹭了蹭说道:“还没结婚呢,那来的孩子啊。”
杀人者转过身来面对了我惊奇地问道:“那你怎么这么大的心事啊?”
我淡淡的笑笑说道:“在这里呆着,你说能顺心吗?”
杀人者似乎很肯定的说道:“不对,绝对不是这个心情,你似乎在掩藏什么。白天你跟大家有说有笑的,到晚上,你一夜一夜的不睡,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没交代啊?”
杀人者也不问。就这样静悄悄的听着别人的鼾声,又过了一夜。我变的沉默了。第二天的中午,管教开门进来,把我喊了出去。破天荒的第一次出现,我怀了激动的心情,必恭必敬的随着管教往外走着,心里暗自的揣摩,是不是他们终于惦记起我了?
让我失望的是,仅仅是一堆东西,有被子,有吃的,稀罕的是,这吃的东西中间竟然找到了罐头,什么年代了,还能买上这个东西,真是有心人。会是谁给我的呢?我没问,沉默着又回到了号子里。
又是五天,这五天中,我只是在床上躺着,再没有跟他们说笑的心思。号子里的人进进出出,换了几茬,硕果仅存的就是我和杀人者。他在晚上的时候,偶尔的会哭,是那种无声的抽动,我问起,他只是说想儿子,我想他应该在悔恨,这种悔有多深我不知道,但等待死亡的滋味,估计不会好受。
在这里,我听不到任何的消息,只有揣测,我对厂子的消亡是深信不疑的,对地产生意的没落,也有了准备。只是恨他们不近人情。即使是局子里的人不让别人见我,你就不能让个律师来跟我接触一下吗,让我也好了解一下外面的情况。哎……人心隔肚皮啊,谁能想到,凉薄到如此地步。
心虽不甘,但意志已经从生意逐渐的转移到了自己的自由上来。我还能有自由吗?这个事情我不知道,因为我不懂法律,上次到这儿来的时候,我也没想着带个律师,因为我觉得这个事情不能走到对簿公堂的地步,只要有一丝希望,还是走私了这条路子。
其实这些都是我所猜测的,外面并没有象我说的那样,一团糟。那天关灵见我被抓走,由于没穿衣服,也无法追出来,等换好衣服,我已经被他们带走了。无奈之下,只好先给那科长打的电话。那科长又找了高经理,想让他想办法给通融一下,可在这儿花了不少钱,还是没有结果。关灵本想到看守所去看我的,可看守所的人不让见,只好无奈地回了北京。
他们几个商量了半天,总得不出有力的办法,老高去找了于妈。干妈由于身体的原因,还在家里养着,当她听说这个事儿的时候,惊的差点又晕厥过去。不过还是坚持着让老高他们把事情说了一遍,按老高他们的意思是想让干妈托托关系,先把我保出来,可干妈思忖了半天才说道:“先不管他,让他在里面呆一段时间吧”
老高听干妈一说,有点着急了道:“宋主任这”
干妈面色凝重的摆了摆手说道:“你听我说完,他在那儿可以吸引住受害人的眼球,受害人为了让他被绳之以法,一定会腾不出时间来琢磨上访啊或者是往别的地方捅,这就暂时可以让这个事情的波及面小一点,对你们的厂子有利。而这一段时间呢,你们着重的整顿一下自己的内务,提请有关部门对你们的厂子进行彻查,对涉及问题的人或事儿,坚决不能留情,再就是与媒体合作。”
老高哭丧着脸说道:“宋主任……现在这事儿就怕闹大了,你这不是”
干妈仰在沙发上微微的笑笑说道:“这或许是救你们厂子的唯一办法。你们自己搞自查,第一可以有效的控制言论,再就是也可以纯洁一下队伍,你们搞了,这就是正面的,积极的,而被别人捅出去,那就是负面的。这要比一个速度,看谁的舆论先造出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老高似懂非懂的走了,把这事情跟关灵和梁浩天他们商量了一下,终究还是把握不准中间这个度,不是他们不明白怎么搞,是不知道这个事情该如何的插手。毕竟他们的人际关系不是很广,怕到时候一旦事情控制不了了,那就是自毁长城了。
房东姐姐听说这事儿,跟杨春生磨上了,她让他到河北去把我捞出来,他何尝不想啊,可这事情又不是他所能控制的。只好找胡书记,想让他用点力气,可胡书记一听,脸色都有点绿,马上给文市长打了电话,但语气很委婉,说的先把自己择干净了,只是让他给问一下情况。
如果不是晚上回家干妈跟他摊牌的话,估计我可能也就出来了,不过胡书记对干妈知道这个事情很是紧张,并且带了点恨意,她身体不好,万一要是有个好歹,那可怎么办啊。
干妈终究还是不放心,也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身体没什么了,又不去上班,闲得无聊,第二天早上,打了一辆车,跑到了我的公司。当时关灵他们几个正犹豫着呢。老高这个人实在,但想法不多,关灵有想法,也有点实施能力,但社会关系不行,梁浩天则只了解地产这一块,小林和小张则更无全面的能力了。在这个会上,大家的意见还很难统一起来,小林和小张,包括房东姐姐极力主张先把我弄出来,说老高的主意简直是狗屁主意,也多亏老高人憨厚,但就是这样,在这语词激烈的场合,也不免气得有点颤抖。关灵在这里显然担了主持全局的任务,毕竟我给她的职衔是助理,我之下,就是她了。但她在这种情况下只是沉默。场面似乎偏向于不惜代价要把我先拉出来这个意见。
干妈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她在前台小姐的指引下,直接的进了办公室,关灵和小张曾经随我见过她,所以一见之下,赶紧地站起来,让了位子。
虽然说干妈现在不是什么主任了,就算是主任,老高已经离休了,她也管不着他,但他依旧是尊敬地站起来,热烈的欢迎。
干妈则是笑笑,随便的坐了下来说道:“我是念然他妈,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很着急,所以今天过来看看,有什么措施了吗?”
小张接了杯水,递给干妈,然后闭了刚才那张锋利的嘴,乖乖女似的坐到了一边。
关灵愁眉不展的说道:“我们现在的意见还不统一。”
房东姐姐自也知道宋主任,也知道她的影响力,但依旧是毫无顾忌地站起来,对着老高开炮道:“你拍着你的胸脯想想,念然哪点对不起你啊?他在局子里,你以为是度假呢?里面怎么样,我听我那口子说过,那不是人呆的地方……”
干妈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个主意是我出的,现在不是讨论他受不受委屈的时候,是怎么才能保住这个厂子,我想小然知道了,也不会怪罪我。好了,他不在,我在这里做主,现在我给你们分派任务。”说到这里,看了看老高说道:“第一,跟郊区卫生质检部门联系,让他们介入进来,这个你说谁去比较合适呢?”
干妈对我这里的人员结构和人的能力不太了解,所以只好冀希望于老高,希望他能给个建议。
老高低头沉思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以前跟郊区的职能部门打交道,我没带他们去过,所以这些在他们的眼里,是神秘而又可怕的事情。
干妈见得不到回答,叹一口气说道:“那好,这个我亲自去。”
老高一紧张赶紧地说道:“宋主任,您的身体”
干妈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儿。”说到这里,又看了看关灵说道:“我听念然说过,你的文笔很好,那你就负责跟媒体打招呼吧。这个暂时先不着急,等调查有了结果,咱们再请他们过来,这段时间,你先跟他们做好联络。另外,如果真有关系好的媒体朋友,那可以让他们与受害者接触一下,也给他们点希望,这样就更保险了。”说到这里,又看了其他人,问道:“谁对河北那边的事情熟悉一些啊?”
关灵淡淡地说道:“我跟丁总去过一次,那科长还在那边呢,她负责和那边的人接触。”
干妈点了点头说道:“你暂时就别过去了;这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处理呢。你们几个应该是小然的班底了,出了这事儿,我想你们都很着急,但事情需要一点一点的处理,我不是狠心不想把小然拉出来,只是现在把他拉出来,得不偿失,所以我希望你们能跟我统一步调,别节外生枝。这是对小然最好的交代。好了,我也不多说了,河北那边,你们自己琢磨一下,觉得谁过去合适,就过去吧,那边的任务也不轻,过去之后,尽力的跟受害者接触,当然,他现在的目标绝不会在这里,但你们得稳住他,别让他把这个事情先于我们捅到媒体。”
第三十七章
这些情况小林清楚,赶紧地说道:“郝燕去英国了,陈姐不太清楚这情况。咱们就快到了,是不是骗您老,到了你就清楚了。”
老光棍攥了攥拳头,非常不满地看了看他们两个,那意思,你们要敢骗我,我就让你们尝尝我拳头的味道。
其实XL离我的家乡并不远,直线距离不到一百公里,只是我的老家在大山里,出来不方便,所以山路用时不短。上了大路,也就半个多小时的路程。
看守所里,老光棍拿出自己身上的存折,苦苦地哀求着接待人员:“求求你们了,我把钱全给你们,把念然给放了吧。”
警察翻了翻白眼,不耐地说道:“对不起,请把你的东西收起来,这是看守所。”
老光棍猛地跪了下来,拉住警察的胳膊带了哭声说道:“我求你了。”
警察站起身来,扶他道:“老人家,你别这样。这事儿不是我说了算的。”
老光棍自不会答应,接着说道:“那你让我见见他也好啊。”
警察大概也是看他年老,带了同情的说道:“对不起,他的事情还在调查,没有上面的话,不能让你们见他。这是我的工作,请你见谅。”
老光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神情一下子像老了十岁。两眼无神地盯着前面白色的墙壁,声音空洞而神无的问道:“他会怎么样?”
