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似乎有话

　　“嘿，两位女士，你们好吗？”迪塞尔率先打招呼。
　　“一点都不好，”米歇尔·罗德里格兹抢白道，“你们NG的次数太多了，让我们等在旁边完全没事可做。”
　　“这可不管我的事！”迪塞尔忙分辨道，“罗伯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对拍摄非常挑剔。”
　　“我记得我去戛纳之前，特意和剧组沟通过，剧组也没有说什么啊？”肖恩这时插话问道，不过他的眼睛是看着乔丹娜的。
　　“确切的说，你是和制作人沟通的，而罗伯是导演。”乔丹娜好整以暇的说道。
　　肖恩挑了挑眉，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不过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好吧，我的错。”
　　然后又伸手拍了拍迪塞尔的肩膀：“抱歉，伙计，是我连累了你。”
　　“没关系，你为今晚的派对多买几箱酒就行了。”迪塞尔大笑。
　　好莱坞永远不缺乏派对，拍赛车电影这帮人都是精力旺盛的家伙，所以经常举办派对，作为主演之一，肖恩当然也要时不时参加一两次。现在最多再有三周时间，电影就可以封镜，只要有时间，大家肯定会聚在一起玩闹一番。
　　而肖恩的戏份又只有两周左右，他又刚从戛纳回来，同时今天的派对科恩不参加，但乔丹娜会去，所以他也就去了——最主要的还是乔丹娜。
　　这段时间，他总感觉她看自己的目光怪怪的，很复杂，似乎很郁闷很不开心。肖恩大致能猜到乔丹娜的一点心思，但他并没能完全把握住，毕竟两人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有些纠缠不清。之前和娜奥米，和凯特，和凯蒂，肖恩都很清楚自己的感情，她们的感情，但对于乔丹娜，他们上床得很自然，可关系却很不自然。
　　有些像和娜奥米那样，彼此从未有过承诺或者，但又不像凯特，总是扭扭捏捏。乔丹娜也不是凯蒂，迷迷糊糊的，就算觉察到了什么，几句话也能哄过去。
　　可是，要说他们之间没有感情，肖恩却知道，乔丹娜除了自己应该没有别的男人，迪塞尔约她出去逛逛时，她拒绝得很直接的。但要说感情多深，却又很难说，至少她身边也不缺少女伴，肖恩几乎可以肯定，乔丹娜肯定和米歇尔肯定已经上过床了。
　　一阵鬼吼鬼叫在角落里响了起来，因为就在那边，米歇尔很豪爽的灌了口啤酒，然后抱住乔丹娜，嘴对嘴的给她灌了下去。
　　“真是太棒了，你们太性感了。”迪塞尔在旁边拍着手调笑的说道。
　　“没你的份，范，你就算再拍马匹也没用。”一脸红晕的米歇尔带着骄傲哼道，一只胳膊还搂着乔丹娜的肩头，顿时引来一阵哄笑。
　　同样绯红着脸蛋的乔丹娜，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傻笑着，不过眼神有些茫然。
　　“肖恩呢？”另一个人故意这么问道。
　　“肖恩？他也不行，从此以后，小乔就是我的。”米歇尔大喇喇的宣布的说道。
　　“别这样，米歇尔，如果你将小乔抢走了，那我们就会遭到双倍的损失。”迪塞尔又是一阵大笑。
　　肖恩在旁边摇了摇头，然后站起身来：“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临走时，他看了乔丹娜一眼，正好乔丹娜也看向了他，四目相望，她随即将脑袋扭到了一边。
　　在心里叹了口气，肖恩来到了洗手间，方便之后却不想出去，在盥洗池面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足足有十多分钟，洗手间来往了几波人，不少还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他几次后，才颇为郁闷的走了出去。
　　拐过两道弯，还没走回去，就听到另一条走廊传来熟悉的声音：“我想回去了，米歇尔。”
　　“回去？现在才9点呢，你不开心？为什么？”就那条走廊上，米歇尔意外的问着乔丹娜。
　　“不，只是不喜欢在这里呆着，似乎有些……”乔丹娜做着无意义的手势。
　　“因为肖恩？”米歇尔忽然这样问，“你觉得在他面前和我亲热不习惯？你喜欢他更加多一点？”
　　“……我不知道。”乔丹娜沉默了下这样回答道。
　　“别说什么我不知道这种话，小乔，”米歇尔的语气明显带着调笑，似乎并不在意，“你知道，只是不想承认罢了。坦率的说，肖恩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虽然比我小点，但是依然吸引到我了——你觉得怎么样？”
　　最后这句话明显是冲着转角处肖恩说的，也不知道她是早发现了，还是才觉察到的，但不管怎么样，肖恩都不好再躲在那里偷听，有些尴尬的走了出来和她们打了个招呼。
　　同样尴尬的乔丹娜，虽然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但脸色有些怪怪的。
　　“有什么想要说的吗，肖恩？”米歇尔此时饶有兴趣的问。
　　只是一句话，肖恩就可以确定，她是说了不少话之后才发现他的，否则应该会直接问：听到了这些有什么想法。
　　“抱歉，这太突然了，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他笑着这么说了句，然后瞟了乔丹娜一眼，希望她能说点什么，可惜他最终还是失望了。
　　“放松，随便说点什么，这样的情况可不多见。”米歇尔笑嘻嘻的说道。
　　“好吧，那么……既然小乔不想在这里多呆，不如我和你先送她回去，然后再一起去喝一杯怎么样？”肖恩当即如此问道。
　　面前的两个姑娘都是一愣，乔丹娜微微蹙了下眉头，米歇尔则笑容更盛了些。
　　“我终于摆脱了那该死的，让人尴尬的21岁的界线，想要更自由的进出各种酒吧。”肖恩故意用一副欲盖弥彰的语气说道。
　　“不如这样，”米歇尔摩挲着下巴，目光在乔丹娜和肖恩之间来回扫了下后忽然笑了起来，那是一种意味不明的笑容，“不如让小乔一起来好了，她也刚好度过那个尴尬的年龄，我不介意尝试些不同的刺激。”
　　肖恩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用膝盖想也知道，不过米歇尔这么一补充，三人之间的氛围立即变得奇怪起来。挑了挑眉，肖恩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个女人比乔丹娜可要豪放，再看乔丹娜，她睁大了眼睛，似乎非常吃惊。
　　不过，只是几秒钟，她忽然恢复了正常，贝齿在嘴唇上一划，当即挺胸看向肖恩：“我也不介意。”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肖恩从来不是一个遇到这种事情就退缩的人，当即和她们一起离开了酒吧，然后去了米歇尔的公寓——这个是乔丹娜提议的，她显然不希望在自己家中玩三人行。
　　刚开始，乔丹娜还有些胆怯，但米歇尔异常豪放，几句话之后就抱住她再次吻了起来，同时坐到肖恩的怀里，摇晃臀部的蹭了起来。所以肖恩最先上的就是米歇尔，用背进入的方式，不得不说，她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身材真是好，即使离丰乳肥臀还有段距离，但手感相当的棒，抓着腰肢激烈晃动时很有感觉。
　　如此一来，被压在最低下的乔丹娜也就被挑逗了起来，开始陷入情欲之中不能自拔，于是肖恩和米歇尔很有默契的将她抱起来夹在了中间，然后趁机将她的后庭花给采了，而米歇尔在前面则用上了一些塑料器械。
　　被夹在中间的乔丹娜连声呻吟，那痛苦而又兴奋的样子让肖恩异常的销魂和“性”奋，也让她自己抛弃理智和纠结不休的情感，越发的投入。于是，在第一轮过后，恢复过来的乔丹娜，又和肖恩将米歇尔加在当中，不过这次换她在后面，用塑料器械好好招待了一番米歇尔。
　　总之，在米歇尔的豪放作风带动下，乔丹娜也变得豪放起来，肖恩更是无所谓。所以三个人就这么放纵的在卧室里滚来滚去，尽情释放着自己的肉欲，他们尝试了各种已经尝试过的姿势和招式，以及没有尝试过的姿势和招式，用淫靡已经不足以来形容。
　　如此折腾了大半夜，又一起在浴室里继续胡闹了一番，三个人才一起挤在床上沉沉睡去，直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也亏得肖恩足够强壮，经验也非常丰富，技术更是没花说，否则还不一定能搞的定这两个发了疯的女人。
　　“我喜欢这个疯狂的晚上，你会再来吗？”起来之后，送肖恩和乔丹娜出去的米歇尔，站在门口半真半假的说道。
　　“谁知道呢？”肖恩看了身边一眼的乔丹娜。
　　等米歇尔在面前关上门后，他才背向她蹲下身体：“我背你吧。”
　　起来后就没怎么说过话的乔丹娜虽然皱了下眉头，但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爬到了肖恩的背上，然后他就这么背着她一路来到公寓下面，打开后车门让她爬了进去，爬在后座上。没办法，昨晚力度稍微大了点，现在乔丹娜后面还疼着呢，连走路也有些一瘸一拐的，坐下就更不用说了，之前连早餐都是拿在手中吃的。
　　看到她爬在后座上的样子，肖恩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乔丹娜随即转过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这才赶紧跑到前面去开车。
　　又是一路无话的回到了乔丹娜位于圣莫尼卡的家中，肖恩照例将她背了出来背进了房间，将一切安顿好了后才准备离开。
　　“好好休息。”他这么说着，就要往门口走去。
　　“等等。”靠墙站着的乔丹娜终于开口了。
　　“还有什么需要我效劳吗？”肖恩当即回身问道。
　　“能陪我到阳台上去吗？”年轻的姑娘看着他，带着复杂的表情，似乎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和他说。


第一百零一章 走出那一步
　　“知道吗，我曾有一段时间很羡慕你——事实上，我现在依然很羡慕你。”爬在可以远眺海岸的阳台栏杆上，看着远方的乔丹娜这么说道，然后身后掠了掠被迎面而来的海风吹乱的发丝。
　　“你是说……哪一方面？”肖恩好奇的问道。
　　“做自己的事情。”乔丹娜说着，深深的叹了口气。
　　肖恩随即明白了过来，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之前提到过，乔丹娜也好、凯蒂也好、卡米拉也好，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而这个共同点肖恩也有。都出生在比较优渥的家庭，成长过程当中在物质方面什么都不缺，但精神沟通方面都不怎么好，也就导致和父母的关系存在一定的问题。
　　这其中肖恩和乔丹娜最为明显，肖恩自己就不说了，乔丹娜虽然没有详细说过自己的家庭情况，但也透露过一些信息，比如父亲是个银行家，祖父曾是耶鲁大学的校长。所以前世经历过苦难，今生在优渥家庭里成长的肖恩，比谁都清楚这种心态，想要挣脱家庭的束缚，想要在家里属于自己的话语权，想要在家里说话有人听的心态。