警察笑笑说道:“我只是负责看管的。”
老光棍觉察到事情的严重,在小林的搀扶下,走出了看守所的门厅。房东姐姐还在为他的怀疑耿耿于怀,对着一脸木然的老光棍说道:“我没骗你吧,现在咱们要逼着他们……”
在初冬阳光的照耀下,老光棍的身体突然一下子衰老了许多。背不由自主的驼了,步履蹒跚,听到房东姐姐的话,打断道:“咱们去给他买点东西吧。不让见,还不让给他送东西啊……”说到这里,两眼里含了泪珠。似乎这是他能为我办的最大的事儿了。
在到北京之前,林伯正带他洗了个澡,房东姐姐也帮他买了一身衣服,其实房东姐姐给他买的衣服是够气派的,一个很有名气的西服,因为他的岁数,买的是一双软皮的皮鞋,可穿在他那饱经风霜,也自由散漫惯了的身上,显得是那么的不合拍。把个老爷子打扮的手都不知道放哪儿了。这要放在以前,准能把他喜的眉笑言开,但这时候,却被我的落难深深的打击着,缩在角落里,只是不言,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关灵那儿似乎遭到了阻力,根据干妈的要求,她的稿子要交给影响力大的报社,可这些大报社对这些事情根本就没兴趣,有兴趣的那些报社,只是为了钱,根本没多大的影响力。
小张早上起床,也顾不得洗脸,急急地打开电脑,看到上面郝燕的留言:“小月,事情怎么样了,念然他不会有事儿吧。”
“你怎么还不来啊?急死我了。”
“小月,你说他会不会被判刑啊?”
“你说他干妈这样做,行吗?”
小张匆匆的打道:“燕子姐,我来了。你还在吗?”
QQ跳动,燕子马上回道:“等你半天了。事儿怎么样了?念然还好吗?”
小张打道:“这两天忙得喘不过气儿来,丁哥应该没什么事儿,陈姐他们到那儿去了,杨哥通过关系跟那边打了招呼。厂子那边已经把华跃进逮起来了。生产倒没受什么影响。至于关姐那儿似乎不太顺,花钱找报社,敢接这钱的达不到我们的要求,达得到要求的又不要钱……我得赶紧去厂子那儿了,等我有时间了再向你汇报,真不知道你和丁哥是怎么想的,明明挺关心对方的,干嘛还整的跟个没事人似的。”
郝燕赶紧的回道:“你让关灵打138XXXXXXXX这个电话,找高佩佩,她是XX日报社的,也认识念然,看她能不能帮忙。”
小张哦了一声,顺手记下电话号码,拽了电源,向外跑去。
小张她妈追在后面喊道:“饭好了。”
小张一边开着她那刚买来的QQ车一边按了关灵的手机号码道:“关姐,你记一下这个号码,是XX日报社的,叫高佩佩,是丁哥的朋友,看她能不能帮忙啊。”
关灵在公司总部已经有六天没回家了,当接到小张电话之时,正委顿的坐在沙发上,喝着一杯咖啡。听到这话,似乎比那咖啡还提精神,一蹿,站了起来,向办公桌前走去。可由于速度太快,茶几腿拌了脚一下,差点没把她拌倒,努力的平衡住身体,拽了一张打印纸说道:“说吧。”
日上竿头。冬日的阳光静静的洒落在高佩佩的屋子里,北墙边的书柜门半开着,书的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层尘土,挨着书柜的是东向了的电脑桌,上面杂乱的放着一些小食品,还有几本书。再向南面就是她的床了,床很大,但看上去,显得又有点小了,上面依旧是扔了几本书,然后就是一大堆脏衣服。把个高佩佩挤得只有那么一小块的地方,地方是小了点,但竟能睡得下两个人。千万别误会,是她正抱着一个有真人那么大的玩具熊在床上梦周公呢。她昨天才回来,交了稿子,今天就算没事儿了,所以要饱饱的睡一觉,就算是雷打都不打算动地方的。
雷打不动,那是因为这个季节根本就不可能出现雷声,所以在手机响了之后,她还是迷茫的四处摸索,半天才摸到藏在一堆脏衣服下面的手机,气呼呼的说道:“谁啊?”那声音有点母老虎的味道,凶巴巴的吓人。
关灵窃窃的问道:“是高佩佩吗?”
高佩佩靠在床帮上,拉了拉被子,掩住自己裸露出来的身体,打着哈欠说道:“是我,你谁啊?”
关灵确定是她之后,赶紧地说道:“丁总让我找你的。”
高佩佩皱了皱眉头,疑问的说道:“丁总?”
关灵说道:“是丁念然,您有时间吗?”
高佩佩一听是我,扭头看了一眼堆在旁边的脏衣服,笑了,因为我在她那儿住的时候就经常帮她处理这些琐碎,说道:“他啊,你直接说他名字不就完了,还什么狗屁丁总,什么事儿啊?”
关灵略一沉吟,说道:“您有时间吗?我想跟您当面说一下。”
高佩佩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想了想说道:“他呢?”
关灵说道:“他现在在外地。”
高佩佩似乎没了兴趣,把玩具熊用腿向身边拽了一下说道:“我恐怕没时间。一会儿还有采访任务呢。”她这纯粹是一种推脱,怕有什么事找到自己身上。
关灵赶紧地说道:“丁总出了点事儿,需要您帮忙,所以才让我找您的。”
高佩佩本打算推掉接着睡回笼觉呢,听说是熟人出了事儿,自要关心一下,赶紧地问道:“他出事儿了?什么事儿啊?”
关灵觉得这个事情在电话里说不来,接着说道:“电话里说不清楚,您看,什么时间我能见您一下?”
高佩佩说道:“我在XX小区门口有个叫XXX的咖啡厅,我在那儿等你吧。”说完,跳下床来,趿拉着鞋去洗漱去了。
憔悴的关灵挂掉电话,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长出了一口气,拿起自己所写的报告看了两眼,又扔在了桌子上毫无来由的说了一句:“你到底有多神啊。”说完收拾好东西,打了一辆车去会高佩佩去了。
高佩佩在那一堆脏衣服中间调来调去,终于发现了一件还不算太脏的牛仔裤,胡乱的套上,又加了一件红色的羽绒服,收拾得还算鲜亮的。
在这家典雅的咖啡厅里,高佩佩审视着关灵,凭空的多了一份戒心,但面子上却是无比热情地说道:“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关灵则无心多说这些,直然的把我那儿的情况叙述了一遍,一点都不带虚构的,并且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高佩佩挠了挠自己的头皮说道:“这恐怕不好办,我虽然是搞经济版的,但那儿不是我说了算的,没代表性,不能说明主流的东西,恐怕通不过。”
关灵不松口的说道:“丁总特意的嘱咐过,这事儿得找您,说您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要说代表性,我觉得这个事儿应该属于有代表性的,丁总刚接手这个厂子,就遇到了这样的事儿,这时候,他不是退缩和掩盖,而是勇敢地去面对,让职能部门介入,对造成事故的部门和人员一查到底,而且他自己还亲自去了河北,现在被公安局羁留在那儿。”
高佩佩又想了想笑道:“行了,别丁总丁总的了,我听着别扭。说实际意图吧,我尽力地帮他。”
第三十八章
关灵终于露出了难得的一点欣慰。
赵红卫和王俊杰合伙有搞了一个地产公司,其实赵红卫跟他合伙还是看中了他家的实力,所以王俊杰很少到公司去上班,一切都是他在支撑着。这日,破天荒的王俊杰来了赵红卫的办公室,一脸洋洋得意的拽了一把椅子坐下来,看着赵红卫只是傻笑。只笑的赵红卫心里一阵的发毛,谨慎地问道:“你今天怎么了?”
王俊杰仰着身子说道:“你还不知道吧,那小子被河北那边弄进去了,操,大快人心啊。”
赵红卫迷糊地问道:“那小子,谁啊?”
王俊杰闭着眼睛晃了晃脑袋恨恨地说道:“还有谁啊。丁念然那孙子。我正琢磨着怎么再给他加点砝码呢,你有注意吗?”
赵红卫的心一紧,面部表情不变的说道:“丁念然进去了?我怎么没听说啊,谁告诉你的?”
王俊杰站起身来,拿起赵红卫跟前的烟点了一根对着窗户外面说道:“老疤,你说咱们该怎么用力啊!”
赵红卫皱了皱眉头说道:“他那块地不错,如果能把他弄倒了,再这个圈里把你的招牌一亮,估计没人敢跟咱们争。对了,他再那边关系怎么样啊,别咱们忙活了半天,狗蛋事儿弄不出来,再混一身臊。”
王俊杰不肖的说道:“你怕他个鸟啊。”
赵红卫笑了笑说道:“这不事怕不怕的事儿,咱现在做生意就得按着生意经来说,有利的事儿做,没利的事儿,咱搀和他干嘛。”
王俊杰带了点怒意说道:“这么说你是不想搞他了?别忘了,他可坑过你不少钱呢,如果不是他,你现在至于这么惨吗。”
赵红卫摇了摇头说道:“我的意思,是咱们谨慎一点,现在一不清楚他的具体情况,二没有具体的策略,你说,咱们怎么搞他?总不至于咱们跑那边把他抢过来……”说到这里带了肢体语言,用手再脖子上轻轻的一抹接着说:“把他杀了吧。”
王俊杰见他不顺从自己的意思,笑了笑说道:“这到不至于,那个周重你知道吧,那孙子的老婆在丫食品厂当出纳呢,让他给咱们透露点,我就不信弄不死他。”
赵红卫煞有兴趣的看着王俊杰道:“他死不死无所谓,只要他的公司垮了就行,这样咱们就可以那到那块地了。你说的情况可以试试。”
厂子利却是没乱起来,都在自危呢。毕竟老华负的是领导责任,具体的实施者也会被连带一下的。小张在哪儿是负责财务方面的,对生产不太了解,所以看的只是表面现象,其实在厂里正在悄然地发生着变化。在厂子开始的时候,我就着手培养起了老华的敌对力量,这个力量的源头是仝锋。这个人,我全面的调查过,人还算踏实,有一定的领导能力,所以谈了几次后,终于做通了他的工作,让他在厂子里担任副厂长,主意待遇方面,自要比他原先好上不少。说老实话,他的能力不及老华,我把他放在这个位置上,只是想约束华的跃进行为,根本就没想过出这样的事情。所以这时候也成了他的舞台。
其实我们的市场并没有萎缩多少,仅仅是一个河北市场,那还是无关紧要的。所以仝锋多次的找小张,让她转达他的意思,那就是别在调查下去了,再这么调查,厂子没被外界的舆论整垮,却被自己人整垮了。
在这点上,小张到也认同了他的主意,跟干妈碰面,谈了想法,可干妈却很坚决,说道:“这是个教训,这么搞一下,可以让大家记住这次事故,以后才不至于在出大乱子,如果这次仅仅是和风吹面,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搞,那就达不到目的了。”
小张没多大主意,觉得左右都对,自己犯难了。周重是这时候约的小张。一家气派的饭店,小张一身疲惫的委顿在椅子上,惹的周重满嘴的牢骚道:“丁总也真是的,把你送道那么偏僻的地方……”
满肚自苦水的小张摇了摇头对周重诉说道:“丁总出事了。厂子那边一团糟。以前他在的时候,每天看他吃吃喝喝的不管是,我就来起,可没想到,少了他的主意,是吃力起来还真麻烦。”
周重猛的站了起来,惊讶地问道:“丁总出事了?”
小张点点头,不在说话。周重则心神不安的接着问道:“严重吗?”
小张把自己所知道的,以及自己现在担心的事情跟周重说了一遍,只是让他帮着拿个主意。
周重的脸色渐凝,唏嘘着,不知所措。这时候,王俊杰的电话来了,笑呵呵的如慈善家的声音说道:“小周啊,在哪呢?我和赵总在XXX吃饭呢,你过来吧。”
周重咽了一口唾沫,憋屈的停顿了一下,说道:“我回家了。”
王俊杰依旧笑着说道:“过来吧,我们等着你呢。”
周重挂了电话,脸有难色的向小张望望说道:“我还有点事……”
小张也倦了,点点头,收拾了一下,向外走去。
XXX饭店,豪华包间里,王俊杰懒散的坐在那里。赵红卫则谨慎地问道:“你说周重哪小子会答应吗?”
王俊杰不屑地说道:“他敢……一个小B崽子,我捏不死他。”
赵红卫似乎很不认同他的看法,笑笑,转变话题道:“你知道他以前跟的是丁念然,怎么还把他留在身边啊?”
王俊杰得意地说道:“我要调理不了他,还混个屁啊。既然想跟那孙子干,怎么也得了解一下他吧,他是个很好的媒介。”
周重不安的敲敲门,进到房间,呆滞而尊敬地站在一旁说道:“王总,您找我有什么事啊?”
王俊杰见周重的模样,对赵红卫得意的笑了笑,然后转向周重说道:“坐吧。我们两个特意在这儿等你的。”
周重诚惶诚恐的坐在下首,聆听王俊杰的吩咐。“今天请你过来是想让你给我们出点力气,你女朋友不是在丁念然的厂子当出纳吗,你让她给我们搞一份他的行贿明细,事成之后,给你二十万。”
周重惊惶地抬头看了王俊杰一样,面有难色的说道:“恐怕不好办,他虽然是我女朋友,但……”
王俊杰脸色一沉打断道:“事就这么决定了,别那么多理由,我是个什么人,你应该也清楚,要菜吧。”
周重无奈地说道:“王总,我……我女朋友看不起我,她现在管这一个厂子的财务大权,而我还是一个……所以我们两个的关系一直都走的如履薄冰。”
王俊杰听他一说,呵呵一笑道:“行啊小子,知道讨价还价了,行,明天你就是公司的副总了,不过,你要是办不成这事……”
周重脸色一喜,赶紧说道:“我一定会努力的。”
老光棍一行人来到了北京,房东姐姐引他到公司总部见干妈。这几日来,干妈与关灵同居一隅,或许事因为她认同关灵的能力,也可能事不愿意露出锋芒,借一角,只是说明自己的心意。
这一路来,老光棍已经被房东姐姐洗了脑,自多对干妈的怨恨,进的公司大门,问明干妈所在,撇开他们两个,怒气冲冲的走进关灵的办公室,其实干妈并不在此,而老光棍也不认识干妈,站在门口,怒目向着关灵低沉的说道:“你信不信我要了你的命。”
关灵正在写着东西,猛听此话,诧异地抬头,向门口望去,只见一个光头古稀老人,松垮垮的着一身西服,说不出的别扭,但神情凶猛,目光坚毅,真有杀人的欲望。关灵纳闷,这是谁啊?但表情依旧,笑着说道:“您好,您是……”
房东姐姐和林伯正气喘吁吁的随后赶到,见只关灵一人,失落之行色于言表道:“这是关助理。”
老光棍一听自己搞措了目标,如泄气的皮球,刚才的威风瞬间消失,换就一副中庸的模样,木纳的咧嘴笑笑,不言语了。失去目标的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站着还是坐下,呆在了那儿。
房东姐姐拉了他一把,坐在沙发上,对关灵介绍道:“这是丁老伯,我小弟唯一的亲人。”房东姐姐在说唯一的时候,加重了语气,似乎在强调,有他在,你们谁也别想从这儿名正言顺的拿到钱。
关灵赶紧的接了杯水送过来,笑颜如花的道:“经常听丁总谈起您,什么时候过来的,吃饭了吗?我先给您安排一下食宿吧。”说着,就拿起电话,要吩咐下去。
老光棍低着头,喃喃地说道:“你们能不能救救小然啊,他是个好孩子。”
房东姐姐冷漠地说道:“不用了,我们早安排好了,宋主任呢?”
关灵把手机放下,脸色一沉缓缓地说道:“上午在这儿呆了一会儿,觉得不舒服,我们把她送到医院了。丁伯,您老救放心吧,有宋主任在,丁总不会有事的。”
房东姐姐冷笑着说道:“不会有事,哼哼……”
房东姐姐把老光棍接来,她的用意,精明的关灵又如何看不出呢,又给房东姐姐接了杯水,强颜欢笑着说道:“现在报社的记者已经到了河北,跟那家人已经接触上了,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宋主任身体好了就会着手丁总在那儿的事儿了。”
第三十九章
房东姐姐搀着老光棍,冷笑着说道:“是啊,身体好了就着手那边的事儿了,准备判我弟弟十年还是八年呢?”说完,不在搭理关灵,向外走去。
关灵一楞,虽然知道她对于这次行事有所偏颇,可没想到如此之深。到现在为止,她实在是想不出有别的办法可以把丁总捞出来,但凡自己有这个能力,哪怕是厂子的事情捂不住,也不会任由丁总在里面受苦,可自己又没这个实力,只好听之任之,宋主任有这个实力,但她似乎并不太着急。在她看来,宋主任的这套方案,不完美的地方颇多,只要有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那这篇文章就可能完全废掉了,行事起来总有些如履薄冰的感觉。可宋主任却颇为自信,她也只好努力行事了。另外一点,也是最让她头疼的一点,那就是,以宋主任的影响力,完全可以通过正常渠道把丁总捞出来,可她一直推三阻四,而且很和尚的告诉她,丁念然走得太顺了,如果不磨磨他那乖张的个性,将来会出更大的问题。她也怀疑过,但见宋主任的病体,这些猜测又隐下去。如果单单的这些也就无所谓了,可是整个集团的运转,全压在自己肩上了,资金,陈姐压了,没她的话,谁也不敢出,拆借其他地方的钱,老搞那里又不给下帐这个事情当中自己所受的委屈和压力,有多大,只有自己知道,可这又向谁说呢?老光棍走之时,完全没有了刚进门时候的威势,蹒跚的真象经不起风雨的老人。房东姐姐一边走一边说:“老爷子,现在找不到那老妖婆子,你先住下,等找到她的时候,再和她理论。”老光棍叹息一声,脸上的找问愈加的深里起来,说道:“你们一个个打哑谜似的,念然那娃子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啊”
老光棍坐在酒店那松软的创伤,心也不免和这床一般的不踏实起来。他分不出这个事情里的谁是谁非,也不知道厂子和丁念然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在他心里只认准了一条,就是念然那娃子还在号子里钻着呢。虽然他不知道那个姓宋的老妖婆是什么面目,但接他来的这几个人是救不出念然的,如果能救出来,也不会这么惆怅了。靠自己,给那些人钱,他们又不要,那能怎么办啊。
老光棍走出房间门,顺着楼梯从17层的高楼走下来,一头汗水,满脸憨厚的用蹩脚的普通话问前台小姐道:“闺女XXX路怎么走啊。”
服务员并不因为他的相貌而轻视他,甜甜的说到:“您可以打车,也可以坐XX路公交,到XXX站下车,也可以坐地铁。”
这一通说,把老光棍说的脑子象糨糊一样糊涂了起来,只是问道,步行该怎么走啊?
服务员一脸惊讶地说道:“那离这里三十多里呢。”
老光棍固执地说到:“那怎么走呢”
服务员把路简单的说了一遍,又不好意思的说:您还是打车过去吧。
老光棍摇了摇头,向外走去。
房东姐姐是四点的时候到的酒店,看房门大开,左右都找不到老光棍,问前台,可能是接待老光棍的服务员下班了,都不知道他去哪了。茫茫北京,这老爷子能去哪了呢。如果这老光棍丢了,那自己的罪过就大了,她坐在那屋子的床上,自己安慰自己:“他可能出去买烟了。”虽然她知道这老头吸的是自己卷的土烟,可她还是这样安慰自己。时间漫漫地消失着,从下午四点一直到晚上八点,她终于耐不住了,哭着给杨春生打电话:“老杨。那老头没了”
杨春生一惊,急促地问道:“打120了吗”
房东姐姐解释道:“是不知道去哪了,我下午四点过来的,现在八点多了,他还没回来呢。”
杨春生安慰道:“你别着急,我马上过去,他可能出去转了,没来过北京,一定好奇。”
房东姐姐摇了摇头,枯涩地说道:“但愿是吧。”说着无力地垂下了拿手机的手。在这儿转,那是不可能的他没这个心情,难道是被哪个老妖婆他们抓了去弄死了?想到这里,房东姐姐出了一身冷汗,这可怎么办啊,急的溜溜的在房子里转。
杨春生带了两个人来到房间,见房东姐姐脸色苍白的如无头苍蝇,宽言道:“别急,他又不是老糊涂了。”
房东姐姐见丈夫近来,如不会溜冰的人扶了稳物,急促地说:“春生,这可怎么办啊,不会是那个宋主任下手了吧。”
那两个随从憋到门外,杨春生把她扶到沙发上笑着说:“净瞎琢磨事儿,宋主任是谁啊,胡书记的太太,她至于吗?”