　　用通俗的话来说这就是叛逆，虽说每个家庭都会遇到这种事情，但父母和子女的沟通跟不上物质享受，那么叛逆的几率和程度都会很高。比如凯蒂和卡米拉，相对肖恩和乔丹娜就要看起来好上一些，她们的家庭虽然不错，但还无法和他们相比，所以她们和家人或者说父母的矛盾也就被掩盖在看上去其乐融融的氛围当中。
　　之前说过，如果卡米拉没有遇到肖恩，没有引发她任意妄为的勇气，很大可能成为妈妈膝下的乖乖女。事实上，凯蒂之所以会看起来有些单纯和迷糊，就是因为这些事情平时都会由父母，或者家里的保姆为她打点好，让她错过了以独立的姿态发表自己的宣言的机会——或许有过，但很快被父母“镇压”下去。
　　“这都是为你好”这种让孩子无法抗拒，而且还振振有词的借口，无论哪个国家的父母都会使用，而且用得非常纯熟。所以，凯蒂以后一旦真正的任性起来，父母是无法阻止的，而凯蒂也很可能因此付出代价。
　　好吧，这都和乔丹娜无关，而肖恩虽然明白了她为什么这么说话，但依然还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速度与激情》很可能是我最后一部电影。”乔丹娜忽然又这么说了句。
　　“怎么会？”肖恩这下是真的吃惊了。
　　“等到今年9月，我就彻底回东海岸，去耶鲁上大学了，”乔丹娜笑了笑，笑容里带着说不出的无奈，“爸爸已经将一切都已经办妥了，你也知道，我祖父曾是耶鲁的校长，所以我要进去很容易，哪怕我已经高中毕业快四年，我已经……21岁了。”
　　“……这是好事，”肖恩沉默了半晌后挤出个笑容，“要知道，有很多人想去耶鲁上大学都去不了，而且好莱坞也很缺乏高学历的女演员，等你毕业了，这将会成为你的光环，成为你吸引别人注意力的光环。”
　　乔丹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看了许久后才道：“你是认真的吗？还是说你刚才没有听到我的话？”
　　“那么你认为我应该说什么？”肖恩摊开双手，“这种事情的关键在于你自己，在于你自己有没有勇气去争取想要的东西，否则的话，我无论怎么鼓励和开导，你总能找到借口逃避，不是吗？”
　　他的神色坚定而又诚恳，乔丹娜看了好半天，才泄气的点了点头：“我没有。”
　　谈后她又叹了口气：“所以我才说，我羡慕你，羡慕你有勇气走自己的路，哪怕从最低层做起，而且还真的走出来了，这正才是你最吸引我的地方，甚至让我……”
　　乔丹娜说着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然后觉察到肖恩炯炯的目光，随即转过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就是个混蛋，肖恩，”她恨恨的骂道，“看到女人就想勾搭上，也不管别人的感受，而且从来都不珍惜！”
　　“我们……可以不说这个吗？”肖恩叹了口气。
　　他本来很想说，这一次可是米歇尔挑逗在先，你答应在后，而且你当初一开始就表态自己是双性恋，一副拿我当床伴的模样，若即若离的模样，无论什么话都不好说。
　　“光靠说是不行的，小乔，”肖恩继续说道，“很多事情我们都明白，但关键还在于自己能不能走出那一步。”
　　乔丹娜再次沉默了下来，片刻后才又幽幽说道：“我是女人，肖恩，有些事情男人可以毫无顾忌的去做，但女人终究要考虑得更多。”
　　“那就别去考虑那么多！”肖恩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激烈，“你考虑那么多，就能让自己更加坚定吗？你考虑那么多，就能让父母更加尊重你吗？所有的权利都是自己争取来的，什么都不做就什么都没有，在这个国家，女性在80年前才拥有了选举权，而这个权力是一代代女性通过近百年的时间才争取来的！”
　　大概是因为他的语气太激烈了点，以至于乔丹娜愣愣的看着他，一副仿佛完全不认识的表情。
　　“你什么时候变成女权主义者了？”她傻笑了下。
　　“想要争取自己的权利，就要了解历史上那些为自己争取权利的人是怎么做的，”肖恩耸耸肩，“总之，这种时候就不要想那么多，先做了再说，无论对错都自己承担，这才是一个拥有独立人格的人。”
　　乔丹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但随即又暗淡下来：“可是，我反抗过，我去做演员，我喜欢女人，我试过很多方式，但是……父亲允许我做演员，低因为母亲做过模特，所以可以稍微纵容下我，但是我更喜欢女人的事情却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否则的话，我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说话。我父亲虽然不古板，但也经常要求我要为家里想想，我完全可以猜到他下一步会做什么，等我从耶鲁毕业后，他会要求我找个合适的男人嫁出去，至于演员，恐怕是别想再做了。”
　　说到后面，她的苦笑越来越浓，看着远方的眸子里带着说不出的不甘心，肖恩不由自主的伸出胳膊，将她搂进了怀中，乔丹娜也顺从的将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你还想继续做演员吗，小乔？”他这么问道。
　　虽然身体有着明显的迟疑，但几秒钟之后，乔丹娜还是给出了答案：“是的，当然。”
　　“一定会走下去吗？”肖恩追问。
　　“一定会！”乔丹娜这次回答得很快，而且依然坚定。
　　“好吧，那么这样，首先，你依然要去耶鲁上大学。”肖恩随即这样说道。
　　“为什么？”乔丹娜有些意外，她本来以为他会劝自己和父母摊牌。
　　“因为你已经答应了父母，答应了的事情就要做到，而且你也可以有时间理清自己的思路，为自己的未来做一个详细的大体规划，”肖恩如此回答，“再说了，有从耶鲁毕业这么一道光环，你继续作演员的话，会更加吸引人的目光。然后，你知道，我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制作公司，还制作了一部票房很出色的作品，而以后还会制作更多，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在耶鲁就读时也可以抽出时间为我的电影担任女主角。”
　　“真的？”乔丹娜眨了眨眼睛，似乎非常意外，同时隐隐带着兴奋。
　　“当然，我会为你找一部票房不错，但口碑很烂的电影。”肖恩笑得有些恶劣。
　　乔丹娜当即没好气的用手肘给了他一下，但随后又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嘴唇，接着眯起眼睛露出招牌般的似笑非笑：“你就不担心，我在耶鲁找到更好的男人？”
　　“我只担心你在耶鲁找到更好的女人，”肖恩耸耸肩，“这样我不得不想办法将你和你的女朋友再次一起弄到床上……嗷！”
　　肋下传来的，肉被掐住的剧烈疼痛，让他不由自主的叫了起来。
　　乔丹娜的事情也就告一段落，跟娜奥米一样，和肖恩的关系恢复到最初，依然是不时和女性友人亲密相处，而无视肖恩和其他女人勾勾搭搭，又经常和他一起在床上翻云覆雨。她相比娜奥米要更加独立一点，就是缺乏主见和勇气，所以可以预计，这种关系还会保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不过《速度与激情》虽然还在拍摄，但乔丹娜和米歇尔却没有再像以前那么亲密，反正彼此也只是从相互有所吸引开始，更何况还玩了三人行，尽管是和都有好感的人，但真正的同性恋人，一般是不会这么做的。
　　米歇尔虽然有点遗憾，但也很豁达，而且看出什么的没跟肖恩再有什么关系。不过肖恩还是颇为感谢她，正是因为她的大胆尝试以及豪迈做风，乔丹娜在床上放得更开了。
　　之后，两周时间飞快就过去了，肖恩在《速度与激情》中的戏份也就算是彻底完成，在和迪塞尔以及不再计较的导演科恩还有整个剧组告别后，随即准备踏上去阿拉斯加的旅途，去已经在哪里开拍的《白夜追凶》剧组报道。
　　正如仅有的记忆中所描述的那样，克里斯托弗·诺兰是个喜欢进行实景拍摄的导演，所以他不得不真的去那个现在正是白天最长的地方。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肖恩得处理了才行。


第一百零二章 另一边
　　“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你知道我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还要一封又一封电子邮件的发过来，还有短信，还有电话，你是不是反悔了？是不是想要将我们的关系弄得人尽皆知？！”肖恩才刚进门，烦躁的凯特就劈头盖脸的质问道。
　　“冷静，凯特，冷静，”肖恩赶紧举起手来，并看了一眼她的大肚子，“这样对你身体不好。”
　　她穿着宽松的衣服，小腹弓起的弧线很明显，尽管怒气勃勃的，但那种不由自主散发出来的母性气息，依然让她充满了无比的吸引力。
　　“你现在觉得这对我身体不好了？”凯特瞪着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在一次又一次的打电话之前为什么不这么考虑？！”
　　“因为我想见你！”肖恩这时也不由有些火气，他欢欢喜喜、急急忙忙的赶过来，可不是为了这么恼火的争吵，“如果你觉得不妥，大可以拒绝我的要求！”
　　“然后呢？然后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会怎么做吗？”凯特的胸口一起一伏，“你会跑到我家来，然后指名要见我，见不到我就不会离开，而且不惜一切代价，哪怕将所有事情都曝光出来！”
　　“我……”肖恩本来想要反驳，但一时之间却又说不出话来，他不得不承认，在过了这么几个月之后，自己的忍耐力差不多已经到了极限，凯特说的这些真的有可能发生。
　　“我想见你，凯特。”肖恩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我知道你怀孕了，需要静养，但是……我真的非常非常想见你。”
　　从凯特怀孕开始，原本说好的每个月至少见上一次面的承诺就暂时被搁置下来，于是接下来的这几个月里，他们大多都以电子邮件交流，然后才是短信和手机通话。偶尔会在一些派对上见个面，但都说不到两句话，这些让肖恩很难忍受。
　　事实上，如果不是身边还有娜奥米还有乔丹娜，然后工作上又是一大堆事，以及《我盛大的希腊婚礼》票房丰收，这些事情分薄了他的精力，恐怕今天的事早就做出来了。
　　“我很担心，凯特，”肖恩看着她继续说道，“你现在怀孕了，马上要做母亲了，心思……自然转移到别的方面去了。而我和你说上话，连看到你都很困难，所以你……很有可能反悔。但我绝对不会放弃，无论如何，所以……我很担心，我不想看到那种情况出现，真的不想看到。”
　　他用真诚的目光看着她，直到她的怒容慢慢消失，最终只化作一声长叹，别过脑袋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很抱歉，凯特。”肖恩走上前去，从后面抱住了他凯特。
　　凯特烦躁的打开他的手，往旁边走了几步，依然没有说话，肖恩随即上前再次抱住了她。
　　这次她没有再挣开，只是再次长叹了声：“我一定做了很多错事，否则怎么会遇到你这么个无赖和混蛋！”
　　“我很抱歉。”肖恩依然这么说了一句。
　　“只限今天，”凯特终于转过头来，“还好我在圣莫尼卡这里还有栋房子，否则都不知道要怎么应付你，不过……你不能在这里过夜，至少现在不能。”
　　“没问题！”肖恩完全不在意，当即欢呼了声，啪的在她腮边吻了一个，满面笑容的模样就像个小孩子。
　　凯特翻了翻眼睛，深吸了口气，然后问道：“那么，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接下来是一段长达五分钟的冷场，肖恩和凯特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和做什么。
　　“我们就这样相互看着对方？”凯特忍不住出声问道。
　　“嗯……我觉得这么也不错。”肖恩干咳了两声，倒是很满意这种状态。
　　“那也不能这么一直看去下去吧？！”凯特顿时发怒了。
　　“好吧好吧，我们先坐下，别生气，你还怀着孩子……”肖恩赶紧安慰，心里生出古怪的感觉，似乎……自从凯特接受他之后，再也不怕他了。
　　扶着大肚子的凯特在沙发上坐下后，肖恩又去找了茶壶、杯子，勉强泡了一壶红茶后，才端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你放了多少茶叶？就这么直接在茶壶里泡的？吸虹壶就在左边第二个橱柜，难道你没看到吗？”凯特异常苛刻的挑剔着。
　　“抱歉，我从来没有泡过……”肖恩想要解释。
　　“那你还自告奋勇的去为我泡红茶？”凯特当即挑眉问道。
　　肖恩只能耸耸肩，闭嘴不说话，作为孕妇，脾气大一点是很正常的事情。
　　“当然，反正你很喜欢做一些看起来做不到的事情，也不需要在意后果，就像现在，死皮赖脸强迫我出来见面，结果连见面后做什么都没想过。”她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
　　看着凯特这副姿态，肖恩不由自主噗嗤轻笑了声，虽然更喜欢冷艳模样的她，但这个时候的家庭主妇模样也挺可爱，尤其是……
　　“我看起来像个傻瓜吗？”注意到这个的凯特有些恼火的问。
　　“不不不，当然不是，”肖恩急忙分辨道，“不过……有时候感觉，只是这样看着你，也都让人很满足呢。”
　　凯特愣了几秒钟，然后转过头去不说话了，肖恩也没再开口，只是安静的看着她的侧脸。事实上，她刚才做出那副模样，虽然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孕妇的喜怒无常，但多少也有些提醒肖恩的意思。
　　提醒他别被人看见，提醒他别再这么冒失，但她又不能明着说，所以只能拐弯抹角的表示自己的态度，越是这样越能证明，他在她心里还是有一定的位置的。
　　“孩子已经……嗯……几个月了？”肖恩这时没话找话的问道。
　　“五个月了。”凯特摸着自己的肚子，脸蛋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肖恩指了指她的肚子。
　　虽然迟疑了下，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小心，别太用力。”
　　“……感觉不到他有动作。”肖恩伸手在凯特凸起的肚子上轻轻抚摸了下后这么说道。
　　“一般从肚子上面是感受不到小家伙的动作的，这是属于妈妈的权利。”凯特笑得分外慈爱，那份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浓浓爱意让肖恩都有些嫉妒了。
　　“他真是幸运，有你做母亲。”他又这么说了句。
　　“也许是她——你将来也会有的，肖恩。”凯特随口说道，然后她想到什么的怔了下，脸色微微有些不对，但仔细想想，又慢慢平缓了下来。
　　肖恩没有注意到这个，只是耸了耸肩：“我不知道，我不确定能做好一个父亲。”
　　“为什么？”凯特借机转移话题的问道。
　　“对了，我还没有详细跟你说过我的事情，对吗？”肖恩当即开始将自己家里的情况，有选择的讲解起来。
　　由这个话题开始，两个人总算可以随意谈了起来，当然，少不得会有争执，比如某些事情，凯特会站在父母的角度解释，而肖恩肯定会维护自己的观点。不过虽然会争执得很大声，但一点都不激烈，完全只是在充分的交换看法，这样的聊天自然是很愉快的，就像……当初在意大利那样。
　　之后，他们从一个人的身上聊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凯特也将自己家中的部分事情拿出来展示，相对的，她的故事就要轻松得多，说到有趣的地方，两人都免不了大笑。
　　肖恩还主动做了晚餐，并鞍前马后的照顾着凯特，其乐融融的模样，非常像一家人，以至于凯特在用餐时觉察到这点后发了好几秒的呆。
　　“我也该离开了，别担心，不会有人发现的。”将棒球帽戴上，并将帽檐压得很低的肖恩对凯特如此说道。
　　“好吧，晚安。”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的凯特只是这么说了句。
　　然后，肖恩凝视了她半晌，捧住她的脸蛋，深深吻住了她的唇瓣。凯特条件反射了挣扎了下，但很快和他热吻起来，如此反复缠绵了好半晌之后，肖恩才离开了她的家。
　　而凯特站在窗口，拉起窗帘的一角，眼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街道外面后，才回到了沙发上，揉着额头轻叹了口气。
　　除了这条街，在停车场找到自己那辆一直没卖的，特意在这种时候使用的，不容易被人留意的破福特，取下帽子的肖恩也叹了口气。
　　但他叹气的原因和凯特不一样，他虽然是在叹气，但隐隐有些高兴的情绪在其中，回想今天下午的种种，都和自己预计的差不多，应该不用再担心凯特会有什么反复了。
　　怎么偏偏才约定就怀孕了呢？肖恩随即摇了摇头，这种事情可不是他能控制的，不过，如果可以的话，他可能真的不会要孩子，前世今生两个相同而又不同的父亲多少给他留下了一些阴影。正如之前跟凯特所说的那样，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好一个父亲，能不能耐心的和孩子进行交流，能不能去关心、爱护他但又不宠溺他。
　　好了，想这些都太早了，还是回到眼前的事情来吧。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着的肖恩发动了汽车，很高兴能在去阿拉斯加之前解决这件事情。
　　第二天，在坐了1个多小时的飞机飞到阿拉斯加最大的城市安克雷奇后，又坐了许久的汽车，肖恩才算抵达了剧组目前的所在地，阿拉斯加的不冻港之一瓦尔迪兹。


第一百零三章 遗憾
　　“现在已经晚上9点了？”肖恩张大嘴巴，有些不能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
　　“别这样惊讶，会被人笑话的，”克里斯托弗·诺兰拍了拍他的胳膊，“刚到这里的时候我也不习惯，不过过上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肖恩抬头看看天空，虽然没有太阳挂在上面，但那么的明亮，怎么看都不像已经是晚上了。再瞧瞧四周，不少场务、剧务都在偷笑，连桑德斯都在翻白眼，一副“我早就告诉过你”的模样，让他颇为郁闷。
　　“好吧，但愿我不会像威尔·多莫那样，连续几周就没法睡上一个好觉。”肖恩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放心，生活不是电影，剧组都安排好了，你会得到充分的休息，然后明天我们就开始餐厅的拍摄。”克里斯托弗这么说道。
　　“明天就拍摄餐厅的戏？稍微快了点吧，我可还没做好和影帝饰演对手戏的准备。”惊讶的肖恩半开玩笑的试探问道。
　　“如果你肯定早点来剧组报道的话，我们当然可以循序渐进的拍摄，但为了配合你的档期，我们不得不进行了调整。”克里斯托弗耸了耸肩，语气里的揶揄分外明显。能将一件本来就安排好的，只是做了点小调整的事情，说成是特意为你做的，从而给你施加压力，他还真是能说会道呢。
　　“只是一小段戏份而已，这对你应该不是难事吧？”克里斯托弗随即又道。
　　“没问题，那就等着瞧好了。”肖恩知道他在想什么，既然凑上来争取到这个角色是为了和他打好关系，当然不能让他小瞧了起来。
　　这段戏份确实有些难度，但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问题，如果能得到阿尔·帕西诺的配合，肖恩也有信心展现一段精彩的演技。还好，在抓住机会和帕西诺接触后，虽然老影帝觉得他有些年轻，但还算聊得不错，没有表现出什么倚老卖老的感觉。
　　“加油，小子，明天让我看看你的厉害。”正准备着最后一场戏的帕西诺笑着这么说道，眉宇之间的笑容很热情。
　　只是，如果他知道了他的真实年龄的话，还会不会如此热情呢？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有空想这些，不如再多看看剧本，为明天的拍摄做准备。”将他的行李送到房间后，桑德斯对他的问题嗤之以鼻。
　　“好吧，你是正确的。”肖恩耸耸肩，但还是没能忍住，“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现在已经是晚上9点？”
　　“从安克雷奇国际机场出来后我就提醒过你，这边的白天非常长，但你显然忘了。”桑德斯翻着眼睛说道。
　　“不，我没忘了，我只是……”肖恩做着手势想要辩解，“在坐车过来的途中我小憩了片刻，醒来后天还没黑，所以我以为只花了一点时间。”
　　“得了吧，上车前司机就说过，要开好几个小时，或者你想告诉我，你已经连最简单的加减法都不会算了？”桑德斯继续翻眼睛。
　　“好吧好吧，我们其实应该坐小型飞机，这样速度更快，而且不容易睡觉。”肖恩不得不转移话题。
　　阿拉斯加人烟稀少，基本上都分布在海边，这里大部分都是像西伯利亚以及挪威、芬兰那样的永冻土地，无法居住，所以只有大约只有60万居民，而对外的国际机场也只有本州最大的城市安克雷奇有。
　　不过很多城市都有小机场，而很多小型的，只能坐几个人的，双螺旋桨飞机也还在投入使用，所以州内有不少短途航线。就像《白夜追凶》这部电影，一开始帕西诺饰演的男主角和肖恩饰演的助理，也是坐小飞机到发生凶杀案的小镇上。
　　但出于安全考虑，肖恩拒绝了小飞机，选择做汽车到瓦尔迪兹报道。
　　“好了，我看会儿剧本就睡觉，争取明天拿出最好的状态。”和桑德斯一起收拾完行李后，肖恩这么说道，他也的确有些累了。
　　只是，才躺下半刻钟，他就穿上衣服起来，风风火火敲开了导演的房门：“这真是你要拍的电影？”
　　“有什么问题吗？”将他迎进去的克里斯托弗莫名其妙的问，顺便将妻子介绍给了肖恩。
　　肖恩和她简单的打了个招呼，马上又看向克里斯托弗：“你确定这个剧本没问题？”
　　“你认为有什么问题？”克里斯托弗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别的不说，威尔作为一个坚持正义的老警察，他可以用非法的手段对待那个恋童癖，却这么简单就被挟持了？”肖恩非常认真的问。