房东姐姐道:“那她为了得到三弟的厂子,什么事干不出来吗?”
杨春生知道她的个性,也不分辨,问起了老光棍在这里的光景。听她以跳跃式的思维断断续续的说完老光棍在这里的情况,他陷入了思索,这老头会去哪?找宋主任,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上哪找啊,就是找,也会跟招弟说一声啊。被人绑架了这更荒谬了,一个糟老爷子,谁会有这工夫,走丢了?也不大可能,按招弟说的,他不糊涂,怎么走丢呢。从理论上找不出可行的思维,杨春生站起来说道:“这里交给我了,你先回去吧。有了信,我通知你。”
房东姐姐追着他的屁股说:“我跟你一起找他,要是把他走丢了,我也没脸见三弟了。”言语中带了淡淡的愁绪,但仪态还是很坚决的。
杨春生伸手搂过她的肩膀,使劲拥了一下,安慰道:“这样吧,我们大家都没见过他,一会呢。我找个人来,你帮着把他的头像画出来了,找的时候,容易一些。”
房东姐姐还要说什么,杨春生推了她一把说:“去吧,这很重要。”
老光棍走了四个多小时,终于在夕阳快要落下的时候,到了他要到的地方,在他印象里,那是一片大院,可在他眼前的却是一栋栋大楼,他以为自己搞错了,追着人屁股问了半天,终究没有错,打问别人认不认识刘三,那大街上的人只是憨笑着他。
刘三是他们排长,与他私交甚好,在他眼里,刘三是个能耐人,会读书识字,从朝鲜回来就转业了,好象去了一个什么厂子,当保卫科长,这是他认识而且认识他的最大的官了,现在只能找他了,可上哪去找啊。一脸沮丧的老光棍闷了头,坐在花池边,卷了一根烟,老眼不知道是被烟呛了还是感怀时世不如意,而檠出了泪花,他不知道现在该去哪,回酒店,那几个女人吵来吵去,谁也不见得安了什么好心,但不回那,回哪啊。一轮弯月渐渐的升上天空,明间着这世间的丑恶,他肚子饿了,暗叹了一声“老了”站起来,缓缓地向前走去。
他并非没见过世面之人,只是经历颇多的沧桑而心存厌世之心,一个装修朴素的饭店,想来不贵,老光棍犹豫的走了进去。
老光棍走进门里,一呆,只见里面装饰的怪异,哪有饭店弄成这样的,小姑娘一个个穿着军衣,墙上还挂着斗笠草帽,尤其是那桌子椅子,简直就像便支的一般,不仅心里暖暖的,如回到从前金戈铁马的战营,让人带了一种振奋。
小姑娘宽宽而来,笑道:欢迎光临,几位啊?
老光棍四周打量着,心不在焉的说道:我吃饭,有什么饭吗?
小姑娘把桌子上的菜单递过去说:您看一下。
老光棍憨厚地笑道:我不识字。
从饭店外面走近来一个高个子汉子,进门瞥了一眼大厅,就不满的喊道:富贵,怎么还有人啊,不说说了今天是老爷子生日吗?
富贵老板满脸堆笑的从厨房跑了出来,笑着说:二哥好早,上面没安排人,大厅里就几个吃饭的,马上就好,老爷子什么时候来?
二哥把富贵老板的脑袋一拍笑道:“老三给你多大好处啊,让你这么给他赚钱,我告诉你,今天是老爷子七十大寿,世俗人一个没有,都是他以前出生入死的战友,难得有这么一聚,要是不开心了,看我怎么收拾老三。”
老光棍从二哥一进门,就紧紧地盯着他,颤巍巍地站起来,不由自主的挪过去,近到二哥身边,嘴唇哆嗦地说:“你是霍猴儿?”
二哥正嘱咐着富贵呢,听到这声音回头一见是个古稀老人,正满含着激动和希望望着他,微微一笑说:你好,有什么事吗?
老光棍见到这张脸,失望的摇了摇头,喃喃地说:我认错人了。说完,又向自己桌子走去,一边走一边嘀咕,奶奶的真象,那猴子要是有孩子,也该这么大了。
第四十章
杨春生对前台的服务员亮了一下证件说道:“今天下午谁值班?”
服务员一见证件,赶紧的殷勤起来,把已经下班的那个服务员从家里叫来,供给杨春生盘问。当杨春生听到老光棍去XXX路,心里开始纳闷,那是有名的电子市场,他到那儿干什么去了,难不成还要买个电脑?这些自不必说,招呼了自己的两个随从,向那边赶了去。
饭店利越来越清静,老光棍吃完饭,点了根烟继续坐着,他确实累了,累的一点都不想走。这其中的关键恐怕还在于觉得前面的路没有尽头吧。
服务员焦急起来,时间快到了,二哥的老爷子也快过来,可这不伦不类的老头坐在那儿,似乎有把这板凳坐塌的心思。去劝说,也不是待客之道啊。
富贵老板走出厨房准备到大门外迎接二哥的老爷子,走到厅里,看还有一老人坐着,心存不满,招呼了服务员低声耳语两句,正这时,霍老爷子大步着进来,爽朗的于他身边的几个老人谈笑着,这群老人中,大部分是衣着简单的贫穷之辈,要说这霍老爷子在跟他们摆谱,那显然失偏颇,到了他们这个年龄,能聚在一起,除了唏嘘岁月蹉跎,还能有什么。
霍老爷子进门撒了一眼大厅,对迎过来的富贵老板笑道:“今天人不多啊,地方安排好了吗?”
富贵老板笑呵呵的说道:“都安排好了,请上楼吧。”
老光棍此时,已经失去了刚才的热情,吃过饭,不饿了,困意怏然,以前的这个时候,他早睡下了。
霍老爷子进门撒了一眼,望到了老光棍,虽觉得眼熟,但爷叫不上名来,也就不以为然,带着众人上楼去了,老光棍觉得清静,站起身来,谋划回去睡觉了。
霍老爷子与一众兄弟分别坐好,道起了分别的想念之情,一个看上去精瘦的老人猛然的说道:“小猴儿,进门的时候,我怎么决得在大厅里坐着的那个象咱们老班长啊?”
霍老爷子眉头微微一皱,思索着刚才所见,不由的微微点头道:“是象,唉,可惜他早去了,要在多好。”这话一出,几个当年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兄弟神情立刻索然,其实他们几个不是一个班的,只是战争到最后就剩下他们几个,那个无名高地上老光棍官衔最高,所以都尊称他老班长。
在他们几个的心里,对这个霍猴是存了隔膜的,不为别的,就因为老班长的死。老班长没文化,说话粗,口无遮拦,回来后提了司务长就再没动过,文革时,牢骚也大,经常对着这几个老兄弟发发牢骚,仅此而已,谁知道让当时已经升为营长的霍猴子给检举了,于是开除军籍,遣送回乡,不久就传回被批斗而死的消息,事后,这猴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竟节节高升,在他们一群人当中出类拔萃。
老光棍走出饭店的门,晓霞嫂子的电话来了,急促的对着富贵老板说:“富贵,刚才陈姐说三弟他老家来的亲戚走丢了,你赶紧的到公司去一下吧,大家都在那儿呢,急死了。”
富贵老板一怔,嘴木纳了起来道:“我……我……恩。”他不是个条理清楚的人,现在有点不知道顾那头好,老爷子在这儿过寿,这二哥又是念然尊敬的人,自己也应该捧着。
小霞嫂子又一句道:“你快点过来。”
富贵老板还不知道我出了事,所以心里还埋怨着:“这念然也真是的,怎么就让个活生生的人走丢了呢。”听的小霞嫂子催促,不再犹豫,找来主厨,招呼一声,急急地向公司那儿去了。
公司总部,房东姐姐的办公室里,林伯正和晓霞嫂子正脸色凝重的坐在那儿焦急,关灵处理完手头的业务,长长的嘘了一口气,缓缓地站起身来,晃了晃发僵的脖子,走出房间,想去吃点东西。见房东姐姐屋子里还亮着灯,试着推了一下门,发现门没锁,拧开,进去,看他们几个,呆了一下,笑着诠释道:“我以为你忘了关灯呢。怎么,大家都在?”
房东姐姐冷眼瞧了她一下,说道:“这是你家的地儿啊,就许你在,不许我们在?”
小霞嫂子和谐的笑笑,站起来说道:“老爷子”
房东姐姐一声断喝:“别跟她说。”
关灵并没有因为房东姐姐的敌对而漠视,笑笑说道:“陈姐,我不想再多做解释,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你痛心,我也难受,可这又不是咱们所能控制的,如果你又办法,我听你的也行,可现在咱们都插不上手,只有听命与人。”
小霞嫂子不明白她们在说什么,插嘴道:“小关,你也别难受了,老爷子走丢了,又不是没了,杨哥正找呢”
关灵听她这么一说,眼睛睁得大大的,不由的说道:“什么?老爷子丢了?”说到这儿,用目光紧紧的锁在房东姐姐身上,想让她确定一下,屋子里的空气一下子凝滞了,冷到了冰点。
房东姐姐冷冷地哼了一声。
饭店里正热闹着呢,十来个老人似乎又回到了从前,意气张杨,把酒论天,二哥看着天色,进来了,笑着对几位老小孩说道:“各位叔伯,爸,咱饭也吃的差不多了,难得你们能这么高兴,我给你们找了一家旅馆,住在那儿,在消受一下当年集体宿舍的热闹,怎么样?”
霍老爷子没想到自己儿子还会来这一手,如果他过来劝自己别喝酒,那一准会把他骂个狗血临头,他这么一来,即劝了自己,又满足了自己怀旧的心愿,只是把握不准其他人什么想法,只好用征询的目光扫着在坐的各位。
自又乐得的,但也有带了愁绪的。霍老爷子笑笑说道:“今天突然,就罢了,明年八一,咱们约好了,只要不死,还在一块聚聚,怎么样?”