　　“很正常，他正在接受内务部的调查，又错手杀了自己的搭档，加上又被阿拉斯加的白夜所困扰，无法休息，精神恍惚之下做出这种决定，从剧情逻辑来说，是可以接受的。”克里斯托弗飞快的说道，“最后他不是纠正了自己的错误吗？”
　　“嗯……”肖恩仔细想了想，“好吧，从剧情逻辑来说的确能说过去，但是，我不认为这应该是你的作品。”
　　“那你认为，我的作品应该是什么？”克里斯托弗饶有兴趣的问。
　　“威尔所表现出来的一切，恍惚、犹豫不决、备受折磨，都是为了最后逮捕那个凶手作家而做出的表演。当然，他也的确很犹豫，你说的那些问题他的确有考虑过，但抓住凶手，绝不妥协这一点却是他始终所以坚持的东西。所以，这可以在电影中表现下他的矛盾心情，有时候让观众以为他真的被挟持，想要放弃，和凶手同流合污，有时候表现得好像另有隐情，总之，给观众尽可能传达假讯息，但又不把话说死，最后来个大翻盘。”肖恩侃侃而谈。
　　克里斯托弗没有在说话，只是看着他，眼中有些惊奇，又有些叹息。
　　“谢谢你，肖恩，你的想法很不错，”好几分钟之后，克里斯托弗这么说道，并没有对他的想法做出直接的评判，“但是你知道，我只是个导演，艾玛虽然在制作人名单当中，可她的前面还有不少人。”
　　这么一句话就足够了，肖恩很快从之前的激动中恢复了过来，的确，现在的克里斯托弗·诺兰还不是几年后的克里斯托弗·诺兰，他现在只是个新人导演，处处都要受制于制作人，即使妻子也是其中一员，但话语权几乎没有，他当然不可能按自己的想法来打造电影了。
　　难怪记忆中，关于诺兰的作品，没有这部《白夜追凶》多少印象，看来应该是不怎么样了。
　　“好吧，我知道了，真希望……能痛快的合作一次。”肖恩叹了口气，毫不掩饰自己的遗憾语气。
　　然后，他告辞离开了这里，没有再多说一句话，风风火火的来，风风火火的去。
　　“很有趣的人。”等关门声传来，克里斯托弗看过来后，他的妻子艾玛耸肩说道，“和你想得一样。”
　　“希望明天他不会让我失望。”年轻的导演捏了捏下巴。
　　肖恩不知道诺兰夫妇在想什么，他是真的在遗憾，关于诺兰的个人风格，他多少回忆起了一些，比如反复的穿插镜头，比如细碎的剪辑，比如大反转的结局。前两点就不说了，那要等到电影完成了后期才表现得出来，但是翻转的结局，或者说让大部分普通人猜不到的结局，一看剧本就知道，所以他才会去找他。
　　没有了这些鲜明特点，即便执导的是克里斯托弗·诺兰，那也能算是诺兰的作品吗？
　　可惜，克里斯托弗也好，肖恩也好，现在都算不上大人物，也缺乏对剧本指手画脚的权力，所以没有必要过于在意，还是好好完成手中的工作比较重要。
　　肖恩睡了个好觉，尽管阿拉斯加的白天很长，但适合人居住的地方都不到北极圈，所以实际上是没有极昼现象的，剧本中那种因为光线强烈而整天睡不着觉的情况，也只是用的夸张手法而已。
　　之后——
　　“我们得谈谈。”
　　“不需要。”
　　“就这么坐着？”
　　“什么都没变。”
　　“什么都没变吗？你以为我们来比目鱼垂钓之都是为了什么？”
　　“巴克觉得查理需要帮手，我们才来的。”
　　“巴克觉得内务部会来找我，他猜对了。沃菲尔德昨天将我叫他去办公室三个小时，他妈的三个小时。”
　　“他想让你自乱阵脚，伙计，就是这样。”
　　“我和崔西谈过了，很抱歉，我得妥协。”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稍微年轻点的那个男人抿了下嘴唇，似乎非常的无奈，眼神看向别处，不敢和自己的老搭档对视。而老警察瞪着他，尽管表情看起来和之前一样平静，但眼中明显带着深深的不甘和不悦。
　　“Cut！”站在摄像机旁边的克里斯托弗叫停了。
　　肖恩轻轻吁了口气，随即往他那边看去，后者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在监视器里后面观看着之前的片段。
　　“你很紧张？”帕西诺这时在旁边问道。
　　“紧张？当然不，我只是……想得到克里斯托的承认。”肖恩收回目光笑了笑，对于这个表面上看起来很凶很严肃，但实际上很风趣的老演员很有好感。
　　“这么说，你很喜欢他了？”帕西诺饶有兴趣的问。
　　“这么说吧，阿尔，我正是因为听说他是这部电影的导演，才主动在马丁·唐文退出剧组后要求接下这个角色的。”肖恩想了想后这样说道。
　　“哦？”帕西诺更加感兴趣了。
　　肖恩本想继续解释，不过眼看克里斯托弗再次走到了摄像机旁边，当即明智的闭上了嘴。
　　“继续。”导演这么说道。


第一百零四章 试试别的？
　　“别跟我说这些屁话！”
　　“不会有你什么事的。”
　　“不会吗？当然会！”
　　“你可是个大英雄，凭你的声望，他不敢动你一根手指。”
　　“问题就出在我的声望上，你以为你干掉了几个毒贩，沃尔菲德就会将你当回事了？你以为这样就能让他们大出风头？他们想钓大鱼，想通过你钓到我。”
　　“但你是清白的，威尔。”
　　“没错，我是个好警察，但他们总能找到办法来攻击你，想想我办过的那些案子，所有经我办理的案子，想想街上的痞子们。”
　　“胡说，你根本没有把柄让他们抓。”
　　“杜博斯呢？”
　　“这不一样。”
　　“这不一样？”
　　“沃尔菲德也不想讲那种人渣放出来。”
　　“这是连锁反应，一旦开始就收拾不住了。”
　　“我想试试看，伙计，我得养家，沃尔菲德答应我不会有太多的处罚，而且可以减缓。”
　　“我们是警察，这不光是我们的事情，还是所有依靠我们的人，他们也有家庭！我一辈子都在做好警察，你这么轻易毁掉它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那个内务部的混蛋当警察局长吗？还是为了和他或者市长，以及其他想要巴结的人打高尔夫球呢？”
　　“说完了？抱歉，我不得不妥协。”
　　坦率的说，这段对手戏很精彩，虽然不能说精彩到可以进教科书，但肖恩和帕西诺都充分表达出了角色的情感，让整场冲突含而不露。
　　这场餐厅里的冲突戏的关键之处，正在这含而不露上面，至少从剧本上看是这样。
　　剧情并不复杂，帕西诺饰演的男主角，精明强干的警察威尔，和肖恩饰演的搭档哈普，受命到阿拉斯加一个偏远小镇调查一个17岁少女被谋杀的事情。在和当地的警察进行接触后，两人来到旅店投宿，并在餐厅里吃晚餐，顺便也就谈起了来之前的事情，也就是他们到阿拉斯加来的起因。
　　老警察威尔是个好人，也是个嫉恶如仇的警察，在当地很有名气而且颇具口碑。但是这一次，在追捕一个恋童癖的时候，他犯了个错，所有人都知道是那个恋童癖干的，但偏偏没有证据将他定罪，于是激愤之下，出于心中的正义感，威尔伪造了证据，将那个恋童癖抓了起来。
　　没想到的是，对方的律师是个狡猾的人，虽然也没有威尔伪造证据的确切证据，却抓住漏洞大做文章，并因此惊动了不少人，于是警察局内部开始进行调查。作为威尔一直以来的搭档，哈普自然是被叫去问话或者说恫吓，而哈普需要养家，所以不得不和内务部派来的官员做了交易，而警察局中也有不少同情威尔的人，于是局长将借着阿拉斯加的命案将威尔和哈普打发过去，让他们暂时的远离这一切。
　　然后，两人在餐厅准备用餐时，为这个话题而争执了起来，作为老搭档，以及为更多的考虑，威尔对哈普的妥协是非常不满的。美国的法律有时候很奇葩，比如几乎没有平反这么一说，因为如果某个检察官或者某个警官因为办错了案子而被起诉，最后还被对方成功翻盘，那么就会有无数律师上前，将他曾经经手过的案子通通翻出来质疑，然后纠集一批人进行调查，再不断起诉以争取向政府要求赔偿。
　　这就造成，许多案件明明已经确认是冤案了，但检察官和警方都不会承认案子有问题，依然会起诉，会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给受害人或者法院施加压力以及误导媒体和陪审团，将案子办成铁案。就算最终撤诉了，也大多以证据不足为由撤诉，而不是警方和检察官错了。
　　总之，如果不是有权有势的人，如果请不起高价的律师和团队，一旦在非常恶劣的案子中被冤枉了，那就指望能捅到媒体上，然后闹大等特赦吧，不过罪名依然会永远呆在头上。这种制度虽然助长了司法机关乱办案子的风气，但也让许多罪犯和无良律师有机可乘，所以在电影当中，一门心思为正义而奋斗的老警察威尔才会异常不甘心。
　　在这里，肖恩需要尽可能的表现出内敛的无奈，而帕西诺也要尽可能表现出内敛的不满甚至愤怒，毕竟两人是多年的搭档，对方面对的问题也都清楚，但都无法后退，从而为后来的故事埋下了伏笔。这种表面上平静，下面却充满矛盾并且暗流涌动的情节，是非常考演员的技巧的，表面上的平静就注定了给可以给人丰富情绪感觉的肢体语言不能多用，但下面的矛盾和暗流却必须要通过语气和表情的微妙变化来展现，非常不容易。
　　在剧组的工作人员看来，帕西诺做到这个毫无困难，这位饰演了《教父》三部曲的早就该拿影帝，却拖到90年代初才获取应有荣誉的出色演员，要做到这点不是难事。而事实也证明，他们的看法确实没错，帕西诺也的确拿捏得很到位。
　　比如在最开始说“不需要”、“什么都没变”那两句时，若无其事的语气配合皱起的眉头，轻松就将角色的不满展现了出来。但在肖恩说出“我得妥协”的台词之后，一句飞快的“别跟说这些屁话”和游弋的眼神，顿时将气氛挑到了一个高度。
　　至于后面的“他们想钓大鱼，想通过你钓到我”的急促和恳求，以及最后的“我们是警察”的压抑的愤怒和嘲讽就更不用说了，作为影帝级演员，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基本上，整场戏的走向都控制在他手中。
　　但是非常年轻的肖恩，却基本能跟上帕西诺的节奏，让剧组许多工作人员都吃了一惊，事实上，肖恩刚化完妆就让他们吃了一惊。
　　要知道，西方人普遍长比较成熟，即使肖恩有半分之一的华人血统，在这方面依然如此。但是，尝试饰演成熟角色的年轻演员还是很少，因为气质和气势是学不来的，那是需要阅历和社会磨练的。无论将脸部的线条画得多硬，无论将头发往后梳得多滑顺，无论将胡须蓄得多浓，只要往那里一坐，青涩的感觉怎么都挡不住。
　　但这个特点却在肖恩身上完全找不到，当他化完妆走出来，做到位置上准备拍时，那种成熟的气质和三十多近四十的人没什么两样，让许多人——包括帕西诺在内——都非常的意外。
　　甚至还有个没弄清楚情况的剧务，很搞笑的走过去对他说：“你不能坐这里，先生，我们要拍电影。”
　　之后，他的表现让他们更加的意外，尽管帕西诺在导演克里斯托弗划出的范围内掌控着节奏狂飙突进，但他始终牢牢的跟在身后没被甩开。
　　刚开始两句他还没太明显的表现，但在首次说“我不得不妥协”的时候，抿嘴的小动作加上将做到一半的手势收回去的模样，将对威尔的愧疚，以及对自身的无可奈何，都清楚明白的表达了出来。
　　然后“你是个大英雄”那句，他特意说得很慢，一个词一个词的，说得很清楚，用这样的小技巧配合帕西诺那句“别跟我说这些屁话”来突出角色内心那种，竭力想要得到对方原谅的不安。
　　而那句“说完了？抱歉，我不得不妥协”更是先烦闷后无奈，流畅的转化语气，角色的复杂性格也就展现了出来。
　　真是让人意外的年轻人。
　　不过，剧组工作人员觉得不错，可导演不一定也觉得不错。
　　“你们对彼此的表演有什么看法？”站在餐桌旁边，克里斯托弗这么问着面前的两位演员，“说说看吧，有时候交换下对对方的意见，也是有好处的。”