他这么一说,自又是有人欢笑有人落寞,二哥自听得别人喊老父亲叫霍猴,不由得想起刚进饭店之时候,那个穿着滑稽的老人,与众人出饭店门的时候,对老爷子说道:“今天我刚过来的时候,在这吃饭的一个老头把我当成您了。”
老爷子并不仔细听,只是哦了一声,钻进车的后座上,看儿子架车,或许是无聊,问道:“他说什么了?”
二哥笑笑,虽觉不雅,但老爷子今天高兴,想来说了也不会惹的生气道:“他喊我霍猴儿,喊完就说认错人了。”
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并不多,而且敢怎么公然的这么叫他的,除了在朝鲜他们那个团的几十个幸存者,就再无他了,老爷子猛地睁开虎目,有点激动地道:“是不是一个穿西服的光头?”
二哥想了想说道:“是吧,大概有七十多岁。”
老爷子一听,喊道:“回饭店”
杨春生自是找不到那老光棍,正无奈呢,上案子了,只得嘱咐了随从两个,接着找。房东姐姐那儿几个人自多愁绪,听得杨春生说白,房东姐姐一通大骂,几个人再也无心等下去,披挂上阵,散了出去,撞运气。
二哥的车开的飞快,可这一向稳重的老爷子竟还骂骂咧咧的嫌慢,此时已经距老光棍离开有三个多小时了,虽问明了老光棍离去的方向,却也无法寻找了。
老光棍愈行愈慢,这几日来,心神憔悴,一个个的打击,让他无从适应,再加上衣着单薄,瑟瑟的寒风吹的他肢体麻木,毕竟已是古稀老人,体格虽壮实,也搁不住这么折腾,不知是走到了何处,惟觉得浑身难受,眼里那绚丽的灯彩迷离起来,身子不由的沉沉的坠了下去。
周重得了王俊杰的指示,在外人眼里,表现的恩宠倍得色渐露,这日里,给小张打了个电话,让她告诉关灵,王俊杰近期要对公司不利举动,如想知道详情,约见赵红卫,但不能告诉她是他透露给他们的信息的,更为关键的是,约在哪儿,一定要告诉他一声,安排好这些,他面带了愁绪来寻赵红卫。愁苦的诉说道:“赵总,我可能办不成王总交给我的差事了。”
赵红卫惊讶地问道:“为什么?”
周重摇摇头说道:“我用尽了办法,她就是不跟我说,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赵红卫眨巴眨巴眼睛说道:“那你告诉王俊杰了吗?”
周重苦涩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不敢。”
赵红卫笑笑说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周重依旧是摇头道:“不知道。”
赵红卫仍给了他一根烟,以拉家常似的语气问他道:“你觉得这个王俊杰值得你跟吗?有时候,我觉得听纳闷的,小丁对人实诚,这王俊杰天性凉薄,要说你是为了钱,在王俊杰这里,你也就是拿个工资,而在小丁那儿,我听曹爽说,以前跟他的,都分配上股份了。”
周重无奈的笑笑说道:“我在他最困难的时候走的,你想他还能要我吗?”
第四十一章
赵红卫盯着周重笑道:“那你跟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既然不成,左右王俊杰也不会留你,你直接跟他说不就完了?”
周重无奈地说道:“我想让赵总为我求求情。”
赵红卫把烟按在烟灰缸里,摇头道:“你跟他的时问也不短了,他的个性你应该了解。不是我说两句就可以把这个裂痕弥补的了的。再说了,你不该跟他要权,这事儿成与不成,你都不该要,成了,你或许能在那个位子上多呆两天,但也不会太长,不成,那就更不用说了。老弟,我看你是个机灵人,才跟你说的,以后再在别处干,稳重点。”
周重沉默的点了点头,随后还是说道:“我知道,但我怕王总记仇,所以想请您跟他说。过两天,他气消了,我再去他那儿辞职。您能帮我吗?”
赵红卫微微的一皱眉头,想看看周重给他设圈套了没有,可从他那失落的脸上,总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又仔细的梳理了一下思绪,也觉得无所谓,笑着承诺了下来。其实赵红卫听到这话,有一种失落感。这事儿不能办成,那块地就没了希望,但同时也有一种解脱感,跟丁三作对,总觉得不踏实,这小子花样太多,更何况,他对自己还算不错。不过该怎么跟这个王俊杰说呢?丫挺不是个东西的,从没把人当人看过,要不是因为需要他的关系,他叫爹,也不会跟他走到一起。看到周重那哀求的神情,微微一笑,摸起电话,给王俊杰打了过去。
周重从赵红卫这里离开,急匆匆的赶着去见王俊杰时,王俊杰正在屋子里大骂周重呢。周重窃窃的推门进来,小声地说了声:“王总。”
王俊杰看到周重,那火气就更大了,顺手抓起桌上的一个烟灰缸砸了过去,骂道:“你他妈的算个什么东西,耍我?”
周重一躲紧着问道:“您这是怎么了?”
王俊杰冷笑道:“我草你姥姥……你说我怎么了。”
周重无辜地说道:“王总,事儿我办成了,您怎么还骂我啊?是我哪儿做错了吗?”
王俊杰惊讶地看着他道:“办成了?”
周重拿出一杳纸递过去,说道:“你要的钱物明细都在这儿呢。”
王俊杰接过来,翻了两页,问道:“那赵红卫怎么跟我说你没办成啊。”
周重笑笑说道:“这个……还是别说了。”
王俊杰把那杳纸往桌子上一拍,怒道:“你是个娘们啊……”
周重谨慎的说道:“是这样的,今天赵红卫跟我谈,让我不要把这个东西交给你。出于无奈,我只好答应了。”
“不让你交给我?为什么?”王俊杰有点纳闷地问道。
周重面有难色的说道:“我……算了,您以后就明白了。”
王俊杰不耐地说道:“有话你就说,吞吞吐吐的,算个球啊。”
周重道:“我是怕说了,您也不相信。是这样的,他实际上是丁念然放在您身边的棋子。到这边来,拢总投资五百万,而您投进去的,要比他多得多,他们是想以小搏您这条大鱼的。”其实这话漏洞颇多,赵红卫要是我的人,何必再劝阻他呢,直接的把小张那儿搞定就可以了。只是现在的王俊杰头脑有点发热,来不及分辫这些真伪,怒道:“我操他奶奶。”说着就要出去找赵红卫算帐。
周重忙劝道:“王总,您别着急,也别只相信我一个人说的。这毕竟不是小事儿,我也是道听途说来的,并没有坐实。我听小月说,今天晚上,他要和丁念然的助理关灵约见,可能要谈他们的计划,您可以先探听一下,再做决定。”
这王俊杰虽混蛋,但不是傻子,转念一思,确是这么回事儿,如果还没搞清楚,就跟赵红卫掰了,那受损失是自己。他脸色一寒,脑子里开始揣摩。他并不相信周重,一直都不相信,而对赵红卫,则是利用加臭味相投,即是这样,算起来,还是要和赵红卫近一些,而且,他赵红卫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里也有他的股份,就算他和丁念然相近,也不至于拿自己的钱开玩笑吧。
周重并不给他多留思考的空间,接着说道:“赵红卫在丁念然公司里占了10%的股份。”说着又拿出了一份财务报表递了过去,接着道:“这上面记载的很清楚,我原先给你的那份表不太真实,是他们做过手脚的,这份是小月上月与总公司交账的时候,偷偷复印了一份,这个应该是真实的。”
王俊杰冷漠的看了一眼他又递过来的东西说道:“我好象只让你找那孙子的罪证了,你给我这么多干嘛?”
周重无奈的笑笑道:“其实我比您还想把那孙子干掉呢。我那个女朋友,一直都拿我当那孙子的替代品,我也是个人,是一个大老爷们,我他妈的……”说到这里,周重带了点歇斯底里,瞬间又变成了沮丧地哭泣。
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王俊杰看他的模样,笑了,周重的颜色,不像在作假,如果真是出于情仇,那到也可以相信一下。不过他还是有点不放心,因为这里的疑点依旧很多,如果是这样,那那个叫小月的女人肯定不会出卖丁念然的,周重手里自也不会再有这个所谓的真财务报表了。于是说道:“那这个表,你是怎么得来的呢?”
周重沉默了半天,叹息一声说道:“丁念然不是被抓了吗,小月怕有人在公司里做手脚,就复印了一份。但他并不太懂会计,所以拿来让我看看有什么瑕疵,我就复印了一份。王总,我还是那句话,你先调查一下,然后再相信我不迟,不过,我想您应该早做打算,如果这个赵红卫真是丁念然的人,那他们肯定会着手对付您的。”
王俊杰不屑地笑道:“对付我?在监狱里对付我啊……”
周重摇摇头道:“您可能还不太清楚,现在区里那个胡书记的夫人在他那儿主持事儿呢,这个胡书记好象跟你家老爷子并不和睦,如果……”
王俊杰摆摆手,眉头促了起来,说道:“你说说,他怎么对付我?”
周重依旧是谨慎的站在那儿,说道:“具体怎么对付,我不太清楚,但我想赵红卫一定知道您很多事情,如果他和关灵沟通以后,那就说不准了。不过我觉得他们的策略也不过三种,第一是下策,扔掉那五百万,把公司故意整垮,这样您的损失就大的多了。中策,我觉得应该是利用赵红卫来刺探您这边的情况,然后根据情况,做出针对咱们公司的方针来,慢慢的吞噬公司。上策,应该是通过得来的情况,治您于死地。”
王俊杰沉默,如果真象周重说的那样,那他可就亏大方了,看来无沦是真是假,以后都应该约束一下这个赵红卫,地产公司那边,另派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过去主持,自己的事,也少让他搀和。再仔细想想,还真觉得这个赵红卫可疑,以前,经常无故的打听自己的一些私事。他之所以要与赵红卫合作,就是想把自己漂白,这也是父亲的忠告,父亲去日无多,再像原先那样混,终究会混出个麻烦来。他好象无意识的问道:“你说我该怎么办?”