　　肖恩和帕西诺对视了眼，然后肖恩做了个请的手势，于是帕西诺就先开口了：“肖恩的小动作有些多，虽然很大程度上能对表演进行一个补充，但是太多的话就会起到相反的效果，而且，他给人的感觉有些过于偏向无奈。”
　　“阿尔可以将激烈的情绪再内敛一点，通过一部分肢体语言表达出来，而不需要全部用语气和表情来说明，其他的则都很完美。”肖恩说得相对委婉一些，不管怎么说，帕西诺是成名已久的演员，但他还是拐弯抹角的指出，自己的小动作并无不妥。
　　帕西诺笑了笑，并没有在意肖恩的说话，只是看着克里斯托弗，想知道他又会说什么。
　　但克里斯托弗没有在说话，只是低头捏着下巴，专注的思考着事情。基本上，从开拍到现在，他都没怎么说过话，只是站在摄像机旁看着肖恩和帕西诺表演，叫停后也不说明理由，只是反复拍摄这一段剧情。到目前为止已经拍了七八次，有时候是零零碎碎的拍着，有时候是拉通一次拍摄，而现在还是克里斯托弗首次询问两位演员的看法。
　　“坦率的说，”片刻之后他终于开口了，“这个时候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你们的表演都很出色，阿尔就不说了，合作了这么多天，彼此都已经很熟悉了。但是肖恩给了我一个惊喜，坦率的说，在今天之前，我依然都对你抱有疑虑，但你的表现告诉我，我错了，你虽然年轻，但的确是个非常出色的演员，所以……也许我们可以试试别的？”


第一百零五章 积累和磨砺
　　之后的两天，剧组都在包下来的餐厅里反复拍摄着这段戏份，这段肖恩和帕西诺的对手戏。拍摄得很慢，克里斯托弗作为导演，要么一言不发的看着拍完，要么时不时停个十多分钟，和他们详细讨论接下来的注意事项。
　　总之，这两天当中，他们试了许多拍摄方式，比如肖恩小动作或者肢体语言多一些，帕西诺只用语言和表情来表演，又或者颠倒过来。甚至还有两个人都只用语言和表情，一点小动作都没有，以及注重小动作而少用表情。
　　“你是在浪费时间。”华纳的制作人希拉里·塞茨忍不住私下里对克里斯托弗语带提醒的说道。
　　“放心，不会耽误进度的。”克里斯托弗毫不在意，他既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自然有把握不会耽误。
　　之前他对肖恩和帕西诺要求就是，尽可能尝试更多的表演方式，具体来说就是之前提过的，各种表演风格的组合。
　　“之前罗宾和阿尔已经有好几次对手戏，不过，那是一种风格，比较激烈的对抗，而你们这里是另一种风格，含而不露的矛盾，我希望用不同的风格来体现出更多的关于人性的复杂。”克里斯托弗当时是这样说的。
　　帕西诺犹豫了片刻才同意，但肖恩却是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要举例克里斯托弗的风格，对捉摸不透的人性描写肯定是其中之一。人性永远是复杂的，没人能弄明白人性的规律，而克里斯托弗也很乐于在电影表现这点，于是他的作品看起来显得有深度。
　　从克里斯托弗的要求来看，虽然剧本不符合他的要求，但还是尽量在拍摄中展现着自己的风格，尤其是给老警察威尔设计的心理冲突，很有特点。所以，既然他有这样的要求，肖恩也就乐得帮忙，顺便还可以磨练下自己的演技。
　　这不是开玩笑，虽然哈普只是个配角，也没有太多的发挥余地，出场之后很快就被威尔误杀，但餐厅这场戏如果不想混过去，如果想要表演好，还是需要些功夫的。
　　之前的《死亡幻觉》和《狙击电话亭》让肖恩尝试了一把张扬的、外放的表演方式，特别是后者，将个人技巧发挥得淋漓尽致，所以现在再重新尝试内敛的表演。
　　从去年到现在，他陆陆续续接了好几部电影，看似凌乱，但实际上都是有目的的。有的是对票房和口碑都看好，有的是为了扩充人脉和关系，有的是弗雷德里克念念不忘的大制作，但大部分都是为了磨练演技。
　　肖恩需要拥有属于自己的表演风格，任何知名广泛的明星，都有着属于自己的表演风格，不管这风格是好是坏。就算是去年拿到最佳男主角的，被人称之为有无数性格，可以千变万化的凯文·史派西，这种变化也是表演风格之一。
　　没有属于自己，强烈的表演风格，是很难让人记住。
　　听起来似乎有些矛盾，一方面要融入角色，让观众看不出是在表演，而一方面又要有强烈的表演风格，要让观众一看就能认出自己，这完全是两个方向。但是，正是因为这样，真正的殿堂级的演员才会那么少，能够接近完美的处理这种矛盾，达到一定的平衡的，才能有资格攀登到最高峰。
　　肖恩现在还想不到那么远，他目前最重要的还是磨练演技，先归纳出自己的风格再说起来。从这点来说，能拿到《天才雷普利》的男主角实在幸运，因为这部电影里既有内敛的地方，也有外放的情节，而且分量都差不多，不会让他一开始就偏向一边，继而尽可能去尝试和积累。
　　而《白夜追凶》的哈普是个意外之喜，最开始只是想要和诺兰兄弟以及夫妇搭上关系，但没想到这个简单的配角也有可以发挥的地方，而且还是正需要的内敛表演方式。同时并不多，就这么一个地方，他完全可以精心去雕琢，即使剪辑上映后效果不行也没关系，顺便还可以给克里斯托弗留下好印象，可以说一举几得。
　　除此之外，还可以和帕西诺进行交流，虽然他已经老了，但作为方法派演技的代表人物之一，那丰富的经验还是值得一听的。
　　而且帕西诺也很愿意跟肖恩分享自己的经验，特别是在知道他的真实年龄后，惊讶之余也更加感兴趣了。
　　“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才21岁，突然之间就感觉自己老了。”帕西诺说得很是感慨。
　　这算是很不错的赞美了，所以肖恩飞快接道：“我还需要不断的磨练，以及像你这样的瑰宝级的老演员指导，你的经验是无与伦比的。”
　　“其实也没说什么，有时候亲身体验比看书或者电视以及自己揣摩要管用十倍，我在接到这个角色后就特意让助理去联了系警察局，跟好几个名声不错的警察聊过，也问过他们这种情况会是怎样的感受等等，在电影开拍前，准备一定要充足。”谈到表演经验，他随即变得有些兴奋，而且颇为得意。
　　好吧，他们这一代的方法派演员很擅长去体验生活，比如和他齐名的罗伯特·德尼罗，就在拍《出租车司机》和《愤怒的公牛》时抽时间去做过出租车司机和拳击手。帕西诺出演拿下最佳男主角时的《闻香识女人》时，也曾将眼睛蒙起来尝试过盲人的生活，他们付出了比别的演员多得多的经历，所以他们有资格得意和骄傲。
　　“的确，当初在《男孩别哭》剧组时，我不得不剪短头发整天做男性打扮，还在裤子里塞了厚袜子来感受，事实证明，那的确很有用。”在旁边坐着这部电影的女主角，两年前拿到奥斯卡最佳女主角的希拉里·斯万克这时跟着说道。
　　“体验生活的确很重要，我虽然没有像阿尔那样亲自去警局进行调查，但是在来之前还是通过经纪人找了个顾问，了解了下演员在饰演警察时要注意的事情，并在家中练习了几天，希望到时候能表现得有模有样。”肖恩继续接道。
　　“说起来，餐厅段情节倒是让我感触颇深，忍不住想起了中学的一些事情。那个时候我们很喜欢在学校里恶作剧，就像《闻香识女人》里面那样，不过没有那么恶劣。但有一次还是过线了，造成了糟糕的影响，所以学校进行了严厉的调查，然后一个关系和我不错的同学顶不住压力，和校方做了交易。我能理解他的感觉，但我无法接受他的做法，在表演那段戏份的时候，我不由自主的回忆起来，当时他那种不得已的模样还历历在目，所以……”他没有说完，只是耸了耸肩。
　　又过了几秒钟，肖恩才叹了口气：“可惜那样做的毕竟不是我，所以我对他的感受也了解得很肤浅，倒是对阿尔的角色理解得更深。”
　　“那么明天干脆再拍上一次，然后我们交换角色怎么样？”帕西诺当即说道，然后引来几声笑。
　　“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肖恩，你很给了我很大的惊喜。”坐在另一边的克里斯托弗随即说道，“虽然不能将心中的情绪完全表达出来，但相对这个年纪的年轻演员来说，你的确做得很好。”
　　“别听他的，肖恩，你已经做得很完美了，大家都这样认为，克里斯托不过是下意识进行挑剔。”艾玛·托马斯当即插口道，“他在某种程度上算是个完美主义者。”
　　“我看起来很像完美主义者吗？”克里斯托弗反问。
　　“乔纳森在这里的话，他肯定会同意我的意见。”艾玛微微一笑。
　　“是不得不同意吧？”克里斯托弗揶揄的说道。
　　看着他们夫妻俩争执的模样，无论是帕西诺还是希拉里，又或者肖恩，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再花了两天时间以及很多精力将餐厅，剧组稍微多给了一点休息的时间，因为在这里的戏份基本上完成了，剩下的部分，比如警局的戏，以及海边的戏，都要去加拿大的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继续。
　　不列颠哥伦比亚链接着阿拉斯加州和华盛顿州，作为加拿大最西边的省，单从居住环境而言，和阿拉斯加没有太大的区别，所以在阿拉斯加能拍摄的画面，在不列颠哥伦比亚也可以拍，再加上加拿大一系列对电影的减免政策，剧组做这种选择实属正常。
　　所以晚餐过后肖恩、帕西诺就和诺兰夫妇坐在一起聊天，之后希拉里·斯万克也加了进来，作为这部电影的女主角或者说准女主角——毕竟电影是两个老男人的交锋为主线——这两天虽然在休息，但没有离开剧组，而且马上有她的镜头要拍摄，于是借着这个机会和他们一起聊聊。
　　而且她似乎对肖恩很感兴趣，这两天的拍摄她也有看着，肖恩主动加入剧组，以及和克里斯托弗的关系多少也有听闻，这两天克里斯托弗对肖恩的欣赏，周围的人也都是看在眼中的，这种情况下她自然想要和他聊聊。
　　不过，肖恩却是敬谢不敏，希拉里可不是他喜欢的那一类型，尽管他更偏重气质类的女性，对外貌并不是特别苛刻，但希拉里的脸部线条实在太硬了，几乎和男性差不多。凯特的脸部线条虽然也有些硬，但也没到这种程度，难怪希拉里会去演《男孩不哭》并以此拿奖，所以……只是聊聊天就行了。


第一百零六章 一世英名
　　接下来又花了一周多的时间，在不列颠哥伦比亚省靠海的某个小镇，肖恩结束了自己的拍摄。正如之前所说的那样，在结束了餐厅的戏份之后，剩下的基本没什么难度，成熟的扮相加上一定的演技，表演起来很简单。
　　当然，也幸亏现在是夏天，温度还在适应范围内，要是冬天……好吧，剧组根本就不会选择冬天来阿拉斯加出外景。
　　一周多和克里斯托弗近距离相处下来，肖恩总算对这位年轻的英国导演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认真、严谨、细致、耐心，而且不苟言笑。他很少直接告诉演员，这里需要什么样的表演，他总是问演员，你怎么想的，然后引导对方的思路，他很擅长在这种时候引导演员的想法。
　　还有一点很有趣，这一周多的事情里，肖恩在拍摄中途基本上没见过他有坐下的时候，他总是站在摄影机附近或者别的适合观察的地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一切，这大概就是他善于把握全局的原因所在了。
　　不过私下里还是很轻松，也毫不掩饰在接触这么段时间之后，对于肖恩的欣赏，是个值得深交的人，这趟阿拉斯加之旅没有白来。
　　但是，这方面虽然收获不错，但另一方面就有些倒霉了——也不能说倒霉，只是……怎么说呢……
　　“你那模样就好像看到鬼。”希拉里·斯万克打了个哈欠，将裹在胸口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那是当然，因为……我完全记不起来发生什么事了。”肖恩耸动了下喉咙，看着她露出来的光洁肩头以及还算精致的锁骨，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要说什么都不记得，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尽管喝得多了点，但纠缠在一起剧烈而畅快耸动的画面多少还是有印象的，只是……这实在太让人……怎么会和她……
　　一想到这个，肖恩就忍不住去撞墙，怎么偏偏就是她呢？如果是剧组中其他几个女人，那都还好说，比如副导演的一个女助理，也不算漂亮，但很有英气，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彻彻底底的男人婆呢？
　　当然，表面上他还是抓着脑袋，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抱歉，希拉里，我不是……”
　　“没关系，是我故意将你带回来的。”已经穿上文胸的希拉里笑了下，“你没发现吗？这是我的房间。”
　　好吧，他还真没发现，真想让人苦笑，如果是别的女人，恐怕已经早就发现了吧。
　　还好他在最初的震惊过后，迅速恢复了过来，依然保持着一般人应该有的反应，带着郁闷的表情耸了耸肩：“我该说什么才好？”
　　“不用在意，肖恩，我就是觉得你很可爱，一时有了感觉，所以才借着你喝得半醉的机会带到房间里，我想，你应该不会责怪我吗？”希拉里倒是一副坦然的神色，然后又了然的笑了笑，“而且，这种事情对你来说，应该是家常便饭吧？”
　　“哦？你这么确定？”肖恩有些讶异的挑了挑眉。
　　“女人的直觉都是很灵敏的，”希拉里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容，“再说了，你的动作可是很熟练，并且相当的……”
　　她没说完，只是干咳了声，脸蛋上难得的闪过一丝害羞的神色，看来对昨晚的激情很是满意。不过看在眼中的肖恩只想翻白眼，你以为做出这个样子能掩盖你的彪悍吗？灌得半醉后直接带进房间，也不问问本人的意见，如此不客气，不愧是……男人婆。
　　“还有，你的力气很大，压着我的时候，我根本挣脱不开。”希拉里又笑嘻嘻的说了句。
　　“我还是先穿上衣服，然后回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吧。”肖恩叹了口气，下床穿起衣服来。
　　没有比这更郁闷的事情了，一世英名稀里糊涂的就此丧尽，如果被桑德斯他们知道了，还不知道要被怎么嘲笑呢。
　　然后，就好像上帝听到了他的心声，尽管从希拉里的房间里出来时，肖恩是左看右看，确定外面没什么人后才偷偷摸摸的出来的，但一转弯就看到了桑德斯站在那里，脸上一副明显的“我都看到了”的表情。
　　“你还真是生冷不忌呢，肖恩，那样的女人也看得上？”他半嘲讽半揶揄的说道。
　　肖恩本想说自己是因为喝得多了，身不由己的被带回去的，但这样的话肯定又会被急需嘲笑，所以只是绷紧了脸想要越过他回房间。
　　“看来你的口味开始变了，但愿不会往某些方面变化吧。”眼见他这副模样，难得有这么个好机会，桑德斯当即哈哈笑了起来。
　　脚下一软，肖恩差点撞到墙壁上，一时间心里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要知道，在这之前和他有过关系的，就算不漂亮也非常有气质，而且也是得到桑德斯他们公认的，什么时候有过男人婆啊！
　　“在昨晚那种喝多的情况下，你为什么不扶我回去？”肖恩当即恼火的问道。
　　“我本来打算先去了洗手间，然后才扶你回去，可等我从洗手间回来后，你已经不在旅馆的小酒吧了。”桑德斯有些好笑的摊开手。
　　真是……倒霉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肖恩无奈的哈哈干笑了两声，不等桑德斯再说话，大步走了起来，早知道如此，就不该让剧组举办什么欢送派对。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不是什么欢送派对，只是肖恩在完成自己的戏份后，艾玛提议给，结果剧组大部分人都来了，于是被灌了几杯酒，最后……
　　“好吧，我至少可以庆幸，醒来的时候身边不是个真男人。”肖恩这么自我安慰的咕哝道。
　　仔细想想，希拉里·斯万克也不是那么差劲，如果头发留长点，然后遮住额头和脸盘，至少女人味是有了。除此之外，她的身材也还算不错，结实、有劲，加上还很年轻，富有弹性，酣战之时也算别有味道——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肖恩也只能这么想了。
　　坐车来到不列颠哥伦比亚省最大的城市温哥华后，肖恩带着复杂的心情，踏上了回洛杉矶的飞机，算是正式结束了《白夜追凶》的拍摄。不过，要是以为这样就可以松口气的话，那就错了，还有一部电影在等着他，而且还是一部对他来说颇为重要的电影。
　　“我开始觉得有些累了，桑迪。”在飞机起飞后，肖恩对自己的死党、助理兼代理人，难得的叹了口气。
　　“我一点都不同情你，肖恩，这是你自找的，”桑德斯耸耸肩，“你完全可以不用接下《死囚之舞》那个角色，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事业或者家庭，这都不是个好主意。坦率的说，如果你指望这个角色能让唐先生改变什么的话，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我也不指望能给他什么触动，我只是想要宣泄一下，用这个角色。”肖恩再叹了口气。
　　“……好吧，我之前已经和他们稍微联系过了，和《白夜追凶》差不多，大约一周半到两周的戏份，今天是6月30日，正好马上就是独立日，可以多休息两天再去剧组报道。然后，争取在半个月之内完成拍摄，下半年就好好放松休息吧。”桑德斯随后这么说道。
　　停顿了下他思考了两分钟才又道：“也许你应该找个新助理，然后给我也配一个助理，肖恩。”
　　“没问题，如果你真的需要的话。”肖恩毫无诚意的说道。
　　算上《完美盗贼》的话，差不多半年之内他接拍了四部电影，而且都是颇具看点的电影，在好莱坞也算是非常特别的了。如果要再将去年10月的《狙击电话亭》，和即将开拍但绝对用不上一个月时间的《死囚之舞》也算上，那么他在一年不到的时间里，接拍了整整六部电影。
　　如果好莱坞也有劳动模范评选的话，那肯定非肖恩莫属，没有几个演员会这样在不到一年时间内连续接拍六部电影，而且都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角色，也就难怪即使以肖恩的强悍，现在依然有吃不消的感觉。
　　于是，就像桑德斯提议的那样，回到洛杉矶后，肖恩借着独立日假期好好休息了一番，尽管分别陪了娜奥米、乔丹娜、凯蒂一天，独立日当晚还没詹妮弗打电话叫了过去，总的来说还是放松的不错。
　　尤其是看看《我盛大的希腊婚礼》的票房报告，再郁闷的心情也会一扫而空，即使现在已经降到了500加院线，但这部爱情喜剧依然后劲十足，而且北美票房已经超过了1.5亿，正在向弗拉基米尔所期望的2亿前进。基本上，以现在的票房算，肖恩从这部电影中获得的个人收入，已经超不多有5000万了！
　　没错，光是发行佣金多出来的20％的猫腻，作为制作人兼投资人和制作公司的老板，肖恩就可以分到至少60％到70％的份额，这起码在1300万以上，更不用说还有1000万的宣传费的猫腻。然后票房毛利润也是他拿大头，账目中的分成也大多进了他自己的腰包，制作公司本身并没有分得多少钱。
　　当然，如果票房真的突破了2亿，那么制作公司多少还是要分点，这样门面才能好看，同时还要给一干主创团队净利润分成，这是当初已经决定了的。
　　不过最让肖恩高兴的是，当初的无心之举，现在却有了意外收获。


第一百零七章 从北到南
　　当初肖恩答应弗拉基米尔在账目上做手脚，更多是出于顺从好莱坞的主流规则，毕竟，所有公司都在这么做，你却不这么做，那等于是主动将自己排除在圈子之外。更何况这些钱大部分都落入了自己的腰包，而制作公司也是自己的，那么无论是给自己还是给公司，都没有区别。
　　除此之外，还可以一定程度的避税，以及一定程度压榨利润，自然也就何乐不为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虽然还没有明确定下来，但是扩展公司的规模已经是肯定的事情了，而从这一刻开始，从他决定接受融资开始，自己的钱和公司的钱就成了两回事。融资是势在必行的，拉到投资是一回事，扩充人脉和渠道是另一回事，既想要融资又要防止被赶出董事会，除了弗拉基米尔所说的方法，继续投资保证持股份额也是一个办法。
　　这种情况下，自然是尽可能的将票房分成的钱放进自己口袋比较合适，虽说再转手投入公司有些多此一举，可既然对自己有好处，那为什么不做呢？不过公司也需要一定的盈利，否则又怎么吸引得到人投资？但大部分收入囊中还是没问题的。
　　只是，肖恩并没有想到，电影的收入会是如此的巨大，在票房破亿之后他就因为投入到各个电影的拍摄中，没怎么过问，等从阿拉斯加回来后，从自己的会计那里得到具体的数字后，愣了大半天才反应过来。
　　“电影果然是最赚钱的行业。”桑德斯如此评论道，然后用手肘碰了碰盖伦，“你确定不考虑改行吗，盖伦？”
　　“你只看到盈利的电影，怎么不看看那些连发行都做不到的呢？”盖伦耸耸肩，“而且，是盈利的电影多，还是连发行都没办法的电影多？”
　　“但是我们有肖恩在嘛，他挑剧本的眼光一流，他制作下部电影的时候，你可以投资嘛。”桑德斯半开玩笑的说道。
　　“我没意见，虽然低成本的电影不好找，但肯定会有的，”肖恩当即说道，“我可以借钱给你，盖伦，不过利息要稍微高点，以你现在的积蓄，想要开餐厅的话，那需要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再说吧，肖恩，”盖伦没有完全拒绝他的好意，“你知道，开餐厅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不仅需要资金，也需要经验。”
　　既然如此，肖恩也不再多说什么，然后开始为怎么将这笔钱用出去发愁。相对来说，他的心态已经好了很多，去年这几天他还在为从做空赚取的2500万而激动，现在赚到了整整一倍，而且远远还没完，反而很平心静气，果然是钱赚到一定程度就只是数字了吗？
　　不过要怎么花的确是个问题，去年他还可以抓住时机入股Netflix和谷歌，但是现在再想这么做已经不行了。在从会计那里得到消息后，肖恩第一时间联络了尼尔，想要再增持一些Netflix和谷歌的股份，前前者增持到20％而将后者增持到10％，可尼尔在调查后给出的回答却是：不可能。
　　前者已经在准备IPO了，而且据说对前景颇为看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约明年年初就会上市，这种情况下肯定不会接受投资。谷歌就更不用说，尽管今年业务呈收缩状态，但持股的几家风投都是不差钱的知名企业，而且都很看好谷歌，如果不是去年IT泡沫破裂闹得人心惶惶，几家公司多少都有转移风险的念头，肖恩根本不可能从他们手中抠出那7％的股份。