周重笑笑说道:“这些还是等到您确定了他的人性再说吧。”
王俊杰冷漠地说道:“他们在哪儿见面?”
周重道:“好象是在一个叫XXX饭店的地方。”
周重说完,王俊杰拿起电话来,拨了出去,吩咐一声。坐在椅子上又开始骂起娘来。周重见此情形,心里暗自得意,看来王俊杰是相信了自己离间。但面子上依旧保持着一种谨慎,尊着说道:“王总,要是没事儿,我就先出去了。”
王俊杰道:“你留在这儿。要真象你说的那样,我要他的命,他妈的,跟我玩,他还不够资格。”
周重带了点不安地说道:“王总,这又何必呢,知道他这个人,防着点就行了。”
王俊杰把手里的茶杯往地下一摔骂道:“没那么便宜。”
周重思索一下,道:“王总,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他姓丁的既然走了这步棋,我们何不趁着这个机会,杀他个片甲不留。”
王俊杰盯着他道:“有话说,有屁放,总整这半截子的,我不爱听。”
周重笑道:“其实现在的主动权还在咱们这儿,这个赵红卫,并没得到那胡书记老婆的认可,所以,现在他处于单干状态,咱们对他动手,不会有人帮他。而且,这个人可以说是众叛亲离,唯一的,就是那个骚媚子,她的靠山也是丁念然。所以,现在让他不小心杀了人,或者犯了什么事儿,以您的实力,让他伏法,应该不难。这样一来,一可以把这个产业全部的划到您名下,再就可以剪断丁念然插在你身边的眼线。这是安内的措施。再就是攘外,我送给您的那份明细表中,有他逃税的记录,还有一份是他关系网的搭建图。有了这些,我们就可以知道规避什么,迎合什么了。不过我觉得,攘外必先安内,只有安了内,才能全心的对付外边。”
第四十二章
王俊杰听完,婚里一动,按周重这小子一说的,自已平白的把个地产公司拉到手里,这到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不满的是这小子一没说明对付丁念然的办法。按说他应该把矛头对准姓丁的啊,为什么他却要强调对赵红卫的手段呢?难不成,他是丁念然的人?想到这里,心不由的一寒,目光也锐利起来。
周重被这眼神看的一激灵,接着说道:“其实咱们的目的是把丁念然至于死地,然后再把他的产业全接过来。”
王俊杰不咸不淡的哼了一声。
“把他至于死地不难只要离间他与胡书记的关系就可以了,别人不会帮他的。而离间他与胡书记的关系,其实很简单。”周重说到这儿想卖个关子,可一看王俊杰的眼神,又赶紧地说道:“他与胡书记的老婆有奸情。”
王俊杰一听来了精神,惊讶地说道:“什么?”
周重道:“这是真的。我还在他哪儿的时候,就见过。其实这个事情,跟着他的人都知道,他一个穷小子一到北京来,凭什么巴结上胡书记啊,还不是胡书记的老婆在旁边吹枕头风吗。所以,我觉得王总只要在这上面做做文章就可以了。”
王俊杰突然问道:“你亲眼见了吗?”
周重点点头道:“见到过,这个丁念然人挺烂的。就在他办公室,那天我忘了是什么事儿了,去找他,挺急的,没敲门,就近去了,一进门,我傻了,也就是从那次开始,他记恨我了。”
王俊杰听到这,已经把刚才的疑虑全抛开了,舔了舔嘴唇,脸上显现出了一种淫荡的表情,道:“他们都干什么了?”
周重领会了他的精神,详细的虚构开来,只把个王俊杰听的,某个地方有了俊杰的感觉。正在周重滔滔不绝的讲述中,他的手机又响起来,听实了赵红卫的罪行,这王俊杰脸色一变,成了一种酱紫色,咬着牙说道:“赵红卫,这可怨不得我了。”
周重心头一喜,但表情依旧显得是那么平静地说道:“怎么了,王总。”
王俊杰呆了片刻笑了,是那种阴沉地笑道:“周重,你说吧,咱们怎么处置他?”
周重惶恐的说道:“王总,这种事儿,我没经历过,但我觉得不能留仁慈心,斩草不锄根,后息无穷啊。”其实这样的主意与一般人那是玩笑,谁轻易敢置人于死地啊,但给王俊杰,那就不一样了,他心胸不广,另还有几个亡命徒的朋友,当然这几个朋友不是老疤他们,而是新近交的几个,这也算是我的幸运,要是以前他有这几个朋友,那我的命也就悬乎了。说起来,他的这几个朋友多多少少还跟周重有点牵挂。其中一个,是他的老乡,是他冒了我的名,找老疤,让他赏这几个人口饭吃,然后又告诉他们,王俊杰的爱好和势力,指导他们巴结上来的。
王俊杰点点头,也觉得这事儿还不宜让这个自己把握不准的人搀和,有他的这个主意就行,道一声:“你先去吧,有事儿,我给你打电话。”然后就开始安排自己的人手。
只过得一天,就传出赵红卫与人争小姐而大打出手,被人打死了,而打人者逃了个没有影踪。这正是杨春生哪天晚上离开原因。可怜赵红卫一世精明,竟落了如此下场。
多亏这地方是北京,街上有巡夜的巡警,在老光棍倒下不久,就有一辆警车停在了他身边,把他送到了医院其实他的问题并不大,只是急火攻心,一时痰迷心窍,不多时也就醒了过来,但年迈与多年的酗酒,这急火攻心到无所谓了,其他的毛病却填了上来,酒精肝,中度硬化,腹水,肾也有问题。老光棍记住了房东姐姐的电话,把这个告诉医生。房东姐姐他们正焦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呢,接到电话,一票人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当听到老人的病情之时,本来的放松,又紧张了起来。
霍老爷子寻不光棍,又加上本就有了酒意,终究是不愿意歇息,催促着二哥开车,整个北京城的转悠,当接到富贵老板报的信息,老爷子与二哥在五点左右也赶到了饭店。
老光棍睁着双眼,愁顿依旧,双眼无神地盯着房顶。根本就不去搭理他们几人的关心,似乎佛爷入静般,人也在这一瞬间变的矮小了起来,萎缩的真如一个经不起风雨的老人了。
霍老爷子一跌跌拌拌的跑进门,盯着不理世事变化的老光棍,突然跪在了病床前,哭了起来。
二哥从为见过老爷子一如此,只想搀扶,却被老爷子一记耳光,煽到了旁边。二哥用手捂脸,颇有点尴尬。其他众人也是惊异但不知就里,遂不敢多言。
老光棍听到身边的哭声,觉得不似昨日与自己推皮球之人,回身望去,身子一竟一震,硬要坐起身来,嘴唇颤抖。老眼里又擎出泪花,喃喃地说道:“你是猴儿……?”说着双手去搀。
霍老爷子身子一食度地站起来,毕竞是七旬老人了,酒加上激动,腿有点发软,勉强站直了,擦了一把老泪,一个立正,敬礼道:“报告班长,是我。”
老光棍嘴裂的不知是哭是笑的点头道:“真是你啊,你过得还好吗?”
霍老爷子站在他的跟前,点了点头,道:“我还以为您没了呢。”
这是当年的疼,老光棍多少年来,都是耿耿于怀此事儿,可见到他的这一刻,竞再提不起任何的埋怨之心,惨淡的笑笑说道:“坐吧。对了,猴儿,你在北京,可知道老排长的下落吗?”
老爷子一点点头道:“没了二十来年了。”
老光棍本还存留侥幸心理,一听没了二十来年了。既觉无望,叹息一声,竟又掉起了眼泪。
老爷子知他二人关系瓷实,以为他在感怀于阴阳相隔,也就随在身边蹉跎。
二哥恢复过精神来对富贵说道“谢谢你们帮我到他。”
富贵老板笑笑适:“这是三弟老家唯一的亲人。”
二哥听来,苦笑,世事竟安排的如此巧合。接着问道:“三弟怎么没过来啊?”
富贵老板愁容满面,如此这般的,把刚听来的信息说了一遍,只说的二哥眉头皱了起来,暗自寻思自己在河北的关系,由于专业的关系,河北那边竞找不到可以联系上的关系。心知老爷子在那边有一定的势力,可这话不能由自己说,还是等父亲的老班长说吧。
老爷子一见老光棍久久不语,转移话题道:“今天咱们团的剩下的老人在一起聚了,他们要知道你来了,一定高兴坏了。”
老光棍心里念着事儿道:“我哪儿有这个心思哦。”
老爷子问,老光棍不抱任何希望的把我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老爷子听来,竟一反稳重的常态,也不问具体何过失造成的结果,对二哥道:“你给我拨个电话。0311一xxxxxxx。”这电话响了半天,终于传来了一个墉懒的声音道:“谁啊,这么晚了……”
“我是霍锦鹏,你让小栗接电话。”老爷子威严地说道。
电话那头道:“他不住这儿。”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老爷子张嘴就骂道:“他奶奶个熊。”转头对老光棍说道:“老班长,你先在这儿养着,那孩子的事儿我管了,只要不是死罪,我想办法。”说着站起来,对二哥说道:“你跟我去河北一趟。”
老光棍听来乍喜,从床上跳下来,赤脚站直了,仿佛又恢复了精神说道:“真的?我跟你一起去。”
老爷子搀扶他道:“你身体……”
老光棍脖子一梗,英姿奋发,道:“我身体怎么了,当年肚皮开了,不还照样到处跑吗。”
众人无奈,苦劝而不从,只好由他。不过,这个信息也让大家兴奋不已,争着要去,老爷子对这事儿还没绝对的把握,只好拒绝,倒惹得几人一阵失落。
曹爽失了丈夫,只是不发丧事,每日苦坐在公安局门口,如怨夫般的,哭着要求缉拿凶手。可这缉拿谈何容易,只得在网发了通缉令,算了事。
王俊杰那里,这几日颇为为难,地产公司并不如他想的那般容易,自己手里并没合适的人选,周重自是旁敲侧击的表述自己的能耐,可王俊杰对他颇有猜疑之心。并非见疑于忠心,而是念他没有资历。其实周重的意愿也并不很重,这日里,来寻王俊杰道:“王总其实这事儿并不难,找一个职业经理人,只需花钱,就可以请来的。”
王俊杰茅塞顿开,有了笑容,委托他去办理。周重道:“我已经找人在物色了,这个到还次要,关键是还有赵红卫那个媳妇,她现在是顾不上咱这一边,如果这事儿晾一段时间,她觉得没希望了,就会回来跟咱们要公司的股权,有她搅和,那还真是麻烦。”
第四十三章
王俊杰皱皱眉头,想想也是这个理儿,脸露凶光奸笑道:“那还不容易……”
周重已明他之意思,劝道:“我觉得对她,不用费这个力气,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王总可能还不太清楚。以前她是赵红卫的秘书,见他财大,就献了身体,现在她一个弱女子,起不了风浪,不如王总经常的过去照看一下……”
王俊杰脸色不屑地说道:“我他妈的要这么一破货干嘛。”
周重笑道:“她长的也算是个人物,王总不要,有点可惜了。再说,如果把她也做了,那目标就太明显,虽然王总有实力,但还是不找麻烦的好。正好,这也是一个机会,她现在靠无可靠,正孤苦呢,王总给点关心,那还不美死她啊。”
王俊杰听他说这曹爽模样不错,心已动,脸上笑容古怪,似乎已经在临幸这曹爽了。
周重心不齿于他的龌龊,但一面子上依旧尊敬的说道:“王总,这个事情就看您的了,其实也不用着急,关键的是丁念然那儿,有主意了吗?”
王俊杰一听丁念然,牙根又开始痒了,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会放过他的。”
周重微笑道:“我觉得现在这个流言应该开始传出去了。您在区里有一定的影响力,找几个信得过的,让他们把这个消息散散,先搅乱这个胡书记的心,让他们窝里起了争斗,然后,咱们再抄他的后路。这样一来丁念然就别想从局子里出来了。等他那儿定了罪,估计这财产也要充公,到时候拍卖,以您的关系,买下他的产业应该不难,这样他就算出来了,也是光身子的人,没钱,谁还搭理他呀,到时候,再琢磨个小因由,把他做了,应该不难。”
王俊杰心里明白,这类话,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他胡书记也不见得能听说,更何况,他还是那儿的头脑,谁敢说这些话给他听啊。所以摇摇头,叹息道:“周重,你想得也太简单了,没有实质的东西,做不来。”
周重笑笑,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相片,递过去道:“你看看这个。”
那相片是他和林伯正两人搞的,用电脑做的换头相片,背景是一个办公室,干妈裸体的坐在我身上,脸色虽温情的笑,但不色情。我的表情更是木然,但有那裸体在一起,色情之意思倒也昭然,别说,不熟悉的人,还真难看出这照片的破绽。王俊杰仔细地打量起来,嘴角不由的露出了一丝暖昧的笑容道:“呵呵,有这个就好了,你还别说,别看他妈的这女人岁数不小了,身条还不错。你小子能不能一次把你的东西都给我掏出来的。还有吗?”
周重他们做这个可是费了很多心思,现在再上哪儿找呢道:“就这一张,我觉得咱们给他这照片的时候,不妨再敲那胡书记一笔?”
王俊杰恋恋不舍照片的色情,笑道:“去,就他妈的知道钱,等事儿成了之后,还少得了你的好处啊。”
周重接着道:“不是真要钱。你说咱平白的把这个照片给他送去,他会怎么想?是不是觉得这是有人在暗地里整他呢?如果这样,你想他还会顾这些吗?咱们以勒索为名,但也不能勒索太多,到时候,他为了自己的名誉,必然不敢把这个事情捅了,即使是捅出去,以您在公安局的声望,还怕不知道这事儿吗?找一个亲近的人跟他接触,把这个照片再说的悬乎一点,不怕他不相信。”
王俊杰犹豫一下,觉得事儿到是这么回事儿,但心里却不踏实。
周重接着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这是机会,如果错过了,咱们后悔也来不及啊。”
王俊杰点点头道:“这事儿你办吧。”
他们几人,救我于牢狱之中似乎并不顺利,一早的来到河北,寻的是公安厅的一位领导。其实燕赵之地,毗邻北京,官员之间自多来往。这领导四十多的年龄,先是跟着老爷子的,后来放出来,任了这一尴尬位置的官员。他处理起这事儿来很是谨慎,惟恐惹火烧身。只是侧面的问。或许是他没给真心的用力气,也可能是因为他的人缘不在那儿,XL的竟回他说,这事儿影响太大,必须等法院宣判了。甚至还给他出主意,让他在法院找找关系,看能不能疏通下来。
老爷子大骂人情淡薄,可又无可奈何,只能在那儿伴着那位领导,逼着他四处游走。
老光棍似乎耐不的这些,觉得没什么希望了,所以这几天病症尤为重起来,肚子鼓的如扣了一个小锅,只憋得啥都吃不下。
本来老爷子只想把话撂下就走,可看老光棍期盼之色,忍着,也随之呆了两天,见他如此情况,不管他是否愿意,强拉了他回北京,又觅了一家好一点的医院住下。肝病最忌火气,可这老光棍见我出不来,火气自是难以消退。回来后肚子上就下了管子,抽着腹腔之水。更加他肾脏有病,用药颇多禁忌,病日渐其重,形神具消,似乎不久于人世。直惹得众人一概叹气。
我的住处是以前的那个办公室,大家还都有钥匙。自我出事儿之后,关灵过两天就过来打扫一下这里的卫生。这些日子,公司的运转非常不好。地产公司,眼看破土的日子就要到了,可贷款就是到不了位。关灵几次找李主任,李主任只是推脱。其实这也怨不得他,我现在出事儿了,他没直接的把我公司给扣下,就已经很留面子了,再让他往这里投钱,万一我要是回不来,那钱不就打水漂了吗,他不能拿自己的仕途开玩笑。
房东姐姐是出纳,她手里的钱一概不出,关灵把自己的几十万全填了进来,可这点钱,又怎能支应的开呢。这日的午后,关灵又来了我的住处,坐在那张办公桌前,拿起我摆在桌头的那张与妈妈的合影照片,柳眉微蹙,表情哀沉道:“念然,我该怎么办啊?”
我只是依偎在妈妈的身边,傻呵呵的笑。
关灵用手轻轻地拭抹着那照片的镜面,突然停在了我的脸部,用食指按住我的脸,嗲道:“臭小子,你傻笑啥,都火烧眉毛了,你还笑。你说你吧,一句好听的话都没对人家说过,还让人家为你这么操心,你怎么就那么坏啊,你还和曹爽好,以后不许再理她了,知道吗?你要再理她,我就再也不搭理你。”说到这儿,两眼紧紧地盯着照片,眼眶里含了泪水。“念然,贷款要还下不来,公司真要挺不住了,你说该怎么办啊?我找了李主任,他话说得好听,可就是不帮咱们办这个事儿。今天晚上他约我吃饭,就他和我,人家说话可有水平了,比你这个坏蛋强多了,你说我去不去啊?你肯定不让我去,对吗?可你不在,我不去,咱们这公司怎么办啊,我必须去……可我去了,把这事儿也办成了,你嫌弃我吗?”说到这里,她擦了一把眼泪,嫣然一笑,如雨后梨花,粉黛妖然,别有一份情趣的道:“你放心拉,我会保护自己的,为了你这个小傻瓜……”说着,放下照片,顺手用布擦了一下桌子,背上包,飘了出去。
其实是关灵多心了,李主任找她只是想了解一下我的情况。这日里听说老光棍病重,赶紧赶了过去,见众人都愁苦着,赶紧的赶到了干妈家。其实干妈的病并不厉害,只是胡书记不让她出门,找来了几个人伺候,说是伺候,其实算是软禁了起来。另干妈也觉得外面的事儿多已处理过,自己再过多的搀和商业运做,就不合适了。她现在就等一个机会,看差不多了,找人把我弄出来,也就算完了,根本就没想到这中间所起的变数。
关灵自是一脸沮丧,与干妈坐下来,说道:“宋主任,丁总家里来的那个老人快不行了。您看……”
干妈听了,正招呼关灵吃水果呢,不由一楞道:“什么?”
关灵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干妈再也坐不住了,收拾了一下包,也不管那保姆如何的阻拦,随上关灵到了医院。看到老人如此,心里不由的一阵后悔,撇开众人,找自己的丈夫去了。
胡书记的秘书接了王俊杰的信,颇为尴尬。信中扬言,如果见不到钱,那这照片将发到各大局,末了,留了一个卡号。其时公安局长还未换人,知他与书记存心不一,再就是这事儿也不能张扬,否则于书记面子不好看,故只找来了杨春生,商议对策。
杨春生见这照片,道:“这照片是假的,丁念然比这照片中人个子高。”
秘书无奈地道:“别管真假,这都不好看。人必须给我抓住,别看他现在要钱不多,但你要给了他钱,那他就没完没了了。还有,这事儿出的蹊跷,一般人怎么会有宋主任的照片呢,我想一定还有什么势力在后面给他撑着,只是现在还没跳出来,你是搞刑侦的,具体怎么做,你应该比我清楚,记住,这事儿千万别张扬出去,要不后果不堪设想。”
杨春生走了。他心里揣摩着,这个时候出现这个事情,目的何在?总不能仅仅是为了钱吧。要为钱,他们不该敲诈书记,而应该去找一个富人来做。敲诈书记,那不是找死吗。再说了,如果想要钱,那也应该是找宋主任要啊,如果这个事情是真的,那宋主任一定会花大价钱去买,找胡书记,即使是真的,他能给钱吗?难道是非常之人做得非常之事,那这事儿对他有什么好处呢?给书记寄这个东西,能影响他什么呢?