　　所以，肖恩如果真的还想增持的话，那就只能等他们上市了。
　　至于自己的制作公司，肯定要投资，但不会也不可能一次投资这么多，具体情况要视融资情况来定，之前已经拨款500万给弗拉基米尔搭更好的架子，在《我盛大的希腊婚礼》下线前，肖恩还不打算和那些投资机构打交道，所以最多再拨款500万以维持开销。
　　而且目前这栋别墅的贷款之前已经付清，想要在贝弗利山买房子的话，他又想买栋大的，最好两、三千万那种，一次到位，免得以后再买。但这样的话，光是买房子就要花去差不多一半的资金，之后的装修花的钱可能更多，如果都花在这上面，那之后继续为制作公司注资要怎么办？或者还是选择以分期付款的方式买别墅？
　　买车倒是个好主意，不过相比起来，肖恩更愿意将目前所拥有的两辆经典汽车进行充分的精致的维护，开这两辆车出去收获的目光可比奔驰要抢眼，而且继续买车的话，现在这栋别墅的车库也有些不够用。
　　“是什么时候花钱也是件难事了？”肖恩在心里计划了下后有些自嘲的这么说了句。
　　还好，目前还有事情要做，让他不用去考虑这些让人羡慕的烦恼，在从北回来休息了几天之后，他随即去南边的路易斯安那州的小镇拉普拉斯，向《死囚之舞》剧组报道。
　　“几个月不见，你已经和以前大不一样了。”比利·鲍勃·松顿拍着肖恩的肩膀笑着说道。
　　“哦？哪里不一样了？变得更帅更快酷了？还是更有风度了？”肖恩开玩笑的问道，然后和他轻拥了下。
　　关于肖恩和《我盛大的希腊婚礼》的事情，托当初《纽约邮报》帮忙宣传的福，现在好莱坞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年轻的演员投资并制作了一部只有500万美元的低成本电影，并目前在北美拿到了接近2亿美元的票房。
　　尽管不是所有人都明白账本上的猫腻，但这巨大的票房和给出的成本对比起来一看就知道，电影肯定有盈利。而那些了解花招的人就更清楚，这样一部低成本高票房的电影能带来多少利润，说实话，很多人的制作公司成立了五、六年，都不一定有这一部电影赚得多。
　　所以，即使公众只知道肖恩作为一个刚入行的演员制作了一部高票很高的电影，而且热情很快转向别处，但好莱坞的各个圈子开始对这个年轻人另眼相看。还是那句话，谁能带来利益，谁就受到追捧，也就无怪在几个月后再次见面时，松顿会更加亲热。
　　“嘿，安吉，这是肖恩，肖恩，这是安吉。”松顿这时介绍起自己的妻子来。
　　“很高兴认识你，安吉丽娜·朱莉……嗯……女士？”肖恩迟疑了下。
　　“叫我安吉就行了，也很高兴认识你，肖恩。”在《完美盗贼》片场一直没见过的，却在这里出现的朱莉面带笑容的伸出手来。
　　看她和松顿的亲密模样，显然还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虽然托詹妮弗、皮特的福，肖恩记得他们是在02年离婚的。那个装着彼此血液的小瓶，也非常显眼的挂在朱莉的胸口，一晃一晃的，想不注意到都难。
　　她真的算不上漂亮，至少在肖恩眼中是这样，但正处在大好年华，看起来的确有种充满野性的魅力，尽管眼角多少已经有了几丝微不可察的皱纹。
　　不过那双颇具肉感的厚嘴唇的确很性感，也许吹起来会非常爽快……觉察到自己思绪有些偏的肖恩，赶紧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和朱莉打了个招呼后就将注意力再次放到了松顿身上，即使这个女人用饶有兴趣的眼神打量自己。
　　“说起来，你会找我出演这个角色，该不是因为当初在《完美盗贼》片场那句戏言吧？”又聊了几句后，肖恩这么问道。
　　“这很重要吗？”松顿反问。
　　“看来就是了。”肖恩当即叹了口气，“我从来不知道，你的好胜心会这么强。”
　　“不想赢的话，那我们干嘛要竞争？”眼见如此轻易的就被看穿，松顿也很干脆的摊开手，“所以，你要加油，肖恩，我可是花了好大，既然布鲁斯那家伙说我们适合演父子，那就给他来一段好了。”
　　等十月份电影上映了，你和布鲁斯哪个演技更好，人缘更好，自有观众评判，何必牵扯到我呢？肖恩本想这么说一句，不过眼见松顿正在兴头上，而这个角色也的确很合肖恩的胃口，所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说起来，《狙击电话亭》似乎也安排在十月下旬，不知道当时候档期会不会有冲突。不过自己在《完美盗贼》只是个配角，而在《狙击电话亭》是彻底的主角，应该不存在分流的情况。
　　这样再算上年底的《十一罗汉》还有期待已久的《指环王》首部曲，再加上已经上映但又很快下线的《死亡幻觉》，自己今年有五部电影上映，如果《死囚之舞》冲击的是今年的奥斯卡，那么就有六部电影，在好莱坞也算是屈指可数的吧？可惜要是其他几部电影也都在今年上映就好，那样自己就真的是独一无二了。
　　收起自己的幻想，在和松顿以及剧组打过招呼后，肖恩随即在一旁观看起拍摄来。他才刚来报道，就算有什么戏份那也是明天的事情了，正好借这个机会仔细看看剧组的拍摄情况，为自己的戏份做准备，虽然在来之前他已经反复看过了好几次的剧本。
　　然后，他很快发现了在拍摄《完美盗贼》时，一次都没有现身的安吉丽娜·朱莉——至少肖恩没有看到——却跑到《死囚之舞》剧组来探班的原因。


第一百零八章 分外融合
　　“不准再犯错了，懂吗？”
　　“谁都不准再犯错，尤其是你，该我们上场时，你不能犯错。”
　　“我和其他人都不准犯错，你也一样，不准搞砸。”
　　“英国甚至在行刑前一晚开派对，叫做‘怪物舞会’，他们不要有律师或者牧师在旁边，所以只有你和我。我说过，不要去想他做过什么，这是工作，我们要格尽职守。”
　　“Good！”当松顿将台词说完之后，导演马克·福斯特率先鼓起掌来，毫无疑问，这个镜头过了，而且效果相当好。
　　坐在吧台前的肖恩顿时松懈了下来，赶紧将手中的烟按熄在烟灰缸里，然后再夸张的出了口气，那嘶嘶的声音几乎所有人都听得见。
　　“只是一只烟而已，你也太夸张了吧？”松顿在旁边笑骂了声。
　　“当然不，父亲，我只是不喜欢抽烟。”肖恩翻着白眼说道，顿时引来一阵哄笑。
　　到目前为止，他总共已经完成了两段主要的戏份，表演很成功也很顺利，成功和顺利到连他自己都惊讶的地步，和索德伯格一样有着一颗光头的福斯特对他大加赞赏，好几个颇有难度的镜头他都一次就过。
　　比如现在在酒吧的这场戏，第二天就要给一个黑人死囚行刑了，儿子在酒吧喝酒，而严厉、冷漠和苛刻的父亲过来找他，将他好好训斥了一番，仿佛明天他肯定会出问题似的。儿子几乎没有台词，完全靠表情和肢体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情绪，那种沉闷、无奈以及隐藏在其中的憎恨和自毁的情绪。
　　事实上，整部电影中，儿子都没什么台词，仅有的几句对白不是跟妓女说的就是跟死囚说的，跟父亲的语言交流只有最后自杀的那几句，从这方面也可以看出，剧中父子之间的关系有多么紧张。
　　但是肖恩表演得很好，非常好，只要稍微酝酿一下，那种情绪就体现了出来。
　　之前松顿在用严厉的口吻说“我和其他人都不准犯错，你也一样，不准搞砸”这句话的时候，肖恩虽然一脸满不在乎，但是眼睛往松顿这边斜过去的时候，眼中的那种不满和恨意，怎么都遮掩不住。
　　这场戏NG得比较多的地方，就是之前抽烟的镜头了，肖恩完全不抽烟，尽管大麻是抽过的，所以虽然不至于在抽烟时被呛到，但对于烟味还是很难容忍。以至于在父亲的训斥下，满不在乎的将烟放到嘴边抽上一口的镜头，花了大半天才算搞定。
　　“我个人认为，你最好有具体抽烟的镜头，这样才能体现出这个孩子的苦闷之处。”在有人提议如果肖恩不抽烟的话，干脆不要有放到嘴里的镜头时，福斯特是这么说的。
　　没办法，肖恩只好一次又一次的将过滤嘴放到嘴边，一次又一次的深深往嘴里吸，于是拍摄结束后，他满身都是烟味。还好乡下小镇的空气特别清新，烟味在树木较多的野外消散得比较快，否则的话这样过上一天，感觉会很糟糕。
　　当然，像《死囚之舞》这样的只有400万预算，肖恩只拿了8万友情价的小成本独立电影，不到南方小镇来拍摄，难道要制片厂的摄影棚里拍摄吗？
　　这就像《我盛大的希腊婚礼》在加拿大拍摄一样，美国各个州也都有针对拍电影的减税政策，毕竟能带动当地的经济，电影要是大火的话说不定还能开辟旅游景点，再说这部电影的背景设定也是在南方小镇。
　　“说实话，你在这里的表现要比在阿拉斯加强，是因为角色的代入感很强。”桑德斯好奇的问。
　　“也许……”肖恩不置可否的耸耸肩。
　　之前说过，对于自己的成功和顺利，他也是很惊讶的，因为……这是头一次真真正正感受到了那种人戏合一的境界。当场记高喊“Action”或者敲响场记板后，他就是电影中那个索尼，那个生活在父亲的阴影下，没有自信没有自我，想要毁灭自己的年轻人，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非常奇妙。
　　肖恩入戏从来都很快，因为前世的缘故，他很清楚成为另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像这样全心全意成为另一个人，充分体会对方的喜怒哀乐，还是首次。他能达到这种程度，能进入哈灵顿当初说的，最容易出疯子的人戏合一的境界，要说他两世为人的经历没有推波助澜，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难怪老一辈的方法派演员都喜欢去体验生活，有了相同的经历，才能更好的体会角色的感受。
　　不过这种方法对肖恩来说还是有些鸡肋，能够凭借前世经历而快速入戏对演技已经是很大的帮助了，剩下的就是感情的体会和传达，而电影终究是一门表现的艺术，和真实的感情还是有所差别。而这种差距不是去当几个月出租车实际，又或者打半年拳击赛就可以弥补，而且人和人是有差别的，你去当出租车司机去打拳击赛，那感受终究是你自己的，而非角色的。
　　肖恩这一次也是因为他两世为人却都和父亲关系紧张，加上确实想要宣泄出来，想要告诉大家，以及一些演技已经成了下意识的行为，所以才能表现得如此之好。
　　当然，他的感受这和角色多少还是有所差别，比如剧本上写着，在索尼当着父亲的面自杀时，曾逼问，你恨我吗？当父亲回答说“是的，我恨你”后，他又说，你恨我，但我却爱你，随即对着自己胸口来了一枪。
　　这看起来似乎很不错，但在肖恩眼中，这太过于讨好主流社会价值了，或者说过于顾虑不能像观众传达糟糕的价值观。如果自己真的被逼迫到那一步，宛如行尸走肉，不能表达自己的想法，也无法挣脱这种束缚，每天仿佛都快要窒息，那么那个时候多半会说一些更为激烈的话，让父亲后悔终身。
　　万幸，两世父亲的性格很多都很相似，也都清楚的传达了一些东西，他才不至于落得像剧本中索尼那样的结果。
　　“真的很精彩，肖恩，找你来是个正确的决定，和你对戏的时候，我几乎以为你就是索尼。”在行刑室的戏份过去后，松顿对他大加夸赞。
　　“没错，哪怕只靠这段父子激烈冲突的镜头，这都会是一部精彩的电影。”福斯特也这么说道。
　　行刑室这段戏份是五个表现索尼性格的重要点之一，正因为这次激烈冲突，才点燃了他之后自杀的悲剧的导火索。起因是索尼在首次送死囚上路时，因为承受不了压力而吐了，汉克看到这一幕自然是大发雷霆，尤其是在之前三番四次叮嘱后，儿子还是没达到自己的期望，简直是一个废物。