是有人跟宋主任过不去?那也不应该啊,宋主任已经不在位子上了,对她有恩怨的人,她的病也可以让这些人的怨恨消失的。
杨春生坐在办公室里,捏着眉头,找不出作案动机。一个想法突然让他出了一身冷汗,难道是自己老婆?她在这个事情当中带了怨言,突然又一笑,自己的老婆自己清楚,她没这个心眼,气急了,最多是找宋主任干一架,不可能设这个局。
有了这个想法,他突然象是找到了一点灵感,暗道:“难不成是因为小丁?可小丁能得罪谁啊?河北的那几个土邦子,他们不可能有这样的照片。再说了,这么做能把小丁怎么着了呀。那照片明眼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的,更何况是给了胡书记,他与他老婆生活了几十年,准道对自己老婆的身体还不了解啊,这又能撼动得了小丁什么。这事儿看来还得在胡书记身上找原因。”
这种东西纯粹是报复,不见得能起到什么作用,但能达到自己心理上的满足。难道是胡书记官场上的对手?这次胡书记的升迁涉及到的只有一个人,陈区长。会不会是他做的呢?从面上来说,他有这个动机,但总觉得这不像是为官者的作为。损人不利己,他做来干什么。杨春生为准了。
信上只给了一天的时间,让他们打钱,而且要的钱也不多,只要了一万。杨春生又拾起那张纸来看着上面的字。
姓胡的:
你老婆很漂亮嘛,可惜喜欢给你戴绿帽子。明天早上八点之前,往建行龙卡xxxxxxxxxxxxxxx上打一万块钱,照片的底片给你,否则,我将将这照片发到各个局的局长手里。
从这说话的语气上来看,发信人知道胡书记是谁,而且行文之间,也不像是寒酸之人,仅仅要一万块钱,看这意思根本就没想拿这钱。如果说是报复,那也不应该先给胡书记提这个醒儿啊,直接寄给各个局里,那目的不就达到了吗。不管怎么说,先调查一下这个帐号再说吧。
这帐号很让杨春生吃惊。因为开这帐号之人竟然是杀死赵红卫的那个绰号叫“瞎子”的小子。在调查赵红卫死的时候,老疤就告诉他,这小子跟王俊杰混,自己虽然怀疑是王俊杰动的手,可没真凭实据,有他老子那儿,打死自己,也不敢贸然的找他啊。如果把这些事情捆在一起,那这个照片就不难理解了,他们针对的是小丁。
第四十四章
杨春生转念一想,也不对啊,王俊杰要干这个事情,他不会想不到局子一里的人要查这个帐号的,一查,那他不就把自己给供出来了吗?杨春生随即又苦笑,他是谁啊,他怕过谁啊,奶奶的,我现在就是明知道是王俊杰千的,没证据又能把他怎么着呢,看来,还得先找到这个叫瞎子的小子。以前,即使是小丁的事情,自己跟他对起来干,也要斟酌一下。何况是赵红卫,自己没必要得罪他这个混世魔王,现在是胡书记的事儿了,天塌下来,有他项着,自已怕什么。不过,做的时候,还是要谨慎一点。
“跟瞎子一起混的还有两个人,他们现在都在老疤哪儿看场子杨春生带了几个知心弟兄,在老疤的场子外面蹲守着。”杨春生嘱咐着几位道:“拿的时候利落点,别惊动了别人。再就是注意安全,这几个小子手黑。另外,今天这个事儿,除了咱们几个知道外,暂时不要让别人知道。”
几个人狠着点头。其实这几个小子一心里明白着呢,杨春生到队里,手头宽绰,他们得的好处也不少,再就是,杨春生马上要提副局了,以他的年纪,成了副局,那正局还能远吗?能成他的心腹,以后好处少不了。
夜已深,街也静,惟这舞厅还张扬着自己的个性,宣泄着人们多余的精力。一个等的不耐烦的小个子一道:“杨队,咱们进去拿了他不就得了。还等什么呀。”
杨春生其实也不耐,回头轻排了一下那小个子一的头,笑骂道:“你知道个屁啊,要能明目张胆的拿,我还陪你们几个在这里挨冻。我先跟你们说明白了,这几个小子后台肥实,万一走露了风声,别说你们几个,就我,也别他妈的想再混下去。所以在审讯的时候,不能表明身份,而且要快,明白吗?快。”
那小个子一道:“他要不说怎么办?”
杨春生带了点气儿的道:“你第一天当警察啊?不明白不表明身份和快是什么意思啊?有什么事儿,我兜着呢,只要你们能叫他开口,事情就算结了,如果他妈的拖,我已经跟你们说了,我回家,你们估计也好不了。”说完,又把里面的利害关系摆了出来,得到大家的认同和保证后,他逐一的开始布置。完了,车里冷静下来,惟显得烟头默默的忽明忽暗。
夜里三点多,舞厅门口的灯灭了后,那两小子才懒散的从舞厅里走出来。其中一个长发披肩,但看不清相貌,另一个光头,但下巴上却留了长长的胡子。与他们几个一起出来的还有几个,杨春生他们默默地跟着,那俩小子似乎很警惕,见后面缀着辆车,竟然分开来跑。杨春生按住几个打算下去住的小伙子,指了司机道:“接着开。今天拿不住,还有明天呢,千万别让其中一个跑了,跑了就坏事。”
那俩小子一跑了几步,见那车依旧是向前缓缓地驶着,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又观察了半天,才从胡同里钻出来,暗自埋怨自己神经过敏,继续向住处走去。
杨春生的车开出大概有一里地左右,吩咐司机向右拐,在那两小子的住处停了下来。躲进暗处,让司机继续向前走。
月儿西沉,眼见就要到黎明,依旧不见那俩小子的身影,已经冻的不耐的几个不由的嘀咕起来,悄悄地问杨春生道:“是不是不回来了?”
杨春生皱了皱眉头准备要撤的时候,见胡同口,那昏暗的路灯里走进了那两位,已经醉的东倒西歪了,一边走一边唱着:“妹妹你坐船头……”
杨春生一挥手,示意他们注意,只他们等走到身边,一齐扑了上去,这俩小子被扑倒的那一瞬间,竟然忽忽的睡上了。杨春生他们带了这几位直奔我的厂子。在决定捉这俩小子一之前,杨春生已经跟我哪儿的全峰打了招呼,要他帮着找了一间偏远的屋子。这样就谁也惊动不了了,即使把这俩小子给弄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
一顿拳脚,让这俩小子醒了酒,然后也不表明身份,如黑社会似的直接的问了起来:“瞎子一在哪儿。”
长发的装着糊涂道:“瞎子?瞎子是谁啊?”
原先问杨春生话的那个小个子冲着那长发的就是一脚直把他踹在地上,然后冲着肚上就是一脚,回头对另外两个说道:“埋了。”
长发的怪叫道:“我真不知道,你们找错人了,我不认识瞎子。”
另两个人哪儿理会的他,如狼似虎的把长发的拽了出去。那光头的一见这架势,扑通一生跪在地上,嘴里依旧说道:“我们真的不知道啊。”
小个子并不理会他的动作,走过去,依旧是笑嘻嘻的问那光头道:“瞎子一在哪儿?”
光头哭着说道;“我不知道,你们一定找错人了。”
小个子蹲在那光头跟前托起那光头的下巴,拿出手枪顶在他的头上说道:“我再问一遍,瞎子在哪儿?”
光头浑身一哆嗦,翻眼看顶在头上的枪,随着浑身如泥一样的瘫软下来,嘴里喃喃地说道:“我不知道,你们一定找错人了。”
小个子把枪上的保险打开,缓缓地说道;“瞎子在哪儿。”
光头一激灵,眼睛狠狠的闭上,由于恐惧,脸扭曲着道:“在保定。”
小个子一笑了笑,把枪收了起来,对外面喊道:“别埋了。”喊完又对着光头说道:“这不就得了,有多大的事儿啊。我们是个人恩怨,跟你没关系,找到他,就放你们滚蛋,走吧。”
天刚蒙蒙亮,一切都还在沉睡中,他们三个压了光头和长发到保定,顺着这光头指的位置看去,是一个五层的单元楼,四周密封的还挺严实,那小个子说道:“行啊,哥们,走吧,带我们上去,找到他就没你们的事儿了。”说完,带头向上走去。
光头敲门,里面依旧很安静,小个子用枪指了指光头的腰小声地说道:“说话。”
光头喊道:“瞎子,我,老大让我给你送点钱来。快开门,冻死我了。”
又等了片刻,门开了一道缝,小个子一上前一脚把门踹开,用枪指了瞎子一的头道:“不许喊,喊我打死你。”另外两个,一个看着那俩位,一个迅速的跑进屋子里,去看还有没有人。
瞎子只穿了内裤和背心,很温顺的蹲躺在那儿,用埋怨的目光盯着光头和长发,小个子从身上拽出绳子,很利落的把瞎子捆了个结实,塞进卧室,然后说道:“对不起了哥们,我也是没办法,二哥折了,为了保他,只能让你早点上路。”说着,打开了枪上的保险。
外面的那个对着长发和光头说道:“我也得把你们两个捆起来,放心,我们只把瞎子一带走。你们两个留在这儿。”说完动起手来。
等把他们两个也捆完了,站在阳台上放风的那个跑进来,骂骂咧咧的说道:“哥几个,快走,他妈的警察来了。”
小个子正欲开枪,听到这声喊,冲着那瞎子肚子上踹了一脚,骂道:“我操你妈……”说完带了两人急匆匆的走了。
瞎子光头和长发心里一松,暗自喜悦,心道:“可他妈的走了。”
没两分钟,门又被撞开,四个警察拿着枪四处踅摸,当看到他们三个如个粽子似的被捆在哪儿,其中一个拿出照片,对着瞎子对了吹笑道:“吆呵,都在呢,挺全乎的。怎么自己把自己给捆起来了,是不是知道我们要来害怕麻烦我们?”
头来,娓娓道起了原由,人是王俊杰让我杀的。那天,他把我们三个叫过去,对我们说有人想害他,问我们怎么办。我们三个就帮他教训教他,可王俊杰却说,他再也不想见到这人了。我们本想暗地里下手,可他却让我们在歌厅里把他做了,并且让我们做出是因为争小姐而打斗的假象。”
杨春生听他说的上路,站起来,递了一根烟,以为鼓励道:“你有什么证据说是他让你杀的人啊?”
瞎子一下子激动了起来说道:“当时他们两个都在呢,他们可以为我做证。”
杨春生点了点头道:“是你们约的赵红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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