　　于是在死刑之后，他对他又打又骂，不仅将索尼打得嘴角流血，还大骂来劝架的黑人下属是黑鬼。
　　在这段拍摄中，松顿的表演可谓张力十足，将一个同样备受压抑的中年男人，借此机会宣泄自己不满的复杂心绪诠释得淋漓尽致。可惜肖恩的表现更胜一筹，同样是内敛的表演，他的表现比在阿拉斯加餐厅里和帕西诺对戏的时候要强太多了，推开父亲时那种处在爆发边缘的狂躁，苦苦忍耐下去又被压在墙壁上后的憎恨，以及最后在父亲离开，靠墙缓缓坐下的迷茫和绝望，都同样淋漓尽致。
　　加上他和之前的拍摄一样，基本没有台词，完全靠表情和肢体语言，让这场戏显得分外激烈，也就难怪导演会说，即使只靠这段戏，电影都会很精彩。
　　“的确很棒，哪怕我在片场外面看现实效果，都会感觉到那种悲哀和愤怒，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出色吗？”在另一边的女主角这时说道。
　　一头黑短发，皮肤黝黑，但又和一般黑人那种不一样，五官轮廓分明，带着很明显的混血感觉，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黑珍珠哈莉·贝瑞了，也是安吉丽娜·朱莉来探班的原因——虽然她现在已经回去了。
　　坦率的说，哈莉·瑞贝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大概是因为有高加索血统，黑人的特征并不是特别明显，所以看起来反而更有味道。肖恩从来没有和黑人姑娘约会过，倒不是他种族歧视，他的确欣赏不了黑人女性的美丽，总觉得她们……怎么说呢，从侧脸看去，脸蛋的下半截有些过于的……突出。
　　总之，在看到哈莉·贝瑞之后，他才算有了值得欣赏的黑人女性，在这之前，无论惠特尼·休斯顿还是玛丽亚·凯莉，都只是看看就忘了。
　　这绝对不是因为他在和希拉里·斯万克上床后的后遗症，在答应了松顿的邀请后，他就对几位主要演员都进行了一番了解。说是几位，但实际上了解的只有哈莉·贝瑞，松顿之前合作过，对他的性格脾气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而除了他和哈莉，就没别的主要角色了。
　　所以，在看过一些哈莉的档案，以及一些人对他的评语后，等从阿拉斯加回来后，肖恩还特意去影院看了场6月刚上映的《剑鱼行动》。不得不说，哈莉在里面的身材真是没话说，而且的确性感撩人，据说制作人为了让她脱衣服露两点，还多付了100万美元。
　　现在终于见到真人了，尽管和电影上的有一定的区别，可肖恩还是有些心痒痒的。


第一百零九章 统计
　　明亮的大厅里，穿着戏服的演员们正三三两两的坐着，不远的地方，导演正和助理、场务、剧务说着什么，指挥场景布置。这是拉普拉斯小镇监狱的接待室，剧组借来拍摄探访那场戏，所以四周环境看起来相当真实，当然，行刑那场戏就只能自己找地方搭建，不能借用监狱的了。
　　肖恩穿着狱警的制服在旁边和桑德斯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他算是被导演福斯特征召的，这场戏基本上都集中在饰演的女主角的哈莉和，饰演女主角丈夫的茅斯·达夫最后一次见面这里，狱警几乎没有露面的时候。
　　不过呢，临时演员虽然不缺，但制服却没那么多，又只是少一个人，所以福斯特也懒得找当地狱警借，直接将没有戏份的肖恩抓了过来帮忙充数。
　　虽然他特意和剧组沟通，将自己的戏份延期到7月中旬，可毕竟只是配角，不可能随时都有戏份，所以这么帮忙也没什么大不了，更何况还可以近距离欣赏一下哈莉·贝瑞，肖恩的角色在电影和她可没有什么交集。
　　“她一点都不像是36岁的女人，不是吗？”肖恩这时对桑德斯这么说了句。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肖恩，”桑德斯的语气很无奈，“她可是有男朋友的人，而且还差点结婚。”
　　“你也说了，是差点结婚，”肖恩不以为然的说道，“我甚至还知道，她本来应该在今年年初就结婚的，但似乎……觉察到了某些事情，你知道的，所以暂时制止了，现在正是好机会。”
　　“你真的打算，每部电影都要睡一个合作的女演员吗？”桑德斯有气无力的问道。
　　谁知肖恩一脸的诧异：“有吗？”
　　“那我来给你数数吧，”桑德斯当即扳起指头来，“我们来倒数好了，首先是两周前的《白夜追凶》，你睡了希拉里·斯万克。”
　　“哦，见鬼，别提那个！”肖恩当即捂住了脸，要是在外面的话，他肯定已经大叫起来，那绝对是场让人痛彻心扉的“艳遇”，每每想到这个他会起一身鸡皮疙瘩，尤其是当他发现，希拉里似乎的脸型和马特·达蒙颇为相似。
　　“然后是《速度与激情》，”桑德斯继续说道，“小乔也就不说了，米歇尔·罗德里格兹你肯定有下手，我跟着你在片场，别想瞒过我；跟着是《十一罗汉》，茱莉亚·罗伯茨，之前报纸上关于你们的绯闻数不胜数。”
　　“那只是绯闻。”肖恩摆出一副“我不知道，不要问我”的表情。
　　桑德斯懒得理他：“接下来是《完美盗贼》，你把詹纽瑞·琼斯带回家了的；之后的《狙击电话亭》，这个不用说，如果不是凯蒂的母亲过来了，她不想她知道自己在和你同居，所以回了自己的公寓，否则肯定会有好戏看。”
　　肖恩当即干笑了两声，的确，虽然乔丹娜和凯蒂见过面，两人暂时没什么冲突，但凯蒂要不是因为母亲的事情回了公寓，没再继续住在他的别墅，少不得会和娜奥米遇上。即便是放到现在，都可能闹出乱子，要是遇上的是戛纳之前，还没和肖恩交心的娜奥米，那可就真麻烦了。
　　“下一部是《死亡幻觉》，又是凯蒂，而且德鲁·巴里摩尔肯定和你有一腿。而《霹雳娇娃》，又是德鲁，说不定还有卡梅伦·迪亚茨。”桑德斯一刻不停的说道，“接着是《指环王》，娜奥米就不说了，我估计丽芙·泰勒也没逃过，我可是看到过她向你抛媚眼的。然后是什么？哦，《死神来了》，虽然那时我还没来，但是盖伦说过，你和凯瑟琳·海格尔在片场时有段时间很亲密。”
　　“好了，桑迪，就这样吧。”肖恩不得不举起一只手来想要阻止他。
　　“别急，只还有三部，接下来是你的成名作《天才雷普利》以及格温妮丝·帕特洛，当初也是闹得很大，我在旧金山都听说了。之后是《老友记》的配角，我可是听说，你将美国甜心也弄上床了的。”桑德斯继续说道。
　　“等等，你听谁说的？”肖恩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除了盖伦还有谁？至于他的消息来源，自然是从你的经纪人那里得到了——不是他说漏了嘴，而是我们更明白你会做什么，所以只是几句话，都足够让我们猜到事情的真相。”桑德斯难得露出了笑容，能让肖恩吃瘪似乎是件愉快的事情，“尤其是你现在的反应，进一步证实了这点。”
　　肖恩叹了口气，摊开手什么话也不说，不过桑德斯还在继续：“除此之外，还有《老师不是人》，小乔可是那部电影的女主角，虽然你当时没有将她搞定，但肯定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
　　说道这里他故意叹了口气：“凯特·布兰切特的运气可真是好，如果不是早就结婚了，你肯定不会放过她，她可真是个有气质的女人。”
　　听到这话时，尽管表面上保持着镇静，肖恩心头却是颤了好几下，生怕这点事情也被他们发现了，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死党。不过看起来，桑德斯他们还没有觉察到，自己的保密工作还算做得不错，这种事情无论为谁考虑，都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好吧，就算这样，也不过才……恩……”肖恩转动着思绪，“十四个左右，高中三年也就这个数字。”
　　“是吗？”桑德斯哼了一声，“好吧，如果不算那两个老师，不算其他几个学校的几个啦啦队成员，不算周围邻居家的在别的学校就读的女孩，的确只有十四个！”
　　他将“只有”这个词的音很重，肖恩只好哈哈干笑了声，真要说以前的风流债，现在肯定是没法比的。
　　“你要明白，肖恩，”桑德斯的语气变得有些严肃，“你现在是一个演员，而且还是一个很有名气的演员，你必须要注意形象，如果有一天，你花了许多功夫才完成的作品终于上映了，媒体上面却全是关于你绯闻的报道，而不是你的作品你的演技，将你的努力抛到一边，那你做演员还有什么意义呢？”
　　停顿了下，他才看着他又道：“如果你真有恋母情节，喜欢年龄大的女性，这也没什么，但你也不能……太过吧？别的不说，哈莉·贝瑞只比海伦娜夫人小两岁！而且，你是不是也应该考虑处理下小乔、凯蒂还有娜米她们之间的关系？虽然以前你也有过同时和几个女孩交往的记录，但你从来没有认真过……这些都不是我应该说的，但是……”
　　桑德斯叹了口气，扬了下双手没有再说下去，肖恩的笑容也渐渐收了起来，沉默片刻后才轻轻点了点头：“好吧，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桑迪，谢谢你。”
　　其实，就算真的出现桑德斯说的那种情况出现，媒体只报道绯闻不管其他，肖恩也不会在意。作为演员，有绯闻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不否认自己就是个花花公子，但该有的度始终是有的。至于其他，只要能带来利益，他们就会追捧你，他们也会和你交易，这一点从《天才雷普利》到《我盛大的希腊婚礼》已经被证明了好几次。
　　所以，从这点来说，桑德斯目前还不完全具备代理人的资格，还不明白利益才是关键。真正的代理人应该是弗雷德里克那样的，会提意见，但从不干涉，只要详细知道你的情况，以便他做出合适的反应就行了。
　　但话又说回来，他今天的表现也证明，他是个很好的代理人人选，肖恩就需要他这样能完完全全站在自己这边，充分为自己着想，而且不担心说重话的人。
　　因此，肖恩没有抛出那段关于利益的说辞，而是接受了他的劝告并表示了谢意，当然，哈莉·贝瑞也别想了，尽管这很遗憾。
　　像她这样能让肖恩角色漂亮的黑人女演员真的不多，而且80年代的美国小姐亚军，世界小姐第六名也足够说明肖恩的审美观没有被扭曲，不见安吉丽娜·朱莉都要来片场守着自己的丈夫，以防止出什么问题么？
　　不过，总不能刚刚答应了桑德斯，转头就抛在脑后，又上前去勾勾搭搭吧？虽然……每部电影都要睡一个合作的女演员听起来很酷。
　　以后再说吧。在心里这么叹了口气，肖恩算是在这次拍摄中收敛了自己。桑德斯说的也没错，和凯蒂她们的关系也确实需要思考一下和清理一下，特别是在……他谁也不想放弃的情况下。
　　监狱这里的戏份本来就不多，主要就是见面、等待行刑、正式行刑和父子冲突几个地方，后面两个部分都已经完成，第一个部分也正在完成，等待行刑的部分有部复杂，所以很快完成了，也就是达夫NG了数次。
　　接下来就是肖恩最重要的戏份了，在回去后，父子再次冲突，愤怒而不甘的索尼，在用枪逼着父亲承认恨自己后随即自杀。这里也就不用多说，尽管肖恩的看法和剧本描写的内容要激烈，但真正表演起来依然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以至于完成这一段的时候福斯特再次鼓掌致意。
　　大概正如母亲当初说的那样，他内心深处，其实还是爱着父亲的，无论哪个。
　　然后，他开始接受拍摄以来，最为艰难的考验。